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意如跗骨之蛆,顺着脊椎攀爬,最终在沈知味紧攥铜簪的指节间凝成一片冰霜。元宝那句“疤手张,御火监退下来的”如同淬毒的楔子,狠狠钉入她翻腾的怒火之上。钱大牙的恶毒,纵火劫财的卑劣,连同那硫磺粉末刺鼻的幻嗅,烧灼着她残存的理智。复仇的火焰在胸腔里噼啪作响,几乎要破膛而出,将这片焦黑的废墟连同所有仇雠一并焚尽!
然而,目光掠过废墟深处那把静卧于滚烫灰烬之上的玄铁厨刀时,那惊鸿一瞥的、如活物般隐去的虹桥血纹,却像一瓢冰水,兜头浇下。寒意瞬间压过了灼热。刀身黝黑,沉默地躺在余烬中,仿佛一个来自遥远时光的冰冷注视。虹桥张氏,天圣三年,仁宗朝初年的迷雾,与昨夜那片油污浸透的《东京梦华录》残页上飞虹贯日的木桥,在她脑中疯狂重叠、旋转。
这绝非巧合!这刀、这疤、这重生、这诡异的“通感”。它们之间,必然缠绕着一条看不见的、幽深莫测的丝线!而这条丝线,似乎正指向那座名为“虹桥”的谜团。复仇固然紧要,但若不知己身陷于何等棋局,这柄饮过血的刀,最终会割向谁的喉咙?
“沈姐姐,你还好吗?”元宝怯生生的声音将她从翻涌的思绪中拉回。小乞丐脸上沾满黑灰,一双大眼睛里盛满了担忧和后怕,正不安地看着她紧握铜簪、青筋毕露的手。
沈知味猛地吸了一口气,冰冷的空气混杂着焦糊味刺入肺腑,带来一阵锐痛,却也让她狂躁的心绪强行沉淀下来。她缓缓松开紧握的铜簪,簪尖残留的冰冷触感和掌心烫伤的剧痛交织,提醒着她现实的残酷。她低头,看着那块刻着“虎口蜈蚣疤”的焦木片,眼中的怒火并未熄灭,只是被一层更深的冰寒覆盖。
“我没事,元宝。”她的声音嘶哑,却带着一种刻意压抑的平静,“谢谢你告诉我这些。”她将焦木片小心地藏进怀里,紧贴着那片同样浸透油污的《东京梦华录》残页。仇,要报。但眼下,活下去,解开这刀与身的谜团,才是立足的根本!钱大牙和疤手张,跑不了!
她挣扎着站起身,目光再次投向那把玄铁刀。刀身沾满了灰烬,显得更加沉郁。她一步步走过去,忍着掌心的剧痛,弯下腰,用未受伤的手腕和手肘,费力地将那把沉重的长刀从尚有余温的灰烬中扒拉出来。冰冷的刀柄入手,那股熟悉的、仿佛来自亘古冰原的沉凝与悲怆杀意,再次顺着掌心蔓延而上,激得她手臂寒毛倒竖。
“元宝,”她背对着小乞丐,声音低沉,“帮姐姐一个忙。去巷子口孙婆婆那里,看看能不能借点。不,买点最便宜的灯油和一根灯芯回来。”她摸索着怀中仅剩的几枚铜钱,那是之前卖馄饨所得,赎刀后剩下的最后一点钱,此刻却毫不犹豫地掏出来,递向元宝。“剩下的钱,买两个饼子,你吃一个,给姐姐留一个。”
元宝看着那几枚磨得发亮的铜钱,又看看沈知味血肉模糊的双手和疲惫却异常坚定的侧脸,用力点了点头,接过钱,像只灵敏的小鹿般飞快地跑开了。
破草棚里,光线更加昏暗。沈知味将沉重的玄铁刀放在相对干净的地面上,背靠着冰冷的土墙坐下。双手的剧痛如同无数细小的火针在不停攒刺,每一次心跳都牵扯着伤口。她闭上眼,强迫自己不去想那灼人的火焰,不去想那硫磺的恶臭,不去想钱大牙狰狞的脸,将全部心神沉入前世御厨的记忆之海,搜寻着缓解烫伤灼痛的方子。
画面:琼华阁药香弥漫的耳房。她因试新炭火不慎燎伤了手背。春莺(又是她!)小心翼翼地捧着一个青玉小盅,里面盛着碧绿粘稠的药膏,散发着清凉的草木香气。“小姐,这是用鲜芦荟汁混了冰片、薄荷脑调制的,最能清热止痛生肌。”春莺的声音温柔,指尖沾着清凉的药膏,轻柔地涂抹在她灼痛的手背上。
芦荟!冰片!薄荷!皆是清热镇痛之物!可在这贫民窟,去哪里寻这等金贵药材?
沈知味睁开眼,目光扫过草棚角落。只有昨夜接的雨水,和几片从废墟里捡回来的、还算完整的破瓦罐碎片。她苦笑一声。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良医也需药材相辅。罢了,眼下只能靠意志硬抗。
就在她心绪低落之际,元宝气喘吁吁地跑了回来。他手里紧紧攥着一个粗陶小瓶,里面是浑浊发黑的劣质灯油,还有一小截同样粗陋的灯芯草。另一只手里,则拿着一个用油纸包着的、硬邦邦的粗面饼子。
“沈姐姐!灯油买到了!饼子也买了!”元宝献宝似的把东西递过来,小脸上带着完成任务的兴奋,“孙婆婆人好,灯油算得便宜,还多给了半截灯芯呢!”
沈知味心中一暖,接过东西:“辛苦你了,元宝。快吃饼子吧。”她将那个饼子塞给元宝。
元宝咽了口唾沫,却没急着吃,而是担忧地看着她的手:“沈姐姐,你的手先敷点东西吧?我见墙角好像有点,车前草?捣烂了敷上,兴许能好受点?”
车前草?沈知味顺着元宝指的方向看去,果然在草棚漏雨的墙角阴暗处,生着一小丛叶片肥厚、边缘呈波浪状的野草。车前草,性寒,确有清热解毒、消肿止痛之效!虽不及芦荟冰片,但聊胜于无!
“好孩子!”沈知语眼中闪过一丝亮光。她示意元宝采了几片最肥厚的车前草叶子,用石头在破瓦片上仔细捣烂成深绿色的草泥。草泥散发着淡淡的青涩气息。她忍着剧痛,小心地将这清凉的草泥敷在血肉模糊的掌心,那火辣辣的灼痛感顿时被一股清凉之意稍稍压制,舒服了许多。
处理完伤口,天色已彻底暗沉下来。草棚里伸手不见五指,只有元宝啃饼子的细微声响。沈知味摸索着,将那粗陶小瓶里的劣质灯油倒入一个相对完好的小瓦碟里,再将那截灯芯草小心地浸入油中。她用火石费力地敲打了好几下,才终于引燃了灯芯。
一点黄豆大小的昏黄灯火,在破瓦碟中幽幽亮起。光线微弱,只能勉强照亮方寸之地,却驱散了浓重的黑暗,带来一丝微弱的安全感。
昏黄的灯光跳跃着,映照着地面上那把通体黝黑的玄铁厨刀。刀身沾满灰烬,在灯光下更显沉凝古拙,靠近乌木刀柄处那几个錾刻的细字“天圣三年虹桥张氏”在昏暗中透着一丝冰冷的神秘。
沈知味的心,随着灯火的跳跃而悸动。她深吸一口气,强压下掌心的剧痛和心头的重重疑云,将目光牢牢锁定在那几个小字之上。昨夜刀身被余烬烘烤时浮现的血纹,那惊鸿一瞥的虹桥轮廓秘密,是否就藏在这冰冷的玄铁之中?需要火?
一个大胆到近乎荒谬的念头在她心中升起。
她伸出受伤较轻的左手(右手掌心伤势更重),忍着草泥下传来的刺痛,小心翼翼地握住了冰冷的乌木刀柄。然后,她屏住呼吸,将刀身缓缓地、平稳地移向那点昏黄的灯火!
跳跃的火焰,舔舐着黝黑冰冷的刀脊!
一秒,两秒,刀身毫无变化,依旧是沉沉的黑色。
就在沈知味心头微沉,怀疑自己是否想岔了之时。
异变陡生!
就在火焰持续舔舐刀脊靠近护手处、那几个錾刻小字区域的瞬间,一点极其微弱的、几乎难以察觉的暗红色光芒,如同沉睡的萤火被惊醒,猛地自“虹桥”二字之下亮起!
紧接着,那点暗红如同投入静水的石子,瞬间晕染开来!以“虹桥张氏”几个錾刻小字为核心,无数蛛网般细密、扭曲的暗红色纹路,如同活物般在黝黑的刀身上飞速蔓延、生长、交织!它们比昨夜余烬烘烤时浮现的更加清晰、更加繁复!暗红色的光芒在昏黄的灯火映照下,明明灭灭,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妖异与血腥气息!
沈知味的心脏几乎停止了跳动!她死死盯着那在火焰下浮现的血色密纹,连呼吸都忘记了!
这些纹路绝非装饰!它们如同某种古老的密码,某种被封印的图腾!而在那层层叠叠、令人眼花缭乱的暗红纹路核心,清晰地浮现出一片区域。那是由更加密集、更加深红的线条勾勒出的,一座横跨于水波之上的、结构精巧繁复的木桥图案!桥身如飞虹,桥栏雕饰,桥上人影幢幢,桥下舟楫往来。这图案,与昨夜那片《东京梦华录》残页上描绘的“虹桥”,几乎一模一样!而在桥身下方的水波之中,隐隐约约,似乎还浮动着几个更加细小、难以辨认的暗红字符!
“虹桥七十二铺”?!沈知味脑中瞬间闪过残页上的标注!
这血纹,这虹桥图,就是玄铁刀隐藏的秘密!它需要特定的温度(火焰持续的烘烤)才能显现!这绝不仅仅是巧合!这刀,这血纹,与她怀中的残页,必然指向同一个地方,虹桥!或者说,是虹桥之下,水波之中隐藏的那几个暗红字符所指之处!
巨大的震撼与强烈的探究欲瞬间攫住了沈知语!她强压着狂跳的心脏,目光死死锁住刀身上那幅妖异的虹桥血纹图,试图将每一个细节都烙印在脑海里。然而,就在她全神贯注之际。
左腕那道狰狞的烫疤,毫无征兆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冰锥刺骨般的剧痛!仿佛有无数根冰冷的钢针,顺着疤痕狠狠扎进她的骨髓!
“呃!”沈知味痛得闷哼一声,眼前一黑,握着刀柄的手猛地一颤!
刀身瞬间偏离了火焰的持续烘烤!
刀身上那刚刚清晰浮现的、繁复妖异的虹桥血纹图,如同被掐断了源头的幻影,暗红色的光芒急速黯淡、消退!仅仅几个呼吸之间,那些活物般的纹路便彻底隐没,刀身再次恢复了那沉郁、毫无光泽的黝黑本色,仿佛刚才的一切都只是沈知味的幻觉!
只有靠近刀柄处那几个冰冷的錾刻小字,依旧沉默地诉说着“天圣三年虹桥张氏”的过往。
沈知味大口喘着粗气,冷汗瞬间浸透了后背。左腕的剧痛缓缓消退,留下冰寒的余悸。她看着恢复沉寂的玄铁刀,眼中充满了不甘与惊疑。这异能的反噬,竟在关键时刻阻断了她的窥探!这刀身的秘密,似乎与她的“通感”异能之间,存在着某种难以调和的冲突?还是某种警示?
不甘心!她绝不甘心!
虹桥!七十二铺!那几个水波中的暗红字符!答案就在眼前,触手可及!必须复现它!必须看清!
一个念头,如同电光石火般划过脑海!既然火焰的持续烘烤能激发血纹显现,而“通感”异能又能通过食物触发记忆。那么,如果她复刻一道与“水”、“桥”、或“寒”相关的菜肴,是否能以某种方式,绕过异能的反噬,再次引动这刀身的秘密?就像那焦苦寒浆缓解了头痛一样?
前世御厨浩瀚的记忆瞬间翻涌!无数珍馐美馔掠过心头,最终定格在一道失传已久的古方名菜上“冷蟾羹”!
画面:御膳房冰鉴森森。她立于玉案前,面前是一只剔透的水晶钵。钵中盛着清可见底的琼脂冻,冻中凝着一只用极鲜嫩的鱼肉茸精雕细琢而成的玉蟾蜍。蟾蜍通体晶莹,栩栩如生,伏在一片同样由琼脂冻凝成的荷叶之上。荷叶旁,几粒用珍珠粉调制的“露珠”点缀其间。羹体冰凉,入口即化,鲜甜中带着荷叶的清香,更妙的是,随着羹体在口中融化,那玉蟾蜍仿佛活了过来,在舌尖游弋。此羹需以特殊手法,使羹体遇冷凝结如霜,方能显出蟾蜍踏波之态,故名“冷蟾羹”。
冷蟾羹!凝霜显影!寒潭映月!这意境,不正暗合了那虹桥水波之下的秘密?!
眼下虽无水晶钵、无鲜鱼茸、无琼脂冻,但核心在于“凝霜显影”!需要极致的冰冷,让羹体凝结如霜,方能显现内藏之形!
冰!她需要冰!在这盛夏的汴京,贫民窟中,冰无异于天方夜谭!
沈知语的目光猛地投向草棚角落。那个装着雨水的粗陶瓮!一个源自《格物粗谈》的记载瞬间闪过脑海:硝石制冰!
“元宝!”她猛地转头,声音因激动而微微发颤,“你可知,这附近哪里有硝石?就是那种白色的,像粗盐,但味道发苦发涩,点着了会冒烟的东西?”
元宝正小口啃着饼子,闻言愣了一下,努力回想:“硝石,白色的,苦的。”他眼睛突然一亮,“哦!我知道!后街烂泥塘边上,有一片老墙根,墙根底下老泛着一层白霜!刮下来舔舔,又苦又涩!隔壁张二叔以前刮来点灶,火可旺了,就是烟大呛人!”
硝土!墙根泛出的白霜,极可能是硝土析出的结晶!
沈知味眼中爆发出惊人的光芒:“快!带我去!现在就去!”
夜色如墨,元宝举着那盏昏黄的油灯在前引路。沈知味忍着掌心的剧痛和身体的虚弱,深一脚浅一脚地跟在他身后。两人穿过漆黑泥泞的小巷,避开夜游的野狗和醉汉,终于来到一片散发着恶臭的烂泥塘边。借着微弱的灯光,果然看到一堵坍塌了半边的老旧土墙根下,覆盖着一层薄薄的、在夜色中泛着微弱灰白色的结晶。
沈知味如获至宝!她让元宝举着灯,自己用那根细树枝和小瓦罐碎片,小心翼翼地刮下那一层薄薄的硝土结晶,收集了小半罐。
回到破草棚,她片刻不停。将粗陶瓮里的雨水倒入一个相对完好的破瓦盆中。然后,将那小半罐硝土结晶倒入另一个更大的破瓦盆里,再加入少量雨水,搅拌溶解。接着,她小心翼翼地将装着清水的瓦盆,坐入那个盛着硝石溶液的更大瓦盆之中。
时间在紧张和期待中缓慢流逝。沈知味和元宝屏息凝神,紧紧盯着水盆。渐渐地,一股惊人的寒气从硝石溶液中弥漫开来!盆壁外侧,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凝结出了一层细密的白霜!而盆中原本常温的清水,温度开始急速下降!
成了!硝石溶于水吸热,果然能制冰!虽然无法冻成坚冰,但足以让水温降到冰点,凝结出冰晶!
沈知味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她立刻捞出几片洗净的、相对完整的荠菜叶(仅存的食材),撕成极细的丝,撒入那盆迅速变得冰寒刺骨的清水中。又捻了一小撮珍贵的灰盐,均匀洒入。没有琼脂,没有鱼茸,这道“冷蟾羹”简陋到极致,只剩下清水、荠菜丝和盐。她所求的,只是那“凝霜显影”的一刻!
冰寒的清水渐渐变得粘稠,水面开始凝结出一层薄薄的、如同初冬晨霜般的冰晶。碧绿的荠菜丝被冻结在晶莹的冰霜之中,如同冰封的翡翠。
就在那层冰霜即将完全覆盖水面,形成一片朦胧冰盖的刹那。
沈知味猛地咬紧牙关,眼中闪过一丝决绝!她伸出左手食指,不顾掌心烫伤未愈的剧痛,用指甲在指腹上狠狠一划!
一滴殷红的血珠,瞬间沁出!
她将这滴滚烫的鲜血,毫不犹豫地滴入那盆即将完全凝结的冰寒羹汤之中!
血珠落入冰霜的瞬间,并未立刻凝结,反而像一颗烧红的铁珠,在晶莹的冰面上晕开一小片深红,发出极其轻微的“嗤”声!
就在这一刹那!
左腕的疤痕疯狂跳动!一股冰冷刺骨的悸动与那滴鲜血的灼热感猛烈碰撞!
沈知味眼前猛地一花!视线仿佛瞬间穿透了那层朦胧的冰霜,穿透了简陋的瓦盆!
一片极其广阔的、由冰霜凝结而成的、微缩的舆图在她脑中轰然展开!汴河蜿蜒如带,穿城而过。两岸屋舍鳞次栉比,桥梁横跨,舟船星布!这舆图精细得令人窒息,每一处水湾,每一座码头都清晰可辨!而在这片冰霜舆图的西北角,汴河分出的一条支流环绕之处,一大片水域被清晰地标注出来!水域中心,一座孤零零的、已然荒废的水亭轮廓,在冰晶中若隐若现!亭畔的水波纹路,似乎被刻意加深,隐隐勾勒出一个模糊的三爪蟒纹?!
“嗬”沈知味倒抽一口冷气,浑身剧震!这景象,这冰霜舆图,金明池!那是汴京西郊著名的皇家园林金明池!而那废亭舆图精准地指向了池中某处!
就在她心神剧震、试图看清那废亭畔水波中模糊的三爪蟒纹时。
“噗嗤!”
一声轻响!那滴落入冰羹中的鲜血终于承受不住极致的冰寒,瞬间冻结!而以此为引、强行显现的冰霜舆图幻象,如同碎裂的镜面,在她脑中轰然崩散!剧烈的反噬如同无形的重锤,狠狠砸在她的太阳穴上!
“呃啊!”沈知味痛呼一声,身体猛地一晃,左手下意识地扶向地面以稳住身形,却无意识地按在了那把冰冷的玄铁厨刀刀锋之上!
锋利的刀刃瞬间割破了敷着草泥的掌心!
“嘶”钻心的剧痛传来,鲜血瞬间涌出,染红了草泥,也染红了黝黑的刀锋!
就在她的鲜血染上刀锋的瞬间。
“嗡!”
一声低沉、仿佛来自九幽之下的刀鸣,毫无征兆地在死寂的草棚中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