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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正文-林隙血暖

作者:uniqueAries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深夜的值班室突然响起急促的铃声。新的任务简报从传真机里吐出来,“幽灵”的同党在边境露头,红色箭头直指阿勒泰的针叶林。我刚抓起战术外套,就看见靳阎正在往弹夹里压子弹,月光在他指缝间跳,像极了罗布泊狙击镜里的光。


    秦野背着相机跑进来,镜头盖还没摘,“队长,靳阎王说这次让我跟你一组渗透。”他把备用电池塞进我口袋,指尖故意碰了碰我掌心,“他自己去制高点,说针叶林的树冠适合隐蔽。”


    直升机升空时,秦野正在调试夜视仪。他突然笑出声,举着屏幕凑过来:“靳阎的加密电文,还是四个字——‘林深,等我’。”屏幕的蓝光映着他的虎牙,“你说他是不是只会这一句?”


    我望着舷窗外逐渐模糊的基地灯光,突然想起沙漠里那个罐头。当时靳阎替我挡风沙的掌心,漏下的月光凉丝丝的,却比任何时候都让人安心。秦野突然碰了碰我的胳膊,“看,他的直升机在侧翼。”


    云层缝隙里,另一架直升机的航行灯正忽明忽暗,像颗遥远的星。我摸出战术地图,边缘的折痕处还沾着点罗布泊的沙,那是秦野上次用胶带粘好的地方,胶带上的红泥早已干透,却像块不会褪色的印章,盖在我们共同走过的路上。


    机舱里的通讯器突然响了,靳阎的声音裹着气流传过来,比平时沉了半调:“检查装备,五分钟后跳舱。”我低头系伞绳时,秦野已经替我捏紧了锁扣,他掌心的温度透过帆布渗进来,和无数次并肩时一样,烫得恰到好处。


    伞包张开的瞬间,针叶林的涛声漫过耳际。我看见秦野的伞绳在风里划出道弧线,而远处的树冠间,一点冷光正稳稳跟着我的影子——那是靳阎的瞄准镜,永远把十字准星,落在离我最近的地方。


    月光穿过枝叶,在三人的伞面上投下斑驳的碎银。这次的影子不再被风沙吹散,而是随着降落的弧度慢慢靠近,在即将触地的瞬间,叠成了一个完整的圆。


    伞包在针叶林上空张开时,秦野的笑声混着风灌进耳麦:“看我找到的捷径!”他的身影在树冠间晃了晃,战术靴踩断枝桠的脆响格外清晰。靳阎的声音紧随其后,冷得像带了冰碴:“别逞能,保持三角阵型。”


    我刚落地就滚进灌木丛,□□瞬间出鞘。前方两百米的林子里有金属反光,不是我们的装备——上周截获的情报果然没错,“幽灵”的余党在这设了中转站。“左翼有三个巡逻兵。”我压着声线报坐标,看见靳阎已经攀上最近的云杉,狙击枪架在树杈上,枪管裹着伪装布,只剩瞄准镜的冷光在叶缝里闪。


    秦野突然吹了声口哨,从背包里摸出颗震爆弹:“看我的。”他扬手扔出去的瞬间,靳阎的枪响了——子弹精准打爆震爆弹的引信,强光混着巨响炸开时,三个巡逻兵正捂耳朵,秦野已经扑过去卸了他们的枪,动作快得像道影子。


    “搜身。”靳阎从树上跳下来,军靴碾过满地针叶,“我去检查仓库,你们守外围。”他拽过一个俘虏的衣领,匕首抵住对方咽喉,“说,里面有多少人?”


    我靠在树干上拆通讯器,秦野正翻着俘虏的背包,突然骂了声“操”:“这狗东西带了信号器!”他一脚把俘虏踹翻,“刚才的动静肯定惊动后援了!”


    话音未落,林间突然传来树枝断裂的密集声响。我心里一沉,刚想喊“散开”,就看见秦野猛地扑过来——不是冲向敌人,是朝我这边。与此同时,靳阎的吼声炸响:“有陷阱!”


    子弹是从斜上方射来的,穿透秦野的战术背囊时,我听见他闷哼一声。但更可怕的是脚下——我踩中的那片腐叶突然下陷,露出底下的绊线,周围的灌木丛里瞬间冒出十几个黑洞洞的枪口。


    “妈的!是连环伏击!”秦野拽着我往旁边滚,后背又挨了一枪,血顺着作战服往下淌,他却死死攥着我的手腕,“队长快走!”


    靳阎的狙击枪成了催命符,每声枪响都有敌人惨叫着倒下。但他的位置太明显,很快就被火力压制在树后,我看见子弹嗖嗖地擦过他头顶的枝桠,把树皮削得簌簌掉渣。“秦野带她往西侧峡谷撤!”他的声音劈了叉,接着是手雷的爆炸声,“老子殿后!”


    “撤个屁!”秦野红着眼骂回去,他把我往树后一推,自己抄起地上的步枪就冲,“要走一起走!这群杂碎想包饺子?做梦!”他换弹匣的速度快得惊人,弹壳落地的脆响里,混着他的怒骂,“敢阴我们?今天让你们填林子里当肥料!”


    我扶着树干想站起来,右肩突然一阵剧痛——子弹擦过锁骨钻进肉里,热流瞬间浸透了作战服。视线猛地发花,我看见秦野疯了似的往回冲,嘴里吼着什么,声音却像隔了层水。他扑过来抱住我的时候,后背又中了一枪,血溅在我脸上,滚烫滚烫的。


    “**的……”靳阎的声音像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他不知什么时候摸到了侧翼,狙击枪的枪口冒着烟,眼底的红血丝吓人得很。他一脚踹开一个想靠近的敌人,枪托在地上磕出轻响,瞄准镜的冷光扫过敌人,没再说一个字。


    剧痛翻涌时,秦野作战服上的松脂混着血腥味漫过来,他掌心汗湿蹭过我手腕旧伤,‘别睡’两个字碎在风里,尾音发颤。靳阎跪在我旁边撕开衣服,睫毛在伤口上方颤了颤,往我嘴里塞止痛片时,指腹在我嘴角顿了顿,突然松了半分力。


    “靳阎……秦野……”我想说什么,却被涌上来的血腥味堵住喉咙。眼前的景象开始旋转,秦野的脸和靳阎的脸在光影里重叠,他们的声音越来越远,最后只剩下一片黑暗。


    感觉快失去意识前,我感觉到有人把我抱起来,动作很稳,却带着抑制不住的颤抖。耳边是密集的枪声,秦野的怒骂混着靳阎压得极低的呼吸,像头被激怒的兽在喉咙里碾着火星。


    我缓了缓,着牙骂了句“龟儿子”。子弹擦过锁骨的灼痛感像烙铁在烫,却没让我倒下去——左手死死攥住树干,右手已经摸到腰间的备用手枪。


    “秦野左翼包抄,三点钟方向有重机枪!”我吼出声时,喉间腥甜翻涌,却硬是咽了回去。秦野刚把一个敌人踹进灌木丛,听见这话猛地回头,眼睛红得像要滴血:“队长你丫闭嘴!先处理伤口!”他反手拧断身后偷袭者的脖子,动作狠得能听见颈椎断裂的脆响,“这帮孙子找抽呢!”


    靳阎的狙击枪在树冠上炸开威力,一颗子弹精准掀开重机枪手的天灵盖。他从树杈上翻身跃下,落地时踩断的枝桠插进小腿,血瞬间浸透战术靴,他却像没知觉似的,抄起地上的步枪就扫:“西侧有掩体!秦野带她过去!”


    “少批垮!”我抬手一枪打爆冲在最前面的敌人头,血溅在脸上时,反而更清醒了,“靳阎压制右侧火力,秦野去拆他们的弹药箱!”右肩的伤口在渗血,每动一下都像有钩子在扯肉,可看见秦野想冲过来扶我,还是厉声喝止,“莫过来!执行命令!”


    秦野的怒吼混着枪声炸响:“执行个屁!你都流血了!”他一脚踹飞个敌人,抄起对方的冲锋枪疯狂扫射,弹壳跳在地上的脆响里,全是他的怒火,“这帮玩意儿敢动你?今儿我把他们剁了喂狼!”他冲去弹药箱的路上,后背挨了一枪,却只是闷哼一声,反手就把手雷扔进敌人堆里,“炸不死你们这帮瘪三!”


    靳阎的动作比平时狠了十倍。他不再追求精准射击,反而故意打穿敌人的膝盖,听着他们在地上哀嚎。有个想装死的家伙刚抬头,就被他用枪托狠狠砸脸,鼻梁骨碎裂的声音隔着十米都能听见:“谁动的?”他的声音像淬了毒,小腿的血顺着裤管往下淌,在地上拖出长长的红痕,却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靳阎左侧有漏网的!”我忍着疼换弹匣,视线扫过战场时,看见三个敌人想绕后。刚要提醒,就见靳阎猛地转身,步枪平端着扫射,子弹打光了,干脆扑过去用匕首捅,刀刃拔出来时带起的血溅了他满身,“还敢绕?”他掐着最后一个敌人的脖子,生生把对方喉咙捏断,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再来啊?”


    秦野那边更疯。他把弹药箱拖到开阔地,淋上敌人的血当引信,打火机扔过去的瞬间,整个人扑回来压在我身上。爆炸的气浪掀飞了落叶,他后背的伤口又裂了,血糊在我作战服上,却咧开嘴笑:“队长你看!炸得他们连他妈骨头渣都不剩!”


    我抬手按住他渗血的后背,声音发紧:“逞啥能?”他却突然抓住我的手腕,掌心烫得吓人:“你都没倒下,我凭什么示弱?”


    靳阎走过来时,小腿的伤已经让他有点瘸,可手里还拎着个没死透的敌人。他把人往地上一掼,用军靴踩着对方胸口,眼神冷得像冰:“说!还有同伙吗?”敌人刚要张嘴,就被他狠狠碾下去,肋骨断裂的声音清晰可闻,“不说?那就慢慢熬。”


    “要得行了。”我拽了拽他的裤腿,右肩的血已经浸透了包扎的布条,“留个活口就中。”


    靳阎低头看我时,眼底的戾气还没散,却在触到我伤口时猛地软了:“别乱动。”他撕开自己的作战服给我重新包扎,动作又快又重,却在我痛得吸气时,指尖突然放轻,“再逞能试试?”


    秦野蹲在旁边处理后背的伤,扯掉弹片时疼得倒抽冷气,却还在嘴硬:“队长你刚才那一枪帅爆了!比靳阎那闷葫芦厉害多了——嘶……”


    我没理他的贫嘴,只是看着他们俩。靳阎的小腿还在流血,却只顾着给我缠绷带;秦野后背的伤口狰狞得吓人,却还在笑。林间的风带着硝烟味吹过,我突然伸手,按住他们俩都在渗血的伤口。


    “都给我老实处理。”声音虽然还有点抖,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强硬,“哪个再敢硬撑,回去关禁闭。”


    靳阎的动作顿了顿,嘴角却难得地勾起点弧度。秦野笑得更欢,血沫子从嘴角溢出来:“遵命,队长。”


    远处的鸟鸣渐渐清晰,三个交叠的影子被夕阳拉得很长,血滴在腐叶上开出的花,竟比任何勋章都要亮。


    硝烟还没散干净,松针上的血珠正往下滴,我靠在树干上,右肩的绷带已经被血泡透了。秦野蹲在旁边,正用刺刀尖挑后背的弹片,疼得他"嘶嘶"抽气,嘴里还骂骂咧咧:"这帮孙子真他妈阴,要不是队长你眼尖喊那声,老子后心就得多俩窟窿。"他往伤口上倒碘伏,疼得直咧嘴,"回头非把他们老窝掀了不可,不然这罪白受了。"


    靳阎没理他,蹲下来捏了捏我肩上的绷带,眉峰拧成个疙瘩:"渗得太快,得重新弄。"他解绷带的动作轻得很,指尖碰到我发烫的皮肤时顿了顿,"刚才那枪再偏半寸,你这胳膊就得废。"他说着,把自己作战服撕得更碎,当新的绷带往我肩上缠,小腿的血顺着裤管往下淌,在地上积出一小滩,他却像没知觉似的,光顾着把绷带勒得紧实些。


    "慌啥。"我抬手想推开他,却被他按住手腕。他的掌心烫得吓人,沾着的血蹭在我皮肤上,像火烧似的。"总部的直升机该到了。"我摸出信号器,按下开关的瞬间,秦野突然"嗷"了一声——他正用牙咬着绷带打结,后背的伤口被扯得更开了。


    "你丫能不能消停点?"靳阎头也不抬地踹了秦野一脚,却伸手接过他手里的绷带尾端,三两下系了个结实的结,动作糙得像在捆炸药包,"跟个二傻子似的,就你能耐。"


    秦野梗着脖子还嘴:"总比你强,刚才冲得比谁都猛,腿上插着根枝桠还往前扑,嫌自己血多烧得慌?"他说着突然笑了,指着靳阎裤腿上的血痕,"等会儿卫生员瞧见,准得把你俩胳膊捆起来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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