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不要总是把我推开
不过这些都是秦家单方面的说辞,两人朝夕相处多年,秦施柔吃药的事,容因并不知情,印象中,秦施柔的确去过几次医院,可都是去做定期健康体检,那会儿她还曾陪同对方,后续的报告都是她代拿的,起码秦施柔博士毕业前是这样。
当然,也许是容因没发现,忽视了被秦施柔掩饰起来的细节,毕竟秦家眼下敢找上来,必定是掌握了有力的佐证,否则不至于消停了八年了忽然又那么大张旗鼓。
两方若是对簿公堂,这场官司其实很难打。
于容因,于秦家,都是如此。
当年容因不属于秦施柔任何法律意义上的遗属,她能顺利继承秦施柔遗产的前提是遗嘱已经得到了正规机构的认证,是通过的合法途径,现在秦家想要凭借新的证据推翻当时的遗嘱公证,即使那边很有钱,可能性也比较小,甚至是微乎其微。
但这也是一般的情况下,诸如冤假错案被平反,一份已经公证过的遗嘱被推翻也不是不可能,只要符合现今正常的法律程序,那就得按该有的法律条文来执行。
容因有些消极,不是很想积极应诉,自己都搞不清楚原因,好像只是这些年到现如今,自从秦施柔去世以后,她又变成了时常形单影只的状态,开咖啡店也好,或是搞别的工作挣钱,她一直都在随波逐流,一直从众,一如当初秦施柔在遗书中交代的那样,继续正常普通地生活,直到这份表层被秦家再次打破,似乎一直都在原地打转,依旧没啥意义。
曾经是秦施柔推着她往前走,远离那个家,读书上学,走出困顿,秦施柔没了,前引的目标跟着也没了。
人都是群居动物,容因这些年渐渐与家里其他人达成了暂时的休战,不再两相折腾,像当年秦施柔说的那样,学会了“和解”。而对于李有天他们,她也是类似的应对方式,什么都不做,不愿和那边有过多的纠缠。
其实她这会儿也是无头苍蝇,前几天李有天他们刚出现的时候,她确实茫然无措了,然而当跑了两边律所,突然又不是那么在意了。
“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做?”温如玉轻声问,对那些都不加以评判,半晌才开口。
容因挺实诚,全都袒露:“不知道,还没想好。”
“律师确定找哪家的了吗,有没有靠谱的人选?”
“没。”
“秦家还来找过你没有?”
“也没。”
温如玉直截了当,告诉她:“我这几天,总在琢磨这个事。”
容因稍稍侧身:“为什么?”
长眼抬起,对上她的眸光,温如玉明着讲:“你,还有秦施柔。”
容因闷闷的:“有什么好琢磨的,不就那样,你们想多了,本来不是那么回事。”
温如玉佯作不懂:“哪回事?”
容因说:“你觉得呢?”
温如玉停了下,承认:“嗯,以前是这样,真以为你俩有啥,想着最起码是在一起过,结果差远了,根本不一样。”
“要是那样就好了,我倒想。”容因脸上泛出些微惆怅,自嘲地扯了扯嘴角,压着声音接道,“如果真的是,当时她到底出了什么问题,我指不定早就知道了,也许那个时候能做点什么,最后就不会……她现在或许还活着,那也挺好的。我也不清楚,可能吧,我不知道……”
温如玉没吭声,余光看了看容因,倒并不介意她说的这些。
人死不能复生,讲再多,都无济于事了。
肩膀挨着肩膀,半是依偎着彼此。
好一会儿,温如玉更加直白,柔声细语:“我之前……挺在意这个,误会了,没想到会是这样,抱歉。”
容因说:“犯不着。”
“别往心里去。”
“不会。”
这一段过往,确实一度曾是难以开口提及的禁忌,现在就这么全盘说出来了,还蛮平和的,容因自己都没想到,尤其今晚还是她自个儿愿意讲的,不是被对方逼问。
“之前……我也有些反应过度,你也别介。”她低声说,一改早前的态度,这次很诚恳。
温如玉挑挑眉,有点子意外。
“怎么,这是要反过来跟我道歉?”
“啊。”
“真的?”
容因点点头,挺真。
快奔三十的人了,终归不是十几岁时的心态,不再是八匹马都拉不回来的倔驴了,早就跟年少气盛时不同,这么多年下来怪脾气早改八百回了,她这人冷静下来还是比较讲理的,分得清楚是非对错,谁为自己好,谁帮着自己,还是明白的。
“那天李有天他们找上来,我有点乱,不晓得该怎么处理。”容因实话实说,“我不是很习惯,有其他人插手这个。”
“能理解。”
“我不想再拖累任何人。”
“还没到那个程度。”
“但也不是没那种可能性。”
“还好,天塌不下来,只要最后能解决就行了。”
“那倒是。”
“还有,我乐意被你拖累。”
愣了愣,容因哑然,对温如玉的过分直接不会应对,温如玉也不需要她的应对,把最要紧的告诉她。
“好像没跟你说过,我现在也很有钱,假如输给那方了,你可以来找我。”
容因没立马回答,按照目前的处境来看,多半是走不到那一步,可她没有推拒这一句,虽然后面应该不会找对方,默然良久,轻轻应下。
似是猜到了容因的打算,温如玉毫不留情地拆穿:“是不是觉得,大不了就把你那个老房子卖了,有必要吗?别自己硬撑,要是真到了那一天,光靠你一个人,你也扛不下来。还有乔言,你就算不为自己考虑,也要为她想想,哪怕没有我非得没皮没脸挨上来,你也不是自己一个。”
容因辩解:“我没那样认为你,没觉得你是没皮没脸。”
那不是重点。
温如玉失笑,片刻,不着痕迹再挪近些:“行,是我多想了。反正你不要琢磨卖房子了,没钱有的是办法,你还是没办法接受的话,借钱就当我入伙你们店,也差不多,你和乔言原先开店不也这样,没多大区别,多个人多个保险,往后我就又多了一份投资,你的问题也解决了,两全其美,多大点事。”
肯定不一样,差得大了去了,哪有拿上千万入伙一家普通咖啡店的,再傻子的投资方都做不出这么脑缺的决策。
容因确实有输了官司就卖掉老房子抵债的想法,她这两天还去咨询了房地产行业的熟人,找专业人士估价,老房子的价值远比她原本认为的高一大截,虽然那里错过了拆迁,也不能推倒再重修,但所处的地段好,加之有商住两用的合法手续,当下的房地产行业可是风声火气,势头旺盛,因而不是特别着急,慢慢寻找合适的买家,卖个高价绝对不在话下。这笔钱完全够抵债了,并且还完还能剩下一些。
容因做的最坏的准备就是这般,只是碍于乔言还有爷奶老两口,毕竟咖啡店最初可是乔言找家里人借钱才搞起来的,老房子还是容家的祖宅,要卖也得跟老人家两个商量,容因自觉没资格说把房子卖了就卖了,不太现实。
她颤颤眼皮子:“到时再看。”
“现在还没那么难,不至于。”
“晓得。”
“想太多也没用。”
过犹不及。温如玉不说了,剩下的让其自己理。
一会儿。
温如玉思忖一番,忽然又喊她一下。
“容因。”
“什么?”
“不要总是把我推开。”
第72蔁这次过后,我们可以试试。
不知不觉已经凌晨一两点,街道愈发清静,远处路口的小摊全都收了。
一块儿坐着,两个人的身影逐渐隐进沉寂的夜色,与之融为一体。
她们是最后离开这边的,容因开车,顺路将温如玉捎回小区。
到了地方,容因沉吟片刻,忽而说:“你那个律师朋友……能不能给个号码,我上次没记住。”
温如玉下车了,刚转身,闻言,对于她的转变多少有点子诧异,顿了顿,应道:“行,待会儿我把他微信推给你。”
容因说:“你有空了再推也行,今天挺晚了,有事明天才能谈。”
“嗯,具体你们商谈。”温如玉接道,迟疑半秒钟,添了句,“如果有需要,可以随时找我,我这阵子空闲,没啥事做,最近基本都待在家,不会去别的地方,一直都在。”
车窗挡住了部分昏沉光线,容因的回应随之微弱,轻到几乎听不清。
“好……”她说。
温如玉站小区大门口,下去了没有立马转身就进去,目送车子开向巷子那一方,直到运行的响声慢慢停下,老房子那里亮起了淡薄的光,她才进小区,回到自个儿的住处。
后半夜还长,林立的高楼与漫天的寂静空无交织,老房子没多久就熄了灯,很快淹没于安然的睡梦中。
第二天是大雾天,玻璃窗上凝结出一层水珠,厚重的白茫笼罩整个城市,天成路附近比昨儿还空,人流量依旧不多。容因醒的时候,微信上第一条消息就是温如玉推送的好友名片,容因给那个律师朋友发送了申请,对面很快就通过验证。
应该是温如玉已经打过招呼了,律师朋友对容因非常客气照顾,得知容因是要咨询遗产纠纷问题,当即爽快表示他可以过来上门面谈,正好他今天在附近跑工作,下午有空。
容因发定位过去,本来也打算面谈,很多细节在线上一时半会儿很难沟通明白,当面聊是最直接迅速的方式。
双方约定完,当天律师两点多就到这边了,另外还带了两个人一起,这和容因提前通知过,征求了她的同意的。
律师朋友姓孙,他带的那两个也是专业人士,当大概经过简单的一番交流,孙律师心里门儿清,不用问都明白容因和温如玉关系不一般,合着温如玉上回拐弯抹角啰嗦一大堆就是为了这个,那时还寻思是不是温如玉自己遇到啥了,结果是为了别人。
不过当着容因的面,孙律师十分有职业操守,该说的说,不该说的绝对三缄其口,坚决不透露任何不合时宜的话。
与上次和温如玉通话时给的建议不同,孙律师有所改口,听了真正当事人的口述,对事件的始终更加了解,全面摸清了,他和两位同事的想法大同小异,不再那么保守,认为就算两边对簿公堂打官司,容因败诉的可能性也比较小,秦家不一定能告赢。
一方面,对于主张一个已经去世的逝者实际患有精神疾病的认证很难认定,何况对方生前的精神状态并无太大的异常,对面所谓的吃药证据不一定会被采纳;另一方面,当初秦施柔立遗嘱时,相关部门肯定对她的精神和自身情况等各方面进行了一定的专业考察,除非是秦家能找到第二份时间更靠后的遗嘱,否则要推翻早已得到合法公证且具有法律效益的现有遗嘱,这无异于天方夜谭,对面简直是无理也要搅三分。
孙律师的个人意见是,当前唯一棘手的问题实际不在于遗嘱,而是对面摆明了是在找事,打官司耗时耗力,长此以往其实很搞心态,秦家有钱,不怕打官司,请律师那点投入对他们而言就是洒洒水,可容因到底不一样,她就是普通人,即便最后能赢下这场对弈,可倾注太多心力和钱财在这件事上终归是她吃亏,甚至可以说得上是纯赔本。
以往的案子中,遇到费力还不讨好的官司,律师一向是建议和解,即使律师不劝,法庭也会先让两方先调解,可秦家一上来就那个态度,摆明了这一步肯定行不通,因而孙律师再三斟酌,还是希望容因能找当年给她打电话的那个人,也就是秦施柔嘱托的那位律师,另一位相关人士,向对方寻求帮助,看一下当年的事情是否还有遗漏,以做好更全面的应对计策。
容因现在还能联系上那个人,虽然自从当年遗嘱的事情处理完毕后两边就再也没有一次私下联络,可那时,这位律师专门给了她一张名片,还把自己的地址留给了她,说是将来有什么事都可以再找她。
当年秦施柔的死造成的局面时至今日都令人难以忘怀,对孙律师的建议,容因没有当即就同意,即便明白这确实是最好的突破口了,可要跨过那一关不是那么轻而易举。
谈完,送走孙律师及两位同事,容因单独站阳台上,眺望楼底,一条胳膊撑在栏杆上,默不作声。
过了大半个小时,犹豫两下,打电话给乔言,告诉乔言自己可能要请一个月的长假。
乔言惊讶,追问究竟咋了:“你肯定有啥麻烦了,我就知道,问你你又不说,你要是还不讲,我不同意这个,必须讲清楚。”
必然不会告诉乔言,但容因没再找借口,只是说给自己一个月时间,等结束了,到时会全部都告诉乔言。
乔言死活不信,刨根问底,担心她会出事,直到容因保证,真的是去解决私事。乔言平日里看似粗枝大叶,其实心细如发,试探了两句,猜到了是跟秦施柔有关,不情不愿纠结了很久,还是由着容因了。
“算了,你好好处理完这些,逼你也不是办法,反正我不管那么多,只要你好好的就行,别的都随便了。”乔言少有的语气极其正经严肃,“还有,不管有啥事,我都在店里,晓得不?”
容因难得笑了笑,答应她,遇到自己解决不了的,肯定回来找她。
再后一天。
把卡法交给乔言,节后店里的工作统统不管了,容因一身轻松,转到外面去住,换个新地方——去了老房子后面的小区,温如玉那儿。
门被打开,发现是她来了,温如玉当时都有点愣,待低眼再看到她手上的行李,双方对视。
容因先开口:“假期要结束了,老房子那边不是很方便,能到你这里借住几天吗?”
温如玉缓了缓,后一瞬才反应过来帮着接行李,把人带进屋。
除了酒店,唯一合适的去处就剩这里了,容因原本是打算住酒店的,房间都订好了,可不由自主就来了这边。
进去了,换鞋,放行李。
温如玉正在煮东西,灶台上开着火,容因扫视了一圈,瞥见桌上放着新买的保温桶,一看就知道温如玉这是要去给人送吃的。
至于是谁,答案不言而喻。
不等她问,温如玉自个儿就交代了,本来确实是要送到老房子给她的,说:“你上次来这边也没吃什么,今天闲着挺无聊,想着随便弄点吃的,马上就要出锅了,凑巧你就来了。”
临时上门造访,容因的表现比她这个房子的主人更为坦然,边聊边上去搭把手,容因跟着进厨房,聊一会儿。
随后讲到孙律师,以及容因决定请他做自己的代表律师了。
另外还有,容因对着水池,顺手择洗放在里面的小葱,声音轻柔,缓声道:“等我把这次的事情解决了,如果结果是好的,你要还是那个想法,不变的话,我们……可以试试。”
第73章
“可以吗?”
锅里煲着汤,开水冒泡咕噜响,温如玉将这话听得一清二楚,拿汤勺尝味儿的动作止住,像是听岔了,以为自己出现幻觉了,转头望着她。
水流声不大,哗哗的,与煮汤的响动交相应和。
容因说完后,好一会儿都自顾自洗菜,手上的活儿一点没停,十分风轻云淡,仿若刚刚讲的只是寻常的随口一提,并不特别。其实能感受到旁边微灼的视线,可她就是表面非常镇定平静,不起一丝波澜,极其安稳自然。
“你先考虑一下,我只是说说。”片刻,她又加了一句,似乎是不太习惯,一时半会儿适应不了这种转变,语气中还是透露出些许不易察觉的干巴生硬,“要是不行,那就算了,我们现在的关系,其实也还成,都没差。”
她能改变主意过来都有够让人意外的,连着再是这一出,温如玉即便迟钝,怔了不到两秒钟,近乎是本能地回道:“可以。”
言讫,像是觉得这样的回答还不够,缺了点什么,这人一脸正经,认真且郑重,连忙紧接着继续讲:“不用等到那个时候,只要你愿意,我就可以。你要是想先把这些都处理了来,我也没意见,看你,都行的。”
容因全程没看温如玉,得到肯定的回答了,洗好小葱,将菜放进篮子里沥水,顺手端到温如玉面前,这才抬起双眼与其对视:“切吗,还是?”
温如玉伸手接着:“我来,马上就好了,你歇会儿去,剩下的我一个人弄就成。”
容因站一边,趁她切葱花的间隙把案板收拾干净,不累,不需要歇息,没事做就帮着打下手。
汤该出锅了,其他菜基本齐活,中午是三菜一汤,份量都不多。不知道容因会来,温如玉平常独居惯了,她厨艺一般,自己做饭大多都凑合了事,这顿饭心思都花在炖汤上了,炒菜就不尽如人意,卖相不咋样,勉强能吃的水平。
这边的帮佣阿姨因故请了一段时间的假,温如玉懒得再找新的阿姨接替,想着自己总是不在家吃饭,没必要再找一个,若是早晓得房子里会多一个人,肯定就找新的来了。也许是还没拐过弯儿来,加上头一回跟人住一块儿,某种程度上,之后她们这样的相处模式算得上是同居了,温如玉没有准备,难免有些放不开,吃饭时帮容因夹了一筷子菜,状若无事问问咖啡店和乔言,还有容因后面的打算。
围绕着有的没的聊了很久,有一搭没一搭的。
容因吃了一小口,低低说:“我不知道该找谁,没有能去的地方。”
温如玉告诉她:“这里随便你住多久,我一个人住着也冷清,每天都空荡荡的,经常没别的人的话,连个声儿都听不见。”
“昨天回去以后,我一直在想你说的那些,其实还是不清楚做什么,只能来找你。”
“你不找我,我也会去找你的。”
“嗯,有时候就挺迷茫的。”
“等过了这段就好了。”
“是,但我不清楚怎样才能过。”
“纠纷,还是心里那关?”
“都有。”
“担心输官司?”
“有点。”
温如玉开玩笑:“看不出来,你不像会怕的样子。”
容因啊了下:“我本来就没那个实力,怎么可能不怕。”
少有的露出真实的软弱的那一面,褪去最初破罐子破摔的冲动,后知后觉的,容因承认自己的不理智,她所谓的负责的确没有考虑到身边的人,尤其是对一起创业开店的乔言。
温如玉眨眨眼,故意又说:“我以为你不知道来着。”
“不晓得该不该跟她讲。”
“你自己决定。”
“怕她担心太多。”
“肯定的,乔言比较热心肠,要是知道了,肯定急得不行。”
“那还是暂时不告诉她,先瞒着吧。”
“嗯,后面再讲。”
温如玉的房子原本是五室两厅,重新装修后的布局改成了四室两厅,分别有书房、多功能室、收藏间,卧室只有一个。PO18海棠废文尽在:群738994111
多功能室可以当客房用,她们这次不住一起,分开住各住各的。
饭后温如玉帮容因铺床,这边从未让别的人留宿过夜过,还得收拾几下才能住人。她们一下午只干这事*,等收完了,两个人又做了点别的。
落地窗外的阳光直射,屋子里亮堂,燥热。
温如玉抚着容因的下巴,用指腹在上面别有意味地摩挲,快贴到她唇上,呵气如兰,要亲不亲的,小声问:“可以吗?”
容因半合着双眼,随着对方的动作而脖颈微扬,稍稍仰头,两人此时正坐在沙发上,她在下方的位置,被面前的人抚着,任其如何,感受到轻轻的痒意,她下意识抖了抖浓睫,一动不动,半晌,当温如玉的指节逐渐下滑,慢慢定格到她脆弱的喉咙处,指尖在上面有一下没一下地撩拨,故意挨了挨,半是要触及,半是又要远离,那种若即若离无法掌握的失控感袭来,似是泛潮的水,径直没过头顶,将她包裹其中,不能再挣脱。
张了张唇,手指移到锁骨那里了,容因才出声,用几乎听不清的嗓音应了下:“随你……”
得到了应允,温如玉却并没有立马继续,而是短暂地停了一瞬,垂眸,静静看着近在咫尺的容因,把她的细微反应都收于眼底,一点身体的变化都不放过。
“这儿呢,行么?”
好一会儿,诚心那样做,温如玉有意而为之,拖长声音,压着,再低低询问一次。
不过却不是真的在征求容因的意见,该怎么样,一刻都不耽搁,只是耐心十足地磨着容因的神经,一点点引导。
容因又嗯了声,仍是不正对这人的所作所为,表面不着道,但察觉到温如玉愈发的放肆后,还是很难忍住,撑在身侧的手紧紧抓住沙发边缘,用力捏着,胸口轻微起伏,气息变得不大规律匀称,有些乱了。
房子的落地窗是单面的,从里边能清晰瞧见楼下及远处的场景,可由外边却看不到内里一丁点,今天玻璃后放了半边白色薄纱下来,柔柔垂落在地,偶尔一阵风吹过,经由敞开的小窗吹进,慢悠悠带起薄纱的一角。
她们在薄纱遮挡的这一面,即使知道外面看不见这里的场景,可到底还是大白天,难免不习惯,总觉得会被看见。
容因想要去里边,到卧室,或者多功能室那儿,但刚开口就被阻止了,温如玉不让,凑近了说:“哪里都一样,没区别,放心,门反锁了的,而且也不会有人来。”
“去里面,别在这里。”容因还是说,可似乎是挣不过温如玉,话是那么讲了,很久都未有行动,仍然坐在原地,没起来。
温如玉揣着明白装糊涂,非得问:“怎么了?”
容因不说,想要别开脸,可刚一偏头又被这人捏住下巴,给转了回来。
“看着我。”温如玉强势,不给躲避的机会。
容因抬了抬眼,直直的。
“问你呢。”温如玉说,“怕被发现?”
容因不承认:“没有。”
“真的?”
“嗯。”
容因嘴硬,温如玉有让她松口的办法。
天边的云随风缓慢移动,变换交互重叠,不多时从高楼之上掉落在金色的天地交界线上,远远看着都快融为一体,不分彼此。
璀璨的晚霞很快也坠入了这一隅,西斜的金黄浪漫,把地面的一切都包进其中。容因望着外边的林立楼房,抿了抿唇,心神都跟着掉进云层中。
同一时刻,底下的巷子中,穿行的车辆堵在了那里,突兀的喇叭声刺耳,虽然这边有玻璃窗隔音,但还是能听见些许响动。
加重的呼吸差点被这一下鸣笛声打断,容因倒在温如玉身上,低眼,望着对方,她们周身都染上了一层模糊的灿烂,距离太近,导致温如玉耳朵尖上的细小绒毛清晰可见,容因分了心,这一回的感受与以前截然不同,可又说不上来哪里变了。
她们一开始并不了解彼此,那时候更随意一些,不是那么上心,更快餐化,可现在不同了,或许是那晚的敞开心扉起了作用,再次发生同样的行为,胸口的跳动好像更快了些,重重的,带着一股子难以描述的悸动。
容因控制不了,只能抱住温如玉的背。温如玉喊了她一下,贴着她的脸。
太阳彻底落山了。
巷子里的车也逐渐远去,渐行渐远,拐进另一边的路口,转弯,伴随着天际金色霞光的消失直至完全看不见,声音也没了。
沙发上的抱枕落地上了,到最后都没人去捡。当客厅里陷入黑沉,很长时间都没开灯,等到有光亮起,已经是一个多小时以后。
浴室的灯最先亮,暖橘色的光打在身上,容因向后靠了靠,抵在温如玉怀中,任由流水冲洗,温如玉搂着她,将脑袋枕在她肩上,相互依偎着。
待关上水,容因才平下心口的跳动,侧头挨着温如玉,闷声说:“很累……”
第74章[转机
地面湿漉漉,残留的水已经散去热意,整个空间里沉闷潮润,温如玉的手勾在容因腰上,她侧脸沾着水,头发也是湿的,身上的泡沫还没擦干净,有些黏腻。
抱住容因,歇了会儿,贴上容因挨了挨脸,温如玉这才腾出手将水关了,哗啦啦的响动戛然而止,四周只剩下彼此交互的呼吸,暖烘烘的。
片刻,再把容因转过来,朝着自己,温如玉给她理了下缠在白皙脖颈上的发丝,拨开,拂到背后,再摸摸容因耳后,指腹在上面磨蹭,力气很轻。
她们对视,光影落下来,勾勒出周身带着光晕的轮廓,温如玉什么都没说,眼神直勾勾的,缱绻又柔和,夹杂着浓烈的直白情绪,毫不掩饰对她的感受。
“待会儿就去房间,我先帮你收拾。”这人轻声说,以亲昵的很低的征求口吻。
容因动了两下:“都行。”
“把头发吹干了再出去。”
“好。”
不经意的,温如玉碰碰容因的耳垂,那是她敏感的地方,温如玉成心那么做,磨着她的耐性,不到半秒钟又拿开了,不紧不慢的,目光还是停留在容因脸上,容因低着眉眼,眸中倒映出这人的身形。
盥洗台上七零八落一堆,上面叠放着衣物,以及摆放有杂乱的小玩意儿。她们动作很慢,不着急出去,在这里面待了很久,直到热气几乎都散尽了,渐渐变得有些冷了,凉飕飕的。
她们进来前都没带睡衣,眼下浴室里只有一张浴巾,温如玉一直是独居,这边没有多的东西备用,等分开,简单冲冲水,温如玉围上浴巾先出去,再回来手上带着一套新的睡衣,刚买不久昨天才收干净收起来,一次都没穿过。
“试试这个,大小应该合适。”温如玉说,把睡衣递上去,“今晚先凑合,没有其他的了,我最近搬过来还没时间弄这些,你将就一下。”
这人的睡衣一水儿的吊带风格,以舒适基础款为主,容因伸手接着,回道:“行李箱里面有,我待会儿穿自己的也行。”
“都带了的?”
“好像有一身。”
“那先穿这个,晚点我来整理。头发抹精油吗,要不?”
“嗯要。”
容因平时比较随意,不如温如玉这么精致,这人浴室里摆满了瓶瓶罐罐,容因记得之前好像也没这么多,那时候在老宅,似乎也就几样,上回到这边参加乔迁宴的时候也都还好,可这次明显多了不少。
温如玉看出她的疑惑,解释:“以前比较忙,工作事情多,最近好不容易空闲下来了,试试保养,护护肤。”
“你皮肤挺好的,应该还用不着。”容因说,擦擦头发上的水,顺手拿一瓶身体乳,抹一抹。
休息的间隙,她们闲谈几分钟,双方都转变得飞快,仿佛刚刚做的事没发生,但各自又有点子拧巴,过于话多了点,要知道以前这时候可不会像现在这样,她们那时一般是结束了就各做各的事,要么先后分开洗澡,要么直接睡觉,更多的时候,容因会出去抽烟避开温如玉,等到这人睡着了再进来,甚至是到点了就回去,像眼下这么……温情,容因难免不适应,总觉得怪怪的,喉咙里也发干,莫名其妙想喝水,口渴得很。
温如玉看了看镜子,回头瞥她一眼:“你的比我好,差远了。我马上三十二了,好像比你大两岁?”
“满了没?”
“还有半年多。”
“那还早,没有三十二,才三十一,我二十九已经满了,确实是差两岁。”
聊会儿有的没的,温如玉当面换睡衣,容因余光瞅见了,下意识要偏头不看,可下一刻还是硬生生止住下意识的举动,本来什么该做的不该做的,全都做过了,又不是没看过,彼此对各自的身体简直不要太熟悉,现在忽然避嫌不看了,倒显得不太对劲,哪哪儿都透露出一股子怪异的感觉。
温如玉的身材窈窕,不是特别有肉,但很性感有致,线条流畅,腰身纤细,起伏的弧度不是非常大,可也不小,容因在此之前似乎从未认真看过,她以往对温如玉都是不咋上心的状态,这下冷不丁瞧见了,无端端却被吸引,忍不住多看两眼。
察觉到了她的视线,温如玉好笑,侧身对上,有意放慢动作,嘴角微扬,低声问:“好看吗?”
容因收起目光,略显尴尬,被当场抓包了,自己都没发现竟然分神了,以为挺隐蔽来着,结果被逮了个正着,她继续假借擦头发遮掩,转开脸,当作什么事都没有,生硬说:“快弄你的,没看你。”
温如玉又笑了下,说:“放那儿吧,等等我给你擦。”
容因应了声,还是不自在,束手束脚的。
直到吹干头发出去,那种陌生又怪异的感受还是挥之不去,越来越重,不过容因对此一点不排斥,说不清楚到底为什么,总之能接受,就是不太习惯。
出去了不知道该做什么,容因倒了杯水喝,等喝完了才想起要多倒一杯。
温如玉先说:“我不用,你喝你的。”
容因又把刚伸出去的手收回去,找点别的事做。
接下来仍是干巴巴的,与平常很不一样,容因的行李是温如玉带去多功能室帮着打开整理的,里边的东西比较少,容因没啥准备就出来了,只有零星几件换洗的衣服喝证件,其余的就是几样日用品,多的就没了。
温如玉没留在这边,夜里关上灯,转头回了主卧,走到门口了,叮嘱:“有什么随时找我。”
容因应道:“嗯。”
转进隔壁主卧,时间不早了,温如玉明天还有事,今晚就不熬夜了。
坐在床头,容因看了几分钟手机,差不多时间也躺下了。
这一晚比以往的几个晚上都好过,以为会很难入眠,结果意外的没多久就睡着了,一觉直到天亮,始终安安稳稳的。
翌日晴朗天气,昨儿那种拘束感还在持续,容因起了个大早,趁有空还倒饬了一番,没化妆,但弄了下头发,她这些天都比较颓废,没太注意形象,以往再怎么也会整点什么,比如即使素面朝天也要讲究穿的搭配,最起码收拾得利索干净,之前太不在状态了,现在还是趁空搞一搞。
今天扎了头发,盘起来了,虽然是随便挽两下不费什么时间,但乍一看别有韵味,成熟妩媚,隐隐带着大女人的干练风情。
这个样子让温如玉不由得眼前一亮,不单单是外在,更多的是她整个人透露出来的精气神。早上是随便对付两口,容因泡了两杯咖啡,温如玉煎鸡蛋和培根,做了份三明治切成两半,一人半个。
容因听取了孙律师的建议,今天联系了以前那个传达遗嘱的律师,那位姓邹,全名邹晓倩,其实打电话前都没抱太大的希望,毕竟这么多年了,对面也许早就将这边忘记了,或者换号码换地方找不到了也不一定,可大抵是运气使然,当电话拨通后,那边有人接,得知这边是容因后,对面挺意外,然而随即却是猜到了她是为了什么才找上自己,不等容因开口,邹晓倩就主动约她过去面谈,说是有她需要的东西当面交给她。
一份曾经秦施柔留下的,专门为了这一天的到来而准备,似是秦施柔当年早有预料,仿若知道秦家的人迟早会找容因的麻烦,因而留了后手,早已把一切都准备妥当了。
这些事在电话里不好讲,三言两语也说不清楚,邹晓倩告诉容因:“如果您不方便的话,我也可以过去找您,还请放心,秦小姐当时一再要求了的,要是您来找我,我一定优先过去处理这个事情。”
秦施柔究竟留了什么,谁都不清楚,容因也挺懵的,温如玉会陪她一块儿去,但不跟着去见面,只是送她到约定的地方,具体的还得容因和邹晓倩单独谈。
这涉及到太多的隐私,全程陪同不太合适。
约定的地方是在城西的一处律所,邹晓倩的地盘,当初的年轻律师如今已经独当一面,早出来单干了,等到容因上去,进到办公室,邹晓倩先做了自我介绍,当年她第一次找容因时,只说自己是秦施柔的代理律师,这回却有点不同,多了一重身份。
邹晓倩是秦施柔的高中同学兼好友,对于当年的过往,她比所有人都更清楚内情,包括秦施柔的去世。
“你应该,还不知道原因吧?”邹晓倩说,直接了当先问了最关键的一点。
第75章
后手
对于邹晓倩的多重身份,容因当年就不知情,眼下听见对方冷不丁这么说,难免迟钝,毕竟以前从没听秦施柔提过。她坐在办公桌对面,一开始没听懂邹晓倩的意思,闻声,不明所以地抬头:“原因?”
邹晓倩拿了俩杯子,倒水,先端一杯给她,末了,转身打开墙上的保险柜,一边解锁,一边娓娓道来,慢慢解释:“施柔她,那时候坚决不让告诉你们,她找我过去的那天比较突然,我最开始其实什么都不清楚,她不肯讲,全都瞒着了。还有我跟她认识的事,也是她特意嘱咐,说是不要必要时候千万不可以跟你透露,她不想让你们发现这些。”
从保险柜里取出一沓文件,厚厚的一摞,外面用专门的纸袋包好了的。邹晓倩将文件袋整个推到容因面前,顿了顿,温和表示:“这是施柔留给你的,她那会儿就是担心他们会找你麻烦,怕解决不了,所以先把这些材料交给我保管了,以防万一。八年前,我以为你和那边已经达成和平协议了,以后应该不会再有事,才没把东西给你,想着她生前的遗愿是要好好走,能不再打扰她就都消停点,你和秦伯父他们……我也是你给这边打电话我才听说,抱歉,现在才找你过来。”
容因云里雾里,盯着文件袋,不由得有了种不好的预感,心往下沉了沉,第六感让她克制住了打开纸袋的冲动,默然片刻,直接问:“这是什么?”
邹晓倩说:“一些证明资料,还有就是一则录像,你等回去了再看,后面可以将这些都交给你的律师,对你这次的纠纷有用,很有帮助。”
不好的预感愈发强烈,容因皱眉,还是不碰袋子,只问:“哪方面的资料?”
看出她的情绪,邹晓倩无可奈何,摇摇头,仍是那句:“你自己看,等看完了,有需要再找我。”望着容因,讲完,停了下,又添道,“或者你不想回去再看,就在这边放也行,这个电脑可以放录像。”
邹晓倩不再多说,主要也不好说,言讫,见容因没有要拆开纸袋的打算,便拿起来代为拆了,将里头的资料全摆出来。
一摞纸大小不一,分类不同,全是相关的证明,最上面的那份就是当初公证遗嘱时留的备份,以及相关的手续,其中还有精神鉴定的相关证明。
当目光一扫而过,瞧见内容后,容因瞳孔一缩,不免诧异。
将所有东西一一摊开,再下方也是与遗产相关的,许多原件的备份,连当年咖啡店的房产证书的复印件也在其中。
准备极其充分。
文件都是一份份归类,最后一份与医院有关——正是容因所不知情的,秦施柔曾吃药的那一段:秦家说的都是事实,但又与真相差了些许,秦施柔的确去看过心理医生,有轻微抑郁的倾向,也真的吃过药,然而吃的药却不是治疗抑郁症的,而是她失眠睡不着,医生给开了安眠药,她平时也有在吃褪黑素,至于轻微抑郁,严格意义上,那在医学上并不算是真的有精神疾病,为其诊断的医生也没有下定论她有精神疾病什么的。
不过秦施柔确实有病,不是精神上,而是身体。
容因神情一点点向下沉,变得凝重,抿着唇,往后翻了几页,当翻到另一张不同的诊断书,瞧见上面的内容,她登时僵在那里,动也不动。
“肌萎缩侧索硬化症”,诊断证明上明确打上了病名,后面还附带了一堆检查单子。
诊断单上的日期与记忆中一件小事发生的时间差不多能对上号,一月十三,正正是过年前,秦施柔刚做了每年的定期体检后没多久。容因还记得同一年,没几个月,秦施柔告诉她要主动退出创业公司,而后一年的五月初,下了雨,秦施柔在外面摔伤了,还是容因出去找才把人找到,当时秦施柔养了一个多月才养好来着。
容因对那次的意外可谓印象深刻,毕竟在这之后没多久她就被大姑他们喊去了北京,期间秦施柔就出事了。
明明摔伤后,一直是容因陪同秦施柔去的医院,处理伤口,包扎,还有后续的换药等等,基本全部都是她陪同前往,秦施柔竟然中途自己去过一次医院,而且还是同一家医院,容因全然不知,一点都没察觉,完全蒙在鼓里。
“肌萎缩侧索硬化症”,俗称渐冻症,不治之症。
秦施柔不止去了一家医院,还到别的医院进行了连续的再查,所有医院给的结果都一样,确认就是渐冻症。
容因对这个病不是很了解,但最基本的认知还是有的,渐冻症发病缓慢,前期一般没有任何明显症状,秦施柔从被下诊断到走上不能回头的路,前前后后也就一年左右,雨天摔倒那次,很大可能就跟这个有关系,只是她不够上心仔细,从来没注意到这些……
等她看完了,邹晓倩才逐一告知,当年的种种,很多事情实际早就有迹可循,但秦施柔不愿把这些展露出来,便想尽办法藏着。
秦施柔是在定期体检中发现了自己的问题,她最初没想着走极端,起先还是打算积极配合治疗,虽然这个病没有治愈的可能,只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一天天加重,直至连简单的进食吞咽都困难,但很多时候现实总比想法艰难,远远没有可比性,等过了最初积极面对的乐观时期,当定局摆在眼前,怎么使劲都无力改变结果,秦施柔还是毅然决然选择了悲壮的、不为大环境所接受的那条路。
宁可体面离开,也不愿毫无尊严地苟活。
这是秦施柔找上邹晓倩后,对她说的话。
秦施柔始终认为,如果不能自由活着,那所有事情都没意义了,她以为自个儿可以随性自在地过完一辈子,孰知老天给她开了个巨大的玩笑。
正因为对这个病有了更加全面的了解,认识到了后期会是怎样的处境,会成为彻彻底底的废人,将要眼睁睁看着自己一天天衰败,变得僵硬,难以自理,到最终甚至连个人都不知道算不算得上了,秦施柔经过了深思熟虑,不想活着拖累别人,更让自己变得那样可怜可悲,因而做出了后面的那些行为。
退出创业公司,卖掉名下资产变现,回到最初的咖啡店……还有一个人离去。
另外,关于秦施柔和秦家父母,还有曾经以玩笑口吻同容因讲的那些,真相是秦家家庭内部的关系比较复杂,主要是上一辈之间有矛盾隔阂,秦家父母严苛,对两个女儿的教育缺乏温度,秦施柔妹妹的早早病逝其实多少也与家里父母对女儿疏于关心照顾有关系,因此后来秦施柔才会离开秦家,独自留在A城不肯跟着走。
详细的邹晓倩不便多说,终归是别人的家事,总而言之,秦施柔直至离去都不肯对父母低头,不原谅,不和解。
录像压在最下方,是一张光盘,包装十分严实。
邹晓倩没看过录像,大概只知道是秦施柔专门录下来澄清所有事端的,证明所有的决定都是她自愿,也有自主的能力,为的就是这一天。
容因不开录像,邹晓倩替她开了,过后出去,让她一个人看。
不晓得该怎么讲,邹晓倩叹了口气,径自带上门。
……
离开律所,是温如玉顺路开车到这边接容因,上了车,容因脸色挺白,温如玉看出了不对劲,问:“怎么了?”
容因抵着座椅,没吭声,一会儿才说:“回去讲。”
温如玉一下子就明了了,即便还不知情,可猜到出了情况。
第76章温情时刻
录像还有所有的资料都是关键性的证据,对接下来的进展具有重大作用,有了这些东西,原本不确定的局面绝对十拿十稳了,除非是天翻过来了,否则任凭对面闹得再厉害,基本也掀不起太大的风浪了。
从律所出来,到温如玉那里,容因一路上都缄默,进了房子,温如玉也没追问,而是留足空间给她,让单独待会儿。
这事来得突然,也挺让人难以招架,尤其是对容因。
秦施柔走极端是因为生病,而且几乎所有身边人都对此不知情,她一个人孤孤单单的,生病也好,或是之后做了那样的选择,从头到尾都孑然一身,连个陪着的伴都没有,容因应该是那个时候与她接触最多也最频繁的人了,可相处下来,容因却一次反常都未曾发觉,始终毫无察觉。
但凡细心点,雨天摔倒那次就该发现端倪了,但容因就是没有,忽视了太多的细节,以至于出事了还浑然未知。
这些东西得交给孙律师,如果对面坚持起诉或者继续做出别的行为对这边扯着不放,必然要靠有力的回击证据跟那边抗衡,不过回去的当晚,容因心情着实不咋样,便没有第一时间就通知孙律师,先搁着了。
孙律师非常负责,晚些时候主动来电问了这边的后续,温如玉接的电话,直接约了一次面谈,让孙律师过两天上门来谈。
两天时间够容因冷静了,问题总得解决,不能一直拖着。
孙律师在手机那边告知她们目前的最新状况,他已经又和李有天等人交涉了一次,秦家的态度坚决,没有商量的余地。
秦家又来人了,除了秦家父母,老太太也来了,不过老人家并不是找容因麻烦的,只是两边的律师各自代表出面时,老太太跟着李有天等人现身了一回,老人家托孙律师带话给容因,说是想要私下与她见一面。
容因对老太太印象不深,她只见过老太太一回,还是当年秦施柔出事后秦家找到A大那回,容因对老太太基本没啥记忆点,老人家的存在感不强,唯一能记住的就是那时秦家父母之所以愿意暂时和解,不再找麻烦了,是因为老太太出面做主,不让秦家父母再折腾,因此当时局面才能平息。
“见吗?”温如玉轻声问,“你怎么打算?”
容因还没想好:“再看。”
“那考虑两天,还是先拒绝?”
“都可以。”
温如玉替她跟孙律师说过两天再讲,态度模棱两可,孙律师能懂,表示会同那边交涉妥,他会处理这些:“行,你们放心,等想好了随时再联系。”
“麻烦了。”
过后,最终还是找孙律师出来面谈了一次,将其约到房子这边细聊。
容因缓了两天,原本的确打算冷静一番,可惜秦家不给机会,那边逼得非常紧,自从上回双方商谈不顺利,得不到想要的结果,秦家后续似乎是又拿出了更有力的新证据,但那些也只有两边的律师对接时的说辞,都这么些天了,这个案子别说对簿公堂,实际至今还没被受理,反正容因这边是没收到任何消息,也不知道是还没排到他们,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容因答应了去见秦家老太太,她对老人家并没有怨恨或是憎恶的情绪,压根谈不上,在她这儿,老太太就是个能说理的、上了岁数的话事人,虽然秦家父母不咋样,但这位当时却并未为难容因,甚至一定程度上,是老太太帮着解了围,搞定了那时双方僵持不下的困境,眼下老太太主动发出邀请,经过考虑,容因还是愿意去见见对方。
与孙律师面谈时温如玉跟着去了,全程旁听,自然也就随着一块儿得知了事情的全部始末,当得知秦施柔的死因,温如玉的眉头紧拧,皱得比孙律师还深。
容因倒是平静了不少,讲完了,顿了顿,对孙律师只有一个要求:
希望事情别搞得人尽皆知,尽量可以得到体面的解决。
秦施柔生前就是个不爱争执的性子,喜欢安静,她已经走了,闹得太难堪无异于把一个死人仅剩的安宁都给破坏掉,或者说的人为了争个输赢而把她的隐私和尊严摆到明面上当对峙的筹码,那太残忍了。
打官司意味着得把这些事情全部抬到明面上,包括秦施柔当初曾隐瞒的,她和家里的那些纠葛矛盾,孙律师人精,听懂这还是想要协商解决的意思,于是颔首,保证:“那行,容小姐您放心,我一定尽全力再和对面沟通,争取能以和平的方式收场。”
再后面的就交给孙律师去办了,容因放手了,不再管别的。
只有温如玉时不时会与孙律师交涉,关注一下进度,不过也仅限于有空问两句,其余的也不管。
温如玉最近都空闲,没啥事做,她的大部分工作都交给手底下的人去处理了,全权交托出去,只要不出大问题,她基本就不出面,甚至连问都不问,对员工们极其放心。
近些天有时间就待在房子里了,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清闲,多数时候都在厨房里转悠,要不就瘫沙发上看看电视,找点事打发无聊。
两个人都差不多,容因也是,成天不是对着电脑,就是一起靠在沙发上。
有意无意的,温如玉状似随口问:“难受吗?”
容因没有立马应答,电视里的剧情快结束了,直到片尾曲响起,她才拿起遥控器调小音量,轻声回道:“没。”
温如玉靠过去一些,隔了会儿,又说:“嗯,你是自责。”
对于这一句,容因并没有接,没承认,也不否认。
的确自责,那是事实。
切换到下一集,继续调大音量,夜晚的客厅里关了灯,容因脸上倒映出屏幕的光亮,眸中的闪动跳跃,也逐渐随着电视屏的变暗而黯淡。
许久,朝温如玉那边挪动些,挨上去,抵着温如玉的胳膊,将脑袋也轻轻枕上去。
什么都不讲,容因只无声地靠着这人,半个身子的重量都落在她肩上,半合着眼。
又一集电视剧放完。
“对不起……”容因低低说,双唇翕动。
温如玉侧眼,瞥了一下,柔声讲:“犯不着,没必要这么说。”
容因开口:“一开始没想着把你扯进来,现在搞成这样,挺不好的。”
温如玉回:“只要能解决事情就行了,其他的就别多想了。”
“嗯。”
“我会陪着你,如果你愿意的话。”
“嗯。”
“行吗?”
“好。”
再一会儿。
容因说:“谢谢。”
温如玉拍了下她的后背,又轻又慢,带着安抚的意味。
与老太太见面前发生了另一件事,在此之前还未落定的,乔迁宴那天吴林语找上门的后续。
当天吴林语走了,没再来找过温如玉,大概是打击太深,真被温如玉伤到了,因而一连好一阵子吴林语都销声匿迹了一般,没出现了,也没再找上来过。
温如玉接了一次温爸打来的电话,这个名义上的父亲有生以来头一回先找当女儿的,竟然破天荒找温如玉寒暄了两句,还曾问到她的近况,简直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要知道,曾几何时温爸扬言要跟她断绝父女关系,绝对不会再认她这个女儿,结果现在竟打了这么一通电话。
温如玉不习惯和他这样的相处方式,知道这肯定不是单纯地为了关心自己,事实上温爸从没管过她的死活,还一度巴不得她这个耻辱赶紧消失最好,果不其然,聊了不到三分钟,大抵实在受不了这样假惺惺父慈女孝的样式,温爸收起了装模作样的架势,直接告知温如玉,让她有时间去找吴林语道个歉,别瞎闹,不要因为两个年轻人之间的小打小闹而破坏两个家庭的和睦。
搞了半天,合着是担心这个,还以为是什么。
温如玉懒得同他啰嗦,必然不会按他的想法去做。
温爸在电话那头暴跳如雷,差点破口大骂,对于这个野种女儿,温爸一向是以轻视且反感的态度对待,在他心中,他以为温如玉会为了得到他的认同而听话照做,孰知相反,他气得咬牙切齿,愤怒地再次叫着要和温如玉断绝关系。
温如玉的答案还是不改,不痛不痒先挂断电话。
去见老太太仍是温如玉陪同容因,地点对面订的,是一处私人园林,老太太要请她们喝茶。
到了那里,容因才发现对面不止老太太一个人,还有俩熟悉的面孔——秦家父母也在,都来了的。
第77章温如玉对秦父说:“这样才能减轻你们的负罪感吗?”
对面拢共有五个人,另外两个从未见过,俩小孩儿,一对龙凤胎,看起来也就*六七岁的样子,应该也是秦家的人。
容因不认识俩小的,但从他们与秦家父母相似的五官能隐约猜出这两个小孩儿是什么人,没料到这一家子都来了,推门而入的瞬间,容因停在那里,愣了愣,俨然比较意外。
而秦家父母的神色也没好到哪里,一如既往的拉下脸,没有半分笑意,表情严肃凝重,眸中的敌视毫不掩饰,即使已经知道今天是来见谁的,做好了心理准备,可当看到容因的那一刻,秦施柔她妈钱女士还是双唇紧闭,妆容精致的脸变得极其难看,她刚在喝茶,拿着杯子的手收紧,骨节用力到发白。
秦父也是,沉着目光,盯着她们,眼神颇为复杂,似乎并不情愿到这儿来,但又迫于种种原因不得不来。
只有老太太还算和善友好,老人家身子骨还硬朗,虽然八十多了,可腰不驼腿脚也利索,一头银丝盘起来很是精神,打扮干净简单,她起身迎接客人,搁下茶水,先跟容因打了个招呼,随后看到温如玉了,直接将其视作容因的朋友,乐呵呵的,让他们都进去坐。
“来,快进,坐这边。”
老太太将她们的座位安排到自个儿左手边,同右边的秦家父母隔开,再亲自给她们倒茶。
跟八年前一样,老太太依然和蔼,平易近人,见面了先寒暄两句,老太太先搭话茬,讲了些有的没的,末了,再切入正题,谈到这次约见容因的主要目的. 5′4;5:19′19!77
必然是为了这次两方的闹剧,老太太之前一直在外地,在老家修养呢,她对秦家父母的所作所为并不知情,更不晓得他们做了些什么,要不是有人去老家探望她,无意间说漏了嘴,估计老太太还被蒙在鼓里。
对于秦家父母的做法,老太太自是不认同,老人家讲理,自知当年的所有事情,一切的过错绝对不在于容因一个外人身上,她比任何人都更清楚自家的经有多难念,尤其是秦施柔和家里的矛盾,老人家从来都看重秦施柔这个孙女,但她和秦家父母不同,她不会因为孙女的离世而把全部的怒火都归结到一个无辜的人身上,活了大半辈子了,讲得难听点,老人家早已是一只脚踏进棺材里了,她不像秦家父母那样偏激,不敢承担责任,不会审视自己,她是个明白人,这次过来也是为了平息事端,不愿让孙女走了都还不安心。
“这回又给你添麻烦了吧,”老太太说,抓起容因的手,无奈拍了两下,摇摇头,忍不住叹气,“真是不好意思,这么久了我才晓得,你多担待点,别跟他们计较。”
八年的时光让老人家更加平和了,比第一次见面时还要容易相与,容因以为今天是来谈判的,再怎么也会有一场争执,毕竟当初也是这样,那时老太太只是在最后的时刻才站出来阻止,并不是一开始就拦着其他人。
比起当时,老太太更像是一个自家的长辈,容因显得有些寡言少语,半晌,才回道:“也劳烦您老辛苦过来这边,大老远到这里,打扰您了。”
老太太摆摆手,全程把秦家父母晾在一边,以示对两口子的不满,老人家对容因没有一丝的责怪或是埋怨,甚至一点点恨意都不曾有,这是个尤为明白是非的老人,她爱屋及乌,把对孙女的那份遗憾投射到容因身上,秦施柔待容因好,老太太对容因也是,不似秦家父母那般欺负人。
不过站在容因的角度,秦家那边,包括老太太,其实全都是不咋熟悉的,不了解对面究竟是要做什么,她不习惯这样的架势,即便能感觉出来老太太没有恶意。
秦父和钱女士从头到尾都不咋搭腔,几乎没说一个字,显而易见,这场碰面他们是不情愿来的,可又迫不得已,不能不来。
秦家目前还是老太太当家作主,甭管老两口如何不愿意,都得听老太太的。
房间里的气氛微妙,容因能感受到秦父直直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以及钱女士夹杂着埋怨的打量,容因没咋看她们,而他们也注意到了她身旁的温如玉。
两边始终没啥交流,不仅是秦家父母不乐意跟容因说什么,容因也不想浪费口舌。
如今不是八年前了,那时候容因突遭秦施柔离世的打击,对秦家的纠缠便无心应付,现在终究是成长了,阅历不同了,她能挺直腰背坐在那里,可以不躲着了。
老太太这次找容因到这里还真就是为了聊聊,没别的原因,只是顺带澄清一下“误会”。老太太明事理,秦家父母到A城给容因找事的确不占理,无论怎样,死者为大,既然当年对于案子的定论已经下了,遗嘱也是秦施柔自愿留的,而容因最终更是没把那些钱据为己有,不管从哪方面来看,秦家都不该再找她的麻烦,那不地道,也完全违背了秦施柔生前的遗愿,往重了说,秦家父母这么折腾,就是让秦施柔走了都不安宁。
老人家蛮生气,对秦家父母是恨铁不成钢,如果早知道他们这么干,肯定早就拦着不让来打扰容因了,现在局面搞成这样,老太太接连摇头,一方面觉得对不住容因,另一方面更是心疼孙女。
秦施柔活着的时候就和家里不对付,眼下竟不能入土为安,老太太气得不行,认定这是在打搅孙女,恨不得拽着两口子到秦施柔坟前认错。
容因不知道该怎么接,前几天还在做打官司的准备呢,现在又是这一出,她愈发沉默,听到秦施柔无法入土为安,心中的感受五味杂陈。
桌子底下,温如玉敏锐察觉到了她的情绪变化,碰碰她的手背,挨了挨。
容因半垂下眼,一会儿,转头看了温如玉一下。
边谈话边喝茶,虽然两边都不是特别情愿,但有老太太坐镇,最终的结果还是和谐。
快结束时,老太太把秦家父母支了出去,不让俩碍事的在这里找存在感,温如玉有眼力见,看出老太太这是想单独跟容因谈谈,因而不用老人家开口,自己找了个上厕所的借口也出去了。
之后容因和老太太在房间里单独聊天,一谈就是大半个小时。
温如玉到外面的凉亭中站着,吹吹风,透两口气。
秦家父母出来了没立马离开,而是同样在外边等着,老太太还没出来,他们也不会走。
秦父和钱女士关系似乎不和睦,夫妻俩不知说了些什么,忽然就产生了口角,差点吵起来。随在他们旁边的龙凤胎被吓到了,小孩子不知所措,两个都呆愣愣的,不一会儿其中一个开始“哇”的一声,被吵架的阵仗吓得哭了出来。
秦父似乎对孩子的哭闹不太耐烦,当即拉下脸,煞神似的。
男孩儿哭得更大声了,举起手要秦父抱,一边抹眼泪一边冲秦父叫“爸爸”。秦父蛮狠心,都这样了还是不管孩子,反而是钱女士把孩子抱开了。
俩小孩儿对着钱女士叫“姨”。
钱女士不是两个孩子的母亲,但秦父是他们的亲爸,按照龙凤胎的年纪来算,多半是秦施柔去世的那一年小孩子就有了的……旁观全过程的温如玉皱眉,这一家子的关系有够复杂的。
孩子的闹腾最终以秦父的一巴掌而终结,保姆过来把孩子带走了,秦父和钱女士的争执却并未因此停止,当着外人的面,夫妻俩也不怕闹笑话,越吵越厉害,到后面钱女士眼睛眼睛都红了,咬着牙对秦父说:“如果不是你,永远都是这个死样子,施柔当初也……”
秦父像被踩中了尾巴,一听到已逝女儿的名字就跳脚,当场质问钱女士。打断道:“我有错,你再说一遍,当初是谁把女儿赶出去的,是我吗,难道不是你?!”
不想听这对夫妻相互指责,温如玉知趣站远一点,哪怕他们都快打起来了仍不动如山,无动于衷没有半点要劝架的意思。
钱女士争不过秦父,中途出去了,转身到外面平复情绪。秦父黑脸,脾气急躁,当发现温如玉在看这边时,狠狠瞪一眼回去。
温如玉毫无触感,并不怕他,内心没有一丝波澜,眼看秦父也要跟着出去,她才把人喊住,径直与之对视,不慢不紧的,忽而问了句:“把过错归咎到一个外人头上,这样才能减轻你们的负罪感吗?”
第78章我要的是以后,不是过去
“你说什么?”
离了四五米远,虽然听见了这话,但秦父不太确定,他其实由始至终都没咋注意到温如玉,根本没把人看在眼里,这会儿冷不丁听到她来那么一句,登时还有点子回不过神,整个人都慢了半拍。
“你不是听到了……”好话不讲两遍,温如玉抬眸,轻飘飘瞥他。
她眼中的鄙夷厌弃挺直白,这么做简直就是明晃晃的挑衅,无异于给了秦父脸上响亮的一耳光,还是非常用力的那种。
秦父本就自大好面儿,平时家里除了老太太,在其他人面前他基本上都是说一不二,强硬独裁惯了,这还是第一次被一个年轻女人照着脸打,他瞬间一股子无名火就蹿了上来,直冲头顶,烧得耳根子都火辣辣的,当场暴脾气就上头了。
“跟你有关吗,轮得到你多管闲事?”秦父脸色比锅底还黑,“现在想帮你朋友出气,没你插嘴的份。”
温如玉可不是秦家的后辈,可不会惯着他:“轮不轮得到也不是你说了算,今天好像更不是你做主。”
“你——”
“我怎么?”温如玉拖长声音,继续斜睨对面,张张唇,字字清晰,“你们能做,我就不能说吗?”
秦父显然怒上心头,被激得不轻,立马整个人更加生气,变得脸红脖子粗,仿若雄赳赳炸毛的斗鸡:“她跟你胡说八道说了什么,我们咋样,我们做了什么?你们俩就是一伙的,行啊,真是行,这么多年心眼儿也多了,感情这是找帮手对付我们来了……真是长本事了,刚才在里面还看不出来!”
温如玉不似他那般易怒,胡搅蛮缠不讲道理,淡定从容站着,再次掀起眼皮子,眸光无比冷静自持,回道:“不然,你们一群人来欺负她就可以,我来一个人都不行?”
秦父气糊涂了,该有的逻辑都不讲了,立即反驳:“谁欺负她了?”
“你们。”
“你胡说什么!”
“难道不是?”
秦父这种人一向专横,可能平常少有经历挨女人教训的时候,以往都是他对着别人颐指气使,而别人为了不得罪他,即使有理也自认吃亏,因此这时没台阶能下了,他只会无能狂怒,但碍于是在公众场合,并且老太太她们就在一墙之隔的房间中,不敢打扰到老太太,于是只能强行压着火气,哪怕面上的神情都快扭曲到变形。
温如玉完全不惧怕他这种外强中干的,稳当当站着,连正儿八经的眼神都懒得给一个。
秦父一拳打到棉花上,心口的怒火更加旺盛,差点就破防了,好在快要憋不住的下一刻,有人突然从门口那边过来,是这里的服务人员端着热水进门,给房间里的老太太送东西呢。
眼瞅着服务人员已经三两步走到房间门口了,抬手敲了敲,后一瞬就要开门,秦父赶忙把所有的愠怒压制住,不敢再吵。
温如玉倒不在意这些,全然无所谓,一点不怵。那位服务人员送完东西出来了,没把门再关上,温如玉径直守在原地,余光从房间里扫过,不管秦父了。
这时屋里差不多也谈完了,容因和老太太没说太多,能讲的都讲了,接下来也该回去了。
从外面朝里看,依稀能瞧见老太太眼睛有点红,明显刚哭过,老人家整个人十分低落,很伤心的样子,难受得紧。
肯定是聊了啥事,估计容因把秦施柔生病的事说了,温如玉心里有数,至此也适可而止,及时打住。
到这边要做的已经做完了,她们就不久留了,秦家父母的所作所为不论,容因还是尊重老太太,无论当年还是今天,老人家都算是帮了她的那个,她对老太太也一直是礼貌客气的态度,临到要回去了,仍不忘对老太太讲一声:“劳烦您了。”
老太太照样摆了摆手,再度叹息,苍老的面庞上很是疲惫,到底一把年纪了,本该是颐养天年享受天伦之乐的岁数还这么操劳,难免心累。
不过那不是容因能干涉的了,告别老太太,她出门,径自走到温如玉身边,看都不看边上的秦父,好像没瞧见一般。
“回去了?”容因问。
温如玉点头:“嗯,走吧。”
双双都把秦父落在旁边,无视到底。
秦父隐忍地捏了捏,虽心有极大的不满,可最后迫于房间里的老太太,还是只能眼睁睁看着她们出去,不敢拦着。
这一家子后面要怎样,容因没那个心力去管了,等上了车,有一搭没一搭地和温如玉聊会儿,漫不经意地说了些,一面讲,一面侧头望着车窗外逐渐化作流线的风景,容因微微怔愣,心神飘远。
温如玉先问:“还好吗?”
“还可以,比想象中顺利。”容因说,语调轻轻的。
“那边是什么态度?”
“不清楚。”
“聊了些什么?”
“老太太问了一些事。”
“还有呢?”
容因不晓得该怎么讲,老太太问的,全是有关秦施柔的,那几年的过往,秦施柔过得咋样,她的经历,她一个人孤身在A城这个偌大的城市是如何扎根的,还有……秦施柔离开前,是不是一切都还好。
容因很多都回答不了,或者应该说,她曾经以为自己很了解,实际一点都不。
离开前好不好,她更不知道。
应该是不好吧,都生病了,选择走上那样一条路,怎么会好呢?
“我告诉老太太,说还行,挺不错。”容因讲,语气里掺杂着两分惆怅,“但是肯定不是的。”
温如玉开着车:“嗯,是这样。”
容因向后抵着座椅,又说:“其实那时候——我经常做梦,老是梦见她还在,每次一醒来又空落落的,什么都不在了,他们跟她生活了那么多年,只会更不习惯……”
容因的确把秦施柔生病的事告知老太太了,这事谁都可以不讲,但必须知会老太太,秦家现今还真心实意牵挂着秦施柔的多半只有这个满头银丝的老人家了,容因原本还在犹豫,可适才还是改变了主意。
秦施柔的离世不仅是她一个人的心结,对于秦家那些人也是,这事迟早大家都会知晓,没必要还瞒着,再者,秦家的人确实比她更有资格知道内情,毕竟他们才是流着相同血脉的亲人,就算容因不喜欢秦家父母,可老太太他们并没有任何过错。
把和老太太聊的那些都同温如玉说了,容因丝毫没瞒着,车子一路平稳到小区,到地下车库了,容因蓦地问:“你会介意吗?”
温如玉知道她问的什么,实诚回答:“一开始比较介意,现在还好了,要是过不去那关的话,今天肯定就不会跟你一块儿去那里了。”
容因嗯声,侧头看看她。
温如玉说:“如果总是执着于以前,那太没意思了。”
这倒是。
摁下电梯键,一前一后进去。
这个时间只有她们回来,狭小的空间里只有彼此,从电梯门的倒影中温如玉看了两下容因,似乎还有话要讲,但刚要开口了电梯门又打开。
“叮——”
电梯在一楼停下,有人进来,彻底打断了接下来要出口的话。
直至上去了,进门,到房子里。
温如玉这才酝酿半晌,重新开口,叫了下正在换鞋的容因一声。
容因对上她,顺手放下手机,往前走了两步,跟上她。
温如玉回过神,与其面对面,柔和说:“没必要在乎那些,我要的是以后,不是过去。”
第79章定局
两边见完面,之前的争端到这儿基本就告一段落了,接下来走向如何,已经无关紧要。
继续上诉,还是就此中止,那都是秦家的事了,容因不用再管,其余的全交给孙律师代为处理。
回温如玉的房子了,之后的两天她们都没出门,哪儿也没去,什么都不做,不管外界,两个人安心待家里过了两天清净日子,从早到晚几乎连门都不出,难得松懈下来歇一歇。
帮佣阿姨又休假了,温如玉这个雇主主动给放的假,毕竟家里有容因在,阿姨每天过来不是特别方便,为了不被打扰于是干脆就让阿姨回去同步休息,工资啥的照发,等后面再来。阿姨对此自是乐意,而且比较细心负责,休假前还专门到这边送了一次食材,怕年轻人不会好好照顾自己,来的时候特意叮嘱冰箱里给她们准备了熟食的,想吃拿出来加热就行。
阿姨早都脸熟容因了,知道她是温如玉的朋友,经过这阵子的几次相遇,其实已然看出来她们的另一层关系了,哪能不懂,普通朋友可不是她们这样的相处模式,阿姨不是老古板,心里门儿清。
既然是雇主带回来的人,阿姨一并周到照顾容因,一番嘘寒问暖下来,倒让容因挺招架不住。
“容小姐您有什么需要,要是用得上我,随时说就是了,或者平常想吃啥,有啥喜欢的,您都可以跟我讲,我给你们弄。”阿姨笑眯眯的,十分和善好相处,像那种热心肠的长辈。
容因反而有点子拘束,点点头,轻声说道:“那就辛苦你了。”
阿姨笑着说:“哪儿的话,应该的,可别那么见外。”
冰箱里的熟食留的都是双份,多的那份自然是为容因准备的,本来温如玉还打算自个儿下厨做给容因吃来着,这下省事了,用微波炉加热就能端上桌,根本没自己动手的必要了。
阿姨做的都是容因爱吃的,虽然没单独问过容因的口味,但好歹容因不是第一次来这边,更不止在这里吃过一顿饭,她爱吃啥阿姨都看在眼里,所以这回准备的食物都是依据两人的喜好来的。
容因起先还以为是温如玉特意叮嘱阿姨这么做的,但后面温如玉否认了,那人坦诚,不会随便揽功劳,老实交代:“我只让张婶买了你爱吃的菜,这些是她自己做的。怎么样,她煮的这些,要是还可以的话,过几天我找她教教,我也学一下,以后可以做给你吃。”
容因洗了水果放桌上,问:“你后面没事做吗?”
“有啊。但是不急。”温如玉接道,“急事都交给周希云她们去办了,我最近闲人一个,可以不管那些,还挺有空的。”
容因说:“我不挑食,随便什么都可以。”
“喜欢的呢,比如哪个菜?”
“不难吃就行,都还好吧,都挺不错的。”
“那我就都学,正好时间长了,总吃一种菜腻味,换着来也行。”
温如玉蛮自觉,很会主动出击,容因是个慢热内敛的人,她便顺势掌握彼此之间的节奏,带着对方一起往下走,这样的方式比原先的更能往后推进度,很能行得通。
容因的态度始终如一,无所谓,都成,她愿意做就接受。
“红烧排骨咋样?”
“可以。”
“青椒酿茄子呢?”
“也行,蛮好的。”
“昨天的小煎仔骨好像也不错,就是有点辣了。”
“嗯,是有一点。”
“那下次我做的时候,尽量少放些辣椒。”
“你看着办就行。”
事实上容因的厨艺比温如玉的好,进厨房都是两个人一块儿,宅在房子里没事干,除了下厨似乎找不到别的能干的,全当是打发时间了。
温如玉没咋吃过容因做的饭,尤其是这种正菜,容因做的东西很符合她的口味,比阿姨做的还好吃。
当然了,容因的厨艺得益于她早早离开家里出来独自生活,是这么多年练出来,温如玉明白这点,收拾期间一连瞅了容因好多次,整个人好像想说什么,但一直欲言又止。
容因不理解她老这么看干啥,径直问:“怎么了,我脸上有什么?”
温如玉否认:“没,不是。”
“那你总看我。”
“随便看看。”
“哦。”
收拾完了,温如玉思忖片刻,才低声问:“那个时候,很累吧?”
容因顿了顿,懂她的意思,须臾,继续手上的活儿,最后解下围裙,状似漫不经心地回:“还行,凑合,习惯了,没啥感觉。”
温如玉酝酿半晌,迟疑半秒钟,像是有点难以开口,可后一刻还是讲:“当时有一个人能帮衬你一把,蛮好的,是一件好事。”
容因转头望了望,没出声。
温如玉又说:“其实我更多的,是感谢她,如果不是她,你那个时候一定很难,我们太晚遇见了,我那时都不在国内。”
容因把围裙挂在架子上,好一会儿,声若蚊蝇说:“嗯……”
容因现在愿意跟温如玉谈那些过往了,她的家庭,曾经的生活,过往那一部分像烂泥一样的人生,很多事情,她从未告知别人,无论挚友还是哪个谁,甚至当年的秦施柔,难堪的过去就是一道血肉模糊的伤疤,揭开给人看其实没啥意义,因此她一向不爱拿这些出来博同情,可现如今温如玉是个例外。
不止是因为她们现在的关系,还有更重要的一点,她俩有相似的地方,一样稀烂的家庭经历,这让双方都能更坦诚自在地面对另一个人的过去乃至当下的全部。
她们到沙发上坐着,容因反过来问温如玉:“你恨他们吗?”
他们,指的温爸还有不负责任的那几个温家的人。
温如玉实在,回答:“小时候会,现在不了,都没感觉了,各过各的就行,互不打扰相安无事,谁也不管谁。你呢?”
容因说:“我也不知道算不算得上是,小时候很害怕,不敢恨他,怕他不要我了,也把我撵出去,我没地方能去,有时甚至在想能不能跟他和好,希望他们可以原谅接受我,后来中学毕业了,才慢慢做到不怕,那时也没想着要恨他,都没往那方面想,只顾着读书学习了,没多余的心思。但是毕业了,又变成一个人了,我却好像有了这种感觉,挺奇怪的,明明开始都不怎么在意,我自己都说不上来是怎么回事.”
温如玉问:“现在还是?”
容因摇摇头:“没了。”
“走出来了,就不会执着了。”
“倒也是。”
……
聊着聊着就有些偏了。
容因靠在温如玉肩上,依偎着。
温如玉像是想起了什么,突然问:“我们算是在交往了么?”
容因想了想,嗯了一声,半晌,又加了句:“看你。”
“我也看你。”
“啊。”
“你愿意吗,跟我交往?”
“嗯。”
这人非得刨根问底,听懂了还故意说:“嗯是愿意,还是不愿意?”
容因脸上认真,正面回复:“愿意吧。”
温如玉笑了笑,一只手搭在她腰上,凑近耳畔小声呢喃:“我也是。”.
两天后,老太太让孙律师带话,所有过错从头到尾其实从来都不在于容因,希望她别跟秦家父母一般见识。
秦家给出了最终的交涉结果,孙律师转达消息给容因:
秦家放弃了,不再做无用的纠缠,秦家父母在老太太的强硬调解下达成了一致,答应不再找事,并且对这边做出了一定的致歉赔偿。
第80章再多待几天
后续依旧是孙律师搞定,甭管秦家那边的转变如何,容因并不是很在意,毕竟这阵子已经够烦心了,她不想再为这些有的没的困扰,再者,根据现如今掌握的证据来看,其实打不打官司输赢基本都注定了,她要负责的只有一样,那就是付清给孙律师的费用,别的都不用操心了。
秦家的赔偿给的挺大方,一看就是老太太做主定的,交涉完没多久,一批昂贵的礼品就送到了卡法楼下,一笔钱也打了过来,另外,还有一封道歉信,是以秦家父母的视角写的,但实际应该不是那俩写的,不太可能,估计是他们手底下哪个秘书或者老太太让人给弄的,内容大概就是秦家父母一时冲动才这么做,他们思女心切,当发现秦施柔曾经在吃药后就脑子发热,过于不理智,所以才会做出那些咄咄逼人的行为。
道歉必定不符实,起码秦家父母应该不是那么想的,他们从当年到现在都是以上位者的姿态看待容因,从来没平等过,夫妻俩始终把女儿去世的责任推卸到容因头上,可谓偏见之深,也极端到无可救药,显而易见,他们一直以来都不曾反思过自身,还是自大、固执,丝毫不认为自己的所作所为给两个女儿带来的伤害,至今认定即使全世界都错了,他们也不会有半点问题。
道歉信送到容因手中,容因大致瞄了一遍,心里明白那些肯定不是出自秦家父母,但至少老太太的心意到位了,足够诚恳真挚,她不是那种得理不饶人的性格,也不爱整天揪着那些糟心的事情不放,既然对面都给台阶了,她就顺着下,收下所有的东西,那笔钱也照收。
反正赔偿都是孙律师去帮忙拿的,已经经过了正规的程序,不会有任何风险了,这点钱对于秦家而言简直九牛一毛,容因目前暂时不缺钱,转手将东西和钱都捐了,一点没留下。
她本人打心底里多多少少还是排斥秦家,做不到毫无芥蒂地用那些东西和钱,放着也是闹心,每当看到就更加堵得慌,不如干脆都送出去捐掉了,好歹清掉东西没那么碍眼了,这些玩意儿也能帮助到需要的人,总比放在那里吃灰得好。
东西都送到卡法去了,还在矜矜业业守店的乔言自是也知道这些破事,哪怕那妮子再迟钝,可当瞧见那一堆礼品后,必然还是第一时间联系容因,这下无论容因找再多的借口,乔言都不上当了,坚决打破砂锅问到底,一定要晓得原因。
当得知是秦家来找茬,乔言差点炸毛,比容因这个当事人还要愤怒,直接在电话那头就开骂了,气得不轻。
“一群什么玩意儿,这么欺负人,他们无法无天了还,有本事单独找你,咋不敢趁我们都在的时候上门,看怎么收拾他们!也就欺负你不好跟他们闹,现在送一点东西就想求和,看不起谁呢,当咱们是棉花吗,想踢一脚就踢,狗东西,不要脸的两个老**!”
乔言护犊子,跟火炮似的,也有点恨铁不成钢,因为容因就这么轻易算了,那边到最后竟如此轻松就回去了,上门搞事却一点代价都没有,可到底是多年的朋友,乔言挺无可奈何,如果容因真的能做到她说的这样,那她就不是原来的容因了,想一想,只要结果是好的,没出大事,其实行的。
叨叨半天,在电话那头使劲问候秦家上下,乔言极其替容因抱不平,同时也心疼好友,这都什么事儿啊,招谁惹谁了,搞得被俩神经病缠上。
在温如玉的房子里待了那么多天,直到这通电话结束,容因才回了一次卡法,先前是怕乔言他们为自己担心,现在没事了,便过去看看。
乔言平时大大咧咧惯了,尤其那张嘴,一向没门把,什么秘密都憋不住,但这回容因的遭遇,即便她全部知晓了,可等见到容因后,不仅是当面对容因什么都没说,对外更是守口如瓶,啥都没外传。
早就察觉到容因不对劲了,现在问题搞定了就行,别的都不重要了。
问及容因这些天都住在哪里,是不是酒店,故意躲着自己呢,乔言没多想,理所当然就那么认为。
这些天也没听柔姐、任江敏他们说容因去他们那儿了,除了朋友家,容因剩下能去的似乎就是酒店了,没别的地儿。
容因对此并不否认,只字不提温如玉,她俩的关系暂且还是保密,两个人都没打算马上就公开。
容因只是回来一趟,并不会立马搬回这边,接下来几天还是会继续住在温如玉房子那里。
乔言以为她今天就回来住了呢,当听到容因还要请几天假,难免多问了两句,不理解这是还要在外面干啥。容因随便编了个借口,说是想休息休息,要出去散心两天。乔言信以为真,点点头,应道:“也是,出去调节一下心情,是该放松放松。去吧去吧,多休几天都行,放心,店里有我呢,什么都别管。”
容因说:“嗯,那就辛苦你了。”
“说这些,咱俩啥跟啥。”乔言爽快,大手一挥,还给转了一个大红包给容因,她这个月又拿出版分成了,手里宽裕得很,发钱让容因放心玩去。
容因没客气,收下了这钱,转头加了一些,到商场买了个包送过来,当是给乔言这阵子看店的补偿。
乔言是在她走后才收到包,一拆开包装就给她接连发好几条消息:「你疯了?!」
乔言:「这么贵的你也买,我平时又不背这个,这不浪费钱吗!」
乔言:「能退不能退不?」
乔言:「我去退了,下次别买了。」
不过最后在容因的强行要求下,乔言还是收下了那个名牌包,乔言虽然不咋背这个,她本身不缺钱,家里徐女士更是有一堆满墙的包,可这妮子还是十分夸张地对着容因千恩万谢,跟得了什么了不得的宝贝似的。
容因好笑,都不知道咋回了。
真出去放松去了,在温如玉房子里待了一天多,过后两个人开车到周边自驾游了,每天换一个地方,真就是到处散心。
只是到了外边多数时间也只是换个地方躺床上,晚上睡得迟,早上起得早,一睁眼基本就下午三四点了,起*床后连到外面吃饭都懒得去,几乎都是点外卖,吃完再醒会儿神,差不多天黑了才出去晃悠,然后开两三个小时车换到下一个城市。
她们平常都是比较自律的人,破天荒头一回这么“堕落”,起初多少会有些不习惯,但没两天就适应了。
天气凉爽起来了,蛮舒服的,容因倒在温如玉身上,任由对方抱着,没长骨头一样。温如玉挨挨她,明知故问:“累吗?”
由于疲惫,这人声音都有点子喑哑,沉沉的。
灼热的气息落在耳朵尖上,痒痒的,容因下意识缩了缩,往被子里面退了些。
温如玉没反抗,躺着没动,眼看着面前的被子隆起一团,惬意眯了眯眼睛,一会儿,配合对方抬了抬腰。
一趟旅程下来蛮费劲,由内而外都透支了所有的精力,身体上累极了,心神才会跟着松懈下来,得到释放。
回去后仍是住温如玉那里,容因本来打算明天就搬回去了,两个人倒在新换的干净地毯上,温如玉轻轻咬了容因一小口,以半是央求的语气,故意压着,低低问:“再多待几天,行么?”【你现在阅读的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