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疤眉唾了口痰,抬脚将老人踹倒在地,恶狠狠地踩了几脚:“没用的老东西,交不上钱也捞不着珠子,那你怎么不去死啊!”
比他矮上一头的招风耳拍拍断疤眉的肩膀道:“疤哥,这人年纪大了不中用,别为难他了。”
等安抚好气急的断疤眉,招风耳蹲下身附到老人身边,“东头儿铺子里那个编风铃的银沙,是你女儿吧,今年十六岁。”
见老人迟疑后点了点头,招风耳用手轻拍老人的脸,满意地说:“这样,你让她跟我们回瀛洲,这税我帮你补上。”
老人瑟缩在地上,闻言惊愕抬头,雀跃地试探道:“回瀛洲?我闺女她也能修行吗?”
“哈哈哈,灵根乃天赐,能否修行依仗神眷,岂是凡夫俗子能肖想的。”
招风耳厌烦了这夯蠢的老头,索性挑明了说:“她跟了我们,不比待在你家里好啊。”
银沙父亲终于明白了两个仙吏的意思,涨红了脸,断然喝道:“不行!我还没蠢到要卖女儿的地步!”
招风耳和断疤眉一唱一和,红脸白脸轮番上阵,左右就是逼老人自愿献出“掌上明珠”。
奈何招风耳巧舌如簧,断疤眉凶相毕露,老人也绝不松口。原本佝偻的脊背竟渐渐挺直,似乎这样就可以在惊涛骇浪中为女儿筑起堤坝。
“给你脸了是吧,老不死的,找打!”
断疤眉手持铁索,便要朝老人打去。熟料那铁索擦身而过,只将系船的朽木桩拦腰击断。
已经起身的南星眉头微蹙,将长生剑按回鞘中,与谢澄对视一眼,二人仍伏在茅檐之上观望。
却见方才还凶神恶煞的两个仙吏,此刻竟如提线木偶般僵立原地,失神般望着远处。
细观之,他们眼中皆亮起两簇妖异的橙红灯火,似指引,似诱惑,驱使着二人往码头边缘缓慢走去。
一步,两步。
在他们即将要失足跌入大海中时,谢澄如鹞鹰般自茅檐掠下,揪住了两人的后衣领。
断疤眉和招风耳陡然清醒,如同溺水之人被救出水面般剧烈喘息起来,无论谢澄怎么问话,二人都满眼惊惶。
跟着飞跃下来的南星站在谢澄身后,眼底晦暗不明。
她环顾四周人群,原本暗戳戳关注此事的采珠工人都连忙移目,权当什么也没发生。
海风卷着咸腥气息掠过,将这场闹剧吹散在浪潮声中,唯余岸边断桩上的新鲜裂痕,无声诉说着方才的惊险。
谢澄只好把那俩仙吏丢到角落,先将地上的老人扶起,从锦囊中掏出几颗小金瓜子塞到那老人手中,温声道:“没事儿了,你走吧。”
那璀璨的金光如同夺命的砒霜,只是被包裹在蜜糖之间,攻破了在场所有人的心防。
老人颤巍巍的双手捧着那几颗金瓜子,双膝一软,跪在地上磕头道:“多谢郎君,多谢郎君!”随即头也不转地跑回家了。
采珠的工人们一窝蜂涌上来,却因谢澄腰间悬挂的宝剑,不敢离得太近。
“郎君!也赏我一个吧。”
“我先来的!”
“家里还有老母等着救命钱呢郎君!”
“安静。”
南星的声音不大,却有着不容置喙的坚定,可她这一声却没能让吵嚷的人群逐渐平静下来。
周遭的工人越聚越多,将二人围得水泄不通,情况已然失控,连个御剑的起飞空间都没给他留。
二人又不愿对无辜百姓出手,情急之下,南星双手交叉合十,轻声喊道:“黄粱一梦,念去去,敕令——忘前尘。”
海风拂过,将窃窃私语吹散。百姓们面面相觑,疑惑地摸着糊涂的脑袋,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聚在这里,瞥了格格不入的南星和谢澄几眼,就又重新拾起采珠的活计,归于平常。
她长出一口气,转身瞪了谢澄一眼:“散财童子,出门在外切忌招摇,你记住成吗。”
谢澄讨好地从锦囊中掏出个杏仁酥递给南星。
“这不是我给你的那盘吗,又拿来糊弄我?你自己收着吧,我不吃杏仁。”南星瞥了眼谢澄递来的点心,抗拒地退开半步。
谢澄斟酌片刻,还是开口:“南星,你不要再用禁咒了。如果被人发现,轻则逐出天外天,重则……剥夺灵根,罚没神眷,终身监禁。”
南星闻言一愣,就听谢澄继续道:“我不知你和伽蓝有何交情,不惜用禁咒助她突破。且不论她是否会出卖你,自献把柄,就是找死。”
虽说是意外顶替,但作为谢氏少主的预备役,但兄长所学诸般事务,谢澄亦半点未曾倦怠。他虽不通咒律,却也知道那并非出于正道。
一次突破两重、洗去别人的记忆……怎么看都很邪恶吧。
她在天外天那么循规蹈矩,让人挑不出错处,结果一整就整个大的。
原来他早就发现了。
“好,我明白的。”南星笑着答应下来,不知听没听进去。
她忽而话锋一转:“不过话说回来,你救这两个人干嘛?”
谢澄认真回答:“他们纵使罪大恶极,也应该交由拘仙署查办,不可死于妖兽之手。”
南星语带讥诮:“许多天外天弟子晨训时常用‘诛妖锄奸,求仙问道’来鞭策自己。果然讲究,这锄奸可是排在诛妖之后的。”
谢澄正色道:“凡族类必有殊异,可人妖乃死仇,内患终究不及外敌可惧。”
南星闻言挑眉,终是未置一词。她径自走向昏迷在地的二人,素手轻抬便将那两个七尺男儿如提稚子般拎起。
“啪!啪!”南星左右开弓,利落地反手扇了二人几个巴掌。
断疤眉和招风耳的脸瞬间红肿起来,甚至泛起血丝。
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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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此刻才真正挣脱幻术束缚,同时捧住灼烧的掌印,脸火辣辣地疼。
南星冷哼一声,攥拳活动关节道:“醒了就回话,没醒的话,我再帮帮你们。”
断疤眉怒火中烧,他猛甩铁索,却没能使上力。低头一看,这才发现铁索被南星死死踩在脚下。
他如同被点燃的炸药桶,怒吼道:“小贱人,你吃熊心豹子胆了,敢这么跟爷爷我讲话!”
下一瞬,谢澄和南星同时出脚,断疤眉如破麻袋般横飞出去,正栽进浸泡开蚌刀的腥臭血缸。
腐肉烂泥灌入口鼻,呛得他剧烈咳嗽,偏生这一咳又将污物咽回喉中,噎得他青筋暴起,两眼翻白。
招风耳声音稍尖,他看出这二人身负灵力,却只当他们是无名散修,未曾放在眼里。
见二人对断疤眉出手,他难以置信地质问:“我们乃王氏仙吏,你们懂不懂……”
断疤眉浑身从里到外散发着臭气,他怒不可遏朝南星和谢澄扑去,却被招风耳连忙拉住。
面色灰败的招风耳咽了口唾沫,目光死死黏在谢澄腰间那枚黄玉麒麟佩上。
若只是普通的谢氏玉佩倒还罢,偏生那麒麟脚踏祥云,周遭还盘旋着一只金龙——非谢氏家主或少主不可佩戴。
方才张牙舞爪的二人像被戳破后泄气的鱼囊,此刻连连作揖道:“谢少主,我等也是奉命行事,沿海这地方常出刁民,若不使些手段,哪些贱民不肯老实卖命的。收不齐税,我们也不好交差啊。”
谢澄笑道:“嗯,我也觉得你二人不像坏人,不知是奉谁的命,给谁交差。”
断疤眉正想开口,却被招风耳肘击打断,这面白声尖的中年修士是个老油条,打眼一看,就觉得这谢氏现任少主是个心善好骗的主儿,便赔笑道:“我们这些小喽啰,哪知道大人物们的事啊,就是上头的意思,具体是谁我们也不知。”
谢澄颔首,也不知信没信,他横眉冷笑:“是让你二人来此收税,可没让你二人在这里鱼肉百姓,强抢民女。”
恃强凌弱,上行下效。仙吏背靠王氏这棵大树,惯爱在人界狐假虎威,无人能奈何得了他们。
南星望着眼前因畏惧强权而战战兢兢的二人,忽觉命运轮回,大鱼吃小鱼,竟有种啼笑皆非的荒谬感。
见糊弄不过谢澄,招风耳果真是个见风使舵的机灵人,也不再争辩,如泣如诉卖惨道:“我们真的不想这样,可交不上差我二人都得死,是被逼的啊!”
谢澄冷脸道:“留着这些话当口供说,还是老老实实去拘仙署蹲着吧。”
说罢,谢澄和南星同时出手,两个手刀就让刚苏醒的断疤眉和招风耳又昏死过去。
突然,南星鼻头耸动,海风的咸涩混着汗味与珠蚌的血腥,千丝万缕的气味中,她依旧捕捉到了不寻常的一部分。
有妖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