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贺然从衣袖里拿出一个罗盘,材质应是黄铜。还未注入灵力的指针丝毫不动,在指针周围刻有“北”、“东北”、“东”、“东南”、“南”、“西南”、“西”、“西北”八个方位。
这罗盘用来寻亡者魂魄,几乎所有宗门弟子都配有一个。
“罗先生,可否有罗夫人平日的贴身物品?”封贺然回头对罗华桁说。
罗华桁情绪已经稳定下来了,他抬手抹去眼角的泪渍,说:“有的,碎了半块的玉佩可行么?”
“可行。”
“那我去拿来,烦请稍等。”说罢,转身往内院走去。
待罗华桁身影已然不见,夏蔼昀又重新坐回椅子上去了,“这罗先生倒是情深,也不知这罗夫人是怎样的美人,能让这已三十有几却依旧玉树临风的罗先生念念不忘。”
“我何时能遇到让我心悦的姑娘啊!”夏蔼昀不禁感叹。
“人家那叫命中注定,天命所归。你?罢了吧。”千三嗤笑道。
夏蔼昀作势要起身,嘴却已经张开了:“你就有了!姿色不及我的半分!”
“比你好!你瞧你那水桶腰蚂蚁腿,手肌无力面容蜡黄还口臭,哪家姑娘遇见你,不是退避三舍就是拒之千里?”
两人又拌起嘴来。
坐在门口观景的晏费,手里拿着白玉盘,心情虽算不上有多好,但总比半月前好些了。他虽活着逃出来了,但每每想到那日的情形,仿佛还身处那场火海之中。
不过如今最主要的事情还是要如何赖在封贺然身边。正想着,突然感受到一股视线从背后传来,他猛地回头,对上封贺然的眼。
说不心虚是假,随便来个人对上这双眼睛,没犯事的都要觉着自己犯了事,更何况是他。
但不过他也只是心慌面不慌。他抬手抱胸撅嘴转头,一套动作行云流水,大声说:“怎么你也要吃?我可没有了,自己要去!”
身后除了千三那俩家伙的声音,便没其他的声音。
没过多久,罗华桁便拿着一个用手帕包裹着的东西回来了,他走到封贺然面前,手略微颤抖地打开手帕,只见半块白玉,“仙人,这个行么?”
“可以。”说罢,封贺然接过他手里的手帕,一手将罗盘翻过面来,在这背后有一处暗盒。
封贺然一只手着实不好操作,他抬头看眼华南袁。后者伸手接过罗盘,打开了那暗盒,空间不大,只有一岁婴儿拳头那般大小。
封贺然将那半块玉放了进去,盖上盖子,转头对罗华桁说道:“罗先生,我们先寻到罗夫人的残魂,再进行超度。
罗华桁连连点头,“麻烦你们了,如有需要,还请唤我。”
见罗华桁离开了,封贺然对其余几人吩咐道:“罗夫人亡故一年,也不知还余多少残魂。千三,夏蔼昀你们俩负责在寻到残魂时布阵,师弟,你负责寻尸体,虽然寻到的可能不大,但还是要一试。”
“麻烦各位了。”封贺然拱手作揖。
“分内之事。”千三扶起封贺然的手。
四人抬脚离开了前厅,往府邸深处走去。晏费不再坐着,将盘子还于府内下人,便也跟了上去。
瞧那几人样式,是要先去罗夫人生前住的院落寻起。确是不错,亡魂向来喜欢回到生前常待的地方,那里或许能寻到。
罗夫人喜静,住处也在府邸深处。淡雅园这里依旧有下人在清扫。
一入园,入眼便是满园春色,说是花园也不为过,待着让人觉得心旷神怡。
罗夫人已然离世,淡雅园许久没人住过,但院落依旧被照顾得很好。
封贺然拿着罗盘注入灵力,指针在灵力注入的瞬间飞快转动起来,在几圈过后,如同脱力一般,回到了最初的地方。
“怎么会没有一缕?”齐南袁环视一圈这院子,满是诧异。
封贺然拿着罗盘静立在那,眉头紧促。其他人见此也不说话,都觉着此事不妙。
若死者生前宅院连一缕都没,那只有两种可能,一是那死者已然在被害时就已魂飞魄散,二是那死者被怨气侵蚀了魂魄,已然成为了怨魂。如若是前者,那还好办,寻到尸首再办白事,寻棺好生安葬。若是后者,那可就棘手了。
就之前来的那些都没超度掉,前者是必然不可能的。不过,首要目的还是寻到魂魄。封贺然拿着罗盘转身抬脚离了院,其他人瞧着是往别处去了,纷纷跟了上去。
晏费从门后出来,拔了几根草插在头上,躬身提胯痴愣傻笑,便又扮起傻子来,悄咪咪跟在那群人身后。
又在其它屋里寻找了几番,柴房也寻了,依旧寻不到一缕。后院寻完未有结果,只余前院也必在前院了。
已经过去大半个下午,该加紧了。封贺然拿着罗盘打算从大门开始,可刚一踏进那园,罗盘便振动起来,隐约飘出黑色怨气环着罗盘周围,指针疯狂转动却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怨灵没错了。”封贺然沉声道,收了灵力,指针又重新回到原来的位置。
“南袁,箫在身上吧?”
“在的,师兄。”
“好。今夜我与师弟将罗夫人招出,千公子与夏公子二人布阵,虽化怨或有棘手,但也希望各位尽力。四人合力,未尝不可。”
前园有口井,位于大门左侧墙角,走近确感阴凉。井上盖有木板,在旁有一木桶,看着应是平日用来浇植物。
千三抬手移开木板,一股阴风扑面而来,冻得他一哆嗦,脑袋从井上收了回去,有个想法油然而生,不禁道:“罗夫人的尸首不会在井底吧?”说完,他脑袋不自觉回头看园里个个长得那么盛的植物。
夏蔼昀难得没反驳他,“虽理不应该,但也有这可能。”
封贺然扶正一直背在身后的琴,朝千三说:“千公子,四人之中属你水性最好,可否下井确认是否有罗夫人尸首?”
千三虽胆小,但有事向来不推辞,便应下了。腰间被系绳,绳上贴着符纸,设下保护,防的就是怨气将其割了。
井壁相隔之距足够两个千三下井,不宽但足够了。
千三两手两脚撑着井壁缓缓下移,摸着井壁,他发现有些不对劲,这井壁上没有青苔,越往下,这井壁越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