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室后排的铃铛声随着林清野起身的动作轻响，惊飞了窗台上最后一只麻雀。陈墨利落地合上漫画书，把游戏机往校服口袋里一塞，胳膊搭上林清野的肩膀："野哥，去老地方？"
"让开。"林清野偏头躲开，手腕晃动间红绳铃铛又晃出细碎声响。他经过姜雪暮课桌时，漫不经心地扫了眼她草稿纸上的墨渍，喉结动了动却没说话。
"转学生，明天见啊！"陈墨倒退着往教室外走，不忘朝姜雪暮挥手，"要是有人欺负你——"话没说完就被林清野拽着衣领拖走，两人笑骂着消失在走廊尽头，脚步声混着铃铛声渐渐远去。
直到走廊彻底安静下来，姜雪暮才惊觉自己攥着钢笔的手心里全是汗。夕阳把课本染成蜂蜜色，她望着窗外少年们骑着单车掠过的身影，后知后觉发现林清野离开时，特意把她歪倒的保温杯扶正了。
姜雪暮收拾好书包走出校门，黑色迈巴赫早已停在梧桐树荫下。司机王叔快步上前接过她的书包，车内飘散着雪松味香薰，与记忆里教室的粉笔灰气息截然不同。她刚系好安全带，手机就弹出两条消息。
妈妈：「今天新学校还习惯吗？让王叔绕路买你爱吃的栗子蛋糕？」
哥哥：「敢被人欺负就报你哥名号，分分钟杀去你们学校。」
她咬着下唇轻笑，指尖飞速打字：「一切都好！别瞎操心！」望着车窗外掠过的霓虹，解锁手机时，锁屏跳出三条许念念的消息：「宝！新学校怎么样！」「听说你们班有个超拽的校霸？」「速报速报！！」
回到半山别墅，水晶吊灯将玄关照得纤毫毕现。姜雪暮踢掉帆布鞋，还没来得及窝进客厅的羊绒地毯，二楼就传来"咚咚咚"的脚步声。哥哥姜叙扬穿着印着卡通恐龙的家居服冲下来，平板电脑还挂在脖子上，屏幕亮着未退出的游戏界面："老妹！听说你们班有个刺头？要不要我叫上兄弟去给你撑腰？"
"得了吧姜叙扬，"姜雪暮把书包甩在沙发上，故意撞了下他的肩膀，"上周你打游戏输了，还不是我帮你把账号练回来的？"她晃着玻璃杯里的气泡水走向露台，身后传来哥哥的抱怨："我这是关心你！再闹我就把你藏在衣柜里的漫画书全上交老妈！"
露台的雕花栏杆外，整座城市的灯火像撒在黑丝绒上的碎钻，远处的摩天楼霓虹闪烁，车流汇成金色的河流蜿蜒向远方。姜雪暮倚着栏杆，手机在这时疯狂震动起来，许念念的声音混着地铁报站声从听筒里炸开："姜雪暮！你终于舍得回我消息了！老实交代，是不是被哪个帅哥绊住脚了？"
"你消息挺灵通的啊！"姜雪暮望着楼下花园里摇曳的灯串，吸管在杯口转出细密的涟漪，"连我学校的事都能打听到，快说，是不是在校门口装了眼线？"
"哈！本情报小天后出马，还能有挖不到的料？"许念念得意的笑声里掺着塑料袋窸窣响，"隔壁班有人认识你们学校的学姐，说高二（3）班有个叫林清野的，打架逃课样样来，偏偏成绩还稳居年级前十，上个月篮球赛一个人拿了全队一半得分……"
姜雪暮搅动着杯底的冰块，想起课堂上林清野转着钢笔回答出压轴数学题时，老刘又好气又好笑的表情，喉间莫名发紧。还没等她开口，客厅里传来哥哥的怪叫："姜雪暮！你是不是又把我的充电器藏起来了？"
"自己乱扔还怪我！"她冲着屋内喊了声，压低声音对电话说，"就普通同桌，看着凶巴巴的，其实……"
"其实什么？"许念念立刻追问，突然哀嚎一声，"不说这个了！我今天去买奶茶，老板居然说第二杯半价，我举着两杯站在原地，才反应过来你不在！"
姜雪暮被逗得笑出眼泪："你该不会把两杯都喝了吧？"
"那必须的！不能便宜老板！"许念念哼唧着，"我跟我爸说想转去你们学校，结果他说高二转学太折腾，还说我去了肯定拉着你翘课买奶茶！"她突然压低声音，神神秘秘道，"不过等升高三，我们一定要考同一所大学，到时候住一个宿舍，我天天帮你占图书馆座位！"
"得了吧，你怕是想让我帮你带早餐！"姜雪暮笑着戳穿，指尖无意识摩挲着玻璃杯上的水珠，恍惚间想起林清野替她扶正保温杯时的温度。
电话那头突然传来地铁关门的提示音，许念念匆匆道："先不跟你说了！周末我带奶茶去看你，到时候再跟你算账！"
挂断电话，姜雪暮望着城市夜景轻笑。身后传来哥哥的脚步声，他把妈妈炖的雪梨汤往石桌上一放："喝慢点，没人跟你抢——喂，你看什么呢这么开心？是不是在想哪个帅哥？"
"要你管！"姜雪暮端起汤碗，热气氤氲了视线。晚风拂过露台的藤蔓，带着若有若无的甜香，将少女藏在眼底的笑意，揉碎在远处的车灯与星光里。哥哥在旁边喋喋不休地抱怨游戏队友太菜，她却望着楼下街道上掠过的单车影子，想起林清野腕间晃动的红绳铃铛——原来有些心动，比城市夜景更让人猝不及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