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雨在黎明前悄然停歇，晨光刺破云层，将碎金般的光斑倾洒在蒙着水雾的玻璃窗上。许念念趴在课桌上，百无聊赖地用钢笔尖戳着草稿纸，马尾辫蔫蔫地垂在肩头，全然没了往日的活力。那封被泥水浸透的信像片乌云，压得她连课间的草莓牛奶都喝得没滋没味。
坐在旁边的陈墨第无数次偷瞄她的侧脸，游戏机在掌心转得发烫。往常他最爱听许念念咋咋呼呼的吐槽，此刻她越安静，他心里越发慌。“嘶——”他突然扯开草莓味薯片的包装，哗啦一声把袋子推过去，又摸出个印着星星的信封拍在桌上，“念念，我错了行吧？罚我承包你一个月的奶茶，外加每天帮你写数学作业！”
许念念被他夸张的道歉逗得嘴角微扬，刚要伸手接薯片，教室后方突然爆发出一阵骚动。几个女生举着手机围过来，屏幕冷光映出醒目的论坛标题：《储物柜情书后续！神秘收信人线索曝光》。姜雪暮从座位上起身，一眼认出照片里模糊的藏青色衣角，正是自己昨天穿的校服外套。
“又在乱猜。”她皱着眉要划走页面，手腕却被许念念紧紧攥住。少女的眼睛突然亮起光来，马尾辫随着动作甩出利落的弧度：“阿暮，跟我来！”
天台铁门被撞开的瞬间，裹挟着桂花香的秋风扑面而来。许念念从书包夹层掏出一本皮质笔记本，扉页上画着戴着蝴蝶结的草莓猫，尾巴尖还粘着半颗亮片贴纸。“信虽然毁了，但想说的话都在这儿！”她把本子塞进姜雪暮怀里，耳尖泛红，“不许笑我字丑！”
姜雪暮翻开内页，熟悉的字迹间夹着她们抓娃娃时的票根、奶茶店的吸管套，还有某次月考后许念念偷偷塞给她的薄荷糖包装纸。正看得鼻尖发酸，陈墨举着游戏机从楼梯口探出头：“需不需要我找论坛管理员删帖？我跟他熟得能称兄道弟！”
“就你认识人多？”许念念抓起片梧桐叶砸过去，却惹得三人笑作一团。倚在栏杆旁的林清野默默将口袋里的画稿又塞深了些，那张被揉皱的纸上，两个撑伞女孩的轮廓在夕阳下愈发清晰。
这场风波像场来去匆匆的骤雨，转眼就被秋阳蒸散。两天后的清晨，姜雪暮打开储物柜，一枚带着露水的银杏书签翩然飘落。叶脉间用钢笔工整地写着：“放学老地方见——念念”。
她攥着书签一路跑到奶茶店，远远看见许念念踮着脚张望，怀里抱着个系着金丝带的礼盒，发梢被晨光染成蜂蜜色。“本来想当生日礼物，结果没忍住！”礼盒打开的瞬间，手工相册里倾泻而出的全是她们的回忆：逃课去江边喂鸭子时糊成一团的自拍、深夜补作业时点的炸鸡外卖盒、还有去年圣诞节互戴丑丑毛线帽的搞怪合影。
“看最后一页！”许念念兴奋地扑过来，姜雪暮翻开相册，两张周杰伦演唱会门票滑落掌心。“下个月的！敢放鸽子，我就把你照片做成草莓蛋糕上的装饰！”
话音未落，身后突然传来清脆的铃铛声。林清野骑着单车掠过，车筐里躺着两个牛皮纸袋，其中一袋露出半截草莓蛋糕的包装。少年顿了顿，骨节分明的手指把袋子往前推了推：“顺路买的。”
夕阳将三人的影子拉得很长，陈墨不知从哪冒出来，举着游戏机开始录像：“快摆pose！这画面必须上传班级群，标题我都想好了——《高二（3）班F4的甜蜜日常》！”许念念追着他打闹，姜雪暮低头摩挲着演唱会门票，林清野车筐里的蛋糕香气混着桂花香，在秋风里酿成了最温柔的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