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薛仁利用边叙对母亲的愧疚,将他推入生死局作为报复的工具,姜且心底那点心疼便不受控制地蔓延开来。
另一边,宋思深拿着姜且的卡,走进了隔壁的包间。
没过多久,那个刚刚在拳台上死里逃生、赢得惨烈的人,被两个面无表情的打手架着,踉跄地拖了进来。
他浑身浴血,衣服破损,唯独一张脸被刻意擦拭过,显露出苍白却依旧俊秀的轮廓,与身上的狼藉形成刺目的对比。
宋思深没有露面,只是拨通了姜且的视频电话。
电话几乎是秒接。
屏幕那端,姜且清晰地看到了被按坐在椅子上的边叙。
他低垂着头,正用一块染血的布,机械而沉默地擦拭着手臂上还在渗血的伤口。
剧烈的喘息尚未平复,每一次吸气都牵动着伤痕累累的身体微微颤抖。
宋思深的声音通过免提响起,打破了这压抑的沉默,“叫什么名字?”
边叙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仿佛没听见,只是专注地与手臂上的血迹搏斗,沉默得如同一尊石雕。
旁边负责“押送”的打手嗤笑一声,带着谄媚的语气代为回答:“这位小姐,他叫边叙。”
宋思深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尾音拖得长长的,带着审视的意味,“多少钱?”
边叙擦血的手猛地一顿。他倏地抬起头,湿漉漉的眼睛里充满了茫然和巨大的震惊,声音嘶哑而微弱,“……什么意思?”
他像是不明白这个词在这个语境下的含义,又像是被某种可怕的猜测击中。
宋思深轻笑一声,声音透过手机清晰地传到姜且耳中,“呵,我还以为是个小哑巴呢。”
她似乎对边叙的反应感到有趣。
边叙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重复道,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你什么意思?”
宋思深不再理他,直接转向旁边的打手,“我问你,买下他,要多少钱?不是一次性的出场费,是买断他这个人,永远的归属权。”
打手一愣,显然没料到对方如此直接,随即脸上堆起贪婪的笑容,“小姐您真是爽快人,五千万!这个价,绝对值。”
宋思深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哦?这么便宜?”
打手轻蔑地瞥了边叙一眼,仿佛在评估一件待价而沽的货物,语气刻薄,“是啊,便宜得很。因为这种在店里‘土生土长’的东西,命贱,最不值钱。”
他顿了顿,补充道:“您可以买走他当条看门狗,不过为了您和场子的安全,规矩是,得在他这儿,” 他用手指狠狠戳了戳边叙的肩胛骨下方靠近肱骨的位置,“打个环钉进去。每年正月十五,您得带他回来‘保养’一次,换钉,顺便……让场子确认他还活着,没给您惹麻烦。”
“环钉?” 宋思深的声音里透着一丝冰冷的了然,原来如此。
她似乎瞬间明白了落缇控制这些“特殊人群”的残酷手段。
宋思深正要开口拒绝这非人的交易,手机屏幕那端,姜且的指尖在桌面上轻轻敲击了几下。
这是她们之间约定的紧急信号,代表“买下他”。
宋思深到嘴边的话立刻转了个弯,斩钉截铁道:“刷卡,4569。”
她将姜且那张黑卡递了出去。
就在打手脸上露出狂喜,伸手去接卡的一刹那,一直沉默的边叙突然爆发,他猛地一掌拍开打手伸向卡片的手,动作快得惊人,带着一股豁出去的狠劲。
他抬起头,苍白的脸上因为愤怒染上不正常的红晕,眼睛死死盯着卡的方向,声音压抑却异常清晰,“我说了,不可以,谁都不可以买下我!”
打手被他突如其来的反抗激怒,一把将他粗暴地推开,弯腰捡起掉落的卡,啐了一口:,呸!这里轮得到你说话?” 他转向宋思深的方向,瞬间换上谄媚的表情:“小姐您稍等,我这就去办手续!”
时间如流水般滑过。
距离那个惊心动魄的夜晚,距离姜且“买下”边叙,已经过去了两个月。
姜且的银行卡里,安静地多出了五千万,
那是宋思深代表官方,以“特殊经费”名义退回的“赃款”,标志着落缇案尘埃落定。
结案当天下午,姜且在家中迎来了母亲闻商女士前所未有的怒火。
闻女士刚从政府回来,路上遇到一位卖花的老奶奶,看着那些含苞待放的花骨朵可怜,便全部买了下来。她抱着一大捧花,走得有些吃力,几枝花骨朵调皮地滑落在地。
闻女士叹了口气,正要弯腰去捡,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及时扶住了她的手臂。
“闻阿姨?小心。” 一个温和的女声响起。
闻女士抬头,看见一张熟悉而干练的脸庞,长发在脑后扎成一丝不苟的低马尾,穿着笔挺的政府制服。
正是宋思深。
“宋宋?”闻女士有些意外,“好久不见。来汇报落缇的案子?”
宋思深一边蹲下身利落地将掉落的花捡起,一边笑着回应,“是啊,闻阿姨。案子能这么快顺利结案,多亏了阿且帮忙。”
闻女士接过花,脸上带着得体的笑容,“应该的,配合你们工作嘛。”
宋思深整理着花束,状似无意地补充道:“说起来,阿且对这案子可真是上心,结案前隔三差五就问我进展,比我这专案组长还着急呢。”
闻女士脸上的笑容微微一滞,“嗯?她……这么关心?”
女儿姜且的性格她了解,这样算是非常关心的,不关系的甚至关心的根本不过问。
“对啊,”宋思深点头,“问得很仔细。”
闻女士敏锐地捕捉到了什么,试探性地问:“宋宋啊,阿姨多嘴问一句,她这么关心……是不是案子牵扯到什么她在意的人了?我今天才知道这事……”
她的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她没给你工作添麻烦吧?”
宋思深立刻明白了闻女士的言外之意,连忙澄清,“阿姨您完全误会了,阿且非但没添麻烦,还提供了关键性的帮助,如果没有她带我进落缇,这案子不可能这么快水落石出。”
她指的是姜且毫不犹豫买下边叙的举动,虽然最终未能成功,但那份果决和投入的资金本身就是重要的突破口和证据链一环。
“哦……这样啊。”闻女士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心里的疑虑并未完全消散,“那好,你快去忙吧,工作要紧。”
落缇案是闻女士参与督导的“旧案反贪专案组”的重点目标,由宋思深任组长。
这个案子背后盘根错节,牵扯甚广,闻女士深知其凶险。
她不明白的是,向来对这类事敬而远之的女儿,为何这次如此反常地投入?
回家吃过晚饭,姜且也回来了。
闻女士一边插着那些花骨朵,一边终究是没忍住,将下午的担忧和盘托出,语气难免带上了责备。
姜且听着母亲数落自己“打扰高级检察长工作”、“不顾及父亲身份敏感”,忍不住笑出了声,“妈妈,思深本人都没说什么,您倒是先替我认罪了?”
闻女士瞪了她一眼,斩钉截铁,“我能不担心吗?你爸的身份本来就敏感。”
姜且笑意更深,故意揶揄道:“看看,说到底,您还是嫌弃爸爸以前是□□头头。”
闻女士被女儿的话噎住,下意识看向一旁努力缩小存在感的丈夫姜城武。
姜城武接收到妻子的目光,立刻像只受惊的鹌鹑缩了缩脖子。
闻女士看着丈夫这副样子,再看看女儿狡黠的笑脸,一股气顿时不打一处来,抄起手边一支花骨朵就朝姜且丢过去,声音拔高,“姜且!你给我滚出去,少在这儿挑拨离间,我说的是你爸身份的问题吗?我说的是你薛爷爷和你爷爷当年那点破事留下的烂摊子,你掺和进去,万一被有心人利用……”
姜且笑着接住那支花,也拿起一支开始摆弄,“好啦好啦,妈妈,我明白您的意思。放心,我有分寸。”
她将花枝插入瓶中,转移话题,“对了,除夕还是去姑姑哪?”
“嗯,”闻女士余怒未消地应了一声。
姜且叹了口气,“爸爸和薛叔叔每年都吵得面红耳赤,场面那么难看,还得硬凑在一起吃饭,真是……”
闻女士无奈道:“没办法,你爷爷的临终遗言,必须遵守。薛家老爷子那边也一样。”
这是两家维系表面和谐的唯一纽带。
姜且无声地撇了撇嘴。
除夕前一天,姜且陪着闻女士去商场置办年货和给薛家的礼物。
东西买齐,两人正往后备箱里装时,姜且的目光扫过那些包装精美的礼盒,轻轻拍了拍母亲,“妈妈,这三份是给姑姑、薛叔叔和亦初的吧?”
“对啊。”闻女士点头。
“好,您先开车回家吧,我再去趟商场买点东西。”姜且道。
“行,买完给你哥打电话,让他来接你。”闻女士没多问,驱车离开。
闻女士这几年愈发淡出社交圈,专注于自己的精神世界,对薛仁还有一个前妻之子的事情并不知情,因此只准备了薛家三口人的礼物。
姜且独自返回商场。
她需要给边叙挑选一份礼物。
想到那个在无爱家庭中挣扎求生、被亲生父亲当作报复工具的青年,姜且心底那份心疼再次翻涌。
她不知道宋思深最终是如何处理边叙的归属问题,也不知道那个残忍的“环钉”是否还在他身上。
这是案件的保密部分,她不能问,宋思深也不能说。
两家每年除夕聚会,姜且从小到大从未缺席,却从未在那种场合见过边叙的身影。
今年,她也不抱太大希望,但那份心疼驱使着她,还是走进了一家精品店,精心挑选了一只温暖柔软的棕色小熊玩偶。
回到家,为姜潮渊和姜且定制新年礼服的裁缝师傅刚好上门量体。
姜且量完尺寸,对师傅说:“师傅,给我做件宽松点的大衣吧,口袋要深一些,能装东西的。”
她下意识地想到了可能需要藏些什么。
随后,她便加入了全家大扫除的行列。
为了让姜且体验“年味”,家里的阿姨早已放假,一家人亲力亲为。
除夕当天下午,姜且换上了一件剪裁利落的红色羊毛大衣,内搭一条修身的黑色针织长裙,裙摆垂至小腿。
她没有选择高跟鞋,而是穿了一双舒适的黑色马丁靴,显得既喜庆又带着几分随性的利落。
一家人驱车前往薛仁订好的餐厅——孟苑。
孟苑的大门气派非凡,整块大理石雕刻着古朴遒劲的“孟苑”二字。
车子驶入幽静的停车场。
通往包间的长廊清幽雅致,两侧翠竹掩映。走到尽头,服务员刚上完菜从包间出来。
见到姜家一行人,服务员们纷纷恭敬让路。气质卓然的姜潮渊走在最后,顺手关上了厚重的包间门。
包间内温暖如春。
姜且礼貌地向姑姑姜雪柠、姑父薛仁和表妹薛亦表弟薛亦铭初问好。
目光流转间,她看到了一个的身影,边叙。
他穿着一件看起来有些单薄的灰色连帽卫衣,正微微弯着腰,贴心地给薛亦初面前的茶杯续水。
当姜家人的身影映入眼帘,尤其是看到姜且的那一刻,边叙的手猛地一抖。
“啪嗒!”
精致的白瓷茶杯脱手而落,滚烫的茶水泼溅出来,淋湿了昂贵的地毯,也溅湿了边叙的裤脚和鞋面。
边叙像是被烫到一般,猛地回神,脸上瞬间血色尽褪,慌忙蹲下身去捡拾碎裂的瓷片,手指甚至下意识地想去擦拭地上的水渍。
“废物,”薛仁冰冷而充满嫌恶的声音响起,眉头紧锁,“手断了?用纸擦。”
而薛亦初在父亲言语中轻微蹙眉,她正准备起身帮忙,可被旁边一位薛家的年轻男子拉住了胳膊。
姜且离得近,几步上前,迅速从桌上抽了几张纸巾,蹲下身,避开碎瓷片,将纸巾递到边叙沾湿的手边,声音平静,“给。”
边叙动作僵硬地接过纸巾,头埋得很低,声音细若蚊呐,“……谢谢。”
姜且细微打量周着遭,略现冷漠的家人,心中升起一丝的疑惑。
她很庆幸自己有给这位不送待见的亲戚带了礼物。
只是姜且不知道今年他会不会来,就没有贸然带上他的礼物。
这个小插曲很快过去。
众人落座。
边叙的位置被安排在长桌最靠边的角落。
姜且的目光扫过全场,没有半分犹豫,径直走到边叙旁边的空位坐下。
“又见面了。”姜且侧头看他,与他搭话,语气带着一丝熟稔的轻松。
边叙抬起头,那双总是湿漉漉的眼睛此刻更显明亮,带着难以置信的惊喜和一种失而复得的脆弱感。
他扬起一个无比纯粹的笑容,声音还有些不稳,“我……我真没想到,还能再见到你。”
这惊喜如此巨大,几乎冲散了他刚刚的狼狈。
姜且看着他眼中纯粹的喜悦,心尖微微一动,面上却只是笑着摇摇头,心道:傻小子,这几个月我可是每天都看着你呢。
她轻声道:“是吗?那还挺巧。”
说完,姜且的目光不经意地扫过边叙的脖颈。
宽松的卫衣领口下,隐约能看到一小截白色的医用绷带缠绕在靠近锁骨的位置。
姜且的心微微一沉,面上不动声色地问:“脖子上……怎么弄的?”
她几乎可以肯定,那是“环钉”留下的痕迹。
边叙下意识地抬手拉了拉衣领,试图将那抹刺眼的白色完全遮住,脸上挤出一个有些勉强的浅笑,“拍戏……吊威亚,不小心蹭破点皮。”
姜且点点头,没有追问。
她的目光恰好看到闻女士将准备好的礼物递给姜雪柠。
她想起了自己包里那个小小的泰迪熊玩偶。
思绪飘忽间,一句关切的话便脱口而出,语气带着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随意和温柔,“嗯。以后……注意安全啊。”
边叙整个人猛地僵住。
注意……安全?
从小到大,在那些充斥着冷漠、责骂、训练和伤痛的日子里,从未有人对他说过这四个字。它们像一颗投入冰湖的石子,瞬间在他心底激起巨大的涟漪。
一股难以言喻的暖流夹杂着酸涩猛地涌上心头,冲得他眼眶微微发热。
他转过头,无比认真地看向姜且,那双清澈的眼睛里盛满了纯粹的感动和欣喜,一字一句,郑重地说:“谢谢你……姜小姐。”
他这样认真的语气和眼神,反而让姜且微微一怔。随即,她唇角弯起一个真心的弧度,带着点无奈和包容,轻声道:“应该的。”
熟悉的开场白重现,姜且知道接下来将是父亲姜城武和薛仁之间例行的、毫无新意的唇枪舌战。
她熟练地掏出无线耳机,正准备塞进耳朵隔绝噪音。
就在这瞬间,她敏锐地感觉到一道冰冷而充满算计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她猛地抬眼,循着感觉望去,视线尽头,是薛仁正端起茶杯,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令人极不舒服的诡笑。
那笑容一闪即逝,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
零点钟声敲响,两家人在表面的和谐中举杯互贺新年。
零点一过,姜且收到闻女士的眼神示意,起身离席去结账。
边叙的目光几乎黏在姜且身上。那种失而复得的巨大喜悦,让他像个生怕珍宝再次消失的孩子,目光不由自主地追随着她。看到她离席,他也几乎是下意识地、带着点懵懂地跟着站了起来,默默跟在她身后。
这一切都被薛仁尽收眼底。
他看着边叙追随姜且的背影,嘴角那抹诡异的笑容再次浮现,一个绝妙而恶毒的计划在他心中悄然成型。
姜且自然察觉到了身后的小尾巴。
她没回头,只是放慢了脚步,默许了他的跟随。
以他对人情世故的懵懂程度,大概只是出于一种笨拙的依赖或好奇。
来到古色古香的收银台前,边叙还有些没回过神,安静地站在姜且侧后方半步的位置,像个尽职的护卫。
姜且递上银行卡。收银员将POS机转向她。
姜且伸出纤细的手指,在数字键上快速而清晰地按下了四个数字:4569。
这个数字组合如同一个惊雷,猛地炸响在边叙的脑海中。
他记忆力极好,尤其是对这个曾决定他“归属”的、象征着巨大耻辱和恐惧的数字,更是刻骨铭心。他的瞳孔骤然收缩,呼吸瞬间停滞,难以置信的目光死死盯住姜且刚刚按下数字的手指,又猛地抬起,看向她沉静的侧脸。
巨大的震惊、困惑、荒诞感如同海啸般将他淹没。
怎么会是……这个密码?
难道……
姜且输入密码,确认支付成功,拿回卡片。
她转过身,正对上边叙那双充满了惊涛骇浪、死死盯着自己的眼睛。
她瞬间读懂了他眼中的惊疑和无声的质问。
她没打算隐瞒,也没必要。姜且微微歪了歪头,迎着他震惊的目光,嘴角勾起一抹了然又带着点玩味的浅笑,“想问那个问题?”
边叙喉结剧烈地滚动了一下,艰难地点了点头,声音干涩得厉害,“那……那个密码……半年前……在落缇……有人要买下我……用的密码……就是4569。”
他艰难地吐出每一个字,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仿佛在等待最终的审判。
姜且脸上的笑意加深了,坦荡得近乎残忍,“是我。”
简单的两个字,如同重锤,狠狠砸在边叙的心上。
他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错愕地微张着嘴,整个人僵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
真的是她。
看着他这副震惊到失语的样子,姜且忽然向前迈了一小步,瞬间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她微微仰起头,凑近了他些,近到能清晰地看到他瞳孔中自己放大的倒影。
红唇轻启,温热的气息若有似无地拂过他的下颌,声音压得低低的,带着一种慵懒的、近乎暧昧的调侃,清晰地送入他耳中:“没能做成你的‘金主’……” 她故意停顿了一下,欣赏着他瞬间瞪大的眼睛和骤然爆红的耳根,才慢悠悠地吐出后半句,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遗憾,“啧,还挺可惜的,是不是?”
这句话像带着电流,瞬间击穿了边叙所有的思维。
他僵在原地,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脸颊滚烫,耳朵里嗡嗡作响,整个世界仿佛只剩下眼前这张带着狡黠笑意的、美得惊心动魄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