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之前忍了几次都没抬头,末了就偷看这一眼还被发现了。
不会……惹怒武侯吧……
元窈紧张地抠着指甲,甲盖暮地相碰,声音在寂静的空气中格外清晰,她手倏地攥紧,这次是真不敢再乱动了。
戏文上说,王公贵族都是随便一句话就能要人性命的,失礼是大大的不敬。
霍褚靠椅背而坐,模样漫不经心:“你很怕我?”
元窈头垂得更低,诺声:“武侯威仪,杳杳心中崇敬,自然望而生畏。”
这话说得巧妙,叫人挑不出错,霍褚又来了兴致,语气凉凉:“抬头。”
元窈是真畏惧他,对他的话唯命是从,毕竟有十多年居于人下的生活,听话总规是不会出错的。
她乖觉抬起脸,小心翼翼望着霍褚。
美人,霍褚是见过许多的。有人因皮囊孤傲,有人谄媚用外貌讨好,有人聪明以美貌为刀……但这美丽又胆小的他还是第一次见。
她只穿着一件水色锦衣,发丝用一根素簪挽着,刚被从睡梦中抓出来一样,有种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的美。
眼睛清澈明亮,像林间小鹿……见她肩膀轻颤,霍褚眼中一丝笑意划过,像是一只软脚的漂亮小猫,勾人怜爱。
怪不得那个武夫一心想要带她离开,也怪不得几天时间霍垣就被她勾的七荤八素。
宁远昭此计高明,柔美温驯的少女,心知她是赝品也难生怒气。看着乖巧可人,明知她有心计,也只是想抓过来管教一番,好让她更听话些。
灼热的视线打在身上,元窈有种被凶兽盯上的感觉,男人的眼神不是在单纯看她,而是在揣测她身上哪块肉最美味。
气场之强,不能让人忽视。
“侯爷……”
少女轻柔的声音带着畏惧和迟疑,霍褚眸子暗了暗一瞬就回过神。
竟然因她出神了。
这个认知让他没由来的厌烦,瞬间锁紧眉头眯眼瞥她。
元窈注意到他神情的变化瞬间神色一凛,碍于他的命令不敢低头只能迎上他的审视,不自觉坐得更加端正,肩膀往内缩了缩,轻轻抿起嘴胆怯地看着男人,有几分示好的意思。
她正襟危坐,都不太敢呼吸了。
武侯不悦得太显眼,像厌烦到了极点。
许是自己小动作太多,让武侯以为她是有心为之。
不知又过了多久,武侯的目光从她身上撤去,拿起了书案上的一本书,淡淡道:“回去歇吧。”
元窈绷紧的身子一松,如释重负,忙起身掩眸道别。
霍褚瞥了一眼,她姿态恭敬,像是把自己当做皇帝一样,谨小慎微,可没有半分在溺爱中长大的官家小姐的样子。
元窈一把凌乱脚步匆匆,好像后面有洪水猛兽追赶,直到关合上书房的门,才长舒一口气,抓着手帕慢慢擦去手上汗液。
她心中思绪万千,无声叹息。
未见武侯前就被他误会,初见又这般马虎失礼,若武侯认定她心机深重,纵使在霍垣身边也不见得能有什么好日子。
她愁眉不展,粉嫩的唇瓣被咬得发白,转身时见到刘伯背身站在阶下,情绪敛去,想到别的便走了过去:“刘伯。”
刘伯今日疲惫,倚着栏杆小憩,听到她声音才惊醒,一瞬就整理好表情,挂上笑容转过身,不见刚才半分倦怠。
两人相距两步远,元窈轻对他道:“我之前疏忽了,刚注意到侯爷书案桌脚也有伤,书案陈旧还有些长,换一个应会好些。”
当时只顾着找名册,还要留意刘伯的动向,并没用心思检查书房,说起来对霍垣和刘伯都有些愧疚,辜负了他们信任。
“小姐哪里的话,多亏您细心,小人老眼昏花真是瞧不见。”刘伯乐呵呵的宽慰。
元窈浅笑摇了摇头,请去了。
穿过小门,远远就看见桑娘在大院门口等候。
四下无人,她提裙小跑过去,高兴喊人“桑娘!”
两人一同从汝南来,桑娘这些日子照顾她无微不至,对她的意义非比寻常。
“小姐。”桑娘回应一声,脸上多些之前不曾有的情绪。
离近了元窈就发觉她神色有异,稍稍侧过头像是在询问,桑娘慌乱看过来一眼,快速晃了一下脸。
她会意握住桑娘的手,两人无言走回厢房,直到合好门窗走进拨步床,桑娘才小心地从袖口掏出来一个卷起来的字条递到她面前。
元窈惊诧瞪圆眼睛,上床的同时接过字条展开,昏暗光线下,字字句句落在眼中,她脸色变了变,低声问桑娘:“是谁给你的?”
桑娘凑到她耳边:“奴在院里等你,一个小厮跑来撞在奴身上,顺势塞进奴手里了。”
元窈惊得微微张开嘴,想不到武安侯身边竟有舅父眼线。
她将纸条折好还给桑娘朝着烛火方向示意,桑娘用烛火点燃字条,将这张纸扔进香炉。
看着字条化作破碎灰烬,元窈才安心躺在床上拉起被子盖住下半张脸,水眸微闪尽是愁绪。
舅父果真与秦铎谋事了。
她来颍川一月多,舅父已然心急,要她在半月之内取回名册。
舅父下此通牒,只怕是要有什么动作了。
元窈有些烦躁,轻轻翻身改成侧躺姿势,细嫩的脸颊摩擦过素锦云纹软枕,面料柔软丝滑,这床锦被也是霍垣才给换的,不知是什么料子,手抚摸过像是抚动水面一般。
近些日子和霍垣相处的画面一一在眼前划过,尤其是今夜……霍垣面容俊逸,炯炯有神呢哝诉情,她尚记得当时悸动。
若依听舅父之言,将来霍垣知道真相,一定会怨恨她。
且……舅父怎就这样相信秦铎?秦铎若成事还好,若不成事武侯会如何对待宁家,如何对待她?
.
次日吃过早饭,刘伯便带人来帮她们搬到西院。
西院木槿花正盛,经微风吹拂,花枝纠缠簌簌作响。只是树木不经打理,看着不大漂亮。
两院屋子相差甚微,屋里少了些人气暖意,但毕竟是大屋,更宽敞了些。
桑娘将元窈扶在梳妆台前,便去和小厮一同归置物件,这些日子霍垣为她添置了新衣,讨巧送来的小物件更数不胜数。
元窈照了会儿铜镜,将视线放在桑娘身上。桑娘不太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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劲,一早起来还是好好的,但就在刚刚突然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外人尽去了,桑娘放空眼神捧着那床被褥迎面而来,是要去铺床。元窈凝视她的身影,问:“早儿可是发生什么了?”
桑娘抖了一下回神,有些懵着看向她。
元窈这双眸子生得黑,眼尾弯弯,清澈明亮,但沉时淡淡看人似有贯穿人心之能。桑娘愣着:“小姐才说了什么?”
“你有心事,怎么了?”元窈关心问道。
“啊,这事儿啊。”桑娘走过去铺床,音调忽高忽低:“刘伯说晚些请韩师来为小姐看诊,奴觉得纳闷儿,小姐不过是借口而来,武侯也并非不知,何必请医师……”
韩师,有天下第一奇医之称,被武侯攻洛阳时从崔氏手中救下,自此为武侯效力。
“还有就是。”桑娘转过身瞅了她一眼:“奴担心会不会是武侯现不想承情故意请韩师来,待他们发现小姐身子康健便趁机送小姐回去……”
“扑哧——”元窈笑她多想,桑娘听见笑声停下动作看她。
她起身走过去帮桑娘一起铺床,头上珠钗随动作摇晃,像是她俏皮的尾巴:“武侯对我猜忌,不喜我与小将军来往,这是要把我留在眼皮子底下看管,请韩师来坐实养病之实。”
“你信不信韩师一定会说我有顽疾在身、要长期调养?”
一月多相处,桑娘早就发觉元窈温驯美丽的容颜下还有颗聪明玲珑的心,经她一说也觉得甚是有理,于是点了点头。
不消片刻功夫,刘伯便带人来了,他身后男人拎着药箱,四十左右模样,束发有白丝显眼,鹰钩鼻吊梢眼,怎么看都不像是个医者,身后还跟着两个侍女。
问过好,刘伯为元窈介绍:“小姐,这位便是韩医师。”
元窈点头问好:“久仰大人威名。”
“不敢当。”韩师声音冷淡,表情也没有丝毫波澜。
刘伯又抬手向那两个侍女:“这两个侍女是侯爷特意吩咐来照顾小姐起居的。”
他话音落下,两个侍女就欠身行礼先后道:“奴婢冬棠。”“奴婢秋棠。”
“多谢侯爷好意。”元窈也笑应下。
两个侍女极有眼色,见韩师欲为元窈号脉便过来服侍。
冬棠鹅蛋脸圆眼睛有几分憨态,做事利落有条不紊,像是自小训出来的。
秋棠削瘦高挑,候在一边等着服侍,是个性子沉静的人。
“体虚气短,得长期用药调养。”韩师不冷不淡一句话,说完就兀自收拾起来。
真有几分恃才傲物的样子。
元窈抬头和桑娘对视一眼,随后客气对韩师道道:“有劳韩医师。”
“不必。”
虽不愿理人,但还是句句有回应。
元窈心里笑笑,不再说话了。
刘伯以为元窈此来就是为质,不想她确实身子不好,还是今早听侯爷吩咐才知她不是足月产下的。
他愧疚地看向元窈:“小人才知小姐体质虚弱,这几日劳烦小姐费心了。”
元窈一滞忙说:“没有没有,不过是小事,不费心力,实在算不上操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