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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事故

作者:三风吟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贺宁听着周纪的话,干笑了两声。


    等到那项目终于结束,那晚公司定了个酒店餐厅。


    贺宁默默吃了晚饭准备离开,突然,徐经理就拿起酒杯补充道:“闻总说了,明天大家放假,今晚上不醉不归。”


    贺宁吃饭的时候一直用余光瞥到一直正在打电话的闻君鹤,桌上的菜是都有点辣,杯子里倒的是度数很低的果酒,他刚拿到嘴边刚准备用舌头舔了一口,闻君鹤突然就把眼神放到他这里。


    眉头很明显地皱了皱。


    贺宁下意识就把杯子放回了桌上。


    放完之后他有抬头发现闻君鹤已经把目光收回,贺宁突然检讨自己干嘛怕他。


    没事可干,贺宁百无聊赖地低头玩着手机,只想着饭局快点结束。


    闻君鹤同时也拿起手机,电话那头是最近在催促他回家的姑姑,因为酒桌上并不吵,他也就安静的听着姑姑在手机对面说着一些家常话,时不时地嗯一声。


    他看到贺宁不知在给谁发消息,脸上竟然少见地露出了些笑容。


    是在给那个周纪吗?


    闻君鹤实在是不知道贺宁看上他什么?和别人纠缠不清的伪君子一个。


    “姑姑,过两天我就回来。”


    隔得有些远,贺宁看见闻君鹤脸上的表情明显很温柔,远没有对贺宁的那般刻薄。


    贺宁隐隐辨认他的口型。


    “怎么可能不陪你。”


    “好好休息,注意身体,别想太多。”


    贺宁突然撑着脸转到一边。


    饭后大家都转战去了KTV,林珂伸手拦住了想要逃掉的贺宁:“不是吧,明天放假,每次你都逃的最快,家里有人等也不至于这么点空间都不给你吧。”


    贺宁被林珂挟持着无奈地往前走。


    闻君鹤走在后面,突然听见前面有一个胖子说起贺宁,话里话外都在取笑他的不合群,又跟同伴嘲笑起他的性向。


    “我觉得公司应该每年多组织一次体检,我听说同性恋患艾滋病的概率很高,很乱的,我们公司男的多,你没看新闻吗?”


    闻君鹤听着他话里的揶揄,突然转头看向那男子开口道:“我们公司的文化里好像没有私下议论同事私生活这一说,章易,你真的有这方面的需求,我可以单独向总部给你申请一年多一次体检,我这边给你走审批。”


    那个叫章易的胖子欺软怕硬,瞬间不敢吱声,看着闻君鹤沉下来的脸,大气都不出一口。


    闻君鹤平日里给人一种如沐春风之感,可是板起脸时,那种压迫是的的确确存在的。


    “闻总……对不起。”


    “我希望这种情况下次不要再发生。”


    闻君鹤挥手让他们过去,他突然开口问向一旁的徐经理:“除了说些风凉话,他们还对贺宁做过更过分的事吗?”


    徐经理摇摇头,员工具体私下怎么样他也不是很清楚,不过贺宁从进公司开始就少言寡语,一年到头都说不上几句话。


    闻君鹤花了半分钟时间,回忆起了以前那个行事毫无顾忌,自由自在的贺宁,做事全凭喜好的小少爷,走到哪儿都噼里啪啦烧得热闹。


    闻君鹤花了两个月重新认识的贺宁,他身上带着那种灰扑扑的压抑感,像是从骨子里渗出来的,窗外的阳光明明很亮,却照不进贺宁那双低垂的眼睛里。


    他整个人好像都褪色了。


    这种反差让闻君鹤觉得很不舒服。


    让他想起在国外那几年,天气总是阴沉沉的,乌云压得很低,像贺宁爱看的那些末日电影里的场景。闻君鹤租的房子离学校很远,坐公交要晃将近一小时。房东把屋子收拾得很温馨,米色墙纸,暖黄灯光,踩上去会微微下陷的灰棕色地毯。


    家具都是奶油白的,书柜嵌在墙里,阳台上摆着个懒人沙发,皱巴巴的像是常有人窝在里面看书。


    第一次看房时,闻君鹤推开卧室窗户,看见院子里的绣球花。那一瞬间突然想起贺宁家的花房,恒温系统维持着永恒的春天,各色玫瑰开得嚣张跋扈。


    而现在这个异国的房间里,只有他一个人,和窗外那些无人打理的绣球,在阴雨天里蔫头耷脑。


    他有时候是会怀念国内的好天气。


    闻君鹤初回到国内,前东家极力地挽留过他,并且有意向给他升职,附带股权激励的条款,他粗略过了眼条款,的确非常诱人。


    韩卿也邀请过他去他们家公司担任副职,他都拒绝了,却执意来了这家只能算中等的公司,他听到过想不通为什么他这位海归精英为什么自降身价这种话。


    闻君鹤只知道那天他签完字,转头看向窗外,阳光正好,行道树的影子投在柏油路上,斑驳得像幅水墨画。他突然觉得,比起高薪厚职,这样好的天气更难得。


    包厢里有喝大的同事舌头都要打结,有性格外放的女同事用眼神疯狂示意,然后把话筒起哄着递给了闻君鹤。


    闻君鹤笑着:“那我献丑了。”


    闻君鹤一只脚微微抬起,踩着椅子上,然后点了一首英文歌,是一首英伦乡村小调,从头看到尾声音低转迷人,贺宁坐在沙发上,静静地看着不远处灯光昏暗中的男人,灯光暗下来,闻君鹤的声音低低地荡在包厢里,像杯醇厚的威士忌。


    贺宁眨了眨眼睛,在场同样移不开眼睛的大有人在。


    简直不敢多看,害怕自己又生出不该有的期待。


    贺宁在这种场合是完全隐身的存在,他只是草草吃了几口桌上送的小吃水果,就不免有些犯困,平时这个点儿他已经睡了。


    周围同事聊得热火朝天,股票涨跌、国际局势,话题一个比一个高端。以前自己也是这种场合的中心,那时候随便说句话都有人捧着接,贺宁和男同事说不到一起。


    父亲倒台后,他像被扒了层皮,从前那些巴结他的人躲得比谁都快。有段时间他自我厌恶到极点,看谁都像在嘲笑自己。现在虽然好些了,但骨子里那股格格不入的感觉还在。包厢空调开得太足,吹得他手脚冰凉,贺宁把脸往衣领里埋了埋,突然觉得困得厉害。


    就在贺宁打第三个哈欠的时候,闻君鹤终于说大家可以散了。


    贺宁拎起外套,刚准备撤退的时候,闻君鹤突然开口:“贺宁,你没喝酒吧?帮我个忙开一下车,我要去公司拿样东西。”


    老实说,贺宁真的讨厌没有边界感的上司。


    等贺宁坐在驾驶座上,刚打开准备去公司的导航,闻君鹤突然拿过去换了个地点。


    “突然觉得那样东西不重要了,先送我回家吧。”


    从贺宁的眼神中,闻君鹤读到了莫名其妙四个字。


    “你平日里都在躲我。”


    贺宁说没有。


    “分手了吗?”


    贺宁一下子沉默了。


    “我查出一点儿有意思的东西,是关于你那个男朋友的,你清楚他的家世背景吗?你知道周家内斗得很厉害吗?他一定没告诉你他的真实身份,他是周家几年前扫地出门的长子,那天车上那个是他亲弟弟。周家内斗那些破事,他跟你提过半个字吗?”


    闻君鹤一说话跟连珠炮似的,信息量太多。


    贺宁的确什么都不知道。


    闻君鹤哼了一声,也不知是感慨贺宁的无知还是天真。


    “我以为你已经不会再感情用事,没想到这么些年过去,你还是一点儿长进都没有。”


    贺宁听着闻君鹤的话,沉默了许久。


    “……可是,闻君鹤,这些都和你没有关系的。”


    贺宁说:“我分不分手跟你好像没有任何关系,我的男朋友和谁纠缠也跟你也没有关系,我们很早以前就分手了。”


    闻君鹤冷淡地望着贺宁:“我不需要你来提醒我,我记得非常清楚,是你提出分手这件事。”


    他好像很在意这件事。


    闻君鹤的语气本身很尖锐,他像是在回忆什么:“现在我才明白,誓言这东西最不值钱。说的时候信誓旦旦,收回的时候比扔垃圾还干脆。”


    “我那个时候正在找着我们要住的房子,想着我们的未来,但是你却在那个时候准备着随时离开,所以,贺宁在你心里我究竟算什么呢?”


    贺宁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面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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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此咄咄逼人的闻君鹤,一切的确都是他的错。


    可那个时候贺宁连自己都爱不下去。


    在闻君鹤出国之前,他非常郑重其事地捧着贺宁的脸告诉过他无论什么结果都接受。


    贺宁那个时候点头,他知道爸爸做错了事。


    贺宁那段时间真的很孤独,以前的朋友一夜之间全消失了,通讯录里只剩下一串串被拉黑的提示,他也没那个闲工夫去自讨没趣,也已经习惯了这种孤独,直到父亲终审前,孟轩突然找上门。


    贺宁出于第六感,他就知道他们找上他没什么好事儿,此去必定是一场羞辱。


    孟轩在电话里说,有关于他父亲案件的内幕消息。贺宁明知道这可能是个陷阱,却还是去了,他太想知道父亲的情况了。


    推开包厢门的那一刻,他就后悔了。韩卿坐在主位,曾经对他点头哈腰的人,现在都用一种看笑话的眼神盯着他。


    境遇颠覆,酒瓶磕在桌上,红色的液体从杯子里晃了出来,流到了孟轩手背和桌子上。


    贺宁拿着酒瓶不知所措,说了句抱歉,孟轩突然笑了起来,语气充满了刻薄嘲讽:“我们贺少,哪干过这种活啊?你们这不是为难人家吗?没事儿,来坐,还是我给您倒一杯吧。”


    最后一句话很轻浮。


    说罢,身边就传来轰然大笑声,笑声更大了,震得贺宁耳膜发疼。


    “还叫什么贺少?我听说贺闳兴这下起码牢底坐穿,要论贪啊,还真没人比得过他。”


    “贺宁啊,你以后的日子就惨了,不过没关系,还有哥几个呢,你这脸呀什么的是真不错,闻君鹤要是养不起你了,尽管开口。”


    贺宁听着他们的话,只觉得一刻都不想待下去。


    他活这么大,第一次受到这样的羞辱,而韩卿就坐在不远处看着他,眼神里满是兴味。


    “……我爸真的是无期吗?”


    “大差不差了。”


    贺宁突然站起身,惨白着脸要往外走,孟轩追了上去。


    会所的灯光很明亮,轩一把拽住贺宁的胳膊,手指掐得他生疼。那人凑近了打量他泛红的脸颊,笑得恶劣:“你跑什么,就这么点就受不了,你忘了以前怎么对我们的?哥们都快让你骑到脖子上了,我听说闻君鹤出国了,你被他甩了?”


    贺宁恼羞成怒:“关你什么事儿?放开我!”


    贺宁长着一张很不错的脸,他皮肤白,现在气得连脖子都红了,在灯光下格外扎眼。


    孟轩突然搂住他脖子,嘴唇几乎贴到他耳垂:“走,跟我进去,你说你以后怎么办啊?你爸入狱了,闻君鹤不要你了,你跟韩少说几句软话,以后换我罩着你。”


    孟轩手指故意蹭过他发红的颈侧,低声道:“可怜见的,这料子这么糙,脖子都磨红了,现在过得很辛苦吧,多久没吃顿好的啦?都瘦了。”


    贺宁浑身发抖,不是怕,是恶心。孟轩以前在他面前连大气都不敢出,现在却敢用这种下流眼神看他。


    他猛地推开对方,声音哑得不成调:“你滚!”


    孟轩掌心从他的小腹,滑至后腰,压在他的后背上,一把抓住了他的臀部,粗暴地揉捏,露出点笑意,他将鼻子压在贺宁肩上:“装什么?你现在还有什么资格在我面前硬气,当初你也不就这样得到的闻君鹤。”


    “你跟了我,我还可以让你过上以前的生活,小时候是我把你从水里捞起来救了你,如今风水轮流转,怎么也该轮到我了吧。”


    贺宁浑身发抖,他推开了孟轩,给了他一巴掌,两人在推搡挣扎中,贺宁从会所的楼梯上摔了下去摔到了后脑。


    他最后意识尚且清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孟轩睁大双眼,惊恐的面容。


    而贺宁当时心中唯一的想法就是。


    ——闻君鹤受他父亲威胁的时候,是不是跟他有同样的心情。


    屈辱,仇恨还有一股深深的无力感。


    他被送到医院,紧急做了手术,但是由于病历部分缺失,出现了麻醉事故,院方一直坚持是意外。


    贺宁能下床的时候,他就向闻君鹤提出了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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