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晓组织的据点时,你刃上的血迹早已干涸。
夕阳沉在犬牙交错的山峰后,归途被暮色染得青紫。你与迪达拉并肩而行,两人都沾满烟灰与血污,那个叛忍疯狂的模样,仍像油渍般粘在皮肤上。
这本该是一场胜利 —— 干净、利落、圆满。
但你毫无胜利感。
自爆炸发生后没有。
自他扑到你身前没有。
自他用那种眼神看你后,更没有。
你本以为他会摆出那副自鸣得意的傲慢嘴脸,浮夸地庆祝杀戮。但回程的大半路,他都异常安静。不是阴郁,而是沉思。这种沉思,比他的爆炸更让你不安。
更糟的是 —— 你发现自己竟想念他的聒噪。
据点的大门嵌在山壁里,被阴影与结界封印掩盖。穿过门时,冷空气拂过你酸痛的四肢,才惊觉疲惫早已缠上身体。
“去处理伤口。” 进入狭窄的走廊时,你平淡地对他说。
迪达拉后退着跟你对视,咧嘴笑:“担心我啊,嗯?”
“不。我只是不想在走廊里闻到血腥味。”
他夸张地叹气,手按在胸口,仿佛被你的话刺穿:“好狠的心。” 说完转身拐进侧廊,临走时懒懒挥了挥手,“别太想我。”
你翻了个白眼,却没忍住让一丝笑意爬上嘴角。
直到他的脚步声消失,你的身体才放松下来,仿佛肌肉一直像绷紧的钢丝,而他就是那根引线。你走向主厅,准备递交报告。
据点的内殿昏暗,火炬的光芒在石墙上跳动,映出千百道脚印、无数句低语的秘密。远端站着佩恩,身形高大,一动不动,轮回眼在你进门时转向你。小南披着袍立在他身侧,纸花在空气中静静卷曲,如警惕的花瓣。
“你们回来了。” 佩恩说。
你单膝跪地,低头:“目标已清除。任务完成。”
“报告详情。” 他命令,声音平板无波。
你详述了每一个细节 —— 每一步行动、每一处封印、每一次失误。你说了叛忍如何陷入疯狂,说了那些源自木叶的陷阱符文,说了最终对决时他那股失控的查克拉。
你隐瞒了一件事。
隐瞒了迪达拉曾为你挡在身前。
佩恩点头,目光转向侧廊。迪达拉走了进来,衣领上还留着干涸的血迹,下巴沾着泥土。
“添了道新疤,” 他兴冲冲地指着脖子附近的一道划痕,“好看吧?”
小南没笑,但眼神柔和了些:“你们都活着回来,就够了。”
你起身,尽管脊背的酸痛已蔓延上来,仍挺直了背脊。
“他用的符文,” 你说,“不寻常。我认出一部分来自漩涡封印的卷轴。这个叛忍,可能有同伙。”
小南的目光锐利起来。佩恩没说话,但空气明显变沉了。
“我们会调查,” 小南说,“先休息吧。你们俩都去。”
你鞠躬后转身。
你以为迪达拉会跟你一起向左拐,回居住区。
但他没有。
他在岔路口停下了。
“不走吗?” 你回头问。
“我去温泉,” 他说,“得把灰洗掉。你也该去。现在的你,活像座被拆毁的雕像。”
你皱眉:“你才像个没炸成的烟花。”
他眨眼:“那不如一起去热水里‘炸开’?”
你刚要拒绝 —— 却突然意识到身体有多疼。发辫上沾着血和泥,胳膊上的小伤口在刺痛。这副模样要是躺到床上,怕是半夜都要痒得睡不着。
“…… 行。” 你嘟囔道。
温泉浴场藏在据点最深处,由地下温泉自然加热。你们在更衣室分开,你独自走进雾气氤氲的浴室。空气温暖,弥漫着薄荷与烟混合的草药香。你滑入水中,长舒一口气。
寂静。
不是执行任务时的那种寂静 —— 是真正的宁静。没有爆炸,没有笑声,没有脚步声。
你慢慢解开发辫。花了好几分钟才拆完,长发沉入水中,像条黑蛇。你搓掉胳膊上的干血,洗去脸颊的污垢。
就在身体终于开始放松时 ——
“不介意吧?” 迪达拉的声音从分隔男女浴区的岩石后传来。
你惊得溅起水花:“你怎么在这儿?”
“这是公共浴场,嗯。放心,我没偷看。” 他的语气里满是戏谑,“除非你想让我看。”
“别把话说完。” 你厉声打断。
他低笑起来,声音在石墙上回荡。
你背靠着岩石,双臂抱胸。
“你就不能闭嘴吗?” 你问,与其说是恼火,不如说是好奇。
“不能。”
沉默接踵而至,但不再尖锐。你能听到他那边水声轻响,听到他洗头时的节奏声。
然后,他轻声说:
“你今天差点死了。”
你僵住。
他的语气变了。没有调侃,没有浮夸。
只有…… 平静。
“我差点死过很多次。” 过了会儿,你说。
“嗯。我也是。但这次不一样。”
你闭眼:“因为你扑到我身前了?”
他没有立刻回答。
然后:“你当时看起来很害怕。”
你咬紧牙关。
“我只是专注。”
“不,你就是害怕,” 他语气温和,“这没什么不好。”
胸口像有什么在燃烧 —— 像羞耻,又像愤怒。你分不清。
“我不需要被救。”
“是,你不需要。但有时候,知道有人愿意救你,总归是好的。”
你转头望向石墙,望向他声音传来的方向。
“…… 为什么?”
迪达拉沉默了很久。然后:“晓组织里,只有你战斗时像在拼命记住什么。其他人都是为了遗忘而战。你…… 你是为了守护而战。仿佛每一个动作都有意义。”
你说不出话。你做不到。
“这种战斗,” 他继续道,“很稀有。很美丽。”
你没忍住,眼眶一热。
“这不是艺术。” 你低语。
“对,” 他认同,“这比艺术更好。”
你们在走廊分开,身上还带着温泉的湿气,沉默中仿佛有什么在涌动。不是爱慕,至少现在还不是。
是理解。
是一丝若有若无的联结。
那晚,你梦见了墨兽与燃烧的塔楼。梦见硝烟中有人喊你的名字。梦见世界崩塌时,有一只手 —— 他的手 —— 朝你伸来。
你在决定是否要抓住那只手前,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