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衙门”这两个字眼一出,苏帛锦便知晓出事了。
她连忙起身,却与那些将王氏擒走的捕快擦肩而过。
这时芷兰过来询问,
“小姐,发生了何事?”
苏帛锦擦了一下脸上的汗水,答道:
“眼下瞧着像是王氏被衙门的人带走了。”
“衙门。”芷兰很是惊慌。
瞬息间院中也因王氏的事乱成了一团。
见此,苏帛锦前去制止,只见她一声呵斥,将自己制作的清香丸磨成的齑粉洒在空气中。
片刻后,随着清香丸的齑粉见效,院中的众多丫鬟和小厮便恢复了镇静。
见此,苏帛锦这才开口,
“眼下,继母被衙门带走,苏家香坊不可一日无主,所以在继母回来前由我暂代掌柜之位,诸位可否同意?”
片刻后没有一人开口反对于是苏帛锦说道,
“诸位不开口全当默认了。”
“好,那接下来我便安排你们一些事宜。”
“今日看店的小厮,你腿脚麻利,去探查一番,看王氏究竟犯的是何事?
芷兰替我去写一封书信将将苏家的叔伯请来商议此事。”
小厮和芷兰一听见苏帛锦的命令便极速去办,这时苏帛锦来到一直跟在王氏身后的嬷嬷身前,
“嬷嬷,您一直跟在王氏身后,不知您是否能告知我王氏究竟做了何事被衙门的人带走了?”
苏帛锦的话音刚落,嬷嬷好似还没从王氏被衙门带走的惊恐中抽离于是便瘫软在了地上一直摇着头表示自己并不知情。
瞧见嬷嬷如此状态,苏帛锦没有再继续问她而是转向了其他人,可都是一无所获。
就在她询问最后一人之际,派出去的小厮回来回话,
“小姐,说是王氏将毒香售卖给了李员外,将李员外给熏死了,明日便要审理。”
王氏用香杀人了,这可是要砍头的,不仅如此若王氏的罪名坐实,苏家香坊恐再无出头之日,眼下要在明日王氏香品杀人案审理之前要找到王氏无罪的证据,苏家香坊才可安然无恙。
想到此处,她便开口询问小厮,
“李员外可有对什么过敏?”
“没有,李员外是苏家香坊的常客,以往从来没发生过这等事。”
听到小厮的答复,苏帛锦心想,
若不是对香过敏那便是香有问题。
当即她便朝库房走去,可让她出乎意料的便是让张管事打开库房时瞧见的是一个空库房。
“张管事,这是为何?”
“回小姐的话,王掌柜这几日每日都会让我们销毁当日没有售卖出的香品和香料,我们也只是守规蹈矩的办事而已。”
张管事的话一出,苏帛锦对此事更加明晰了,此事就是出在售卖给李员外的那批香品上。
但最关键的问题便是她如何才能接触到这批香品。
按那些古装电视剧来看,一般这种情况衙门都会将使人致死的凶器封锁,死者的尸体也有可能也在衙门。
但李员外可不是普通人,说不定他的尸身还在李府。
想到此处,苏帛锦貌似是瞧见了一丝希望。
于是第二日她早早地来到了李府门外,只见李府的牌匾上挂着白色的布,从外往里望去也是大片的白色,时不时还能听见从里面传来的哭喊声。
正当苏帛锦思索如何进去之际,一阵熟悉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
“不知苏小姐也是为李员外吊唁而来吗?”
她听见后转身,视线与沉砚之对上,只听见他接着道,
“若是的话,还请苏小姐不要白费力气了。因为苏家香坊的人自今日起就被李府拒于门外了。”
“如若苏小姐真的想要踏入李府的话,倒不如将清香丸配方交于我,我兴许可以帮苏小姐一把。”
听见沉砚之的真实目的,苏帛锦冷哼一声,
“鼎鼎大名的沉家少主,竟不知香品配方乃是机密。”
“多谢沉家少主的好意。”
说罢苏帛锦便漠然离去。
直到瞧着沉砚之终于进去后,她才重新来到李府门前,高价从恰巧此时从李府出来的丫鬟手中购得她身上穿的衣裳。
没成想她刚装成李府丫鬟进去便被派遣去了李员外棺材旁。
而后趁人不备在尸体旁探查了一番。
这一探竟真的让她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她上下扫了扫尸身,就瞧见尸首袖口上残留的香灰。
这些香灰旁人不仔细探查是瞧不见的,但对于在现代便是制香大师的苏帛锦却很是容易。
再加上她在现代也参与过类似的案子对此等情况很是轻车熟路。
而后苏帛锦用指尖捻了捻尸首袖口残留的香灰,随之原主的记忆便在她脑海之中炸开。
这个香料的粉质原主曾在王氏的梳妆台见过同款安神香。
接着她凑近鼻尖轻嗅。
混合着沉香的药味里,一缕若有似无的苦腥让她瞳孔骤缩---这分明是马钱子过量的气味!
但苏家百年香坊分明不会出现这种情况的,苏家香坊自创立之初到现如今都没有用过马钱子,难道是......
她心想。
但苏帛锦在离去之际还不忘将尸首上的香灰证据带走,只见她用随身携带的毛边纸将从尸首上刮取下来的香灰包裹起来,小心翼翼的带离。
拿到尸身上的香灰后,她一刻也没有停留就回苏家香坊来证实自己的猜测。
但她没有直接回苏家香坊的后厅,而是来到了苏家香坊的前厅。
虽说苏家香坊发生了杀人案但生意还是要继续做的。
她踏入前厅,只见柜台上空无一物,便开口询问看店的小厮,
“小厮,今日的香品呢?”
看店的小厮支支吾吾,
“苏小姐,制香师傅们...今日都没有来上工。”
这时芷兰也来报,
“小姐,刚刚芷兰瞧见安师傅走进了林氏香坊。”
“林氏香坊,装都不装了。”
苏帛锦皱眉,斥声道,
“王氏的案子还没审理,就把手伸到了苏家香坊的师傅身上。既然如此,那我就更不能让你的阴谋得逞了。”
而后苏帛锦便命芷兰将自己所需的青瓷碟和清水拿到王氏房中。
片刻后工具准备好,苏帛锦也来到王氏房中按原主记忆将与尸身身上残留的香灰相同材质的安神香找来。
她将这两份香灰分别置于两个相同的青瓷碟中,用清水浇之,再分别滴入几滴碱液。
半晌后,放置从尸身身上取来的香灰得那个青瓷碟呈现暗紫色,而另一个青瓷碟呈现的便是浅紫色。
见此,苏帛锦便了然了,喃喃自语道,
难怪王氏这么轻松地就被诬陷。
但现如今已经没有时间再去找证据了。
明日王氏的案子便要审理。
就在苏帛锦发愁之际,芷兰来报,
“小姐,外面有一位自称吴伯求见。”
听见吴伯两个字眼,苏帛锦似是又瞧见了希望,她赶紧起身去迎吴伯。
按原主记忆来讲,吴伯认识衙门中的人,他可以助苏帛锦进入衙门的诏狱中瞧王氏一眼。
苏帛锦亲自将吴伯迎入前堂,并沏上茶递于他
“吴伯,相信您已经知晓了王氏的事情。”
吴伯接过,哀叹道,
“王氏的事,恐是林氏在从中斡旋。”
“吴伯说的这些帛锦也想到了,只是王氏明日便要审理,若明日之前找不到王氏是被冤枉的证据,苏家香坊怕是要止步于此了。”
苏帛锦顿了顿接着说道,
“吴伯,你可助帛锦一把?”
于是之后在经过吴伯这层关系,苏帛锦身披斗篷半掩着脸颊,在狱卒的带领下缓步来到了王氏的狱前。
“苏帛锦,你是来嘲笑我的吧?”
王氏瞧见是苏帛锦尖声利嘴道。
见王氏依然冥顽不灵,苏帛锦双手紧抓狱柱咬牙切齿道,
“王氏,你当真不知晓吗?”
“帛锦来此处不是为了救你而是为了救苏家香坊。”
“希望继母你顾及一下苏家香坊告知帛锦是谁供应给你香料的?”
瞧王氏还是不开口,苏帛锦步步紧逼,
“继母,如果你告知我供你香料的是何人,帛锦在此承诺定会在明日保你性命。但如果你还是保持沉默,明日你将会被斩首,知道吗?”
“斩首”这两个字眼一出,王氏立即瘫软在杂草地上,脸色瞬间惨白,嘴唇哆嗦着,声音细若蚊蚋:
“是...是个瘸腿的老乞丐...”
苏帛锦心头一紧,追问:“还有呢?他模样如何?”
“脸上...脸上有道疤,从眉骨一直划到下巴,看着怪吓人的。”
王氏喉结滚动,似是想起那乞丐的模样,身子又抖了抖,
“穿得破破烂烂,总戴顶烂草帽,遮住半张脸。身上总带着股...带着股烧草木灰的味儿。”
“他常在哪儿乞讨?”
“就...就在西市口那棵老槐树下,不管刮风下雨,每日天不亮就蹲在那儿,见人就伸手要两个铜板...”
王氏说着,忽然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疑虑,“可他一个乞丐,怎么会有那么多上等香料?我当初贪便宜从他那儿买,现在想来...”
话未说完,她便被苏帛锦凌厉的眼神打断:
“西市口老槐树?我知道了。”
苏帛锦松开紧抓狱柱的手,指节已泛白,转身便要走,却听见王氏在后头哑声喊:
“你...你真能保我性命?”
苏帛锦忽地想到了什么停下了脚步又来到了王氏的面前,她伸手,
“那要看你的诚意了?”
瞧见苏帛锦的这一行为,王氏很快了然,但还是不情愿地将别在自己腰间的玉佩交予她。
得到玉佩后,苏帛锦快步冲出诏狱便往城西赶。但没有瞧见王氏所说的瘸腿乞丐。
“人呢?”
正焦灼间,她眼角瞥见街角一道瘸腿的身影一闪而过。那破草帽、瘸腿的姿态,与王氏描述分毫不差!
“站住!”
苏帛锦赶紧追上去,可那乞丐似是早有察觉,瘸着腿竟跑得极快,拐进狭窄的巷弄便没了踪迹。她在纵横交错的巷子里转了两圈,只闻见风中残留的草木灰味,气得一拳砸在斑驳的墙面上。
“苏姑娘这是在追谁?”
身后忽然传来清朗的男声,苏帛锦回头,见沉砚之立在巷口。
她心头一动,于是开口,
“沉家少主。今早你说的话我答应,我答应将清香丸配方交于你。”
沉砚之挑眉:
“哦?苏姑娘愿意割爱?”
“我可以给你。”
苏帛锦咬唇,
“但你得答应我,将刚才那瘸腿乞丐找出,两个时辰后带到我面前。”
“自然。”
片刻后,苏帛锦等来了沉砚之的回答。
她清楚,只要将那瘸腿乞丐抓住,他背后之人便无可遁形。
第二日很快到来,王氏杀人案开始审理,衙门外百姓齐聚,时不时还能听见从公堂里传来的声音---
两旁的衙役先齐声高喊“威武......”同时一同敲击着水火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