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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月下誓言

作者:问殅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和亲的消息如野火般传遍长安。次日一早,沈府门槛几乎被媒人踏破——不少世家公子听闻沈清梧在名单上,都想抢先提亲,既得佳人,又能讨好朝廷。


    沈清梧闭门不出,只在院中一遍遍练习剑舞,仿佛这样就能斩断纷乱的思绪。午后,碧竹匆匆跑来:"小姐,门外有个卖香料的姑娘说要见您。"


    沈清梧心头一跳,扔下木剑就往外跑。侧门外站着的却不是云寄桑,而是一个陌生少女。


    "沈小姐?"少女递上一个锦盒,"这是您订的熏香。"


    沈清梧失望地接过,刚要转身,忽觉锦盒重量不对。回到闺房打开,里面除了一包香料,还有一张字条:"今夜子时,桑树下等。——桑"


    沈清梧将字条贴在胸前,长长舒了口气。她取出香料闻了闻,是桑叶与梧桐叶混合的奇特香气,心下不由一动——桑与梧,不正是她们的名字?


    等待的时光格外漫长。好不容易挨到夜深人静,沈清梧换上便于行动的衣裙,悄悄溜出府去。月光如水,将桑树照得影影绰绰。树下已立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寄桑!"沈清梧几乎是扑了过去。


    云寄桑接住她,两人紧紧相拥。沈清梧这才发现云寄桑比上次见面更瘦了,肩胛骨硌得人生疼。


    "你去了哪里?我担心死了。"沈清梧声音哽咽。


    云寄桑轻抚她的发丝,"有些事必须处理。"她拉开距离,认真端详沈清梧的脸,"听说你要和亲?"


    沈清梧苦笑:"消息传得真快。"


    "我不会让你去。"云寄桑语气坚决,"我已安排好,三日后有商队离京,你可混在其中..."


    "逃婚?"沈清梧摇头,"那我父母怎么办?抗旨是灭门之罪。"


    云寄桑握紧她的手,"那你有更好的办法?"


    沈清梧沉默片刻,"除非三日内定亲..."她抬头直视云寄桑,"你愿意娶我吗?"


    云寄桑如遭雷击,后退半步,"我...清梧,你知道这不可能。"


    "为什么?"沈清梧逼近一步,"因为你是女子?我不在乎。"


    "不止如此。"云寄桑痛苦地闭了闭眼,"我的身份...很复杂。"


    "那就告诉我真相!"沈清梧抓住她的衣袖,"这些日子来,你对我可有半分真心?还是只为了那《琴赋》残卷?"


    云寄桑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痛色,"你以为我接近你只为了这个?"她苦笑一声,"是,最初确有目的,但后来..."


    "后来怎样?"


    "后来我发现自己竟贪恋起与你相处的时光。"云寄桑轻声道,"每次见你,都像是偷来的欢愉。"


    月光下,云寄桑的侧脸如白玉雕琢,眼中似有星辰大海。沈清梧心头一热,忽然踮起脚尖,吻上她的唇。


    云寄桑僵住了,却没有推开。这个吻很轻,如蜻蜓点水,却让两人都心跳如鼓。


    "现在你还要说对我无意吗?"沈清梧红着脸问。


    云寄桑长叹一声,牵起她的手走到桑树后。那里竟放着两把剑——一把是云寄桑常用的青锋,另一把稍短,剑鞘上刻着梧桐花纹。


    "这把''栖梧''赠你。"云寄桑将短剑递给沈清梧,"我本打算灯会上送你的。"


    沈清梧拔出剑,月光下剑身如一泓秋水,"好剑。"


    "清梧,听我说。"云寄桑神色凝重,"我的真名是李桑,前朝皇室后裔。"


    沈清梧倒吸一口冷气。前朝覆灭已近百年,但朝廷对余党的追捕从未停止。


    "家父是末代皇帝的曾孙,隐姓埋名多年。我自幼被送往峨眉学艺,既是避祸,也为..."她顿了顿,"也为有朝一日能复兴李氏。"


    "所以你接近我..."


    "起初是想通过你父亲接触朝中大臣。"云寄桑坦然道,"但遇见你后,这些计划都乱了。"


    沈清梧握紧剑柄,心绪复杂。她该生气吗?可云寄桑此刻的坦白,不正说明她的真心?


    "现在你知道了真相。"云寄桑苦笑,"若要去告发..."


    "傻瓜。"沈清梧打断她,"我若在意这个,刚才就不会..."她脸一红,没说完的话化作一声轻咳。


    云寄桑眼中泛起波澜,忽然单膝跪地,"清梧,我虽不能明媒正娶,但若你愿意,我此生绝不负你。"


    沈清梧扶她起来,"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和亲之事..."


    "我有办法。"云寄桑眼中闪过一丝决绝,"三日后灯会,我会在表演中刺杀宰相卢谦。"


    "什么?"沈清梧惊呼,"你疯了!"


    "卢谦主和亲之议,又是追捕前朝余孽最积极之人。他若死,和亲必延期。"云寄桑冷静分析,"再者,我身份已引起怀疑,与其坐以待毙..."


    "不行!"沈清梧死死抓住她的手,"你这是送死!"


    云寄桑温柔地拭去她眼角的泪,"我自有脱身之法。"


    沈清梧知道她在说谎。刺杀当朝宰相,纵有通天本领也难逃一死。她忽然灵光一闪:"等等,若和亲名单上的人突然暴毙..."


    云寄桑皱眉,"你是说..."


    "我假装病重,甚至...假死。"沈清梧越说越激动,"父亲在太医院有故交,或可帮忙。"


    云寄桑沉思片刻,"风险太大。一旦败露..."


    "比刺杀宰相风险还大吗?"沈清梧反问。


    两人相对无言,唯有桑叶沙沙作响。最终云寄桑长叹一声:"明日我去见一个人,或许有两全之策。"


    "谁?"


    "现在不能说。"云寄桑轻抚她的脸,"相信我,好吗?"


    沈清梧点头,依偎进她怀中。月光如水,将相拥的两人镀上一层银边。这一刻,什么家国大义、身份悬殊都不再重要,唯有彼此的心跳真实可感。


    "无论发生什么,三日后灯会,我都会在。"云寄桑在她耳边轻声道,"若事不成,我带你远走高飞。"


    沈清梧抬头看她,"天涯海角,我都随你去。"


    云寄桑动容,低头吻住她的唇。这个吻比方才热烈得多,带着诀别的意味,仿佛要将彼此的气息刻进骨髓。


    分别时,云寄桑将一枚玉佩塞进沈清梧手中,"我娘留给我的,你收好。"


    玉佩温润如水,正面雕着桑叶,背面刻着"此生不渝"四字。沈清梧珍而重之地收入怀中,又取下自己的青玉簪递给云寄桑,"以此为誓。"


    回到闺房,沈清梧辗转难眠。天蒙蒙亮时,她忽然听到窗外有异响。推开窗,只见一道黑影掠过院墙,身形像极了云寄桑。


    她要去哪?见什么人?沈清梧满腹疑问,却只能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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