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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 阎王不收只得硬抢

作者:铃砚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太湖旁,南星靠在树干上,沉默地听谢澄诉说。


    “昨晚我又梦到兄长了。”


    “自从他去世,我总是做相似的梦。梦里他总是被很多奇怪的金色锁链缠着,我怎么也扯不开。他似乎有很多话要跟我说,但他发不出声音。”


    谢澄深吸一口气,重重吐出:“他没有舌头,眼睛死死盯着我。兄长是我见过最聪明的人,十几年来,我从未见过他这么狼狈,失态到近似疯狂。”


    南星长睫微颤,眉头越蹙越紧。


    她安慰道:“那只是个梦而已,做不得数。”


    谢澄从银杏树上跳下,满脸悲伤。“每日每夜,兄长这副惨象就印在我脑海里。南星,我实在等不及想知道一个答案了。我们尽快出发去阴缘殿好吗,无论事成与否,我都把混沌珠的消息告诉你。”


    见南星犹疑,谢澄又说:“若真到了我二人联手也无法应付的生死关头,我会拼命保你周全。到时候,你就跑吧,不必管我。”


    南星对他做出的仓促决定微愣,但思考几息,她最终点头道:“你做好准备,后日是天外天今年入选弟子的返家期,届时我们便在‘百相斋’门口汇合。”


    “还有,到时候谢家会让你溜出来吗?”南星想起初次见面时谢澄离家出走惹出的风波,她可不想到时候腹背受敌。


    万一两人被抓包,只怕《黄莺小报》就要写:谢家小公子被个野姑娘拐走私奔去了,她还是要点脸面的。


    谢澄抱剑而立,点头道:“嗯,我有办法。不过你有几分把握,我们能活着出来吗?”


    南星好整以暇地笑道:“我不确定,应该不会死吧。”


    更血腥的未来,还在等着我们。


    二人约定好便分头行动。


    未央殿中,南星和沈酣棠说明自己后日要返回渔州,并安慰她自己一定会给她带回来最好玩的特产,这才哄好这位扯着她袖口不依的大小姐。


    跨过虹桥,刚在藤萝坞中露头,就见小盆远远朝竹屋内跑去,声如洪钟地大喊:“小碗,南星姐来啦!”


    南星取出早备好的布袋,里头装着数十道低阶符箓。


    蔽光符、护身符、疾行符……俱是凡人亦可驱使实用之物,送给小碗让她防身。


    她细细叮嘱用法,活似离巢前挨个点数雏儿的山雀。


    转瞬已至启程之日,三大世家各自的小型灵舟都来接自己的族人。南星瞥了眼极尽豪奢的舟身,其上还镶嵌着盛产于渔州的“鲛人泪”。


    “南星。”


    正盘算着行程的南星忽听墙角传来窸窣响动,蹙眉回首,却见那位最该在灵舟上的矜贵公子,正猫在墙根阴影处冲她招手。


    南星盯着行踪鬼祟的谢澄,问道:“你怎么没跟着谢家灵舟走?”


    “山人自有妙计,你就别问了。总之,我们可以结伴同行了。这趟轻装简从,反倒便宜。”谢澄满脸喜色,试图用笑容挽回徘徊在生气边缘的南星。


    这一路上,谢澄一会儿变出个稀奇宝贝,一会儿指着云絮说像她练剑时的招式。


    可任他使出浑身解数,南星都没有再跟他讲过一句话。


    船将行至码头,隐约可见渔州地界的山道蜿蜒如蛇,转过最后一道山梁,琼花村已遥遥在望。


    南星将谢澄按在码头旁的酒水棚里,那青竹搭的凉棚挂着“查记凉酒”的幡子。


    她从锦囊中拿出只炙烧鸡和一碟杏仁酥放在桌上,这是她出发前在天外天膳堂顺的。


    “你老实呆在这里,我速去速回。”把不情不愿的谢澄强行安置在桌前,南星独自返回家中。


    “叔叔婶婶,我回来了。”


    久未归家的南星终于感到身心放松下来,她坐在院里的木凳上,环视死寂的家中。


    茅檐下吊着几盘早就成细粉的黄米,已然过了琼花的季节,门口高大的花树自那日留下那行字后,便恢复了它真正的模样——枯萎、干朽。


    树下尚支着两个竹摇椅。只是似乎旧了些,已有些不稳当,林婶林叔当年最爱坐在这里乘凉。


    南星随手拿过旁边竹篓里的钉锤,将松动的衔接处匝紧。可力道似乎过猛,也或是这竹椅已然干化了,南星轻轻一锤,竹椅就散了架。


    望着满地碎屑,无力感涌上心头。


    南星将钉锤丢到地上,转身到了后山。


    她跪在林氏夫妇的衣冠冢前,重重磕头:“南星不孝,本想着死了就能和你们重逢,没想到连去地府的资格都不给我。”


    二磕头道:“既然阎王不收我,我只能把你们从他手里抢回来,再给我一点时间吧。”


    三磕头,南星从锦囊中掏出那壶瑞雪酒,浇在二老的坟头:“以前你们总说,琼花村的酒,比起谢氏的瑞雪酒也差不到哪里去,我给你们带来了。酿了一辈子酒,现在可算能歇歇。”


    她将那一壶泛着琥珀光的瑞雪酒倾洒而尽。


    名酒一杯,千金难买,就这样被南星用作给黄土解馋。


    顶着呛鼻的灰尘,将林家的院子简单打扫完毕,南星步履匆匆,赶去和谢澄回合。


    可等酒棚的青布幌子映入眼帘,却是不见谢澄的踪影。


    此地乃渔州边陲,北望蜀州叠嶂,南接南海烟波,乃两州接壤之处。


    南星赶到时,酒棚已是一片狼藉。绣着“查记凉酒”的靛蓝幡子被胡乱卷起,老查正佝偻着腰收拾翻倒的条凳。


    南星拉住满头大汗的老板,“老伯,适才我伙伴坐在这里歇脚,怎么不见了?”


    老查从腰间解下毛巾,擦去额头上的汗珠,也不知是热得还是累得,吭哧喘气:“哎哟,说来真是奇呐!老头子我低头起了个灶,那小伙子就跑没影了,好像往鲛人湾那边去喽。”


    说着以手扶腰,喘息稍定又道:“娃呀,你长得怪惹人心疼的,还是快些跑吧,别让那俩仙人瞧见了。”


    “仙人?”南星蹙眉四顾,但见酒肆内空余几张歪斜的木凳,本在此喝酒的码头工人都不见踪影,几碗残酒犹在案上泛着微光,但给谢澄准备的吃食倒是连碟子带碗都不见了。


    老查频频叹气,跟南星小声比划着:“就是新来的两个收税仙人,一个生得招风大耳,一个眉间横着断刃疤,凶得很嘞。刚把码头工人们都驱赶到鲛人湾去咯,估计是来收税了。”


    “哎,之前来收税的几位仙长虽说讲话也难听,但还容人商量,不知道为何换成现在这俩,啧啧,还动手嘞!尤其是两年前琼花村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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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片地方的税务就全落在鲛人湾头上,真是苦了那些采珠人。”


    南星听完这一箩筐话,神色依旧平静如水,只是默默帮老查将散落的柴火木凳垒作一堆,如负山岳般压在他佝偻的背上:“老伯,你先回家吧,别担心,他们不会再过来了。”


    老查手忙脚乱地揽起收好的棚帐,再抬头时,南星的身影已消隐在山路尽头。


    “这孩子……”


    南星不想御剑飞行,掐起一道疾行符,沿着码头蜿蜒的山径疾驰,青衫掠过层层叠叠的树影。


    残阳如血,将海面浸染成一片猩红,浪涛在逼仄的海湾里相互撕扯。举目远眺,不见云天水色,唯有千帆竞渡,桅杆如林。


    海面上不时浮起团团黑点,成群的黑点从水面冒出。那不是洄游的鱼群,而是以性命搏明珠的采珠人。


    趁着四下无人,南星腰腹收紧纵身一跃,轻巧落在开蚌草庐的茅檐之上,正踏中半伏在屋顶的谢澄。


    一阵鸡飞狗跳后,惊起檐下栖雀。南星压低嗓音嗔道:“你乱跑也不留个信儿,猫这里作甚?”


    此处登高望远,但见采珠人如蚁群般往来穿梭,岸边被打捞上来放置在水桶中的珠蚌闪着莹润的微光。


    谢澄捂住刚被踩到的侧腰,忍着疼痛憋红了脸,手虚指不远处鲛人湾旁的骚动。


    两名仙吏手持寒铁锁链,正将一位须发斑白的老者逼至礁石死角。


    “大半个月了,你一颗鲛人泪也没捞上来,莫不是都遭你个老东西私吞了吧!”


    老人那双被海水浸蚀的手肿胀发白,虎口处新伤叠着旧痕,裂开的血口里还嵌着细碎的蚌壳残渣。


    他颤巍巍地拱起这双布满沧桑的手,向着仙吏连连作揖:“大人,您饶我几天吧,家里真是一分钱也拿不出来,小女儿病得严重,连药都吃不起。”


    “我,我会尽快捞的,这珠子不好找啊。”


    沙哑的嗓音混着海浪声飘散,采珠工人们低头匆匆而过,生怕多看一眼就会惹祸上身。


    一介凡人面对隶属仙家外门的仙吏们,只有低头认错、俯首讨饶的份。


    渔州旁的南海之外,有鲛人水居,泣能成珠,随波而流。


    其珠不磨而莹,采耀光流,世人称之为“鲛人泪”。一斛成色中流的鲛人泪,便可值十金,是谢氏用来点缀灵舟的品种。


    鲛人湾虽因此珠得名,然寻常蚌珠易得,真正的鲛人泪却可遇不可求。那两个仙吏如此咄咄逼人,分明是存心刁难。


    谢澄手中动作不停,忙着择下挂在衣服上的茅草,见此情状不由纳罕:“仙吏皆是王氏中人,负责收缴人界诸类税务,皆是些天赋平庸者才会掌此差事,他们怎敢这般作威作福?”


    南星瞥了眼他那被粗糙茅草挂开线的华贵衣裳,再看不远处衣料尚不足蔽身的老人,嗤笑道:“拿着鸡毛当令箭,平头百姓哪里看得出神眷天赋的高低。在他们眼里,能使法术的便都是神仙。”


    “百姓只明白:凡人的体格再健壮,也敌不过仙士轻飘飘地一击。不听话,不交税,便是死。”


    谢澄闻言拧眉,满腹疑问尚未出口,南星却竖起食指比了个“嘘”的手势,两人目光重新投向那两个仗势欺人的仙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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