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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 19 章

作者:白鹭爱吃鱼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来了?坐。”


    裴景昀放下茶杯,朝几乎同时进来的两人颔首微笑。


    早晨的餐桌一如既往安静。


    岑清依旧细嚼慢咽,但今天裴矩也反常地放缓了用餐速度。他状似不经意抬眼,视线几次掠过岑清那边。


    沈庚送来待签的文件。


    裴景昀快速翻阅,偶尔在纸上签署,整理文件时,沈庚迟疑地看了眼裴矩。


    “还有事?”裴景昀目光在两人间微妙地辗转。


    沈庚会意,“锦市分公司的考察方案确定了,明天开始到下周四,还是让张副总负责吗?”


    “可以。”裴景昀放下钢笔,“这次带上裴矩。”


    “……”


    瓷盘碰到什么发出清脆的声响,裴矩攥紧筷子,第一反应是看向岑清。


    岑清垂着眼睫,仿佛对这句话充耳不闻。


    空气凝固了几秒。


    “爸,您是说要我……出差?”


    裴矩听见自己的声音有些发紧,这本该是他期待已久的机会,此刻却莫名地只想推辞。


    “也该让你接触公司业务了,同时你也可以兼顾你的事业,你们现在还没有固定的办公室吧,应该在哪里都可以?”


    裴景昀缓缓抬茶杯。


    “所以关于出差,有什么问题吗?”


    “……”


    沈庚目光在这对父子间游移,压低声音打破僵局,“少爷才接触这类事务,明天就要出发,是不是……”


    裴景昀手指抚过瓷盏边缘,氤氲热气模糊了镜片。


    “他悟性向来不错,这次虽然仓促,但只需要从旁协助,正是积累经验的好机会。”


    他抬眸,雾白后的目光带着探究,“看你似乎不太愿意,最近有别的事?”


    青年指尖扣着筷子,视线不受控制飘向餐桌另一端。


    岑清正舀起汤羹,神情淡漠,仿佛这些事和他没任何关系——与昨天听说陆予生要离开时,关切询问的模样判若两人。


    “……没有。”裴矩听见自己干涩的声音,“我随时可以出发。”


    “那就好。”裴景昀站起身,“沈庚。”


    “是,张副总今天在公司,等少爷准备妥当我就带他过去。”


    当脚步声彻底消失在门外,裴矩仍盯着岑清面前晃动的银制勺子,只觉得那反光无比刺眼,直到对方起身,他才像终于反应过来。


    “等等——”


    岑清回转身,“怎么了?”


    “……”话都堵在喉咙,裴矩余光掠过还在附近的沈庚。


    “公司的事你能处理好。”岑清淡淡道。


    “我不是要说这个。”裴矩有些颓然地垂下眼。


    容叔适时出现,递来正在响铃的手机,“清少爷,魏少的电话。”


    “考虑好了吗?音乐会去不去?上次没听成的,你要是不想去,我知道新开了家清吧……”


    魏钊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在安静的餐厅里异常清晰。


    岑清没多考虑,“就音乐会吧。”


    “好,那下午两点我来接你——”


    挂断电话,岑清头也不回地出了餐厅。


    裴矩的筷子不知什么时候放下,一直没再动过,而后不久,他也起身离开。


    佣人开始收拾餐桌,沈庚到茶室等待,容叔将咖啡放在他面前,低声询问,“先生终于肯让少爷接触公司业务了?”


    老人眼角的皱纹格外舒展,显然真心替裴矩欣慰,“先前为这事儿,董事会还有人上门来劝的,这回不知道是谁说动了先生。”


    “事发突然,我也不清楚裴总的考量。”沈庚说得是实话。


    容叔思忖着叹了口气,想起最近裴景昀频繁服用的中药,猜测或许是因为年岁渐长力不从心,自己就琢磨透了。


    茶室的门这时被推开,沈庚和容叔同时抬眼,就看见裴矩迈着利落的步子踏入室内。


    青年肩线平直,衬衫下隐约可见挺拔的轮廓,就连常年跟随裴景昀的沈庚,眼中都不禁闪过一丝诧异。


    “沈秘书。”裴矩低头看了眼表,“下午我还有安排,预计需要多久?”


    “……大约三个小时。”


    “两个半小时够了,走吧。”


    沈庚迅速收拾文件,暗自惊讶于裴矩身上突然展现出的、与他父亲如出一辙的干练气场。


    二楼露台,岑清倚着栏杆,目送两人的身影消失在廊檐下。


    上辈子据他所知,裴景昀从没让裴矩涉足过公司业务——那些被刻意压低的争吵日益频繁,总在深夜从书房传出,裴矩恳切的质问,裴景昀冰冷的拒绝,一次又一次反复拉锯。


    岑清至今记得裴矩说“我能做得比你更好”时,玻璃杯砸在地毯上的闷响。


    他应该是非常想要这个机会的。


    转身回到画架前,岑清默然地注视那张画布。


    月光勾勒出画中青年英挺的侧颜,冷峻的轮廓被温柔光晕柔化,仿佛藏着数不尽的心事。


    **


    距离音乐会开场还有半小时,岑清靠在vip候场室的沙发内,支着额头,随意翻阅节目单。


    魏钊在他身旁坐下,“最近到哪儿都能遇见裴矩,真是见鬼!不过这回他可进不来了,这场演出的票,我费好大功夫才弄到的。”


    “他应该也抽不开身了。”纸页滑过岑清指间,“义父安排他去锦市分公司,跟着张副总。说不定……是要提拔他呢。”


    语气里带着恰到好处的试探。


    “张副总?锦市?”


    魏钊明显对此并不知情,也一时想不出所以然。


    但岑清太了解他了,以他对裴矩的敌意,必定会刨根问底。


    果然,魏钊当即掏出手机拨了个电话。


    不到五分钟,就查清了:“哈!我就知道不是重要差事。”


    他将手机屏幕转向岑清,“看看,子公司的基础运营检查,连采购单都要亲自核对。这种跑腿的活儿,随便派个实习生都能做。”


    “什么提拔,流放还差不多——”


    接下来的十分钟,魏钊极尽嘲讽贬低之能事。


    岑清垂眸听着,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阴影,眉间笼着若有似无的阴翳。


    **


    临近音乐会开场,两人坐到了第三排左侧离通道最近的位置——这是拿第一排正中vip座跟人交换的,因为岑清说原来那两个位置“太过显眼”。


    灯光渐暗时,岑清感觉到魏钊朝他靠近。


    不过对方今天举止还算规矩,只是体贴地递来羊绒毯,在被拒绝后也不纠缠,转而为岑清讲解节目单上的曲目,显然做足了功课。


    在这样的场合,两人近似交头接耳的模样,再配上魏钊那一脸的痴迷,从后面看倒真像对亲密无间的恋人。


    二十分钟后,中场休息,不少人起身离席。


    这场一票难求的音乐会在这个时候终于发挥了岑清想要的作用,成为他最好的掩护。


    因为是临时决定的行程,保镖们根本买不到票,即便找黄牛也只剩二楼的座位,鞭长莫及。


    只要装作去洗手间,利用位置差就能轻易摆脱尾巴。


    楼道处,岑清找到一位工作人员,借来电话,快速拨通号码。


    “喂?小澄……”余光警惕地注意四周,岑清将自己隐入来往人群。


    简明扼要地说完几件事后,正要按下挂断键,听筒里接着传来石小澄迟疑的声音,“那个……裴少找过我。”


    “我知道。”


    “他跟你提过?”


    “没有。“岑清望着安全出口幽绿的指示灯,“但我看得出来。”


    电话那头传来窸窣声,石小澄语速渐快,“我是说今天下午,就刚刚,他又来找我了。”


    “哦?”


    “他说要离开几天,担心魏钊搞小动作,让我帮忙盯着点,有情况及时通知他,还问我们平时怎么联系,说他连你电话都没有。”


    岑清眼睫轻轻一颤,“你告诉他了?”


    “我跟他说——我们以前在酒杯底下藏小纸条,现在嘛……自从你和魏钊‘谈恋爱’后,打电话就方便多了,然而,我还是没有你的电话。”


    石小澄似乎在笑,岑清也不由地勾起唇角,周围陌生的人流仿佛间有了些温度。


    “对了岑清哥!”石小澄正经起来,“我还想起一件事,那天晚上裴少进包厢时,我发现他有邀请函,可你之前明明说……”


    “邀请函?”


    “而且上次裴少找我的时候,还问我,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他会去supreme。”


    “……”岑清捏着手机的指尖微微收紧,又缓缓松开。


    “我也不懂这些事重不重要,但总觉得该告诉你。”


    “明白,多谢你。”


    将手机递还给工作人员时,走廊的人已经少了许多,倒是仍没见保镖追过来。


    岑清轻轻吐出一口气,短暂的松懈间,石小澄的话又浮上心头。


    身后大理石透过衣料传来丝丝凉意,岑清想起重生后与裴矩在洗手间,自己刻意递出的纸巾和那句别有深意的话,也想起那些状似无意的偶遇里,自己不再像从前那样,将对方的好意当敌意,再反过来拒人于千里。


    蝴蝶轻轻扇动翅膀,竟然真的掀起意料之外的风暴。这份因他而起的改变,远比想象中来得要早。


    **


    从洗手间出来时,两名保镖正侧身穿过人群,视线还没扫到这边。


    岑清步履从容地往前走,该做的事已经做完,即便正面撞上也无所谓。


    可就在这时,身旁的安全出口门忽然敞开一条缝。他没来得及反应,右手腕就被一只温热的手掌扣住。


    岑清脚步一顿。


    他站在灯光边缘,而那只手的主人完全隐于暗处。


    岑清低头,目光落在对方握着他的手上——骨节分明,力道克制。


    刚够将人握紧,又不会把他弄疼。


    关键是……即便看不到,身体对这只手的触碰也没有产生任何排斥。


    余光瞥见保镖逼近,岑清左手轻推门扇,那只握着他的手瞬间收紧。


    他顺势踏入黑暗,动作流畅得仿佛早有默契。


    对方似乎没料到他毫不反抗,力道一时失控。岑清被拽得踉跄,整个人撞进一个温热的怀抱。


    隔着衣料,他清晰听见对方胸腔里骤然加速的心跳——


    砰、砰、砰。


    像是为稳住平衡,岑清掌心顺势抵上那人紧绷的肩线,膝盖则卡进对方双腿之间,立刻感受到布料下绷紧的肌肉线条。


    果然和那天楼下想象的一样,这双腿修长有力,此刻正因他的贴近而异常僵硬。


    岑清游刃有余地调整着呼吸。


    掌心下,对方那颗心脏却跳得愈发狂乱,几乎要撞破胸腔。


    “……为什么不躲?”黑暗中的嗓音沙哑得不成样子,带着几分狼狈的恼意。


    “躲?”岑清抬了抬还被扣着的手腕,“怎么躲?”


    对面猛地一噎。


    “抱歉,是我太用力了。”


    仓促拉开距离,可紊乱的呼吸和擂鼓般的心跳在密闭空间里根本无所遁形。


    岑清甚至能感受到他胸膛的起伏,薄薄一层,带着恰到好处的坚韧手感。


    他无声地笑了一下,收回手。


    然而就算反应足够诚实,那张年轻的脸还是那样一本正经,是裴矩。


    “咦?”岑清仿佛才看清他,“你怎么进来的?”门票早就售罄,连黄牛都没票。


    “买了别人的。”裴矩硬邦邦回答,目光警惕地扫视四周。


    一回头,却对上岑清亮得出奇的眼睛,像暗处窥视的狐狸,闪着促狭的光。


    而与它们同时闪亮的,还有因仰起脸,而从长发里露出的、那枚他亲手送出的蝴蝶耳夹。


    缀在纤巧流畅的软骨上,因体温而泛起淡淡绯红。


    该死,又有点痒。


    “……”裴矩绕了绕舌尖,别开脸,“我要走了,你小心魏钊。”


    “今晚的飞机?”


    “十点,还有两……”顿了顿,“三个小时就要去机场了。”


    “哦。”岑清点头,“一路平安。”


    空气突然安静。


    “我去过药店。”裴矩犹豫了一下,“‘庄生晓梦’的成分还没查清,但那种东西来路肯定不简单……”


    他盯着岑清被安全出口指示灯映得发绿的眼皮,”我知道我现在问你你一定不会说,但你想做什么,等我回来,别轻举妄动。”


    “好。”


    这个简单的音节被岑清说得轻柔软糯,裴矩似乎没想到他答应得这么快,不由地呼吸一滞,“……我会尽快。”


    “不急。”岑清却笑了,“你不是问昙花什么时候开?”


    “后天午夜,就是花期。不知道你能不能赶上,但——”


    他做了个口型。


    我等你。


    光线太暗,速度太快,模糊到裴矩觉得自己应该是看错了,止不住想确认,可岑清只是静静望着他。


    那眼神不同以往,不再冷淡疏离或夹尖带刺,甚至当裴矩不由自主、微微低下头的时候——


    也完全没有半点抗拒的意思,简直称得上顺从。


    顺从地抬起下巴,顺从地张开嘴唇……


    其实都只是刚才说话时,自然而然的动作。


    却因为这份顺从,变得异常暧昧,就连空气也仿佛被拉扯出看不见的银线,丝丝缕缕的温情孕育其间。


    一阵一阵,叫人心悸。


    终于,裴矩鼻尖在距离岑清寸余的位置停住,将碰未碰,呼吸已然缠绕在一起。


    对方却依旧纹丝不动。


    他不躲不避,他也没更进一步。


    微微眯起的眼里,墨色瞳孔在暗处流转着危险的光泽。


    裴矩喉结到底禁不住动了动,像正竭力克制什么,又像因为年轻气盛,不甘心被这种克制连续牵着鼻子走。


    他还是偏移了方向,呼吸相错,沿岑清脸颊抵达耳畔。


    “有件事我一直很想做……”


    舌尖在犬齿尖端轻轻碾过,裴矩睫毛低垂,幽暗目光锁住眼前那只起伏缭乱的蝴蝶耳夹。


    “如果我做了,你会生气吗?”


    岑清轻轻一笑,“那要看——是什么事了。”


    **


    回到音乐厅,岑清刚坐下,就见那两名保镖从通道口出来,左顾右盼,看见他之后,互相对视一眼,默默顺人流走上二楼。


    岑清收回视线,平静地望向场上的主持人。


    协奏曲轻柔奏响,中场休息时的一切仿佛从未发生。


    一小时后,曲终人散,岑清在大门的台阶上驻足。


    夜风拂过他的发梢,也带来了那道熟悉的身影,裴矩倚在门边,修长手指扒拉着手机,似乎正等人。


    “巧了。”魏钊从身后跟上来,“让我算算这是第几次‘偶遇’?”


    裴矩合上手机,折叠屏发出“咔嗒”一声轻响。


    “担心哥哥,”他目光越过岑清落在魏钊身上,“顺便考察你,有问题吗?”


    “哥哥”两个字被他咬得不轻不重,岑清抬眼看他,却见裴矩忽然绽开一个堪称纯良的笑容。


    魏钊视线在两人之间来回扫视,总觉得气氛有什么地方透着古怪。


    但总归对方那声“哥哥”在先、“考察”在后,毕竟自己是岑清的“准男朋友”,众目睽睽,该有的风度还是得有的。


    “那行,”魏钊磨着后槽牙挤出邀请,“我们正要去吃饭,一起?”


    新仇旧怨,他就不信裴矩能拉得下这个脸,故意这么问,就是恶心死他!


    然而出乎意料,对面的青年欣然颔首,“恭敬不如从命。”


    魏钊:“……”


    **


    高档餐厅里,烛光在香槟杯内轻轻摇曳。


    满室馨香,气氛旖旎。


    裴矩自然而然坐在了岑清身边的位置。


    “抱歉,哥哥。”他的声音恰到好处,让其余桌的人也能听见,“我不会打扰你们吧?”


    十九岁的青年有着最具有欺骗性的外表——斯文清俊的眉眼,世家熏陶出的优雅举止,任谁看了都会觉得这是个端方君子。


    也正因此,当他用这种古怪的语气说话时,反差感强烈得让人头皮发麻。


    岑清唇角几不可察地翘了翘:“没有。”


    原来这就是那件……一直想做的事。


    他当然无所谓,但某人可就没那么好受了。


    裴矩坐在对面其实始终安静地用餐,可魏钊却如芒在背——那绝非简单的窥视,而像是被一匹蛰伏的狼给盯上了。


    偏偏岑清在场,他又情不自禁总想往对面看,于是就在看与不看之间反复横跳,整个人如同生吞了只绿头苍蝇,吐不出又咽不下,骨髓里都泛着膈应。


    好在这场酷刑并没持续太久,烛光晚餐终于接近尾声,裴矩看了眼表,还颇有风度地和魏钊道过谢。


    “我先走了?”他在路边拦停一辆车,转身看向岑清。


    岑清站在路灯下,微微颔首,昏黄光线在他眼底投入一片温暖的剪影。


    魏钊原以为岑清又会和裴矩一起走,见状不由心头一喜,再联想到出差的事,暗道电灯泡终于走了!


    他赶忙将自己的车开来,迫不及待问,“时间还早,想去哪儿?还是supreme?”


    岑清目光透过前挡玻璃,落在主路川行不息的车流上,听到魏钊的话,眼中的温度渐渐冷却。


    他低下头,“送我回家吧,还有事。”


    **


    容叔又一次端来了安神汤。


    岑清坐在画架前,目光随意掠过那碗汤。没等容叔开口劝,他已经端起来饮尽。


    容叔准备好的话被卡在喉咙里,神情略显尴尬。他接过空碗,默默退了出去。


    液体滑入食道的感觉,竟不像以往那么难以忍受,岑清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眸底甚至掠过一丝嘲讽。


    刚把人支开,就等不及了么?


    浴室里淅沥的水声持续了大约十多分钟,岑清冲过澡,换了身睡衣,出来时拿毛巾随意揉擦湿润的长发,汲着拖鞋一路走回画架前。


    原打算再画几笔,可才坐下不久,头发还没完全干透,就似乎感觉到了困意。


    将颜料简单收好,岑清躺进被褥,不多时,整间屋子归于沉寂。


    月色渐浓,爬上中天。


    东院的门扉忽地轻响,似被夜风推搡,无声开合。


    二楼卧房内,一道黑影悄然靠近床畔。


    床上的人呼吸轻缓,对周遭动静仿佛毫无察觉。


    落地窗帘没有闭合,浅浅漏进一缕清辉,绵延着攀上散乱的银色发丝。


    那张脸陷在枕头里,像被月光浸透的琉璃,淡色嘴唇几乎与皮肤融为一体,唯有微微起伏的轮廓勾勒些许生气。


    脆弱,却藏着致命的吸引力,叫人忍不住想要伸手去碰——


    岑清骤然睁眼。


    那只手悬在咫尺。


    他睫毛颤了颤,瞳孔紧缩又缓慢聚焦,惊惧褪去后,浮起一丝“状若”迟疑的困惑。


    “……义父?”【你现在阅读的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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