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事情真像这么简单就好了。
池渔下课后的生活不再平静,连和林青然一起回宿舍的时间都变少了。因为他被安排了这一周十六班所有的卫生打扫,包括公共区域的男厕。
康宁朝他扔去一个拖把,恶狠狠道,“拖干净点!厕所一股骚味!”
乡下的猪圈比这脏多了。有时候猪生病了到处拉屎,他不仅得给猪治病,还得进去把猪圈打扫干净。不然猪生活在脏污恶臭的环境很容易生病。池渔被让去打扫厕所也没什么怨言,默默的拿着拖把走开了。
武文斌在后面和康宁嘲笑,“孬种。”
除了地板,小便池上还有被尿歪的尿渍污垢风干在上面。其他同学都当作看不清,久而久之那几处地方越来越黄
池渔不怕累,也不怕脏。只想着认真完整任务。从旁边清洁间拿了块不知道之前擦过什么的污黑垢臭的抹布和一个强力去污喷剂,蹲下来,把那些故意尿歪的尿渍都擦了个干净。
打扫猪圈时身上手上甚至脸上往往都会沾上猪粪,他不嫌脏,自然也不会嫌弃这尿渍脏。
那个时候,全校人都离池渔远远的,嫌他丑,嫌他黑,嫌他的身材,嫌他的口音,更嫌他乡下人的身份。除了林青然和他讲几句外,几乎没人搭理他。
下一周厕所打扫轮到了林青然当值。
瞧见同桌细皮嫩肉的皮肤和羞涩的性格,池渔想着扫厕所这活小然肯定干不来,自己五大三粗又干惯了,再多干一周也没啥,于是挠了挠头,傻笑道,“小然,我替你把这周的活干了吧,你早点回去洗澡歇歇。”
林青然听后眼睛冒出惊喜,把手中剩了一半的金平糖送给池渔,“呐,小鱼,你拿去吃吧,我叔叔从日本出差带回来的。”
五颜六色,小巧玲珑的糖块被装在一个透明玻璃罐里。池渔从未见过,分外新奇,想着阿婆肯定没尝过日本的糖,等寒假了带给她尝尝去。
他乐呵呵笑着连连道谢,将糖罐郑重的放在了自己的背包里。
因为看一道数学题看入迷了,池渔到晚上十一点才想起打扫。这个时候晚自习的人都已经走光了,厕所空荡荡的。
也是不巧,迎面撞上陈木深等人。对方刚把那物给收进去,眼神横扫过去,看见了他。
“你他妈眼睛往哪放?”
“没往哪看。”池渔刚刚视线下意识的瞟向最令他震惊的一幕,那是人能有的吗?但听着陈木深不耐烦的语气,他也不敢说实话。好在池渔一副老实人的样子,也没人怀疑他说谎。
康宁大叫,“卧槽嘞,乡巴佬什么时候站在门口的,连口声也不吱,吓死个人!”
池渔举起手中拖把,小声道:“打扫卫生。”
陈木深哼了一声,“真晦气。” 转念又想起好玩的,朝他勾勾手,“过来。”
刚打完篮球,天气炎热,这群人把不透气的校服上衣都脱了,只穿了大裤衩。
比起白斩鸡高中生,常年运动的陈木深的体型不似他们瘦弱的单薄身子,已经逼近一个成年男性。肌肉鼓起的起伏被白炽灯照得清清楚楚,每一块都整整齐齐的垒着。
池渔不敢靠近,陈木深加重了语气。
话里的威胁越来越重,池渔才磨磨蹭蹭的走过去。刚走一步,陈木深朝他屁股重重踹了一脚。
他没有防备,直接被踹倒小便池旁。刚刚用胳膊撑起身体,陈木深又一脚踹他屁股上,把他踹趴下,
“嘿,我操,你态度比我还拽?”
“啊?叫你来你不来?来不来?来不来?”
陈木深一边低喝,一边用力踹去。
“我来….我来!” 池渔抱着头虚弱的喊,狗爬似的到处乱窜。
小小一盏的白炽灯只够照亮中间一小块范围,昏暗的角落围着一群光着膀子的少年嘻嘻哈哈看着,互相张手拦着不让池渔逃出厕所,跟逗狗似的。
池渔惊恐极了。不一会,就已经绕着厕所爬了一圈。
后来,他们在池渔强烈的拒绝下,把他拖进女厕狠狠羞辱了一番。
“哈哈哈哈哈变态,有人竟然进女厕所偷窥,好恶心啊。”
“是啊,我们现在就要教训这个乡巴佬,为民除害!”
隔着人群,池渔看见陈木深坐在洗手台上,长腿半搁着,塞着烟带着笑,烟雾缭绕下的一双手又宽又大,凸起的骨节和分明的青筋彰显着的手劲。
他默默的闭上了眼睛,感受到眼皮被温热的水流激射。
…….人群渐渐散去,池渔从地板上爬起来,用干拖把将地板拖了一遍又一遍,直到彻底打扫干净没有味道后才离开女厕所。
他怕明天来厕所的女同学被吓着。
……..
其实欺负了一两次后,陈木深便对他失去了兴趣。但康宁和武文斌他们那伙人还是时常找他麻烦,其他人看池渔老实,好欺负,也纷纷加入行列当中,泰岳学习氛围紧张,教学节奏快,同学们看不起池渔是一方面,更多的是找乐子。
例如池渔常常在食堂打不到饭,轮到他的时候只剩了几颗青菜和豆腐。
作业本也经常莫名其妙失踪,找到的时候已经被涂鸦得不成样丢在厕所垃圾桶,课桌在他去上厕所的短短时间就会被人踢翻在地,一天下来池渔要扶正桌子不下数十次,又或者在他抽屉里放癞蛤蟆,上课时池渔往抽屉一摸书摸到个软绵绵触感的东西,拿出来一看,池渔倒是没什么反应,这玩意他在乡下见多了。但把美丽时髦刚从国外留学回来的英语老师吓了个够呛。
以为池渔是故意的,一边拿书拍着桌子,一边尖叫着让池渔滚出去!
陈木深在后面踢了踢池渔的凳子,吹了声口哨。
屋里在跟做英语文章,池渔拿着英语报纸站在窗户外,跟着老师的讲课记着笔记。
事后英语老师向班主任赵圆圆告状。赵圆圆也来了火气,不知道哪家小门小户的背景,仗着以为自己有点背景就在学校作威作福,这还得了?乡下来的就是没规矩、野、果然不适合泰岳。
英语老师趾高气昂的走了。池渔忐忑不安的被叫进办公室。
他是个标准的乖学生,心里对老师总有十分的敬畏,万万不敢惹老师生气。在他心中,老师不亚于父母,是最值得尊贵的职业。
听到赵圆圆的怒骂,池渔心里急了,忙解释道,“不是这样的,是有人把癞蛤蟆放进我的抽屉。” 过去一个月,他的口音已经有了明显的改善。
“还狡辩!这一周你不用来学校上晚自习了,好好反省!”
……
所有人都看到池渔垂着头从办公室走出去,好像眼睛都有些红了。
被冤枉的委屈让他心口闷了一口气,脚步都沉重了许多。出门右转,就见到陈木深吊着□□的一条腿,往水池的下水道扔。
“不要!”
池渔看到陈木深的举动,大吃一惊,冲过去想抢救那个小□□的生命,但转瞬间已经和水流一起被卷到了下水道里面。
洞里面黑漆漆的,啥也看不着了。
他站在池边呆呆的想,小□□是无辜的,本来它可以在池塘边开开心心的蹦跶。
……
最让池渔害怕的是一次体育课。
以康宁为首的那群人要脱他的裤子。当时为了跑步,他穿了一件短裤,修长细腻的小腿露出来,康宁发现这个乡巴佬竟然没长毛!跟个剥了壳的鸡蛋似的,只不过是个茶叶蛋。
“你是不是男人?跟个女人似的?”
说这话的,纯属羞辱池渔了。有眼睛的都不瞎,池渔的身高、喉结和轮廓分明的脸,分明是个纯正得不能再纯正的爷们。
连陈木深都转过了头,饶有兴致的盯着,似乎打算在一旁看个好戏。
康宁和武文斌等人把池渔压进了旁边小树林,想要看看是否他那里也不长毛。
池渔害怕极了,脸被压在粗糙的树干上涨的通红,嘴里一个劲的叫救命。有人嫌吵,在他嘴里塞了一块石头。很快细密的血丝从口中冒出。
正午时分,头顶枝繁叶茂,稀疏的阳光射落下来,一片乌鸦飞过。
池渔喉咙里发出呜咽的悲鸣声,心中的害怕已经压过了被羞辱的悲愤,而正当他要被扒光时,一道清凌凌的声音出现了。
似碎玉撞冰般,“你们在干什么?”
熟悉的声音入耳,陈木深率先回头,其余人则不知所措,愣愣的停下了。
以宗长诀的角度看,他只能看到被脱掉外裤的、一双极其吸引人注意的腿,非常直,长度逆天让人目不转睛,皮肤光滑细腻得像敷了一层精油,大腿根那里有一块小胎记,红红的,并不影响美观,形状生得像一个猫爪。
这让他有点想起了自己小时候曾养的那只猫….
猫爪的形状和这个胎记特别像。
不似女人流行的那种筷子腿,大腿和小腿比更为粗壮,可也更为性感,充满着男性气质。只不过有些微微发颤。
这是在干什么?刚刚陈木深他们在干什么?
池渔太紧张了,耳边都开始有嗡鸣时,一时没听出哥哥的声音。
他只有在开学第二天领奖台那日远远的见过哥哥,作为优秀学生代表高二发言。他想去找哥哥,却被哥哥一个冷冷的眼神警告。从此他贴心的不往外说他与宗家的关系。
宗长诀并不知道此时被欺负的人是谁,没有认出这双引人遐想的双腿的主人。只不过他知晓陈木深是个什么样的人。
玩的花、玩的脏。学校外面不知道有多少个和陈木深有过一腿、并还想再有一腿的人。
宗长诀正了正眼神,再度道:“你们在干什么?”
他不是一个多管闲事的人。但看这双腿是一个男人的腿,心底升上来的恶心让他忍不住出口。
得罪不起宗长诀,康宁和武文斌松开了手唯唯诺诺。倒是陈木深挑了下眉,走了过去揽住他的肩膀,咧嘴一笑,“小诀,你还跟我生起气来了?你不爱看,我们就走。”
这个时候陈木深还不知道宗家新接回来的私生子叫池渔
———宗家嫌丢脸不肯说,宗长诀不屑于说。
没把俩人联想到一块,陈木深自然也没跟宗长诀提及。
这次有惊无险的经历过后,池渔回了学校,愈发努力读书。
以前在小渔村,他常常要忙着农活、出海和家庭琐事,一天下来也只有在学校的六小时安宁时间能安心读书。现在来了只需要上课、写作业、考试的泰岳,池渔更是抓紧一切时间拼命学习。早上五点起床,晚上十二点睡觉。吃饭也是一边叼着馒头,一边看物理题。如此艰难的环境还能沉下一颗心,拼命的追赶自己与城里孩子的距离。认真的模样也让赵圆圆对他的态度也有了些改善。
很快第一次月考成绩出来了。池渔考了年级第二,年级两百多名。
全班震惊,尤其是林青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