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成亲半年有余,也曾有过一段蜜里调油的时光,再亲密的事都做过。
顾佑宁的话似乎别有深意,云初阳不自觉地心烦意乱起来,眼神四瞥只是不敢看他,有些羞愤地抬手挡在脸前。
“你怕什么?”顾佑宁盯着她泛红的脸颊,轻轻勾了勾唇。
云初阳往后退了一步,平复呼吸:“你我虽然还有夫妻之名,却都明白彼此的想法,你不要做这种无聊的事。”
顾佑宁察觉到她的抵抗,转了转落空的手掌,轻嗤一声:“放心,我不会对你做什么,这只会让我恶心。”
说罢,他拂袖而去。云初阳呆站了半日,有些惊诧地发现自己居然还在为了这个人伤心,密密麻麻地扎在心头。
她垂下头,自嘲地笑了笑。
顾佑宁虽不喜欢她,但药房着实建得不错,一应药材俱全,保管妥当。
这么大的药房供穆钰一人使用绰绰有余,得闲之时云初阳便在药房替府里的下人看诊。
他们平日里活做的多,磕着碰着了也不会刻意去寻大夫,小病小痛能忍则忍。
云初阳开出去的几副药见了效,来药房找她看病的人越来越多,顾佑宁对此颇为不屑:“收买人心的小把戏。”
倒是穆钰知道后赞了一声:“云姑娘医者仁心。”
顾佑宁动作一顿:“殿下应该称她一声顾夫人。”
穆钰不置可否地笑了笑:“佑宁,你若是喜欢她便该对她好些。”
顾佑宁冷着一张脸,像是活吞了只苍蝇。转过头不知道发了哪门子疯,居然要带云初阳去参加尚书府的婚宴。
云初阳坐在马车上还没回过神来,顾佑宁忽然凑近盯着我:“你在穆珏面前笑得跟朵花似的,怎么到了我面前就成了一张死人脸?”
他语气不善:“怎么?侯夫人的身份满足不了你,还想从侯府跳进皇子府?”
这个人原形毕露之后,行径简直恶劣得让人难以忍受,云初阳气得浑身发抖:“我从没这么想过。”
顾佑宁冷笑:“没有最好。”
二人坐在同一辆马车中,相看两相厌。
到了尚书府,他却一改往常的态度,不仅亲手扶云初阳下车,还将她一路送至女席,态度亲昵惹得尚书夫人打趣道:“小侯爷还怕我们把你媳妇给吃了?”
顾佑宁握着云初阳的手,和颜悦色:“内子第一次出门赴宴,我不放心。”
云初阳十分不自在,却不好流露出来,勉强笑了笑。
目光一转,忽然瞥见了坐在席间的程玉瑶,她自然是生得十分美貌,眸光流转之间带着淡淡的忧愁。
云初阳被顾佑宁撩拨起来的心弦瞬间归于平静,原来如此,送她来这里不过是为了能看程玉瑶一眼。
宴席十分热闹,丝竹管弦之声不断,云初阳刚想着要好好欣赏一下歌舞,就听见一声脆响。
茶盏碎了一地,紧接着一群丫鬟将尚书府的老夫人团团围住:“老祖宗,老祖宗晕过去了!快去请太医。”
程玉瑶忽然开口:“听闻顾夫人家学渊源,不知可有法子救一救老夫人。”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落到云初阳身上,虽然知道程玉瑶这话恐怕不怀好意,但她也做不到见死不救。
老夫人年纪大了,大喜之下晕了过去,并不算什么大事。
云初阳松了口气:“可有银针?”
很快有丫鬟送了银针过来,她在几个穴位上扎上针,又开了方子让人取药。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老夫人便悠悠转醒,尚书夫人喜极而泣:“多谢顾夫人。”
忽有人捂唇一笑:“您可要小心,当年顾夫人的母亲救下老侯夫人,就要回来一门上好的亲事。可见她们家的诊金不便宜!”
尚书夫人神色一僵,云初阳看向那个妇人:“我观您面色不好,是否多梦盗汗,夜中难以安眠?我这里倒是有一妙方。”
那妇人脸上的笑容有些挂不住了,犹豫了片刻才问道:“敢问顾夫人,是什么方子?”
“也没什么,只有五个字——忌多嘴多舌。”
将那妇人甩在身后,云初阳找了个小丫鬟领她去如厕。
从恭房出来后,那小丫鬟却不见人影,云初阳无奈,只好自己寻找回席的路,却是越走越偏僻。
忽而听到假山处传来一道哀婉的女声。
“佑宁,看你和云姑娘二人琴瑟和鸣我就放心了。”
程玉瑶和顾佑宁?云初阳脚步一顿,屏息站在原地。
“我真是羡慕云姑娘。”
顾佑宁声音平淡:“我带她过来不过是为了掩人耳目,你有什么事,现在便说吧。”
云初阳不想再听下去,一扭身腰间的玉佩却滑落在地发出一声脆响,躲避不及,顾佑宁已经从假山中走了出来。
程玉瑶大惊失色:“佑宁,杀了她,若你我之事被传出去,我命不久矣!”
云初阳心口狂跳,下一瞬顾佑宁的手就落在了她的脖颈间,猛地收紧。
“别……杀我……”
断断续续的字音从她的嗓子里挤出来,顾佑宁冷冷地打量着云初阳的痛苦挣扎的表情,片刻之后居然真的松开了手。
程玉瑶神色焦急:“佑宁,你在犹豫什么?”
顾佑宁盯着自己的手:“她还有用处。”
程玉瑶咬咬牙,匆匆转身离开。云初阳捂着脖子瘫坐在地上,十分害怕顾佑宁会再次动手。
出乎意料的是他居然踉跄了两下轰然倒地,似乎力气全无。
云初阳抬手握住了发间那支金雀簪,她知道插在哪个地方能一击致命。
可她下不了手。
挣扎了一会儿云初阳终于向顾佑宁走过去,握住了他的手腕。他的脉象平稳,不似有疾在身。
顾佑宁躺在地上看着她,气若游丝:“你不趁这个机会杀了我?”
云初阳淡淡地开口:“弑夫是大罪,杀了你我也活不了,我宁可等你突发恶疾而亡。”
顾佑宁扯了扯嘴角:“如果是以前,你恐怕会哭着找人来救我。”
云初阳觉得十分讽刺:“从前我爱你,自然时时刻刻把你放在第一位,你百般折辱我,还指望我对你一如从前?”
“撒谎。”
顾佑宁不知被那句话刺激到了,乌黑的瞳仁死死盯着她:“你根本不爱我,最多**分,从不曾到十分。”
云初阳听不懂顾佑宁口里八分九分十分是什么意思,但读得懂他眼中刻骨的恨意。
云初阳怔怔地望着他,顾佑宁却不肯再与她对视,缓缓闭上眼睛。
其实顾佑宁不是一开始就这么讨厌她。
幼时他还常常送她礼物,年纪渐长才断了来往。男女七岁不同席,云初阳虽遗憾也无计可施。
嫁到顾家后,顾佑宁待她温柔体贴,却又透着说不出的疏离之感。
云初阳安慰自己日久见人心,顾佑宁总有一日会爱上她。当初怎么也没想到会落到这样一个相看两相厌的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