蝉鸣在九月的梧桐树上撕扯得愈发激烈,姜雪暮解锁手机,盯着和许念念停留在半个月前的聊天界面。以往少女总会发来几十条消息分享日常,可最近不仅对话框沉寂,连她最爱的奶茶店新品打卡都没了动静。
“在发呆?”林清野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笔尖在草稿纸上划出歪扭的线条。他腕间红绳铃铛轻晃,惊飞了窗台上啄面包屑的麻雀。姜雪暮慌忙锁屏,却被他瞥见亮起的界面,少年若有若无地笑了声,“在等许念念?”
还未等她开口,前排的陈墨突然转身,游戏机砸在桌面上发出闷响:“野哥,你说许念念是不是失踪了?上次见她还是上个月,当时她还抢了我半块巧克力!”他夸张地捂着胸口,“我到现在都没缓过来!”
教室后排传来细碎响动。姜雪暮攥紧手中的酸梅汤,冰凉的玻璃瓶让她想起那次通话。电话里电流声滋滋作响,许念念的声音带着哭腔,背景里混着摔门声:“我爸发现我总往你学校跑,把我手机没收了!他说再敢乱跑就送我去国外留学……”话未说完,信号突然中断,再拨过去时只剩机械的忙音。
接下来的日子,姜雪暮总会不自觉望向窗外。城东到城西横跨二十公里的距离,地铁要转三趟,公交需颠簸一个多小时,可曾经的许念念总能踩着午休铃声出现在教室后门。而现在,她只能对着空荡荡的走廊发呆,看阳光把梧桐树的影子拉长又缩短。
直到周一清晨,预备铃刚响,教室的门被推开。班主任老刘抱着教案走进来,身后跟着个扎高马尾的身影。“这是新转来的同学,许念念。”老刘推了推眼镜,“成绩优异,大家多关照。”
“老刘,不用这么正式啦!”许念念突然举起手,马尾辫随着动作晃出活泼的弧度,“班上大半人我都熟!上次陈墨打游戏被你逮到,还是我通风报信的呢!”她朝前排挤挤眼,陈墨手一抖,差点从椅子上摔下来,“而且林清野欠我三罐草莓牛奶没还,姜雪暮的错题本我倒背如流,这班上还有谁比我熟?”
全班爆发出哄笑,老刘无奈地摇摇头:“就你鬼点子多。你坐陈墨旁边吧,正好管管他。”
“得令!”许念念大大方方走到空位,从兜里摸出两颗草莓糖,一颗抛给陈墨,一颗塞进自己嘴里:“以后就是同桌战友了!敢抄我作业记得请奶茶!”她转身时,对上姜雪暮泛红的眼眶,突然压低声音,“为了转学,我跟我爸吵了三次架,摔了两个杯子,最后赌上‘考上重点班就再也不翘课’……不过现在,终于不用横跨半座城见你了。”
午后的阳光斜斜洒在课桌上,映着许念念亮晶晶的眼睛。姜雪暮望着好友翻开印着校徽的课本,扉页上贴着她们去年秋游的合照,边角还写着“要一直做彼此的青春见证人”。窗外的梧桐叶沙沙作响,二十公里的距离从此化作邻桌的间距,新的故事,就在这清脆的铃音与少女的笑声中,缓缓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