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哥!你撑住!”
“发动傀儡的技能【生与死】!目标:门外所有威胁!” 程慎棋在心中厉喝,意念定在门外那持续不断的刮擦声产生者。
落地钟的钟面亮起幽红色光芒,古老的表盘仿佛化作了审判之镜。
钟面左右两侧,两个扭曲的古老文字凭空浮现——左为“生”,右为“死”!
钟摆开始极速左右晃动,每一次摆动,都带着裁决命运的沉重感。
哒…哒…哒……
程慎棋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只能启动技能,却无法控制钟摆最终落向哪一边!就是说,这个西洋钟的技能完全靠运气!
在最后一次、也是最沉重的一次摆动后!
那冰冷的金属钟摆,带着裁决的余韵,精准地——
停在了“死”字之上!
一股无形的冰冷波动从钟体爆发,无视了厚重的木门和堆叠的家具,穿透一切阻碍,瞬间覆盖了门外那几个正在刮门的污染傀儡!
滋…呃……
门外的刮擦声如同被掐断了脖子的鸡鸣戛然而止。
紧接着,伴随着几声如同朽木崩碎的“咔嚓”声,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掉落地面。
那令人头皮发麻的刮擦声彻底消失。
【系统提示:[生与死]技能发动成功!判定:死!门外威胁已被清除!】
“呼……” 程慎棋紧绷的神经终于松弛,长长的睫毛依然颤抖。
“江哥!门外的解决了!” 闫志勇惊喜地低呼一声,立刻转身扑向已经软倒在地的江止。
江止口中再次涌出一股鲜血,身体冰冷,气息微弱。他那张一向平静淡漠的脸上,此刻竟清晰地流露出难以掩饰的痛楚——眉头紧锁,薄唇紧抿,身体因内脏的损伤而不自觉地微微蜷缩。
闫志勇小心翼翼地将他扶起,靠在自己身上,入手只觉得一片冰凉。他的“灰化”或许能封住外伤,但对这种严重的内伤和精神、体力的双重枯竭,根本就是摆设。
“扶他上床。” 程慎棋的声音带着疲惫,帮忙将江止沉重的身体挪到房间里那张还算宽大的旧床上。
江止紧闭双眼,似乎在闭目养神,不宜打扰。
紧张气氛退潮。
紧绷的神经一放松,强烈的困意便席卷了每一个人。
程慎棋看着床上气息微弱的江止,又看了看守在床边的闫志勇,以及房间里那座隐去“生”“死”二字的西洋落地钟。
“闫志勇,你先休息吧。” 程慎棋声音沙哑,“我守上半夜。”
“不!程小哥!你俩都歇着!” 闫志勇立刻摇头,“我来守夜!我扛得住!江哥伤这么重,你也累坏了,必须休息!”
他拍了拍自己结实的胸膛,“放心!有动静我一定叫醒你们!再说了,”
他瞥了一眼那座落地钟,压低声音,“这大家伙现在听你的,也算半个自己‘人’了吧?”
程慎棋最终疲惫地点了点头:“好……那辛苦你了。有任何异常,立刻叫醒我。”
闫志勇用力点头,搬过房间里唯一一把还算完好的椅子,重重地放在床边。
程慎棋不再多言,和衣躺在江止身边。
他侧过身,看着江止近在咫尺却毫无血色的侧脸,听着对方微弱却还算平稳的呼吸,心中五味杂陈。
困倦,已经无法再忍受,眼皮越来越沉。
房间内,只剩下西洋钟缓慢而规律的“滴答”声,闫志勇刻意放轻的呼吸声,以及两个身心俱疲的少年,渐渐沉入不安稳的睡眠。
黑暗依旧笼罩着房间,但门外的安静和身边同伴的存在,带来了一丝微弱的安全感。夜,还很长。
————
清晨稀薄的光线透过彩绘玻璃窗,在橡木长餐桌上投下斑驳陆离的色块。
大家都已如时落座。程慎棋看了眼人数,发现雅辛托斯昨晚说的,会出现的一位死者,并没有出现。如果没有江止的技能,昨晚那座西洋钟是必定会带走他们三人当中一人的命。
想到昨晚,程慎棋心有余悸。但又想到和江止靠在一张床上,江止好像睡着了,但总不经意间颤抖。
程慎棋试着靠他近一点,好让自己的体温能渡给对方。
江止昨晚觉得很热,没有壁炉火烤暖也很热,也没有盖被子,却什么都暖烘烘的。
当他今早看到身边躺着的那个少年脸深深埋进枕头里,似乎什么都懂了。
雅辛托斯步履轻盈地走了进来,那双清澈的眼睛里却蒙上了一层不易察觉的忧虑。她没有立刻安排早餐,而是径直走向江止。
“江止先生,请让我治疗您的伤。”她的声音轻柔。
雅辛托斯伸出白皙的手指,指尖萦绕着淡淡的暖白光晕,轻轻拂过江止。
治疗完毕,雅辛托斯环视着餐桌旁的每一个人,带着前所未有的严肃:
“各位客人,我必须提醒你们。别墅里‘不友善的造访者’即将闯入。”
“他们想见夫人,带着绝非善意的目的。夫人信任你们,希望你们能阻止这些造访者前往她所在的地方。”
闫志勇不安地看向江止和程慎棋。江止面无表情,程慎棋坐在他旁边,少年刚睡醒的脸庞带着迷茫,熊猫眼也格外重。
“这些造访者非常强大,”雅辛托斯有些忌惮,“他们是彻头彻尾的‘外来者’,不受这座别墅固有规则的约束。”
“请务必小心,尽量不要单独行动。”
这些话雅辛托斯已经“温馨提醒”几百遍了吧,有必要再说吗?而且该结成同盟的都已经结完了啊,该落单的还不是要落单?
程慎棋意有所指地看向眼镜男,发现他正在用挖苦的眼神看 显得有些瑟缩的闫志勇,嘴角带着冰冷嘲弄。
你这个临阵倒戈、依附他人的家伙。
闫志勇感觉到了他的视线,身体僵硬了一下。
————
众人吃完了早餐,雅辛托斯带大家离开餐厅去执行“保护夫人”的指令。
她又像是想起什么,停了下来,转向程慎棋:
“程侦探,请留步。”
程慎棋脚步一顿,看向她。
雅辛托斯伸出手,掌心向上,是平常的温和语气:“之前借给您那副刀叉,现在应该归还我了。”
那副银质刀叉,此刻正安静地“存放”在他的系统道具栏里。
他心念微动,意念集中在道具栏的图标上。下一秒,仿佛空间被无形的力量折叠又展开,一副闪烁着冷冽银光的刀叉凭空出现在他的掌心。
他将刀叉轻轻放在雅辛托斯摊开的手掌上。
就在刚才意念召唤时,他清晰地“看到”并记住了在系统空间里,那叉子尖端指向的方位。那个方位不是通往夫人阁楼的方向——一个微小的疑团在他心底悄然种下,虽然不知道夫人还会不会离开。
雅辛托斯收好刀叉,贴身放好。
“谢谢您的配合。那么,各位请跟我来。”
她转身,裙摆轻扬,率先走向餐厅通往别墅深处那幽暗的走廊入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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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辛托斯步履轻盈地引领众人穿过别墅内部错综复杂的回廊,最终抵达了一处连接着后花园的侧门。
门外的阳光慷慨洒落,与门内阴冷、带着腐朽木头和灰尘气息的空气形成刺目的分割线。
“各位,请按照安排守护好各自的位置。”雅辛托斯的声音依旧柔和。
她纤细的手指指向花园深处一条蜿蜒的石板小径,小径两旁是精心修剪的花圃。
“程侦探,”她转向程慎棋,“请您驻守那座白色凉亭。那是花圃路径的起点,视野开阔。”她所指的凉亭坐落在小径入口不远处的草坪上,白色漆柱在阳光下有些晃眼。
接着,她的目光落在江止身上:“江止先生,花圃小径的中段,靠近那片蓝色鸢尾花丛的位置,就交给您了。”
江止点了点头,视线已经投向那片在微风中摇曳的深蓝色花朵。
“至于您,闫先生,”雅辛托斯看向有些紧张的闫志勇,微微一笑,似乎是试图安抚,“请您驻守花圃小径的终点,那片连接着后山树林的石阶平台。守住那里至关重要,是阻止他们接近夫人的最后一道屏障。”
闫志勇连忙点头:“好,好的!”
雅辛托斯转向剩下的几人:“三位请随我来,还有几处关键的节点需要守护。”
她优雅地转身,带着三人沿着另一条岔路走向花园更深处。
程慎棋站在原地,目光扫过雅辛托斯安排的位置,一条直线,连通整个花圃,也可以辐射整个花圃。
相当于给闯入者设置几道关卡了,如果要死的话,还要一个一个死,雅辛托斯太损了。
程慎棋的眉头微不可察地蹙起。他回忆着那副银叉在系统空间里尖端所指的方向——与雅辛托斯此刻指示的花圃路径终点——掩映在几棵高大橡树后的、一座古老砖石结构的小钟楼。
夫人确实在钟楼?程慎棋心中疑窦丛生。她在那里面做什么?
他不动声色地站在白色凉亭,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被花圃中段那个孤高的身影吸引。
江止背对着凉亭,面向花圃深处。他站得像一杆插在地上的标枪,纹丝不动。阳光落在他身上,勾勒出硬朗的背影。
几只色彩斑斓的蝴蝶不知从何处飞来,在他周围翩然起舞,轻盈的翅膀折射着七彩的光。
它们似乎被他吸引,绕着他盘旋,却又仿佛感知到他生人勿近的冰冷气场,始终保持着微妙的距离。
程慎棋靠在凉亭冰凉的柱子上,目光在江止的背影和远处隐约可见的钟楼尖顶之间游移。
外头的世界多明媚柔和啊,空气里弥漫着草木和花朵的清甜气息,让人忘却了身后那座庞大别墅里的阴冷、潮湿,以及那挥之不去的陈旧木头与灰尘混合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