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上去,扎死一名日籍开拓团的民兵。
陆北挺着步枪寻觅下一个敌人,伪警察森林警队的日籍警官正在组织反扑,包括但不限于被杀破胆的伪军士兵、正在拿着拉弦手雷闭眼冲来的日籍侨民,还有挥舞旗帜呐喊的老少妇孺。
站稳脚跟,后续不断的战士从缺口处冲进来,见此二话不说掏出手榴弹,死命丢向敌军中,以此打乱敌军的反扑。
在左侧,作为佯攻吸引火力的金智勇也开始转变思路,借由掷弹筒抛出的掷榴弹靠近土墙,不间断丢出手榴弹,一步一步将敌军逼进村子里面。
“杀!”
老侯如同一头熊罴似的,挥起马刀劈死一名伪警察士兵,回身挽了下手腕,上挑拨开袭来的刺刀,趁对方中门打开猛地踹出一脚,身旁一名战士立刻上前补刀,用刺刀扎死对方。左右两侧的战友跟上,继续以三人小组进行白刃战,一步一步杀出血路。
而陆北寻到一个敌人,不如说是对方找上门的,他腰间的牛皮文件袋、望远镜还有手枪暴露身份,日籍警官低声说了几句,很快左右两名伪军士兵上前突刺。
‘砰——!’
‘砰砰砰~~~’
一轮枪声响起,后侧战线的同袍补上,即使是白刃战五支队的战士们也讲究配合,能用枪打死对方,绝不以示悍勇而进行拼刺。
不用多想,身旁宋三补上了,而陆北借着这个机会拉起枪栓换弹,打算找陆北麻烦的日籍警官和两名伪军士兵被射杀倒地。
“熊云死了。”宋三带着哭腔。
“我和老吕还没死。”
陆北扣动扳机,射杀一名拿着手雷冲来的半大少年,作势准备丢出去,对方脑袋上戴着日军屁帘军帽,癫狂的程度让人乍舌,子弹将他的脑袋打成碎瓜。
手中的手雷落地,混乱修罗场上无人问津,数秒后在本就极力维持但显得不够看的战阵中炸开,波及好几个敌人。
“次郎!八嘎!”
那名半大的少年倒地,只瞧见一名瘸着腿的日籍开拓团民兵焦急大喊,那名开拓团民兵是个中年男人,他原本半蹲在地借由墙角进行射击,瞧见少年倒地后冲出墙角。
对方瘸着腿,眼中滑落清泪,目光中充满憎恨,那名少年似乎是他的孩子,在后方摇旗助威的中年妇人丢下旗子,捡起死尸上的步枪冲来。
瘸子不顾一切冲向陆北,嘴里不断破口大骂,似乎在提醒对方是一个孩子,为何如此狠心下毒手。
快步冲上去,陆北用步枪拨开刺来的刀刃,仍不停脚步靠近那名瘸子,单手夹住对方的步枪,另外一只手举枪步枪狠狠砸在他的眼角太阳穴。一旁的宋三跟上,用刺刀挑中瘸子的腰间,吃痛之下瘸子扭动身体,陆北夹住对方的步枪猛地一拉,轻轻抬脚拌了他一下。
瘸子向前扑了一个狗啃泥,陆北两手抡起枪托反抡砸在对方后脑勺,可见对方的脑骨都凹陷下去,整个人的身体紧绷,开始抽搐不停。
而那名妇人举枪步枪冲锋,没等冲到陆北身前十米内,便被一发子弹击中喉咙,整个人前扑倒地,不顾喉咙中不断冒出的血泡,艰难攀爬向一旁血淋淋的少年尸体。
敌军开始败退,他们本就无法抗衡兵力相等情况下的五支队,这是一支敢与关东军野战师团作战的抗联精锐部队,这群由伪警察森林警队和开拓团组成的阻击部队,如果没有头顶上那架该死的日军战机,早八百年前就被五支队给收拾,纯粹是加大号的伪满军。
组织力和战斗力比伪满军强,但也就强在基层骨干全都是日籍警官,还有退役日军士兵上面。
陆北挺着步枪走到妇人和少年身旁,此时已经是战斗的尾声,残余的伪警察森林警队正往村子里面跑,见男人们都死完的开拓团妇人们,在一个日籍警察的呼喊声中逃窜,对方用日语大喊,很清楚。
在突入村屯土墙防御工事后,让该死的日军战机无法肆无忌惮倾泻火力,五支队如摧枯拉朽一般收拾完绝大部分敌军。
‘呜呜呜——!’
在天空中盘旋的日军战机见大势已去,何况吕三思还在组织对空射击,对方的机翼似乎被击中,摇摇晃晃无法再进行俯冲射击,开始返航。
在飞机发动机轰鸣声中,陆北抬起脚尖将那名濒死妇人的手掌踢了下,眼瞅着触碰到孩子的尸体,那名妇人愕然抬起头,口鼻中血泡不断冒出。
‘嗬——呸!’
吐出一口唾沫落在她脸上,陆北用刺刀将那顶老旧军帽挑下来,狠狠踩踏。
向陆北投去最后的憎恨和幽怨,那名妇人吐出一大口血泡,粗糙的大手想要触碰到孩子的脸,在距离最后半掌距离时,陆北刺刀将她的手再度挪回去。
对方在极度痛苦和悲伤中,死不瞑目。
“二连把守住村口路口,一连、三连救治伤员,优先转运伤员,快速通过村口公路进山,快快快!”
结束掉自己的恶趣味,陆北不断下达命令。
顾不上那一小撮残兵败将,那点人惊不起什么风浪,现在必须要抢时间通过新庆屯,敌军的增援已经在很近很近的路上,陆北耽搁不起。
回头看了眼宋三,陆北看着他静静走出土墙,朝着熊云的遗体走去似乎想揽住对方,开几个荤段子玩笑。宋三走近,蹲下身手足无措。
“老陆。”宋三回首哭着:“熊云的脑袋没了,我找不着了~~~”
这是陆北第二次看见他哭成这样,第一次是在凤翔镇战斗,他与自己唯一的亲人分离,并且向表叔发誓在抗日胜利前绝不打扰。
陆北欲安慰几句,看见浑身火药尘埃,脸都是灰黑色的吕三思跑来,他拽住宋三的衣领。
“哭丧啊!中国还没亡,哭你妈的头!”
“熊云~~~~”
宋三抬手抚摸一个不存在的头颅:“他脑袋没了,我找不着啊!”
“丢了!”
“不能啊,不能把他丢在这里。”
吕三思恨铁不成钢,抬手抽了宋三两个巴掌,随后抱住他,中间夹着一具破烂不堪的遗体。中国人不善于拥抱,但凡拥抱都是意味极为深长的动作,比起任何语言都极富有安慰。
陆北指挥匆匆跑来的金智勇,让他集结二连的战士扼守道路,以防村内的残兵败将殊死一搏,抽空看了眼两个活人抱着一个死人。
而在一旁,正在组织三连的曹保义很不好受,他像是做贼似的不想去看,但又忍不住去偷看。
那年,陆北来到第六军是三六年的初夏,而熊云和宋三已经并肩作战多年,在过去的时光中,陆北并不知晓两人曾经度过怎样一段经历。
毫无疑问,他俩是同一波加入抗联的,或许时间只差了那么一两天,一起相伴度过新兵期,并肩作战成为老兵,后被一起调入新组建的老三团炮兵队。
换句话说,他们俩是同年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