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街深处,诺曼正在覆写一条合金义肢的防火墙。他坐在工作台前,眉头紧拧,眼神专注。
莫恕给自己打了一针新的荧光基因,顶着半绿半紫的脑子,在工作台旁边探头探脑,嘴里算着这一单能赚多少钱。
诺曼抬起头来,长腿一撩,一脚踹过去。
“闭嘴,跟个苍蝇似的。”
莫恕熟练地一个闪避,哼得更大声了:“五百点啊五百点,五百点啊六百点”。
诺曼还要再踹,突然听到自己的终端响了一声。
终端屏幕一闪,自动投影出一幅黑街地图。地图边缘,一个红点跳动着。
莫恕凑上来,“我说,这到底什么啊?你昨天盯一天了,今天又来?你今天要是不给我弄好这条胳膊,我……”
诺曼抬头:“你怎么?”
“我,我就吊死在你家里!”
诺曼“呵”了一声,干脆脱下黑色手套,拿着终端坐到高脚凳上。
莫恕眼巴巴盯着他:“别啊,哥,我今天晚上就要交货了,哥!这终端里到底有什么啊?”
“那个大脑骇客。”
“那个,哪个?那个高等级的?你给人家装定位?等一下,你不是又给别人下大脑病毒了吧?”莫恕瞪大眼睛,“她现在是来找你算账来了吗?”
诺曼没有说话,也没有踹人。他盯着终端,深色莫名。
莫恕绕着他转了一圈,一把掀开他耳朵边上的头发,“草!你不对劲,你耳朵红什么?”
诺曼打掉他的手,点开了窃听频道。
一阵电流声后,频道里传来了一个嘶哑的男声:“那天晚上,是不是欺诈师N!快说!”
诺曼原本是放松地坐着,听到这句话,他忽然坐直了,眼神一瞬间冷厉起来。
频道里传出林真带着咳嗽的声音:“你不是看到了嘛,咳咳,是绿曼巴,咳咳咳,就是她。”
“放狗屁!我这条胳膊,就是去和绿曼巴大人确认时丢的!大人本来还要我这颗脑袋,可她惦记N的下落,绕了我一命。你一定是N的同伙,说,N藏哪儿了?快说!不然我现在就把你的眼睛抠出来!”
“喂,诺曼,”莫恕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准备搬家吧,你也两年没有挪窝了。”
“不搬,一个尸体猎人而已。”
“真不打算?他可是说了绿曼巴,那个追杀了你一年、炸了你三个窝点,还差点要了你命的疯女人。”
终端里又响起了林真的声音:“你弟弟也想抠我眼睛,然后他死了。你要是现在自杀,说不定我心情一好,就把N的地址烧给你了。”
说完这句,她就闭上了嘴,哪怕张三在那头又吼又骂,也没再吐一个字。
只有偶尔的咳嗽和闷哼声传来,在安全屋里回荡。
莫恕撑着下巴,饶有兴致地吹了声口哨:“哇哦,看样子你不用搬了。她怎么这么帮你?我看今天天上也没下信用点呀,真是个好运气的家伙。”
诺曼没有说话,只是指尖在膝盖上轻轻敲击着。过了一会儿,他突然站起身,一伸手摘走了莫恕腰间的摩托钥匙。他大步走到门口,从架子上拿起一柄匕首,塞进靴筒,转头说道:
“莫恕,治疗针。”
莫恕撇了撇嘴,从衣服里翻出两管治疗针,抛给他:“说实话,你们俩之间到底有没有猫腻?都这样了,她还不把你给卖了?”
诺曼打开门,“没有。她蠢。”
门关上了。几秒后,楼下传来改装摩托的引擎声。
黑街边缘,张三换了左手掐住林真的脖子,右手指尖“咔哒”一声弹出合金刺,对准了她的眼睛。
林真叹了一口气。一个两个,怎么都不听劝呢?
她今天已经用脑过度了,现在太阳穴闷闷地疼,意识世界也明显破损了。
ESCAPE。
她在脑子里喊了一句。
下一秒,破破烂烂的黑色世界出现,勉强挂住了张三那颗蓝紫色的脑子。在这种状态下,林真本能地意识到自己做不了很多事。固定住张三已经是她的极限了。
她从张三手掌下钻出,深呼吸了两次,然后用对方右手的合金刺切断了手腕上的布条。
在做这个动作时,她清晰地感受到了张三想要切断她手腕的想法。
林真没给他机会。她绕到张三背后,抽出对方腰后别着的马格纳姆左轮。
“滋啦”一声,张三皮带上的对讲机响了,里头传出刺耳的声音:
“张三儿,搞完没有?接个货接半天,行不行啊?要不要哥几个来帮你啊?”
林真一把扯下对讲机,扔到地上,狠狠一脚踩下。
没碎。
她抓了抓马尾,有点羡慕诺曼的变声技术了。
黑色的意识丝线已经不剩几根了。
张三虽然还被她定在墙角,但手指已经开始颤动。
林真举起马格纳姆,对准了他的后脑。张三比她高很多,马格纳姆很沉,她的右手发抖,只好用左手托住右手腕。
“嘣”
又一根黑色丝线断裂了。
张三的右手获得了自由,手掌猛得合拢,合金刺刮过墙壁,留下五道白痕。
林真深吸一口气,食指放上扳机。
她不该这么做。
可她想活,就像所有在黑街苟且偷生的卑劣者一样。
或许,她本来就是个卑劣者。
她的手指紧绷,缓缓扣下。
可就在扣下去的瞬间,她忽然自嘲一笑,猛地调转枪口。
扳机一扣到底,脚下的对讲机“砰”地炸开,火花四溅。
巨大的声响里,张三一个哆嗦,软倒在地,牙齿“咯咯”作响,从嘴里吐出断断续续的声音:
“你……到底……是谁?”
他明显不满自己在一个猎物前露了怯,又恶狠狠地补充道:“不管你是谁,七爷不会放过你的……”
“那好。”林真俯下身,凑近他耳旁,“我是林真,你和你的七爷给我记好了。”
她握紧马格纳姆,狠狠砸在张三的太阳穴上,把他打翻在地。
巷子里,秃鹫的身影晃动。林真看了一眼地上的张三,后退一步,拉上兜帽,转身离开。
如果你能活下来的话。她想。
下午的光线昏黄,远处传来械斗的声音,空气里弥漫着垃圾燃烧的刺鼻气味。
林真像一滴血,悄无声息地融进了黑街这片腐烂的皮肤里。
黑街的另一端,诺曼从耳机里听见了马格纳姆特有的低沉爆鸣。他心里“咯噔”一下,一把刹住摩托。
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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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猎人开枪了,或许林真已经死了。
他停在路中央,长腿支在地面上。
有人从旁边路过,悄无声息地伸出手,鬼鬼祟祟探向他腰后的手枪。
诺曼一把抓住对方的手。右手一动,手枪已经顶上了对方的额头。
那年纪不大的扒手连声求饶。
“闭嘴。”诺曼喝道。
他没有看小扒手,而是望着远处筒子楼间深黑的阴影。
然后,他听见了。
那个熟悉的女声再次响起,带着微微的颤抖:“那好,我是林真,你和你的七爷给我记好了。”
面罩下,诺曼勾起嘴角。他松开手,收起手枪。
“滚吧,老子今天心情好。”
小扒手得了性命,连滚带爬地跑了。
诺曼重新启动机车,将油门拉到底。
西斜的阳光落在老酒馆的彩绘玻璃上,反射出刺眼的亮斑。林真在一天之内,第二次经过这里。
酒馆的门还敞开着,两道长长的血迹从里头一直拖到街上。酒馆对面的街道上,上午并排坐着的秃鹫们不见踪影。只是墙上乱七八糟的涂鸦上,多了三处血迹喷溅的痕迹。
林真心下了然。
她本以为能找个本地的NPC问一点常七爷的消息。但这就是黑街,NPC是不会刷新的。
旁边的巷子里,卖非法梦境芯片的小孩探出头来。
“哎,那个小孩——”林真冲他招了招手,“对,就你,过来。”
浑身脏兮兮的小孩抱着鞋盒,小心翼翼地走过来,眼神躲闪,嘴里磕磕巴巴:“您,您要买芯片吗?啥,啥,啥都有。”
林真浑身上下一个信用点都没有了,她无奈地一摊手:“不,我现在只有这把枪了。”
小孩明显理解错了她的意思,眼睛惊恐地睁大,哆哆嗦嗦地从盒子里抓出一片芯片,小心地放到马格纳姆银色的枪身上:“给,给,给您……别,别杀……”
林真摸了一下自己的脸,她看起来有那么吓人吗?
她尽量露出一个微笑:“你叫什么?你也是从居民区被卖过来的吗?”
小孩一惊,连连摇头,就要往巷子里跑。
林真抓住他的手臂。
“你知不知道常七爷?”
小孩拼命挣扎起来。
林真扶着抽疼的额角,给自己气笑了。坏了,脑子疼傻了,抓着被拐儿童问人贩子集团CEO。
她重新组织语言:“常七爷在哪里?”
“哪里,哪里都有……”那孩子的眼泪都快出来了,在林真手里颤抖着,像个淋了雨的小黑鸡仔。鞋盒里的芯片“哗哗”作响。
林真叹了一口气,松开了手。
小鸡仔瞬间逃得没影了。
林真捏起那孩子留下的芯片,就看见上头写着“末路狂花”,和那部老电影一样。她把芯片随手放进口袋里,推开酒馆大门,走到吧台后。
她从吧台角落里掏出一瓶红酒,拔下软木塞,对着瓶子狠狠灌了一大口。
红酒的味道既酸又涩。
空腹喝酒,一股热流直冲上脑门。她的大脑似乎满意了,不再抽疼。
林真又喝了一口,倒提着酒瓶,走到酒吧的门廊上。
街道尽头,响起一片引擎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