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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令人头皮发麻的刮擦声持续地折磨着三人的神经。每一次“滋啦”声响起,都像冰冷的针尖刺在程慎棋的太阳穴上,让他浑身发冷,几乎能想象出门外那锈蚀刀锋在木皮脱落中缓慢推进的可怖景象。
“用重物堵门,拖时间!” 江止猛地从沙发上站起,动作迅捷却不见慌乱。
他的目光略停留在房间角落那座沉重、蒙尘的落地钟上,又扫过自己刚才坐着的旧沙发,“闫志勇!落地钟!我和程慎棋挪沙发!”
闫志勇冷汗涔涔,求生的本能压过了恐惧。他低吼一声,仅存的左手爆发出惊人的力量,猛地抱住落地钟冰冷的底座,用肩膀死死抵住钟身,一步一步艰难地将其推向门边。沉重的钟体在木地板上拖拽出刺耳的摩擦声,几乎盖过了门外的刮擦。
程慎棋也立刻行动起来,与江止一前一后,一推一拉,挪动那张笨重的旧沙发。沙发比想象中更沉,程慎棋后脑的隐隐作痛让他动作有些迟滞,但江止的手臂沉稳有力,分担了大部分重量。两人将沙发重重地抵在了落地钟后面,形成第二道屏障。
紧接着,房间里能找到的所有稍重的物件——一个实木矮柜、一把沉重的扶手椅——都被他们迅速堆叠上去,死死地堵住了那扇门。
三人紧绷的神经稍稍松弛了一丝,得以喘息。虽然心知肚明这些东西拦不住门外那未知的恐怖存在太久。
“接下来怎么办?” 闫志勇背靠着堆叠的家具,喘着粗气,死死盯着门缝,声音带着颤抖,“它们要是冲进来或者用其他我们想不到的形式出现……”
“靠系统!” 程慎棋的冷汗浸湿了额发,“雅辛托斯说过,这些东西本质也是‘傀儡’,是‘污染’扭曲的产物!它们应该有弱点!” 他看向闫志勇,“你的‘灰化’能攻能守,很全面!关键时候靠你了!”
闫志勇用力点头,仅存的左手握紧,浑浊的灰色能量在掌心隐现:“交给我!老子拼了这条命了,我他妈就不信……”
“你们呢?” 突然,闫志勇话锋一转,目光带着急切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怀疑,扫过程慎棋和江止,“都这时候了!藏着掖着有啥用?你们的技能是啥?赶紧说啊!”
程慎棋和江止飞快地对视了一眼。程慎棋眼神闪烁,含糊道:“我的不是攻击型的,感觉很鸡肋……” 江止则更加简洁,:“非战斗技能,作用有限。”
闫志勇一噎,心里忍不住直犯嘀咕:都他妈火烧眉毛了还卖关子?该不会是技能太废,真的拿不出手吧?
但他不敢说出口,只能焦躁地用拳头捶了下堵门的矮柜。
就在这时,江止再次开口:“雅辛托斯说过,它们是被‘操纵’的傀儡。那么,幕后控制它们的人……” 他冷静分析道,“不可能同时精准地操控所有傀儡进行复杂的攻击或防御。更多时候,这些被污染的傀儡,只是凭借本能和残留的‘指令’在游荡。”
“所以,它们现在在愚蠢地刮门——恰恰说明,它们此刻很可能处于‘无主’或‘弱控’状态!如果我们不主动制造巨大声响、不刻意引起它们的强烈‘注意’,” 江止的声音带着一丝把握,“或许,它们会像真正的游魂一样,被其他动静吸引,或者自行离开。”
程慎棋脸色微变,失声道:“等等!你说,如果操纵者只能在同一时间内‘主要’控制一个傀儡的话……那他会选择控制哪一个?!”
再傻的闫志勇也瞬间明白了程慎棋话里的别意,一股未知的恐惧攫住了他的心脏:“当然是最强的那个!”
这个结论让房间里的空气再次降至冰点!
门外的刮擦声,此刻听起来更像是某种低级小喽啰的无意识骚扰。真正致命的杀招,它在哪里?它会不会已经锁定了目标?
“吱嘎——嘎吱——”
门外的刮擦声依旧固执地响着,单调而愚蠢。它们甚至不知道不知道门锁的存在,蠢得可笑。
三人屏住呼吸,背靠着他们仓促构筑的脆弱屏障,所有的感知能力都提升到了极致。耳朵捕捉着门外除了刮擦声之外的任何一丝异动,心脏在胸腔里沉重地跳动,等待着那真正致命威胁的降临。
壁炉的火焰不知何时彻底熄灭,房间里只有壁炉熄灭后残留的微弱月光,三人粗重压抑的呼吸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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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咔……咔咔……咯哒……”
一阵清晰的、金属齿轮转动啮合的声音响起,带着一种规律性。紧接着,一声毫无感情的机械合成音响起,声源无比清晰——
“不必费心寻找了。我一直都在这里。”
伴随着这冰冷的话语,是滴答后又滴答一声的指针走动声,异常清脆、响亮,仿佛就在耳边!
程慎棋猛地扭头,瞳孔在极度惊骇中骤然收缩!借着惨淡的月光,他死死盯住了那扇被他们合力堵在门口的屏障核心——那座沉重、蒙尘的西洋落地钟!
【系统提示:图鉴解锁——[摆动钟型·污染傀儡](状态:被污染)(傀儡化仆人3/5)。特性:……】
一阵诡异的、毫无性别特征的机械笑声,如同狂乱的噪音,带着冰冷的嘲讽,瞬间淹没了三人粗重的喘息和狂乱的心跳!
“哈哈哈哈……我尊敬的客人们,你们在找我吗?”
闫志勇吓得魂飞魄散,仅存的左手胡乱在黑暗中挥舞,残留的微弱月光勉强勾勒出落地钟模糊的轮廓。
这鬼东西没有立刻发动攻击,反而“彬彬有礼”地打了个招呼!
“闫志勇,齿轮!”
“明白!” 闫志勇怒吼一声,猛的抬起左手,将全身的力量灌注其中,狠狠朝着落地钟那透明的表盘,一掌拍去!
“灰化!”
呼!
浑浊的灰色能量带着沉闷的破空声,狠狠撞在落地钟的金属外壳上!
然而,预想中的碎裂声并未响起。
砰!
一声如同重锤砸在厚实橡胶上的闷响传来!那团蕴含强大冲击力的灰化能量,在距离钟壳表面不足一毫米的地方,仿佛撞上了一堵坚实无比的墙!灰色能量如同投入水中的墨,狰狞地扭曲挣扎,却无法再前进分毫,最终,不甘地消弭在空气中!
“妈的!” 闫志勇目眦欲裂,仅存的左手因为反震之力微微颤抖,“我刚刚感觉到了它钟壳外面有一层很强的能量护罩!我的攻击根本破不开!”
“滴答、滴答、滴答……”
落地钟的指针走动声更加清脆、欢快,仿佛在发出无声的嘲笑。机械音再次响起,带着刻板的揶揄:
“不错的尝试。可惜啊,平衡的能力,往往意味着平庸。若是由主的攻击型技能施展刚才那一下攻击,或许能撼动我的表盘。至于你的‘灰化’?呵,防御,也是我的强项啊。”
程慎棋的心沉到了谷底。他的技能“制造傀儡”在这个场合有什么用呢,面对这未知主技能和有能量护罩双重加持的邪物,只能干瞪眼!
他焦急地看向身边的江止,黑暗中只能勉强看到对方紧绷的轮廓。为什么他还不发动技能?!难道他的“非战斗技能”真的毫无用处?为什么他还在犹豫?
落地钟的“注视”仿佛是压在三人身上,那冰冷的机械感中透出的恶意越来越浓。
闫志勇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几秒僵持中,江止的身体极其轻微地动了一下。
他缓缓抬起了右手,五指张开,仿佛只是随意地朝着落地钟的方向,凌空虚握。
“时隙……” 一个对程慎棋和闫志勇都陌生的词,从江止紧抿的唇间逸出。
一股难以言喻的、仿佛空间本身被强行扭曲的奇异波动,以江止为中心扩散开来!
房间内的一切,仿佛被按下了慢放键!
那座落地钟的指针,那原本清脆的“滴答”声被无限拉长、扭曲成一种令人头皮发麻的低沉嗡鸣,但它在以极其缓慢的速度向前挪动。
江止的脸色在施展技能后面色变得惨白如纸!一缕刺目的鲜血,毫无征兆地从他的鼻腔中缓缓淌下,在钟表凝固的时间背景下,那抹猩红显得格外惊心!他的身体微微摇晃了一下,仿佛承受着难以想象的重压!
“江止!” 程慎棋在心中狂吼,那份惊骇和担忧却无比清晰!他终于明白江止为何一直隐藏这个技能!这确实不是普通的“战斗技能”!这是定格时间的力量!而发动技能的代价显然极其沉重!
江止的技能成功地将落地钟拖入了独立的时间维度,强行切断了它与幕后操纵者的联系!
程慎棋闭上双眼,全部的精神力涌向意识深处!
“心连心!” 他第一次清晰地念出了自己技能的名称!
系统面板的文字跳动闪烁:
【技能[心连心]发动!目标锁定:[摆动钟型·污染傀儡](状态:时间剥离/操纵断连)!正在建立新的精神链接……】
【链接成功!您已成为[摆动钟型]的操纵者!可查看其核心信息与状态!】
冰冷的数据涌入脑海,程慎棋“看”清了落地钟内部的结构:锈迹斑斑、缠绕暗绿污秽的核心齿轮,剧烈波动的脆弱护罩节点,以及位于钟摆内部深处、散发着微弱暗绿光芒的驱动核心——一枚细小的、如同凝固血液般的祖母绿宝石!
“它的运行核心就在钟摆里面!一块祖母绿宝石!” 程慎棋猛地睁开眼,指向那在“时隙”中缓慢摆动的金属钟摆,声音嘶哑而急迫,“闫志勇!攻击那个地方!”
“明白!交给我!” 闫志勇的眼神爆发出凶光,他将所有残余力量灌注于左手!浓郁的灰色能量瞬间凝聚压缩成一根尖锐无比的能量尖锥!
“给老子碎——!!”
“住手!!!” 一声沙哑却异常严厉的喝止骤然响起!
是江止!
闫志勇的攻势硬生生顿住,灰色尖锥悬停在半空,能量剧烈波动,他愕然不解地看着江止:“江哥?!怎么了?!”
程慎棋也愣住了,不解地看向江止。在月光下,江止的脸愈发显得苍白如纸,鼻尖渗血的模样让人揪心。
“不能毁掉它……” 江止的声音因虚弱而有些不稳,他强忍着反噬的痛苦,目光扫过门外——那里,令人头皮发麻的刮擦声依旧固执地响着,“外面还有傀儡……你们都忘记了吗?”
他深吸一口气,仿佛用尽全身力气,指向那座在“时隙”中缓慢挣扎的落地钟:
“它现在是你的傀儡,你有最高权限利用它,” 他的目光紧紧锁住程慎棋,“你可以命令它清除门外的威胁!”
醍醐灌顶!他只想着摧毁这个恐怖的源头,却完全忘了门外还有虎视眈眈的污染傀儡!这个拥有强大防御甚至攻击潜力的傀儡,此刻被自己控制,不正是一把对付门外威胁的利器吗?!
“我太莽撞了!只想着解决眼前的麻烦……” 程慎棋不敢再看江止惨白的脸,他觉得江止有些严肃,一股难以言喻的愧疚感油然而生。
他付出这么大代价创造的机会,差点被我毁了……他现在这么严肃,一定是在埋怨我考虑不周吧?
程慎棋的心像被揪了一下。
但现在不是自责的时候!
改变程慎棋的心意后,江止解除了“时隙”的控制。
程慎棋立刻收敛心神,强大的精神力再次沟通被“心连心”控制的落地钟。
他的意念如同无形的电流,开始刺激落地钟那可能残留着强大力量的核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