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姜晚签订合作契约不久,魏铭当即遣飞书送信回织造局,命人即刻筹划丝绸运输。
将心腹派去打探市情后,他便在客栈中坐立难安,等得心急如焚,若不是顾忌身份暴露,他恨不得亲自去市集探查。
三日后,门外响起三长两短的叩门声。
魏铭小心翼翼地打开一条缝隙,待看清是回来复命的心腹管事,这才将人拽进来。
“回主子,小的调查过了,如今北境市场上的生意,属香料最为红火。西域运来的香料稀缺,市面上的香料都成了稀罕物,不少人都靠这门生意发了大财!”
听了这话,魏铭心中暗自盘算,他如今能取得这般成绩,靠的就是在江南先垄断丝绸价,而后再一点一点垄断蚕食余下的商路。
现在,北境的香料生意,正好可以做这个突破口。
魏铭大手一挥:“你去查查库存还有多少银子,能动用的都拿出来,将市面上的香料统统买下。”
心腹领命而去。
窗外,商人热络的吆喝声传入房中,魏铭走到窗边,看着街道上的商铺一个个都悬挂带有北境商会徽记的招牌,脸上浮现冷笑。
对于如何垄断此方市场,他早已在心中打好算盘。先是香料,再是药材皮毛……最后逼得北境商户不得不依附自己,便可以一步步瓦解姜晚对北境商路的掌控。
合作?
魏铭不屑一顾。
不过是权宜之计,这北境的商路,迟早该跟他姓。
接下来的几日,魏铭吩咐手底下的人扮作各地商贩,分散到市集上的大小香料铺,不问价格只管扫货,将市面上还在出售的香料尽数收入囊中。
待市面上香料货源断绝,他便派人不急不缓地将所囤香料拿到集市上出售,还将价格直接翻了三倍之多,并且限量放货,每日只放出极少的香料,吊足人们的胃口。
百姓虽怨声道载,但因魏铭已经将市面上的香料存货一扫而空,他们无处可买,只能咬牙花冤枉钱来魏铭的铺子这里排长队。
如此低价买入高价售出,再加上限量放货,入账白银如流水,在库房内堆成小山。
这几日魏铭赚得盆满钵满,脸上噙满志在必得的笑,仿佛北境商路已然唾手可得。
他正打算如法炮制,将手再伸到其他行当中时,不料变故悄然而至。
香料铺子的生意只兴隆了几日,没过多久,管事的便来禀报入账的银子日渐稀疏,接着在铺子前排队的人也越来越少,最后竟落得个门可罗雀的境地,连问价的人影都看不见。
魏铭心中不解,派人一打听才知,客人竟都被一位女商人引去了。
“一派胡言!”魏铭拍案而起,难以置信,“市面上的货源都被我们垄断,她哪来的货!”
手下人吓得双腿一软,战战兢兢地回道:“那女商不知哪来的门路,竟寻得大批香料原材,还改良了加工法子,几日间产量大增。如今市集上的胡椒,一斗才卖三十文!”
“三十文?”魏铭牙齿咬得咯咯响,“前天还是一两银子!”
手下人不敢作声,只瞧见自己主子眼中的怒火暴涨。
自此,香料的价格像断了线的风筝,急转直下。魏铭连忙将囤货降价抛售,试图降低损失。可不管他如何压价,对方始终压着他打。
不出旬日,魏铭最后囤积的香料始终卖不出去,算是烂在了手里。
香料的路走不成,他又转投别的生意,可同样的戏码再次上演。
生意在最初几日蒸蒸日上,多日后便价格崩盘,和香料遭遇的情况如出一辙,无一例外。
魏铭的生意彻底失败,亏了个底朝天,他瘫坐在客房内,看着账册上鲜红的赤字,一股寒意漫上心头。
这些离奇的变故,仿佛北境的市集有一双无形的手在暗中操控。他的每一步都被精准预料,不管他涉足北境商路上的哪门生意,都会血本无归。
魏铭叹了口气,幸好他及时收手,虽亏了些钱,但还有周转的余地。而且运送丝绸的商船还有三日便到,到时凭着契约里的利润,好歹能把亏空补上。
“主子,不好了!”
门外响起急促的脚步声,房门“啪”的一声撞开,一名手下慌慌张张地冲房内,脸色惨白:
“我们的商船在经过潮河县的时候,被守卫扣下来了!”
“什么?!”
商船被扣的消息蒙头打来,魏铭猛地站起身,顿感眼冒金星,踉跄着扶住桌沿才能勉强站稳。
商船从织造局出发时一路顺风,水路上从未出过岔子,怎么独独到潮河县时,就出了变故?!
他揉了揉额角,微定心神:“……之前潮河漕运从不私扣船只,这次是怎么回事?过路费给够了吗?”
手下答道:“听守卫的说,是上头知县下达的命令,说近期来往商户较多,为防止有走私违禁之物,必须严查过往商船,一艘都不能漏。”
“何时能查验完毕?”
姜晚定的期限在五日后,潮河县距离此地不远,左右不过两日路程。若是能在三日内查完,紧赶慢赶也是能送到的。
“守卫的说什么时候检查完,什么时候放行。近日往来商队较多,轮到我们的商队……”手下嗫嚅着,“大概要……十日。”
十日!
魏铭只觉得天旋地转,耳膜嗡嗡作响,手下的话像记重锤,彻底打破了他的幻想。
他自诩沉浮商海二十余载,从未失手,没想到还是栽在了北境。
二百万两……
如此庞大的数额几乎要掏空他的家底,赔是不可能赔的,魏铭索性先暂时放过北境这块肥肉,等日后卷土重来再做计较。
于是,趁着黎明之时万籁俱寂,一辆不起眼的马车悄悄驶出客栈,一路疾驰驶向北境边卡。
“快些!再快!”
魏铭撩开马车前帘催促道,紧紧盯着前方矗立在晨雾中的关卡,哨楼上的火把微光摇曳。
只要过了这道关卡,出了北境,管她多少违约金,江南茫茫人海的,根本找不到他。
哨楼上的那一点火光越来越近,希望的曙光便在前方。就在此时,一道冷厉的喝声突然从后方传来。
“勒马!”
马车倏然一顿,魏铭慌了神,探身冲车夫吼道:“别听她的!继续走!离了北境,我赏你一百金!”
话音刚落,马车便被策马而来的官兵团团围住。车夫猛勒缰绳,车轮在地上磨出刺耳的剐蹭声,魏铭猝不及防,差点被甩出车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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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首的人端坐马上,一身玄衣,眉眼凌冽,正是李绍英。她微微招手,左右立刻上前将惊魂未定的魏铭从马车中拖出。
“放开我!”
魏铭挣扎着嘶吼道。
“你们凭什么抓我!”
无人回答,魏铭的双手反绑于身后,两名官兵一左一右紧紧按住他的肩膀,迫使他跪于地上。
魏铭抬头看向李绍英:“我一没杀人,二没放火!生意上的纠纷我赔钱便是!你先放我走!等我回去拿了钱就补齐!”
李绍英勒紧缰绳,马蹄在地上重重一踏,语气冰寒:“你还想装到什么时候,蔡子兼。”
“蔡子兼”三个字如同高悬的利剑终于落下,隐瞒多年的秘密被揭开,他浑身战栗,脸上瞬间惨白如纸。
“你若真的只是欠了违约金,我又何必如此大费周章。”
一道熟悉的声音从人群中传出,姜晚一身烟青色长衫,从围拢着的官兵中缓缓走出。
看到姜晚的瞬间,他立刻恍然大悟,一切谜团都迎刃而解,立刻咬牙切齿道:“原来……都是你们计划好的!”
不论市价暴跌,还是商船被扣,都是姜晚计划好的!
听到这话,姜晚微微颔首,嘴角含笑,仿佛对他终于发现真相感到欣慰:“不然哪来的时间,去搜集蔡老板的罪证呢?”
随后,她轻轻抚掌道:“钱有财。”
话音一落,一个矮胖的身影从官兵队列中走出,双手捧着一沓绢布,快步上前呈给姜晚。
蔡子兼定睛一看,那垂眸敛目的身影,不就是钱有财吗?
钱有财始终低垂着头,丝毫不敢抬头看一眼这位“前东家”。
见到钱有财居然临阵倒戈,蔡子兼顿时目眦欲裂,气得浑身发抖。
“钱有财……你这吃里扒外的东西!”
姜晚慢条斯理地展开绢布,打断他的怒吼:
“永安二年,你囤积食米,恰逢江南大旱时高价抛售,饿死百姓不计其数。”
“永安三年,你勾结税吏,伪造商引私贩官盐,致使十余家正经盐商被诬陷抄家。”
“前年秋,你在蜀地垄断蜀锦货源,逼得七家老字号织坊破产,坊主不堪重负上吊自裁……”
几尺长的绢布在蔡子兼面前徐徐展开,上面密密麻麻写着一个个受害商户的名字,每个名字旁都有一枚朱色指印,鲜红刺目,像是一双双泣血的眼睛。
铁证如山,所有辩驳都苍白无力。面对密密麻麻的姓名与指印,蔡子兼纵然长了一百张嘴,也无力反驳。
姜晚对官兵道:“关起来,好好看着,待卷宗备齐,不日便押解回京。”
因他所犯罪行涉及大晟各地,牵扯甚广,地方官府已难断全局。依律,需遣往京师,交由刑部与大理寺共同裁决发落。
在遣去京师前,蔡子兼被暂时关押在军牢内。牢中阴暗潮湿,他绝望地蜷缩在腐烂的草垛上,万念俱灰。
忽然,黑暗中传来一个极轻的脚步声,一个黑影走了过来。
蔡子兼看到这个影子就像见到了救星,他连滚带爬地扑到牢房边,低声哀求道:
“是大人派你来的对不对?快!你快去告诉大人!救救我!我什么都愿意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