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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玉娃娃

作者:狗狗祟祟的奶牛猫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这句话在三个人耳朵里听来就是,只要不直走,就能避开大会场地,是以仨人道谢离开,避过热心小男孩儿的视线后,撒丫子拐弯儿就跑,恨不得离那招商会会场越远越好。


    这是什么天赐的好时机,招商会正开着呢,他们都能时不时听见镇上大喇叭里的声音随风荡过耳际,什么“技术成熟”“历史悠久”“土质肥沃”“专家指导”“物产丰富”“品质优良”之类的,包括镇长在内的重要人物此刻应该都等着在大会上讲话,想去探庙现在不跑更待何时?


    之前在山上看过,大庙在镇东方向,镇子不大,道路更是简单好记,横平竖直没有小路,顺着大道硬跑就够了,没过半个小时,三人已经隐隐看见庙院大门出现在不远处,高门楼上悬挂黑底牌匾,三个漆金大字闪闪发光,“雷公祠”。


    白学逸兴奋地叫一声“看见了看见了”,正要上前,忽地被人一拽,是温习羽一手一个,拉他和敖小鱼藏到路边大树后。


    不得不说这荒棘镇绿化做得真好,一路跑来两旁苍翠欲滴,参天古树遮云蔽日,倒是方便三人隐藏行踪,途中一见有人冒头便往树后一躲,待人走远了再行出发,因而并未有特殊状况发生,也没跟镇民正面遇上,一切还算顺利。


    白学逸以为又有人来,小声道:“我没听见别人的脚步声啊。”


    温习羽没像他一样压低嗓子,只是指指庙门方向,语气透着商量意味:“我是想说,我那会儿走到正门就被人打晕了,是不是说明他们在这里是有防备的,不想让人进去?兴许门口有监控呢,咱们是不是换个地方进?”


    敖小鱼道:“那就只能翻墙了。”


    他探出头去目测一下:“这墙得四五米高吧?你俩能行吗?反正我是够呛。”


    温习羽道:“翻墙当然不行,爬树应该没问题吧?你们没发现吗,这庙外面种着一圈树,从树上就能过去。”


    白学逸道:“有监控又怎么了,打晕你的是带你来的人,不是看了监控才赶过来的,现在这里明显没人看守,咱们进去抢了你说的那个泥人儿就跑,等他们看见监控找过来,咱们都快下山了,还用怕他们?”


    “我觉得不行,”敖小鱼道:“这庙看着得有个七八层高吧?你怎么知道那泥人儿在第几层放着?看他们那么紧张,总不能是在眼面儿上?而且就算你真拿到了,你以为那么好跑呢?这是人家的地盘儿,周围都是山路,我车和车钥匙都让他们扣下了,没有工具跑不了几里地就得给逮回来。”


    他又想起什么,问温习羽:“三哥你怎么来的?”


    温习羽道:“我车在停车场那边,停车场就在他们的广场附近,现在过去的话会被发现吧,而且我也没有车钥匙。”


    白学逸道:“那怎么办?等着?等他们大会散了,到山上去发现咱们跑了出来找?”


    敖小鱼思索一下:“我觉得可以先去庙里,一边找泥人儿一边藏着,到天黑再跑。”


    温习羽也同意:“刚好,我车上有备用钥匙,晚上趁着没人,直接把车窗砸了。”


    二比一,白学逸反对无效,只能同意跟在他们身后找路去翻墙,正要鬼鬼祟祟出发时,又停下问道:“等等。”


    温习羽一心想着他的小泥人儿,颇不耐烦:“又怎么了大小姐?”


    白学逸不理他,做出个“嘘”的手势,支起耳朵听了片刻,问道:“你们有没有听见什么声音?像是婴儿在哭。”


    温习羽和敖小鱼不自觉互看一眼,也侧了头倾听一会儿,同时开口:“没听见。”


    虽说如此,但两人也并不怀疑白学逸听错,来的路上他们就发现了,白学逸五感异于常人,每次都能精准听出哪个方向有人出现,有时连数量都可以说得一清二楚,另外两人从最初的怀疑,到惊讶,最后敬佩之下对他的种种感觉已然深信不疑,他说有小孩儿哭,那就一定是了,虽然他们压根儿就什么都听不见。


    温习羽朝四周看了看,试探道:“这是个镇子啊,有刚出生的婴儿很合理吧?”


    敖小鱼也跟着点头:“合理,特别合理。”


    合理是合理,但白学逸目光逡巡一遍,见离他们最近的建筑就是十几米外的雷公祠,再往远处,只能看见那些民宅影影绰绰隐在大树后,里面婴儿的哭声真能传那么远吗?


    多猜无用,白学逸干脆也不难为自己,迈步就走:“算了,爱哭就哭吧,咱们也没法儿去给孩子喂奶啊。”


    真像温习羽说得那般,雷公祠周围密植一圈大树,树冠如云,直直飘进雷公祠院子里去,快要合成一座绿色盖顶,三人爬到树杈处,攀着粗壮枝干进院毫不费力,咚咚咚三声钝响过后,三个人在七层宝塔背面落了地。


    宝塔远看气派,近看精致,檐牙高啄,雕梁画栋,朱红色木柱上刻着花纹繁复的上古神兽,不过以温习羽和敖小鱼的水平,认是认不出来的,想问问白学逸这位专业人士,一抬头却见他已然推开窗子跳进去,正朝两人招手:“快来快来,这里有吃的。”


    敢情这孩子全然忘了先前答应过温习羽的事儿,这是觅食来了。


    宝塔第一层高阔巍峨,既然是雷公祠供奉的自然是雷公电母,一男一女两位神仙足有三米高,手持法器俯瞰众生,横眉怒目神态威严,誓要将世间一切罪恶劈做齑粉。


    鉴于自己是来偷东西的,先天底气不足,温习羽敖小鱼两人抬头看向雷公电母,眼神对上的一瞬间就觉心里发颤,立刻心虚地移开目光,白学逸却丝毫不受影响,跑到香案前看见几碟贡品,两眼放光,拿起一个半张脸大的红苹果,“咔嚓”咬了一口,想了想又往冲锋衣两边的兜里各塞了一个,回头问道:“你们吃不吃?好甜啊。”


    跑到人家家里偷东西,还连吃带拿的,温习羽和敖小鱼实在没有长出这么厚的脸皮,连连摆手:“不用不用,你吃吧。”


    白学逸饿得狠了,又跑了这半天,一个手抓饼早就耗空,几口吃完一个大苹果,又拿起一个橘子剥着,这才想起问来:“三哥,你要找的泥娃娃是他们两个吗?”


    温习羽让他气得想笑:“明显不是啊,他俩哪里像娃娃了?你见过这么大的娃娃吗?”


    敖小鱼道:“这里这么大,可以去楼上找找,不过真有这么容易吗……”


    他看着温习羽:“三哥,你确定娃娃就在这里吗?那个人不会是骗你的吧?反正他也没安好心,可能就是只想找个地方偷袭你呢。”


    温习羽点点头:“其实也有这个可能,但是话又说回来了,咱们来都来了……”


    白学逸听着听着,噗嗤笑出声:“我现在信了,你一定是中国人,中国人的美德你是一个不少。”


    话才说完,白学逸倏然变了脸色,问道:“那小孩儿又哭了,你们听见了吗?”


    这次不等他说,敖小鱼和温习羽就算是个聋子也该发现了,因为婴儿哭声比起先前来响亮不少,分明就炸在头顶,呜呜哇哇哭得甚是委屈,让三颗心都跟着这娃娃的嗓门儿紧紧揪在一起,恨不得赶紧将其抱起来哄一哄亲一亲,再唱个摇篮曲,只为给他一丝安抚。


    敖小鱼听得身上发寒,颤着嗓子问:“三哥,你跟我们说来偷小泥人儿我才跟你来的,你也没说是活的孩子啊,这种丧尽天良的事儿咱可不能干啊,拐卖妇女儿童在咱们中国是违法的,外国人也不行。”


    温习羽比他更害怕:“我……我是真不知道他们让我找的这娃娃是活的,我……我……我要是去自首能得到宽大处理吗?”


    敖小鱼看温习羽苍白的脸色,觉得再逼下去他可能就快哭了。


    山沟沟里的镇子,一座无人看守的雷公祠,传来婴儿哭声,怎么想怎么都能脑补出一场大型违法犯罪纪录片。


    白学逸压根儿不知道两人在害怕什么,无所谓道:“上去看看不就知道了,万一是个孩子,照这么哭下去,该哭出病来了。”


    这种时候就只能胆儿大的压阵,敖小鱼温习羽同时做个请的手势:“你……你带路。”


    白学逸又抄起一个橘子:“我先就我先。”


    宝塔虽有七层,但有那小孩儿的哭声作为指引,根本不必每层停留寻找,三人直奔第七层,途中还算放心,因为那孩子的的哭声听上去高亢嘹亮,鼓得人血管都跟着嗡嗡直响,比他们三个大人精神头儿足多了,应该没什么生命危险。


    一至顶层,立刻看到对面墙边又摆着一座香案,却无神仙塑像,只在墙上挖进一座高约一米的佛龛,哭声真真切切便是从中传来。


    白学逸脚步不停,直直跑过去,剩下两人略一犹疑只能硬着头皮跟上,到了这种地步,管他是什么都要亲自去看看了。


    走近了才看清,佛龛里并未供着什么神仙佛祖菩萨金身,反而放着个小小的笼子,里面坐着一个白玉雕刻而成的小娃娃,通身晶莹似雪,两颊透出淡淡粉色,瞳仁似是镶嵌了两颗黑珍珠,随着三人走近能看出眼珠闪烁微光,像是活过来一般。


    白玉娃娃精雕细刻,无一处不是比照真人而来,头顶扎了个小抓啾,两只手腕上竟还戴着银手镯,胸前挂一把长命锁,锁上刻着两个字:十七。


    三人直愣愣看了许久,一度连呼吸都屏住,不知该作何反应,回过神时只觉得头皮发麻。


    这娃娃明显不是人,看他身体质地应为玉雕,可是他……他竟然还是活的。一见三人过来,娃娃哭得更大声,坐在笼子里朝他们伸手做出要抱的姿势,屁股一起一落敦个不停,俨然就是生下来没几个月,刚刚学会坐的小婴儿。


    敖小鱼浑身发凉,很想一屁股坐在地上,跟这娃娃一起哭,温习羽则呆呆看着,惊得嘴都合不拢,手抚到额头上擦了几次冷汗,白学逸仍是一副不知害怕为何物的懵懂相,弯下腰去跟那娃娃说话,嗓音都夹起来:“你叫十七呀,你是不是想出来呀?”


    这话或许说中了十七的心事,那小婴儿哭得更大声了,胳膊拼命朝他伸直,胖乎乎的小手一开一合,仿佛想抓住什么。白学逸想给他打开笼子,却被敖小鱼一把攥住手腕,听他说道:“你知道这是个什么玩意儿吗你就敢放出来?没准儿是妖怪呢?放出来害了我们怎么办?”


    白学逸认真回答:“他不会的,我知道。”


    “你知道个屁,”敖小鱼道:“你们认识?”


    白学逸道:“不认识,但是他看上去挺听话的。”


    又一阵哭声骤然拔高,像是要刺穿三个人的耳膜,很显然小十七急得不行,只想让三个人救他出去,敖小鱼也顾不得害怕了,说道:“你听听,这像个听话的样子吗?”


    白学逸道:“放出来就听话了。”


    敖小鱼见他屡劝不听,只能想办法拉拢盟友:“三哥你说,你找的是这个小泥人儿吗?这这这……这也不是小泥人啊,这是小玉人儿吧?”


    三哥回过神来,一说话如同被白学逸附体:“我不知道啊。”


    对方也没告诉他要找的这玩意儿不但是活的,还会哭啊。但除此之外,其他细节倒是都对得上,而且格局打开的话,玉这种东西跟泥土也是同出一脉,或许还真的算呢?


    白学逸道:“那你要不要把他拿走?要不要都赶紧做决定,照这么个哭法马上就要引来别人了,到时候可就跑不了了。”


    眼前一切毫无头绪,但温习羽此行就是为了这个小娃娃而来,管他死的还是活的,救人要紧,亲妈还等着呢,一瞬间下定决心:“先带走再说吧。”


    他说着往旁边看,想找找是不是有什么能打开笼子的钥匙:“得放出来,不能连笼子一起带,太麻烦。”


    白学逸得到一票支持,回过头看着敖小鱼,可怜巴巴的:“小鱼哥……”


    敖小鱼让他这眼神一晃,再也说不出半个“不”字,烦躁地摆摆手:“算了算了,你爱救救吧,反正我又不会死,我都是为了你们好。”


    “谢谢小鱼哥。”白学逸欢呼一声,回头毫不犹豫,一巴掌拍到笼子上,就听哗啦一声,那黑沉沉的笼子禁不住他这一下,当场散落四周。十七一得自由,立刻紧紧攥住白学逸衣角不肯松手,哭声倒是减弱下去。


    白学逸托着十七腋下将他抱起,说道:“好了别哭了,笑一个。”


    十七果然不再啼哭,小嘴一咧,含着眼泪嘻嘻笑出声,全然不顾旁边还有两个目瞪口呆的人。


    温习羽被一波接一波的诡异景象洗礼,反倒不想再探究十七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只是对白学逸无比钦佩:“你……你是天生神力吗?这笼子是铁的吧?”


    “是木头的,”白学逸把孩子交到左手上,拿起一截断木头闻了闻又扔下:“这是雷击木,不是铁。”


    那笼子乌沉发黑,光泽凛冽,乍一看上去的确像是铁制,听白学逸一说,另外两人也跟着拈起掂了掂,才发现入手甚轻,触手生热,的确是木头。


    敖小鱼彻底放弃思考,既然身边有隐藏大佬在,那就跟着走算了,他自打摸进这座雷公祠简直就是个小脑萎缩,处处看不懂,样样帮不上,还是一切听白学逸的最为轻松,因而又问道:“白学逸,你还看出什么来了?”


    白学逸掏出一个苹果塞给十七抱着,想了想说道:“也没什么特别的了,来的时候你们也看到了,这座庙在震位上,震为雷,这里又是雷公祠,供奉雷公电母,这笼子也是雷击木的,我猜**概是怕雷,他们做这些布置,都是为了困住十七。”


    敖小鱼忍不住暗自感叹,没脑子真幸福,以后还是应该做个伸手党。这一串分析虽然听不懂,但跟着捧场就对了,连连说道:“原来是这样啊,你可真厉害。”


    白学逸一笑:“没有你救我,再厉害也没用。”


    温习羽度过最初的慌乱后,用最快速度接受了十七,脱下西装外套给他在身上包裹一圈,做成个婴儿襁褓的形状:“光着身子怪难看的,快让他穿上点儿,小孩子的自尊心要从小培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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