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抗联岁月》 第2章 步入 春风拂过树梢,带走枝蔓上未尚且墨绿的树叶,灌木丛中不知名的飞禽走兽感受到外来者的气息纷纷奔走。 陆北手持开山刀,继续拄着木棍沿着林中兽道走着,时不时抬起腕表,寄希望能在早点离开这片原野。 小兴安岭很美,站在山间可俯瞰整个三江平原,碧绿的林场荒原从脚底铺向天尽头,面对这份美景,陆北早已经失去观赏的兴趣。 正值春日,身为林区护林员的他在瞭望塔上发现黑烟,是闲着没事跑到林海内举行篝火晚会的游客,也是他离开大路的原因。 这已经是他半年林区护林员职业生涯发现的第四起险情,也是在荒野露宿三天的原因,好在当初在‘神剑’学习的野外生存知识极为实用。 没有救援,似乎离开瞭望塔之后,整个世界只剩下他一个人似的。 最近通告上有告知东北虎出现,并且监测到持续南下,想到这些让人烦心的事情,还有这件枯燥至极的工作,陆北便越想辞职。一边走,陆北思量着在获救后,如何尽可能将辞职申请的遣词排句更为委婉些,值班组长是个挺不错的前辈,或许他已经习惯迎接新人,同时还有目送同事离开。 走进一片灌木密林,哗啦啦的流水声更胜,穿过灌木密林,潺潺河水流淌,估算一下距离和方向,自己在瞭望塔上发现黑烟生气的地方大概就是这里,可抬头眺望却没有发现本应在远方的瞭望塔。 精疲力尽走到河边,陆北蹲在河边洗了洗脸,视线在河边两侧寻找着,然后他寻找到了。 不是那群闲着没事跑进林区篝火露营的游客,而是通报中提及的东北虎,陆北在洗手,它在喝水。 一人一虎,四目相对,谁都不愿打破这份尴尬。 陆北将开山刀握的更紧,河对岸的老虎看了几眼,不慌不急的扭头离开,溯河直上。 在老虎没有丝毫留念转身离开后,陆北松了口气,可水面上飘下来一个几乎被磕的如同月球表面的搪瓷碗,陆北淌着河水捡起搪瓷碗,仔细端详片刻。 陆北警惕的目光一直盯着老虎离开的方向,那同时是搪瓷碗飘下来的方向,陆北站在原地纠结一番,还是打算沿河直上,希望那只老虎是吃饱喝足了的。 沿河直上,耳边传来清脆的歌声,那声音微乎其微,但的的确确存在。 有人在唱歌,歌声回荡在密林深处,不是独唱,而是几十人甚至上百人的合唱,那肯定是中老年登山队,也只有这个年纪的人才会唱老红歌。 ‘铁岭绝岩,林木丛生,暴雨狂风,荒原水畔战马鸣。 围火齐团结,普照满天红。同志们!锐志哪怕松江晚浪生。 起来呀!果敢冲锋,逐日寇,复东北,天破晓,光华万丈涌······’ 悲壮激昂的调子声越来越近,顾不得身体上的疲惫,陆北像是发疯似的冲进树林,用开山刀砍断灌木,劈开杂草,当歌声越来越近时,陆北扑进灌木丛,映入眼帘的只有一棵粗壮的红松。 与此同时,歌声也戛然而止。 红松的树皮被人剥下,树干上用利刃歪歪扭扭刻下一行字:抗联从此过,子孙不断头! 划痕很新,像是刚刻下似的,陆北大声疾呼着。 “有没有人?” “救援组,我在这里。” “我不辞职了,我真的不辞职了~~~” 他在附近寻找着,想找到恶作剧的主人,失望和恐惧弥漫在他头顶,转悠一个圈后,陆北再次回到原地。 在奔走大喊无果后,陆北站在红松前,表情怪异盯着刻字看了许久,作势瘫坐在草地上。 谁的恶作剧,既然有人为什么不出来? 密林深处是那样幽静而苍凉,幽静的是密林,苍凉的是陆北。从辞职的想法在脑海中浮现,直至决定之后,倒霉事就似乎跟上他一样。 在每天早晚巡视一次的密林失去方向,想着游客的宿营地离瞭望塔不远,黑烟升起着急出门没有携带任何电子设备和工具,只带了一把开山刀用以开路,而后便彻底迷失在这片密林中。 预想中的救援没有,似乎这片原野只有他一个人,鬼打墙般在同一个地方兜圈,除了密林原野别无他物,有的只是这片未经人类开发的原始森林。 躺在地上,陆北已经不想再动弹。 陆北像是魔怔似的一个人絮絮叨叨,密林深处传来虫鸣鸟叫,不多时说累的陆北声音越来越小,直至低不可闻······ 不知何时。 一阵叫喊声传来,陆北猛地坐起身。 耳边传来声音,看来老天爷听见自己的忏悔,打算原谅自己。 好吧,陆北郑重地向密林起誓,等回到现代社会,他这辈子都不会来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 没有娱乐、没有灯红酒绿、没有夜生活,更缺少与他同龄的年轻人,有的只有逐渐消散的城市,毫无生气的街道,这是这座资源型城市的命运。 他惊喜的回头看去,然后错愕着、呆如木鸡。 四五个身材低矮,身穿制服的人手持长长步枪,明晃晃的刺刀对准自己,表情凶神恶煞。 陆北目露诧异,还未等他发问,解除心中疑惑,其中一人猛地一踹,将他踹倒在地,厚重的军靴狠狠的踩在手背上,一脚一脚用力踩踏,直至陆北松开手握开山刀的手,随之而来的便是殴打,根本不不顾及陆北生死的殴打。 少时,被殴打到奄奄一息的陆北被拽起,头破血淋脸色惨白,几近奄奄一息。一名身穿长褂戴着绒帽的男人走来,指着红松上刻下的字,眼神恶狠狠地盯着陆北。 刚才那棵参天红松已经变为碗口粗细,像是出现时光倒流,唯一不变的只有剥下树皮后的刻字,似乎老天爷窃听到他的内心想法,决定不再饶恕他。 陆北眼神迷离,树干上刻字让他一头雾水,嘴里不觉喃喃念叨着: “抗联从此过,子孙不断头······” 第3章 国殇之下 卡车上,陆北坐在车厢,车内还有四五个日本兵,他们起先要求陆北跪着,绝不允许他坐或者躺,但任凭如何殴打侮辱,陆北绝不会向他们下跪。 颠簸的卡车上,那名长褂男子正在和陆北搭话,两人有一句没一句聊着。 “不是本地人?” 陆北费力的眯瞪眼,鲜血凝固将他的眼睛糊住,很不舒服,长褂男子好心用手指揉搓掉陆北眼睛上的血痂。 “嗯。” “啧啧啧~~~” 长褂男子:“你来东北多久了?” “小半年。” “树上的字是你刻的?” “不~~~不是~~~” 长褂男子语气柔和些许:“我看你年纪轻轻,也不是本地人,一看就知道是南方大城市来的,何必跟那群乱匪搅在一起? 怎么就你一个人,其他人在什么地方,只要你说出游击队的事情,我保证送你离开东北,你乖乖回南方过日子,当个体面人不好吗?” 被打的头昏脑涨,鲜血糊住眼睛,陆北还在消化自己如今遇见的诡谲奇闻,卡车上的日本兵正在讨论他身上携带的物品。 一块手表,劳保手套、望远镜、还有那把开山刀和捡到的搪瓷碗。 长褂男子打量着陆北身上的衣服:“这衣服挺别致的,哪儿来的?” “买的。” 长褂男子佞笑着:“西洋货,那你肯定是个有钱人家的少爷,怎么想着跑来这旮沓反日,活着不耐烦了?” 随之,陆北沉默不言,他在尽可能消化掉获取的信息。 自己确确实实因为刻在红松上的抗联标语,被日寇汉奸当成抗联分子。 老天爷在戏耍他,陆北十分生气,既然来到这个时代便坦坦荡荡,何必如此。 一路无言,卡车晃晃悠悠。 当他被日寇如同死狗一样踹下卡车时,广场上有不少矿工停下手中的工作,叹息着、忧心着、气愤着······ 行驶半个多小时后,卡车停下,陆北被带到一处村子,说是村子,更像是矿场上的生活区。 这里是鹤岗地区其中一个煤矿,名为东河子煤矿,抓住陆北的日本兵是煤矿守备队,而长褂男子叫张贤,是他们的矿警队的副队长兼任翻译官。 前不久抗联游击队攻打了一处煤矿,炸毁矿洞和机械设备,并且歼灭日军一个步兵小组,击毙伪军矿警队三四十人,还将日籍煤矿主给处决。东河子煤矿内部也不太平,传闻抗联游击队的下一个目标就是这里,矿场内部有人给抗联游击队通风报信,准备配合作战,故此附近的日伪军守备队和矿警开始巡逻警戒。 当日军守备队抓捕到一名抗联游击队队员的消息传开,而且还是一名读过书的年轻人,这让东河子煤矿被一股乌云笼罩。 被踹下卡车的陆北艰难爬起身,看着赤裸上身,如同行尸走肉般被煤炭染成黑色的矿工,几乎每一个人都骨瘦如柴,艰难地、费力地、挑着、抬着、抱着······ “国殇,原来是这样······” 未等陆北的感慨结束,随后便又是一脚将他踹倒在地,从小到大从未受到过这样的待遇,陆北怒目横视。 不仅仅为自己遭受的虐待而生气,而是来自血脉深处的怒火,确切地说是敌视和仇恨。 踹倒陆北的那名日本兵瞧见那样的眼神,脸上露出一丝不解,而后像是被极端侮辱一般,歇斯底里的用枪托砸向陆北。 而陆北被殴打着,身体的本能驱使他手脚并用爬起身,绝不下跪。而日本兵们饶有兴致跟他玩起游戏,踢踹殴打,用日语呵斥他跪下,日军们发出一阵哄笑。 日军守备队和伪军矿警发现矿工们停下手头的工作,挥舞着木棍、抬起刺刀,大声叱责着逼迫矿工们继续劳作。 百余人的矿工像是温顺的绵羊,在‘牧羊人’的驱赶下行走,他们已经在数年的驯化中彻底死心,即使心有不满,也只能低下头颅,不然只能坠下头颅。 张贤跳下卡车走到陆北身旁,拦住那名日本兵,将陆北扶起身,语气依旧和善,替他擦拭着眼角的血痂。 “小兄弟,何必如此,你低个头咋那么难,干嘛非得跟他们对着干。” 陆北面无表情盯着他,一句话也不说,那目光让张贤感到渗人,像是再看死人。 “嘿!你小子嘴巴倒是挺硬,人证物证俱在你说自己不是抗日分子,这说破大天都过不去。” “随你。” 猛地,张贤扯住陆北的头发,一改刚才的和善面容,眼神中露出不耐烦的神色,恶狠狠的将他的头摁下地面,用力砸了几下。 “你这小王八犊子,老子给你脸了,都这时候了还死鸭子嘴硬。你小子不说没事,有你好受的。” 随即,张贤大手一挥,直接将陆北绑在广场上。 ······ 黄昏时分。 日籍矿场主将矿工集合起来,不仅仅有矿工,还有矿工们的家人,这里更像是一个小型村镇。 被集合起来的人群沉默着打量陆北,似乎陆北不是第一位被绑在这里示众的人,也绝不会是最后一位。 张贤扬武耀威般充当起翻译,向矿工们开始介绍起陆北,称他为抗联游击队的宣传员,这年头有文化的人不多,而且莫名其妙出现在原野中,要怎么可疑便怎么可疑。 又称他们已经剿灭抗联的一支游击队,让矿工们安生些,检举揭发矿工内部的抗联分子,揭发者将获得奖赏。 被示众之后,陆北被如同死狗一样被拖拽进矿场警务所内拘禁起来,他像一只动物园中的猴子,被人观赏戏弄。而拘禁室内还有一位狱友,蓬头垢面躲在角落里,眼神冷漠淡然注视着,一言不发。 几乎矿场上有头有脸的人物都来观赏,也几乎都不约而同地说几句体己话,让陆北认清大局,趁早回头是岸,说出所知道的一切。 张贤是陪伴东河子矿场的矿场主,还有日军守备队队长来的,几人交谈片刻,对着陆北指指点点。 ‘当当当~~~’ 敲打着铁牢,张贤为陆北庆幸着,也不知为陆北庆幸,还是为自己抓捕到一个奇怪的抗联分子而庆幸。 “你小子走运了,一身洋玩意儿,过几天带你去县里。 你好好想想,何必跟自己的命过不去,抗日抗日,几十万东北军屁都没放一个跑了,你一个学生大老远从南边跑来,图个什么?” 靠着墙壁,陆北自嘲一笑,感慨着天意弄人。老天爷好歹您让抗联的人遇见自己,何必让日伪汉奸抓住自己,这不是戏弄人嘛! 没有得到回复,张贤冷哼一声,招呼着一群日本人离开,留下陆北一个人趴在冰凉的地面上,等待着命运继续捉弄他。 直至夜幕降临,陆北趴在地上喘气, “喂,你是抗联哪支部队的?”黑暗中传来一句话,那是他的狱友。 陆北扭了个头,没管那人,因为陆北压根儿不是抗联的,说错了只能引起误会,现在他不想搭理,而且他连说话都费劲。 拘禁室肮脏恶臭,角落里放着两个陶罐,一个陶罐被放置在角落,而另一个陶罐则放置在那人身旁。 黑暗中,耳边传来窸窸窣窣声。 那人挪动到陆北身旁,摇了摇他,用脏兮兮的布条从瓦罐中沾了些清水,轻轻的打湿陆北的嘴唇,帮他擦拭脸上干枯的血痂。 那人动作很轻,轻到像是在爱抚一般,见陆北不说话,对方也不问太多。帮忙擦拭陆北脸上的血痂后,他从怀中取出半个杂粮饼,轻轻碰了碰陆北的胳膊,掰开一点送到他的嘴唇。 “吃点吧,同志。” 那人嗓音有些嘶哑,带着遗憾和伤心:“我叫吕三思,是抗联第六军三团副连长,辽宁朝阳人。如果你被带走遇见生人的时候,麻烦多告诉几个人,或许有人能活下来。” “哎,你叫什么,我也会告诉其他人。” “咱们有名有姓来到世上,爹妈都给名字了,不能没名没姓死掉。” 第4章 狱友 杂粮面饼的香味激起陆北味蕾,从未想过自己会因为一块硬邦邦的杂粮面而升起口腹之欲,以往遇见这种食物,陆北一定会拒而远之。 微微张开嘴唇,咬住掰下的杂粮饼,每扯动一处脸部肌肉便会引起疼痛,但在野外风餐露宿几日,他早已忍受不住食物的诱惑。 “你跟我说这些有什么用?”陆北声音嘶哑着说,试探起对方。 吕三思认真的解释:“当然有用,等赶走日本人,说不得还有人记得我,知道我是抗联一名有名有姓的战士,是死在日本人手里的。” “你觉得能胜利?”陆北问。 “当然!” 对方语气十分坚决,不容置疑! 艰难的爬起身,对方递来剩下的半个杂粮饼,陆北说了声谢谢,开始小心翼翼品尝起来。 “陆北,从南方来这里工作,在林子里迷路被抓了。” 听见陆北是从南方而来,吕三思十分激动:“你是从苏区来的吗?苏区是什么样子,是不是真的人民当家做主,每个人都有土地?” “没了,白狗子占领苏区。” 吕三思叹息一声:“我知道,所以我们抗联肩上的担子要更重了。” 仔细吃完手中的杂粮饼,陆北小心翼翼将手掌中的碎屑舔舐干净,心中感慨着来之不易、来之不易。 “大部分去陕西了,说是要北上抗日来着。”陆北说。 “白狗子派出四十万大军围剿,不准咱们北上抗日,已经打了好几仗了。” “嗯?看来是我乐观了,苏区也有自己的难处,东北的重担还是需要我们抗联来挑起。” 仅仅几句交谈,对方乐观的态度让陆北大为惊呼,他在提心吊胆等候命运的捉弄,而吕三思却在如饥似渴获取外界情况,对方不局限于东北一地,用他可怜又卑微的见识去了解外界。 生的坦荡,走的洒脱。 临死之人很少见如此豁达乐观心态,吕三思见陆北精神萎靡,又遭受一顿毒打戏弄,便绞尽脑汁去安慰他。向他诉说自己的见闻,阐述着抗日事业如何如火如荼,甚至以陆北为案例,说他一个南方人跑来北国之巅参加抗日,证明抗日事业在全国都掀起一股风浪,不然陆北绝不会来此。 对此,吕三思十分笃定。 而陆北也得到确切时间,如今是一九三六年,因为吕三思在鹤岗铁路伏击战斗中负伤,和十几名伤员被安置在密营养伤,养好身体后他作为侦察员外出准备寻找部队,于一个月前在东河子市集打听情报时,被汉奸发现后检举揭发被矿警队逮捕。 很快,两人便成为无话不谈的朋友,因为牢房内只有他们两个。 ······ 翌日。 陆北得见庐山真面目,吕三思长着一张佛陀脸,满下巴络腮胡子,但牙齿卫生保持很好,笑起来咧起嘴一双大白牙很显眼,更为显眼的是他极长的耳垂。 天还未明,值班的矿警给两人一人丢了两个杂合面饼,吕三思说这是一天的口粮,时有时无,但基本一天两块杂合面饼。 两人就着杂合面饼讨论着世间美食,可两人对于美食的定义不说是基本一致,大致可称为南辕北辙。 “三指厚的肥膘,一口下去满嘴都是油,炖的油乎乎的老母鸡再加一把蘑菇,谁见了都走不动道。” 咀嚼着杂合面饼,吕三思绘声绘色讲述着他心中的美食,那是1933年热河战役失败后,吕三思当时是东北军,在决定北上入关加入抗联后,他的长官也是同为老乡的营长,为他们送行,那是吕三思吃过的最好一顿。 所以,吕三思对于美食的定义,油水极厚,大肥膘、满嘴流油、能吃到走不动道。 而陆北则向他说起现代人的食谱,听见陆北说自己有段时间吃的太油腻,对身体不健康,从而进医院之后,吕三思便彻底沉默。 他手中的杂合面饼紧紧握着,没有继续送往口中,而陆北第一时间并没有观察到不对劲,直到他绘声绘色描述各种美食,说的口干舌燥之后,这才发现吕三思神情落寞,搭耸着头一言不发。 “怎么了?”陆北碰了碰他的肩膀。 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吕三思回道:“真好,能吃那么多好吃的,天上飞的、海里游的,地上跑的。 很不错,真好,挺不错的······” “我说错话了?” “没有。” 陆北挠挠头,一不小心碰到后脑勺的瘀伤处,疼的直呲牙。 半晌。 吕三思抬起头,目光坚定。 “像你这样读过书、衣食无忧、物质条件极好的年轻人都愿意北上参加抗日,证明咱们国人是团结一心,抗日一定会成功的! 这是可以预见的,咱们一定会把小日本赶出去,只要大家团结一心!” 紧接着,吕三思便开始长篇大论起来,虽然文化有限,但吕三思谈论的都是些让陆北惊诧的东西,例如政治经济学常识、中国近代史,讲述什么是资本主义、什么是帝国主义,中国为什么会遭受日本帝国主义的侵略。 一连几日,吕三思都在勤勤恳恳对陆北进行思想改造,他甚至完整阐述抗联战士的历史责任,即民族精神和民族气节,是一个民族的人格化特征,是一个民族所坚持的信仰追求、文明准则、价值尺度等高尚的道德和优秀的品质。 他认为陆北这位来自南方的年轻人能够北上参加抗日,很大程度上是因为组织所提出的抗日民族统一战线思想,更加坚定抗日必胜的信心。 “小陆,你跟我说说,现在中央怎么样了,关内的民众抗日情绪如何,东北军现在怎么样?” 陆北叹了一口气,面对求知若渴的吕三思,他不得不继续向他诉说所知道的事情,对此吕三思听的极为受用。 “组织上关于抗日是已经明确了的,关内的民众抗日情绪高涨,至于东北军······” “怎么了?” “他们脑浆子都快被咱们打出来,他们也不想自己人打自己人,想着打回东北,可是你知道的,蒋光头根本不允许。” 吕三思闻言,急切的想要知晓更多情况。 ‘吱呀~~~’ 羁押室的厚重木门被推开,张贤带着几个矿警来到监牢打开牢门,寒暄几声,吕三思对他的厌恶写在脸上,陆北已经彻底接受命运的安排。 两人戴着镣铐,步履缓慢在矿警的监督下走出羁押室,当走出木屋的那一刻起,天空悬挂的烈日散发出刺眼的阳光。 陆北学着先烈面对死亡时的傲然,举着铁链昂起头,尽可能的按捺住对于生的渴望,而吕三思根本不需要学,他是那么坦荡荡。 从警务所出来,路过广场上,路上有不少百姓围观,都是矿场上的劳工家属,有人麻木、有人惋惜、有人气愤,人间百态都能在这里寻找到。 一辆卡车停在广场上,几个日本兵正拄着比他们人都高半截的步枪,笑呵呵对着两人指指点点。 陆北微微扭头说:“吕大哥,精神点,别丢份!” “抗联万岁!打倒日本帝国主义,抗日必胜!” “抗日必胜,抗联万岁!” “同胞们,我抗联第六军三团副连长吕三思,记住我!” 吕三思疾声高呼着,然后他就被打倒了,是物理意义上的被打倒。 第5章 别丢份! 鹤岗煤矿场,那是周围数个小型煤矿的中心,驻扎有大量日伪军部队,也是两人即将被带往的地方。 盘腿坐在卡车上,为了将两人安全送往鹤岗煤矿,日伪足足派遣十名汉奸矿警,还有四名日军守备兵一同前往。 其中一名日军士兵恶狠狠盯着陆北,稍有不慎便是一巴掌打过去,即使如此陆北也绝不低头,横眉冷对。 陆北身上携带的东西太过扎眼,望远镜、手表,怎么看都是一名相当重要的人物,而且被抓时还在树上刻字,已经坐稳他抗联分子的罪名。 两人饶有兴致看起风景来,陆北是想掩盖内心对于死亡的恐惧,而吕三思倒像是真的游山玩水。 卡车晃晃悠悠在林间的土路行驶,一头猛虎懒洋洋趴在山腰一块裸露的大石头上晒太阳,瞧见汽车的轰鸣声,站起身低吼。 “吕哥,老虎。”陆北惊诧的说。 “多稀奇。” “我是南方人,很少见的。” 陆北咂吧嘴说:“前几天我在林子里迷路乱转,在河边遇见了它,我和它大眼瞪小眼,估计虎大哥吃饱了,只是看了我两眼。” “放心,中国的老虎不咬中国人,只会咬汉奸日寇。” 说起这句话时,吕三思目光狠狠瞪向车厢内的几名汉奸矿警,特别是负责押送的矿警队副队长张贤。 国人对于汉奸的憎恨胜于日寇,这是千百年历史留给后人的警示,汉奸恶于异族侵略者,异族侵略者易逐,而汉奸永远永远杀不完。 猛虎低吼着,虎啸声响彻山林,宣告它对于这片土地的拥有权。 “砰——!” 忽然,一声枪响。 车厢内,一名日本兵举着步枪以半蹲式射击扣动扳机,子弹打在老虎脚下,后者受惊吓的躲回山林。 射虎的日军遗憾的拉起枪栓退下弹壳,但没有上膛,一旁的几名日军正在奚落他,他们将射虎当成一种游戏。 张贤握着腰间的驳壳枪盒子,眼神不善戏谑着说:“你什么意思,说我是汉奸?” “难道不是?” “呵呵,算了。将死之人我也不愿与你们二人多费口舌,我只知道老子吃穿不愁,老婆孩子热炕头,而你们呢? 一个当兵的一枪不放丢了东北,完事后悔了,要死要活跑回来;一个愣头青从南边跑到东北最远的地方反日,吃饱了撑的,闲着没事干。” 陆北碰了碰吕三思的胳膊:“吕哥,你别跟他搭话,晦气。 “嗬——呸!” “对对对,嗬——呸!” 吐出口水后,那名日本人抬起手掌一巴掌打在陆北脸上,对陆北吐出口水,然后得意洋洋大笑起来。 紧握拳头,陆北几乎将牙齿咬碎。 汽车沿着铁路线往前行。 火车上一车皮一车皮的煤炭即将运往佳木斯,而后转运至哈尔滨,那里有大量工厂急需煤炭,用以工业生产和民众生活,更多是成为侵略这片土地的燃料。铁路沿线上,七八名孩童提着筐子,正在沿着铁路线拾捡掉落的煤炭,衣不蔽体、骨瘦如柴,硕大的腹部异常显眼。 他们看见汽车,一个个提着筐子追赶,而卡车上的日本兵从腰间帆布袋里取出配给的糖块,站在车上向他们抛洒,孩童互相追赶抢夺,赤脚追逐汽车,摔倒后依然高高举起双手。 日本兵得意洋洋笑着,一旁的汉奸矿警举起大拇指,口中不停赞叹着对方多么仁慈善良。 看见这一幕,陆北和吕三思两人不禁悲愤,扭过头去。 那名日本兵起身,摁住陆北的脑袋,恶趣味的让他目睹孩童为了一枚糖块追逐摔倒,甚至大打出手。 日本兵叽里呱啦说了很多,似乎是告诉陆北,他们来这里是为了带来和平,他们会给孩子们送出配给给自己的为数不多糖块,质问陆北为什么要反抗? 一旁的张贤翻译着,与陆北所猜想的别无二致。 而陆北依旧怒目横视,似乎受到激怒,那名日本兵拿起步枪拉起枪栓上弹,依旧是单膝跪地,而他的目标则是在车后数十米处伸长手,希望再度能得到糖块的孩童。 “不要!” “不要······” 陆北以一种卑微的姿态向他乞求,得到的结果并不如人意。 ‘砰——!’ 一声枪响过后,车后高高抬起手的捡拾煤炭其中两名孩童倒地,以穿透力著称的三八式步枪子弹,在射入一名孩童胸口后穿出,翻滚的子弹带着骨碎射入另一人头颅。 穿透伤的孩子捂着胸口在地上翻滚哭泣,手中仍然攥着那枚日军配给士兵的糖块,头部中弹的孩子躺在地上失去生命,其他几名孩子随即做鸟兽散。 陆北失神地看着这一幕,这是他第一次感受到人命如此廉价,而原因只是因为日军士兵想让他屈服。 糖果,以及子弹——! 他怒目横视,张贤又看见陆北那双像是在看待死人的目光,心中升起一阵恐惧,抬手抽了他几巴掌,好似这样就能消散心中的惧意。 ······ 经过晃晃悠悠的旅程,汽车抵达鹤岗煤矿。 在后世中,鹤岗这座城市因为房价低廉而闻名全国,成为众多年轻人心中的归宿之地,而现在的鹤岗在日寇的统治下,正在哭泣······ 黑色! 没入眼帘的几乎都是黑色,道路是黑色,房子是黑色,树梢也是黑色,似乎空气都是黑色,这是后世鹤岗煤矿枯竭后不曾看见的画面。 一车又一车的煤炭正在装卸,一斗又一斗的矿车从矿洞内驶出,日寇不把这里的煤炭挖掘干净,是绝不会善罢甘休的。 同样的还有丧失尊严的矿工,跟东河子煤矿一样,目无希望麻木的在监工的鞭子下劳动,他们已经在日寇的统治下生活数年。他们是被这个腐朽无能的政府所抛弃的,连同这片土地下所蕴藏的矿产。 现在,陆北彻底明白吕三思所说的,一名抗联战士的历史责任,这份责任重于泰山! 卡车抵达鹤岗煤矿,得到通知的日军警备队和警务所军官出面,在确认两人身份后接收,在刺刀和枪口的威逼下,两人迷茫的站在路边。 陆北还未和吕三思告别,两人便被强行分开,被人强行抓住颈脖塞进一辆警车内,陆北回头看了眼吕三思。 吕三思手捧着铁链高呼道:“小陆,精神点,别丢份! 千万不要忘记,你是一名光荣的抗联战士,要承担起民族的未来和历史责任,绝不投降!” “绝不投降!” 被蛮横押进警车,陆北大喊着回应他。此时此刻,陆北开始回忆起与吕三思的点点滴滴,自己为何会对他如此信任和依赖,一方面因为初来乍到,他是唯一对自己心怀善意的人。 更多的,大抵是第一次见面时,对方那一声‘同志’,也许仅此而已。 第6章 得救 陆北就像一只被随意驱赶的家畜,从一个笼子里被赶往另一个笼子,从一位驯牧人被移交给另一位驯牧人。 一个人的烦恼大多来自于见识多,一群人的烦恼大多来自于能够互相交流,见识多的陆北不愿交流,让对方很烦恼。 陆北被绑在审讯木架上,面前几名身穿黑色警服,闹不清对方是日本人还是汉奸,见陆北死硬不开口,对方便气急败坏对他进行刑讯逼供。蘸水的皮鞭使劲抽,疼的陆北直叫唤,一个人抽累了便换一个人抽,承受不住疼痛晕厥过去,一盆冷水浇醒,继续玩命儿的抽。 鹤岗伪军大队长赵永富今年才三十四岁,已经当了十几年兵,九一八事变之后,日本人接收矿场,并不妨碍他继续上班。 借着桌上那盏散发橘黄色灯光的台灯,他坐在椅子上打量望远镜和手表,这是能证明陆北绝非普通人的最好物证。只是看了几眼手表,他那双锐利的剑目便狠狠挑起,毫不掩饰对于陆北秘密的好奇,以及对得到日本人奖赏的憧憬。 “长官,昏过去了。”行刑人放下皮鞭说。 “弄醒。” 一盆冷水浇过去,身体受到刺激,让陆北从昏厥中苏醒,冷水刺激着身体,不断发出来自痛苦的生理信息。 陆北大口喘着粗气,尽可能调节自己的生理意识,安抚遭受痛苦而不断造反的身体,同时希望面前这群人认为自己无药可救,尽早处决自己。 “很漂亮的手表。”赵永富抚摸着牛皮表带说。 费劲抬头看了眼,陆北继续沉默的低下头。 当然漂亮了,这块手表花了三万多,当时自己也是脑袋一抽,在柜台小姐的吹捧下稀里糊涂买下,因为他觉得柜台小姐对自己有感觉,而之后的事实证明,柜台小姐只是对他口袋里的钞票有感觉。 “能买的起这样一块漂亮的手表,你的家庭一定很不错,一位从南方而来的年轻人,或许你家里是做生意的,而且还能认识洋人,也许你在国外留学过。 难得,千里迢迢跑到这里,我一直很不解,像你这样的年轻人为什么要来这里受苦,能否回答我?” 皮鞭停下,赵永富并不急于继续对陆北行刑,有一句没一句的跟他说话,希望陆北能够回应一声。 不能回答,陆北脑海中只有这一个想法,一旦回答,就像是在一座蓄满水的水坝开一个口子,别看口子很小,但早晚水坝会因为这个口子而溃坝。 赵永富说干了嘴,见陆北依旧一言不发,吩咐手下继续行刑。 行刑继续,陆北在痛苦和昏厥中反复,他已经失去对于时间的认知,直到傍晚之时,他被拖出审讯室丢进一个臭气熏天的牢房。 ‘吱呀’一声,牢门被紧紧关上,耳边传来铁链上锁的声音。 陆北无力趴在潮湿恶臭的地面,闭上眼感受来自身体各处的疼痛,以及这份难得的安宁。 直至夜幕降临,陆北一直趴在地上没动弹,他此刻多希望有一把利器,陆北绝不会对生命有任何留念。 忽然,对面牢房传来声音。 “他是不是死了?” 那是一道稚嫩的童声,话音未落,孩童的嘴便被人捂住,似乎住在陆北对面的狱友交流意向不大。 听见声音,陆北本不想搭理,但是他很不解监牢里为什么会有孩子的声音,费力在地面上爬行,手指摸索到有水的存在。陆北俯下头吸吮着污水,尽可能缓解身体上的失水,也顾不上会带来什么疾病。 喝了两口水,陆北抬手拍打铁牢。 “多谢关心,没死。” “或许会在这里小住一段时间,之后可能会打扰各位,大家都是邻居,还请多多包涵。” “听声音还是孩子,怎么进来的?” 幽静黑暗的牢房对面并没有回答,陆北本以为自己的新狱友会和吕三思一样友善,至少自己抗联分子的名头应该在这里很受欢迎。 沉默,长久的沉默。 见对方不搭理,陆北也不再多问,寒冷潮湿、疼痛和恶臭让他精神有些崩溃,眼角忍不住滑落泪水。 早就应该流泪,只不过吕三思的存在让泪水延后些时日,陆北有些想念吕三思,不知道对方现在如何,是否也在遭受酷刑。 在无尽疼痛和瑟瑟发抖中,陆北渐渐陷入昏睡,不知什么时候,外面一阵枪炮声,整个监牢里的人都苏醒过来,大声叫喊谈论着。 “抗联来了!” “我们有救了!” “大伙们,是抗联来了!” 艰难的翻起身,陆北趴在铁牢旁,在听清楚狱友们大声欢呼的原因后,不自觉笑出来。他望眼欲穿,此生他从未如此期盼过有人来搭救自己,也深刻明白什么是抗联的历史责任。 在黑夜中,燃烧一举火炬,给被奴隶者一个期望,给反抗者一个目标,告诉侵略者,他们绝不会放弃一寸国土,绝不投降,绝不愿成为亡国奴,哪怕面对的是死亡,也绝不放弃! 枪声越来越响,在长达一个多小时的交战声过后,枪声依旧存在,只不过稀疏些。 监牢走廊上电灯被打开,散发出橘黄色的灯光,七八名身穿伪军警察服的持枪人员出现,枪口顶在一名伪警察脑袋上,后者拿着一串钥匙手忙脚乱打开各个牢房。 “是抗联的吗?”对面牢房大声问道。 “抗联第六军一团,我们是来解救你们的。”持枪者高喊着。 “万岁!” “抗联万岁!” 整个牢房都陷入欢呼的海洋,他们拍打着铁牢,疾声高呼抗联万岁、抗日万岁等口号,给予战士们能够给予的最高感谢。 趴在铁牢边,陆北也附和两声。 战士们打开对面的牢房,在昏暗灯光下,陆北看见两名妇女抱着一个孩子从牢房中离开,紧接着自己的牢房铁门也被打开。 一名战士走进来:“同志,怎么样能走吗?” “有点难。”陆北说。 “来。” 对方扶起陆北的胳膊,将他搀扶出监牢,当走出监牢的那一刻,扑面而来的自由气息让陆北沉醉。 枪声依旧存在,在不远处的天际燃烧起汹汹烈焰,印彻半边天际,整个矿警大队内部到处硝烟弥漫,一队又一队战士正在搜查房屋,在矿警大队营房外,几十名缴械投降的伪政府警察举着双手蹲下,一旁还有抗联战士持枪警戒。 搀扶陆北的那名战士将他放在路边,站起来大声喊叫着。 “卫生员!卫生员!” 很快,一名背着牛皮医疗箱的卫生员跑来,开始对陆北进行检查,低下头,齐耳短发洒落,对方的手很粗糙。 她细声询问着陆北:“伤哪儿了,怎么样?” “去救其他伤员,我只是皮外伤。”陆北说。 “可以吗?” “没问题,谢谢。” “不用谢。” 得到肯定答复后,对方背着医疗箱朝前方跑去。 陆北和一群从监牢里被营救出来的狱友们团坐在一起,在火光中,陆北看见一具尸体从矿警大队部中抬出来,正是之前审讯自己的那名汉奸,鹤岗矿警大队大队长赵永富。 “小陆!” “同志,监狱里有见过一位后生没,今天刚来的?” “他是今天被移送来这里的,叫陆北。” 慌乱而有序的人流中,一道并不熟悉的背影出现,吕三思焦急的询问每一位路过战士、每一位被俘虏的伪军。 听见吕三思的声音,陆北扬起头大笑着,费力举起手。 “吕哥,我在这里。” 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吕三思看见躺在人群中的陆北,满脸惊喜小跑过去,见陆北伤痕累累躺在地上,既心疼又开心。 “你小子,咱们俩可走大运了,夏军长亲自带队袭击鹤岗,咱们整个第六军都来了。” “真好,真好。” 吕三思和陆北紧握着手,劫后余生的喜悦让两人兴奋不已。 身旁,同样被解救的妇人身边坐着一位孩子,对方骨瘦如柴,明亮的眼睛好奇而又兴奋的打量四周。 第7章 接战 战斗依旧在继续,耳边枪声四起,在不远处大火燃烧映照半边天际,那是火车站的方向,抗联将火车炸毁,连同铁路警察军营都一同烧毁。 直到拂晓之时,战斗还未停息。 鹤岗煤矿的日军守备队死守着军营,抗联缺乏重型火力,难以突破进入,但日军守备队也无法突破抗联的火力防线。 陆北待在被解救的囚犯人群中,几名身穿日军士官、旧式东北军军服的抗联战士走来,在簇拥中有一位看起来是指挥官的干部,对方嘴唇上留着浓密胡须、眼窝深陷,看起来疲惫不堪。 吕三思跟随在他们身后,伸手指向陆北。 “首长,他是从南方过来想要加入我们抗联队伍的,因为找不到队伍在山里迷路,不幸被日寇巡逻队抓捕。” 见有高级干部来探望自己,陆北强撑着想要站起身,那名留着胡须的中年男子伸手扶住陆北,紧紧握住他的手。 “首长,我叫陆北,从南方来的。” “好,很好。” 中年男子和善的笑了笑,而陆北却将目光放在对方身旁一名身穿伪军警服的战士身上,对方胳膊上绑着白毛巾,戴着一顶苏联骑兵尖头帽,有些不伦不类。 吸引陆北目光的并不是对方杂乱的制服,而是对方脖子上挂着的望远镜,那是自己携带的高倍高光夜视望远镜,但似乎成为对方的缴获。 “怎么了,小陆同志?”中年男子注意到陆北的目光。 陆北摇摇头一笑:“没事,只是有些难以置信,本想着来这里做些力所能及的工作,没想自己却是拖后腿的人。” “不必自责,抗日就需要你这样来自全国各地的有志青年,你能不远千里而来,对我们抗联队伍的士气有很大提升。” “谢谢。” 握了下陆北的手,那名中年男子勉励一二,紧接着去处理其他事情。 待人走后,陆北看着对方离去的背影一阵失神。 吕三思有些生气的说:“首长听说你从南方不远千里想要加入抗联,特地百忙之中抽空来看你的,小陆你怎么回事?” “怎么了?” “哎呀!” 急的原地转圈,吕三思似乎对陆北与那名中年男人的见面过程很不满意,大概是陆北没有突出自己决心参加抗联,誓死抗日的表现。 老吕指着陆北恶狠狠说不出话来,在他看来,陆北应该说几句抗日的话,决不能丢份儿。 片刻之后,陆北得到刚刚和自己见面那位中年男子的身份,抗联第六军军长夏云杰将军,这让他受宠若惊。 这次袭击是为了配合矿警大队内部的起义,第六军可谓是兴师动众。 吐槽几句,陆北便被吕三思搀扶起身,准备随着辎重队及一些伤员和被解救的囚犯、矿工们开始转移,在临走起身时,他看见一位较为熟悉的人。 对方跪在地上,身后则是两名抗联战士,一名抗联战士就地宣读完对方罪行,另一人毫不留情扣动扳机,临死之前张贤看见躺在担架上的陆北,而陆北也看见了他。 此时的张贤浑身颤抖、脸色惨白,抑制不住对于死亡的恐惧,他张张嘴想说什么,但子弹射入他的头颅中,对方即刻便重重倒地。 忽然——! ‘咻’的一声,炮弹呈现抛物线划过天际,落在数十米处,炸起一阵烟雾灰尘,那是被顶在守备队内部的日军正在尝试突破。 陆北和吕三思俯下身,心有余悸看向被炸开的小土坑。 “这小东洋的手炮不够长,别怕。”吕三思安慰着。 “校准弹。” 陆北叫喊一声,很快又有两枚炮弹落下。 ‘嘭——!’ ‘嘭——!’ 高爆榴弹爆炸带着杀伤破片,将方圆十余米的生命收割,陆北抬起头向前方看去,这次的炮弹落在抗联队伍的一处火力点上,两名步枪手从屋檐下坠落。 几名身穿伪军矿警服,胳膊上绑着白毛巾的战士从矿警军营跑出来,肩头扛着一门辽造八十二毫米迫击炮管、脚架,还有两箱迫击炮弹。 他们跑到被俘虏的汉奸矿警前,急切的叫喊。 “郭毛子,给老子架炮。” 被俘虏的汉奸矿警中,被目光锁定的郭毛子怯懦的低下头,那名扛着迫击炮炮管的起义战士气愤填膺。 “王八蛋,你去不去,不去就毙了你!” 郭毛子偌大的汉子居然哭起来:“爷爷我求您了,给我一条活路走,我家里还有老娘要照顾,放我一马成吗? 张威山兄弟,我当汉奸只是为了讨口饭养活老娘,不能打日本人啊~~~” “懦夫!去不去,不去我毙了你!” “求求你了,老哥我跪下来求你了。” 一把鼻涕一把泪,郭毛子跪在地上不断磕头,他既没有帮助抗联的胆量,也没有忤逆日寇的勇气。这么多人都看见了,一旦郭毛子协助抗联使用迫击炮,日本人绝对不会放过他。 郭毛子不断磕头,直至将额头磕破也绝不停下。 ‘咻——嘭!’ 日寇的迫击炮和掷弹筒借着天光大亮,正在挨个拔出军营外围火力点,若不能将他们打到失去作战能力,在抗联撤退后,日军守备队必然会尾随追击。 气疯了的张威山恨铁不成钢,一脚踹在郭毛子肩膀上,后者哭喊着磕头。 “我会用!” 一道虚弱且坚定的声音传来,众人纷纷循声望去。 被吕三思搀扶的陆北举起手,重复刚才的话:“同志,我会使用迫击炮,带我去前沿阵地。” “你?”张威山疑惑的看向陆北。 “我会用。” “来两个人把这位同志抬着,跟我去前沿。”张威山说。 一旁的吕三思听见陆北会使用迫击炮,直接扛起他往前跑,一群人风风火火抵达日军守备队军营外的前沿阵地。 那是一座石砌水泥军营,军营两侧有机枪暗堡,还有半永久工事射击孔,若无重型火力,根本无法靠近。日军的掷弹筒和迫击炮发射的炮弹不断落在简易掩体上,已经有十几个射击点被打掉,里面的日军守备队正在尝试突击。 “团长!” “团长!” 吕三思大喊着,一名戴着苏式骑兵尖头帽的男人回头叫骂着:“吕大头,叫你护送被捕同志转移,你跑这里干嘛?” “炮,迫击炮。” 找了处对方视野丢失点,陆北指着张威山几人叫他们挖坑,自己则指挥他们铺垫底座,站在上面使劲儿跳,将底板压实,开始架设迫击炮。 团长拎着一把三八式步枪跑来,新奇的看向浑身污垢,衣服破破烂烂跟布条似挂在脖子上的陆北,后者正在合力与张威山等人将炮管架设在底座上,重达四十斤的炮身让陆北极为费力。 “谁有笔和纸?” “给。” 团长从挎包里取出一截铅笔和一本起毛边的笔记本,好奇的打量陆北,这是从哪儿淘换来的兄弟,没见过啊? 转动扭矩方向盘,陆北低头看着炮尺上的标表,大概估算距离,这玩意儿用起来很简单,但如何让炮弹落在日军脑袋上,那就不简单了。 架设好迫击炮,陆北蹲在一旁拿着铅笔和笔记本,使用拇指测距法,站起身探出掩体后,根据相似三角形原理,通过估算被拇指遮挡的靶标个数,计算目标距离。 “校准弹,一发装填!” 打开炮弹箱,张威山有些尴尬的问:“什么是校准弹?” “放进去,快!” 没时间跟对方解释什么是校准弹,当高爆榴弹脱膛而出后,陆北观察着落地位置,再度对日军竖起大拇指,低头开始计算修正弹道角度。 第8章 莫名其妙的清晨 这是一个莫名其妙的清晨,在五个小时之前,陆北还是阶下囚,但现在他正在聚精会神计算抛物线,打算与日军守备队殊死相搏。 当一发高爆榴弹落在日军守备队军营附近时,对面的枪声停滞一二,日军似乎在诧异,可随之而来的便是较为之前凶猛数倍的火力。 计算完抛物线,陆北扭动着方向角和扭矩,重新调整曲射弹道。 “装填!要死啊?” 厉声大喝,后知后觉的张威山拿出一枚炮弹,与另外一人合力放在炮口,等待陆北下令发射。 “一发榴弹装填。” “装填完毕!” “发射!” 嘭——! 沉闷的射击声响起,一发高爆榴弹不偏不倚落在日军军营大门处,直接将躲在沙袋后的两名步枪手炸死。 “三发齐射,别停。”陆北说。 “好!” 紧接着,一发又一发炮弹落下,日军守备队被炸懵了,借着迫击炮和掷弹筒火力冲出军营的日军,在一名军曹的指挥下开始撤退,快速躲进军营内。 三发高爆榴弹落下,尘埃将日军笼罩,陆北扭头看了眼放在自己脚边的弹箱,想狠狠骂娘,但是看见周围抗联战士的喜悦表情,还是忍住。 攻入军营是不现实的,只需将对方挡住即可,日军突击行动失败,渐渐地,枪声变得可有可无,零星点点,试探大于实质性进攻。 做完这些,陆北瘫坐在地上,大口喘着气。 他看向周围,几乎每个人的目光都带着尊敬和喜爱,认为陆北将会是以后和他们并肩作战的同袍。 “不打了?”吕三思问。 陆北从掩体后探出头,看了眼远处日军守备队军营大门,只需要阻止日军守备队反击,封锁军营大门即可。 团长说:“日军突围进攻被打退,炮火封锁军营大门就好,咱们也打不进去,拖延时间争取为大部队转运物资伤员这是首要任务。” 随后,团长伸出双手:“同志,好样的。我是第六军三团团长冯志刚,代表第三团全体指战员向你表示感谢。” 陆北握住伸来的一双大手:“能帮上忙就好。” “团长。”吕三思凑过头解释道:“这是陆北同志,从南方千里迢迢来参加咱们抗联队伍的,和我关在一个监狱牢房,思想觉悟很高。” “哦?” 冯志刚握着陆北的手感激不尽:“看来咱们的抗日斗争事业是蒸蒸日上,连南方的同胞都千里迢迢来支援我们。 放心,来了咱们抗联第六军,小陆同志你就算是找到家了。” ······ 看着万里无云的天空,陆北享受着来之不易的自由,以及来自自己同志的关爱。 他躺在担架上,而抬着担架的两名战士身穿矿警服,胳膊上也绑着白色毛巾,他们是潜伏在矿警大队内的救国会同志,这次抗联袭击鹤岗的原因之一也是配合他们发起的起义。 疲惫和伤痛让他渐渐陷入睡眠,陆北毫无顾忌和防备,安心睡下。 再度醒来,已经是黑夜。 陆北掀开身上盖着的军用毛毯,篝火映照在脸上,几乎是下意识的想要提醒众人森林防火的重要性,还好话到嘴边忍住没说。 勉强坐起身,陆北朝着四周围看去,数百人在河边露营,大多已经睡下,周围还有持枪站岗警戒的战士,在一处较大的篝火旁,一二十人围在一起正在谈话。 发现陆北醒过来,冯志刚蹑手蹑脚走来,蹲在陆北身前从腰间缴获的日军挎包里取出几件东西,是陆北的手表、望远镜,还有那个捡来的满是坑坑洼洼的搪瓷碗。 “我们调查清楚了,这些是你的私人物品,现在还给你。”冯志刚说。 “谢谢。” 陆北接过手表和搪瓷碗,转而将自己的望远镜递给对方。 “这是······” “我用不着,这或许能帮助你们战斗。”陆北爽朗一笑。 冯志刚一愣也笑起来,从挎包里取出一本较为崭新的硬纸壳笔记本,还有半截铅笔,那意思是作为交换。顺势坐在陆北身旁,冯志刚又从挎包里取出饭盒,里面是小半截烤好的地瓜和两个饭团,示意让陆北别客气,陆北也没客气。 “小陆,你怎么想着从南边跑到这么远的地方抗日,这一路过来怕是很辛苦吧?” “没怎么想,辛苦倒是蛮辛苦的。” “一路来没遇见日本人和伪军?” 陆北往嘴里塞着地瓜:“遇见了,这不就被抓了,说实话我知道在你们眼里信不过我,但我是真心实意来抗日的。 信不过我没关系,让我砍柴挑水干什么都行,当火头军背大锅也行。” 讪讪一笑,冯志刚的确信不过这位来自远方的年轻人,队伍已经吃够这样的苦,无论是逃亡、背叛、奸细已经在队伍中出现很多次,每一次都是血淋淋的教训。 “那你会些什么,队伍会考虑视情况给你安排工作。” 腮帮子被饭团塞的鼓鼓,陆北抬起头想了想。 “我会用迫击炮。” 经过今早的战斗,冯志刚知道陆北是一名优秀的炮手,抗联缺乏火炮,更缺乏能够熟练使用火炮的炮兵,能够吸纳陆北加入抗联自然是极好的,而且对方也有加入抗联的意愿。 想了想,冯志刚对陆北说:“小陆,你先将自己的情况写一个报告,我会代为向上级汇报,等到了根据地,组织上会对你的安置进行讨论。” “好的。” “休息吧,抗日斗争不仅需要你的知识和技术,更需要你有一个健康的身体。” 勉励几句,冯志刚让陆北躺下,亲自帮他盖好毛毯,丢了两截木头丢进篝火里,拿着交换来的望远镜转身离开。 躺在担架里,陆北看见冯志刚走进那处篝火旁,和干部们商讨事情,不少人扭头看向自己,其中就有那位第六军军长夏云杰将军。 感受着火焰带来的温暖,陆北望着漫天星斗发呆,夜空十分明亮漫天繁星,四周静谧无声,唯有篝火燃烧的木柴噼里啪啦作响。 很难相信这群疯子已经孤军奋战数年,而且仍然保持如此旺盛的斗争精神,在松嫩平原的黑夜中竖起一道火炬,照亮彻骨黑暗。 第9章 审查问话 休整一夜。 第二日清晨,简单洗漱一二,用完早饭,长长的队伍再度启程,目的地是位于松花江与汤旺河汇流处的汤原县。 陆北发现居然有干部在监督战士处理个人卫生,要求战士们保持军容军貌,奇袭鹤岗煤矿战斗的胜利让队伍充满活力,瞧他们的士气,哪怕身后跟着一支日军野战师团,估计他们都会悍不畏死咬上一口。 这一天陆北是在不断蹲坑,和不断回到担架上度过的,些许是前天晚上渴的要命时候喝了几口监狱的污水,他现在感觉自己像是窜天猴一样。 上吐下泻,脑子昏昏沉沉,只知道吐和拉。 卫生员跑来看了几眼,几乎不用诊断就知道是疟疾,说让陆北再坚持坚持,等到了根据地再进行治疗,让吕三思多给他喂点盐水。 陆北就这样以极为丢脸的方式抵达汤原根据地密营,喝了几天苦涩至极的汤药,上吐下泻的情况才好转,若是继续上吐下泻,冯志刚打算给他弄点药品。 医务室有药品,但少到可怜,尤其是治疗疟疾、风寒之类的药品,以前还依靠地委同志入城采购,但随着抗日斗争越来越艰难,日寇对这方面药品加大管制力度,有钱也买不到。 拉到脸色惨白的陆北倚在密营大门口,穿着一身日军士官白衬衫,脚上套着牛皮钢钉鞋,空地上放着一个药炉子,正在呼啦啦冒热气,空气中满是药味。 几名妇女自救会的大姐和小姑娘们正在浣洗衣物,大大咧咧的将陆北的衣服和床单被罩拿出去浣洗。 在晾晒的绷带和床单的河边,被罩中,一群小鬼正在肆意追逐,其中一个鬼头鬼脑的小孩,正在跟陆北扮鬼脸。 “你也尿床了吗?”小木墩好奇的问。 陆北不想理他,抬手给了他一个脑瓜崩,疼的小木墩直龇牙,跑去跟母亲告状。 医务所的女战士伍敏走来,询问了下他的近况,做着些可有可无的检查,见陆北倚在门槛上跟望夫岩似的,对谁也爱搭不理。 “好点了吗,还拉吗?” 陆北翻了个白眼:“成天吃高粱米籽,不窜了,改拉不出来了都。” “我看是你矫情,大家都吃一样的。” “能一样吗,我是吃稻米长大的,水土不服。” 伍敏蹲下身查看了下药炉子:“别熬糊了,趁热喝。” “好滴。” 聊了几句,陆北来了感觉,着急忙慌跑去野地扯了几张树叶子,随后又开始肆无忌惮的排泄。 从茅房回来,密营外站着几个干部,冯志刚四处寻找陆北,瞧见他提着裤子,一脸满足的从茅房出来,挥手示意陆北过去。 冯志刚指向一位黑汉说:“这位是政治部的曹大荣同志,过来了解一下情况,小陆你有什么便说什么。 咋地,还跑肚?” “水土不服估计是,没太大问题。”陆北回答。 “那就好。” 曹大荣伸出手说:“你好,陆北同志,我是来了解一下情况,咱们就随意些,有什么说什么。” “好。” 几人找了块草地,团坐围在一起,陆北身旁坐着两位不认识的干部,瞧那个架势,估计是防备出现意外能第一时间把他摁住。 不怪抗联的同志太过谨慎,虽说英雄不问出处,抗日不分来路,但他们吃了太多这样的苦头,既不能打击参加抗联队伍者的热情,还必须防备队伍内混进来别有用心之辈。 拿出小本子,曹大荣问道:“陆北同志你是哪儿里人?” “南方来的。”陆北回答道。 “怎么想着来东北参加抗联?” “这个······” “有不能说的顾忌吗?” 陆北摇摇头:“以前在南方想抗日来着,可国民政府不同意啊,甭说真刀真枪抗日了,上街嚷嚷几句就得蹲监狱。” “额~~~” 得到答案的众人面面相觑,还真tmd是这个道理。曹大荣气愤的捏紧拳头狠狠砸在草地上,身旁几位干部一个个也感同身受,国土都被占了小一半,抗日还成了非法活动,这跟谁讲理去? “蒋光头真不是人!” “国民政府就是卖国政府,出卖了东北三千万同胞!” “张汉生也是无能之辈,将东北拱手让人!” 几人破口大骂几句,这才舒坦些许。 随后,曹大荣又问:“你家里是做什么的?” 陆北说:“地里讨饭吃,后来进城。” 一支钢笔在手中飞速移动,曹大荣微微皱眉在笔记本上写下出生地主家庭,思想开明、重视教育。 “为什么进城的?” “是为了赚钱才进城打工的,另一方面是为了让我接受教育,” “你家有多少亩地?” “三亩水田,一亩八的山坡地。” 曹大荣抬起头看了陆北一眼,赶紧将刚才写下的字划掉,又重新写下‘贫下中农家庭出身,思想开明、重视教育,工人家庭’。 “据冯团长说,你熟练操作使用迫击炮,以前当过兵吗?” 陆北点点头:“在南方当过,军营里面有些憋屈了,就退役了。” 点点头,曹大荣继续奋笔疾书起来,写下‘亲身经历旧军队黑暗,不堪欺凌,选择退役’。 聊了一个多小时,曹大荣他们大致了解陆北的基本情况,临走时让他好好养好身体。冯志刚勉励的拍了拍陆北的肩膀,一如既往也是老套的话语,让他好好养好身体之类的,等待组织的安排。 目送几人离开后,陆北继续倚在门口熬药,和几个孩子斗嘴玩儿。 下午时分,吕三思不知道从哪儿跑来,自从来到汤原后,陆北就没见过他,大概是被分开安置进行审查。 看见吕三思出现,陆北也松了口气,这无异于宣布抗联初步信任自己,不然他们不会让吕三思来探望自己。 “怎么样?”吕三思问。 陆北蹲在药炉子前,用树枝扒拉着木炭:“挺好的,除了吃不惯。” “汉奸警察的皮鞭子吃的惯不?” “我宁愿吃枪子。” ······ 两天后。 第六军三团团长冯志刚过来,这次他没有空手而来,而是带着一具辽造八十二毫米迫击炮、四具掷弹筒过来,还带了二十名战士,吕三思和之前打过交道的张威山也在其中,同时随即宣布对于陆北的任命。 根据第六军夏云杰军长命令,任命陆北为军部炮兵训练队教官,吕三思这位原三团某连副连长担任连队书记。 矿警大队起义功臣张威山则担任连长。 口头宣读完命令,冯志刚把陆北拉到河沟边语重心长向他诉说。 “小陆,这是组织上对你的信任,也是一次考验,要尽快将炮兵连形成战斗力,你要负责且认真的教授他们如何使用火炮,这是一个困难又艰巨的任务。” 陆北满口答应着,用不着一个月自己就能把技术教给他们,保准一个个都是炮王,教个如何迫击炮和掷弹筒进行精确打击,这还不是手拿把掐? 听见陆北夸下海口,冯志刚讪讪一笑没当真,若是真的容易,他也不至于说困难和艰巨,一教一个不吱声。 临走时,冯志刚将陆北带来的望远镜还给他,指挥炮兵作战更需要。 回到营房,吕三思正在带领炮兵队的战士翘首以盼,战士们一个个也欣喜不已,能成为一名炮兵,对于他们而言是组织的信任和托付。 教吧,陆北干劲火热。 二十名战士眼巴巴看着他,陆北负手说:“同志们,使用迫击炮不难,咱们只需学习计算抛物线,因为迫击炮和掷弹筒都是曲射火力。 首先咱们要学会了解三角函数、抛物线的一般公式······” “报告!” 吕三思举起手。 “说。” “什么是抛物线?” “就是物体抛出的自由落地轨迹。” “啥玩意儿?”吕三思挠挠头。 另一人举手:“教官,什么是三角函数公式?” “安静,都没读过书,不知道遵守课堂秩序吗?”陆北有些生气。 话音落地,陆北如雷劈般愣在原地,张着嘴半晌没出声,愧于自己贫瘠知识。 他们没有知识,不正是为了自己能获取知识吗? 意识到说错话,陆北弯腰鞠躬道歉。 “抱歉,对不起。” 第10章 耍赖的冯志刚 陆北有种负罪感,他忽略了眼前这些可爱之人的知识储备,他们大多是刚刚拿起武器的工人、农民、即使其中有几位学生,但也仅仅是上过两年私塾。 这是冯志刚在三团内精挑细选的战士,忠诚度无需多言,虽说队伍内有夜校教授战士们读书写字,可水平只是停留在能够熟稔掌握一部分常用字。 拍拍手,陆北说:“同志们,学习是一场战斗,既然是战斗,那就需要武器,当务之急是造出我们的武器。” “什么武器?” “黑板、粉笔。” 这么一说,众人便明悟过来,当即从军营里翻找出斧头跑去附近山林子里砍树,他们动作极快,带着对于知识急不可耐的求知欲。 黑板是用木头做的,粉笔烧制木炭而来,笔记本是用桦树皮来代替,学习环境的艰苦也不无法影响到他们的热爱。 同时,陆北要求他们先制作标杆,利用标杆进行瞄准这项技术十分适合现有情况,能保护迫击炮阵地不暴露于视野中,更多是为了保护好炮兵小组。 陆北打算结合书面教学,再加上实物练习的方式进行,不过自然不会发射炮弹,因为冯志刚压根儿就没给炮弹。 先教众人认识迫击炮、掷弹筒的部件和射击方式,辽造八十二毫米迫击炮,一种射击精度较为稳定的迫击炮,由英国设计师设计制造,大批量列装于东北军连级单位,几乎每个连队都配属一门八十毫米迫击炮作为营连级支援火力。 先熟悉迫击炮的构造部件,了解如何发射,陆北用木炭在木板上画出炮弹抛物线,向众人进行讲解。 先不论众人的文化水平,光勤恳认真程度就让陆北很是高兴,谁不喜欢勤学好问的学生? “比如说之前鹤岗煤矿战斗,当时我使用拇指测距法进行,根据相似三角形原理,通过估算被拇指遮挡的靶标个数,计算目标距离。 这是一种在炮镜损毁遗失情况下进行的传统测距方式,先进行方向勘定,再测量方向和火炮角度,以相等角度对准,以此测定方位。” 张威山举手问道:“教官,是不是就跟打枪一样?” “对滴!” 陆北笑着说:“但是火炮射击与步枪射击方式很不一样,步枪射击对准敌人,在标准情况下只会偏移几米,但火炮不一样,一旦偏离方向角度,会偏移几十米甚至上百米。 咱们俗话也说大炮一响、黄金万两,而在现代军事学上,火炮被称为战争之王,不仅仅说火炮的重要性,也说明火炮的技术性和专业性。” 陆北叫来两名战士来架设迫击炮,向他们解释炮标尺上的标表,一群人围在一起,拿着木炭在桦树皮上做笔记。 就这样,陆北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的进行教学,白天开大课,晚上开小课,针对学习能力弱、文化水平不足的战士进行辅导。 很枯燥的教学,陆北不会趣味性教学,越是让战士们枯燥,他们才会格外了解重要性,才会十倍、百倍专注性学习。 如果只是学不会或许很多人都会放弃,但陆北看见战士宋三狗因为不太理解仰角计算和标尺推算,在被吕三思这位连队书记批评后,一个人会躲在林子里偷偷的哭,陆北明白自己的同袍是多么渴望知识。 团里开大会,冯志刚甚至拿这件事作为典型,说知识也是战斗力,如果不懂知识、没文化就无法使用火炮,争取一枚炮弹炸掉一个敌人的火力点,仅凭步枪是无法打败侵略者的。 这还只是缴获敌人的迫击炮,如果日后缴获坦克、飞机,难道不学习使用,继续用步枪跟敌人战斗吗? ······ 一个月后。 炮兵连的战士们基本掌握如何使用迫击炮和掷弹筒,但对于如何计算抛物线距离,精准把控方位目标还是有些吃力。 陆北肩上担子并没有轻,他们学的很认真,如何使用很容易,但如何准确击中目标不容易。 实弹训练方面,队伍达不到条件,每一颗炮弹都十分金贵。神枪手是用子弹喂出来的,一名合格的优秀炮兵,何尝不是通过长时间枯燥训练和实弹训练打出来的? 身穿一身日军士官衬衣,陆北胸口有一块标识胸牌,上面写着东北抗日联军,而胳膊处则缝着一块臂章,上面用针线缝出的‘炮兵’两个字。 陆北被吕三思、张威山两人拉拉扯扯,朝着团部方向走去。 “你去。” “我不去。”陆北把头摇成拨浪鼓:“谁官大谁去,上级下达的任务是尽快教授战士炮兵知识,组建炮兵连,争取尽早形成战斗力。 我就是教东西的,一切听从上级指示。” 吕三思说:“连长,你说句话呗。” 张威山:“我听从组织安排。” 两人你推我、我推你,半天没商量出一个决定。 “那就进行临时支部内表决,少数服从多数。”吕三思说。 陆北耸耸肩:“我不是支部委员,别看我。” 吕三思:“支部内表决人数不足,提议作废,听从上级领导安排。” 说罢,吕三思看向张威山,后者烦闷的摇着头,坚决而又无畏的走向团部,完全没看见陆北和吕三思两人挤眉弄眼。 来到团部驻地,三人找到团长冯志刚正蹲在门口舂米,拿着棒槌正在砸苞米粒,看见三人不在炮兵连驻地训练,跑到自己这里,当即感受到不对劲,扭头就要借口有公务准备开溜。 “报告团长,我代表炮兵连的同志······” “停停停。” 张威山话都没说完,冯志刚便挥手打断:“我知道你们仨找我干什么,先念念自己的番号。” “东北抗日联军第六军炮兵训练队。”张威山说。 “那就对了,虽然炮兵队是打算配属给三团的,但训练成果没有得到上级的认可,我暂时没有你们的领导权,找我要炮弹,我可没有炮弹。 打报告让上级领导检查,上级认可你们的训练成果才行,这事不赖我,找军长吧,找军长就行。” 絮絮叨叨念叨,冯志刚抱着东西走进屋,把三人丢在门外凌乱。 两人面面相觑,后知后觉。 妈的,上当了! 陆北没两人那么大脸皮,而且他并不认可现在进行实弹训练,炮兵队的战士们对于火炮技术掌握还达不到炉火纯青的地步。 ······ 第11章 请战 第六军军部驻扎在汤原县西部的石场沟,距离第三团不远,骑马几十分钟就到了,陆北不会骑马,只能就地开始学。 很多东西,他也要学习,这是一个相互的过程。 磨磨蹭蹭来到石场沟,向保卫人员汇报身份后,在军部外等了几分钟,警卫员骂骂咧咧的走来。 夏军长已经好几天没有休息过,半个小时前才躺下休息,得知三人过来,还是放弃休息接待三人。 走进夏军长的住所,陆北发现身为第六军军长,夏军长的居住条件几乎和普通士兵一样,被褥缝缝补补已经露出棉芯,而且上面还有一块黑色污垢,倒像是从死人身上里扯下来的。 从口袋里掏出半包香烟,夏军长抽出一根点燃,看着三人半晌没做声,显然他也知道三人的来意,陆北闻到烟味有些犯瘾。 “军长好!”吕三思敬礼道。 夏军长看了眼吕三思,把头扭过去。 张威山兴致冲冲说:“打一炮呗,炮弹金贵归金贵,如果不能贴合实战,永远都是纸上谈兵。” 对方看了眼陆北,重重抽了口烟:“炮兵连明天早上六点在军部外石滩集合,参加作战任务。” “是!” 两人立正敬礼,生怕夏军长反悔,一个个跑的比兔子还快,唯独陆北还站在夏军长的卧室兼军部指挥所内。 “小陆,你有什么问题吗?”夏军长问。 陆北直言了当道:“作为炮兵队的教官,我对现在参加战斗保留意见,如果组织上认为条件成熟,我愿意遵从命令。 以个人角度而言,以及我军现有弹药储备来说,炮兵队远远达不到战斗需求,虽然组织上鼓励大家在战斗中学习,可炮兵是一种技术性兵种,个人勇武和求战心切值得肯定,但并不能代表能在战斗中充分完成组织上下达的作战任务。” 闻言,夏军长将手指间的烟蒂丢下。 见陆北对自己下达的参加作战命令表示保留意见,夏军长并没有生气,顺手从桌上递来一支烟,陆北也不客气,点燃后狠狠抽上一口。 夏军长十分重视陆北的意见:“小陆,你提出的意见很宝贵,组织上也很乐于看见你提出不同意见,这方面你是专家。 你也知道上级鼓励我们在战斗中学习,证明你深入了解过队伍的政策和指导思想,这是好事。” “军长同志,我说的是为什么要炮兵队在训练工作不成熟的条件下参加战斗,作为其中一员,我要了解为何下达参加作战的任务!” 夏军长忍俊不禁一笑:“具体作战任务明天会下达到炮兵队,你现在想知道也可以,你这种打破砂锅问到底的精神很好,值得表扬。 关于具体作战任务,目标是刘侉屯子,根据地委获得的情报那里驻扎有一个大队的伪军及一个小队的日军,人数有三百多人。 当地拓荒移民团抢占老百姓的农田,打死打伤民众十余人。” “您的意思是实战检验?”陆北问。 “是的,这项计划是军部研究决定的,正好也能检测炮兵队的训练水平,通过战斗中发现的问题进行总结。” 既然如此,陆北也没什么好说的,抬手向夏军长敬礼。 “是!保证完成任务,认真总结战斗过程中的不足,在训练中重点进行培训。” 笑了笑,夏军长挥手让陆北离开。 走出军部,吕三思和张威山已经等的有些不耐烦,他们俩知道陆北认为训练不足,暂时不适合参加作战任务。 寒暄几句,陆北说:“这次是组织上对我们的考验,决不能有任何差错,不然我难辞其咎。” “怎么了,被军长教育一顿想明白了?”吕三思得意洋洋的问。 “不是教育,而是解释清楚。” 带着即将参加作战任务的兴奋,吕三思和张威山恨不得现在就返回营地,将这个好消息告诉炮兵队的同志。 三人牵着马准备离开,警卫员追出来,从口袋里不舍地掏出半包香烟。 “谁是炮兵连教官?” “我是。”陆北举手说。 对方将半包香烟递给陆北:“军长让我给你的,奖励你协助组建训练炮兵工作,让你以后有什么意见先在支部内讨论。 真是的,好不容易才睡下,被你们一搅合,又睡不下了。” 接过半包大前门,陆北放在鼻子下嗅了嗅,一脸的沉醉。听见夏军长又开始工作,陆北心里挺过意不去的,以后还是少麻烦夏军长。 夏军长很平易近人的,越是这样,陆北便越觉得不应该打搅他休息。 ······ 翌日。 天色未明,炮兵队的战士们便早早起床,开始个人洗漱,吕三思作为支部书记进行监督,良好的卫生意识也是战斗力,能减少不少非战斗减员。 穿上日军的牛皮铁钉军靴,洗漱之后用饭,依旧是高粱米籽加上营地军属们腌制的野咸菜。已经很不错了,三团长冯志刚还得自己舂玉米粒。 将辽造八十二毫米迫击炮的炮身绑在一匹母马上,陆北检查十分绑结实,若是不慎掉落,哪怕是磕出个划痕出来,估计冯志刚都得开会批评,而且部队经不起任何作战装备的损失。 “三儿,绑结实,一定要检查好。”陆北对宋三狗说。 “是!” 宋三狗出身一户贫苦农户家中,出生时地主家养的狗也生了,狗生了三条小狗,死了一条。老爷便指着刚出生不久的宋三狗,说他就是托生的第三条狗,三狗、三狗这样叫着,也成了他的大名。 对于地主老爷来说,佃户的命和自家养的狗并无区别,后来地主当了汉奸,要把宋三送去矿上当劳工,他便跑出来加入抗联。 认真的检查马匹上的草绳是否绑结实,宋三狗因为理论知识成绩不够,只能搬运炮弹,但并没有影响到他的心态,而是更为刻苦的学习理论知识。 “给。” 吕三思递给陆北一支三八式步枪和五发子弹,接过步枪的陆北摸索枪身,在枪托处被人钉了一块铁皮。 “这是什么?”陆北问。 一旁的宋三狗解释道:“磕手雷的,日本人的手雷磕一下才能丢,他们脑袋上带钢盔,咱们没有,磕鞋跟也行,但磕多了鞋子容易磕坏,磕枪托也怕磕坏。 这是咱们自己想的法子,在上面钉一块铁皮,这样磕起来也方便,还不容易损坏枪支。” 拿着步枪,陆北低头看了眼自己脚上的牛皮铁钉靴,而宋三狗脚下则踩着草鞋,瞬间感觉到队伍对于自己的关爱。 “集合!” “全体集合!” “炮兵队所有人全体集合!” 炮兵队连长张威山大喊,正在检查装备的众人开始列队,眼中燃烧着按捺不住的求战之意。 ‘滴滴滴——!’ 一声哨声响起,三团也被集合起来,显然冯志刚早就接到作战命令,恐怕吕三思和张威山两人也知道三团有作战任务,这才死乞白赖请战。 列队在队伍中的陆北释然一笑,这显然是队伍并未彻底相信自己,陆北并不芥蒂,这才是正确的做法。 第12章 芥蒂 清晨的山林间,一支衣着各异,携带的武器也各不相同的队伍走在密林中,奔赴前往战场。 一群在敌后宁死不降的疯子,没有任何后勤补给和增援的部队,他们已经孤身奋战多年。这是一道新的长城,用血肉之躯铸造的长城,陆北深刻的感受到这句话所蕴含的分量。 走在崎岖的山路上,吕三思凑过来。 “怎么,心里觉得不舒服,有话就痛痛快快说出来。” 陆北摇摇头:“没有。” “真的没有?” 拉动肩上的枪带,陆北说:“上战场抗击日寇,你们都已经给我发枪了,我还有什么不满呢?” 吕三思觉得是这个道理,拍了拍陆北的肩膀,作为支部书记关心每一位战士的心理情绪是他的责任。 队伍在密林中沿河走着,抵达军部时陆北看了眼腕表,这时才早上八点半。 石场沟的河滩边只有第三团区区四百多人,一个团只有四百多人,实际上第六军只有一千来号人。虎旗扯的大也是为了糊弄日伪军,扩大抗联影响力。 站在河边石滩上吹冷风,站在队伍中的陆北紧了紧身上的衣服,而团长冯志刚和连长张威山则去开会。 等了没十几分钟,冯志刚和三团几位军事干部回来,队伍也开拔。 “刘侉子屯在哪儿?” “挺远,走个两三天估计能到。”吕三思回答道。 腰间挎着一把勃朗宁1911手枪,肩上则是背着一杆三八式步枪,张威山带着宋三狗几人扛着炮弹箱从军部出来,将炮弹箱绑在马背上,张威山乘机跟每一位战士说明详细的作战任务。 这时,陆北才发现炮兵队的几位配枪的战士,几乎都是一水的三八式步枪,这无疑是精锐才有的配给。 陆北问:“上面批了几发迫击炮弹?” “三发,还有五发掷弹筒炮弹。”吕三思有些飘飘然。 “大手笔,嗬!” “可不是?” 嘴上虽然这样说,可陆北明白,这能干个屁,争取一枚炮弹打掉敌人的一个火力点才行。 得知上级批了八枚炮弹,炮兵队的战士们跟打了鸡血似的,纷纷讨论起自己能不能分到一发炮弹,很快这个议题就被吕三思否决。 上级指示,任何一发炮弹都需要陆北亲自确认无误后才能发射,此次战斗的核心是检验训练成果,总结不足,配合大部队进行火力支援。 在山林子里行军三日,终于在天黑之前抵达刘侉子屯。 ······ 三团两百多人藏在附近的山林里,而炮兵队早早的将迫击炮和掷弹筒从马匹上卸下,派人看守马匹,准备跟随大部队进攻。 团长冯志刚派遣斥候趁着夜色向屯子摸去,而陆北蹲在灌木丛中,肩上的三八式步枪还没有卸下,连长张威山走来,看见陆北一副处变不惊。 “害怕吗?” “不怕。” 张威山后知后觉说:“记得你以前在南方当过兵,难怪不怕,连枪都没卸下,以往有些新兵这时候已经将枪抱死,就差搂火。” “额~~~” 陆北只好实话实说:“没卸枪纯粹是我没用过,我一个炮兵,您老觉得我有机会拿着步枪冲锋陷阵吗?” “防身也好。” “不会用。” 嘬起牙花子,张威山冷目看向吕三思,后者也是脑子乱掉,不断挠着头缓解尴尬。张威山将陆北的步枪拿走,将腰间的勃朗宁1911手枪递给他,连同枪带和备用弹夹一起。 接过手枪,陆北熟练的拆下弹匣,拉起枪膛检查,发现有点不对劲,但并未做声,而是复位后重新装上弹匣。这一套行云流水的动作让张威山心里挺不是滋味,而一旁的吕三思使劲嘿嘿偷笑。 “叫你显摆,这小子眼睛贼着呢!”吕三思说。 陆北佯装没听见似的,眼鼻观天装傻充愣。 砸吧嘴,吃了个闷亏的张威山将三八式步枪交给身旁的一位战士,他不好意思找陆北要回来,这肯定是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回。 团长冯志刚在林子里巡视各部队,第三团的任务是进攻日军守备队,一团则进攻伪军大队,二团包围开拓团驻地,阻击开拓团民兵支援,四团作为预备队不动。 “指挥部命令,凌晨四点发起进攻,大家休息一会儿,不要暴露位置。” “凌晨四点发起进攻。” “原地休息,凌晨四点发起进攻。” 听见命令,陆北裹着衣服躺在一堆枯叶中,吕三思紧挨着他,陆北有些睡不着,倒是吕三思很快就开始呼呼大睡起来。 今夜的星空依旧灿烂,北斗星高高悬挂在北方夜空,星河斗转,让人目不暇接。 从口袋里取出香烟,陆北拿出一支放在鼻子下轻嗅着,感受烟草带来的异样气味,除了硝烟味,烟味大概是他最熟悉的气味。 手表指针散发出淡淡的荧光,陆北看了眼时间,小心翼翼在不惊醒吕三思的前提下站起身。 在他起身后,正在假寐的张威山睁开双眼,握紧步枪蹑手蹑脚跟在陆北身后。 走了几十米,陆北坐在一棵松树旁,痴呆呆看着漫天星辰。 张威山跟过来:“怎么不休息?” “没意思。” “以防万一。” 陆北从枪套中取出手枪递向张威山:“没有击发针,或许我不该检查的,这让咱俩以后会在心里留下芥蒂。” 月光之下,看着递来的手枪,张威山没有接过。 “三年前我潜伏在汤原县警署,我的上级因为轻信一名间谍而遭到逮捕,那个间谍跟你一样都是以加入抗联的名义接触组织,当然一部分原因也是因为那时斗争经验比较少,所以才被敌人发现可乘之机。 我的上级被逮捕遭受酷刑,日本人见问不出什么情报,便把他的头砍下来挂在县城示众,每天我去上班都要路过。” 站起身,陆北说:“我会接受任何审查方式,直至组织能够彻底相信我,为此我愿意付出生命。 我是清清白白来到这个世界的,离开时希望也是清清白白。” “我会向你道歉的。” “嗯哼。”陆北点点头:“我会大大方方的接受你的道歉,让你可以将后背交给我。” 说罢,陆北将手枪放回枪套,留下张威山一个人在原地静静思考。 重新躺回枯叶堆里,吕三思被惊醒过来。 “去哪儿了?” 陆北说:“和连长聊天,我有些睡不着。” 如此,吕三思也不再多问。 静静看着手表,直至传令兵走过,小声叫醒每一位入眠的战士,提醒即将到达预定进攻时间,检查武器装备,准备战斗。 陆北开始带领炮兵队的战士组装迫击炮,将炮兵队分为两个战斗小组,一组携带掷弹筒,二组使用迫击炮,考虑射程不同,将采取阶梯式布置。 分针跳动,拉动着时针也迈动一步。 凌晨两点,团长冯志刚派人过来,吕三思叫醒陆北,几人前往临时指挥所讨论作战,一份粗制滥造的现场绘制地图,冯志刚要求炮火支援必须在发起进攻时,尽可能对日军守备队造成人员损失,以达到预定战术目标。 凌晨四点已到。 “发起进攻,快速抵近预定作战位置,未暴露前不许开枪!” “进攻!” 一队又一队战士从山林间出现,沿着屯子外的土路奔跑,或踩着田埂小跑,绝不让脚落在田间生出绿芽的农田中。 第13章 激战1 黑夜笼罩的夜空,屯子用砖土垒砌搭建出篱笆墙院子,那大概是防土匪胡子的,在屯子四角有瞭望塔。 一团进攻伪军大队军营,二团包围开拓团驻地,三团包打日军驻军,四团做预备队,这就是唯一的战术。 陆北站在一处山脊清理出的空地上,迫击炮已经组装好。 他所处的位置可以清晰看见第三团战场全貌,在屯子西侧有一处营房,即使在夜色中也十分显眼,独立于屯子一侧,占据最佳防守位置。 百余名的战士疯狂冲向屯子,冲在最前沿的是青年连战士,他们人手配备一支手枪、勃朗宁、南部手枪、驳壳枪,叫的出名号的手枪几乎都有。 青年连是三团最精锐的部队,即使难以做到每人能穿上一双缴获自日伪军的牛皮铁钉靴,这支部队逢战必是先锋,伤亡数量也是最多的。 ‘汪~~~汪汪汪!’ 一声犬吠声打破寂静,很快瞭望塔上的哨兵从昏睡中苏醒,当他睁开眼时,在银瀑月光华照之下,农田田埂、乡村小道土路上,第三团青年连的战士们已经冲锋至他十几米左右。 冯志刚一马当先,抗联部队的军事主官往往战斗在一线,以便随时根据战事进行指挥调整。 “砰砰砰——!” 如暴雨般的子弹落在日军哨兵身上,连同那条军犬都被子弹所吞噬生命,寂静被彻底打破,随之而来的便是呐喊声、枪声、手榴弹爆炸声,声声不绝于耳。 整个屯子都苏醒过来,大战开始。 站在山脊上,陆北拿着望远镜,静静盯着山下战场。 “归北!” “归北!” 陆北一声大喝,站在距离他身旁的吕三思重复一声。迫击炮小组成员根据指令,迫击炮组对方向盘进行归北。 “方位西北角。” “西北角。” 山脊处,张威山正在和迫击炮组紧锣密鼓调整炮管方向,在确定归北后,开始根据陆北口令进行调试。 “目测距离一千一百米,自行确定射击诸元。” 得到目测距离,迫击炮组开始对照标杆,依据距离进行抛物线计算,确定炮口仰角。 站在山脊处的陆北仔细观察着,装填手从弹药箱中取出一发炮弹,炮手熊云焦急的反复验算三角函数公式,最终像是下定某种决心似的,目光坚定看向炮兵队连长张威山。 炮手熊云是炮兵队综合训练成绩最好的战士,这次他将担任炮手,在得到陆北的命令后,熊云激动到一晚上都没有入眠。 “射击诸元确定,请求射击!” 吕三思传话喊着:“请求射击!” 双手紧紧望远镜,陆北没有下令射击,走到迫击炮后查看射击诸元,直接抬手把熊云推翻在地,开始动手调整标尺密度。 “老子就说不能参加战斗任务,还非得在夜间射击,个十百千万都算不过来,还打炮,一辈子吃炮弹的命。” 嘴里骂骂咧咧,陆北修正射击诸元。 在远处屯子西侧,枪声响起,日军守备队军营内响起刺耳的铜哨声,在值班军曹鼓起腮帮子吹响铜哨子,尚在睡梦中的日军快速起身,顾不得穿衣,各司其职开始取出武器,既慌乱又有序的开始集结。 看见远处营房亮起灯火,陆北提着熊云的肩膀叫他继续操炮,等待片刻后,下令发射。 “一发装填,发射!” 吕三思扯着破锣嗓子喊:“一发装填,发射!” 几乎不等吕三思传话,迫击炮小组早已听见陆北发出的指令,装填手便将炮弹放入炮膛中。 ‘咻——!’ 炮弹在夜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曲线,尾翼旋转着赋予炮弹稳定的落点,凄厉的呼啸声后,杀伤榴弹在日军守备队的军营落下。 ‘嘭——!’ 一道巨大的声响过后,炮弹落在营房前的道路上,破片和气浪大多被营房的围墙挡住,几乎没有对日军造成过多伤害。 陆北看见落点后并不满意:“修正弹道,调整仰角角度。 一发装填!” 炮手熊云看见落点位置发生偏差没做声,因为他一开始的射角和方位更是偏到姥姥家。 “报告连长,调整射击诸元,修正完毕!” 张威山鼓起勇气大喊道:“修正完毕,请求射击。” “请求射击!” 面无表情的陆北下令射击:“开炮!” 只听又是一道凄厉的呼啸声响起,杀伤榴弹不偏不倚落在军营操场上,数百枚破片在空中肆意收割生命,在半径十几米的范围内制造生命禁区。 在发射完毕后,熊云的目光紧紧盯着山下的日军守备队军营处,很快陆北开始向他传递出信息。 炮击有效,修补射击诸元,一发装填,发射! “炮弹装填。” “装填完毕!” “发射!” 又一发炮弹呈现出完美的曲线在夜空中飞翔,落点在前一发炮弹右侧十米不到距离,看见炮弹落点后,很完美的水平散布落点。 开始催促迫击炮阵地转移,若日军守备队内有迫击炮,但凡日军炮手没死,报复性炮击肯定会在三分钟内落下。 没由来的被踹一脚,张威山不明所以,扭头想起陆北在课堂上说过的报复性射击,连忙指挥战士们转移阵地。 陆北看见十几个人蹲在一起,气的踹了一脚张威山:“转移迫击炮到后山,在这里等死啊?” 陆北气喘吁吁从山脊跑下来,张威山扛着炮管,一群人人飞快跑到山坳处迫击炮预备阵地。 “怎么样?”炮手熊云急切的问。 没管熊云,陆北马不停蹄的下达任务:“掷弹筒小组随作战部队参与进攻,提供火力支援任务。” “是!” 与此同时,在阵地前沿。 遭受莫名其妙炮击的日军守备队惊魂未定,死了的人东倒西歪,未死透的人挣扎着哀嚎,没死的人看了眼满地狼藉,也没互相询问为什么会遭受炮击。 两个步兵小组的日军在炮击中被击毙六人、重伤两人、轻伤三人,包括守备队的少尉军官,他在第二枚炮弹中被击毙,尸体如同破麻袋似的丢在屋檐下。 残存的日军守备队士兵在一名资历最老的军曹指挥下组织反击,他们交替掩护,赤裸的上身系着武装弹药袋,拿出手雷磕动抛出去,无视来自青年连火力封锁,肆无忌惮中冲出军营。 军营围墙上有一架早已设好的九二式重机枪,青年连组织三次冲锋,都在丢弃四五具尸体后被打回来。 这挺九二重机布置的极为巧妙,两侧有沙袋砌成的倒三角射击口,与一挺大正十一年式轻机枪形成火力交叉网,吃准了抗联队伍没有重武器,难以对他们形成威胁。 冯志刚趴在墙头窥探日军守备队军营,一发子弹打在石头上,冯志刚带着划破的脸缩了回去。 躲回石墙后的冯志刚擦了下脸皮:“妈的,日本人的枪准的要命。” “团长,再让我带青年连冲一次吧,瞧枪口火光,日本人顶天只有两个班,一定能冲进去的。” 青年连的干部恳求道,已经牺牲十几名同志,青年连已经伤亡近半了。 冯志刚对警卫员说:“通知炮兵队,把陆北那小子给我叫来。” “是。” 第14章 激战2 在结束掉迫击炮协同作战任务后,迫击炮小组撤下,预想中的报复性射击并没有落下,但仍然不妨碍吕三思对张威山和迫击炮小组的战士一顿臭骂。 第一发炮弹白白浪费,这让他十分肉疼。 炮兵之间的对抗不是步兵,一颗子弹只能杀死一个人,运气好一串二,炮弹落下是以半径十几米乃至数十米的毁灭性杀伤,转移不及时就是全军覆没。 “战斗结束,每人三百字战斗总结,当面汇报,我会给团长做汇报的,知道吗?” 吕三思怒意十足,眼珠子鼓的跟电灯泡似的。 炮兵队的战士们一个个低下头,连同炮兵队连长张威山也被要求进行总结,作为军事主官,吕三思对他的要求是一千。 战斗还在继续,吕三思没空继续教训他们,查验不足之处,及时改正这是他的任务。 而陆北正远远眺望着远处枪声四起的战场,摩拳擦掌准备随时加入进去,他要用行动去证明自己的忠诚,去接受组织和人民对他的考验。 掷弹筒小组开始行动,两门缴获自日军的八九式掷弹筒被张威山一人抱起来,指挥众人前往前线为步兵提供火力支援,拔除日军火力点的任务。 沿着农田中的小道飞奔,路边每隔一段距离便有倒下的战士尸体,医疗队的同志正在救治伤员,陆北跟在他们之中。 “吕大头。” “呐?” 剪着利落短发的医务员伍敏叫住吕三思,后者回头望去。 吕三思停下脚步:“咋啦?” “帮我留意医疗用品,知道吗?”伍敏手脚麻利的为一名伤员包扎受伤的小腿,她的眼睛在夜晚很是明亮。 “知道了。” 吕三思答应声,继续往前跑。 陆北看了眼枪声四起的方向,蹲下身捡起伤员的步枪,伍敏看见后将伤员腰间的弹药袋取下,直接挂在陆北脖子上。 “注意安全。” “谢谢。” 陆北点点头,拉起枪带背上,大步流星追赶前方的掷弹筒小组。 追赶到掷弹筒小组后,吕三思诡异的看了眼陆北肩上的步枪,也不知道他从哪儿捡来的,那是一支快磨光膛线的汉阳造。 吕三思将自己肩上的三八式步枪和子弹带取下,蛮横与陆北进行交换。 “背着跟你一个年纪的老枪想干嘛,你不是说不会用吗?” “拼刺刀。”陆北回答。 “你有刺刀吗?” 嘴上骂骂咧咧,吕三思拿着那支老旧的汉阳造转身离去,一旁的张威山默不作声。团长冯志刚的传令兵寻来,让炮兵队提供火力支援。 迈开双腿,陆北像个无头苍蝇一样跟在众人身后。 忽然。 一名日军丢出手雷摔在街道中央,破碎的弹片和烟雾掩护进攻,日军的军事素养极高,在确定被包围之后,便决定集中兵力重点突围,目标则是开拓团驻地。 开拓团驻地内有民兵武装,比起人数多达三百余人的伪军大队,日军守备队更相信开拓团民兵队,那些民兵都是由退役士兵组成,其战斗力不亚于正规军队。 很不幸的是日军守备队有一部分日军突围成功,冯志刚极力组织火力封锁,但还是让他们突围出去数人。 更不幸的是,陆北一行人和两名散兵游勇碰上,对方发现携带的掷弹筒,立刻明白过来这东西能给坚守在军营的同伴带来多大麻烦。 ‘嘭——!’ 手雷爆炸,陆北只是瞧见一闪而过的火光,然后便看见领头的传令兵被炸死,好在他用身体挡住相当一部分破片。 “日军!日军!” “就地隐蔽,组织反击。” 吕三思的破锣嗓子大喊着,这位前东北军士兵,经历过九一八事变及热河战役,现如今抗联第六军三团炮兵队支部书记的老兵,顷刻之间便从一位唠叨先生,变为一位杀人老手。 出身地下工作的张威山尽可能学习如何指挥作战,眼睛充满期盼的目光死盯在吕三思身上,而陆北早就手脚并用翻滚着,躲在一处篱笆墙后。 好在炮兵队的战士们都是经历过战斗的老兵,在接收到吕三思的提醒后,一个个都隐蔽起来。 拉下枪带,陆北大口喘着粗气,生疏且笨拙的拉起大栓给步枪上弹。 “嘭-!” 一声枪响,而后传来同伴的哀嚎声。 反击也随之而来,为数不多的几支枪对准闪烁枪口火花的地方射击,噼噼啪啪响起零星枪声。 远处天际已经露出一丝鱼肚白,很快就要天亮了。 ‘嘭——!’ 三八式步枪清脆的击发声响起,又一名同袍的哀嚎声响起,陆北有些不知所措,尽可能将身子缩成一团。 “怎么办,不能瞎打。”陆北喊道。 吕三思很快便下达命令:“火力掩护掷弹筒小组转移,几个散兵游勇成不了大气候。” ‘嘭——!’ 又是一道冷枪响起,子弹划过陆北头顶,循着枪声响起的方向,陆北举枪扣动扳机,麻利的翻滚转移位置。 滚到一处农田水沟里,陆北猫着身子往前匍匐前进。 “小陆,小陆?” 听见吕三思的破锣嗓子,陆北顾不得沟里的泥水,拉起枪栓换弹。 “没死,对方在我对面,现在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话音未落,一道赤裸上身的黑影跳下水沟,陆北被吓了一跳,对方发现水沟有人后也被吓了一跳,两人四目相对。 手指扣动扳机,子弹穿过对方胸膛,陆北顾不得换弹猛地扑过去,疯狂的用枪托往对方脸面砸去,砸到对方面目全非后,陆北摸索到对方腰间的刺刀,拔出来插在他的胸口。 一下、两下、三下,直到刀刃卡在肋骨拔不出来,陆北扭动手腕用力,费了半天劲儿才拔出来。 做完这一切后,陆北喘着粗气,整个人像是脱力般呆滞盘坐在泥水沟中,耳边零星枪声传来。 片刻后,吕三思拎着那支汉阳造找到陆北,从田坎上跳下来,看见陆北手握刺刀,身下躺着一具赤裸上身的尸体。 “上坟呢,走啦!” 扯着陆北胳膊,吕三思将三八式步枪挂在陆北脖子上,将他拽出泥水沟。 浑身污泥的陆北跟在吕三思身后:“老吕,我弄死一个。” “知道了,回去我找顾大姐给你剪一朵红花戴上。” 吕三思满口敷衍着,陆北嘿嘿一笑。 回到队伍,陆北还是没从刚才的意外中走出来,被人前拉后推,像牲口般拽上前沿阵地。 脸上被石子蹦出血痕的冯志刚看见陆北一脸失魂样,还以为他被吓傻了,一问才知道他和一名日军狭路相逢。 陆北活下来了,那名日军被他捅了十几刀。 “小陆,打掉那挺重机枪。”冯志刚大喊着,将陆北的魂唤回来。 “重机枪?” 似乎是遇见一见倾心的女性,陆北听见这个词后便兴奋起来,循着九二重击的连点短射声望去,在百余米外的军营墙头上,架设有一挺九二重机,正在无情吐出火舌。 曳光弹划破尚且朦胧的黎明,这是天亮前最黑暗的时刻。 估算距离,一旁的张威山递来掷弹筒,陆北拉动发射杆,将榴弹从筒口装入,大致估算距离和角度后,扭动标尺杆。 时不时抬头看了眼基准线,将炮口和目标对准一致,摁下击发器。 ‘嗖——’的一声,榴弹偏离那挺九二重机,划过对方头顶落在围墙后,察觉到不对劲,那挺九二重机停滞下来。 第15章 激战3 战术素养极高的日军在掷弹筒发射的榴弹飞过头顶后,很快便做出选择。 他们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将那挺重达一百斤,死沉死沉到要命的重机枪短时间转移,观察手冒着被精确点射的风险探出头观察,对方很确定威胁重机枪阵地的掷弹筒就在两百米以内。 七点七毫米子弹足以在两百米以内击穿十二毫米厚装甲,农村石头砌成的围墙篱笆是挡不住的,陆北看见很多破碎的围墙篱笆,以及满地的尸体碎块。 ‘哒哒哒···哒哒···’ 那挺该死的九二重机枪在短暂停滞后再度开火。 军营围墙内残存的日军发射出照明弹,将整个战场从黑暗中扣出来,那挺九二重机更加肆无忌惮精确点射在射击视界内的抗联战士,得益于极重的枪身,九二重机枪的后坐力小到几乎可以让射手忽略不计。 暴露于照明弹下的战士被子弹击碎,那是彻彻底底的被击碎。 日军的掷弹筒疯了似的发射榴弹,全然顾不上精度,只是为了摧毁陆北手中的掷弹筒,榴弹如雨落般坠地。 陆北窝在原地,拉下击发器再度往筒管中放入炮弹,调整掷弹筒角度,拉动击发杆,榴弹从筒口飞出。 ‘嘭——!’ 一道爆炸声过后,那挺九二重机的火舌也消失不见,天空中缓缓落下的照明弹走向尾声,在肉眼可见之下,那挺九二重机枪的阵地被摧毁。 失去重机枪后,那挺大正十一年式轻机枪失去了依仗的伙伴,交叉封锁火力网不在。 “榴弹,快快快!” 握着掷弹筒,陆北单膝跪地向后伸手,一枚掷弹筒专用榴弹送入他手中,几乎没有喘口气的功夫,陆北将榴弹灌入筒口内,拉起击发器,疯狂摇动调节杆,在对准弹道基线后,确定发射角度。 陆北将炮口对准那挺大正十一年式轻机枪,正当他准备拉动击发器时,机枪点射声不在,陆北还是选择拉动击发器。 ‘嘭——!’ 榴弹落下,破片被气浪带着溅射。 陆北趴在原地,身旁的众人也都屏气凝神,仔细倾听着耳边是否传来机枪的点射声。 一秒、两秒、三秒······ 直至一分钟后,那挺该死的轻机枪又响起来,从枪声方位和火光,对方已经转移至备用机枪阵地。 “没打掉。”吕三思大喊着,宣布一个众人心知肚明的答案。 “不用你说。” 陆北将掷弹筒丢给张威山:“练手吧。” “啊?” 日军守备队军营内的掷弹筒继续发射着榴弹,将进攻路线封锁极死,这座军营是标准的工事堡垒,三面是高墙和射击孔,唯独大门处留有进出通道。 冒着时不时飞舞的子弹,冯志刚快步从一堵被重机枪拦腰打碎的土墙后爬过来,他看见陆北将掷弹筒交给炮兵队其他战士,自己则抱着一支三八式步枪,从子弹带里取出子弹,正在不慌不忙的压下弹夹。 “怎么不打了?” 陆北手指用力将弹夹压进弹仓,拉起大栓上膛。 “对方已经有防备,会在射击过程中不停变更机枪阵地,我打不中,继续追杀只会浪费弹药。” 冯志刚有些无奈:“真的没办法吗?” “枪榴弹有吗,那玩意儿比掷弹筒好用,打固定火力点一打一个准。” “啥玩意儿?” 陆北乖乖的闭上嘴,专心致志捯饬他手里的三八式步枪,耳边时有时无的机枪声像一只嗡嗡作响的苍蝇,总会在危险来临之前逃出生天,让人恨之入骨又无可奈何。 从陆北摆弄起步枪,冯志刚便明白,想用掷弹筒打掉日军的轻机枪是强求不来的,这也让他再度感受到己方指战员与日军军事素养的差距。 “火力压制,压死,把敌人压死!” “一压到底!” 冯志刚大喊着:“冲锋,冲锋,同志们跟我冲!” 说罢,冯志刚一马当先跃出土墙,在三团唯一一挺轻机枪的掩护,以及炮兵队掷弹筒的火力支援下,高喊着冲锋。 陆北窝在土墙后,身旁不断有同袍越过他,向着敌人的军营进行冲锋。听见冯志刚的进攻命令后,陆北跟见鬼似的探出头。 这么一大堆人乌央冲过去,简直是活靶子,但结果与他料想的截然不同。冲在最前沿的是青年连的同袍,他们是进攻的主力,更多人是为了获取良好的射击视野,主动从掩体后暴露。 ‘砰——!’ ‘砰砰~~~’ 陆北调节着呼吸,尽可能在黑暗中瞄准前方射击出现的枪口火光,扣动扳机后也不管是否射中,继续躲在土墙后换弹。 ‘啊——!’ 一声哀嚎在耳边响起,一名战士在冲锋过程中被日军击中脖子,子弹如同筷子捅豆腐似的穿过他的颈脖,对方下意识捂着脖子倒在陆北身上。 温热的鲜血喷洒在陆北脸上,他放下步枪使劲摁住对方不断往外喷血的脖子,那人在他怀中挣扎,可鲜血像是高压水龙头似的一个劲往外冒。 “卫生员,卫生员!” “有人中弹了,来人啊!” 陆北嘶声竭力的大喊,一名又一名同袍从他身旁跨过,陆北清晰的感受到对方的挣扎渐渐无力,对于生的渴望越来越强。 在大量失血仅仅半分钟后,伤员在陆北怀中死亡。 两分钟后,背着医疗箱的卫生员伍敏跑来。 “死了。” 陆北半蹲在尸体旁,拉动枪栓上弹,冷冷的丢下一句话。 双手满是鲜血,喘着粗气的伍敏取下尸体的大檐帽盖住死者的脸庞,转身朝着另一处呼唤‘卫生员’的方向跑去。 不断上弹,换弹、扣动扳机。 直至天光大亮,在天亮两小时后,第三团顺利攻占足足有两个步兵小组驻扎,配属有加强火力机枪小组的守备队军营。 现在陆北周围彻底安静下来,他像是失魂似的注视第三团的同袍打扫战场,以雁过拔毛的态度。 不慎掉落的子弹,己方尸体上的武器弹药、粮食、鞋子,都被收集起来。 陆北双手颤抖着,从口袋里掏出夏军长送给他的半包大前门香烟,摸遍全身都没有发现有火柴的痕迹,他忘了自己没有火柴。 ‘嚓’的一声,一股硫磺味扑鼻而来。 嘴里叼着香烟,陆北抬头看去发现是青年连的支部书记程家默,对方露出的笑容带着些意味难明的苦涩。 “你炮打的真准,真准。” 凑过去点燃香烟,陆北抽了两口,将香烟递给他,后者来者不拒。 狠狠抽了两口,程家默将香烟还给陆北。 “我还有事,不聊了。” 陆北目送对方离开,还未等嘴唇触碰到香烟,一只大手无情夺过。 吕三思跟一个暴发户似的,背着三支步枪,肩上挂着四条子弹带,脖子上更是吊着一双牛皮铁钉靴,跟吃了蜜蜂屎似的咧嘴大笑。 第16章 打扫战场 战斗结束,全团残存的同袍都洋溢着幸福的喜悦。 “中弹了?” “没。” 吕三思这才注意到陆北浑身鲜血,像是从血池中滚过一般,他顺着陆北身旁扫过,看见在陆北身边躺着的尸体后没做声。 “休息休息。” 拍了下陆北的肩膀,吕三思开始寻找起炮兵队其他同袍,他还把陆北唯一的火种给带走了。 从烟盒里再度取出一支,陆北拄着步枪站起身,他想去找一盒火柴,好让他能够再度品尝香烟中尼古丁带来的快感。 沿着每隔几米便会出现的尸体往前走,陆北来到这座让他深恶痛绝的守备队军营前,军营的大门被炸开,石墙上还黏着某种内脏和头皮毛发的碎屑。 毫无疑问,有一个疯子抱着炸药选择与大门同归于尽。 陆北走进军营内,他看见冯志刚正带着几名干部打量那挺九二重机枪,日军在战败前选择用炸药将枪机炸毁,即使早已被榴弹炸坏,日军还是选择不留余地。 环视四周,陆北看见十几具赤裸上身的尸体,拖着步枪走进其中一间营房,营房内有战士在打扫战场,里面的各种物品都被搬出来。 除了砖块,他们甚至将草席都搬出去。 “哎,同志,有火吗?” 抱着一堆衣物,一名战士抬头看了眼陆北,随即将怀中的衣物丢在地上,像变戏法似的从右边口袋里取出两盒火柴。 陆北划燃火柴点燃一支香烟,从烟盒里取出另一支香烟,对方撅着嘴咬住,继续搬运衣物。 “你去隔壁屋子,那是日军当官儿住的地方,里面说不准有香烟。” “谢了。” 走到隔壁屋子,陆北与青年连支部书记程家默碰面,对方探出头看向院子里的冯志刚,神秘兮兮从口袋里掏出一罐日本烟,陆北拧开烟罐看了眼,发现还有大半罐。 程家默从罐子里取出两根:“别让团长瞧见,悄悄的走。” “谢了。” 将烟罐子揣进口袋,陆北拉起枪带背上步枪,嘴里叼着香烟,心满意足的离开。 同他一起走出营房大门的还有几名哭哭啼啼的女子,卫生队的女兵正在安慰她们,这几位女子是被日军掳掠至此。 第三团的战士们忙活着,将用得着的、用不着的的东西都几乎打包堆积在一起,准备带着它们翻身越岭返回驻地。 吕三思正在协助团书记清点伤亡人数,炮兵队残存的同袍们待在一起,张威山表情萎靡不振,跟死的亲爹似一样。 陆北点了点人头,炮兵队二十三人,现在剩下十六人,这的确比死了张威山亲爹还让人难过。 坐在张威山身旁,陆北从口袋里取出半包香烟和火柴,对方沉默的接过,在呛人的烟雾充斥整个肺部后,张威山吐出烟雾。 随后,他递给陆北一个零件,是那支勃朗宁1911的配件击发针。 对方没有说出某些忏悔之类的话,但行动已经证明一切,陆北则大大方方的拍了拍张威山的肩膀。 很快,军部参谋过来,要求第三团汇报伤亡人数。 第三团伤亡一百二十七人,其中阵亡八十七人,重伤七人,轻伤三十三人,可谓是伤筋动骨。 在付出如此之大的代价下,第三团攻占刘侉子屯日军守备队共计两个步兵小组,一个机枪小组,共计四十余人,这还是第一轮炮火打掉对方几乎大半个步兵小组的情况下。 蹲着路边抽烟,陆北看见军长夏云杰骑马赶来,对方一个扭身下马,不难看出对方善骑。 冯志刚听闻夏军长过来,连忙上去迎接,显得诚惶诚恐。 陆北看见夏军长将冯志刚带到一旁,指着他的鼻子大骂,其中原因或许是因为一部分日军守备队突围出去,给包围开拓团驻地的二团带来不小麻烦,这是其团长冯志刚的指挥失责导致。 直至现在,开拓团驻地那边还有零星枪声响起。 ······ 短暂休息过后,红着眼的团长冯志刚亲率青年连支援第二团,而吕三思不由分说拉上陆北,带上炮兵队的同袍也一同前往。 “干嘛?” “干甚?” 吕三思说:“打仗,能干嘛?” 完全是被吕三思拽着跑,陆北现在恨不能找块石头一头撞死,长距离奔袭三昼夜,激战近六个小时,休息不到半小时,又得被催着奔赴另一个战场。 瞧吕三思那股生龙活虎的样儿,陆北好奇他难道就不会感到疲惫,这简直是一头不知疲倦的牲口。 传闻自古秦军悍勇,吃的比鸡少,干的比驴多。 现在陆北觉得奉军也不亚于秦军,都是牲口中的牲口,特别是在与世隔绝的沦陷区誓死不降的抗联部队中同袍。 陆北麻木的跟在队伍尾巴后,他开始厌倦永无止境的战斗,这不会让人丧失斗志,只会让他们变为游荡在三江平原中的幽灵,半个亡国者的幽灵。 刘侉子屯是一个聚集并村点,大到几乎可以与一个镇子相提并论,不然日伪军不会在此地驻扎如此之多的军队。 在白日,陆北终于看清周围,昨晚他小心翼翼避免踩踏的农田中相当一部分无人耕种,在这个以农业种植为生的时代,这并不常见。 屯子里除了时不时的枪声,幽静到令人害怕,家家户户紧闭门窗,甚至有些房子被拆毁。 屯子的幽静在于失去相当一部分壮劳力,这与煤矿中不分昼夜的矿工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而被拆毁的房子,则是被日军开拓团用以建造属于自己的房屋。 枪声越来越清晰。 陆北看见第二团迟迟无法攻入开拓团驻地的原因,一群身着各异的日本农户,男女老少纷纷上阵守卫自己的‘家园’。 步枪、猎枪,陆北甚至看见有人拿着几个世纪前的火绳枪在战斗,他们守护这片不属于他们的土地和家园,其疯狂程度到了让人咂舌的地步。 两名赤裸上身,于昨夜突围成功的日军守备队士兵居中调遣,隐隐约约甚至有反攻的意图。 陆北有些痴呆看着这一幕:“打,必须打!” “谁说不是?”吕三思看见后摇摇头,蹲下身往弹仓内压入子弹。 “还有炮弹吗?” 张威山回道:“还有两发掷弹筒榴弹。” “败家子。”陆北说。 吕三思也回声:“不好吧?” 不打不行,这群日本农户本就是失地农民,好不容易找到一块土地生存,会拼尽一切守护这片抢夺而来的土地,更为关键的是成为步步蚕食抗联游击活动区的楔子,扎在这里。 陆北麻利的开始调试掷弹筒,他可不会管对面有什么老弱妇孺。 ‘咻——!’ 一发榴弹落地,那群农户开始慌乱。 “谁打的?” 军部政治部的干部曹大荣跑来,看见陆北正在往筒口放入另一发炮弹,连忙阻止。 “我。” 曹大荣:“停止炮击。” “去你大爷的。” 陆北梗着脖子骂道:“拿着武器跑到我家里,抢了我家里的土地,杀害我的同胞,还对这片土地的主人开枪。 老子只知道tmd全世界都管这样的人叫侵略者,对付侵略者,还得是炮弹才能跟他们讲道理!” 第17章 围三阙一 两枚掷弹筒榴弹彻底将负隅顽抗的开拓团民兵队打碎幻想,援军已至,但不是他们的援军。 日军守备队被全歼,他们从军营方向已经消停下来的枪声就能知晓,继续负隅顽抗只能等待死亡。他们来这里是听从日本政府的宣传,被强制移民安置,也明白抗联是无法彻底光复这片土地。 于是开拓团民兵队联合拿的动武器的老弱妇孺,准备进行突围。 陆北满是仇恨怒火的注视让曹大荣有些不自在,他内心何尝不想将这群占领国土的侵略者驱逐,但是上级的命令是暂停炮击。 不过,事与愿违的这件事并不由他做主,而是由对面的日寇选择。 好在僵持不过片刻,包围开拓团驻地的部队放出一个口子,也暂缓进攻,选择徐徐推进。 围三阙一,这是想让对方知难而退。 陆北挠挠头,他好像会错意了,上级的意思是尽可能保存有生力量的前提下结束战斗,而不是不计代价全歼开拓团。 兔子逼急了还会咬人,上级指挥官不想逼迫太甚,让对方起了鱼死网破的心思。 军长夏云杰指挥部队暂缓攻势,选择放弃全歼这群已经山穷水尽,准备殊死一搏的日本农民。 这是极为有效的战术,当一个人在面对生与死的抉择时,往往会毫不犹豫选择生,更何况对方还拖家带口。 在肉眼可见的视野里,数百人组成的队伍突破几乎没有火力封锁的南侧防线,他们疾声高呼着,用各种驴子、马匹、老牛组成的撤退队伍正在逃离,他们还不忘带走自己为数不多的家当。 “哈亚古!” “哈亚古,哈亚古。” 几名开拓团的民兵挥手催促开拓团的人撤离,不慌不忙朝着零零散散的追兵扣动扳机,这让那些日本农户更加卖力逃窜。 对方察觉出抗联不愿威逼太甚的想法,以此为屏障,对方甚至故意将老弱妇孺留在队伍尾部。 ······ 战斗结束,曹大荣把陆北带到冯志刚面前,想让冯志刚好好批评一下陆北,要考虑全局不能因小失大。 夏军长骑着马,手拿望远镜目送他们离开。 “他们还会回来的。” 没由来的,陆北鬼使神差说了句。 “但他们知道,我们永远不会放弃这片土地。”夏军长回答道。 “他们也永远不会放弃。” “会有人站出来继续抵抗的。” 夏军长下马,和善的拍打陆北肩膀,他已经得到汇报,称陆北在攻克日军守备队军营战斗中发挥相当重要的作用,指挥炮兵队炸死炸伤日军十余人,摧毁九二重机阵地一个。 “你的炮打的很准,很不错。” 陆北说:“只是尽职而已,身为一名炮兵,连炮都打不准,那就毫无个人价值存在可言。” 讪讪一笑,夏军长不再多言,他还有很多紧要事需要处理,每一件事情都比陆北重要。 一旁的曹大荣和冯志刚窃窃私语,陆北敢断定,那绝不是在讨论自己朝着开拓团民兵开炮的事情。 冯志刚走来,一脸苦大仇深的模样:“鉴于你此次战斗的出色表现,组织表示肯定,但是也要进行批评。” “批评什么?” “谁让你开炮的,炮弹打一发少一发,既然不让你开炮,为什么不服从命令,足足两发掷弹筒榴弹,我的神炮手。” 陆北一挑眉:“打谁阵地前,您老找谁报销去呗。” “混蛋小子。” 说罢,冯志刚便着急忙慌跑去二团前沿指挥所,准备去找二团长报销炮弹,他可不干亏本买卖,好说歹说缴获的物品也得分一点才行。 驻守的日军守备队被全歼,开拓团被驱赶走,渐渐地,刘侉子屯里的老百姓大起胆子推开门窗,喜极而泣。 老百姓憎恨着、永远仇恨着那群不通语言,行事如山间猛兽,觊觎着这片土地,肆无忌惮欺压他们的异国他乡之客,对当地手无寸铁的百姓而言,可谓是来自十八层地狱中的恶鬼。 ······ 傍晚时。 众人囤聚在无人耕种的田野里,高高燃起的篝火让人暖意洋洋,来自火焰的温暖以及滚烫食物让人不觉在心中生出一股名为‘安逸’的字词。 缴获于日军及开拓团的棉被、毯子足矣保暖,大战之后缴获而来的食物芬香则是让陆北找到一丝慰藉,没有什么比一块三指厚的肥膘更让人欲罢不能。 以前的陆北对于这种惨白又肥腻,且没有任何香料佐料遮掩的肉食敬而远之,但当吞咽下一块肥肉之后,那股喉咙冒油的感觉让现在的他得到满足。 些许淡盐的猪肉炖粉条子,就着杂粮馒头,陆北狠狠吃了两碗,再想盛第三碗的时候,炊事员正在将最后一点碎渣油沫倒进夏军长的碗中,从对方干裂的嘴唇可以看出,夏军长还未用过。 端着舔舐干净的搪瓷碗,陆北回到炮兵队的篝火旁,打了半碗热水冲泡掉附着在上面的油花。 “天天能吃猪肉顿粉条子就好了。”陆北感慨着。 吕三思说:“那得天天打胜仗。” “要是能天天吃一顿,我真愿意天天打仗。” “不打了。” “啊?” 随意抬手抹了下嘴上油花,吕三思说:“这次攻打刘侉子屯首要目标是解决物资补给问题,而且我们的伤亡很大,部队暂时需要休整。 这样的大阵仗别说天天打,打上两次,队伍就没了。” “是吗?” 吕三思左看右看,悄悄地说:“你小子把私藏的好货拿出来,别以为我不知道,要不是看在你战斗有功,当心我一切缴获归公!” 陆北皱起眉:“你好歹还是支部书记,这不是乘火打劫嘛!” “那我就行使支部书记的责任。” “妈的,果然是官大一级压死人。” 嘴上骂骂咧咧,陆北从兜里掏出以及所剩无几的烟盒,里面还有寥寥七八根香烟,两人分了根,陆北碰了碰张威山,后者嘿嘿笑着也参与进来。 很快见者有份,夏军长给的半包香烟彻底被分润完,不抽烟的也学着抽,似乎抽了这口烟,便是彻底加入某个团伙,成为其中一份子。 抽完一支香烟,吕三思拍拍手说:“大家先开一个战斗总结,每人三百字总结,老张你是一千字,小陆你先打个样。” 听见最后一句话,陆北不由地昂起头,这比给他颁发一枚勋章还自豪。 余者皆唉声叹气,在脑海中构思该怎么写这份总结。 第18章 回 夜晚的星空还是那么璀璨,陆北坐在火堆旁,一个人拿着铅笔在笔记本上记录这场小到不起眼的战斗。 这本笔记本还是团长冯志刚和陆北交换的,上面的余页已经不多,几乎写满炮兵的技术重点,而且来回被人翻阅,这几乎就是课本。 屯子里出现打着火把的队伍,在壮劳力几乎都被送进矿场充当劳工后,老弱妇孺充当起支撑家庭的重担。 一个木盆出现在陆北眼前,挑着木桶的是一位十几岁的女孩,弯着腰从木桶中舀出滚烫热水,眼巴巴看着陆北。 “我不渴。”陆北拿起腰间的铝制水壶摇了摇。 “家里没粮食能支持队伍了,泡个脚去去寒。” 对方稚嫩的童声和明亮清澈的眼眸几乎让陆北破防,他现在就想提着枪跟日军干一仗,作为一名军人,谁能拒绝保卫这样的人民。 这是最好的燃剂,让战士们有无穷动力去战斗。 解开鞋带,将自己的大脚从军靴中抽出来,那股味道让女孩不由地扭过头去,陆北久违的羞红脸,一个劲儿的揉搓脚指头。 很快,另一股更为凶猛的臭味扑面而来,比东北老酸菜还带劲儿,扭头一看,吕三思把脚也放进木盆里,眯着眼享受起来。 “你脚真臭,看把人家小姑娘熏得。” 吕三思开始栽赃嫁祸。 “好好好,我脚臭,你脚香。”陆北不屑于争辩。 那名小姑娘捂着嘴吃吃偷笑。 直至后世,这片土地的人民依然以‘家家有抗联,户户是堡垒’而自豪,日军称这片土地已经‘地皮红透三尺,非刀火所能除尽’。 队伍中的家属开始寻找自己的孩子,生者抱头痛哭,死者无言躺在地下,父母亲友只能看着孤寂的土包,发出撕心裂肺的嚎哭。 泡完脚的陆北坐在火堆旁,在写完战斗总结后,开始捯饬张威山送给他的勃朗宁手枪,越擦越爱不释手,一旁的吕三思都流出哈喇丝。 “给我使几天呗?” 陆北翻了个白眼:“去你大爷的,有本事找日本人要去,跟我这里打什么土豪。” “德行,我还不稀罕呢。” “酸了,比顾大姐泡的酸白菜还酸。” 一番闲来无事的捉弄打笑,众人躺在火堆旁入眠,周围的山林野地里,哨兵持枪警戒着。 月光洒下,将哨兵的影子拉的极长。 ······ 翌日。 队伍启程离开,临走时,十几名半大的孩子在家人亲友的目送中参军。 日军将他们的兄长、父亲抓走,欺辱他们的姐妹母亲,夺走他们的土地和家园,于是乎,抗联又多了十几名意志坚定的战士。 同行之中还有一群身穿伪军军服的人,他们是刘侉子屯的伪军大队,被俘后经过思想教育,有三十几人选择当场加入抗联。 陆北牵着驮马走在山间小道上,嘴里哼着歌儿,身后背着一袋子玉米面,每一位抗联战士都需要背粮食和物资,包括军长也不例外。 “我们都是神枪手,每一颗子弹消灭一个敌人,我们都是飞行军,哪怕那山高水又深,在那密密的树林里······” 以前不知,如今陆北彻底体会每一句歌词中的分量。 走着走着,陆北越发觉得不对劲,吕三思正在跟卫生员伍敏并肩走在一起,两人有说有笑。 “咳咳咳!” 陆北不合时宜的说:“你俩走不走,不走让让。” 愕然回头,伍敏看了眼小步跑开,留下一脸没趣的吕三思狠狠瞪着陆北。 没管吕三思那双电灯泡,陆北挠着头,回去找生活委员剃个头,不然都成虱子窝了。 陆北脚步轻快,相当一部分原因是因为高兴,他得到组织的信任,那是完完全全的信任,没有比这个更让他高兴的事了。 回去的路上,陆北就跟吃了蜜蜂屎似的,嘴角总是不自觉微微上翘。 经过几个昼夜行军,第六军各部于汤旺河畔分散,第三团回到上河子沟的密营,当带着满载而来的缴获战利品归来后,留守的战士和军属欢呼雀跃。 回到密营后的第二天,在吕三思的催促之下,炮兵队又开始紧锣密鼓的训练工作。 在河滩边。 炮兵队的战士们重复着乏味枯燥的练习,将陆北那本笔记本翻的飞起,互相讨论着在各种战斗条件下,应该如何协同作战。 当然,更多是完成陆北布置的课题,滚加滚减,算到他们想哭。 陆北嘴里叼着一节野草:“我说老张,咱们家底到底有多少,你给个准话。” “我?” 张威山把头摇成拨浪鼓:“我不知道,找团长吧。” “老吕人呢?” “一大早就被叫去开会。” 陆北:“开会,会情人吧。” “这不好乱说的。” “你不知道老吕跟卫生队的伍护士关系不错,这事你知道吗?” 张威山耸耸肩:“我以前一直在搞地下工作,跟你一同进的部队,我哪儿知道老吕以前的事。” “怪哉。” 聊着聊着,妇女会的姐妹们搬来一大堆缴获而来的衣物开始清洗,为了不打扰到炮兵队的训练,隔的远远地。 几个小鬼不知时务的跑过来,大起胆子凑到已经架设好的迫击炮前,东看看西问问。 陆北走过去,往小鬼屁股上一人踢了一脚。 “找你娘喝奶去。” 木墩捂着屁股:“他们说你一炮下去,打掉日本人的机枪,老神了。” “怎么滴,不信?”陆北问。 “咋不信。” “那你还问?” “能教我吗?” “等你不尿床了再说。” 闻言,周围的几个小鬼笑的合不拢嘴,往事不堪回首的木墩悲愤欲绝,愤愤不平的丢下几句狠话,让陆北走着瞧。 “几个坏种,皮痒了?” 随手从树上折下一根树枝,顾大姐快步跑来,一个个屁股上抽了下,赶着这群小鬼离开,以免打扰到炮兵队训练。 这群小鬼都是抗联队伍的孩子,伪政府汉奸为了威逼队伍中的同志投降,抓了他们的家眷,有些地委同志的家眷,后被队伍解救出来。 回去肯定是回不去了,现在日本人在各处都在搞集村并点,投奔亲戚也不行,没处去,只能跟着队伍走。 晌午时分。 一帮子人过来,陆北正在检查炮兵队挖掘的炮坑,这群前职业农夫当炮兵或许马马虎虎,拿起锄头挖坑倒是一把好手。 “小陆,你过来一下。” 蹲在炮坑边上,陆北站起身。 蹲在炮坑里的炮手熊云问道:“陆教官,这坑得挖多大?” “棺材多大就挖多大。” 丢下一句话,陆北从腰间摘下土黄色的军帽戴上,快步跑过去。 来到冯志刚面前,陆北立正敬礼:“报告团长同志,炮兵队正在进行掩体训练,请指示!” “好好好。” 冯志刚指着一旁十几个人说:“小陆,这是各团的炮兵,都是来向你学习的。” “学习?” “军部下了指示,让各团炮兵队向你学习,在三团开设战斗经验总结会。” 听见这话,陆北差点昏过去。 没辙,还得尽心尽力才行。 第19章 疆域 十几个人就让陆北觉得烦躁,按照后世操作八十二毫米迫击炮的训练期需要半年,还是有计算器的前提下,这群算千以内数字计算都迷糊。 没辙,硬着头皮也得上。 只有教会他们如何标准化,才能尽可能让更多战士熟练上手,这些各团炮兵队炮手也算是老手,但基本都吃熟练度。 让他们使用迫击炮、掷弹筒,敲敌人的火力点也是一打一个准,但教其他人学,架不住嘴笨,只能把自己急的团团转。 一群人坐在河滩上,陆北叫人搬来桦木制作的简易黑板,用木炭在上面画出弹道夹角示意图,回答每一位战士的疑惑。 团长冯志刚远远地站在一棵槐树下,不知何时,夏云杰军长来到他身旁。 “能有这样专业的年轻人加入咱们,这是好事,早晚有一天能将日寇驱逐出境。” “老夏。” 冯志刚吃惊的回头看去:“你怎么来了?” “随便看看,检查一下各部队训练工作,经过刘侉子屯的战斗,各部损失很大,你们三团是伤亡最大,你引起重视。” “是!” 夏军长说:“一定要安抚各级指战员的思想,明确抗战必胜的理念,牺牲虽然是在所难免的,但不能白白牺牲。 三江百姓把孩子交给咱们,是相信咱们能胜利。” “明白。” 点点头,夏军长说道:“近期三团主力还是以休整训练为主,尽量不参加作战任务。” 冯志刚也知道,三团伤亡惨重,虽然军心可用,但战斗力可不是军心能完全弥补的,主要工作方向当放在休养生息、积蓄力量上。 看着路边七八匹满载物资的马匹,甚至马背上还系着一块黑板,这些东西都是从开拓团的日本学校搬来的,第六军几乎把开拓团留下的东西都打包带走。 冯志刚问道:“老夏,你这是?” “去一趟抗联军校,学校缺少教学用具和一些物资,正好这次战斗缴获不少,送给军校学员使用。” 聊了几句,夏军长走向河滩,亲自慰问了众人,鼓励陆北将技术经验传授给其他同志,为队伍培养一批优秀且专业的炮兵。 硬着头皮陆北答应下来,自己并不是炮兵专业,但也只能硬着头皮上,在抗联这座革命的大熔炉中,谁又不是硬着头皮克服各种困难? ······ 半个多月过去,直到七月中旬。 夜晚。 满身疲惫的陆北扛着桦木黑板,坐在火堆旁用刺刀削黑板,木板表面已经被炭笔染成黑色,每用过一次,陆北就得拿着刺刀将表面削掉。 炮兵队的同志正在用桦树皮当笔记本,绞尽脑汁计算滚加滚减,实在不行便数指头,估计十个手指头挺不够用的。 而在另外一堆篝火旁,抗联小鬼们规规矩矩坐在草地上。 团部警卫员跑来,让支部书记吕三思和连队长张威山去开会,坐在火堆旁的陆北抬头看了眼。 削好木板后,陆北凭着记忆力在木板上画出地图,这是小鬼们第一次知道自己的国家居然有如此广袤的疆域。 “陆老师,汤原在哪儿?”一个小鬼问。 陆北点燃松木将木板照亮,指着地图北端一角:“在这里,东边佳木斯镇,再往北是鹤岗,往南是依兰。” “那老师来自哪里?” “南边。” 陆北继续说:“今天老师给同学们说说咱们国家的疆域,我们国家的疆域很是广袤,是世界上领土最大的国家之一。 北到漠河,南到曾母暗沙,西至葱岭,东至黑瞎子岛,你们一定要记住。” “从最北走到最南边有多远,走过去要多久?” “走过去可能要很久很久。” “那日本人从哪儿来的?” 陆北说:“从海的对面。” 木墩微微皱着眉:“老师,东四省还是咱们的吗?” “当然是。” “那张帅为啥要丢给日本人,是不要我们了吗?” 张开嘴,陆北想解释却欲言又止,他们是被这个腐败无能的政府所抛弃的人民,抛弃了整整三千万百姓。 一旁炮兵队的战士们听见稚嫩的童声,一个个低下头,被所属国家的政府抛弃,这实在是让人难以无法接受,可事实的确如此,他们被抛弃足足数年之久,成为了半个亡国奴。 白天,陆北需要负责教导炮兵,晚上他有时会抽空给小鬼们开夜课,向他们教授基本常识。 少年的中国没有学校,他们的老师是大地和山川。 看着小鬼们拿着木炭,在桦木皮上歪歪扭扭写下‘中国’两个字,他们懵懵懂懂,尚且缺乏对于这两个字的认知,但至少认识,能写下。 不久后,看着几个小鬼打起哈欠,木墩抱着桦树皮坐在草地上打起瞌睡,陆北将他抱起来,赶着这群小鬼回到密营里休息。 密营就是一个半埋在地里的长方形大坑,上面的顶盖是用数十根木头当横梁,用蒿草盖在上面,然后盖上土和植被用以伪装。 “大姐。” 因为是女同志住的密营,陆北没敢进去。 “麻烦了。” “这话说的,一个也是放两个也是赶,顺手的事。睡死了,您抱好,我还得赶那群老羊,他们可比这群小的难对付多了。” 屋内的女同志听见陆北打趣,一个个笑起来,她们知道陆北成天训练炮兵队的战士,有时候气到用头撞树。 顾大姐接过陆北怀中的木墩,催促这群小鬼洗脸洗脚,滚上床睡觉。 “您歇着,我走了哈。” “外面天黑,别被绊着。” 陆北转身挥挥手:“知道,您也早些休息。” 摸黑回到炮兵队驻地,回去的路上,陆北抬头看了眼天,今晚的夜空乌云密布,怕是将会有一场倾盆暴雨。 忽然,陆北看见一道黑影从河沟密营出来,四处张望片刻,小心翼翼走进幽邃静谧的山林中。 发觉不对劲,陆北右手放在腰间牛皮枪套上,取出手枪上膛,脚步轻轻尾随在对方身后。 一阵劲风刮过,山上的树木发出哗啦哗啦的声响。 陆北紧紧握着手枪,不急不缓的跟在对方身后,能在这个时间偷偷溜出去,不是想当逃兵就是细作,但从对方警惕十足的观察,陆北发觉对方不像是逃兵,没有逃兵会在离开营地后,依然有如此警惕性的观察四周。 尾随在对方三四十米后,陆北自觉跟踪侦察还是挺不错的,对方时不时停下脚步站在树边,伪装成内急的模样,眼睛则四处观察,以防有人跟踪。 黑影系上裤腰带,继续在山林子里往前走了几百米,蹲下身在一棵松树下待了一会儿,继续朝着密林深处走去。 第20章 追击 跟踪在对方身后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陆北低头看了眼腕表,指针散发出淡淡荧光,十点二十七分。 在离开营地附近山林后,对方越走越快,警惕性越来越高。 穿过一片松针林,对方似乎发现什么,猛地趴在地上缓缓向前挪动。向前挪动几十米,在摸到一处凸起的土包后,陆北只见对方忽然暴起向下扑去。 靠近后,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血腥味,一个头上戴着松树枝编织的伪装帽的战士躺在地上,对方手法很专业,一刀毙命。 战士应该是警卫连的哨兵,被人用刺刀从后颈处插入脊椎,瞬间导致的神经性死亡,身上的步枪和弹药被拿走。 现在陆北敢断定对方不是逃兵,而是混入队伍中的日伪特务,良好的反侦察、反跟踪意识,一刀毙命的技术,绝对是训练有素的杀人好手。 抬眼看向对方离去的方向,陆北握紧手枪紧跟上去,越过山坡,便是一条通往外界的山路,从这条路可以直接汇入大路。 对方不会走山路的,各路口和制高点都有岗哨,更不用说藏在暗处的暗哨,是个正常人都不会走山路,大概对方会继续在林子里穿行。 对方往东走,东面最近且被日伪军统治的镇子是金水洼子,有伪军一个连及几十人的安保队,并无日军驻守。 确定对方的目的地,陆北将手枪收起来,开始在林子里奔跑,打算利用自己熟悉地形的优势,在对方逃离根据地前将其抓捕。 黑云密布的夜空开始淅沥沥下起小雨,陆北追逐在人迹罕至的原始森林中,细雨透过茂密的针叶林滑落。 夜晚的密林视野极差,陆北只能凭借对方留下的痕迹进行追击,好在对方离他并不远。 蹑手蹑脚走到一处洼地边,陆北停下脚步,耳边传来两人的说话声。 “已经调查清楚,第六军三团大概有三百来号人,配属有骑兵队和手枪连,团长叫冯志刚,兼任第六军参谋长。 另外最近两个月刚刚组建一支炮兵队,攻打刘侉子屯,这支炮兵队出力不小。不过炮兵队单独驻扎在外,听说一直在训练,是一个从南方来的教官。保守估计,炮兵队至少有三门炮。” 另一人问道:“第六军军部方面呢?” “军部方面暂时不了解,我加入进他们不久,很难搞到重要情报。”那人回应道。 “你说第六军来了一位南方过来的教官,确定吗?” “他们都那样说。” 接头的黑影微微皱眉,南方来的人,应该是关内红党派来的干部,对方能够从关内过来,必然有一条交通线。 如果能将对方抓住,必定能按图索骥查获抗联地下情报网,这可是一个重大情报。 “你先回去,弄清楚第六军军、团级干部。”黑影说。 那人有些为难:“怕是不行,我在路上弄死了一个哨兵,回不去了。” “哼哼,你可真行。” 看出对方的想法,黑影也不再多言,他知道对方不想继续潜伏下去,才会弄死站岗的哨兵。人都想活命,而且他好歹也弄到一些情报。 黑影说:“走吧。” 正当两人站起身时,一支黑洞洞的枪口从灌木丛中伸出,陆北双手持枪,见对方要走,毫不犹豫的扣动扳机。 ‘砰砰砰~~~’ ‘砰砰——!’ 数声枪响过后,两人肩腿中弹。 潇潇细雨之下,一道身影出现在两人眼前,陆北快步走出去。 “不许动,谁动我就打死谁。” 两人肩膀和膝盖中弹,惊恐不已的看向从灌木后走出的陆北。 黑影大怒质问着对方:“怎么回事,身后跟了尾巴不知道?” “我···我不知道啊!” “闭嘴!” 走上去,陆北猛的一脚踢在一人后脑勺,巨大的力道携带着破空声,一脚将对方踢到昏厥。 ‘砰——!’ 又是一枪,子弹击中黑影的手臂,对方疼的哀嚎一声。 陆北冷漠的说:“叫你别动,不知道老子后脑勺上长了眼?” “你是谁?” “抗联第六军三团炮兵队教官,报个家门,让老子看看是谁家小鬼。” 黑影冷哼一声,似是不屑。 收起手枪,陆北蹲下身一拳打在黑影鼻梁骨上,一只手摁住对方胳膊将他反拧在地,另一只手在他身上摸索。 很快,陆北在对方身上摸出来一支勃朗宁1903手枪,著名的‘马牌撸子’,还有一些零零碎碎的东西。 “就你一个人?” 黑影露出大白牙,冷冷一笑。 陆北抽出对方裤腰带将他双手绑住,拿起他的手枪放进口袋,捡起地上那支步枪,从那名叛徒身上取下弹药袋。 一脚踢在对方太阳穴上,只见对方瞬间昏死过去,陆北从弹药袋里取出两枚手雷,用鞋带制造了简易诡雷。 布置好后,陆北环视四周围再度钻进山林中。 对方绝对不止一个人,原因是没有携带任何补给品,而对方身上也没有携带地图工具,也不熟悉山林环境,在原始森林中陆北都不敢这么干。 找了处射击视角较为开阔的地方,躲藏在一块岩石后,陆北看见幽邃的密林中出现几道光亮,那绝不是煤油灯和火把所照射出的光线,而是手电筒的光线。 “一、二、三···七。” 陆北数了下,足足七束光线,对方至少有七人。 抹了下脸上滴落的水珠,陆北拉开弹膛查看步枪中的子弹,闭上眼调整呼吸,默默的给手中步枪上弹。 片刻后。 “嘭——!” 布置的诡雷爆炸,冲击波夹杂着破片肆意飞舞,哀嚎声四起。陆北探出身子,将枪口对准数十米处,借着对方手电筒的光亮,陆北扣动扳机。 “砰——!” 沉闷的枪声响起,子弹射入对方头颅之中,那人瞬间倒地。 麻利的拉起枪栓换弹,陆北再次扣动扳机,也没看是否射中目标,便开始更换射击点,在移动中进行换弹。 ‘砰砰砰···’ ‘砰···’ 山洼处稀稀落落响起枪声,残存的敌人顺着枪口火光,向陆北刚才的射击点进行还击。 拉起枪栓,陆北躲在一棵松树下,半蹲着侧身探出头,对方枪口闪烁的火光很好数。还有三人,三个急着去地府报道的小鬼。 对准闪烁枪口火光的地方,陆北再次扣动扳机,依旧是射击完毕后转移射击位置,对于这套战术动作,陆北刻在骨子里。 第21章 一人战九人 陡坡上不断变换的射击点,枪口闪烁的火光,眼前绽放的血雾,这是敌人所看见的,从一开始的诡雷触发,在短短三分钟内,小队便几乎彻底报销。 最后残存的两人互视一眼,他们实在没办法用手中的短射程手枪,去面对在射程之外的陆北。 想要转身逃窜,来自背后的精确点射准的要命,他们的后背可不会还击。 陆北半蹲在一棵松树旁,正在不慌不忙将一排弹夹压入弹仓中,如果不考虑乱飞的流弹会射中倒霉的他,造成一些皮外伤,陆北完全可以全部暴露在外。 勃朗宁1903手枪射程只有短短五十米,连三八式步枪的零头都不到,陆北几乎是随心所欲的点射对方。 在他眼里,对方根本是毫无威胁的活动人形靶。 一寸长,寸寸强,战争中射程和火力才是最优解。 “好汉,别开枪,我们投降。” “投降!” “我们投降。” 听见对方选择投降,陆北思索片刻,将枪口下压,毫不犹豫的扣动扳机,子弹穿透对方大腿。 完成射击后,陆北站在山坡上换弹,目光冷漠看着高高举起双手的两人,其中一人捂着自己大腿,以免失血过多。 “跪着吧,别动。”陆北懒洋洋的说, 山洼处,被手雷破片波及,侥幸未死的特务哀嚎声在山林中回荡,淅沥沥小雨下个不停。 “好汉,我们有人受伤了。” “活该的。” “放我们一马,我们给你钱。”那人说。 ‘砰——!’ 陆北扣动扳机,子弹落在对方面前,拉起枪栓换弹。 “爷们儿在这儿不愁吃不愁穿,用不着钱,想吃日本花生米就继续咧咧。” 闻言,对方不再说话,就连躺在地上疼的直叫唤的伤员声音都小了些。他们知道,陆北是真的没有开玩笑,他只有一个人,在控制不住现场后,必定会开枪。 谁也不想当倒霉蛋,众人极力维持着现有的氛围。 ······ 半个小时后。 密林中出现一队荷枪实弹的士兵,负责警戒站岗的哨兵听见枪声,立即返回密营汇报,三团青年连抵达。 支部书记程家默带着青年连几十名战士赶来,将众人团团围住。 “放下武器,不许动!” “把枪放下!” 十几支枪口对准陆北,火把的光亮照出陆北冷峻的脸庞,在众人目视下,他缓缓将子弹退出枪膛,将步枪连同身上的手枪都递给青年连的战士。 程家默举着火把走到山洼处,看见一片狼藉的现场,忍不住扭头看向陆北,后者正伸出手等待被捆住。 “不必了,把他们带走。”程家默指着残存的特务和伤员说。 “是!” 走到陆北面前,程家默围着陆北转了个圈。 “你小子黄鼠狼成精的吧?一个人打八九个人,这都没事儿?” 陆北摸了摸自己:“没觉得哪儿疼。” “行,你真行!”竖起大拇指,程家默有些难以接受。 “往西走两公里,在一个土包后,有个哨兵被杀了。” 不断在陆北身上摸索,啧啧称奇的程家默问:“怎么回事儿?” 陆北解释道:“我在营地给小鬼开夜课,送他们回去睡觉,在路上看见一个人鬼鬼祟祟从营地开小差,以为是逃兵。 喏,之后就这样了。” “就这样?” “基本就这样。” ······ 青年连抬着几具尸体,扛着几个伤员,还押送着一个特务返回密营。 此时的密营早已经草木皆兵,几乎所有的战斗人员都做好战斗准备,老弱妇孺和后勤人员被安排沿着汤旺河向北走。 被缴了械的陆北也在被押送队伍中,程家默倒是没有给他捆上,以免让人误会。 团长冯志刚表情不善恶恶盯着众人,程家默拉扯着陆北,让他走上去向团长汇报情况。 解释一下来龙去脉,冯志刚的表情柔和些许。 “为什么不先汇报?” “忘了。”陆北低下头说。 猛吸一口气,冯志刚忿忿不平的指向陆北,想开口臭骂一顿,话到嘴边还是忍住,吕三思和张威山急匆匆跑来。 “小陆,到底怎么回事?”吕三思慌乱无神的问。 “打死几个日伪特务。” 在了解完来龙去脉过后,几乎是同一套话语,吕三思扭头恶狠狠质问陆北。 动乱平息下来,没死透的特务被拉去进行审讯,因为枪声而紧急集合起来的三团开始分波回营。 而陆北则被吕三思拽去一顿劈头盖脸的臭骂,被吕三思和张威山轮流训斥。 “为什么不报告,你嘴巴用来吃干饭的?” “上次刘侉子屯也不服从命令,别以为自己有能耐就随着性子乱来,万一放跑敌人,自己被敌人抓捕了怎么办? 平时不是喜欢骂其他同志没脑子,我看你才是没脑子,这是打仗,你正在经历严酷无情的战争,一个人的勇武对于大局无济于事!” ······ 第二天。 陆北从吕三思口中得知,昨晚出现的日伪特务是满铁调查科,刘侉子屯的日伪军被抗联歼灭后,引起满北日伪军震怒。 日寇派出伪军第三十八团,以及关东军第二师团一个中队,护送被驱赶的开拓团,以及更多日本开拓民重新回到刘侉子屯,将刘侉子屯及附近几个心向抗联的百姓驱逐,老百姓失去家园,只能投奔亲友、或逃亡,日伪特务便混迹其中。 而刘侉子屯的百姓,要不被屠杀,要不被送往矿场或者伐木场充当劳工。 陆北听见后颓废地坐在地上,他想起那晚给自己倒热水洗脚的小姑娘,还有那些看见抗联喜极而泣的村民,仅仅一个月,好似一切都变了。 站起身,陆北身形有些晃悠,往外走去。 吕三思问:“你要去哪儿?” “去河边,让我一个人待一会儿。” 没说话,吕三思蓦然凝噎。 一名军人害怕的并非死亡与战败,而是羞愧于无法保护好这个国家的人民,那滋味很不好受。 失落落走到河边,陆北捡起一块鹅卵石丢进汤旺河中,他有些想哭却哭不出来,一个人坐在河滩上抽烟。 伪军一个整编团,再加上甲等野战师团一个步兵中队,就算第六军全部磕上去,结果也只能是全部赔光。 耳边响起脚步声,一个光溜溜的小脑袋凑过来。 木墩捏着鼻子,挥手赶走臭人的烟雾:“咋啦,大老爷们儿有啥过不去的,不就是被吕大头骂一顿,就当孙子瞎叫唤呗!” “吕大头是你叫的吗?”陆北摁住他的脑袋。 “那咋的,全团数的上号的都这样叫,他嘴碎的跟我娘一样。” “叫叔叔,知道吗?” 木墩挥挥手,一副大人模样装作不在乎:“行吧,我就也只给你这个面儿,以后不叫他吕大头了。” “你小子不去厨房帮忙,跟我这打嘴巴子,想躲懒啊?” “帮啥忙,娘们儿吧啦的事儿,是大老爷们儿该做的?我跟你们学打炮,那才叫爷们儿。” 陆北抬手就是一串脑瓜崩:“咋啦,看不起妇女同志,你也是从妇女裤裆里钻出来的,信不信我告你娘去? 人不大,口气还不小,什么叫娘们儿做的事儿?” 脑袋上挨了几下,木墩气呼呼道:“跟你唠嗑真没意思。” 第22章 各自的烦恼 队伍里出现特务,这对于久经考验的抗联来说已经司空见惯,他们有一整套很好用的措施来补救,那是陆北现阶段无法接触的秘密。 经过三团内团支部委员代表会议之后,开完会的吕三思集合炮兵队的同袍,在密营外的草地举行思修课。 各连队的支部书记回到连队后几乎都在举行思修课,目的是稳固战士们的抗日情绪,提高防范日伪特务的意识。 炮兵队都是老战士,抗日意志较为坚定,吕三思依然说个不停,把自己当成反面教材,说自己从九一八离开东北,日日夜夜后悔离开,热河战役后决心回到故土。 他希望大家以他的这段经历为教训,不要到了追悔莫及时才幡然醒悟,吕三思现在很后悔,后悔当初没有拿起武器勇于反抗 说着说着,吕三思热泪盈眶,他真的很后悔。 思修课结束。 现在轮到陆北去安慰吕三思了,一起抱团取暖,互相慰藉。 陆北从属于自己的炕头,从作为枕头使用的军用挎包里取出上次战斗缴获而来的烟罐,向吕三思分享,说起自己的烦恼。 他很烦恼,烦恼来自于这个‘大家庭’。 “我知道全团都让着我,因为我懂一点炮兵技术,在你们眼里是个香疙瘩,连打饭的时候都比其他人多半勺,越被这样对待,我心里越过意不去。 你们越这样对我好,我越是想表现,所以犯下了些错误,是我对之前两次犯错误的自我批评,还有反省。” 点燃香烟,吕三思郑重起来。 陆北对于自己的处境很不如意,队伍里的同袍对他有种特殊关照,他不想要这种关照,越是想融入这支队伍,队伍里的同袍便不经意间划出一道隔阂。 尽管同袍们出于好意,可并未注意到这点,这份出于好意的关照让陆北如鲠在喉,时刻都想表现自己,以此回报众人的好意。 厚重的木门被推开,张威山走进了,他在门外听了小半天。 一进门,对方忧心忡忡的脸让人为他担心。 陆北给他递了支香烟,三个大男人各有各的忧愁,凑在一起说些掏心窝子的话。 “你还有机会表现,而我呢?” 张威山吐出一口烟雾:“我这个连队长是个拖后腿的,连队里的同志生情绪有老吕说话,打仗有小陆你帮衬,论踏实能干我不如宋三,论学习我不如熊云。 妈的!我这个连队长成了吃干饭的,成天我自己问自己,什么事情都不能自己解决,我到底能做些什么。” “不一样,鹤岗煤矿战斗,你是大功臣。”陆北说。 “去他娘的功臣!” 张威山生气道:“没资格在功劳簿上翻旧账,以后这话别说。” “哎!”吕三思很忌讳的打断张威山的话头。 瞧见两人不对劲,陆北很疑惑,决定打破砂锅问到底。架不住陆北问个不停,也许是鉴于陆北的素质条件不错,吕三思这才向陆北坦言。 因为组织在抗联队伍中还未公开,很大程度是为了统一战线需要,很多军事主官并非组织上的同志。比如三团的团长冯志刚,他还是第六军参谋长,现在还是预备,都预备一两年了。 在第六军中,实际上军事话语权有很大一部分掌握在组织手中,听从地委领导 这话也就在三团说说,因为三团是彻底在连队建立起支部,某些部队,书记、委员的话语权很低,只有参谋建议权。 陆北若有所思点点头,难怪三团就驻扎在军部不足十公里的地方,而冯志刚堂堂第六军参谋长为什么会兼任三团团长,感情还有这样的由来。 说着说着,陆北犯起嘀咕:“我说两位老同志,咱们炮兵队家底到底有多少,给个准话哈?” 吕三思一摊手:“不知道,估计全在团部。” “老张,当时鹤岗煤矿战斗,可是你缴获来的迫击炮,总不能你也不知道吧?” 张威山回忆着:“本来矿警大队内就没多少炮弹,大概有三十几发各类炮弹,前前后后打了些,总归还剩下一二十发吧。” ······ 夏日的汤旺河畔风和日丽。 河滩上,炮兵队依旧日复一日的操演,手拿着木炭,陆北正在桦木板上写写画画。 忽听一阵马嘶蹄踏声,团部警卫员骑马赶来,让吕三思和张威山去团部开会,又把陆北丢下。 直到下午之时,两人才回来。 陆北赶紧凑上去:“是不是有作战任务?” “对。”张威山回了句。 “集合!” “全体集合!” 随着吕三思那破锣嗓子一声大喊,河滩上的同袍们立刻集合起来,十几人并排而立,整理队形。 见集合完毕,张威山向众人宣读命令。 “根据团指挥部命令,我部炮兵队于明日前往凤翔镇,配合主力部队作战,当地有一个连的伪军驻防,听明白了吗?” “明白!” 立正在队伍中的陆北回应着,心中不禁有了推测,上次抓捕特务与这次的行动估计密不可分。 凤翔镇在萝北县,距离汤原县有很长一段路,长途奔袭定然有特别考虑。 随后,张威山说道:“弹药手解散后将驮马牵出来,随我前往团部搬运物资,其他人继续训练任务。” “是!” 几名弹药手答应道。 张威山看了眼吕三思,后者点点头。 “解散!” “是!” 一声令下,宋三等人便跑去马厩牵马,跟着张威山前往团部领取配发的弹药。 陆北则找上吕三思:“咱们炮兵队的炮弹储备到底有多少,你问了团长没?” “问了。” 吕三思回道:“迫击炮炮弹十七发,榴弹十四发,照明弹三发。掷弹筒榴弹挺多的,再不济手雷加装发射药也能打,一共有四十几发。” 得到弹药储备的确切数字,陆北紧锁眉头,弹药太少了,难以支撑起一场较大的战斗。 一道马嘶声响起,张威山带着宋三等几名战士牵着驮马而去,马踏声渐行渐远,消失在密林深处。 “太少了,希望这次战斗能缴获些。” “你不知道,日本人对这些武器弹药看的很严实,一旦发现不对劲,就算带不走也会就地销毁。” 作战任务下达下来,张威山带人前往团部将炮弹储备全部拉走,各式炮弹足足五六十发。 为此还排班,保证弹药库二十四小时有人看守。 夜幕降临,小鬼们撒欢跑来,可是今天晚上没有夜课,炮兵队急需养精蓄锐来保证有充足的精力昼夜奔袭。 木墩他们跑来,看见众人都在火堆旁擦拭武器,立刻便明白炮兵队即将奔赴战场,这样的画面他们看过太多次。 “陆老师,你们又要打仗去了吗?” 正在擦拭步枪的陆北点点头:“都乖乖听话,老师回来之后继续给你们上课,不能惹妇女团的阿姨们生气,知道吗?” “能不能不要打仗,会死人的。”木墩低着头劝道。 “那不行。” “为什么?” 陆北抬手揉着木墩脑袋:“因为我们要打完所有的仗,这样你们以后才不用打仗,安安心心长大。 不用在荒山野岭露宿,能够去真正的学校上课,去亲自用双脚丈量国土,亲眼去看我们的万里锦绣山河。” “我不要!” “我不要这些,我要你们别走。” 懵懂无知的木墩揉搓着眼,泪水划过稚嫩的脸庞,残酷的斗争让他们本该在天真无邪的年纪,过早的知晓生离死别。 小鬼们哭喊着,倔强而又惹人怜悯。 可他们必须学会接受、学会坚强,因为他们是抗联的孩子! 第23章 注意素质 所有人都在被迫中成长,农夫放下锄头,工人放下工具,学生放下课本,身不由己的拿起武器,成长为一名战士。 敌人会用刺刀和子弹逼迫,已经没时间让孩子们无忧无虑的长大。 临走时。 陆北悄悄来到妇孺们居住的密营,不仅仅是居住的场所,更是被服厂、印刷厂。 天色未明,妇女们便早早起床,两架老旧的脚踩缝纫机发出吱吱声响,出身于农村的妇女同志们极为勤快能干,每天早早起来,即使夜晚也经常点灯赶制军装,为战士们缝补衣物。 陆北站在门外没进去,在门外看了几眼正在熟睡中的小鬼们。 “小孩子不懂事。”顾大姐停下手中的活计,对于昨晚小鬼们的任性感到抱歉。 “我就看看他们。” “一定要回来,大姐给你们炖肉,今早在林子里套了一只狍子。” “好。” 笑着答应下来,陆北依依不舍回头看了一眼,拉起肩上的枪带转身离开。顾大姐忽然想起什么,从屋里的火炉上的锅里取出几个指头大小的鸡蛋,快步追上陆北。 “小陆,你等等。” 陆北停下脚步,手中被顾大姐塞了两个鸡蛋,山中野雉的鸡蛋,估计是小鬼们漫山遍野玩耍时寻到的。 “孩子们昨晚说好给你的,谢谢你段日子教他们读书。” 看出陆北的心思,顾大姐说:“拿着吧,这群小鬼天天漫山遍野掏鸟窝,不差这两个蛋。 这是小鬼们的心意,待会儿睡醒发现还在,可又要跟我闹腾了。” “谢谢。” 握住温热的鸡蛋,陆北认真的点点头,脚步轻轻转身离开。 队伍即将开拔,驮着武器弹药的驮马低头啃食绿草,陆北握着两枚温热的鸡蛋回到队伍。 队伍人员并不算太多,只有团部的警卫连、青年连和炮兵队,一支百余人的队伍在密林中行进。 三团其他部队分属在不同区域的密营,团长冯志刚此次行动并未集结全团兵力,但这几乎就是整个三团的骨血,绝对的精锐。 驮马背负的武器弹药压弯了它的腰,对于驮马而言,主人待它称的上善待,它沉默无言忍受背上的重担,随着主人翻山越岭。 走在荒无人迹的密林原野,翻山越岭很辛苦,更不用说携带足足三天的粮食,以及武器弹药。在抵达目的地后也绝不是休整,而是发起一场战斗,一场你死我活的战斗。 陆北跟在驮马身后走着,今天牵着马的宋三很高兴,平时宋三狗就喜欢傻乐呵,但今天他格外的高兴。 “他吃蜜蜂屎了?”陆北放缓脚步,和吕三思并肩走在一起。 “谁?” “别说你这个支部书记不知道,那就不配当这个书记。” 往前看了眼,吕三思低声解释道:“这次要去凤翔镇,他妹子就在那儿,他可不高兴?” “他家还有人啊?” 陆北有些惊讶,那意思好像在说能加入抗联,肯定是家里被日伪汉奸祸害惨了,不然一个佃户家的孩子绝无家国意识,愿意参加抗联反抗日寇侵略。 狠狠瞪了陆北一眼,吕三思说:“你家才全死光了,注意一下素质。” “我没说。” “你那挤眉弄眼的意思不是?” “只是好奇。” 吕三思拉了下枪带说:“宋三家里还有一个妹妹。” “别说在窑子里。” “别把情况往最坏的方向想,投奔在他凤翔镇的老叔家里。” “给他老叔一家当佣人?” 面对有些咄咄逼人的陆北,吕三思不耐烦的赶他离开,有些个人家庭情况需要保密,不能随意透露,即使是信得过的人,这是原则问题。 五天四夜的长途跋涉,若是走公路,无需两天就能到达,可身份的悬殊只能在山林中越野。 战斗还没有开始,体力便降到最低点。 即使这样,依然不能休息,在肉眼可见的方位,陆北拿起挂在脖子上的望远镜观察,身旁几个人用肉眼观望。 那是一处伐木场,日本人的伐木场,山中回荡着号子声,劳工们将怒火和屈辱发泄在号子声中,一棵一棵参天巨树倒下,每倒下一棵树,劳工们便喊起号子。 看着经过翻山越岭之后乏累至极的战士,陆北有些担心,如果被伐木场的劳工发现,或许会生出差池来,从而导致进攻凤翔镇的行动失败。 解下枪带,陆北主动担任警卫。 “别停下,继续往前走。” “这里不安全,继续往前走。” 团长冯志刚催促着,刚刚停下脚步休息的战士们再度起身,朝着另一个方向走去。原本可以从这里直接抵达凤翔镇,但日本人在这里建立一处伐木场,导致出现意外。 持枪远远看着那处伐木场,一棵一棵原木被拉上马车,陆北看了几眼,转身追上队伍。 黄昏时,众人抵达一处较为安全的地方,从山顶可以俯瞰整个凤翔镇,那是一个木材兴起的小镇。 袅袅炊烟直上,平原中的镇子在夕阳下充满生活劳作气息。 陆北解下肩头上的步枪,坐在一棵大树下休息,从挎包里取出早已干冷掉的玉米饼子,未经细磨的面饼像刀子似的划过喉咙。 “仨儿,你和我一起去侦查一下。”开完会的吕三思走来。 宋三兴奋的站起身:“好。” “我也去行吗?”陆北自告奋勇。 吕三思看了眼陆北,随即将目光投向团长冯志刚,后者点点头允许陆北一同前往,陆北一个人能对付八九个特务,若是遇见麻烦也能有个照应。 换上一身老百姓的衣物,在夕阳即将落入地平线时,三人从山上悄悄前往镇子。 踏足熟悉的土地,宋三很是兴奋,虽然曾经的过往难以回首,可即将见到亲人的激动之情实在是难以言表。 从山上下来,夕阳也落下,黑暗正在吞噬大地的一切。 三人蹲在镇子外的一片农田里,先是围着镇子转悠一圈,观察一下外围条件。 整个镇子被日伪军丧心病狂的用围墙隔开,这里最不缺的就是木头,围墙也是用木头搭建的,东南西北有四个出口,每个出口各有两个瞭望塔,配有照射灯,来回在镇子外的空地照射。 每一名进入镇子的老百姓都要检查证件,就连携带的物品都需要检查,进出入管理十分严格。 吕三思皱起眉头:“先想办法混进去才行。” “你有良民证吗?”陆北问。 “谁家良民有证才叫良民?” “那你飞进去?” 吕三思有些得意:“这就是斗争经验了,学着点吧。” 说着,吕三思从口袋里掏出几张日元,大概是缴获而来的。陆北一头雾水,难不成他想靠贿赂伪军进去,太直白了点吧? 商议了下该如何混进去,三人可以伪装被开拓团占据房屋和土地的难民,没处去而过来投奔亲戚。 第24章 约定信号 带着几件破衣烂衫加被褥,三人从农田里爬出来,这些东西都是吕三思早已经准备好的,看来他早有对策。 夜幕中,三人朝着镇子入口走去,拒马内的伪军看见三人,立即卸下武器戒备。 “站住,你们仨干嘛的?” 几个伪军严阵以待,枪口指向三人。 宋三背着破铺盖卷说:“官爷,我们仨是来投奔亲戚的,我堂叔就住在这里。” “从哪儿来的?”伪军班长问。 “打西河沟来的。” “咋来这里投奔亲戚?” “没辙。”宋三说:“叫日本人的开拓团占了,把村儿里的人都赶走,这才没法子过来投奔我堂叔。” “不行。” 伪军班长说:“按规矩天黑以后不许有人进来,明天早上再托人叫你堂叔过来,别说咱不近人情,实在是日本人立了规矩,犯事我也担待不起。 明早儿叫你叔儿去镇公所办良民证,有了良民证才能进来,知道吗?” “官爷,能不能通融通融?”宋三问。 一听这,伪军班长来脾气了:“嘿!你小子咋这么不识趣,老子都跟你说了,明早儿托人叫你叔儿过来,非得跟老子找事儿是吧?” “不敢不敢。” 连忙摆手,既然如此也只能在外面对付一宿。 三人垂头丧气离开,又去了别的入口问了问,不是一样的说辞,就是直接让几个人滚蛋。 靠在围墙边上,把铺盖卷搭在身下,而陆北忍不住偷笑,还想花钱贿赂,没想到遇见个讲人情的主儿。 不过办理良民证就难了,吕三思和宋三还好说,可陆北的口音得露馅儿,这良民证准定办不下来。 “咋办?”宋三问。 陆北昂起头打量围墙,大概只有一丈高,自己倒能够翻进去。三人商议了一下,陆北提出想翻墙进去,要是等明天天亮办理好良民证再进去,黄花菜都凉了。 要是按日本人的规矩办事,肯定会出问题,而且一百多人躲在山上,万一被进山砍柴的老百姓发现可不行。 说干就干,陆北观察瞭望塔上照射灯的活动轨迹,选了一处死角作为翻墙地点。陆北趴在围墙外,宋三后退几步猛地踩在他的后背,纵身一跃将双手搭在围墙上,双腿用力蹬在墙壁上。 趴在围墙上,宋三伸出手,吕三思踩在陆北后背拉住宋三的手臂被拽上去。 见两人都翻过去,陆北将地上的铺盖卷和破衣烂衫丢过去,环视四周确定没有人,猛地一个箭步踩在木墙上,墙上两人拽住他的双臂。 纵身一跃,三人跳进围墙内。 “跟我来。” 宋三说着。 跟在对方身后,陆北将右手搭在腰间枪套上,以备不时之需,小心翼翼观察四周。 夜晚的镇子很是安静,在这个没有娱乐活动的时代,大多数人在结束一天的劳作后便是早早上床休息,寥寥几家屋内亮着灯火。 跟随在宋三身后在镇子里东绕西拐,来到一户房门紧闭的低矮小院外,宋三翻过院墙,猫着腰走到一间低矮的小土屋外,敲响木门。 “丫头,丫头·····” 几声低声呼唤,屋内响起异响,陆北看了一眼,继续将目光丢向附近。 片刻后,屋内传来怯懦的女声。 “谁呀?” “你哥。” 房门被打开,尽量不打搅院子里其他人,三人不等屋内主人的邀请直接钻进去,陆北将房门关上。 “哥,咋领回来这么多人?” 披着单衣的四丫头见有外人,连忙走到炕头上拿起衣服穿戴,在柜子里取出火柴想要点燃油灯。 “别点灯。” “咋了?” 宋三看着自家妹子有些哽噎:“待不长,就是来看看你。” 在黑暗中摸索到炕沿坐下,兄妹两人低声抽泣着,而陆北则站在门后,借着门缝观察外面的情况。 短暂叙旧过后,吕三思伸出手:“你好。” 抹干眼泪,四丫头有些难为情的伸手握住吕三思的手,站在门后的陆北翻了个白眼,朝对方点点头示意。 幽暗凋敝的小屋里家具寥寥,一堵土炕,外加炕上的一个大樟木箱子,便是宋四丫头的全部家当。这年头逃难能得到亲戚接济,有个落脚地方已极为难得。 吕三思温声询问道:“妹子,最近一段时间镇子里太平吗?” 宋四丫头哀声道:“到处都有日本人,哪儿还有太平可言,能活一天是一天。” 这话算是白问了,吕三思尴尬的摸了摸鼻子。 宋三问起自家妹子:“你在镇长家里当工,最近镇里来生人儿没,镇长请他们吃饭喝酒总有吧?” “还真有。” 宋四丫头眉头微蹙:“前段日子黄扒皮请了十几号人喝酒吃饭,平常黄扒皮在凤翔镇可神气耀武扬威,可在那群人面前可劲儿赔笑。 有俩儿人吃完酒撒酒疯,把黄扒皮的三姨太和闺女都祸害了,可黄扒皮连屁都不敢放,现在还住在他家。” “他们住在哪儿,具体有多少人?” “刚来的时候有十七八号人,前段日子不见了些人,有两个住在黄扒皮家里,其他人住在镇公所。” 闻言,陆北看了吕三思一眼。 估计此次任务就是针对这伙人,陆北不知道上级在被俘的特务嘴中问出什么,但能让冯志刚如此兴师动众,必然是有原因。 什么原因,那群特务渗透到深山老林里无非两点,一个是寻找抗联主力的情况,另一个是绘制地图,要多精细有多精细的那种。 两点原因,其代表着日伪军将要对北满地区的抗联进行‘讨伐’,依照日军重战术而不重战略的特点,这只是前期筹备,少则半年,多则一年,必定会兴师动众而来。 陆北沉声道:“我立刻就去汇报团长。” “你一个人行吗?”吕三思问。 “翻个墙而已,还不至于被那群兵溜子发现。” “一切小心,东门入口,熄灯为号。” “东门入口,熄灯为号。”陆北重复一遍。 宋四丫头一愣,难不成这三人不是走大门进来的,而是偷摸翻墙进来的,她震惊着难以置信看向兄长宋三。 悄悄推开木门,月光洒落铺成满地莹白,陆北摸着墙根走到院子篱笆墙边上,一个箭步加速,纵身一跃轻而易举翻过去。沿着来时的巷子街道往回走,陆北一路警惕性十足。 在镇子里转悠一圈,陆北摸清楚凤翔镇重要军事要点位置,从挎包里掏出笔记本和铅笔,借着月光绘制粗糙主要道路节点。 做完这些,陆北摸到镇子围墙边上,陆北观察瞭望木塔上探照灯的活动轨迹,找了一处死角位置,一个箭步加速如法炮制,两只手搭在墙头,双脚死命蹬在围墙上,爬上墙头后找了个卸力姿势落地。 落在地面上,陆北揉了揉有些发麻的双腿,匍匐在地前行,躲避着探照灯的光束,爬到农田水沟顺势滚进去,勾着腰往山上跑。 第25章 凤翔镇之战 在山上,团长冯志刚忧心忡忡等待侦察员的情报。 看着挂在夜空中的明月,冯志刚在心中估算时间,已经四个小时了,他们应该已经潜入镇子里。 “团长,陆教官回来了。”青年连支部书记程家默跑来,身后跟着气喘吁吁的陆北。 “情况如何?” 冯志刚拿起身上的水壶递给陆北,拧开瓶盖,陆北往嘴里灌了几口冷水,胸口剧烈的起伏才稍稍平稳些。 拿出笔记本后,周围人围在一起,程家默取出一把手电筒,几人凑在一起查看陆北带回来的情报。 “侦察清楚了,镇子里前段时间的确来了一群人常驻,来来走走挺频繁。 有两个当官的住在镇长家里,其他人住在镇公所,伪军军营在镇子东南角,还有一个二十几号人的自卫团。在镇子四个出口都有伪军站岗警戒,每个关卡有四个人,两人在关卡,另外两人在瞭望塔使用探照灯。” 陆北盯着冯志刚说:“团长,吕书记建议先夺取一个入口作为突入点,以优势兵力攻占伪军军营、自卫团、镇公所,解除伪军和汉奸武装。 解除掉敌人的武装力量,即使有零星敌人游荡在外也不足为惧,而且行动要快,不能给敌人留有反应时间。” 程家默问:“四个入口,选哪个作为突入口?” “吕书记和宋三在镇子里,他们会作为内应抢占东门关卡,届时会熄灭探照灯。”陆北回答道。 “如果探照灯没有熄灭呢?” “听枪声。” 简短商谈了下进攻战术,冯志刚开始分配作战任务,尽可能查遗补缺,保证进攻顺利。 “各部集结,准备战斗。” “集结,准备战斗。” 传令兵游走于各个连队,唤醒还在熟睡的战士,在短暂从休整中回过神之后,众人开始检查武器装备,避免在某个节骨眼上掉链子。 陆北回到炮兵队,从张威山手中接过那支枪托镶嵌有铁皮的三八式步枪,此次战斗炮兵队也要跟着冲锋,比起作为炮兵,这群人更熟悉于作为一名步兵。 百余号人静悄悄下山,沿着镇子外的农田水沟田垄作为掩护,匍匐向前爬行,在一个探照灯光束难以照射到的距离潜伏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在东门入口,高高的瞭望塔上,探照灯的光束不停回转移动,所有人都在等光束熄灭的那一刻。 感受到泥土的芬香,陆北趴着的地方是一块白天刚刚浇灌过农家肥的,刺鼻的氨气味环绕在他鼻尖,望远镜中瞭望塔的光束还在。 “待会儿别冲太前,跟在我身后。”张威山爬到陆北身边说。 放下望远镜,陆北表情疑惑盯着他看。 半晌,张威山才反应过来,身旁趴着的哥们儿可是一个人面对九人,闲庭信步将对方射杀并且俘虏数人。 “小鬼们等你回去。”张威山找了一个蹩脚的借口。 陆北温声说:“我的命不比谁的金贵,子弹也不长眼。” “你们把我这个连队长该干的事情都干完了,至少把冲锋的事留给我,行吗?”说这话时,张威山语气中带着些许不满。 “老程听见这话,肯定会大嘴巴子抽你。” “不论他们。” 青年连一向都是冲锋在最前的,谁要是跟程家默抢先锋官的活儿,别看他是支部书记,骂起人来满口脏话,时不时还蹦出几句Cx话。 ······ 镇子里的主干道没有一个人,整个镇子在夜晚开始陷入睡眠中,在围墙入口处悬挂的膏药旗让这座小镇添加些死气。 从宋四丫头住的小屋离开,宋三一步三回头看着躲在门后,借由门缝目送自己离开的妹子,直至转入巷尾。 走到东门入口处,吕三思抱着双臂,在他腋下夹着一把手枪,真要打起来,手枪可怜的射程和准头肯定比不上步枪。 缓缓靠近入口关卡,守在入口处的两名伪军正在呼呼大睡,吕三思和宋三两人点点头,一人持枪控制关卡,另一人则爬上瞭望塔控制操作员。 吕三思紧握枪柄,手脚并用爬上瞭望塔。 听见声响,瞭望塔上的伪军扭头向下看去。 “谁啊?” 当对方将头探出去时,吕三思扣动扳机,驳壳枪子弹击中对方眉眼。 瞭望塔上,在扣动扳机后,吕三思一边向上攀爬,一边将手枪举过头顶扣动扳机,想用连射的子弹逼迫对方。 ‘砰——!’ 一声枪响,关卡拒马边上正在呼呼大睡的两名伪军醒过来,睁开眼瞬间便看见宋三持枪对准自己。 “别动,谁动我就打死谁。” 宋三将手枪紧贴腰间,这是一种极为有效的射击方式,还能够防止对方夺枪。 “刚才瞧你心好没为难我们,放你一马,想活就举起双手面向墙壁。” 伪军班长定睛一看,这不是入夜时想要进来的那人,心中不免感慨着好人有好运,刚才要不是心软说了几句,估计自己现在就得挨枪子儿。 “多谢好汉不杀之恩,多谢。” 伪军班长双手抱拳:“多谢,咱也是想着乡里乡亲谁没个落难时候,多谢好汉高抬贵手。” 催促另一名伪军,伪军班长和手下缓缓转身,面对墙壁蹲下。 宋三捡起地上的步枪,拉起枪栓上弹,对准瞭望塔平台闪烁的身影扣动扳机。 ‘砰——!’ 沉闷的步枪声响起,宋三低头换弹。 “吕委员,死了没?” 打光弹匣子弹,吕三思爬上瞭望塔,发现对方胸口中弹躺在木板上,双臂无力挥舞着,哀求吕三思不要夺走他的性命。 与此同时。 在镇子外的农田中,听见枪声响起的那一刻,程家默第一时间率领青年连爬起身,电光火石间便冲向东门入口。 听见枪声的陆北单手拎着步枪,勾着腰也开始冲向东门入口,各部尽可能在冲锋时不踩踏农作物,以原有单位为一伙抱团冲锋。 “队形不要散掉,依照预定作战计划行动。”团长冯志刚不断提醒。 “保持队形,有序入内!” “保持队形!” 当炮兵队冲出农田时,青年连已经抢占东门入口,程家默率部直奔东南角的伪军军营。 陆北和张威山,以及炮兵队几名携带步枪的同袍放缓脚步,将扛着迫击炮和弹药箱,只配属手枪的同袍护住,以有序推进的姿态入内。 拎着步枪,陆北跑进东门入口,发现宋三正持枪对准两名面朝围墙的伪军。 “老吕。” “在呢。” 吕三思肩膀挂着一支步枪从瞭望塔上爬下来,离地还有一米多高时跳下。 “青年连进攻伪军军营,警卫连跟我进攻自卫团和镇公所,炮兵队分为两队,各随一队提供火力支援。 各自行动,以解除敌军武装,快速结束战斗!”冯志刚不断下达命令,一切都按照预定作战计划进行。 张威山喊道:“老吕你带迫击炮小组协助支援青年连,掷弹筒小组随我一起行动。” “好!”吕三思拎着一支辽造步枪:“熊云你跟我来。” “是!” 第26章 突入 单手拎着三八式步枪的枪身,陆北回头看了眼吕三思,对方率领迫击炮小组增援青年连。 跟随在团长冯志刚身后,几十号人朝着镇公所浩浩荡荡杀去,寂静无声的小镇被枪声打破,镇子里的老百姓被惊醒,慌张不已叫醒妻儿老小,远离房门窗户,以免不长眼的流弹找上门。 几十号人如潮水般奔涌至镇公所,门口站岗的自卫团汉奸慌慌张张,眼见主干道上出现一片乌压压的人影,丢下手中武器仓惶逃离。 “一班绕后封锁后门,二班解除自卫团武装,炮兵队去镇长家,其他人随我突入,明白?” “是!” “明白!” 冯志刚不断下达着命令,几十人极为默契的分出数支小队,遵照冯志刚的命令开始占领镇公所。 没有丝毫停留,接到命令后,陆北大喊着。 “炮兵队集合,随我一起控制镇长,跟我来。” 炮兵队的六七人跟在陆北身后,跑了一段路,张威山后来居上,强硬的用身体挡住陆北。 “我说了,带头冲锋的事交给我。” “那你倒是跑快点!”陆北呛了他一句。 “往哪儿走?” “前面左转,门脸最大那家。” 镇长家从外观来看便不属于良善之家,墙高屋厚,天井和回廊在院里如迷宫一样纵横,高墙上有箭垛射击孔,如同一个堡垒。 从主干道跑过,张威山准备冲进巷子,刚一转身,突兀的一声枪响,子弹落在他脚跟儿前,陆北抓住他肩头挎包系带,将张威山拽回来。 惊魂未定的张威山拉起枪栓上弹:“墙垛上至少三名枪手,巷子里没有遮蔽物,贸然进攻损失很大。” “下次长点眼,新兵蛋子一个。” 陆北靠在街角处,蹲下身小心翼翼观察高墙大院,身后的张威山将步枪架在他的肩头,观察附近情况。 “掷弹筒,仨儿!” 宋三从身旁同袍行军袋中取出掷弹筒,另一名炮手也开始开始架设起来,两门掷弹筒架设好,榴弹灌入炮筒中,调节扭矩,对准弹道,猛地拉起击发杆。 “咻——!” 榴弹从掷弹筒中脱膛而出,划过一道抛物线落在高墙大院内。 “远了,三发齐射!” 陆北叫喊着,半蹲在地将步枪枪口扭过围墙,稀里糊涂打了一枪,身后的张威山也朝着黑暗尽头的高墙大院扣动扳机。 ‘嘭——!’ ‘嘭——!’ ‘嘭~~~’ “炮火延伸,压制,往死里压!” 陆北扭头对身后说:“炸药,把门炸开。” 数发榴弹落在镇长家的高墙大院,借着四起的烟雾灰尘,陆北冲出墙角,随他一起冲出来的还有张威山等人,对方将步枪挂在肩头,手里拿着炸药冲出去。 对准墙垛上东奔西窜躲避炮火的身影扣动扳机,陆北熟练的拉起枪栓换弹,压制墙垛上的枪手。 张威山如脱兔一般冲到大院门口,将点燃的炸药安置在门外,转身往后死命的跑。 “隐蔽!隐蔽!” 他拽住一名同袍的胳膊,拉住他趴在地上。 ‘嘭——!’ 一声巨大的声响过后,冲击波震起烟雾灰尘升起,见大门被炸开,陆北一马当先冲到门口,从挎包里取出一枚日式手雷,拉起插销在木门残渣上敲了下,丢进里面。 ‘嘭——!’ 手雷爆炸,陆北拉起枪带将步枪挂在肩头,从腰间取出手枪上膛。 “老张,你带两人绕到后院堵住。” “好。” 张威山抬手拍了两名同袍的肩膀:“牛喜、虎子,你们俩个跟我来。” “是,连长。” 主干道上,宋三和另一名炮手将掷弹筒回收,取出手枪跟在陆北身后,一起冲进大院内。 院里屋檐下挂着灯笼,火光映照下,两名残存的枪手从高墙手忙脚乱,陆北对准两人扣动扳机,子弹击中一人面门,另一人受到惊吓转身想往墙上跑,数发子弹钻入他背后。 随手从挎包里取出一枚手雷,陆北背靠在院中影壁后,拉起插销在影壁上敲了下,抬手丢出去。 宋三看见后有样学样,也从挎包里掏出一枚手雷,敲了下后丢出。 两声爆炸之后,陆北转身冲出去,在视野中寻找不怀好意之辈。 “抗联第六军,所有人放下武器投降,缴枪不杀!” “放下武器投降!” 大喝着,陆北来到前院堂屋,在灯火映照下,一个穿着短裤的瘦高杆儿手持一把南部十四,催促着身旁几名爬起身家丁迎战。 “不许动!” 三人冲进去,遭受掷弹筒榴弹轰击后的几名家丁吓破胆,一个个趴在地上如同鹌鹑似的。 那名瘦高杆儿见势不妙丢下手枪,双手高举跪地,陆北双手持枪对准他,用脚将地上的枪支踢开。 “你是谁,镇长在哪儿?” 瘦高杆儿颤颤巍巍的说:“好汉,鄙~~~鄙人就是镇长。” “你屋里藏着的两个特务在哪儿?” “后院西厢房。” 陆北将他从地上拎起来:“带路,不去就毙了你!” “好···好汉饶命,鄙人这就带您去。” 手脚并用,镇长从地上爬起来,双腿抖的跟面条似的,陆北拎住他的衣领往前走。三人刚一从堂屋离开,趴在地上的几名家丁回头看了眼,顾不得什么,死命往院子外面跑。 穿过两处回廊,在镇长的指路下来到女眷居住的后院。 院子里晾晒着些女人家的衣物,镇长颤颤巍巍的指向小院西侧一间屋子,还未开口指认,一声枪响。 陆北拉住镇长挡在自己身前,向前翻滚一圈,匍匐挺进在院中水井后。 “砰砰砰~~~” ‘砰~~~’ ‘砰——!’ 枪声四起,子弹你来我往,好不热闹。 陆北打光弹匣子弹,从挎包里取出备用弹夹,宋三和另外一人将哭天喊地吓到失禁的镇长拽开,一枚跳弹打在他小腿上,使劲的叫喊求救。 换弹的空暇,对面屋子里也停止开枪。 “抗联的好汉,我知道你们是朝我来的,早就听说过你们的威名。能找到这里,想必你们早就打探清楚了。” 陆北躲在水井后喊道:“出来投降,不然我用炮轰了!” “我们兄弟二人都不会投降的,我家里还有父母、幼弟,日本人对我没的说,即使战死也能领到一笔抚恤金。” 屋内传来话。 陆北拉起枪膛上弹:“那你叫个屁,是不是没子弹了?” 屋内那人又说:“稍等,我即使被杀,对于你们而言也是死有余辜,但是这屋子里不仅仅只有我们两人。 这屋里还有两个女人,她们按你们的主义而言是受欺压凌辱的无辜妇女,抗联杀害无辜女人的事情传出去,或许会对贵军的声誉产生影响吧?” “去你娘的。” 陆北忍俊不禁一笑:“老子连东北三千万百姓都顾不过来,现在你让我顾及两个女人,怎么想的?” 第27章 刻在骨子里的动作 躲在水井后的陆北不慌不忙取出一枚手雷,拉下插销敲了下,直接丢到厢房门口。 ‘嘭——!’ 手雷爆炸产生的破片肆意飞舞,将那扇雕花木门炸开。 屋内那人急的大骂:“草你大爷的,你是人吗?” 摸了下挎包,陆北发现手雷用完了,抬手向躲在小院走廊下的宋三示意,后者从行军背包里取出两枚手雷抛给陆北。 接住落下的手雷,陆北拔出插销继续往破损的木门丢去,特意丢到门槛边,好让墙壁挡住乱飞的破片。 ‘嘭——!’ 又是一枚手雷爆炸,那扇木门被炸的七零八落,只剩下枝幌摇动。 后院围墙上,张威山摸索着过来,在月光下给陆北示意,后者挥舞手臂,让张威山按兵不动。 “别丢了,再丢我让这两个女人当肉盾!” 话音刚落,屋内传来女人的哭喊,哀求陆北不要继续进攻,放两名特务一条生路,也是放她们两人一命。 女人的哭天喊地的求饶声让宋三着急:“陆教官,想个别的办法吧,屋里的人是无辜的。” “闭嘴!” 陆北慢慢悠悠拿起手雷,屋内哭天喊地的哀求声让他不免有些心烦意乱,墙上的张威山也感到棘手。 “好吧,你赢了。”陆北无奈的说。 屋内那人说:“你们要的东西都在镇公所,拿上东西赶紧趁天亮之前离开,我的调查组携带有电台,在你们进攻凤翔镇的时候说不定已经电告第四师团参谋部。 最迟在明天上午十点,便会有我们的增援抵达,你们要是不趁早离开,会被衔尾追击。” “你那么好心?” “好心谈不上,只是为求一条活路,这对贵军和我都有益。” “我会率部撤离,但我希望你能别欺负那两个女人,忠孝礼义信,忠心报国你谈不上,就别把其他好东西丢了。” 屋内那人应承着:“可以。” 陆北指向墙上的张威山,示意让他跳下来离开,借由张威山的脚步声隐藏自己,悄无声息靠到门外。 勾着腰,张威山持枪缓缓退出小院,制造出声响掩盖。 陆北背靠墙壁,屏气凝神调整呼吸,将注意力集中在双耳,观察屋内声响。屋里的女人还在哭,哀求着对方能够放她们离开。 屋内传来声音。 “闭嘴,不准哭!” “他们走了吗?” “肯定没走,就在院子外面守着,咱们就拿这俩个女人为要挟,等明天皇军支援赶来就好。” “真tmd倒霉,抗联居然摸到这里,怕是调查队出了岔子。” “去看看,放心他们不敢开枪的。” 屋内传来窸窸窣窣声,有一人爬上炕头想从木窗窥探外面的情况,深吸一口气,陆北从挎包里取出手电筒,摁下开关持枪侧身从早已破碎的木门探出。 光线刺破昏暗的屋内,陆北看见两名特务,一人持枪躲在土炕下,另一人趴在炕头上往窗户外看去,两个赤裸的女子蹲在地上不停的哭。 没有丝毫犹豫,陆北对准躲在土炕下的特务扣动扳机,调转枪口又射向趴在炕上的那人。 ‘砰砰砰——!’ 陆北一个箭步冲上去,子弹正中对方眉心,对方当场死亡,另一人后脑勺中弹,红白之物随着弹孔流出。 机械式的对两个死人进行补射,一枪头部,两枪胸口。 那两名早已被吓到花容失色的女人哭喊不停,屋内一股骚臭味,见两名特务被射杀,那一个女人不着片缕从屋子里跑出去。 另一名女孩哭喊着,爬上炕头从箩子里找到剪刀,翻滚下炕头,将剪刀对准死尸疯狂扎下去,整个人歇斯底里的怒吼。 听见枪响,张威山带着众人赶来。 “你是这个!” 看了眼现场和死者的伤口,张威山倒吸一口凉气,难以置信的对陆北竖起大拇指,他很难想象陆北到底是怎么弄死这俩儿的。 “行啦,行啦姑娘,先把衣服穿上。” 张威山拿起散落在地的衣物,想要搭在那名女孩身上,后者应激猛地握住剪刀向他刺去。 “小心!” 陆北抬腿就是一脚踢在对方肩头,女孩撞在炕壁上,吃痛之间还未缓过神,陆北抬起脚上的钢钉牛皮靴狠狠踩住她的手,弯腰将剪刀从女孩手中拿走。 把剪刀丢给张威山,陆北嘿嘿笑着:“新兵蛋子,吓傻了吧?” “我!” 张威山还欲争辩一二,身旁宋三等人忍不住偷笑起来,觉得拂面的张威山还是选择拿起衣物盖在女孩身上。 “都是可怜人,即使当了汉奸也并非能够高人一等,所以说需建立一个人人平等的社会。” “谁可怜可怜老子?” “你可怜?” 陆北耸耸肩膀,将手枪退下膛火插进牛皮枪套中,拿起手电筒在炕上翻找,看见一个牛皮公文包,取出里面的东西看了几眼后收起来,递给张威山。 “连长同志,把眼睛从人家女孩身上移开,人家没穿衣服,看看这玩意儿吧!” “啥啥~~~玩意儿,不好乱说的!” 张威山面色潮红,羞愧难当的拿起公文包跑出去。 摇头叹息一声,陆北转身摁住宋三的脑袋,把几人赶出屋子。 众人走到大院,团长冯志刚也赶来,他听见这里枪声炮火十分密集,在占领镇公所,击毙俘虏十几名日伪汉奸,顾不得清点情报资料,便率领一部分战士赶来。 凤翔镇镇长黄扒皮一家二十几口全部蹲在大院里,一个个都是被战士们从屋里拽出来的,吓的魂不守体。 “团长,这是缴获的秘密情报。”张威山将公文包递给冯志刚。 “太好了。” 冯志刚拿起公文包看了几眼:“小陆呢,他在哪儿?” 几人扭头四处寻找着,愣是没找见人。 “怪哉,刚才他还跟宋三一起,宋三儿呢?” “报告连长,他俩都不在。”一名战士回答。 冯志刚一阵疑惑,陆北这是干嘛去了,投敌叛变是不可能的。这小子在战斗中立下很多功劳,对待敌人从不手软,难不成是上厕所去了? “坏了!”张威山一拍大腿。 “咋啦?” “后院有个漂亮女娃,怕是这小子旧军队粗鄙陋习发作,犯错误去了。” 冯志刚一听这还得了,当即一拍大腿:“把他给我抓过来,要是真犯下错误,老子毙了他!” 内屋门口,陆北和宋三两人走进来。 听见团长冯志刚要枪毙自己,陆北吓的手里的饼干盒掉落下来,宋三怀里抱着一篮子各种巧嘴儿干果脯和糖果,一脸无辜。 “打个汉奸劣绅,不至于吧,团长。”陆北吓的脸色惨白。 第28章 鄙夷 镇长一大家子都蹲在院里,女眷们低声哭泣,男人们在面对抗联时爆发出从未有过的勇气,用眼神狠狠敌视从粮仓搬运物资的战士。 一袋又一袋的粮食被放置在院子里,白面、高粱米、大豆、玉米面······ 数头白条猪从猪棚里拉出来,用刺刀直接放血屠宰,马厩里十几匹驽马被牵出来,驮载大量米面粮油。 陆北扛起一袋子白面从粮仓走出来,这关乎到他下个月的口粮,每一位战士都需要尽可能的多携带一些粮食,团长冯志刚也不例外。 走过前院,团长冯志刚正在对镇长黄扒皮做思想工作。 “老子看见你就来气,整个凤翔镇老百姓背地里叫你什么,黄扒皮!” “你以为当了汉奸,给日本人卖命就能继续享乐,忍辱服从卑躬屈膝换来的是什么,是妻女被强占,而你还要卖笑。 抗联队伍是来打击汉奸特务的,而你不把特务交出来,还让家丁开枪阻止抗联队伍打击特务,把抗联赶走对你有什么好处?” 瘦高杆瞥了眼从自家搬运米面肉食的战士,哼哼一声,眼中藏不住的鄙夷。 面对枪口,黄扒皮自然不会唱反脸,顺着冯志刚的话就坡下驴,一个劲儿的表示不会欺压乡邻。 “冯团长,鄙人也是被逼无奈,老汉儿我一人尚且不惜赴死报国,可是我身后还有这一大家子,要是我不顺着日本人,那我这家子就得没命。 您放心,鄙人日后绝不会与抗联对立,效仿关二爷身在曹营心在汉,为抗日救国多做好事,与邻为善。” “我希望你是真心悔过,瞧瞧你做的荒唐事,有把老婆女儿送给别人欺辱的吗?你到底是不是男人,荒唐!” 冯志刚红着眼,恨不能痛打一顿黄扒皮。 经过调查询问得知,被特务强占的两个女人,一个是他的姨太太,另一位是他亲生女儿,也并非是强占,而是黄扒皮捆好送去伺候那两个特务的。 充满人性的荒唐,山中野兽也知道为了保护领地和配偶,需殊死一搏赶走入侵者,对方连山中野兽都不如。 战士们尽可能的多携带一些粮草弹药,这对于家大业大的黄扒皮来说九牛一毛,抗联不要金不要银,也无需他谄媚应承,也带不走他的良田大屋。 这已经是极好应付的了,等日军增援抵达,他完全可以指着战斗现场,向日寇摇起尾巴表忠心。 他尽力了,奈何抗联人多势众。 凤翔镇距离有大量日伪军驻扎的萝北不远,只需半天就能奔袭而至,在对黄扒皮进行教育工作之后,冯志刚下令整理好缴获的武器弹药和物资,准备趁夜色离开。 扛着一袋子白面,陆北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黄扒皮,他的小腿被流弹击中,抗联给他做了简单包扎处理。 “软蛋畜生!” “我是畜生软蛋,我知错。”黄扒皮一个劲的说。 听见这话,陆北踩在他中弹的小腿上,而后扛着一袋子白面跑出去,身后传来黄扒皮撕心裂肺的叫喊。 走出高墙,冯志刚正在检查驮马上绑着的半匹猪肉。 “咋了?” “心疼呗。”陆北回了声。 冯志刚表情阴郁:“这个狗东西,为君不臣、为富不仁、为父不慈、为夫不争,忠义礼智信,这人是一个都没学。” “这人都这样了,还能强求什么?” “唉······” 心中百般感慨皆化为长长一叹,冯志刚从地上搬起一袋子玉米面,催促着众人离开。 “抓紧时间整理物资,半小时后全团撤出凤翔镇!” 扛起一袋子白面,陆北转身离开,他在东门入口看见吕三思等人,这小子正在和程家默争吵,两人争吵的原因在脚下一挺捷克造轻机枪,互不相让。 支部书记间的斗争,陆北觉得自己还是少参与为好,炮兵队拢共十几号人,要轻机枪干嘛? “人要讲道理,老子先看见的,为啥是你们青年连。” “我呸!” 程家默骂道:“我们连是主攻,战斗缴获自然归我们,给你们炮兵队干嘛,拢共十几号人,你既有迫击炮、掷弹筒,又还想要机枪。 就你们这点人,能使唤过来?” “使唤不过来也不是你操心的。”吕三思说道。 “我看你是强占多占,等你炮兵队什么时候有了几十号人,我保证不和你争。” 两人谁也不饶谁的打起嘴巴子,程家默是有理硬三分,而吕三思主打一个没理也要胡搅蛮缠。 牵着驮马的冯志刚走来,一人给了一脚,把轻机枪和配件箱挂在驮马背上,这才了却争吵。 好了,这下没争的了,谁也没落着个好。 陆北赶紧将两人分开,见是陆北过来拉架,程家默哼哼几声离开,他还想着陆北下次进攻时多打掉几个火力点。 什么炮兵队支部书记、连队长都不重要,陆北这位关键时候能救命的‘活爹’才重要,程家默也见好就收,大不了到时候去团长面前磨叽磨叽。 将吕三思拉走,不服气的他还在骂骂咧咧:“还不是欺负咱们人少,是新组建的队伍,炮兵技术不达标。 放以前,他程老二有胆子跟老炮队瞎掰,活腻味了。” 从口袋里取出一枚奶糖,陆北拨开糖衣塞进吕三思嘴里。 “好了好了,不要破坏团结,下次我给你缴获一挺九二重机。” “我就是咽不下这口气。”感受到甜意,吕三思怒气都消散大半。 “额?” 陆北这才反应过来:“咱们三团以前有炮兵队?” “当然,这是标准配属火力。” “那他们人呢?” 闻言,吕三思眼神黯淡些许:“去年鹤立战斗,日本人等咱们炮兵队开炮暴露位置,用九二步炮把咱们的炮队打没了。” 默默无言,陆北等人在东门入口附近休整片刻,等待各连队将缴获的武器弹药和粮食整理好。 陆北坐在地上从另一个挎包里取出用布裹紧的搪瓷碗,里面还有小半碗高粱米,以及两个指头大的鸡蛋。 团长冯志刚给众人分发缴获来的食品,吕三思拿着半盒饼干和一小块午餐肉过来,和陆北分了分。 “吕委员~~~”宋三扭扭捏捏过来。 “咋啦?” “我想请个假,就一小会儿。” 吕三思猜到对方想去哪儿,于是跑去找到团长冯志刚,冯志刚倒没说什么,批准十五分钟,但需要有人陪同,怕宋三一个想不通开小差。 得到允许的宋三激动万分,将武器交由连队长张威山,急不可耐的朝镇子一个方向而去。 刚扒了没几口高粱米,陆北便被吕三思拽起来,和他一同前去。 第29章 游击队啊,游击队啊!把我带走吧~~~ 月光冷冷清清,宋三一路小跑。 他的妹妹听了半个晚上的枪炮声,在院子里焦急等了半个晚上,看见三人重新回来之后,忍不住哭出声。 “哥——!呜呜~~~” “别哭,好好的,瞧见你哭我就心疼。” 兄妹二人抱头痛哭,哭声引得这座篱笆小院的主人出门查看,发现是自己侄子回来,连忙将四丫头拉开。 表叔扯着死丫头的胳膊:“三儿,你跑了就跑了,为啥还要回来看你妹子,这不祸害你妹子吗? 丫头有老叔照应,你放心亏待不了,日后婚嫁都有老叔照应。你入了抗联就别回来,以后都别回来。” “哥~~~,你别走,哥啊啊——!” “别走,哥啊~~~” “我不让你走。” 宋四丫头被表叔拽住双臂,哭喊着想要兄长留下来,嘴巴被表叔的手捂住,谁也不知道附近邻居听见后是否会为了奖赏,偷偷跑去向日本人告密。 此时的宋三泪流满面,仅此一去,来日相见时又是何日,来日相聚时应是何时? 他只能跪在地上向表叔磕头,足足磕了三个响头。 老叔布满风霜的脸庞滑落两道泪痕,扯住四丫头的胳膊,含泪挥手让宋三离开,扭过头不忍心看。 “老叔,三儿这辈子没什么能报答您的,也不信还有下辈子,转世投胎当牛做马就不说了,这辈子我玩命儿也得把小东洋赶出去! 给您老打下一个太平,让您老安享晚年。” “都是一家人,快走吧。” 宋三捂住泪流不止的眼,踏着坚定的步伐,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陆北赶紧追上去,揽住他的肩膀,陪他往前继续走。 看着含泪送走宋三的叔侄两人,吕三思从口袋里掏出一些日伪钞票,这些东西对于他而言用不着。 将钞票放在地上,捡起一颗石头压住,吕三思抬手向泣不成声的叔侄二人敬礼,回身追赶两人。 吕三思追赶着两人,在镇子主干道上,隐隐约约有一个人影闪动,一瘸一拐赤脚往前走着。 “谁?站住!” 拉下枪带,吕三思麻利的上膛。 对方没有回话,只是继续一瘸一拐往前走,夜风拂过吹起对方杂乱的短发,身上披着一件单衣,赤身裸体轻声哭泣。 走在前面的陆北听见吕三思的呵斥声,拔出手枪递给宋三,后者刚刚经历过离别,但当摸到手枪之后属于他的灵魂被唤醒。 陆北取下步枪上弹,快速靠在路边房屋边上,而宋三手持短枪快速跑到街面另一头,三人立刻形成一个微弱火力射界网。 “站住!” 吕三思再次大喝,对方跟没听见似的,继续往前走着,嘴里喃喃自语。 “带我走~~~” “什么?” “带我走。” “姑娘,你大晚上穿成这样想干嘛,快点回家去。” 那人瘫坐在地,歇斯底里的哭喊:“游击队,带我走,把我带走吧。我实在已经无法忍受。 求你们,求你们带我一起······” 那人说话声越来越低,最后只剩下无言的哭泣。 看见那人是谁后,陆北退下子弹站起身。 “黄扒皮家的闺女,今年才十六岁,被她爹绑了送给伪满特务取乐,是个可怜人,把枪放下吧。” 跟见鬼似的,吕三思愕然扭头看向陆北:“亲闺女?” “那你瞧见穷苦人家闺女长的这么白净?” “畜生!这是亲爹能干出来的,畜生都不如!” 一旁的宋三皱起眉头,将手枪退膛后还给陆北,总觉得他这话里有话,自己妹子虽然瘦了点、黑了点······ 纠结万分,吕三思皱着眉,但看见女孩披着单衣,连忙从行军背包里取出军服递给她。 “你先把衣服穿上,咱们有话慢慢说。” 接过衣物,女孩缓慢的穿上,提着肥大的裤子站起身。 忽然,眼神狠狠盯着陆北。 “为啥不杀了那个老畜生?” 张大嘴,陆北头也不回的往前走,麻烦事让上级解决去,自己就一大头兵,少掺和为好。 回到东门入口处,全团将士都已经整理好物资装备,团长冯志刚正在跟凤翔镇的地下抗日农会负责人商讨问题,将缴获而来的一批武器弹药提供给农会救国队。 张威山站在木墙楼子口来回踱步,陆北归队后向他敬礼,随后扛起属于自己的一袋白面。 “吕大头呢?” 陆北指了指身后,没解释。 等了一两分钟,只见吕三思和宋三两人过来,身后跟着女孩,对方提着肥大的裤子一瘸一拐走来。 吕三思硬着头皮向冯志刚汇报前因后果,看着惨遭侮辱的女孩,对方强烈要求加入抗联,冯志刚知道如果将她留在凤翔镇,估计又会被她爹送去取悦其他人。 “归队吧,给她找双鞋子,山路不好走,你多照顾点。” “是!” 随后,冯志刚一声令下,全团在经历战斗后,休整不足一个小时开始启程,返回位于汤原的根据地。 那是一条相当远的路程,足足需要走上好几天才行,期间还要防备日伪巡山队的搜索,期望女孩能够有毅力走完。 这次战斗十分利落,没有给敌人反应时间,伪军军营和自卫团尚在睡梦中便被缴械,攻占镇公所时遭到零星反击,有一位同袍中弹牺牲,尸体草草掩埋在镇子外的山坡。 走了两个多钟头,天边露出一丝鱼肚白。 长长的队伍,数十匹驮马,这倒不像是一支军队,像是一支西南大山中的武装马帮。长途奔袭加上战斗,顾不得休整太多时间,每个人脸上都带着疲惫之色,激荡的胜利豪情让疲惫减弱几分。 没人知道身后是否有日军的追兵,若不能趁早进入深山密林,一旦日军衔尾而至,无疑会是一场惨烈的阻击逃跑,丢下一切妨碍逃跑的东西。 扛着一袋子白面,陆北时不时回头看,身后吕三思带着那女孩已经落在队伍尾巴。 吕三思不仅要背负数支步枪,还扛着一箱子子弹,并且需要分心照顾那名神情恹恹的女孩。 “她有爹,用不着你给她当爹嘘寒问暖,倒了八辈子血霉遇上你。” 女孩抬起头,眼神不善看向陆北。 吕三思宽慰道:“他在说我呢,别理他。这小子之前跟你一样,要不是遇见队伍,这会儿还在监狱里蹲号子呢。” “咦——歪!” 陆北特意拖长尾声,这是南方某个省怪嗔取笑某人才会发出的声调。 “说的好像就我一个人蹲号子,某个招风耳貌似跟我蹲同一个牢房。” “去去去,滚蛋!” 调侃几句,陆北转身继续跟着队伍往前走,依旧时不时回头查看一眼。 吕三思温声说:“咱们得加快脚步,不然就落后太多了,坚持下去。” “嗯~~~” 女孩声如细蚊点点头,怯懦的问:“他也是被游击队救下来的?” “可不是,别看这小子有时候说话阴阳怪气,但心还是不错的。被咱们队伍救下来之后,参加各种战斗都很英勇,是咱们队伍上的优秀战士。” “听口音他好像不是咱们东四省的。” 吕三思解释道:“小陆是南方人,以前在南方旧军队当过兵,因为国民政府不允许老百姓抗日,便孤身一人从南方跑来东北参加抗联。 你瞧,可见抗日是全国各界人士都支持的,以后也会有越来越多来自全国各地青年加入我们。” 第30章 行军 穿行在荒原密林,杂草灌木丛生的山间兽道实在难行,比起半个晚上便结束的战斗,行军更是一场折磨人的战斗。 团长冯志刚从前锋跑到殿后,不断向大家提起忠告,身后可能有日伪大部队衔尾而至,身前可能有敌人正在拉缩包围圈,必须要加快脚步。 比起虚无缥缈的日军追击部队,陆北更相信夏日密林行军带来的湿热和脱水是最大的敌人。 这场袭击战在三四个小时内便结束一切战斗,打扫战场整理缴获物资,而现在他们要用数天时间穿行在密林深处,回到位于汤原西部的后方根据地。 陆北停下脚步回头看了眼身后,那个女孩面若白纸,双腿忍不住的发软打转,带着这样一位累赘行军实在不是明智的选择,可冯志刚不愿放弃任何一位遭受苦难,并且想要加入队伍的人。 “再坚持坚持,等到了宿营地就能休息了。”吕三思满头大汗,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汗水浸透。 “嗯~~~” 女孩嘴上答应挺好,可泪水却止不住的落下,选择请求抗联队伍带她一起走,要经历的困难超出她的想象。 从腰间取出水壶,陆北擦了下瓶口递给吕三思,后者单手接过又将水壶递给那个女孩。 临近傍晚之时,众人抵达宿营地,那是一处山涧溪流旁的森林,在山顶上有一块巨大的裸露岩石,众人便在岩石旁搭起篝火铁锅。 张威山拎着一大块后腿肉过来,招呼众人搭起土灶炖肉。 “小陆、三儿,你们俩去找团长,执行警戒任务。”张威山说。 “是!” 陆北迅速卸下身上携带的物资,宋三将身上携带的掷弹筒和弹药包交给张威山,两人去寻找团长冯志刚接受警戒任务。 团长冯志刚指了一处山腰制高点,让两人过去警戒。 走在密林中,陆北从挎包里取出缴获而来的香烟罐,随手递给宋三一根,划燃火柴,两人凑在一起点燃嘴中香烟。 长长吐出一口烟雾,心中的不满和身上的疲惫随着烟雾消散在空中,没有什么能比得上战后一支烟能更缓解身心疲惫。 双腿划过灌木杂草发出沙沙声,两人来到冯志刚所指的山腰制高点,这里有一处凸起,向下视野极为开阔,很适合作为警戒哨位。 “真好。” 宋三不明所以的问:“啥真好?” “咱们团长呗,军事素养真好。”陆北说。 “都是打死人仗学会的,没谁生下来就会打仗,团长也不是当兵出身,早年间在汤原县衙当官,以前我在汤原县要饭,团长还给了我两个馍馍呢!” “啊?” 宋三乐呵呵说:“别不信,要不你去问团长。” “算了。” 没继续搭理宋三,陆北一屁股坐在土包上,手持望远镜观察附近山林,东北的原始森林树木极为茂盛,将大地都遮盖住。 夕阳落在身上,眷恋着留下最后一丝温暖,一只白鹤突兀的闯入陆北视线,在天空中划过一道优美曲线,消失在山峦尽头。 坐在山包上,宋三低头轻抚手腕上的红头绳,眼尖的陆北凑上去。 “你妹子给你的?” “嗯。” 宋三笑着说:“穷人没啥能拿出手的东西送,这是丫头从自己扎辫子的红绳上扯下来的,能保佑我平平安安。 多少是个心意,陆教官你们南方送人都送啥?” “啧啧啧。” 陆北摇摇头说:“各地风俗不一,送什么都有,富人有富人的送法,穷人也有穷人的送法。 讲的是情义,与礼物价值无关,所谓千里送鹅毛——礼轻情意重,几千年来都是这个道理。” 应承着点头,宋三露出对于未来的向往:“等赶走日本人,我就光明正大回去,给我妹子撮合门亲事。” “那你得好好掌掌眼,找个能让你妹子托付一生的主儿。” “你见识多,又有文化,到时候帮我掌掌眼。” 陆北撇撇嘴:“不干,搞得像是白帝城托孤似的,老子又不是诸葛亮,凭啥要答应你。” 宋三戏谑的捅了捅陆北的胳膊:“要不等打完仗,你把我妹子娶进门,以后就留在东北,别回南方了。” 双眼瞪着宋三,对方的尊容实在说不上五官端正,也算是各有千秋。当时夜里陆北也没太仔细看,估摸着这兄妹二人大概相差不远。 沉默着拿起望远镜看,宋三收敛起怪笑,两人尴尬的坐在土包上。 半晌。 宋三问:“你嫌弃我妹子?” “没有,只是觉得人不应该只有裤裆子那点事。”陆北回应道。 “夜里你看不清,我妹子长的不错。” “是吗?” “说真的,等打完仗就别回南方,留在东北过日子,你吃的惯东北的高粱米。到时候咱们还在一起,那多好。” 陆北小心翼翼的问:“真的,你妹子的事?” “开玩笑的。” “呼~~~,你丫的倒是早说啊!” 宋三猛地掐住陆北的脖子使劲摇晃:“你个山炮,就知道你之前话里有话,我心思可缜密着。” “错了错了,我没那意思。” 被人掐住脖子,陆北的脑浆子都快被宋三摇匀乎,只得举起双手投降。一番打闹之后,两人静静坐在土包上警戒。 ······ 入夜了,人乏了、马困了,林中倒是欢快起来。 虫鸣声、鸟叫声,各种诡异的兽叫声在林中响起。 两个小时后,张威山带着一名战士过来交替警戒任务,临走时还从陆北身上顺走两支烟。 回到宿营地,火堆上架着行军锅,经过长途奔袭和战斗之后,有人安静的躺在火堆旁休息,有人正在低头擦拭武器,有人正在文化教员的带领下开展识字课。 拿起马勺,陆北胡乱在衣袖上擦了擦,从锅中舀起一勺小米饭,打上一勺肥腻带着汤汁的猪肉盖在小米饭上,将勺子递给宋三。 陆北坐在火堆旁大快朵颐,那个女孩环抱双腿,脚上穿着不合尺寸的布鞋,无聊拿起树枝扒拉火堆。 ‘嗞啦——!’ 吕三思正在从一件旧衣物上剪裁布条绑腿,将女孩肥大的裤腿绑住,以免被树枝灌木绊倒。 “你越来越像一个老妈子,她没手吗?” 女孩闻言拿过绑腿:“我自己来······” 吕三思鼓着一双电灯泡:“我就是老妈子,别说做针线活儿,我还给在座的某位好汉喂过饭呢。” 围坐在火堆旁的炮兵队众人互视,想要找出被吕三思喂过饭的同袍,然后便看见陆北把头埋进饭碗里。 宋三端着铝饭盒不合时宜的问:“陆教官,该不会是你吧?” “什么什么!” 陆北梗着脖子说道:“这tmd不叫喂饭,这叫革命情谊,当时老子都被汉奸揍的半死不活,到嘴的东西难道不吃吗?” 第31章 ‘大讨伐\’ 在密林中穿行好几天,有时实在走不动了,众人便原地休息片刻,轻装行军倒还好,可是他们携带着大量缴获的物资弹药。 舍不得丢掉,只能硬着头皮一步一步走,饶是陆北都有些承受不住,丢下肩膀上的一大袋白面,扶着树不停干呕。 能多带一袋子粮食回去,便能多坚持一天,谁也不想放弃。 众人走到太平川乡的时候,冯志刚找到当地农会抗日队和太平川游击队的同志,将缴获的武器弹药分发一部分,又借了十几匹马,这才让众人肩头上松了些。 那些抗日队伍扛着大刀长矛、火铳弓箭,鲜有配发枪支,不用细问,只需看上一眼谁身上带着枪支便能知晓谁是干部负责人。 精神都快崩溃的陆北病恹恹,其他人也好不到哪儿去,那个从凤翔镇跑来加入抗联的女孩被捆在马背上,嘴里不停流淌涎水。 终于在第二天中午时分,众人回到位于汤旺河畔的根据地密营,长官夏云杰早早在三团驻地密营等待。 战士们胜利回来,同时带来大量武器弹药和物资补给,在密营留守的同袍们欢呼雀跃。 陆北已经走的神志不清,肩膀上挂着四支步枪,背着两具掷弹筒和四个榴弹包,一只手拉着张威山往前走,另一只手牵着一匹驮马。 “到了,回家了。” 张威山抬头打量几眼:“终于到家了,太好了!” “集合!” “集合!” 耳边传来冯志刚的声音,那头熊罴还生龙活虎,作为第三团团长兼任第六军参谋长的他,需要对队伍进行安置,战士们可以休息,但他不能。 众人拖泥带水列队,随后冯志刚下令各连队移交携带的物资补给,一袋又一袋的粮食从驮马背上卸下来。 陆北将半板猪肉从马背上卸下来,发现都已经发臭了,丢是不能丢的,估计这两天第六军各部顿顿有肉吃。 长官夏云杰不想发表什么,拉着冯志刚去团部研究缴获而来的情报去了。 ‘各连队解散休息!” 一声令下,百余号人解散,还好各连队所在密营并不远,他们都是精锐,也承担着护卫第六军军部及后勤人员的任务。 吕三思找到顾大姐向她提及那位姑娘的遭遇,后者迷迷糊糊间被妇女团带走,陆北希望她能够吃得住从早到晚踩缝纫机的苦。 炮兵队众人也返回密营,将武器弹药放置在枪弹库,张威山正在登记入库,每一发炮弹都有数。 脱下鞋子,陆北啥也不管直接躺在床上睡大觉。 ······ 三团团部内。 憔悴不堪的冯志刚从腰间取下公文包,这是此战最大的收益,也是不惜将三团精锐尽出的原因。 夏长官从公文包内取出文件,眉头迟迟化不开:“日寇是下了很大的决心,这是想把我们赶出平原,让我们在山林子里自生自灭。 三年肃清计划,增兵十万,好大的胃口啊。” “必须严肃对待,此次日军‘大讨伐’目的十分明确,光是测量队便派出近百支,还有他们的‘归大屯’计划。” 冯志刚说:“经过刘侉子屯和凤翔镇战斗,咱们队伍在‘大屯’上吃亏很多,以往能凭借当地农会组织的帮助打探情况,获取有利情报。 现在日寇逐步开始扩大‘归大屯’的规模,将农村零散小村落和住户迁居,不仅仅断绝队伍上获取补给物资、情报,更是想把队伍和群众之间的联系斩断。 在军事上,我军每次进攻‘大屯’都会造成大量伤亡,并且日军增援部队依靠铁路、公路交通线可及时支援,一旦出现短时间内不能占领‘大屯’的情况,咱们就只能无功而返。” 长长叹了口气,夏长官的拳头狠狠砸在木桌上。 可以预见的,日后的斗争将会越来越困难,十万日伪军,征调甲种野战师团参与,并且为期三年。 而北满联军满打满算,加上统一而来的抗日武装不过三万余,那些统战而来的武装简直是乌合之众,打日伪军也就凑份子,祸害起老百姓倒是挺在行。即使抗联派出政工干部改造思想,可谁会指望那群渣滓? 统战派出政工干部的目的还是约束,抗日不行,尽量少祸害老百姓。 收拾好文件,夏长官说:“先将这份情报交给省委,老赵也在,咱们开一个代表会议决定下一步计划。” “老赵也在?” “第三军也是刚打完一场仗。” 谈及第三军,那是北满地区最强劲的军,一共有七千余人,是实实在在的主力部队,而第六军只有一千多人。 刚刚结束长途跋涉的冯志刚顾不得休息,打了一盆冷水洗了洗脸,叫警卫员牵来战马,与夏长官一同离开驻地。 ······ 营房内鼾声四起,直到日暮西斜时,陆北揉搓着眼爬起身。 看见同袍们还在睡觉,动作极轻起身,拿起毛巾和一身干净衣物便离开营房,走出营房门口,他看见张威山坐在门口值班。 “不休息?” 张威山揉了揉脸:“都睡了可不行,得有人站岗值班。” “行吧,我洗个澡换你。” “注意影响,妇女团的同志就在河边。” “行吧。” 拿着毛巾,陆北晃晃悠悠走到河边,刚脱的只剩下裤衩子下水,身后便跑来一堆皮猴子。 为首的木墩蹲在河边,一个劲的往河里丢石子。 “小皮猴子,反了天啦!” 陆北站在河里朝他们泼水,小鬼们笑呵呵的跳进河里,围在陆北身旁,一个大老爷们跟一群小鬼们泼水玩儿。 躺在浅浅的河滩上,木墩拿着毛巾给陆北搓背,其他小鬼则帮忙洗衣服。 “我不在的这段日子,同学们有没有复习,都写了多少个字,一百个字换一颗糖,没写的没有糖吃。 待会儿吃完饭上夜课,都拿着课本过来,我要检查。”陆北说。 “我写了两百个字。” “陆老师,我写了一百七十个字。” “我四百个!” 听见有糖吃,小鬼们忙不迭的说起自己写了多少个字。 背后搓澡的小手停下,陆北扭头看向木墩,后者噘着嘴一句话没说便开始大哭起来,哭的鼻涕泡都冒出。 “木墩同学,你写了多少个字?” 木墩哭着喊着:“我一个都没写,我没糖吃了~~~” 第32章 国家! 入夜时分。 营地的火堆旁,妇女团的同志早早做好饭菜,众人围在火堆旁聊天谈笑。 吃完饭的陆北从兜里掏出一支烟,点燃后坐在火堆旁开始检查作业,吕三思拿着一个饼干铁盒,小鬼们抱着桦树皮排队。 桦树皮是他们的课本,木炭是笔。 在一块一块的桦树皮上,小鬼们用木炭歪歪扭扭写下密密麻麻的大字,诸如‘东南西北中、前后左右’之类的字,出现频率最高的两个字是‘中国’! “福贵,两百二十三个。”陆北说。 吕三思从饼干铁盒子里取出半块酥饼,还有两枚水果糖递给小鬼。 “谢谢吕叔叔。” “继续努力。”揉搓小鬼的脑袋,吕三思笑呵呵。 一个又一个小鬼拿着桦树皮领取奖励。 满仓走到陆北身前,拿出自己的‘课本’,只有一节桦树皮,委屈巴巴低下头。 “咋啦?”陆北问。 “陆老师,我写了四百个字,但课本被小王阿姨引火了。” “说实话,你的确写了四百个字吗?” “我没有骗人,骗你是孙子。” 陆北温和一笑:“老师相信你说的话。” 身旁的吕三思从饼干铁盒里取出一块早已发软的酥饼和四枚水果糖,拿到糖果和饼干的满仓抹干净眼泪,迫不及待的舔舐酥饼上的碎渣。 很快,小鬼们领完糖果和饼干,只有木墩一个人窝在母亲怀中,瘪着嘴悄悄抹眼泪。 分发完奖励的陆北负手先去开展炮兵队众人的文化课,在桦木板上写下一连串数学题,战士们用过饭后,极为自觉的开始计算。 一旁的女孩好奇打量着这一幕,她难以想象会有这样一支队伍,无论是行军路上,还是在驻地,都会抽空给战士们传授文化。 不应该教人打枪打仗吗? 学这个有什么用,能打仗还是杀死敌人? “怎么样?”吕三思抱着饼干盒问她。 女孩疑惑的问:“你们教人读书写字?” “当然,知识也是战斗力,知书达礼不仅仅能提升自我修养,还能明白为什么而战斗,为谁而战斗。” “为什么要教他们,当兵的只管打仗不就行了?” 吕三思笑着问:“那我问你,辽造八十毫米迫击炮射程一千五百米,在加装发射药的情况下最大射程至两千三百米。 最高低射界角四十五度至七十五度,水平射界六度,现前方一千三百米处有敌方火力点,刮东南风五级,你该将炮口射界角调整至何种角度?” “啊?” 女孩一头雾水,她根本不懂这些专业术语。 “一开始我也不懂,可人是会学习的。” 吕三思又问:“你恨你父亲吗?” “当然!”对方坚定的回答。 “可你有想过为什么吗?” “因为他是个老畜生!” 吕三思说:“是的,但不能将发生在你身上的苦难推脱给他,很大一部分是旧社会的封建思想,也有日本帝国主义作为帮凶。 如果你的父亲是一位思想开明且慈爱的人,如果日本帝国主义没有侵略我们国家,这样的苦难会发生在你身上吗?” “跟你掰扯不清,啥时候给我发把枪,我要杀了那个老畜生。” “杀一个人容易,杀死发生在你身上的苦难很难,你现在是为了自己能够报仇,但有想过让发生在你身上的苦难,不会在下一个女孩身上出现吗?” 女孩很是生气:“滚犊子玩意儿,那山炮说的没错,你就是个老妈子。” 没理吕三思对自己开设的思修课,女孩将头扭到一边去,她不懂这些长篇大论,也不懂所谓的革命,她只是想复仇。 碰了一鼻子灰的吕三思不打算放弃,救一个人脱离苦海容易,救一个人脱离旧社会不容易。 这方面还需要妇女团的同志进行工作,有些话也只能女同志之间聊,他一个大老爷们儿,对方肯定放不开思想包袱。 火堆旁。 小鬼们抱着桦树皮,明亮的双眼注视着陆北。 只见陆北牵着木墩的手:“同学们,这次我要表扬木墩同学,为什么老师要表扬他呢? 因为木墩同学在休课这段时间,帮助妇女团的姐姐、阿姨们洗衣服、烧火做饭,陪医院的伤员叔叔们聊天,帮卫生队的同志打扫卫生。做出了力所能及的贡献,这是值得表扬的。 所以我要奖励他两枚糖果,大家说好不好?” “好!” 小鬼们异口同声喊着。 拿到糖果的木墩破涕为笑,就连一旁正在学习文化的炮兵队战士们都鼓掌,向他竖起大拇指。 很快,陆北恶狠狠的眼神咬过去,那些战士们连忙低头继续学习滚加滚减,不敢再往这边多看一眼。 结束表彰之后,陆北继续给小鬼们上课。 他在桦木板上写下两个字——‘国家’。 向小鬼们阐述什么是国家,先有国后有家,国家是确定的领土、居住的人民、有效的政府,独立的主权。 为什么日寇要在东北成立伪满,为什么宣传所谓东亚共荣,其目的都是在消灭这个‘国家’。 一个国家的存在和强盛与否,关乎到最底层民众的生活基础,此刻他们正在经历,感同身受。 小鬼们不懂,但炮兵队的战士和妇女团的同志倒是听的津津有味,这与他们现在的处境息息相关。 讲完课后,陆北拿着富含油脂的松木枝挨个巡视小鬼们,看见他们在昏暗的条件下,用木炭在桦树皮上歪歪扭扭写下两个字。 走到火堆旁,那个女孩坐在顾大姐身旁,妇女团的女同志也在学习。 女孩低头用树枝在灰烬上歪歪扭扭写下两个不成样的字,那几乎是画出来的,见陆北走到自己身旁,赶紧用树枝将灰烬上的痕迹抹去。 “读过书?” “没~~~,家里说女子无才便是德。” 陆北冷漠的说:“学习文化并不是一件丢人的事情,抱守己见一味排斥进步思想,自甘堕落才是值得羞愧的。 想学就大大方方,至少这里没有人会收取学费,只怕有人不愿意学习文化。” 对方低着头,看不清她脸上是何种表情,只是沉默着用树枝扒拉火堆,想要缓解自己所处的尴尬。 第33章 秘诀 女孩抬头看了一眼,嘴里嘟囔了句傻瓜玩意儿之类,继续用树枝扒拉火堆。 于是乎陆北不再多言,思想改造是需要一定时间的,非一朝一夕可塑造出的,对方并不顽固,只是羞耻心和所接受的封建糟粕教育在作怪。 改造一个旧时代的苦难人,从而将对方转换成己方的力量,虽然这份力量很小,渺小到忽略不计。 这正是所处这支军队伟大之处、顽强的战斗力,以及战无不胜的秘诀,是敌人飞机大炮、任何先进武器所无法比拟的。 结束夜课后,众人回到营房内休息。 陆北代替张威山站岗巡逻,背着三八式步枪,点燃一支烟,陆北一个人在密营附近转悠。 他已经习惯这片原野密林,走到布置陷阱狩猎山中野物的地方看看,去到河边堆砌起的石坝子旁,拿起篓子查看一下渔获,走到马厩旁给战马加了半袋子精粮。 马是缴获而来的,大部分是本地马种,也有几匹东洋马,日本人的马很精贵,是用欧美等国的优等马杂交培育出的,需要精养才行。 夜晚繁星点点,山风吹拂起树梢松林,发出沙沙声。 回到密营,陆北站在岗哨点。 吕三思披着军服从营房内出来:“小陆,你那个明天训练任务有什么安排吗?” “没什么特别安排。” “那行,明天陪我出去一趟。” “好。” 说罢,吕三思披着衣服返回营房。 直至凌晨时分,宋三过来接替陆北站岗放哨。 ······ 翌日。 晨光微熹时,陆北便早早处理好个人卫生。 吕三思牵着两匹东洋大马而来,装备好骑具,陆北对于骑马这件事略显生涩,南船北马是一件恒古不变的事。 跟正在刷牙洗脸的张威山打了个招呼,陆北去厨房领取干粮,得益于缴获而来的物资颇为充裕,今天的早饭是蒸馒头。 顾大姐昨晚便连夜发了面,揭开蒸笼浓浓蒸汽散开,硕大的白面馒头遇着冷气,瞬间瘦身。 “多拿两个,吃不饱怎么能行。”顾大姐极为热情的往干粮袋里塞了四五个大白馒头。 陆北迫不及待咬了一口:“真香,大姐您手艺真好。” “啥手艺不手艺,谁家老娘们儿不会做饭,那不得被赶出去?” 咀嚼几口,陆北问:“那女孩咋样,有啥情况?” 顾大姐盖上蒸笼,颇为可怜的说:“也是个可怜人,昨晚回去咱们妇女团的同志也对她开导过,些许是面生,住段日子就晓得咱们队伍的好了。 昨晚半夜里,那丫头一个人躲在被窝里哭,问她咋回事儿也不说,这事急不来得慢慢开导。” “拜托妇女团的同志多开导开导,我怕那丫头想不开,万一走上绝路就不好了。”陆北担心的说。 “放心,有咱们看着,大姐保证。” “谢了,我走了。” 打包好干粮,陆北走出厨房。 顾大姐拿着菜刀追出来:“这炖肉呢,吃两口呗?” “不了,执行任务。” 挥手告别,陆北来到密营外的草地,将干粮袋丢给吕三思一个,后者顾不得烫先往肚子里塞了一个。 踩着马镫上马,拉起缰绳,两人离开密营。 陆北在路上问起吕三思这次执行什么任务。 “去大松屯儿,军部传来信说前阵子有伪军森林警队去大松屯儿,团长让咱们派人过去侦察一下,打探情况。仓库里有些剩余物资,看看能不能和老百姓换点东西,让农会的同志帮忙去县里代售。” 大松屯儿是附近一个村子,当地老百姓和抗联关系紧密,队伍所需的物资有一部分就是在大松屯补给而来。队伍和群众就像是鱼和水,失去了水,鱼也不能存活。 陆北骑术并不精湛,谈不上快马加鞭,倒是吕三思骑术精湛,甚至可以在马背上跳来跳去,向陆北展示他的骑术。 “我还不是团里骑术最好的,最好的是王贵,原青年连连长。”吕三思说。 “青年连,我记得没这号人呐?” “不巧,你来队伍躺在床上闹疟疾的时候,他就前往抗联军校学习去了,以后有机会我向你介绍。” 陆北咂舌道:“咱们还有军校啊?” “啥没有啊,就飞机坦克整不来,要啥有啥。”吕三思颇为自傲。 随后,他又感慨着,若是当初自己没有在侦察敌情时被汉奸抓住,说不准也会被团长冯志刚指派去抗联军校学习。 一路聊着,不知不觉中两人来到大松屯儿。 还未踏进村子,陆北便瞧见村子入口处有一棵巨大的红松,粗大的主干需数人环抱才可。 安全起见,两人并未直接进入村子,而是将战马系在附近林子里,割了些马草让马儿咀嚼。 吕三思拿过陆北的望远镜观察,村子外的农田中有老百姓在耕种,大松树旁还有小屁孩在嬉笑打闹,所见之处一片祥和,没有什么异样。 抱着望远镜,两人看了半天也看不出一个所以然来。 “还是进村打探一下情况,这也不像是遭了日伪军‘讨伐’的样啊?”陆北提议道。 “先等等。” 吕三思说:“看看村里有人进山打柴,咱们也好问问。” “行吧。” 两人便窝在一处草甸子躲起来,直到下午三点多时,有个半大小子背着藤篓从村子里出来,看样子准备进山拾捡松针回去。 见对方进了林子,两人便起身朝对方方向找去,在一片松针林子里找到他。 少年看见背着枪的两人吓了一跳,当即丢下背篓准备跑。 “小子,我们是抗联的。”吕三思说。 对方听见是抗联,这才停下。 “干啥?” 吕三思温声问道:“村里有日伪汉奸吗?” “没瞧见有。” “认识孙大林不?” 孙大林是大松屯儿的保长,也是太平川区委代表之一,以及当地农会负责人。 少年木讷的点点头:“谁不认识,咱们村儿的保长,不过孙老头儿快嗝屁,他家里人都准备棺材了。” “咋回事儿啊,这孙老头儿一向身体不错,冬天都能钻冰窟窿的主儿,咋快不行了?” “这我哪儿知道,反正快不行了,家里人都张罗着打白幡儿呢!” 忽然,吕三思严肃起来:“少扯犊子,村儿里真没汉奸,前些日子伪军汉奸不是去了你们村儿吗?” “你问我有没有,又没问来过没,人家歇了一宿就走了。” 少年似乎并不畏惧抗联,死命要和吕三思掰扯清楚。陆北扯开吕三思,从口袋里掏出一枚奶糖递给少年,后者一手抓过,扯开包装纸塞进嘴里。 陆北笑呵呵的问:“说正经的,村里现在到底咋样?” “就这样呗。” 得了,白问一场。 既然村里没有汉奸武装,那么可以进村儿看看,如果是孙大林病入膏肓才导致与队伍断了联系,那就及时建立联系,恢复地方组织工作才行。 两人帮少年捡了满满一背篓的枯松针,又捡了两捆树枝用藤蔓捆好,跟着他走出松林子。 走在进村的路上,农田里耕种的老百姓抬头看了眼,继续在地里忙活。 第34章 迁大屯 走进村子里,在大松树下玩闹的小屁孩围过来。一听是去孙大林家里,便一窝蜂走在前面开道,看样子抗联很受欢迎。 两人沿着村子的土路往前走,来到一家筑起篱笆墙的小院,在院子里摆放着一口薄皮棺材。 听说队伍里来人,孙大林的家人热情邀请两人入内,他儿子孙树招呼媳妇儿做饭,邀请两人留下来一起吃晚饭。 “老孙咋样了,听说病的不轻啊?”吕三思走进院子里问。 一听这话,孙老头的儿子孙树便哀声叹气:“就差半口气了,眼瞅着不行,我估摸就这几天。” “咋回事啊?” 在孙树的带领下,两人走进内屋,只见炕上躺着一个光头老头儿时不时发出哼哼声,一副行将就木的模样。 “咋成这样了,孙老叔,孙老叔······” 趴在炕头上,吕三思叫了好几声。 他儿子孙树继续说:“老头儿得了伤寒,给找了大夫瞧过,开了几副药,十好几天也没好。这几天眼瞅着就快不行了,棺材板都备齐全了。” “听说前段日子有伪军来村里了?”吕三思问起正事。 “对,没错。上半月有伪军的森林警队来咱们村住了一晚上,也没干啥,就是借个地儿住一宿。家里老头儿寻思给顿饭,让他们吃好睡好早点走。 都是乡里乡亲,平时井水不犯河水,日本人巡山队过来都提前吱声,他们知道我家老头儿是红脑壳,队伍也没找他们麻烦。” 吕三思安抚他儿子几句,让他召集农会成员,尽快选举新的负责人,向区委进行汇报,建立起联系。 嘘寒问暖几句,两人走出内屋。 院子里摆放的棺材让人不禁背后发寒,却又让人羡慕,死了还能躺在棺材里,这是多么美的一件事。 “媳妇儿,招呼队伍的同志喝碗水,我出去一趟。” 孙树在院子里吆喝一声,跟吕三思打了一个招呼,去村里召集农会成员。现在才下午,农会的成员大多都在地里劳作,要么在跑山,估计要等到晚上才行。 两人随意在村子里走动,遇上路人便询问一下生产情况,直到日暮西斜之后,孙树才风尘仆仆从外面回来,身后跟着两个黝黑汉子。 “吕同志,其他人等太阳下山才能来,咱们先吃饭。” 随后,孙树向那两个汉子介绍起吕三思,说他是第六军派来的干部,这次来是有工作交代。 饭菜并不丰盛,但分量很足,孙家媳妇儿为了欢迎队伍上的同志,特意炖了条熏胖头鱼,主食则是苞谷粥,其中丢进去几块土豆,都是当季时兴蔬菜。 大炕上,吕三思先没着急吃饭,而是从口袋里取出一张纸条,上面都是缴获而来多余的物资。队伍上多余的物资并不多,主要是缴获来的日伪钞票,揣在兜里只是废纸,总得变现才行。 最大头的还是十几匹受伤瘸腿的马,因为经常山林中行军,导致马匹受伤的事情经常发生。杀了吃肉又可惜,养着还费粮食,瘸腿受伤的马对于队伍行军来说是个累赘,看看能不能卖掉换点粮食、食盐布匹什么的。 农会成员面露难色,但还是答应下来。 “吕同志你放心,这事儿······” 话音未落,院子外响起叫喊声,听声儿很是急切。 “孙家的,孙家的~~~” 外面叫喊几声,孙树叫几人用饭,自己跳下炕走出门外。 盘腿坐在炕上的吕三思和陆北互视一眼,趴在窗户外偷看。 “咋啦,火上身了?”孙树问。 那人指着村口的方向说:“乡公所的森林警队来了,正往你家来。” “有多少人?” “不多,就三四个,刘宝山也在。” 站在院子篱笆墙后的孙树回头看了眼窗户,打发走知信儿的人,赶紧回屋招呼两人离开,让一位农会同志带他们去家里藏起来。 “刘宝山估计是听说老头儿快不行了,来探望的,他早年间落难被老头儿照应过,不会向日本人告密。咱还是小心为妙,吕同志你们跟二愣去他家。” “走吧。” 两人跟着二愣离开孙家,不一会儿,四名身穿伪军警服的男子走来,手里提着些礼品。 孙树站在院门口笑脸迎人:“刘队长,就知道您今个会来,屋里炖了条鱼。” “咋,你还能掐会算的,知道我今儿要来?”刘宝山让人将东西交给孙树和他媳妇儿。 “您重情义,保准回来看咱家老头儿最后一眼。” 刘宝山失落落的问:“不行了?” “估摸就这两天了。” 说起自家老头子,孙树不禁悲伤起来,没几天或许他就没有父亲了,必须一人撑起整个家。 没去吃饭,刘宝山进院后第一时间去了偏房,看见曾经的恩人躺在床上气若游丝,忍俊不禁泛起泪花,蹲在炕边上握着孙大林枯槁大手,嘴里一个劲的说自己的名字,希望对方能睁开眼看看。 “叔儿、叔儿,我是刘宝儿,您还记得不?” “叔儿~~~” 呼唤几声,炕上的老头儿还是紧闭双眼,喉咙里发出嗬嗬声。 待在病榻前,刘宝山拿起湿毛巾帮孙老头儿擦了擦手,瞧他细致入微的照顾不知道的以为躺在病榻前的是他爹。 篱笆墙外的小路,孙家媳妇儿站在门口,看见前来开会的农会同志过来,说刘宝山过来看望自家老头儿,让他们去二愣家里。 夜幕之下。 孙树招呼刘宝山四人在炕上喝酒吃饭,顺带打探一下日本人的动向。 “孙大兄弟,你说我叔儿怎么这么快,他身子骨挺硬朗啊。” “这事谁能说得准。” 敬了孙树一杯,刘宝山自嘲一笑:“也好,现在走了倒是好事。听说日本人在太平川搞了好几个‘大屯’,哪天要是看上咱村儿,保不齐全都迁走。 你家老头儿你又不是不知道,现在死了还能葬在自家地里,风风光光办完后事,他自足了。” 孙树抿了口高粱酒问:“真要把咱们村里的人迁到大屯,刘哥您可别说笑。” 自顾自喝酒,刘宝山一言不发,沉默着诉说这个事实。 “真要迁大屯?” “说是这样说的,但山里面的肯定不答应,还是老规矩。” 刘宝山如实相告,大松屯儿是抗联队伍的大后方根据地之一,深入抗联势力范围内部,日本人想迁走大松屯的老百姓比较困难。 这些年他与抗联秋毫无犯,平日里巡山撞上抗联巡逻队,各自都默契退回。可日本人‘讨伐队’过来,抗联肯定会以死相搏,太平日子也就宣告结束。 那可不是一个小队的日军,而是一个大队,上千号日军,外加大量伪军进行‘讨伐’。他一个小小的森林警队中队长能做什么,只能眼睁睁看着家乡父老要么当顺民迁入大屯,要么被日寇屠村。 第35章 倒塌——! 酒足饭饱之后,刘宝山便要离开。 “刘哥,都入夜了,在屋里对付一晚,明天早上再走呗。”孙树挽留起他。 催促起手下,刘宝山不愿多留,孙家两口子送几人来到村口大松树下。 今夜月明星稀,地上如同撒了一把盐,白雾雾。 刘宝山走到大松树下拍了拍松树,似是跟过往告别,又像是回忆孩提时的记忆。 “孙兄弟,回去告诉你家的客人,早作打算吧。” 孙树打起哈哈来:“啥客人,喝多了吧。” “少跟老子打马虎眼,真要迁大屯,你和弟妹要早作打算。别家不好说,但我叔干的那些事是藏不住的,早晚给你们俩口子惹祸上身。 日本人不是好糊弄的,也不是好招惹的,你们俩口子好好过日子比什么都强。别说兄弟我不照顾你们两口子,好话歹话都说尽,自己琢磨。” “这话说的~~~” 刘宝山哼哼一笑,骑上马便带着手下离开。 送走刘宝山,孙树火急火燎跑去二愣家,村里的农会代表都在,正盘坐在炕上商量事情。 从对方一进门后,陆北就感觉他有点不对劲,老实巴交的乡下农户是藏不住事的,喜怒哀乐都在脸上。 “走啦?” “刚刚走。” 脱下鞋子坐上炕,孙树眉头不展的说:“吕同志,还有四舅,等我家老头儿办完事,以后我就不掺和你们了。” “咋啦?”一个半百老头问。 众人不明觉厉向他看去,在数道视线下,孙树坐立不安。 “我媳妇儿有了。” 四舅抬手捶打着孙树:“孙小子,这是啥意思,你媳妇儿怀孩子是好事,但为啥不支持抗日。队伍上的兄弟把道理说的清清楚楚,不赶走日本人,咱们子孙后代是没有好日子过的。 爹是好汉儿怂蛋,我看你就是怂蛋,你爹带着咱村里的人闹抗日,你想着当顺民。” 忍受着四舅的打骂,孙树低头沉默,农会的同志对他进行口诛笔伐,豆大的眼泪在油灯微弱火苗下划过脸庞,这个汉子只是静静抽泣。 “先别急着打骂,让孙兄弟说说为啥。”吕三思制止众人。 “孙兄弟,你为啥要退出农会,总得有个原因吧?” 抹干泪水,孙树嗓音嘶哑着说:“刘宝山传来话,日本人按照老规矩今年又要在冬天进行‘讨伐’,而且这次还要把咱们村迁大屯。 不去大屯就是死,去了大屯就是自投罗网,日本人肯定会知道我家老头儿做的事。刘宝山跟我说了,现在本本分分过日子还来得及,他在日本人面前保我们一家。” 闻言,众人都沉默下来,他们感受到不久之后日军讨伐的力度,要想将大松屯儿的老百姓迁走,还要防范抗联队伍的反击,证明这次讨伐兵力不会少于一千人。 孙树哭着说:“要是就我一个人,说什么也不能给我家老头儿丢脸,但我媳妇儿有了,万一出点闪失,我都不知道该咋办。 这些年来我家老头儿为抗日东奔西走,就当我家已经为抗日尽力,以后我不想再掺和了。” 面色铁青的吕三思训斥道:“你想退出农会,想去给日本人当顺民,想让你的孩子也当顺民。看看那些被奴隶的同胞,今后你敢保证你的孩子不会像他们一样? 这是对抗日的背叛,是对子孙后代的不负责,现在你可以选,去当你的顺民,但你的儿子长大后能选吗?” “我不知道······” 孙树摇着头说:“我家老头儿救过刘宝山,他这人讲情义,肯定会照顾我家的。” “你这是把属于自己的命运拱手让人,以后你只能给他当狗腿子,他是汉奸走狗,你也是汉奸走狗。” “走狗就走狗,说我没卵子我也认,我只想媳妇儿和肚里孩子没事。” 说罢,孙树跳下炕离开,临走时用力带上门。 木门磕在门槛上,发出一道重重声响。 夜深了,人静了。 回到家中的孙树第一时间来到父亲病榻前,轻轻抚摸他冰冷的手掌,曾经仰视的背影躺下,现在轮到他俯视这道背影,在面对抉择时,没有人能替他指明一个方向。 ‘嗬嗬~~~’ 躺在病榻上的孙大林发出嘶哑的哼哧声,眼睑开始跳动,有气无力抬起手搭在儿子的手腕上。 他想说什么,夫妻二人来到他身前,将他搀扶坐起。 “爹,我是小树子。” “爹,告诉您一个喜事,我媳妇儿有了。” 些许是听见自家即将在数个月以后加入新成员,孙大林如同白蜡般的气色好转些,也许是油灯橙黄色的光亮照射在脸上,也许是回光转照。 缓缓睁开眼,孙大林看着儿子,伸出颤颤巍巍的手臂指向炕头一个小木匣。 儿媳妇赶紧过去拿来放在对方身前,在父亲的点头示意下打开木盒,里面是一个长命锁,看样子是孙大林早就为儿孙准备的。 “明天~~~” 孙大林有气无力的说:“明天去陶家湾,告诉钱书记,我不行了,让老四替我班,继续抗日······” “好,我明天就去,让四舅接班。” “咱家有新丁,这辈子你爹我活的窝囊,不能让子孙后代步咱的后尘。” “好好~~~” “你一贯性子软,太平年间不是坏事,可有了孩子,有心人吹吹风,我怕你不继续抗日了。” 听见父亲的话,孙树羞愧的低下头,不敢抬眼去看父亲。 瞧见儿子这番作态,孙大林心如死灰。 “爹,我······”孙树话到嘴边却说不出来。 “唉~~~” 孙大林叹息一声,所有的生气随着这声叹息皆烟消云散,眼睑轻轻闭上,躺在儿子的怀中渐渐失去呼吸。 小心翼翼将父亲放下,孙树跑出去,再一次来到众人面前,这次他腰间系着白麻布。 看见去而复返的孙树,众人并无欣喜,因为他腰间的白布太过扎眼。 “四舅,我爹走了!” 一声凄厉的哭喊,他像个孩子似的,寻找到血脉最为接近的长辈,想要再次寻得护佑他的羽翼,躲在其中度过此生面临的最大麻烦。 四舅闻讯,手忙脚乱的从炕上爬下去,顾不得赤脚踩在地上,慌慌张张寻找曾经无数次站在他身前的背影。 回头看了眼跪在地上的侄子,努力平复慌乱的神情,不断告诉自己,这一天早晚会来。但他没想过来的如此之迅速,尽可能的拿出长辈姿态,让惊慌失措的侄子找到主心骨。 第36章 突变 在孙大林去世的那天夜里,附近许多老百姓听闻消息,连夜前来奔丧。 四舅恨铁不成钢的看向自家侄子,肩负起处理后事的责任,各种迎来往送。国事、家事,此刻都压在那个小老头身上。 停灵第二天,太平川区委的同志赶来,他们被四舅安排与吕三思、陆北两人见面,不仅仅是抗联方面前来吊唁,就连太平川伪乡公所的汉奸镇长和日军指导官都特地赶来。 区委代表钱廖生带着两名同志见面,一群人在二愣家里开会,在了解队伍上的请求后,二话没说便答应下来,两人商量了下具体情况,约定接头地点和时间。 钱廖生看着全副武装的两人说:“刚才我来的时候碰着日本人,还望两位同志小心些,一路保重。” “多少人?”吕三思重视起来。 “不多,二十几个人,由伪军森林警队护送。” 听见有二十几个人,吕三思在心中冒出鬼心思,既然是来吊唁的,那就顺道和孙老叔一起走。 “咋?” 钱廖生有些慌张:“你们俩不会是想打一仗吧?” “送两个汉奸、日本人下去陪孙老叔。”吕三思说。 “可是······” 吕三思解释道:“不用担心,他们不敢进林子,这里可是‘红地盘’。而且日本人假惺惺过来吊唁,谁都知道心里一肚子坏水,不给点买路钱怎么成?” 一听能袭击,地委的两名同志很高兴,但看见队伍上只有两名同志,即使以一敌三怕是也挡不住对方。 身旁,一直沉默不语的陆北有些忧虑。 见陆北一直不做声,吕三思碰了碰他的胳膊,示意他多多提出意见。 “不对劲。”陆北说。 “啥不对劲。” “小心为妙,咱们还是撤吧。” 话音未落,外面响起急促的拍门声,屋内众人戒备起来。 ‘吱呀’一声,在外面警戒放哨的二愣走进来,身后跟着昨天见过的那个半大小子,对方胳膊系着白布,看样子刚刚从正在办丧事的孙家跑来。 小子跑的上气不接下气:“四舅爷传来信儿让你们快走,孙树要背叛抗日当汉奸,临走的时候我看见四舅爷被刘宝山的森林警队押了。 你们快跑,说话功夫就来了。” 此话一出,屋内众人惊诧不已,果然是老子好汉儿怂蛋,孙老叔为了抗日东奔西走,做出不小的贡献,没想到他儿子居然背叛抗日,心甘情愿去当汉奸。 “区委的同志先走,我们留下来掩护撤退。”吕三思当即下达命令。 “不行,要走一起走!” “你们连武器都没有,拿什么掩护撤退?” 没辙,手无寸铁的区委同志只能乖乖服从安排,而陆北已经拉下枪带跑出院子。 “撤!” “快撤!” 一群人直接翻过篱笆墙院,手忙脚乱逃离。 吕三思拽住钱廖生:“去西边林子里,那里有两匹马,你们骑上马去上河沟子。” “保重!”钱廖生握住吕三思的大手。 ‘砰——!’ 枪声突兀的响起,陆北躲在一堵篱笆院墙后换弹,在土路尽头有十几名伪军仓惶隐蔽,道路中央躺着一具面门中弹的尸体。 听见枪声响起,几人也顾不上生死离别,区委的同志在二愣的带路下转身离开,留下陆北和吕三思两人进行阻击。还好这次任务携带步枪,不然两人只能给自己一个痛快。 东北的乡村,居住很是分散,要么独居要么三两户住在一起,房屋外面则是大片农田,毫无遮蔽物。如果没有携带步枪,只能被当成活靶子点射。 陆北漫不经心地拉起枪栓换弹:“别死顶,磨死他们。” “咋磨?”吕三思拿着辽造十三式步枪喊道。 “他们在外面只是活靶子,想活只能往前冲的,咱们必须依靠有利地形灵活反击。把他们的锐气打掉,这群伪军没了锐气,命就在咱们手里握着。” “说的轻巧。” “昨天你拉我来的时候,说的也很轻巧。” 吕三思气急反笑,拉起枪栓换弹,瞄准躲在农田一侧水沟里露头的伪军扣动扳机。 对方极为小心,在损失一名士兵后,直接猫在道路一侧的水沟里。他们已经得到消息,知道没几个人,能打硬仗的只有抗联两个人,其他的都是地委人员,只需用步枪在对方一个够不着的距离,完全可以不伤分毫取得胜利。 ‘砰——!’ 陆北扣动扳机,对准三百米外那个露头的伪军开枪,他开了两枪,不确定露出半个大檐帽的伪军是否已经被打死,至少帽子还在视野之内没移动。 数枪过后,那些伪军躲在水沟里不露头。 吕三思示意停止射击,而后躲在一个隐秘死角观察前方,确定那些人躲在水沟里,既不敢进攻,也不敢露出头往回跑。 两拨人就这样僵持住,片刻后,对面传来喊话声。 “对面的抗联兄弟,你们已经被包围了,跑是跑不掉的。日本人说了,只要放下武器投降既往不咎,列位还可以得到奖赏。” “去你大爷的。” 陆北率先喊道:“你们这群急着赶去地府报道的小鬼,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太平川大松屯,这里有抗联三个军,上万号人,今天老子们要是栽了,不出三天,你们也得死! 第六军上千号人就驻扎这里,在离大松屯不过二十公里,不出三个小时他们就能赶到。以往咱们井水不犯河水,这次是你们给脸不要脸,有一个算一个,都跑不掉!” 随即,吕三思也凑合道:“现在全国都在掀起抗日风潮,你们不弃恶从善也就罢了,现在居然助纣为虐。为你们家里人想一想,是谁把你们逼上绝路的。 是抗联吗? 不是!是你们的长官和日本人,他们把你们逼上绝路的,我们也不想同室操戈。” 说完后,对面长久的沉默,陆北观察对面情况,发现并无异样。这群伪军也并不想送命,他们知道这里是‘红地盘’,以前能安稳自由出入,都是双方不成文的默契使然。 一旦抗联大部队赶来支援,你们断无活路。 第37章 缠斗 远处的枪声传来,此刻的孙家慌乱成一团。 前来吊唁的宾客将孙家团团围住,在院子里摆放着一口棺材,四五名伪军持枪把守住房门入口,胆战心惊驱赶想要冲进来的宾客们。 此时的孙树谄媚的讨好镇长,而镇长表情严肃,眼神不断瞥向坐在主座上的一名日军指导官。本来以为只是一次寻常的吊唁,没成想日本人是有备而来,四舅见状直接抄起家伙打了对方一棒子。 捂着后脑勺的上杉野愤恨不平,而被五花大绑的四舅口中依然喋喋不休怒骂。 孙树看了眼怒目切齿的四舅,不停向镇长说好话:“我四舅也是一时冲动,还望上杉太君高抬贵手,大人不记小人过。” “放心。” 镇长笑呵呵拍打他的肩膀:“上杉指导官不会在意的,只要能抓住抗联的人,还有红党地委人员,不仅功过相抵,还有奖励给你。 正好在镇上我有几间空屋子,等办完事后孙兄弟就带弟媳住进去,以后你就在镇公所当差,不用去地里刨食。” 畏惧的看向上杉野,孙树想求得一个准信。 揉搓着后脑勺,上杉野勉强点点头,只要能消灭抗联,他挨上一棍子又能算什么。关东军司令部参谋本部已经下达作战纪要,要分化汤、珠等地的反日势力,从根源上剿灭抗联武装。 只要有抗联分子愿意投降,一切都既往不咎,真正既往不咎。 “孙树,你个无耻败类。我哥怎么生了你这个玩意儿,杂碎!” “四舅,您老就别骂了,没听刘哥说,日本人要征调十万大军围剿抗联。” 四舅骂道:“卖国求荣的狗汉奸,你不得好死!” 孙树也是有些生气:“没听见,十万大军! 九一八那年,日本人几千人把三十万东北军撵出东北,现在要派十万大军讨伐抗联,他们才多少人,撑死一万人,您老就不能看清楚这世道吗?” “瘪犊子玩意儿,世道你八辈祖宗!”四舅骂起来把自己祖宗都给骂了。 ······ 静谧无声的战场,双方都在保持相对的默契。 长久以来,伪军森林警队也明白自己能够完成日本人下达的巡山任务,究其原因还是有孙大林充当话事人居中调节。可如今这位中间人不在,双方的默契也随着这次枪响而结束。 片刻后,躲在水沟里的刘宝山看了手下们几眼,恨不能弄死孙树。都已经跟他通气儿了,这些人咋还没走。 “哥,让他们走吧。” “对对对,他们枪法可神了,都是打日本人练出来的,一露头就没。” “杀了他们,咱们以后的日子也不好过。” 刘宝山迟疑不决,但很快便决定下来:“抓不到他们,日本人会让咱们没好日子过,私通抗联的罪名落下,咱们一家老小都得遭难。 以前咱们是为了活命,现在也是为了活命,此一时彼一时。” “可是~~~” 还没等手下说完,刘宝山便打断凶狠地说:“抓住抗联分子,咱们才能给日本人一个满意答复,这样才能既往不咎。” “冲!都tmd给我冲,想回去老婆孩子热炕头,想让日本人既往不咎就给老子冲!” “往死里冲,你们全家老小的命就在抗联分子身上!” “冲啊!” 刘宝山用脚踹着身旁伪军,用驳壳枪逼迫他们爬出水沟冲锋。 想起家中父母妻儿,伪军们咬着牙从水沟爬起来,一个伪军刚露头,枪声响起。子弹掀起他的天灵盖,那人后仰着摔倒在水沟中。 而在院中篱笆土墙后,陆北也不知道对面磕了什么药,居然敢冲锋。 足足三百多米远的开阔地带,一窝蜂毫无章法的往前冲,没有掩护射击,没有火力支援。在不组成三角战斗队形的情况下,一股脑的往前冲,任凭稍微打过两年仗的老兵都知道,那无疑是送死。 送死归送死,可这边没有太多收小鬼命的鬼差。 三百多米远,一口气便能冲到。 “疯了,都疯了!” 吕三思打完弹膛内的子弹,躲在篱笆土墙后压子弹。 扣动扳机,陆北射杀一个冲到一百七八十米的伪军:“子弹,tmd没子弹了!” “我也没了,出门你没带吗?” 陆北拔出腰间手枪上膛:“王八羔子滴!你出门也没说遇见这茬,我还以为军民鱼水情,吃铁锅炖大鹅呢!” “还想吃大鹅,吃东北大花生米吧。”吕三思回嘴骂道。 那群疯了的伪军爆发出悍不畏死的勇气,在开阔地被射杀足足八人之后,残存七八人冲到院子七八十米的距离。嘶吼着、面目狰狞着持枪而来。 “来啊,不怕死的来!” 吕三思大喊着,时不时探出头扣动驳壳枪,在打完弹匣子弹后,与陆北一起蹲在篱笆墙后大眼瞪小眼。 两人互视一眼,不由地苦涩一笑。 陆北从腰间摘下刺刀安装在步枪上:“跟我同命不埋汰你。” “小陆。” “怎么了?” 吕三思从挎包里取出一枚日式手雷:“跑,为我报仇。” “去你大爷的,老子从来没当过逃兵。” “跑,再不跑就来不及了。” 陆北注视着他,确定对方没有开玩笑:“我受够了,我想回家。同生共死,要走一起走,要死一起死。” “我是抗联第六军三团炮兵队支部书记,是你的上级,是党员!”吕三思吼道。 狠狠瞪着吕三思,陆北同样嘶吼道:“去你娘的上级,我要回家!” 在吕三思错愕的目光下,陆北起身扣动手枪扳机,而他也将手雷丢出去。 在爆炸产生的烟雾和灰尘中,射杀两名伪军后的陆北,将弹匣内的子弹打光。翻越过篱笆墙,与一名伪军狠狠撞上,将他撞倒在地后,刺刀刺入他的心脏。 拔出刺刀,陆北凶狠地突刺向另一名伪军。 残存的两名伪军已经红了眼,彻底失去理智,沉默着越过篱笆墙,朝吕三思围攻过去。 陆北身边围着四名伪军,三人都红着眼,想要置他于死地。 不断转身,陆北死死咬住牙齿,沉默着转身挥舞步枪刺刀,瞧见一人想要拉起枪栓上膛,陆北猛地抬枪扎过去。那人瞧见明晃晃的刺刀扎来,不觉后退两步,三八式步枪过长的枪身加上刺刀占据优势。 明晃晃的刺刀扎在对方腰间,吃痛之下捂着伤口倒地,陆北转身用刺刀逼退另一名伪军,抬枪跨步突刺,将对方逼到篱笆墙边,在对方退无可退之下,刺刀扎入他的胸口。 抬腿踩在对方身上,陆北想要把刺刀从对方身上收回来,扭身格挡住一人的突刺,将刺刀送进对方胸膛。 忽然,他只觉得后背如同被针扎了似的,转身回头看去,发现身后那名伪军眼眶泛起泪花,在他脸上有两道泪痕。 “杀!杀死你,杀死你~~~” 对方疯狂的抬枪突刺,陆北忍着背后的剧痛,用枪身格挡住突刺,抓准机会上前拨开迎面而来的刺刀,直接扑上去。挣扎着用双臂勒住对方颈脖,用出绞术想让对方窒息。 篱笆墙内,吕三思手里拿着一把刺刀,爬出低矮的篱笆墙,找到正在死死勒住伪军脖子的陆北,用刺刀狠狠捅进对方腹部。 一刀、两刀、三刀,每一刀都将对方捅个对穿。 第38章 溜溜 吕三思像是发疯似的,足足将对方捅了十几刀,他已经杀红眼了。 “我被攮了刀~~~”陆北松开双臂,躺在地上喘息。 “哪儿?” 推开陆北身上的尸体,吕三思将他翻起身,在陆北腰后有一个刺刀攮出的小眼,正在不停往外冒血。用力撕开陆北的衣服,吕三思从尸体上撕下一块布,极为野蛮的用布条将伤口塞住。 “小伤,没事的。” “你别擦汗,我看了怕。”陆北说。 吕三思搀扶起陆北,在不远处的水沟里,刘宝山爬上来,看见十几名手下被两人解决掉,慌慌张张向后逃窜。 看见有一个漏网之鱼,只不过此时两人都无心追击,村里还有伪军,当务之急是跑掉才是。 在肾上腺素渐渐消退后,疼痛不断刺激陆北,走了几步疼的一脑门细汗。吕三思见状只能将他拖拽进屋,安置在炕上,自己调转回头拾捡战场上遗留的枪支弹药。 用手堵住背后的伤口,陆北觉得自己又回到当初听天由命的时候,庆幸的是那位伪军太过慌张,刺刀捅在肋骨上并没有进去太多。 手脚并用从水沟爬出来的刘宝山慌慌张张,肩膀上挂着驳壳枪,时不时回头看向身后。 独自一人跑回孙家,刘宝山看见孙家院子里站满吊唁的宾客。 上杉野手持一支南部十四式手枪,眼神凶狠地瞪向围攻的宾客,大有谁敢往前一步,他便会不留情面的开枪射杀。看见刘宝山独自一人慌张跑回来,连帽子都跑掉了。 上杉野感觉到不对劲:“刘桑,人呢?” “跑,快跑。” 上气不接下气的刘宝山丢下一句话,便头也不回的往村口跑去,其他人看见后立刻心领神会。 “抗联来了,杀汉奸来了!” 不知谁高喊一声,吊唁的宾客们似乎有了充足的底气。 率先逃跑的是森林警队的几名伪军,跟在他们长官身后玩命儿的跑,见势不妙的上杉野也跟在后面跑,挤过义愤填膺的宾客,将一切都丢在脑后。 见日军指导官跑了,前来吊唁的宾客们直接将大门堵住,让屋内的乡公所汉奸们插翅难逃。 四舅被宾客们解了绳子,而孙树则被吊唁的宾客们押去棺木前跪下,任凭如何哭诉后悔,四舅也绝不姑息。一群人义愤填膺,对孙树进行口诛笔伐,他媳妇儿则跪在四舅面前求情。 众人等了小半天也不见队伍上的人过来。 “抗联的人呢?” “对啊,谁喊他们来了?” 众人纷纷四处寻找,在人群中,一个半大的小子扭扭捏捏走出来。 “没来,就那两个人在二愣叔家。” 四舅忽然想起这茬:“人呢,日本人不是派了十几个兵去抓他们,瑞小子你去报信儿了没?” “报信儿了。” 田瑞指向远处:“全死了,那俩人把伪军警察都给杀了,到处都是死人。” “快去请他们过来。” 四舅看着乱哄哄的人群叹息一声,只得自己跑去查看情况。 众人循着刚才响起枪声的地方找去,当看见土路、水沟里横七竖八的尸体,一个个背后发寒。枪枪毙命,水沟都被血水染红。 “简直天杀星转世,难怪敢跟日本人对着干。” “可不是?” 众人越走越胆颤心惊,看见篱笆墙边躺着的死人,还有两个伪军被攮开胸膛侥幸第一时间没死,可眼瞅着就快不行,抬起手想要众人帮忙,去堵住他怎么也堵不住的伤口。 鲜血伴随着白花花的肠子从伤口流出来,说是肠穿肚破也不为过。 吕三思正在用剪刀剪裁绷带,而陆北倚在炕上,将步枪搭在窗户头上,看见屋外四舅带着一群人过来。 “农会的同志来了。” “看来日本人被咱们打跑了。” 推门走进屋内,四舅瞧见有人受伤连忙招呼众人找药,又是组织众人搬运尸体。都是附近十里八乡的,也好让他们家里人过来认尸体带回家。 在搬运尸体时,众人发现倚在篱笆墙边,不断往自己肚子里塞肠子的伪军,对方哭喊着,哀求在场之人帮帮他。众人看着那名伪军有些可怜,但还是无动于衷。 闻讯,拿着一盒子瓶瓶罐罐的四舅跑来。 “搭把手,这还有口气。”四舅说。 “可这是汉奸。” 四舅扭头呵斥道:“那也是条人命,谁都有行差步错的时候,救活了好好跟他讲道理,他自己知道悔改。诸位都是有儿孙的人,谁不想给自家孩子一个改错的机会?” 众人最终还是于心不忍,帮忙将伪军伤员抬进屋进行救治。 ······ 三个小时后,程家默率领青年连的战士骑马赶到。 在炕上,两个互不相识的人正在互相看着。 陆北和那名被他用刺刀攮开肚皮的伪军,他看着卫生员伍敏在木盆里清洗对方的肠子,而后一股脑塞进去,用针线缝住伤口,一边塞一边缝。 因为杀红眼而导致的疲惫,让两人的脸冷漠又麻木。 缝好伤口后,用盐水冲洗伤口,绑上绷带便就完成手术。 “趴着,忍着点。” 伍敏的语气很冷漠,似乎是见惯死人,做多了这种尽力而为的治疗。陆北感受到她那双粗糙的手在自己背后游走,她的手并不像一名二十来岁小姑娘的手,倒像是肉铺操刀卖肉的屠夫手。 厚重而有力,这是一双劳动者的手。 陆北和她交情不深,貌似吕三思和她关系很好,两人已经相识数年之久。 依旧是用盐水清洗伤口,盐水落在血肉中带来带来的刺痛让陆北表情扭曲,对方用浸透盐水的布条将伤口里外抹了遍,陆北能感受到她的手指头钻入进伤口。 “小伤,没事的。”伍敏冷漠地说。 “你跟老吕一个说辞。” 伍敏撒上四舅弄来的不知名药粉,颇有兴致的问:“吕大头说啥了?” “小伤,没事的。”陆北重复说了遍。 用绷带捂住伤口,伍敏让陆北爬起身,将双臂高高抬起,好让她缠绕绷带。 “溜溜~~~” “什么?” “溜溜。” 陆北不太懂东北话,疑惑的抬手伸出一个六。 伍敏如同豹子似的瞪大双眼:“瘪犊子玩意儿,跟你娘我划拳呢,下地走一走。” “嘿!你直说,我又不是东北人。” 炕上躺着的那名伪军伤员忍不住扑哧一声,扯动伤口后又开始嗷起来,伍敏抬手就是一巴掌打在他脸上。 “安静,小心老娘把你肠子拽出来!” 霎时,对方彻底安静下来。 在她的搀扶下,陆北缓缓下炕,脑子里一团乱麻,不应该让伤员躺下休息,下地溜弯儿是什么道理。转念一想,或许这是对方确定轻伤和重伤,走一走检查是否伤了内脏。 “小伤,死不了。” 这次伍敏以绝对的口吻说。 第39章 战斗总结 夜晚。 在四舅家里,太平川区委的同志也回来,众人凑在炕上开会。受伤的陆北也被吕三思搀扶过去开会,是战斗总结会。 大松屯儿一直是抗联的重要根据地之一,老百姓的抗日情绪和爱国主义思想很高,但这次出现农会成员背叛抗日,向日伪军告密的事情出现,必须要总结为什么会出现这种事。 吕三思盘腿炕上说:“我向四舅了解下情况,之所以会出现这种事情,我总结了三个点,大家听我说说。 第一个方面是原农会负责人孙大叔的离世,孙叔在咱们太平川有相当大的名望,伪军森林警队刘宝山一直与孙叔儿存在有墨守成规的规矩。日军指导官下乡检查时,刘宝山会提前告知,所以以往并未出现今日此类事件发生。 第二个方面是农会成员孙树抗日思想不稳定,在他妻子怀孕后有了畏难、居安心理,这要归咎到咱们组织上的宣传统战工作不到位。” 区委代表钱廖生点点头:“这的确是一项很大的问题,农会的同志在接受抗日教育思想时,总摆脱不了阶级局限性,有小富即安、安于现状的心理。 关于这点,不仅仅是区委,县委和省委也多次强调,我们也在一直消除这种心理状况。” 随后,吕三思又说:“第三个方面,也是我们的敌人——日本侵略者。他们也在宣传上下足功夫,宣称要调集十万大军讨伐我们,鼓噪声势使得大批基层同志对抗日产生动摇。 日本人也重视宣传工作,不仅仅在军事上下足功夫,宣传工作上也是不落于我们。 这三个方面,也是我个人总结出的原因,大家讨论讨论。” 说完后,众人先是沉默片刻,而后开始打破沉默。 青年连支部书记程家默说:“我觉得这个刘宝山并非死心塌地当汉奸,或许他向孙叔儿通风报信,其中有一定的报恩心理,但从表面来看,他还是有值得争取的价值。” “叭——!” 抽了口旱烟,四舅皱着眉说:“今儿弄死他那么多人,怕是不好拉拢。” 陆北举手说:“我觉得可以争取,再不济恢复之前的默契。这次咱们把他打痛了,刘宝山知道害怕,必定更不敢和咱们抗联作对,咱们对他既往不咎,这小子肯定答应。” “我觉得可以。” “复议。” 放下旱烟,四舅说:“这事儿我来办,过几天派人去镇里探探风。” “好,这样最好不过。” 随后,众人又商议一下如何对付日本人的宣传攻势,这比军事上的攻势更为艰难。 好在这次战斗歼灭太平川伪乡公所森林警队大部,而且自身只付出轻伤一名的代价,加上因为孙大林的去世,十里八村不少有名望的人来吊唁。 区委代表钱廖生说:“回去后,我会向地委同志汇报,将此事大力宣传出去,塑造出抗联战士以一敌十的本事,肯定能引起满北、乃至东北地区的轰动。 你们在战场上打的越好,我们在地下斗争中就更加有利。” “还有。” 吕三思急忙说道:“这次战斗的英雄也必须宣传。” “哦?”钱廖生不解的看向吕三思。 扯起陆北的胳膊,吕三思说:“这位陆北同志是几个月前加入咱们抗联的,是从南方一个人不远千里而来支援关外抗日,在多起战斗中表现优秀,还是咱们队伍上的炮兵教官。” 闻言,钱廖生惊愕的看向陆北。 他很是激动握住陆北的手:“好啊!能不远千里而来,这很值得我们地方上的同志高兴,抗日胜利有指望。 想不到咱们的战斗英雄,还是一个吃大米饭长大的,东北的小米、高粱吃的惯不?” “还行,能时不时捞点日本大米吃。”陆北回道。 “哈哈哈~~~” ······ 会议结束后。 陆北因为受伤不便,就在四舅家里住下,其余人都被农会的同志领回各家休息。趴在窗口边上,陆北看见吕三思跑去找伍敏,估摸着两人不对劲,肯定不对劲。 房门被推开,四舅家闺女端着一碗油乎乎的鸡肉过来,在炕上摆起矮桌。 “那个,你吃。” 陆北抬头看了眼女孩,对方羞红脸扭扭捏捏,如同普通乡下女孩一样,对方有着黝黑的皮肤和丰腴的身体,拘谨而又羞涩。 “不好吧?” 女孩说:“这是俺爹吩咐的,吃了养身体,能够继续打小东洋。” 双手在兜里掏了个遍,陆北在炕墙上看见自己的生活挎包,挪动着身子想要伸手去拿,女孩看见后帮忙拿过递给陆北。从里面取出几枚奶糖,陆北笑着递给她。 “糖。” “谢~~~谢谢。” 女孩接过糖果,坐在炕上剥开糖纸,将糖块含在嘴里。 俯下头喝了两口鸡汤,油乎乎的热汤入肚后,陆北又找到喉咙里冒油的感觉,拿起一碗高粱米饭,浇上油乎乎的鸡汤,陆北在心里莫名生出多挨几刀的想法。 也就是这支钢铁军队能够得到老百姓的爱戴,放眼整个国家,谁家舍得让家里大闺女端着鸡肉去慰问当兵的,不给生吞活剥了? “哎。” “嗯?”陆北抬头看向那个女孩。 女孩小心翼翼问:“听俺爹说你是从南方来的,听说南方的大城市楼比山还高,女孩们出门一个个都擦雪花膏,白的跟唱戏似的? 一个个还不要脸,露出胸脯在大街喊口号,还上报纸呢。” “噗~~~!” 嘴里的高粱米差点没喷出来,陆北擦了擦嘴:“是,的确有这事。” “哎哟,真不害臊。” “那个是争取女性权益,而且不是所有的女人都这样,也有很多像你这样的女孩,她们不敢露······” “啥玩意儿?” 陆北擦了下嘴:“这事按你们东北人说,叫掰扯不清。你有空去找伍护士,她是妇女团的支部委员,能跟你详细说明清楚,我脸皮子薄,说不来那些事。” “啥说不来啥事啊?” 忽然醍醐灌顶,女孩羞红脸跑出去。 四舅披着单衣走进来,疑惑不已的看向朝外面跑去的自家闺女。 “小陆,味儿不错吧?” “好吃。”陆北说。 “好吃多吃点,可别说在四舅家吃不着好东西,这菇炖鸡贼香。” 摸索着挎包,陆北从挎包中取出男人之间最为通行的硬货。 从香烟罐里取出两支烟,陆北递给四舅一支。 “哟!洋玩意儿,来口。”四舅乐呵呵点燃。 第40章 往死里埋汰 村口的大松树下。 陆北倚在粗大的树干边,懒懒散散晒太阳,看张威山训练新兵。 初秋之际,农田中的金灿灿的麦子等待收割,山坡地满是大豆高粱,任谁瞧见漫山遍野的大豆高粱,如海浪般涌动的麦田都会欣喜。 风打麦波千层浪,大雁南飞。 在大松树下,由半大小子和农村青年组成的队列在集合,足有二十多人,都是附近村子里投奔抗联的有志青年。在如今敌我斗争条件下,抗联的力量比较起狰狞日寇,还有伪军为虎作伥,尚且不足。 秋季是日伪军大肆下乡收粮的时候,但日伪军下乡收粮也是分地区,这个区分是在当地抗日势力强弱与否情况下进行。 大松屯一直是‘红地盘’,日伪军以往并不敢常驻,装模作样巡视一番便灰溜溜离开。他们也惜命,不想深入抗联地盘腹地。 于是乎当地多余的产粮几乎都成为抗联队伍的军粮,有了粮才能募兵,有了兵才能更好与日寇斗争到底。 平时躲在山里的队伍都下山走出来,既是为了防止日伪军下乡收粮,也是帮助当地老百姓抢收粮食,因为很多烈属军属家中缺少壮劳力。 “立正!” “稍息。” “立正!” “左西右东,吃饭端碗的手是左手,拿筷子的手是右手。” 张威山不厌其烦向新加入队伍的新兵解释,让这群老百姓弄清楚东南西北、前后左右才是。 在张威山的口令下,二十几人拖拖拉拉围着大松树列队走,那模样惨不忍睹,顺拐和交头接耳成为他这个炮兵队连长最大的敌人。 倚在树干旁的陆北笑的合不拢嘴,因为张威山终于感受到陆北教他们如何使用迫击炮的痛苦,恨不能一头撞树了却残生。 “笑笑笑,可劲儿笑。”张威山没好气说。 陆北咧着嘴说:“咋滴,你管天管地,还管老子笑? 我现在可是伤员,伤员晓得,要特殊优待。慢慢训,训完你就有兵了,能分三个战斗班。” 很快,张威山一句话把陆北打入寒渊。 “你得教他们操炮,我们都是半吊子,就你一个懂专业炮兵技术。” 深吸一口气,陆北觉得自己背后隐隐发痛,这是来自战友的背刺,很痛,很痛。 陆北勾着腰,像个小老头似的往边上爬,懒得去跟张威山耍嘴巴子。扣扣索索从兜里取出一支皱巴巴的香烟,划燃火柴点燃,等待烟雾充斥在肺部带来的愉悦感。 微风拂过松树,发出沙沙声。 农田里军民合力抢收农作物,一捆一捆的小麦堆积码放在路边,战士们挑着担子。妇女们带来做好的饭菜,招呼着在农田中忙碌的身影休息。 新兵在接受训练,儿童们嬉笑打闹。 当烟灰掉落,贪婪的抽吸最后一截烟蒂,燃烧极致的香烟烫着嘴,舍不得的将它丢下。山风骤起,吹起地上掉落的烟灰,卷起烟雾飘荡在半空,如梦如幻如泡影,眨眼间消散于天空。 这天又是一个极为普通的日子,或许是很多人生命中最棒的一天,对于他们而言,这一天再也不会有了。 ······ 傍晚。 陆北拄着木棍,像个小老头似的去找卫生员伍敏换药。 屋里有好几位等着看病的群众,都是些陈年旧疾,在这个闭塞偏远的东北边陲之地,那几乎是无法医治的沉疴旧疾。伍敏只是尽可能听取群众的病症,安抚他们的情绪,也只能做这么多。 她并非护士专科学校毕业,未参军前只是一名碰巧在前奉军医院参加过临时医护培训,在她接受培训不足一个月后,在没有结束培训学习前,九一八事变爆发。 当时很混乱,她在混乱中回到家乡。 坐在炕上,陆北拿起炕上晾晒完散落的绷带,将其卷起来放好。 在炕上一角有一个半死不活的伪军伤员,是陆北一刀将他肚子攮开,对方嘴唇发白,额头上冒出冷汗,看样子伤口发炎恶化导致他发烧。 对方似乎还保有神志,眼神畏惧的看向陆北,他不会忘记是陆北将他肚子攮开的。 “我要死了~~~”对方没由来的蹦出话。 陆北卷着绷带:“我叫陆北,下地府报道的时候别忘记,到时候阎王爷问起来,你连自己被谁杀的都不知道,会被丢进枉死城的。” “多谢了。” “嗯?” 陆北扭头问:“谢我干啥?” 对方眨巴眼说:“刚才你说了,不知道被谁杀,阎王爷会把鬼魂丢进枉死城,那样就投不了胎。现在我知道自己是被谁杀的,怎么死的。 进地府能说清楚,就能转世投胎了。” 盯着对方惨白的脸看了会儿,陆北继续低头卷起绷带。 “你是当汉奸死的,不归阎王爷管,得找日本人的天照大神。”陆北将他最后一点希望掐断。 “真的?” “嗯。” 那人表情失落,眼泪溢出滑落脸颊,他很年轻,估摸着一二十岁。 两个在战场上拼的你死我活的敌人,在此刻安静待在一起,一人等待着死亡降临,一人等待着下一次战斗。 伍敏走来,抬手赏了陆北两个嘴巴子。 “叫你乱说、乱说,瘪犊子玩意儿,跟着吕大头咋没学一点好? 伍敏像一只护犊子的母牛:“人没被你在战场上弄死,你非得用嘴把他说死才行,不准虐待伤员知不知道?” 嘴被抽了两巴掌,陆北捂着脸委屈巴巴。 “开玩笑的。” “谁家开玩笑跟你似的,非得把人死里埋汰,死了还要埋汰?” 陆北指着那名伪军伤员:“他还没死。” “万一死了就是你说死的。” “哥们儿。”陆北扭头对他说:“要不你信天主,就是老毛子信的那种,他们说一个坏事做尽的人,临死前如果发自内心的忏悔罪过,就能得到天主关怀,赦免一切罪过。” 那人问:“能转世投胎吗?” “不能。” “那我不信。” 闻言,伍敏抬手又是几巴掌打的陆北抬不起头来。 “闭嘴!少跟老娘嘚吧嘚,把衣服脱了换药,瘪犊子玩意儿。” 第41章 新团长 秋天眨眼即逝。 东北的秋短的要命,当南方还在红叶透起满山时,这里长落阔叶便被秋风扫荡干净。 前脚还在秋高气爽、气候宜人,后脚一阵西伯利亚寒流来袭,便是瑟瑟寒风吹袭,直教人体会什么叫绝对零度。 秋收过后,队伍早已回到山里密营,带上老百姓提供的军粮物资,同时带上他们的孩子丈夫,只在村里留下几名侦察员伪装成农户。 养好伤的陆北打起行军背囊,拿起属于他的步枪。 四舅从牛棚里牵来战马,马儿被照料极好,毛色浑身散发着一种名为健康的色彩,在暖日下色彩斑斓。四姨拿着一小袋炒过的咸豆子,她家闺女站在母亲身旁,还是有些害羞。 “一路慢着点,打仗的时候小心点,枪子儿不长眼。”四舅唠唠叨叨说着。 陆北接过缰绳,露出灿烂的笑容:“晓得。” “有空常来四舅家唠唠嗑,也是惜的你大老远从南方过来,你姨给炖大雁吃。” “晓得。” 面对四舅一家人的千叮呤万嘱咐,陆北嘴里好似就会一个‘晓得’、‘晓得’······ 不晓得‘晓得’多少遍。 接过四姨递来的一小袋咸豆子,小心翼翼放进挎包中,牵着战马走出院子,陆北脚步极为坚定,谁不想为他们而死战力竭? 跃上战马,一声嘶鸣响起,马蹄声回荡在乡间土路上。 渐渐地,马蹄声消散,背影也没入地平线。 四舅一家三口依旧站在门口眺望,目送陆北离开。 “他还会回来吗?”女孩问。 四姨说:“谁晓得?” 站在院门口的四舅摇摇头,一声叹息:“没一个回来的,这都多少年了。” “他从南方来的,那地方很远很远。”女孩说。 摇着头的四舅走回屋,四姨也转身往回走。 女孩看了眼早已消失不见的背影,回身跟上父母的脚步,嘴里喃喃说着。 “我哥也没回来~~~” ······ 骑着马,陆北出了村子,来到山边一片新垒的土坟前。 坟前挂着白纸幡,满地都是破碎腐烂的纸钱,应了那句‘死者不远葬,坟墓多绕村’。 一座稍大的坟茔,还有十几个低矮的坟茔,稍大的是孙老叔的坟墓,低矮的则是伪军坟墓。朴实善良的老百姓还是选择入土为安,安葬这群为虎作伥的汉奸。 陆北祭拜了下孙老叔,来到一座低矮的坟茔前,墓中躺着的年轻人死于伤口恶化发炎产生的并发症,死前哭了一整个晚上,口中无数次哀求满天神佛,寄希望得到转世投胎的机会。 “你啊,到死都没有悔过罪行······” 看了眼,陆北骑上马离开。 沿来时的路往回走,回到属于自己的‘家’。 道路越来越窄,战马的急促的踢踏声不再,取而代之的是零星脚步。穿进一片山林,陆北牵起缰绳往前走,他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回到那片河畔密林。 牵着马,陆北回到那片河畔密林。 河边石滩空无一人,今天没有训练,这很不常见,在陆北的记忆中只有执行作战任务时,河畔石滩才会空无一人。 沿着小路往密营方向走,陆北和抱着盆子绷带的那个女孩相遇,后者目光极为诧异,痴呆呆站在路边,陆北牵着马和她擦肩而过。 走了没几步,陆北回头问:“你叫什么?” “春晓。” “黄春晓,春眠不觉晓的‘春晓’?” 女孩固执的说:“没姓,就叫我春晓好了。” “他们人呢?” “在棚子里休息,昨晚儿刚回来。” 陆北点点头:“过的惯吗?” “还行,大家伙对我挺好的。”黄春晓回道。 “习惯就好,我一开始也不习惯,吃不了高粱米,你是本地人,肯定能吃的惯高粱米。” “嗯~~~” 抱着一盆子绷带的黄春晓左看右顾,有些不想跟陆北在这里说无聊话。 “我还有东西要洗。” “噢,去忙吧。” 摆脱浑身的尴尬,黄春晓小跑着去河里清洗绷带。 牵着马,陆北也好奇自己为什么会跟她说这些毫无边际的话,也许是自己的回归没有得到预想中的欢迎,至少有人该帮自己牵马,好奇询问离开这段时间的过往。 将战马拴在马厩里,弄了些草料丢进马槽。 营房外站岗的宋三看见陆北,笑着走去打招呼。 “哟!这谁啊,我还以为陆教官你上谁家当上门女婿去了。” “去你大爷的。” 攀谈声引起注意,起先是张威山从密营里出来,身后跟着熊云,而后是虎子、牛喜等人,后面的是一群不太熟悉的生面孔,大概是新加入的同袍。 一群人咧着嘴打量陆北,而后一拥而上将他抱住,陆北不怀好意等待许久的欢迎仪式终于来临,现在他的内心得到满足,笑着跟自己的同袍打招呼。 听说陆北回来,妇女团的女同志也过来,那群漫山遍野撒欢的小鬼们则不见踪迹。 在陆北离开的这段时间,吕三思找到第六军的军需官刘铁山担任他们的老师,对方是位接受过高等教育的,省立第五师范学校毕业的高材生。 当过老师、校长,未参军前是汤原县教育局局长。 小鬼们被带去后方根据地接受教育,能得到教育局局长亲自教导,怕是全国都找不出几个来。 没有看见小鬼们,陆北心里稍稍有些失落。 张威山激动的告诉陆北一个好消息,炮兵队现在已经有了三个战斗班,暂编为一个迫击炮班,两个掷弹筒班,足足四十五人。 “老吕呢?”陆北问。 “去军部开会了。” “他啥级别,能去军部开会,团里板凳被他那顶大胯坐塌了,上军部找椅子去了?” 张威山挥手赶走围观的同袍,让他们该干啥干啥去,神神秘秘拉起陆北的胳膊走到马厩边上。 见四下无人,张威山说:“政治扩大会议,组织上要加强队伍同志的思想工作,为之后的斗争打下思想基础,向各支部传达组织上的最新指示。 点名让各支部书记参会,这可是大事,他这个支部书记不去谁去?” 聊着聊着,外面来了几个人。 “谁是陆北教官?” 站在马厩里的两人向外探出头,陆北走出马厩,看向面前几个人。 “团长好。”张威山敬礼道。 “团长?” 陆北盯着眼前一个笑呵呵的男人,脑子里一片混乱,啥时候三团换团长了? 三团团长张传福热情的伸出手:“你好,我是张传福。” “你好,陆北。” 看出陆北的疑惑,张传福说:“是这样的,在你加入队伍之前我受伤在后方医院治疗,冯参谋长兼任三团团长,现在我伤好了,可不是回来继续担任三团长。” “哦~~~哦——!” 陆北一拍大腿:“我咋说,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冯参谋长牺牲了。” 第42章 三三制! 养好伤刚刚归队的陆北对于队伍现状不太了解,很敏锐的嗅出队伍即将要有重大变化,组织上召开政治扩大会议,基层连队支部书记必须参加,扩大会议这个用词不简单。 同样是受伤离队后休养完毕的原三团团长张传福归队,他对于队伍的变化也需要时间熟悉。 两人沿着汤旺河走了走,张传福很想认识一下加入队伍后立下不少功劳的陆北,特别是组织上很注意先进青年的吸收加入,团政治部注意到陆北。 “吕大头在我面前提起你很多次,认为你值得组织上着重培养,无论是在日伪军作战,还是在平时训练任务中,你都发挥了积极有效的作用。” “尽力而为。” 张传福抿了抿嘴:“尽力而为客气了,你是全身心投入到抗日斗争中,我是代表团政治部向你进行表彰,不用拘束。” 陆北摇摇头:“那就更应该严肃对待。” “我听了关于炮兵队的工作汇报,你是一个多面手,打仗、训练、办文化课都能行,队伍上考虑对你的工作进行调整。” 陆北立正道:“我听从安排。” “那好,即日起你便担任炮兵队副连长,负责作战和训练工作,连长由吕三思兼任,他依旧担任支部书记。希望你能接受住组织上对你的考验。” “那老张呢?” 张传福解释道:“冯参谋长打算调张威山同志前往军部警卫连担任连长,这点我已经向他告知过,张威山也表示服从组织安排。” 皱眉想了想,陆北鬼使神差的问:“是不是工作上的问题?” 诧异看了眼陆北,张传福沉默片刻,而后默不作声点点头。 “我明白了,坚决服从。” “那就好。” 拍了拍陆北的肩膀,张传福勉励他几句。 回到驻地密营外,战士们正在组织擦拭保养武器弹药,干劲充足。 陆北没看见张威山,走进密营内,发现他正在收拾物品,将靠近武器库的床铺腾出来。作为连队长的职责之一便是保护好武器库,里面存放着三团为数不多的炮弹以及一具迫击炮、四具掷弹筒。 看见陆北回来,张威山正在闷头整理个人物品,为数不多的零碎被他翻来覆去,不知该怎样和陆北开口。 “瞧你那样,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好歹也是打好几次仗的老兵了,就这点出息?” 陆北并无张威山那样的多愁伤感,又不是生离死别,只是调动工作,大家还在第六军,依旧是低头不见抬头见。 在九一八事变之后,张威山一直在潜伏在敌人内部,这是他第一次体会军旅生活中的分别。 “我发现你真是一个老兵油子。”张威山放下手中的物品。 “啥时候走?” “明天。” 随后,张威山从口袋里取出一张纸递给陆北,上面是整个炮兵队的物资清单。 掷弹筒、迫击炮、三八式步枪、辽十三式步枪、炮弹、子弹诸如此类的武器弹药,还有马厩里的驮马鞍具,小到用来一截绳索,一根缝衣针都有详细记录。 张威山郑重的将物资清单交给陆北:“家底就交给你了,每次战斗后都要清点。” “晓得。”陆北点点头。 晚上。 在火堆旁,众人给张威山举办了欢送仪式,祝他在新的职位上继续努力,将抗日斗争坚持到底。 宋三和熊云在火堆旁扭起秧歌,顾大姐带着妇女团的同志唱了几首抗日歌曲,而陆北张牙舞爪表演起来自己家乡的花鼓戏。 可惜吕三思不在,他还在军部开会,没见识到陆北的歌喉。 ······ 翌日。 陆北和原来炮兵队刚组建时的几名骨干同志送行,沿着汤旺河畔一直走。 “回去吧,抓紧时间训练,可不能耽误正事。”张威山挥手说。 宋三说:“再送一段。” 陆北拦住众人:“送君千里终有一别,又不是生离死别,拢共不到十公里山路,还怕他迷路不成?” “对对对。” 张威山说:“我又不是陆教官,这么大一个活人,还能在山林子里迷路不成?” 闻言,陆北脸上藏不住的嫌弃:“滚滚滚,早点滚蛋。” “嘿嘿。” 迈开脚步,张威山一下蹿出去十几米,大笑着挥手向众人告别。 望着他离去的背影消失在密林深处,陆北便带着送行的战友们回去,开始紧锣密鼓的训练工作。 在河畔石滩上,陆北展开新的训练工作,向战士们提及一个新的步兵战术。那便是脱胎于日军三角战斗队形,在未来发扬光大的步兵班排战术,是军队核心战术思想。 如果训练得当,炮兵队四十四人,依靠强大的连级曲射火力,在战斗群展开后足以覆盖一千米的防线。 战士们盘腿坐在河滩上,陆北拿着桦木板向他们绘声绘色讲解三三制的运用。 “三三制,首先要了解什么是三三制,为什么要学习三三制,还要在战场上运用。咱们先来说什么是三三制,三三制简单的来说就是一个不断循环的三角战术队形。 这里有跟日军打过仗的老同志,每逢日军组织进攻或者防御时,总是会组成三角战斗队形。你们知道咱们与日军战斗的交换比很低,但为什么那么低,有一部分原因就是日军熟练掌握运用三角战术队形。 这里也有新同志,心里肯定会想,咱们为什么要跟日本人学,学他们干啥?” 陆北看向面前的同袍:“有没有人这样想,如果有请举手。” “有!” 一名半大的少年举起手:“教官,日本人那么坏,为啥要跟他们学,咱们不学也能打他们。” “那你为什么要扛枪打仗,扛粪叉子照样能捅死人,为什么不扛粪叉子?”陆北反问。 “因为枪好用呗,隔着老远都能打死人。” “对了,因为好用!” 拿着木炭,陆北在另一块桦木板上写下两个大字‘好用’。 “别管中的、西的,老的、新的,好用就行,拜观世音菩萨不管用,咱们还能求玉皇大帝,是不是?” 底下的战士们忍不住笑起来。 陆北示意战士坐下:“好用,好用就是行。日军的三角战术队形好用,今天我就给大家教授一个比日军三角战术队形更好用的,这就是三三制!” 随后,陆北在桦木板上写下‘三三制’,底下的炮兵队老战士拿着桦树皮和木炭开始跟着写,他们已经习惯学习,无论是军事战术,还是文化,陆北总在不经意间把这些灌输给他们。 第43章 三三制训练 教学,训练,不是口头上那么一说。 陆北还是依照这支军队建设的原来基础来进行教学,不能让战士们只知道服从,要让他们知道为什么,要了解为什么要学习,为谁而学习。 只有让战士们明白为什么,他们才会迸发出无尽的潜力,思想觉悟也是战斗力组成的关键部分。 “三三制,三个人组成战斗小组,三个小组组成战斗班,大家都知道自己的班长吧?”陆北问。 “知道。” 陆北接着说:“三个战斗小组为一个班,三人组成的战斗小组,以三角队形进行攻击和协防。就像一个人打架,他有两个拳头,打仗也是这样。 如果打仗胡乱打,那就成抡王八拳了,要是左一拳右一拳,乘机还能踹敌人一脚,敌人打你的时候,你一只拳头挡住,另一只拳头给他一下,那你就是一个武林高手。 同志们说,你们要做只会抡王八拳的莽汉,还是一名武林高手?” 众人一阵回答:“那必须武林高手。” “武林高手。” “要做武林高手。” 看着法子好,别的甭说,单论一个依照实际情况与专业知识相结合的科学训练,就能够充足调动起战士们的学习兴趣。 在桦木板上画出三角战术队形,陆北说:“所谓三三制在实际战场上的应用方式,就是两名战斗员在前,战斗小组组长在后,一人进攻,两人掩护或者火力支援。 左右两个战斗小组就是两个拳头,战斗班班长在小组长后,又组成一个三角战术队形,而班长后面又有两名战斗员,依旧组成一个战斗小组,这样就组成一个战斗班。 左右两个战斗小组是拳头,班长就是脑子,指挥双手如何进攻防御,而班长身后的两名战斗员就是腰,高手对决讲究一个下盘要稳。那么将战斗小组看作一个单位,一个战斗班就是一个大号战斗小组,以此往上复推,组成一个二十七人的战斗群。” 底下的战士们看着黑板,一知半解的点点头。 陆北并不心急,不断向战士们解释,从三三制的组成,到战斗员之间的距离标准,再到战斗小组间的相互协同。要注重协同作战,一人倒下另一人补充,以灵活多变的姿态进行进攻和防御。 在负伤休息的这段日子,陆北构思了下关于炮兵队的班排战术,在他设想下,炮兵队拥有绝对充裕的曲射火力。以掷弹筒为战斗班支援火力,迫击炮为战斗群支援火力,在协同作战技战术训练使用得当情况下,战斗力绝对会迈上一个新台阶。 等炮兵队在战斗中实践后取得成果,陆北打算向军部打报告,不仅仅在第三团开展三三制战术,还要在第六军,乃至整个抗联中进行宣传培训。 说的口干舌燥,战士们好歹大致了解什么是三三制。 拧开水壶,陆北往嘴里灌了几口水,开始进行实际训练,在干涸的河滩上进行模拟推进,在训练中寻找不足,进行磨合协同。 然后就开始鸡飞狗跳起来。 “牛喜,你是班长,注意不要冲在前面。” “虎子,注意左右队形,三角队形都被你带成鸡蛋队形了。” 嗓子都快冒烟的陆北拿着迫击炮标杆走上去,挨个纠正他们的错误,让他们多观察与自己战斗小组成员间的距离,不能在炮弹爆炸半径之内。 “熊云。” “在!” “迫击炮火力支援,前方五百米敌机枪阵地,注意交叉火力。” “是!” 身为迫击炮火力支援小组组长的熊云开始操炮,在五百米的地方是正在晾晒绷带的妇女团同志,正在指着训练的炮兵队哈哈大笑。 陆北继续指挥:“掷弹筒手听从班长命令,注意阶梯式炮火压制,与迫击炮形成延伸覆盖,前一百米散兵坑。宋三,你tmd是班长,用掷弹筒拔除敌火力点。” “是!”宋三整个人都晕乎乎。 “别一口一个‘是’,我要你实际表现出来,带上你的班,你是班长要指挥作战。” “是!” “那你现在该怎么做?” 宋三仰天长啸,抽了自己一巴掌赶紧从背囊取出掷弹筒架设,模拟进行敌火力点清除。 看见这一幕,陆北拿着标杆挥舞:“对!就这样,掷弹筒压制,战斗员拉起散兵线,三角队形进攻,步枪手火力掩护,干扰敌射手。注意掷弹筒射程,协同进攻。 这样就是步炮协同,整个中国军队,能使用步炮协同作战没几个,你们是最好的。” 挥舞着标杆,陆北感觉自己是一位正在指挥千军万马作战的将军,虽然他手里没几个兵,但不妨碍他有这样的错觉。整个人癫狂至极,嘶吼着呐喊。 “进攻,进攻!” 得到命令,炮兵队众人开始依照理论课上学到的知识进行进攻。 很快,整个三三制战斗群往前推进不到二十米,便成为一团乱麻,战斗员找不到组长,组长找不到战斗员,非得整理队形。陆北看见后血压飙升,他感觉自己看见了日军,死硬刻板到极致的日军。 “你们要那么刻板干什么,我说了要灵活,找不到人就当死了,与最近的战友组成三角战斗小组。是不是非得看见尸体才行,这是打仗,不是串门认亲戚。” “是!” 陆北拿着标杆喊道:“以最近的战斗小组组长为核心,自由组成战斗小组,保持推进。” 经过反反复复的训练,整个战斗群开始有模有样起来,但也仅限于花架子。 河边。 正在打水的顾大姐一行人忍不住笑,新奇的看向他们。 一名女同志笑着说:“陆教官,要不给你弄点胖大海,瞧你喊的那股子劲儿,喉咙都哑了吧?” 正在打水的顾大姐碰了碰她:“不要打扰他们训练,小陆教他们怎么打仗,就连夏军长都说小陆是有能耐的,可不能打搅。” 黄春晓拎起木桶问:“顾姐,今晚他开夜课吗?” “额······” 沉思片刻,顾大姐说:“待会儿吃饭的时候我问问,他们要学习,咱们也不能落下。” “对,咱们也不能落下。”另一位女同志说。 干涸河滩上。 听见有人跟自己说话,陆北笑着回应道:“那多谢了。” 说罢,随即变换脸色,恶狠狠的训斥朝妇女团同志望去的战士。 “瞅啥瞅,女同志比老子好看是吧?” “要不要我去给你搬个小板凳,你一天二十四小时蹲在人家门口瞅,瞧你们一个个德行。” “他娘的,再来一次!” 第44章 改变 三三制战术灵活多变,陆北要求战斗小组组长、战斗班班长,要灵活指挥,发挥主观能动性。 战场情况多变,要根据实际情况进行改变。 一直训练到傍晚之时,见战士们有些疲惫,陆北下令解散时要求战士们要互相讨论,消化一下战斗知识。明天他将会继续讲解三三制的战术队形变换,从进攻、防御、根据战斗地形不同,该如何灵活使用战术队形。 “解散!” “是!” 一声令下,战士们有些闷闷不乐,以往打仗只管打,上级指战员指挥他们打就是一窝蜂的打。打伏击、打攻坚、打遭遇,打不了就跑,跑不了就死。 那不是打仗,那是拼命,军队不是使用暴力,而是遵守秩序,有秩序的暴力组织。 好在炮兵队的战士思想觉悟比较高,他们知道陆北在教他们怎么活命,怎么打胜仗。 “各班长、组长留下来,简短开一个思修会。” 正准备离开的几名班长和战斗小组组长留下来,陆北把他们召集在一起。 陆北说:“你们是基层指战员,要对自己班组内的战士负责,我希望某些同志不要撂挑子,不仅仅要在战斗中多照顾新同志,在生活上也要照顾。 这本来是吕书记该说的,今天他不在,我就简短说一下。” “陆教官,这三三制管用吗?” “是啊,总觉得这没啥用。” 几名老战士有些不解和疑惑,之前他们不说是因为有新兵在,不能跟教官唱反调,现在说就是组织内部同志之间的事情。别的不说,团结性这方面可圈可点。 陆北说:“当然管用,学会灵活多变利用三三制进行战斗,咱们在战斗力上就能抹平一些差距。将三三制应用在生活中,能够加深同志们之间的感情,你帮助我,我帮助你。 每位组长负责几名战士,班长负责组长,连长负责班长。” “那您刚刚说的步炮协同是什么,我们也好回去后给战士们说一说。” 陆北继续解释道:“步炮协同简单来说,就是炮火落点在我军进攻线之前,掩护步兵冲锋,缩短步兵冲锋距离。日军就善于使用步炮协同,大炮轰,大炮轰完步兵冲。 试想一下你距离敌军阵地有三百米,这段距离如果冲锋,是不是会伤亡很大。如果炮火压制敌阵地,你们冲锋的时候,敌人在躲避炮火,伤亡便会减少。” 战士们细细思索着,消化陆北所传递的知识。 简短开了一个会,陆北让他们回去休息,多跟自己班里、组里的战士交流。 做完这些,陆北拔出腰间武装带上的刺刀,蹲在河滩上削桦木板,准备今天晚上夜课的课程。足足十几块木板,不仅仅是今晚夜课,还要准备明天的训练知识点。 “小陆教官。”顾大姐和几名妇女团的同志走来。 “大姐,啥事?” 顾大姐问:“今晚还组织夜课吗,大家都想听你讲课。” “当然,不过晚上风大,就怕女同志们受不了。” “没事。”顾大姐笑呵呵离开。 陆北继续低头用刺刀削木板,众人散去,唯有黄春晓怯生生走来。 她站在边上看了会儿,蹲下身问:“吕书记什么时候回来?” “不知道,待会儿应该会回来的吧,问这个做什么?” “识字课,我在学认字。” 陆北停下手里的活计,抬头看向她:“学了多少个字?” “二三十个,能写自己的名字。” “挺好。” ······ 夜晚。 在火堆旁,用过饭的众人分成好几个群落,吕三思在饭点前赶回来,他已经知道炮兵队的变化。陆北成了副连长,他兼任连长一职。 妇女团的同志正在学习‘东北抗日联军’这几个字,炮兵队的老战士在讨论三三制班组长应该做的事情,而新兵们正对着拆卸成零件的枪械发愁,三三两两讨论该如何组装保养。 陆北和吕三思坐在一起,对方在看陆北用木炭画出来的战术队形变换,作为一名打了半辈子败仗的前东北军老兵,吕三思对这事很敏感。 “老张如果在,肯定会憋屈死。” “他憋屈什么?” 吕三思说:“他根本不懂打仗,你说的是他不知道的,教的也是他从未接触的。他懂打枪,不懂怎么打仗,不懂该怎么带他们活下来。” 拿起湿抹布,陆北在木板上擦了擦:“说的好像是我把他排挤走的。” 很快,两人默契的选择不提及这件事。 拿起画好的木板借着火光,吕三思仔细打量:“日军三角战术队形,你还懂这个?” “怎么,你也知道?” “以前东北军中有大量日军顾问,他们也教这些,我之前在东北军里就认识一个日军顾问,但对方从不教该如何临战使用,只要求注意三角队形。” 陆北画好一块木板停下来说:“当然,他们知道未来的敌人是你们,自然会藏着掖着。而且就算教给你们,就凭军阀主义思想的尿性,也不会得到重视。” “或许吧。” “这次开会,上面都说了些什么?” 吕三思扒拉下火堆:“关于冬季反‘讨伐’的决心,还有夏秋季反‘讨伐’的经验教训,以及以后的军事作战计划,明确指出此次冬季主要任务是‘反讨伐’。 还有就是趁着冬季来临之前补充好物资,稳固汤原根据地,扩大游击区,提高第六军的影响力。” 放下木板,陆北问:“没说关于日军十万大军讨伐的事情,不应该啊?” “等挨过这个冬天再说,希望日本人喊出的只是口号,吓唬吓唬人而已。” “关东军那帮子出生从不空喊,他们的目的是占领整个中国,卧榻之地岂容他人鼾睡,这点日本人也懂。我认为不是喊口号,在消灭抗联有生力量之后,他们肯定会开启新战事。 而我们还在同室操戈,尽做些亲者痛仇者快的事。” 吕三思低声道:“上级已经决定,等物资补给筹备到位,便决定主力部队突围,留下一部分在汤原根据地与敌军周旋。” 陆北翻了个白眼:“不用说,咱们三团肯定是留下来的。” 第45章 抢主攻 夜晚的山风呼啸着,这才十月,温度便逼近只有几摄氏度。 望着燃烧正旺的火堆,陆北低声说:“谁下令的,夏军长还是省委,我忘了夏军长就是委员。突围比留下来更要命,谁来领导留下来的部队? 突围就是送死,留下来就是等死,都是九死一生的打算,知道吗?” “何必这么悲观?”吕三思很是生气· 像是泄气的皮球,陆北他不再多言。 一连几日,炮兵队都在训练中度过。 直至十一月下旬时候,西伯利亚的寒流越加放肆。 汤旺河畔,寒风呼啸着吹袭。 陆北挥舞着迫击炮标杆监督训练工作,经过日日夜夜的训练加上理论课,炮兵队理解三三制该如何进行,陆北尽可能模拟出各种战斗场地,让战士们在临战时做出最优解。 看着训练进度,陆北止不住的担忧。 时间太紧迫了,新兵接受训练才三个月,兵力太少了,该如何应对日伪军的冬季大‘讨伐’。 单薄的衣物无法抵御寒流侵袭,陆北知道,日伪军的‘大讨伐’即将来临,他们在等待的不过是一场大雪,届时抗联将会被困在山里,而日伪军便能依照雪地痕迹追击。 日本人在等待一场大雪,足以将大地盖住的大雪,那将是他们吹响进攻的号角声。 土路上,骑着马的吕三思从团部回来,翻越下马背跑来,后面跟着一位骑着马的老头儿。 陆北把头顶的苏式骑兵尖头帽盖住耳朵,最近他耳朵长了冻疮。 “棉衣呢?” “被服厂的棉衣根本不够分,这次只给咱们三团发了一百件,现在各连队都在自己想办法找补。” 陆北说:“一百件也行,那总得给咱们分二十件吧?” “这个~~~” 得,一看就知道空手回来的。 瞅了眼跟在他身后的那人,陆北赶忙迎上去。 “四舅,您咋来呢?” 骑着驮马而来的老头正是大松屯儿的农会负责人四舅,许久没见到陆北,对方也很高兴,乐呵呵的观望在河滩上训练的炮兵队众人。 看了好一会儿,四舅揣着手这才回答:“这不快下雪了,瞅瞅你们缺衣少粮不,我是给你们送情报的。” “来人!” 听见这茬,陆北推搡着吕三思:“赶快给四舅倒茶,把我床上的烟罐子拿来,给四舅点上。我说老吕你真是的,一点眼力劲儿都没有,不知道欢迎客人?” “哎哎哎~~~” 吕三思吐槽道:“瞧你这样。” “四舅您这边,咱们喝口茶慢慢说。” 将四舅带到密营内,往铁皮油桶内添加木柴,把火烧的旺旺地。 四舅拿起香烟凑到燃烧的铁皮油桶里点燃,抽了两口。 “这大冬天的没厚棉袄可不行,瞧你这样,耳朵吹烂了?” 陆北点点头:“可不是?” 吐出一口烟雾,四舅说:“我跟乡公所的刘宝山说好了,这小子答应还是按照以前规矩来,昨个来村里巡逻,说是明天伪军三十八团一个营要去花栅岗子,那家伙带了几十匹马拉东西是去换防的,原花栅岗子的驻军昨个刚走,就留了一个连看门。 让你们看着办,过几天他要带森林警队进山,那意思是别弄他。” “刘宝山最近咋样?” “嘿,被你们打了顿,现在彻底老实了。” 陆北点点头:“那就好,像这样的伪军咱们要争取,即使不能争取过来,也要保持和他的密切接触。有这样一位伪军军官通风报信,其价值不言而喻。” 瞅了眼陆北,四舅砸吧嘴:“少跟我扯犊子,我听不懂。” “额~~~行。” 接到情报,吕三思让宋三给四舅弄点吃的,招待好。 而他则和陆北跑去团部汇报,一到团部,陆北就看见团长张传福闷声不做气,军部的军需官配发的补给满足不了三团全体指战员。 事实上军部的军需仓库已经被搬空了,而三团的物资仓库也在岌岌可危的状态。 “咋啦,说了夏军长正在筹集物资,等筹集到物资第一时间给你们炮兵队。” 吕三思解释道:“不是,大松屯农会负责人四舅传来情报,是太平川伪军森林警队队长刘宝山向他透露的,伪军三十八团有一个营准备在花栅岗子换防,足足几十匹马拉着给养。 花栅岗子是通往汤原县的必经之路,那里有一处伪军军营,原来的驻军因为天气太冷撤走了。” 闻言,张传福眼睛都亮了,跟夜里的黄鼠狼看见鸡似的,直放光。 “情报可靠?” “可靠,即使不可靠,咱们也得去看一眼。眼瞅着过冬的冬衣没办法解决,总不能指望军部吧?” 没多想,张传福决定道:“行,有枣没枣打三杆子再说。” 好极了,来瞌睡就有枕头。 很快,团长张传福下令召集各连队主官开会,商讨一下该如何进行作战,制定一下作战计划。没半个小时,各连队的指挥官便赶来,团部密营里挤满人。 狭窄的过道中,铁皮油桶里燃烧着木柴,迸发出火星和烟雾。有些霸道的人挤在铁皮桶旁,比如青年连支部书记程家默,不霸道的站在外面,比如陆北。 大家都在发痒,在等待日伪军‘大讨伐’前有些无所事事,将家底数了十好几遍,精打细算估摸即将拉起帷幕的‘冬季大讨伐’。 陆北也发痒,当他看见程家默穿着厚棉袄加棉大衣更发痒,青年连能特殊对待,是有战功为底气,而他的炮兵队在长久训练中几乎与世隔绝。 这源于陆北总是说炮兵是技术单位,需要训练训练,结果便是缺席各种较小的战斗。 坐在铁皮桶旁的张传福说:“这次要打一个营,正儿八经的伪军步兵营,足足三百多号人。既不能让他们躲进军营里,也不能让他们溜回县城,而且还必须速战速决。 以伏击战为战术,这次的主要任务是截获他们的物资补给,有人要堵住前锋,也必须要有人兜底,把口袋扎紧。左翼右翼也得收紧,争取短时间击溃击败敌人。” 青年连支部书记程家默说:“报告团长,我们打前锋,保证让敌军突围不出去,军营里的伪军也无法接应。” “我们一连兜底,绝不放跑一个。” “三连侧翼进攻。” “算二连一个。” 一顿切蛋糕似的分赃,这群混蛋很伟大,面对战斗从不退缩。但在陆北眼里就是一群混蛋,欺负炮兵队组建时间短,新兵占了大半。 陆北挤过人群肩膀,吃了熊心豹子胆对张传福说:“凭什么,情报是我们炮兵队汇报的,为啥做左右翼进攻、前后阻击都没有。 老子炮兵队要打前锋,谁tmd跟我抢主攻,老子揍他!” “哎,注意发言。”吕三思提醒道。 陆北对着吕三思破口大骂:“你大爷的,老子在给咱们炮兵队抢主攻,你这个连长兼支部书记跟我抢啊!老大的破锣嗓门,在团长面前说话跟林黛玉似的,不要等回去之后,让我想起了就窝火。 你怕他们干嘛,就你这样,一辈子也别想打主攻。” 第46章 败笔 铁皮桶内的柴火燃烧正旺,噼里啪啦迸出些许火星。 “我们炮兵队也要打主攻!”陆北固执说道。 在场众人看了他一眼,继续凑在一起商量战斗部署,他们默契的将炮兵队存在抹去,就连一贯争前锋的青年连支部书记程家默都懒得搭理他。 陆北认认真真看向张传福被火光映照着的脸:“我们炮兵队也要打主攻,认真的,我没开玩笑。” 张传福微微皱眉像是在思考,火光映照下的脸色还是瞧见有些病态,他的伤病还未彻底痊愈。他将目光在三团各连队主官脸上转了一圈,最后落在陆北脸上。 程家默哼哼道:“你要是觉得他们能扛着迫击炮冲锋,那就让那群新兵打主攻,训练半年好不容易有了一批合格炮兵,不是用来打冲锋的。” “只是一门迫击炮,又不是一门山炮,带我们去吧。”陆北语气稍软了些。 沉默片刻。 张传福说:“炮兵队是三团反冬季大讨伐的底气,让你们休养生息加强训练,不是现在用的。我知道炮兵队这段时间训练成果斐然,正因为此才不能随意调动。” 语气近乎哀求,陆北说:“作为预备队也可以,带我们去吧。” 一旁的吕三思也想去:“团长,让我们炮兵队顶替警卫连担任预备队。” 这便是炮兵队长期以来很少参加作战的原因,他们是反冬季大讨伐的底气,长期的养精蓄锐是用来在最艰难的时刻,而不是现在。 在良久思考之后,张传福说:“炮兵队作预备队,一切行动听指挥。” “是!” 决定作战计划后,团长张传福亲自前往军部向参谋长冯志刚汇报,请求批准。经过参谋长研究后,决定调军部警卫连参与战斗,由冯志刚亲自带队,临战指挥。 炮兵队的营房内稍显紧张,陆北拿着清单点齐军械库的武器弹药,每次作战之前和战斗结束后都要清点,这是他的责任之一。 天还在雾蒙蒙,寒风呼啸,像是有刀剑似的往脸上劈砍。 全副武装的炮兵队四十四名指战员倾巢出动,一具八十二毫米辽造迫击炮,四具日军八九式掷弹筒,十二支三八式步枪,七支辽十三式步枪,八支汉阳造,还有九支各式手枪,其余弹药均携带充足。 马厩里平时照料极好的马匹拉出来,仔细检查,确保万无一失。 陆北像个行走的武器库,背着一支三八式步枪,腰间则是一把张威山送给他的勃朗宁手枪,步枪子弹带、备用弹匣,还有帮火力组携带的掷弹筒榴弹包,屁股后面挂着一把大正十四年式刺刀。 “整理装具,检查武器弹药,各班长、组长检查一下战斗员。”吕三思巡视各班组,不断嘱咐他们。 “报告,火力支援组检查完毕。” “一班检查完毕。” “二班检查完毕。” “三班检查完毕。” 检查完毕后,众人牵着携带作战物资的马匹离开营地。 顾大姐带着妇女团的同志站在路边送行,几乎每一位妇女团女战士眼窝发黑,那是她们连夜赶制御寒物资,附近山林的柳絮被她们拔光,双手都是缝制靰鞡鞋造成的口子。连夜不辞辛劳让她们的眼睛被松油熏的发红发肿,寒风一吹便止不住流泪。 与团部汇合成一队,青年连和其他两支连队早已经离开,先行一步做侦察工作。 穿着单薄的衣物,行进在密林中。 陆北不断从队伍前头走到队伍尾巴,帮助新兵调整他们的背具和武器,在行军路上教导他们该如何舒服省力,只需跟着前面那人的后背,不要东张西望。 “各班长组长多注意,把你们的兵带好,我不想再说第二次。” 陆北跑前跑后,嘴上虽然这样说,但身体却很实在,依旧不厌其烦的重复、重复又重复。 行军包上背着一具掷弹筒的宋三碰了碰吕三思,对他使劲挤眉弄眼。 “瞧,这位好汉也成老妈子了,你不打算帮他整队吗?” 吕三思看了眼:“今天帮一点,明天帮一点,万一有天我不在了,他什么都差一点。行军打仗这事,帮多了反而是坏事。 你怕是也不想跟着一个半吊子副连长打仗,那样会送命的。” 宋三继续往前走:“我觉得你在骂张连长。” “你屁话真多,走的路。” 走了半晌,长长的队伍离开密林,映入眼帘的则是无穷无尽的三江平原,稍有起伏的低矮山丘显得有些可笑。 前方有骑兵而来,是青年连的传令兵,对方马术极佳,马还在跺脚卸去惯性,对方便嗖的一下跃下,来到冯志刚和张传福面前汇报。 汇报过后,传令兵策马而去,队伍继续前进。 在天还未亮之前众人便已经出发,经过数个小时的行军,抵达花栅子岗附近。众人离的远远地,那是一个是非之地,非调集重兵而不可攻陷的据点。 花栅子岗顾名思义,是一座山岗,岗上有日军强征民夫构筑的军营碉堡,是半永久工事,居高临下易守难攻。出则可以用于进攻红地盘的桥头堡,入则可以扼守公路要地,叫抗联主力只能在荒原山林行军,实在是个难得兵家必争之地。 陆北用望远镜看了下,那处军营碉堡足足修了里外三层,上下五层。 说容易进攻也容易,半永久石砖工事,足足五层楼高,只需调重炮轰击片刻,便能将其拦腰斩断。这个设施以纯军事眼光来看简直是十足的败笔,但在缺乏重武器的抗联面前,优秀至极。 “心腹大患,之前赵军长调集各军主力打了一次,没攻占不说,还损失惨重。” 不知何时,参谋长冯志刚来到陆北身旁。 “团~~~参谋长。”话到嘴边,陆北急忙改口。 冯志刚温和一笑,轻轻拍了拍陆北的肩膀:“听说你在炮兵队组织训练搞的如火如荼,甚至打报告给团部,将三角战术队形推行到全军。” “不是。” “大大方方承认,你见多识广,只要是对抗日斗争有利,队伍上会支持的。” 放下望远镜,陆北解释道:“不是三角战术队形,是三三制,比起日军的三角战术队形有进一步改良提升。特别适合我军缺少火力支援的实际情况,与日军的三角战术队形不一样。 日军的三角战术队形太过于紧促,欺负欺负缺乏火力支援的我军尚可,一旦对方火力支援充足,便是毫无意义的中世纪线列排队枪毙······” 冯志刚挥挥手:“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你的报告我仔细看过,理论水平充足,军部正在讨论是否要全军推行,你这个教官是称职的。” “尽人事,听天命。”陆北说。 第47章 伏击战 像是小偷似的,众人鬼鬼祟祟离开花栅子岗范围。 在属于自己的土地上鬼鬼祟祟,虽然众人每天都高喊驱逐日寇,可一旦深入到日伪军统治区范围内,便从心里莫名生出一种名为惶恐的情绪。 这是一场极为冒险的举动,若伏击不顺,花栅子岗军营内的伪军堵住三团后路,日伪军增援依靠公路快速机动部署,那么三团几百号人就成为瓮中之鳖。要么突围,要么仓惶钻进山林,彻底做鸟兽散。 虽然来到平原地区,但人走出的道路他们不敢走,只能沿着林子边缘行军。 临近中午时分,众人抵达预定伏击地点。 那是一处紧挨着公路的林子,稍稍起伏的山丘成为为数不多的地利,另一头则是潺潺流淌的汤旺河。冯志刚指挥各连队部署伏击阵地,农田里的玉米秸秆是良好的伪装物,躲在十米内便能隔绝一切视线。 炮兵队作为预备队被安置在林子里,一旦战事焦灼,炮兵队便要上场。 四十几号人躲在林子里,陆北正在一个个把新兵紧放在扳机上的手指掰开。 “不许上弹,把手指头给老子放下去。” “熊云,你tmd在干什么?”陆北低声呵斥道。 火力支援班班长熊云正在架设迫击炮:“架炮,能干什么?” 走过去,陆北抬手拍了下他的苏式尖头骑兵帽,手指往上,示意他抬头看看。 “大聪明,瞧瞧这密不透光的丛林伞盖,鸟往上飞都要撞树,炮弹运气好能落在你脑袋上。麻烦做事之前想一想,你是要打算把我们当投名状给日本人吗? 你是单纯的蠢,还是单纯的坏,麻烦回去之后把炮兵守则给我背熟悉。” 被体无完肤骂了顿,熊云羞愧难当。 再度重申战场纪律,新兵们看见一贯抱着迫击炮极为神气的熊云被骂到抬不起头,一个个噤若寒蝉,眼神有些畏惧看向副连长陆北。 跟吕三思点点头,陆北摸到前沿指挥所,发现冯志刚和张传福正在地上画地图。 “嘿,过来。”已经前往军部警卫连当连长的张威山挥手。 陆北凑过去,和张威山互相掏了下裆,以示友好。 几人凑在一起,陆北也凑过去听他们制定作战计划,越听越不对劲。 冯志刚拿着一节树枝在地上划来划去:“这次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一旦伏击成功,军部警卫连立马换装伪军衣物,携带一部分扎眼的武器和物资,打日伪旗号,去诱诈花栅子岗据点伪军。 其余各部保持一个安全距离,朝天开枪假意追击,戏码要摆足,最好让几名战士顺势倒下装死。待据点内伪军中计开门,警卫连夺取入口和火力点,保证后续部队快速入内。 花栅岗子据点是咱们的眼中钉、肉中刺,拔掉它对于我们冬季反讨伐战斗很有利,大家有什么意见?” “没有。” “复议。” “复议。” 听完大致作战计划,陆北也觉得有所施展空间,即使诈诱据点内伪军不成功,也能吓唬他们,让据点内伪军不敢轻易追击,可谓是搂草打兔子——顺带! 陆北举手说:“参谋长、团长,我有一个小小的补充。” “说。” 众人目光汇聚在陆北身上。 只见陆北不急不缓地说:“我觉得携带扎眼的物资武器这块可以优化一下,最好能在据点伪军视线范围内丢弃掉,只轻装而行。 如果是遭遇伏击,那么必定是拼死突围,仓惶逃出来,不可太过在意物资装备这块。” 冯志刚点点头:“很好,还有什么要补充?” “就这样,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行,我赞成。” 当众人正在讨论后续作战时,传令兵跑来汇报情况,言换防的伪军先头部队已经出现,一个班的骑兵开道,后续则是大部人马和物资补给,还有一辆汽车装载有满满当当的物资。 闻言,各连队主官迅速返回预定阵地。 陆北也回到预备队阵地观察,趴在山坡上,用望远镜观察前方公路。 等待十几分钟后,一队伪军骑兵策马而来,在离开伏击圈后继续往前,过了几分钟后又策马而回,似乎是回去向伪军大部队汇报侦察情况。 “不许动,谁都不许动!”陆北低声说着。 炮兵队众人低着头趴在地上,一个个咬紧牙关。 估约五分钟后,一辆汽车慢悠悠出现在视野范围内,在汽车后面跟着几百名伪军,还有这次战斗的预定目标,足足二十几架大车拉着的物资补给。 待伪军骑兵离开伏击圈继续向前方侦察,汽车慢悠悠驶入伏击圈内,所有人的心都提到嗓子眼。 ‘嘭——!’ ‘嘭~~~嘭!’ 埋藏在公路上的地雷爆炸,将汽车炸熄火,抗联兵工厂自制的地雷威力很大,来源于缴获于矿场的炸药,那辆汽车被炸翻。 没有给伪军缓过神来的机会,早已蓄势待发的各队开始开火,为数不多的一挺九二重机和三挺轻机枪形成密不透风的交叉火力网,瞬间将四处观望的伪军拦腰射短。 各种轻重火力一股脑倾泻下去,打完一轮弹匣,伪军们在军官的组织下想要尝试突围。 程家默率领的青年连死死顶住,甚至有战士冲出阵地,抵近至五十米距离奋力抛出手雷。见前方无法突围,伪军开始想办法向后逃窜,后方的口子也开始扎紧。 伪军们就地开始组织防御,将大车抵在道路两侧作为防御阵地,不少伪军已经慌乱无神四处逃窜。 先前探路的伪军骑兵队调转回头,打算配合伪军大部队里外汇合,冲破青年连的防线。从林子里杀出十几名骑兵,挥舞着骑兵刀冲向伪军骑兵队,两波骑兵搅在一起,刀光剑影间不断有人坠马落地。 陆北趴在小山坡后用望远镜观察,他看见有步枪手对准伪军军官精确点射,那枪法出奇的好。也看见随着伪军反应过来,开始有组织的向抗联进行还击。 ‘哒哒哒~~~哒哒。’ 那挺九二重机如同死神的镰刀,七点七毫米子弹将受惊的马匹射烂,将伪军所依仗的大车打的支离破碎,射在人身体上直接炸开一个小口。 “进攻!进攻!” 参谋长冯志刚一马当先冲出林子,高呼着宣告全体冲锋。 战士们从公路两侧的农田及林子里冲出,不间断的行进射击,将伪军压制在大车左右。抵近至数十米后,手雷如暴雨落下,炸的伪军彻底招架不住。 “放下武器投降,缴枪不杀。” “抗联第六军,所有人不许动!” “缴枪不杀!” 第48章 千载难逢 一个照面的功夫,伪军猝不及防间躺下一小拨人,一袋烟的功夫,伪军在慌乱中突围逃窜时又躺下一小拨人,组织防御后又躺下一小拨。 就像镰刀割麦子似的,一茬一茬收割,等伏击部队发起冲锋时,三四百人的伪军只剩下两百来号。 青年连的骑兵将伪军骑兵队砍翻,还在马背上的战士挥舞马刀,区区十几骑跑出千军万马的气势,这群来自边疆游牧少民的骑兵视死在马背上为荣耀。 骑兵队冲进伪军简易防御圈,催骑战马越过大车,陆北从未见过骑马砍杀,这次倒是让他过足眼瘾,看见骑兵队不断将伪军防御搅的乱七八糟,招架不住阵脚,寒光熠熠的马刀轻轻一挥从容带走一名敌人。 那是冷兵器时代绝对的王者,传承千年的勇武此刻让人热血澎湃。 伪军简陋的防御阵线被搅乱,面对从四面八方冲锋而来的抗联战士,已经开始有人丢下武器高呼投降。待主力冲入伪军防御圈,不愿投降的伪军开始和抗联展开白刃战。 陆北用望远镜看的入迷,好男儿谁不想跃马扬鞭,收拾旧山河? “胜了,胜了!” 瞧见陆北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他身旁的吕三思倒是显得很稳重。 陆北放下望远镜朝他兴奋的说:“骑兵一冲直接将伪军阵型搅乱,这场仗已经有九分胜算。可惜我的马术不行,这辈子算是没机会跃马驰骋沙场了。” “哼,等你见了百余骑兵冲锋陷阵的场面,那才叫过瘾。”吕三思说。 “百骑,咱们有百骑吗?” “你以为谁都像你似的,跟大姑娘一样拽着缰绳不肯松手?” 好吧,陆北懒得跟他掰扯,专挑自己的软肋攻击,自己不是没学,可谁能指望刚学半年的人骑术有多精湛? 渐渐地,短暂的白刃战结束,剩下一百多号伪军直接缴械投降,不愿意再死拼下去。 窝藏在林子里的军部警卫连出动,陆北也率领炮兵队离开林子。 来到公路战场,张威山正在带领战士们换装伪军的衣服,一切都按照预定作战计划而行。参谋长冯志刚不断向他进行叮嘱,同时让青年连的同志注意,切勿伤到自己人。 冯志刚向刚刚结束战斗的青年连下令追击,一场战斗结束未有充足休息,青年连再度马不停蹄的上阵。 “预备队作为第二批次进攻。” 得到命令,陆北喜不胜收:“是,保证完成任务!” 说话间,换装完成的军部警卫连带上较为扎眼的物资,骑上几匹战马,在张威山的带领下开始向花栅子岗伪军据点狂奔,等待对方跑出两三百米后,青年连开始追击。 一场精心策划的‘诈诱’开始。 “集合,炮兵队全体集合!”陆北下令炮兵队集合。 “将凡是战斗用不上的东西都放下,听从班组长指挥。” “是!” 一声令下,炮兵队的战士们将背具解下,只携带武器弹药,在青年连追击过后,也开始加入这场追击战。 换装伪军军服的军部警卫连玩命儿的跑,后面追击的青年连也玩命儿的追,跟在后面的炮兵队也死命追。 跑了足足一个多小时,公路边占据绝对制高点的花栅子岗出现在眼前,估算进入伪军视野范围内,青年连的战士时不时扣动扳机朝天开枪,每一轮枪声响起,便有一两名战士‘倒地牺牲’。 花栅子岗据点内的伪军听了半天的枪声,知道是换防增援的同僚遭到伏击,一部分人主张支援营救,若是抗联主力调转回头进攻据点,就凭他们几十号人难以守住。 另外一部分人觉得固守为妙,依靠兼顾的据点工事,完全可以抵御抗联进攻,最后还是固守待援占据上风。 陆北喘着粗气,远远地看见花栅子岗伪军据点,也看见据点内的伪军开枪还击,炮楼上的重机枪射出子弹,对准追击的青年连。 遭遇阻击的青年连放缓脚步,开始依托有利地形徐徐推进, 见此,张威山果断下令丢下扎眼的物资补给,尽可能狼狈些。沿着坡道往上奔跑,来到据点外一两百米便大声催促开门,瞧见灰头土脸的张威山等人,花栅子岗的伪军果然中计。 据点大门洞开,里面的伪军催促他们赶紧进来。 “砰砰砰~~~” “砰砰~~~” 战士们举起武器,对准开门的伪军射击,张威山一马当先拿着驳壳枪,枪套和枪身组装在一起,直接冲进据点内,里面的伪军大骇。 青年连见警卫连冲进去,占领大门入口,也冒着交叉火力网的封锁,悍不畏死发起冲锋。 “冲进去了。” 陆北单手提着三八式步枪,回头大喊:“冲!错过这个机会,咱们要用几百条人命弥补,千古难求啊!” 诈诱的军部警卫连成功占据入口,开始向内进行清缴,冒着被封锁的火力交叉网,青年连也爬上山坡冲进去。第一批次进攻冲进去,等待作为第二批次进攻的陆北爬过山坡时,喧闹的火力交叉网已经消失。 待陆北率领炮兵队冲进去的时候,据点内的伪军已经被瓜分殆尽,残存的伪军双手抱头,一个个蹲在空地。 这场仗炮兵队没有开一枪一弹,几乎是以一个旁观者的角度参加,缴获了大批物资补给,还拔掉困扰多年的眼中钉肉中刺,实在是个难得大胜。 冲进来的炮兵队众人举目枉然,没有敌人,脸上兴奋的潮红渐渐散退。 陆北踢了脚被打成筛子的伪军尸体,出于稳定军心的说: “瞧见没,这就是会打仗,别的不说,咱们参谋长打仗十足厉害,比起诸葛孔明也不遑多让。让你们这群小兔崽子享福,老天爷降下武曲星,跟着参谋长打仗稳赢。” 宋三鬼鬼祟祟凑过来低声道:“咱们不信那套,封建迷信搞不得。” “闭嘴,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炮楼出口处,张威山正带着人把重机枪抬下来,一挺马克沁重机枪,三挺捷克式轻机枪,还有配件工具箱及弹药无数。 看见从炮楼搬出来的机枪,陆北心中一阵发寒,要不是‘诈诱’成功,这座据点绝对是坚不可摧,只有打过仗的人才知道这些东西多要命。 一群打过仗的老兵瞧见这些玩意儿,一个个从骨子里生出寒意,他们刚刚爬过那片低矮的山坡。 “怎么样?”陆北问向张威山。 “还行。” 他抬手拍打着砖石结构的据点:“就是炸掉这个有点费劲,咱们炸不掉,怕是又要被日军重新利用。” 第49章 快了~~~ 没多久,参谋长冯志刚和张传福赶来,这座据点是他们心中挥之不去的梦魇,此刻攻占之顺利让他们欣喜不已。 此时,环绕在众人心中的念头只有一个。 把这个要命的玩意儿炸掉,彻底的炸掉。然后带着缴获辎重跑,玩命儿的跑,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在据点指挥室,陆北满屋子翻找机密文件和地图,在其他人搜刮据点内的物资补给时,陆北便一头闯进去,他迫切的想要一张军用地图。 果不其然找到一份汤原地区标准军用地图,二话不说揣进挎包。 刚走出门,便被一只大手给拽住,回头定睛一看发现是吕三思。 “你小子找到什么好东西,金子还是银子,拿出来给我瞅瞅。”吕三思语气不善的说。 “我视钱财如粪土来着。” “拿出来!” 没辙,陆北依依不舍从挎包里取出军用地图,接过后吕三思看了一眼,目光也变的和善起来。 吕三思将地图揣进口袋:“你会看地图?” “出了生孩子不会,我敢打包票什么都会。”陆北得意的说。 “你以前在南方就只是当兵,没上过军校?” “我能有那福气?” “怪哉?” 狐疑的打量陆北,吕三思越加发现他不简单,会使用各种武器,懂步兵班排战术,现在又发现他能看明白地图,也不知道哪个石头里蹦出来的孙猴子。 吕三思拍了拍陆北的肩膀:“不说也罢,总有一天你小子会说的。” 转身走了几步。 陆北叫屈起来:“我真的没欺骗组织。” 霎时。 此话一出,吕三思跟见鬼似的扭头看来,目光在陆北上下打量。 那绝不是一个白身能说出的话,意识到说错话,陆北乐呵呵凑上去,开始和吕三思打起感情牌。 “老吕啊!上次团长跟我说,组织上十分重视青年加入,您老看看我。我都想好了,先入团,再入党,咱们战士要为组织想。” 吕三思没有回答,气氛沉闷闷的,或许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青年团,儿童团有你的份。” 丢下一句话,吕三思转身离开,陆北像个跟屁虫似的追上去。 据点内的战士们正在换装,将伪军的保暖衣物就地换上,扯下代表日伪的任何标志,至于属于抗联的臂章,等回去后再用针线缝上便是。 青年连支部书记程家默大发慈悲的丢给陆北一套行头,刚刚从死人身上扒下来的,还带着温热,就是上面几个染血的枪眼有点让人介意。 “别说不照顾你,瞧你昨天那样,还打主攻,要揍人。” 陆北梗着脖子道:“咋,不服气? 有胆量你也在团长面前嚷嚷,看他揍不揍你就完事儿。” 正在试穿一身行头的吕三思搭腔道:“就你昨天那样,还想先入团、后入党,去儿童团就有你的份。” “你是不是跟我睡一个炕的,咋胳膊肘往外拐。” 扛着一挺轻机枪,张威山大摇大摆走过:“这叫政治关把的严,不然容易混进来老兵痞,打主攻,等咱哥几个死绝,就有你炮兵队打主攻的份儿。” 陆北挨个骂:“你就是炮兵队嫁出去的闺女,不帮衬娘家人,还损起来了,有没有革命情谊?” 三人互视一眼,直接跟陆北划清界限。 “我们哥几个跟你不同,思想上有差距。”张威山说。 “能有什么差距,我算是看明白了,你们仨合伙欺负我。” 程家默说:“这话不能乱说,我们这叫组织同志间的默契。” 闻言,陆北恨不能抽这哥儿仨大耳刮子,说话忒糟践人。 整理好缴获物资,俘虏的伪军被拉出去,冯志刚正在催促众人撤离,将据点炮楼布置炸药,将这座据点给炸掉。虽然这只能解决一时,但也好过以前。 陆北大喊着:“撤了撤了,打成这样,日本关东军司令部都听见了。” “撤!” “带上物资补给,全体撤退。” 离开花栅岗子据点,被俘虏的伪军披着单衣,蹲在路边凑成团取暖。张传福正在对伪军进行思想教育工作,宣传队伍的抗日政策,号召他们也勇于反抗。 这群伪军一个个爱搭不理,知道抗联不会杀了他们,估计等抗联一走,他们又会换身皮,继续给日本人死心搭地卖命,若其中真的有人想抗日,早八百年前就进山找抗联了。 携带缴获丰盛的战利品,这下三团不用为很长一段时间的物资补给发愁,甚至能支援第六军其他部队。 随着一声剧烈爆炸声响起,花栅岗子据点炮楼被炸毁,足足五层的高楼垮塌,将身下的军营掩埋砸毁。日伪军再想修复这座据点,怕是要等到明年才行,入冬之后的冻土可挖不动。 现在众人能够光明正大的沿着公路走,等日伪军增援赶到,他们早就进山。 正当众人沉浸在战斗胜利的喜悦中,数名骑兵从前方出现,马速很快,马儿还未站稳,骑兵便从马上跳下来,摔倒后手脚并用爬起身,慌慌张张似乎有大事发生。 “参谋长,夏军长找您。” 冯志刚有些疑惑,但从骑兵如此慌张的神态不难看出,必定有大事。 将骑兵带到一旁,两人窃窃私语几句,随后冯志刚骑上战马,与他们一同离开,临走时将指挥权移交给三团长张传福,让他把部队带回山里,没有他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擅自行动。 同样疑惑的不止陆北一人,其他连队主官都有些疑惑,在疑惑中,众人沿着公路走了一截,而后沿山路进了林子。 忽然。 天空中响起发动机的轰鸣声,一架老式双翼螺旋桨飞机飞临上空,在附近的天空盘旋着,似乎在做侦查。 陆北抬头看向天空中飞机,在飞机两翼印有十分扎眼的红色圆圈,那是日军的侦察机,现在除了日本人的战机,这片土地能够在天空上翱翔的只有飞鸟。 “快了。” 吕三思也抬头看着天空:“什么快了?” “日伪军的‘大讨伐’,不出一个星期必定进山。” “切!还用你说,老子用脚指头都能想到的事。” 林中的队伍停下脚步,尽可能的在树林中隐藏自己,等待日军侦察机离开。但对方依旧在天空中盘旋,瞧那样,似乎已经发现众人。 第二天凌晨时分。 三团回到山中的密营根据地,同时也明白为何参谋长冯志刚会如此神秘离开,前来通讯的骑兵为何会如此慌张。 四天前的傍晚,夏军长在汤原西部一带筹备补给物资时,遭到伪军埋伏,不幸中弹,已经危在旦夕。 听到这个消息,陆北坐在密营的油桶火堆旁,闷闷不乐的抽烟。 第50章 抗日到底! 夏军长遇伏受伤,子弹击中他的肺部,卫生员在他的肺部乱七八糟缠绕绷带,用尽各种不知名的土药材。 他那总是疲倦到撑不起来的眼睑落下,只有时不时的咳嗽和起伏胸口能证明他还在弥留之际,尚且没有跟随历代忠烈英魂的脚步。 夏军长已经昏迷好几天,每次醒来一直说疼,疼着疼着又将他痛昏过去。 “要做手术才行,咱们没有医生和药品,要不然送去俄国。” “夏军长说路途太远,咱们又被日伪军围困,护送他去俄国要牺牲很多战士,不愿意去。” “医务室没有药了吗?” “夏军长把药品配发给前线队伍了。” 留守根据地的第六军诸多干部都蹲在军部密营外,里面时不时传来参谋长冯志刚和军部的几名干部交谈声,没有专业医生,没有药品,什么都没有。 大家都听见里面的说话声,都低着头沉默不语。 夜晚寒风呼啸,飘起鹅毛大雪。 天公似在悲咽,只不过来的太不是时候,一场早于蓄势待发的大雪终于降临,日军的进攻也吹起号角。 参谋长冯志刚红着眼从密营里出来,看见众人蹲守在门外,一个个眼巴巴看向自己。 “都待在这里干什么,回去备战,眼瞅着日军大部队就要进山,当前务必要稳定军心。” 冯志刚用手推搡着众人,想要把他们驱赶开,可大家都不愿离开。 第六军是夏军长亲手创建的队伍,从建立到壮大,一步一步殚心竭虑,呕心沥血所创建的队伍。 忽然,屋内传来咳嗽声,一直昏迷的夏军长醒过来。 “老冯、老冯,参谋长······”夏军长虚弱的呼唤。 闻言,参谋长冯志刚折返进去,一直蹲守在屋外的干部们也跟随进去。 陆北看见躺在炕上的夏军长,此时他脸色有些红润,不知是因为火光照射还是其他原因,肺部白色的绷带透出些许红色,强撑着依靠在妻子怀中,身旁坐着他的女儿。 “夏军长。” “军长。” “夏军长。” 瞧见留守在山里周旋的第三团干部都来了,夏军长捂着嘴咳嗽几声,外面是零下二三十度的温度,可他满脸都是溢出的细汗。 “同志们都来了,我让你们担心了。” “夏军长。”众人关心的说。 “······” 夏军长用尽全力,抬起手掌搭在参谋长冯志刚手背上:“参谋长,老冯啊~~~” “在,我在。”冯志刚忍不住落泪。 “我~~~我怕是不行了,你和同志们研究研究这个队伍该怎么带,一定要坚持抗日。我不行了,以后的路要你们替我走下去,一定要抗日到底。” “好好好。”参谋长冯志刚已经泣不成声,趴在他身旁应承着。 夏军长说着,眼泪止不住流满整个脸颊,抬起双眼环视面前的同志。 “同志们,要继续斗争下去~~~” “是,我们会继续抗日到底。” “军长,我们答应您。” 听见众人的回答,夏军长开心的笑起来,目光渐渐迷离:“我刚刚做了一个梦,梦见日本人被赶跑了,咱们骑着高头大马从汤原去了哈尔滨,走在人山人海的大街上,到处都是彩旗。 人民高呼抗联万岁,向我们抛洒鲜花和掌声······” 说着说着,夏军长的声音越来越小。 忽然,他睁大双眼,声嘶力竭喝道:“参谋长,把队伍带好、带好······” 一九三六年十一月二十六日,夜。 东北抗日联军第六军军长夏云杰重伤不治,永远地离开第六军这支他亲手创立起来的队伍,从九一八事变斗争至今,他被日军称为‘北部国防线上的心腹大患’。 抗联高级指挥员,第六军军长夏云杰重伤不治殉国。 ······ 当夜,众人冒着风雪将夏军长安葬在附近山林,大家都变得沉默起来,脸上不喜不悲,因为大家都知道,明天或许后天,大家都会同往那个地方。 大雪不一会儿将坟墓盖住,不敢立碑,哪怕是一块木板,如果日寇找到夏军长的墓地,他们会将其挖掘出来。事实上日军通常在战斗胜利后将抗联战士的尸体暴尸荒野,稍有名望的干部会砍下头颅示众。 雪夜中,一名骑兵策马而来。 没到营地就听见对方大喊着:“日军!日军,日军昨日下午进攻大松屯。” 一声‘日军’将众人从沉默中唤醒。 参谋长冯志刚抬起头看了眼被大雪覆盖的地方,那是一块平地,大家连垒起一座低矮坟茔的勇气都没有。 足矣确信,前几日伏击伪军一战,将花栅岗子据点军营彻底捣毁,激起日军的愤怒,他们本应该在大雪封山后发起进攻,愤怒冲昏了他们指挥官的头脑。 很不巧,这里也有几百名被愤怒冲昏头的人,两拨昏头的人遇上,那必定是一场你死我亡的战斗。 幸好参谋长冯志刚还未彻底被愤怒和悲伤,他仔细询问来人,对方是派遣在大松屯的侦察员,在日军出现大松屯后便第一时间回来报告。 “足足一个小队,还有一个一百多人的伪军治安大队,两百多号人马。” 参谋长冯志刚召集众人开会,决定集中优势兵力攻其一点,给密营根据地的后勤人员争取转移时间,这里是不能继续待了,明早日伪军便会进山。 正当众人开会时,外面又有侦察员回来汇报情况,金水洼子也有日军部署。 不断有侦察员回来汇报,同时带来汤原地委组织的情报,日军关东军司令部从第四师团大阪师团调集一个大队,并且从哈尔滨调来一个骑兵团,足足四千多人,目前均集结在汤原县周边。 在第三团团部密营。 冯志刚将地图铺在炕上,手里提着一盏马灯。 “这次敌人来势汹汹,不过夏军长早已有安排,第一、第二、第四团均已分批活动到黄皮子沟、常青沟一带。根据冬季‘反讨伐’预定作战计划,第三团主力及军部作战人员,吸引日伪军注意力,第一、二、四团敌后袭扰。 经过花栅子岗战斗,咱们已经吸引日伪军主力注意力,他们会将进攻重点放在温泉沟、亮子河一带。” 陆北坐在炕边一角沉默不语,这样的打法是无可奈何之下所制定的计划,如果作战计划有效完成,会让日军以为第六军完全是图着保存实力,留下老弱病残在山里兜圈。 但事实上主力部队绝不会保存实力,而会在日伪军倾巢出动之下,袭击后方防守不足的补给点。日伪军进山讨伐也需要补给,一旦粮草运输线被断,必定会调集兵力撤离山里,从而减轻留守部队压力。 第51章 炮兵队,出击! 雪夜。 风雪吹袭着,大地上的雪已经没到脚踝,这场雪再继续下个几天几夜,估计会有膝盖深。 根据参谋长冯志刚的命令,第六军三团主力及军部倾巢出动,按他这位‘武曲星’下凡疯子的话来说,叫擒贼先擒王,先下手为强。 他还信誓旦旦的说:趁敌人立足未稳来一个突然袭击,捣乱这四面八方滴水不漏的铁桶阵,就这个节骨眼上我们一人顶十个人。日伪军在大松屯只有两百人,而第三团加军部作战部队,足足五百人。 “小心脚下,手拉手别摔倒。” 陆北率领着炮兵队跟随在青年连身后,青年连依旧是前锋,而一直养精蓄锐从未参与任何战斗的炮兵队,成为了第一梯队主力中的一员。 呼啸的寒风夹杂大雪,打在脸上可劲儿疼,陆北把自己裹成一个粽子,作为一个南方人,他第二次遇见如此暴雪,仅仅数个小时便将大地掩盖。 零下二十多度,陆北全然没有恐惧,上蹿下跳像个猴子似的。 队伍中的指战员们看他像是看傻子似的,只有本地人才知道,在这个低温严寒天气出门,比活剐还难受,大概也只有陆北这个南方人才觉得新奇。 吕三思正在跟青年连的连长王贵走在一起,对方前几天才从抗联军校毕业回到原部队,看见陆北这个猴子后,一脸的好奇和可怜。 吕三思低头走着:“别管他,让他蹦跶一会儿,浑身出出汗,我保准他冻的跟孙子似的。” “不好吧?”王贵说。 “让他了解了解什么是北国风光。” “他打仗咋样?” 吕三思回道:“老兵油子。” 说罢,吕三思补充道:“反正炮兵队被他练的奇奇怪怪,老子也看不明白,看着挺厉害的,但厉不厉害得战场上见。我也缺乏信心,但参谋长挺喜欢他的。” ······ 东北的天亮的极早。 早上六点多,天便灰蒙蒙亮起来,鹅毛大雪伴随着寒风还在吹袭。 抵达大松屯附近时,陆北已经不上蹿下跳了,吐着长长的雾气,眉眼都被霜雪盖住形成一道白色眼睫毛,只是时不时回头确定没有战士掉队。 前锋停下,排头兵回来。 没多久,参谋长冯志刚和团长张传福率领后续部队赶到,前方一公里就是大松屯,远远能瞧见村口的大松树。预定作战计划早已深熟众人心中,趁日伪军还未反应过来,率先出击。 陆北和几个炮兵队精锐老兵摸到一处山岗,身旁是青年连支部书记程家默。 拿起望远镜,陆北趴在雪地里朝村里看去。 “记录。” 程家默拿出铅笔和本子,用长满冻疮的手指头开始记录。 “南面村口位置,伪军哨兵三名,另有一处大松树下机枪阵地一处。西北角村内小院,有日军巡逻队一支,固定岗哨四个,马车两架,疑似日军指挥部。 小院往东沿土路五十米处院落,门口有伪军站岗,院外马车三架,疑似伪军大营。村子东南西北四角,皆有伪军岗哨两名,流动巡逻队两支。 村后晒谷场、池塘,死尸百余具,疑似遇难村民。” 闻言,程家默写字的手颤抖一二,咬着牙面目狰狞。 侦查完情况,陆北唤来迫击炮组,开始挑选射击阵地,迫击炮班班长熊云匍匐着来到他身旁。 陆北指向林子外一处空地:“发起进攻后,你部立即抵达此处区域,架设迫击炮进行火力支援。先打掉村口机枪阵地,而后延伸射击至西北角。 目测距离一千米左右,急速射不要停,派遣观察手时刻注意我部推进位置。” “好。”熊云接过陆北递来的望远镜。 找到参谋长冯志刚,对方正在给各连队下达命令。 “第一梯队由青年连加炮兵队负责从右翼进攻,由青年连连长王贵率领,吸引村内日伪军注意力,村外野战咱们缺乏火力压制,一定要第一时间突进至村内短兵相接,不能让敌人组织有效防御。 第二梯队由军部警卫连和一连负责,由张团长率领从左翼迂回包抄,直切日军指挥部,吸引日军主力回援,减轻第一梯队进攻压力。 其余各部队组成第三梯队,由我率领从村子后方直接发起进攻,三面进攻,将敌人从村子赶出去。” 说罢,冯志刚看向众人:“听明白吗?” 众人异口同声道:“明白!” “开始行动,为军长和牺牲的同志报仇!” “为军长和牺牲的同志报仇!” 一场简单而有效的临战部署完毕,陆北几乎佩服到五体投地,简简单单便挑明我军与敌军的优劣,确定战术目标,使用钳形攻势和迂回包抄战术。 只要把敌人从村子里赶出去,外面的农田一马平川,我军可以优哉游哉进行精确点射,如果不是参谋长冯志刚身经百战指挥经验充足,陆北会以为他是军校或者讲武堂毕业,可事实上冯志刚原来只是一名汤原县衙司法科的差人。 “跟上,检查武器装备。”陆北说着。 作为第一梯队的青年连连长王贵一马当先,率领青年连的战士们冲出林子,目标直指村子。 ‘砰——!’ 一声枪响惊动村内的日伪军,随之而来的是更多枪声,以及更多战士冲出林子,大部日伪军还在饱食早餐中,为接下来的进山讨伐养精蓄锐。 拎着三八式步枪,陆北看见乱糟糟裹成一团冲锋的青年连,那不是打仗,而是凭借自身勇武而拼命。 “注意进攻队形,别被其他人带乱,按照训练的章法打。”陆北喊叫着。 “各班组长注意,紧密配合,不要慌乱。”吕三思和陆北互相掩护进攻。 听见陆北的训斥,炮兵队的战士们很快便有序起来,进攻、火力支援、侧翼掩护,打的极有章法,冷酷沉默而富有默契,统一调度。 ‘砰砰砰~~~’ ‘砰砰~~~’ 战斗发起后,日军率先反应过来,顾不得饭盒里的食物,在军曹长的指挥下开始组织防御。 拉起步枪枪栓,陆北看见日军先头增援出现,对方是甲级野战师团,训练有素到让人头皮发麻。对方似乎考虑到抗联会主动出击,在村子外围的房屋凿出有射击孔,稍加拉远便能看出是简易交叉射击阵地。 “嘭——!” 三团唯一一门迫击炮完成架设,开始向村口大松树的机枪阵地进行轰击,一炮又一炮落下。 陆北瞧见日军快速增援,组成简易防御阵地,己方进攻明显放缓。 他从脖子里掏出用子弹壳制作的铜哨,鼓起腮帮子吹了几声,侧翼进攻的宋三听见哨声,指挥战斗班的战士们相互掩护突进,随后从掷弹筒手行军包一侧取出掷弹筒,将榴弹灌进筒中。 “掷弹筒,炮火支援。”宋三大喊着。 战斗班其余战士火力掩护,他们拉成的三三制散兵进攻队形让对面的日军很是头疼,交叉火力网还未形成,不能对其进行有效压制。 他们拉的散兵线太广,交替进攻实在让日军无法集中仅有的火力压制,只能频繁的变更射击目标,另一旁还有一群不要命的青年连,嘶吼着跟他们玩命儿。 ‘咻——!’ 炮兵队四具掷弹筒齐发,榴弹落入日军简易阵地,步兵战斗小组开始在班组长的指挥下,依靠短暂的炮火压制,冲锋向村内。 青年连连长王贵瞧见掷弹筒火力压制,榴弹跟不要钱似的往敌方阵地上丢,趁机率领众人冲进村子外面二三十米远,开始投掷手雷掩护进攻。 瞧见同袍已经冲进村子,掷弹筒手不再发射榴弹,而是跟随步兵冲锋。 第52章 大雪满刀弓 沉默着,两支战斗风格迥异的部队合力冲破日伪军那可怜的防御阵地,在对方后续增援还未抵达之前,成功冲进村子外侧。 手雷在步枪枪托上敲击一下,奋力丢向一堵断墙,陆北指挥着炮兵队攻入村子。 纵身翻越断墙,陆北用刺刀扎死一名被炸晕的伪军,在村中土路尽头,日伪军后续增援抵达,想要夺回外围防御阵地,即使那只是几堵土墙,以及被炸塌的房子。 “拉起,不要散开!” “各战斗员就近听从班组长指挥,进村要短兵相接了,散兵间距太长,会被逐个击破的!” 陆北嘶吼着,向炮兵队的战士下达命令。 三三制的一个缺点,为了防止火力压制和炮火,各战斗员之间的间距很大,一旦敌我短兵相接进入白刃战,过于零散的散兵战术队形,在面对日伪军猪突战术时无法集中有效防御力量,导致一点即破。 日伪军也明白,必须要夺回外围阵地,依靠地利来组织防御,拖住抗联进攻,将他们狠狠咬住。 “火力压制,把敌人顶回去,不能放弃这段土墙。” “掷弹筒炮火压制,咱们的任务是顶住,吸引日伪军主力。” 陆北打了一发子弹,缩回土墙后,用脚踢了下身旁的日军尸体。 青年连连长王贵提着一支三八式步枪跑到陆北身旁,和他蹲在同一堵土墙后,正拔出刺刀按在枪口的插销上。两拨人隔着百余米距离相互点射,打的不可开交。 王贵按上刺刀后准备跃出去:“冲锋,全体冲锋!” “停止冲锋,不能冲锋。”陆北赶紧把他拉回去。 周围的战士们听见停止冲锋,刚刚跃出去的腿又缩了回去,开始就地隐蔽还击。 “瞧见番号没,日军大阪师团,甲级野战师团。” 王贵对陆北说:“老子见多了,没少跟他们打仗。” 陆北往枪膛内压下一个弹夹:“我的意思是说他们是精锐,现在没有发起冲锋是在试探火力,以弱示敌勾着咱们发起冲锋。 他们是想做一锤子买卖,直接一个反冲锋把咱们顶回去,现在冲锋就是着了他们的道,这群老鬼子精明的很。” “tmd!” 骂了一句国粹,王贵后知后觉,不断拉起枪栓还击。 “机枪短点射,不要暴露实力,重机枪抬上来了没?” “来啦!” 身后的农田里,几名重机枪组战士抬着架设好的九二重机,踩着没到脚踝的白雪,从农田往村子间有片小坡,被雪盖住后踩上去总是无处着力。几名重机枪组战士前拉后推,用力将笨重的九二重机推上小坡。 陆北勾着腰跑过去,加入到拉扯重机枪的队伍,漫天飞雪呼啦啦飘荡,枪声在耳边回荡。 “一二,用力!” “用力!”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将重机枪拉上那区区两米左右的小坡。 ‘嘭——!’ 一发榴弹落下,是日军的掷弹筒,射手是位经验极为老道的军曹,一发榴弹直接打掉一个短点射的捷克式机枪火力点,很快又落下两枚榴弹。 “日军冲锋啦,顶住!” 陆北回到土墙后,他看见百余名日伪军开始冲锋,明晃晃的刺刀摆明要肉搏。日军的机枪和掷弹筒开始掩护步兵冲锋,简单粗暴的猪突战术,对方已经试探出己方火力配置。 “掷弹筒压制,上刺刀,手雷投掷,准备白刃战!” 作为临战指挥的王贵清晰明了下达命令,炮兵队四具掷弹筒也管不着射击精度,面前民房、土路和菜园篱笆墙都有日伪军,只是疯狂的发射榴弹。 冲在最前面的是日军,伪军则畏惧不前落在后面,日军冲锋到三十米距离。 王贵取出早已准备好的手雷:“手雷投掷。” 陆北也从挎包里摸出一个手雷,在枪托镶嵌的铁皮上敲击一下,奋力丢去。 爆炸惊起一阵雪花和烟雾,天空中飘荡的鹅毛以诡异的姿态被气浪吹散,己方的九二重机开始‘哒哒哒’、‘哒哒哒’的开始射击,将冲出雪花烟雾的日军射翻。 陆北跃出土墙:“三三一组,拼刺刀不是咱们强项,别单打独斗!” 说罢,陆北和王贵一起冲出去,其余的战士们也都冲了出去,在暴雪和烟雾能见度极低的情况下,两拨人重重撞在一起。 陆北对准冲到面前两三米的日军扣动扳机,子弹穿膛而过,那人猝不及防间躺下哀嚎,没管对方是死是活,陆北举着三八式步枪继续往冲杀。在穿过未曾消散的烟雾群,陆北找到一个同样沉默着冲锋的日军士兵。 刺刀将对方捅了个对穿,陆北抽出刺刀上弹,再次用这个阴险至极的法子往前冲。 冲破日军的队形,陆北看见躲在日军身后的伪军,举目望去,发现冲破日军阵型的只有十几人。吕三思一手拿着驳壳枪,他早已经将枪托组装上,和宋三几人组成一个战斗队形。 用不着多言,陆北拔出腰间的手枪,抬起后脚跟儿用力摩擦手枪完成上膛,抬手对准几名想要拼刺刀的伪军射击。身旁,王贵带领着几名青年连战士护住陆北,他也在用手枪进行还击。 陆北蹲下身换弹匣:“继续冲还是退回去?” “打退他们,将战场分割,冲回去。”王贵大喊着。 完成换弹的陆北扣动扳机,十几人打退伪军阵型,再次癫狂至极的调转回头,与身后的日军撞上。 陆北打光手枪弹匣里的子弹,拎起步枪一个突刺,捅在一个与炮兵队新兵拼刺的日军后背,刺刀将他捅了个对穿。陆北踢翻那名日军,掩护那个新兵从地上爬起来。 此时,侧翼方向也爆发激烈枪声,听方位是日军指挥部驻地位置。 两名端着步枪的日军找到陆北,他腰间棉大衣下的手枪枪带太过眨眼,陆北和那名新兵配合着。 “不要怕。” 陆北说了句,用步枪拨开试探性突刺而来的刺刀,而那名新兵显然白刃战经验不足,拨开突来的刺刀用劲太大,日军找准机会后撤步一个突刺,直接扎住他的心口。 吃痛之下,那名新兵放下手中的步枪,发狠的握住步枪和刺刀衔接的插销,陆北抬起刺刀扎向那名日军,后者直接甩开枪托,躲避掉陆北的刺刀。 第53章 追悔莫及 面对节节逼近的两名日军,在失去武器后,另一名日军不断试探性突刺。 一次、两次、三次,陆北不断往后退着,他知道那名失去武器的日军想要捡起自己的武器,在对方弯下腰的那一刻,陆北一个箭步拨开面门前的刺刀,冲上去凭借身高体重优势,撞倒那名五尺差了三寸的日军。 抡起枪托砸在想要拾捡步枪的日军后颈骨上,只听见一声细微‘咔擦’声,那名日军倒在地上开始抽搐起来。 陆北将刺刀扎在那名倒地的日军喉咙上,鲜血从他口鼻中冒出来。 忽然,身旁一名日军飞扑而来,将陆北直接扑倒在地,用手指甲挠抓陆北的脸。脸上被扣了几爪,陆北扭动身体用手掌顶在他下巴,对方似乎在低吼着哭泣。 陆北看见对方脸上的泪水,嘴里不停喊着一个名字。 “石田、石田~~~” 顺着对方目光看去,陆北瞧见被自己用枪托砸断后颈骨的日军,那人似乎是他的同乡好友,看见好友被杀,对方才会如此癫狂的扑来。 仅仅是看了一眼,陆北对准他的喉咙一拳下去将咽喉击碎,对方开始阻塞性窒息,陆北握住他的脖子找准脊椎骨,利用关节技直接扭断。 抹了下脸上被扣出来的血痕,陆北捡起地上的步枪继续参加战斗。 ‘滴滴滴~~~’ 刺耳的铜哨声响起,日军军曹长发现中计,开始调拨兵力回援。听见撤退的哨声,伪军们率先撤退,留下一部分日军断后。 猪突战术未能将陆北他们赶出去,日伪军开始溃散,一往无前的气势一旦退散,取而代之的便是仓惶撤离。他们几乎是连滚带爬,陆北从未见过日军会溃散的如此狼狈。 他从子弹袋里取出几枚子弹压入枪膛中,开始精确点射撤退的日伪军,己方这边的枪声大作,残存的战士们也进行点射。 一道又一道背影倒下,日伪军在撤退时丢下七八具尸体。 “冲!” “追击,把敌人赶出去!” 王贵蹲在一具尸体旁,泪水将眼眶打湿,陆北看见他身旁躺着的尸体,那具尸体是青年连支部书记程家默,身上已经落下一层细雪。 “老吕,吕大头你tmd人呢?” 陆北害怕起来,朝着四周大喊。 “叫你爹干嘛,没死呢!” 循着声音看去,吕三思正和宋三几个人一起摁住一名尚未撤离的日军,手持刺刀捅进对方腰部,扎中肾脏后扭动手腕。那绝对是奔着泄恨去的,让对方以最为疼痛的方式死去。 陆北拎着步枪晃晃悠悠跑过去,抬起步枪扎进对方心脏,想给了那名日军一个舒坦。 “玩呢,清点人员,组织追击。” 吕三思拿着刺刀将对方喉咙划开,不打算玩下去。 “老程没了。”陆北指着不远处一具盖着白雪的尸体。 吕三思看了一眼:“报丧鬼。” 没空搭理吕三思,陆北看着刚刚血战过的战场,风雪伴随寒风依旧呼啸,残存的战士们或躺或坐,听见王贵的命令后麻木检查武器弹药。 捡起战场上留存的武器弹药,陆北扯下一名日军尸体腰间的牛皮弹药盒,将子弹盒取出来放进挎包,半蹲在地用长满冻疮的手往手枪弹匣里压子弹,压完后放入枪套中。 “炮兵队集合,准备追击!” 短暂的补充弹药,听见陆北的命令,能够活动的炮兵队战士集合在一起。 看见剩余的人数后,陆北心中一阵绞痛,炮兵队原有四十四人,算上未参与冲锋的迫击炮组四人,现在还有二十九人,伤亡过半了。 青年连同样也伤亡不小,他们还有四十二名站着的战士。 日伪军在这里同样伤亡惨重,丢下五十多具尸体,仓惶逃离。 “追击,追击,别愣着!”王贵挥起他的手,示意众人跟上去。 残存的众人以一种无可奈何的表情跟随在他身后,冒着风雪追进村子里,耳边不停传来枪声和爆炸声,同样的还有永无止境的狂风暴雪呼啸。 陆北和吕三思并肩往村内跑去:“别死,我怕。” “难得,你也会说害怕。”吕三思淡淡一笑,似乎在嘲笑陆北。 “老程死了。” “你说过。” “死了。” “虎子也死了。”吕三思提及一个炮兵队老战士。 如此,陆北不再多言。 一群人左右缓缓依靠道路两侧,互相掩护向前推进。 前方土路上跑来十几名慌不择路的伪军,他们身后不断响起枪声,不断有人倒下。陆北也扣动扳机,周围的战士也对准伪军开枪,直至将他们尽数击毙。 忽然,对面传来声音:“我是军部警卫连张威山,别开枪。” “是老张。”陆北说。 王贵示意战士们放下枪口:“我们是青年连和炮兵队。” “向村口推进,参谋长命令把敌人往村口赶。” “好!” 两拨负责左翼和右翼的队伍汇合,开始肃清村子里的残敌,把日伪军往村口赶去。依次有序推进,打退日伪军两次反扑,见大势已去的日伪军开始溃散,从村口大松树下疯狂逃窜。 陆北从村子里冲出来,趴在大松树下对准外面农田里逃跑的日伪军射击,其余人也加入点射,最后只有不足二十几名日伪军逃离大松屯,暴风雪阻碍了射击视线,众人这才无奈放下枪口。 熊云带着迫击炮组回来,将望远镜还给陆北。 “打扫战场,救治伤员,搜寻村里活着的人。”参谋长冯志刚不断下达着命令。 “速度要快,日军后续肯定会反扑,咱们要抓紧时间转移进山。这次咱们的主要战斗目标已经达成,进山保存实力,和日伪军周旋。” 吕三思带着宋三几人将日伪军刚刚做好的食物弄来,招呼众人吃饭,看见焖熟的大米饭,陆北眼睛都直了,他第一个冲上去从生活挎包里取出搪瓷碗,使劲挖了一碗,用手往嘴里塞。 “老吕,你带领战士们打扫战场,救治伤员。” “宋三,带两个跟我搜寻村里还有人没。” 用手捏了几个饭团,宋三指向几个正在吃饭的战士,跟在陆北身后离开。 循着记忆中的脚步,陆北找到独门独院的四舅家里,推开半掩的院门,木门上有血迹。陆北走进去,只瞧见四舅冰冷的尸体倒在院中,身上已经覆盖一层厚厚的白雪,手中握着一把猎枪。 “四姨!二丫头~~~” 叫喊几声,陆北走进里屋,掀开厚厚的棉被帘子,一股血腥味扑鼻而来,四姨的尸体躺在结冰的血泊中。里里外外寻了半天,陆北都没有找到二丫头的身影。 “老陆,老陆!”院外响起张威山的声音。 陆北走出院门,看见张威山带领几名警卫连的战士押着孙树而来。 还没等陆北上去一脚踹翻孙树,身旁两名从大松屯出来参加抗联的战士冲过去,开始对他拳打脚踢。 陆北制止两名战士,质问道:“二丫头呢?” “我~~~” 孙树瘫坐在地上嚎啕大哭:“我要抗日,我死也要抗日。” “老子问你人呢?” “日本人真不是人,他们把我媳妇儿肚子挑了,我儿子没了~~~” 陆北卸下枪带,明晃晃的刺刀顶在对方喉咙:“二丫头呢?” “死了,都死了~~~” 孙树抹着泪说:“被伪军拉去祸害了,村里其他人都被拉去村后池塘给杀了,我要抗日。 给我发把枪,我要抗日······” 第54章 暴风雪 村后的池塘,干涸的池塘里全部都是尸体,池塘边有柴火,看样子是日伪军打算将尸体焚烧掉。 看见如此多的尸体,陆北整个人呆滞住,更让他难以接受的是同胞们的死法,极少数被枪杀,更多是用刺刀攮死的。几百人就这样被日伪军排队攮死,说是窝囊死的也不为过。 溜下池塘,陆北四处搜寻着,找到一具赤裸的尸体,那位既腼腆又带有乡下女子彪悍胆大的姑娘死了。惨状难以目睹,双眼怒睁,浑身上下都是伤痕。 陆北想把二丫头的眼闭上,可是冻僵住的眼睑怎么也合不上。 “媳妇儿~~~我错了。” “我错啦~~~爹!” 孙树在尸体堆中找到他的妻子,抱住一截冻黑的胚胎大哭。 其他大松屯出来参加抗联的战士在尸体堆中寻找亲人,随后将所有的愤怒发泄在孙树身上,其他乡亲们都死了,只有他一个人活下来。 在日伪军来到大松屯之后,威逼村子里的老百姓迁出去,当地老百姓不从,日伪军开始强行将村民赶出家门。四舅用猎枪轰死一名伪军,悲剧便发生。 孙树没死是因为日军指导官认识他,得以保全一家,但杀红眼的伪军看见他妻子,孙树在几名伪军的控制下,只能眼睁睁看着妻子遭受侮辱,在妻子誓死不从并且咬伤一名伪军后,对方将她肚子刨开······ 这支日军是从大阪师团调来的,并不是当地日军守备队,伪军也是从哈尔滨调来的四十二骑兵团,他们并不在乎事后会不会遭到抗联报复,也不会在意本地人的谴责。 陆北颤抖着,不知是寒冷还是气愤,脱下身上的棉大衣包裹住二丫头的身体,寒冬暴雪让尸体之间连在一起。 站在尸体中,踩在尸体上,陆北环视四周,满目都是尸体。 太多了,太多了,实在是太多了······ 就这样呆滞站在原地,陆北有些手足无措,他想将尸体好生埋葬,可冻土层挖不动,他想给赤裸的女尸穿上衣服,可尸体太多了。 片刻后,参谋长冯志刚来到池塘边。 “做好你该做的,抱着尸体发什么呆,第一次看见死人吗?” 陆北回头看向暴怒的冯志刚,怔了怔。 冯志刚站在池塘边来回踱步:“五年,我们就是这样被屠杀五年。不想当亡国奴就把尸体放下,我知道你认识那个姑娘,但她已经死了。 你救不了她一个很懊悔,但是你还可以拯救三千万东北老百姓,别让其他同胞就这样窝囊死掉!” 将怀中尸体放下,陆北踩着尸体爬上池塘,一旁的宋三给他找了件新的棉大衣盖上。 揉了下被暴风雪吹发痛的脸,陆北尽可能的把自己从悲伤中拽回来,他第一次看见如此惨剧。那不是战场上敌我之间的拼杀,而是针对无辜平民的屠杀,陆北感觉自己脑袋被人狠狠撞了下,昏昏沉沉。 抓了一把雪,陆北狠狠揉搓自己的脸庞,这刺痛感让他清醒很多。 他像是做贼心虚一样逃离这处死尸填满的池塘,在场的人都在逃离,想离的远远地,好似看不见就能以为自己救下他们,看不见就能无事发生。 打扫战场,将能带走的带走,带不走的烧掉。 陆北拿出笔记本,将剩余的武器弹药和缴获的武器弹药做一个清点,迫击炮炮弹只剩下九发,掷弹筒榴弹因为缴获缘故,还有四十三发。 步枪可以做到人手一支,甚至还有多余的,因为炮兵队已经没有那么多人可以扛枪打仗。 带上物资装备,还有伤员,一群人在参谋长冯志刚的安排下有序撤离,遁入大山里等待日伪军的追击。 暴风雪永无止境呼啸而落。 在队伍的尾巴,失去妻子和所有亲属,以及未出生的孩子,孙树苦苦追在陆北身后,不停的向他索要一把枪,他后悔了,想要继承父辈之志,参与进武装抵抗日寇的斗争中。 陆北只觉得烦躁:“你tmd早干什么去了,你们早干什么去了?” “都死了,我也想死。” 孙树拉住陆北的棉大衣:“求求了,要是你们也不要我,我就没人能指望了。 没人了,没人愿意帮我报仇,没人愿意打日本人了。” 停下脚步,陆北盯着孙树看,瞧的他心里有些害怕。 “二丫头定了亲,我托人介绍的,等明年开春就出嫁,她给自己绣了红棉袄······”此时的孙树已经语无伦次。 “宋三!” “到!” 陆北抓住孙树的肩头把他往宋三那边推过去:“他以后就跟你了,让他养马。” “我要一杆枪。”孙树说。 陆北毫不留情骂道:“你护不住妻儿老小,不至于连一头畜生都护不住吧?” ······ 离开大松屯一个多小时后,残存的日伪军在后续增援抵达后,跃跃欲试回到大松屯。 日军指挥官循着雪地上的痕迹,目光深远看向被暴风雪所笼罩的小兴安岭,身后一队又一队的日军出现,足足一个中队。 抵达的日军增援部队开始清理战场,将死亡的日伪军尸体收敛起来,在搬动几具尸体时,尸体下设置的诡雷爆炸,破片和气浪携带着雪花和血肉,在雪白大地炸开一朵血色花朵。 在经历几次收敛尸体而触动诡雷后,日军找来竹竿木棍,用绳子组成套索,套住尸体拉动。 伪军队伍中,太平川伪乡公所森林警队队长刘宝山一言不发,看见熟悉的家乡被战火摧毁,乡人被屠杀殆尽。 一旁刚刚从大松屯跑掉,劫后余生的日军指导官上杉野拍打他的肩膀:“刘桑,你熟悉山中道路,此次讨伐就拜托了。” “上杉长官,下这么大的雪,贸然进山怕是容易出事。”刘宝山想要拖延日伪军进山的时间。 “不能给敌人喘息的时间。” “可是~~~” 还想争辩一二,拄着军佐指挥刀的栗山古夫走来,向上杉野用日语询问着什么,后者不断点头哈腰,向他进行汇报。 栗山古夫很是不悦:“能击溃一个小队,从战场留下的弹坑可以看出,敌军拥有炮兵,且训练有素,无疑是抗联第六军主力部队。 要知道他们在花栅岗子抢夺大量物资补给,凭借暴风雪是无法置他们于死地,必须要不断的进攻进攻,把他们逼到绝境。” “少佐,暴风雪无疑会对我军进攻带来麻烦,不如等暴风雪停下?”上杉野试探性的问。 第55章 游击战术 暴风雪呼啸。 往山中撤离的第三团及军部指战员们手拉手,肩背上堆积一层白雪,朝着小兴安岭深处走去。 几名重伤员在缺医少药又极度严寒的环境下失去生命,众人悄悄将军帽盖在脸上,在积雪中挖出一个雪坑,再用白雪覆盖。 临近下午四点多,被暴风雪所笼罩的小兴安岭落下夜幕。 众人三五成群挤在一起,生起火堆,寒风呼啸,炙热的火焰也无法温暖身体。 火烤胸前暖,风吹背后寒。 参谋长冯志刚有些担心密营根据地的同志,于是乎将干部们召集起来开会,为了吸引日伪军注意力,把他们往深山里引,避免日伪军进攻根据地这是他们的一部分任务。 吸引日军主力的任务已经达成,早就分批活动在外围的兄弟部队暂且安全,现在当务之急是保护密营根据地的安全。 冯志刚说:“咱们怕是走的太快,需要更多吸引日伪军主力,把他们调动起来。” “要不杀个回马枪?”三团团长张传福提议道。 “就是不知道身后敌军兵力,贸然接敌怕是遭遇之后难以脱身。” 陆北伸出长满冻疮的手指在地图上:“咱们不如从亮子河直插破车沟,造成南下突围的假象,充分调动汤原、佳木斯、鹤岗之敌。 这里是金水洼子,有日伪军重兵把守,肯定会拦截。但我估计金水洼子兵力空虚,咱们可以乘势拿下金水洼子。这样就造成敌军南扑,而北面兵力骤减,这时我估计第六军兄弟团会见势而动,趁日军防御兵力空虚,四处出击。 而日伪军主力围在山区,无法及时调配,汤原县守备也必然空虚。他们有可能会调集佳木斯之地,沿铁路线快速机动,防止汤原县失守,咱们再沿佳木斯至鹤岗铁路北上迂回,调动敌军东扑。 敌人东扑之后,可命在外围我军主力骤然而击其背,我部趁机向北迂回作战,再向西突围,回到小兴安岭山区,粉碎日伪军冬季大讨伐。” 众人听闻这个建议后吓了一身冷汗,出了亮子河意味着离开小兴安岭山区,外面都是一望无际的平原,这无疑是暴露在日伪军眼皮子底下。 吕三思皱眉问道:“平原作战,日伪军凭借着机动力可以随时增援,咱们怕不是无法有效调动敌军。” “膝盖深的雪,日军能有什么机动力,无非是马爬犁。”陆北说。 再细细观察地图后,冯志刚说:“咱们目前就是要打乱日伪军摆下的四面八方铁桶阵,继续往山里周旋,虽然可以有效保存实力,但也意味着日伪军可以大肆迁居大屯。 不过小陆,你的依据是什么?” 陆北解释道:“根据地委组织提供的情报显示此次日军调集大阪师团一个大队,伪军一个骑兵团,加上汤原地区日军守备队及三十八团,预估兵力在七千左右。 但是他们犯下一个错误,就是死板到极致,点、线、面战术,一个村屯部署一个小队及伪军一个大队,使用连点成线,连线成面。看起来四面八方密不透风,又能相互之间支援,逐步压缩我军活动范围。 可如果我们打下一个点,势必会让就近的敌军支援,那他们原有的一个点就防备空虚,咱们趁机吃掉这个防备空虚的点,另一个点相连敌军又会支援。” 闻言,众人皆醍醐灌顶。 参谋长冯志刚快速在地图上寻找大松屯距离最近的一个村屯,敌军增援大松屯,那势必会抽调兵力,想要进山追击,就得抽调更多的兵力填补这个点。 抬起头,冯志刚说:“先确定后方敌军兵力,试探出他们的兵力配置,就能得到他们抽调多少点的兵力。” “没错,游击战术。”陆北回答道。 众人讨论之后,最终参谋长冯志刚决定充分调动日伪军主力,先打一个回马枪,造成我第六军主力在山中的假象,再转而向南突围,再调转方向向北,而后迂回向西冲破日伪军包围圈。 这是一个东征西讨战术,东打一榔头,西敲一棍子,最好能打的日伪军摸不着头脑。 利用日军点、线、面逐步推进战术的缺点,现在已经挑破一个点,接下来就得试探追击日军的兵力数量,估算出他们调动多少个点兵力。 日军战术死板到极致,如果不能充分利用游击战术,那只能进山坐等挨打。 游击战十六字秘诀,其一——敌进我退! 面对优势敌人的进攻面前,应避其锋芒,主动退却,盘旋打圈,敌出我前,我绕敌后,敌在山上,我退山下,敌占中间,我占两侧,以保存自己,创造战机,歼灭敌人。 看见他们一个劲往山里躲,陆北那个心急啊,现在敌人上山了,咱们可不得往山下跑。 很快,殿后的侦察员来报。 日伪军追击部队就在五公里后,甚至已经看得见日军毫无顾忌打亮的电筒和燃起的火光,即使在暴风雪中也极为显眼。 参谋长冯志刚下达命令,让青年连调转回头,去对越来越近的日伪军打几枪,吸引他们的注意力,其余部队则组织伏击圈,狠狠打他们一顿。 面对这个危险而又艰巨的任务,王贵二话不说开始组织青年队,在暴风雪中调转回头,估计也只有红脑壳们才会对这样的命令不假思索的执行。 用积雪堆筑出一堵雪墙,陆北用步枪捅了一个射击孔,把步枪抱在怀中,以免枪机受冻后拉不开。 “都把家伙什揣怀里,哪儿暖和就塞进哪儿。” 吕三思嘱咐着炮兵队众人:“待会儿没有命令不许开枪,都不许动,把马牵到后面山林子里,派两个同志看着。” 蹲在陆北身旁,吕三思伸出同样长满冻疮的手,直接把手插进陆北后背,冷的他抬手给了吕三思一下,两人趁着等待青年连吸引日伪军进入伏击圈的功夫斗嘴起来。 陆北抱住步枪缩成一团:“老子下辈子再也不来东北了,太冷了。” “下辈子谁能说得准?”吕三思说。 “不来了,说不来就不来。” “下辈子保不齐你投胎成我儿子,成了地地道道的东北人。” “我宁愿投胎成一头驴。” 吕三思笑道:“怎么,你们南方冬天不下雪?” “下啊,有的地方下,有的地方不下。” 陆北眼中划过一丝失神:“但是,可谁tmd十一月份下暴风雪,零下三十度我的老哥哥,枪栓都拉不开还打仗。” “哈哈哈。”吕三思饶有兴致的说:“等打完仗,我想去南方看看。” “去呗,最好去海南,那地方一年四季都不下雪。” “有点太远了。” 陆北说:“不远,这不还在中国吗?” 第56章 伏击 日伪军追击部队冒风雪而行,前锋部队行走到一处山弯处时,躲藏在不足数十米开外的青年连投掷手雷,打了一轮枪将日伪军前锋部队逼退。 遭到伏击之后,前锋部队惊恐地往回撤,而见好就收的青年连开始玩命儿往后跑,乱哄哄跑进深山中。 瞧见前锋部队撤下,日军指挥官栗山古夫气的暴跳如雷。 “混蛋,追上去,咬住他们!” 抽了负责前锋部队的日军军曹一巴掌,栗山古夫越加确定,自己所追击的反日武装部队是抗联第六军主力,他很有信心能将前方距离不足五公里的抗联主力追歼。 周围的大阪师团士兵一个个怨声载道,如此之大的暴风雪,而且也提防时刻搞突然袭击的抗联军队,并且趁夜追击,他们已经长达十几个小时没有得到休整。 栗山古夫开始推搡起赖在原地的士兵,好说歹说才让这群菜贩子出身的士兵继续进攻,也默契的以前锋伤亡为由,强硬逼迫第四十二骑兵团的伪军打头阵。 那群伪军恨的牙痒痒,只好将打头阵的任务交给刘宝山的森林警队,让他们在前面带路。 一个推诿一个,刘宝山也只能硬着头皮,越往前走,刘宝山便越害怕。 十几名太平川森林警队的伪军走在前面,趟起已经盖过半截小腿的积雪,身后是伪军骑兵团,再后面是大阪师团栗山部队。 刘宝山和几名手下边走边说:“兄弟们,那群混蛋是让咱们送死,该怎么办?” “大哥,第六军不好打,上次在大松屯咱们死了十几个兄弟。”手下说。 “废话,好打日本人能躲在后面?” ······ 蜷缩在雪堆后,陆北把双手揣进袖口。 林子里的喧嚣声越来越近,青年连完成诱敌任务回来,但没有加入伏击圈,而是以与身后的日伪军保持一个暧昧距离。看见林子里的手电筒光亮和火把,那些人走的实在懒懒散散。 “过来了,眼睛睁大点。” “准备战斗。” 不止陆北一个人,其他蜷缩成一团的战士们都回到战斗位置,将枪口对准半月形伏击圈内的敌人。走在前面的是伪军,他们的衣服和日军并不一样,很好认。 在那队拖拖拉拉的伪军前锋搜索队里,可以清晰看见走在前面的人挥舞白布,那意思是想投降。 参谋长冯志刚看见后说:“啥意思,都不许动!” “投降?” “怕是诈咱们的吧。” 众人一头雾水,不知道这群伪军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忽然,一名战士勾着腰来到陆北身旁。 “连长,打白旗的好像是刘宝山的森林警队,这群人没少在俺们村里闲逛,我认识他们。” “确定?” 从大松屯参加抗联的半大小子田瑞极为认真,他确定打白旗的是刘宝山的森林警队。陆北提起步枪来到参谋长冯志刚身旁,向他汇报情况。 眼看那队伪军走进半月形伏击圈,排头兵都快走出包围圈,参谋长冯志刚鉴于他们一向圆滑处世,决定放过刘宝山众人走出伏击圈,让青年连把他们缴械。 几乎没有抵抗,刘宝山他们瞧见雪夜中有人出现,当即便把武器丢在地上,高举双手投降。 “抗联第六军的兄弟,别开枪。” 将他们带离伏击圈,冯志刚问道:“你们这群兵油子,想干什么?” 刘宝山解释道:“误会误会,我们并不想与贵军为敌,这些年了,咱们都是相安无事。就上次大松屯的事情或许有误会,老子都跟孙树那小子拐弯抹角说了,谁知道他笨的要死。 这位长官明鉴,上次你们打花栅子岗据点就是我提供的情报,我是真心实意不想与贵军为敌。” 一旁的陆北凑到冯志刚耳边轻声解释一二,事情的确如此,来大松屯抓捕抗联成员的确通过气,但孙树那小子就是个狗熊,没他爹一点机灵劲儿。 花栅岗子伪军据点的情报也是他向四舅提供,四舅进山向队伍进行汇报,这点毫无疑问。 眉头不善,冯志刚质问道:“后面日伪军有多少人,还有附近日军的兵力部署情况。” “后面有日军一个中队,但只进山两个小队,另一个小队在大松屯驻扎,还有一个连的伪军骑兵队,从哈尔滨来的,百十来号人。具体的兵力部署情况不知道,我就是一个跑腿带路的,还望明鉴。” 得知日伪军兵力后,冯志刚说:“等战斗结束,我放你们回去,但是你要把日伪军引向白皮沟,继续追着我们跑,知道吗?” “啊?”刘宝山有点难以置信。 陆北一旁帮腔道:“继续打你们伏击,知道吗?” “可是日本人足足有四五百号人,你们能行吗?” “不信?老子拿你开刀,我看你信不信。” “信、信信。”刘宝山忙不迭点头答应下来。 将他们安置在后面,派遣几个人看守,众人回到伏击阵地。 等了五六分钟,又一队伪军走进包围圈,是伪军骑兵团的人。 将对方放入伏击圈,见无法伏击日军部队,参谋长冯志刚也不挑食,能揍一顿是一顿,下次找机会再揍就是。 见伪军大部分进入伏击圈,身后的日军隔着七八百米,参谋长冯志刚下令射击。 ‘哒哒哒~~~’ ‘砰砰砰~~~’ 各种五花八门的枪械齐开火,遭遇伏击的伪军顿时慌作一团,冒冒失失在火力网中向后逃窜,留下四五十具尸体仓惶逃离。 枪声停止,参谋长冯志刚让刘宝山带人滚蛋,至于他回去后该跟日本人如何解释是他自己的事情,犯不着为他操心。 将尾随的日伪军揍上一顿,对方也彻底学聪明了,不再像牛皮糖似的黏在后面,而是保持一个相对较远的距离,再也不敢出现在抗联视野之内。 见此,冯志刚又命青年连和炮兵队惹敌军,这群日伪军似乎吃亏长记性了,索性直接休整,不在傻乎乎追击。 冯志刚带领队伍在山林里奔走一夜,直到天色微明之时,他才下令全军休息。 安排完炮兵队的战士休息,漫天飞舞的暴风雪也渐渐平息下来,大地一片白茫茫,干净到让人晃眼。 瞧见参谋长冯志刚还在对着地图研究作战,陆北走过去掏出自己为数不多的香烟,递给他一根。 “参谋长,休息休息吧。” 抬头看向陆北,冯志刚忧心的说:“老夏把部队交给我,这担子太重,我不得不小心。咱们只有三天的粮食,必须在后天前找到密营物资库。” 这时,陆北才看见地图上标注出的密营位置。 这些密营都是之前储备的物资,专门用于在冬季反讨伐作战使用,乃是绝对的机密,只有军、团级干部才能知晓。 第57章 决定! 第六军夏云杰军长的牺牲让冯志刚很不好受,不仅仅是亲密战友间的离去,还有这次冬季反讨伐的指挥压力。主力部队在外围,而留守部队在山里兜圈子,调动敌军主力,给主力部队制造机会。 作战计划早已经开始,现在已经到了最关键的时刻,可碍于通讯困难,冯志刚这位实际指挥官就是一个瞎子,看不着、听不见,无法充分指挥部队作战。 现在只能寄希望于主力部队按计划行动,在留守部队吸引日伪军主力后,对敌军后勤补给线进行攻击,挫败他们的进攻。 “小陆,我在想你的建议。” 陆北抿了抿嘴:“我服从上级命令,任何命令!” “不是。” 冯志刚笑了笑说:“你的打法天马行空,说实在的不仅仅是其他同志,连我都被吓了一跳,以往我们说进山打游击,就是在山里兜圈子,伏击日伪军,但是你这样的游法我还是第一次见。 太大胆了,我不知道是否会成功。 如果依照你的作战计划行动,无疑能最大限度调动日伪军主力东出,把他们的后勤补给搅的一团乱麻,但这与最初的作战计划相违背。” “我也不知道能不能成功,战争是一张布满选择题的试卷,谁也不知道该选什么。”陆北说。 “从没人像你这样打仗,乱打乱战。” “有人。” 冯志刚目光犀利起来:“谁?” “南边的同志,这是他们在百万白军中周旋作战,一次又一次取得胜利的战术,很伟大的战术。” “你跟他们打过仗?” 陆北飞快的摇头:“我在南方没跟任何国人打过仗,参谋长您别把我往沟里带,我充其量就是一大头兵班长,上过学是真的,学过军事学也是真的,但就没打过仗。” “你小子。” 讪讪一笑,冯志刚仔细思考着陆北的建议。 ······ 短暂白昼过后,夜晚是抗联队伍行军的时候。 临行前,参谋长冯志刚决定采纳陆北的建议,率部直插破车沟,造成意图向南而行,直出小兴安岭山脉,制造向南突围的假象。先打破车沟,而后骤然南下,趁日伪军重兵集结,而后向西突围。 当宣布命令之后,不少干部都有所非议,认为不应该听信加入部队只有半年的陆北建议,还是继续持稳重的固有打法,继续在小兴安岭山脉中周旋。 争论有、疑惑也有,但当参谋长冯志刚下达命令之后,众人也只能服从命令。 迈着膝盖深的大雪,陆北表情有些低落,他不知道自己的建议会将队伍带向何方。战争是一道又一道选择题,只有对错,胜者大获全胜,败者满盘皆输。 走在下山的路上,吕三思瞧见精神萎靡不振的陆北,拍了拍他的肩膀。 “别丢份儿,打起精神!” 陆北忧心忡忡道:“如果你死在我的建议之下,到了阴曹地府你会不会怪罪我?” “说啥话。” “会不会?” 吕三思吐出一口长长的雾气:“不知道,但我知道你是一心为抗日着想,打仗这事谁能说的准。咱们又没有诸葛卧龙能掐会算,也没有韩信兵仙能谋善断。 同志们众志成城,是没有什么战胜不了的困难。” “光会放臭屁,不说几句大道理,你是不是不会说话?”陆北用肩膀撞了下他。 “哈哈哈~~~” 爽朗一笑,吕三思说:“人呐!总得有些念头,好念头叫信仰,坏的叫执念,我现在就靠这些念头活下去。 没这些念头,也没有咱们抗联,没抗联,我能指望谁收复疆域,靠国民政府,还是靠千里之遥的东北军?” “没人靠,没有人能依靠,万事只能依靠忠于组织的同志们。” 陆北说:“我该找块老太太的裹脚布把你嘴给塞住。” “我滴个爷爷,这里有位您老的不孝门徒。” “我该找块老太太的裹脚布把你嘴给塞住。” 陆北笑着说:“这你总反驳不了吧?” “大道理谁都会说。”吕三思问。 往前跑了几步,陆北向众人大喊道:“老乡,加入咱们分土地,别怕地主老财抢回去,咱们给你发枪,弄死他们那群王八蛋!” 闻言,吕三思起先哑然,而后笑的捂住肚子。 行军的众人不知道两人扯什么犊子,看见陆北在雪地里发癫,权当是冻傻了。 大雪压住红松,难得的冬日阳光照射下,莹白的雪地反射太阳光,晃的人眼睛发黑。 这是陆北第二次看见如此大雪,第一次是去冰城,痛痛快快玩了一番。作为一个土生土长的南方人,看见雪是新奇和欢喜,瑞雪兆丰年,寄托千百年来这片土地上生活民众的信仰。 但现在陆北只觉得该死,该死的雪,寒冷的冬,还有罪无可恕的日寇。 耳朵冻烂了,手上满是冻疮,脸被吹伤了,脚指头没了感觉。 走在行军路上,陆北没由来地说:“烂山烂水,烂地方。” 这句话引起吕三思的不满:“你啥意思,就差骂烂人了。” “好山好水,好人家。 好兵好军,好队伍。”陆北及时补救。 吕三思说:“这还像句人话,是日本人把你赶的满山遍野跑,你找日本人骂去。” 陆北拍了拍步枪:“我才懒得骂,用这个他们更懂。” 众人埋头在冰天雪地里行军,这真是一种永无止境的折磨,更为折磨的是前方等待着一场未知的战斗,似乎总有一场战斗在等待,永无止境的等待着。 如此在山中行军两天, 第三天食物耗尽之时,临近清晨,几百人下了山,来到平原与森林的边缘地带,一个个开始不由自主握紧武器。 参谋长冯志刚开始派遣斥候,向外撒出去一公里,去侦查外面的敌情。如果陆北的判断正确,前方金水洼子的日伪军部队被抽调,众人可以轻而易举占领,获取接下来的作战补给品。 斥候撒出去,几百人窝在平原与森林的边缘林子,在等待白昼降临,也等待白昼离开,唯一庆幸的是东北冬季的白昼极短,那不会是一段难熬的时光。 金水洼子有些特殊,当地并无农会组织存在,也没有任何反日势力活动。 第58章 国恨! 金水洼子在老金沟一带,盛传这里的洼地流淌的河水泛着金色,人们以讹传讹将这片山沟洼地宣传成流淌金水,事实上真正的老金沟在更为北方的漠河一带。 后来人们将这里也念作黑金沟,混着用。 但并不妨碍这片蕴藏无数珍贵矿藏的土地下有金矿,而这片与漠河老金沟重名的老金沟同样也蕴藏大量金矿,后世仍然有人冒死使用氰化物来洗矿。 金水洼子距离老金沟尚远,是防止淘金客携带金子逃窜的一个关卡,随着闯关东的老百姓越来越多,金水洼子也逐渐形成聚集区。 顾名思义,那是一片洼地,勤劳踏实的闯关东用自己的双手治理这片洼地,将其建设为适合农业生产的土地。 夜幕之下,金水洼子格外宁静,覆盖厚厚白雪的木屋,正值晚饭时刻,烟囱口冒出缕缕炊烟。金水洼子的老百姓早已归顺日寇,成为其治下堪称模范的顺民,日伪军对待顺民的态度更为柔和,绝不会过多压迫他们。 这像是一个笑话,但当地老百姓面对日寇并无恐惧和憎恨,有时传来某个村庄被屠杀殆尽的消息,当地老百姓会下意识认为那是必有其他原因。 殊不知,他们能够在日军高压政策下日子足够滋润,那是因为抗联的存在,日寇不想将中立倾向的村庄逼迫向抗联,故此绝不做出任何过界之事。 青年连的斥候回来,同时带来的还有一名当地百姓,对方被五花大绑,可以说是被绑架而来。 冯志刚让人解开绳子和塞住他嘴巴的破布:“我们是抗联第六军,不用害怕。” “抗你m。”对方直接开骂。 “村里有多少日伪军?” “比你娘太多,滚啊你们,别来祸害我们。” 这让冯志刚面子上有些挂不住,更让周围的同志极为气愤,特别是出生的故乡惨遭日伪军屠戮的战士,恨不能将他生吞活剥了。 陆北碰了碰身旁的吕三思,后者也极为识趣,找了一个极为蹩脚的借口将参谋长冯志刚拉到一旁,而没有政治面貌的几人留下,其他团、党成员都默契转身离开。 见他们都默契的转身不去看,陆北从棉大衣里摸出一把刺刀,上面还带有一股腥臭的血腥气,血槽中的鲜血早已凝固,擦也擦不干净。 陆北将刺刀顶在对方下巴:“不懂礼貌,要不我来教教你怎么与人和善,这把刀捅了十几个日本人。 这几位同志心善,看不得这些东西,我就不同了,老子发过誓,不择一切手段保护祖国和人民。” 捅人捅的有些钝的刺刀顶在对方下巴上,刀刃上遍布细小的豁口,证明这把刺刀绝对捅过不少人心窝。 现在那人识趣了,也懂礼貌了。 “村儿里没几个日本人,昨天早上刚走,只剩下自卫团和一个日本人指导官,这会儿估计在保长家里喝酒。我就是一个平头老百姓,日本人和我无冤无仇,我犯不着得罪他们。 该说的我都说了,各位军爷放小弟一条活路吧。” ‘啪——!’ 陆北抬手抽了他一巴掌:“什么叫无冤无仇,国仇不是仇?” “民国又不是我的国,现在是满洲国。”对方还是犟嘴。 陆北将刺刀收回去:“老子真想一刀攮死你,以后有你后悔的份儿。” 问完情况,陆北让人把他捆好,转身去找军参谋长冯志刚汇报。刚才的逼问他听见了,但硬是装作没听见,假模假意询问陆北,意图证明自己没有违反纪律。 冯志刚眼睛直愣愣瞪着陆北,现在已经基本确定陆北的判断是正确的,日军连点成线、连线成面的战术的确有空隙。这得益于多年以来两拨人马交战的固有思维,一帮子人躲进山里周旋,另一帮子人在山里围剿。 现在突然冒出一个大胆穿插迂回,游击游到脱离他们认知的战术,则彻底懵圈。 没什么好说的,冯志刚简单布置作战任务,一股脑冲进金水洼子,补充物资补给。 夜幕之下,几百号人乌泱乌泱冲进金水洼子,稍有大胆的老百姓听见大部队行军声出门查看,以为是日伪军回来,却看见一群叫花子般的军队,极度符合他们对于抗联部队的认知。 用刺刀顶在那名‘舌头’后背,在他的带路下,陆北率领炮兵队以及青年连的骨干战士来到保长家。 陆北和几名战士翻越那堵低矮的篱笆墙,来到门口后,陆北一脚踹开保长家的大门。 炕上,一名日军指导官正喝着小酒,锅里则炖着一只大雁。 “谁啊?”保长不悦的转身看去。 陆北走进去扣动扳机,一枪将日军指导官击毙,酒桌上其他几名自卫团汉奸还想寻找武器反击,立刻便被冲进来的战士射杀。 听见异响,偏房内走出一个年轻人,看见来者不善的众人,顿时吓的瘫坐在地上。 “爹~~~”年轻人看见倒在血泊中的老头儿,嘴里喃喃自语。 陆北拉起步枪枪带:“你爹?” “你杀了我爹~~~” “嘴上留卫生胡的那个?” 年轻人怔怔,而后指向那名年过半百的老头儿。 陆北拧上桌上的酒瓶,把香烟和火柴揣进兜里:“一样的,都认贼作父了,还分什么亲生不亲生。” 将日军指导官和自卫团汉奸人员的武器拿走,那名年轻人还瘫坐在地,双眼充满恐惧,生怕陆北会卸下步枪,给他一粒日本花生米。 走到那名年轻人面前,陆北问:“你家粮仓在哪儿,抗联征收抗日捐,按规定老百姓自愿捐赠,汉奸人员和日伪家属不在此列。” “西屋里有几个筐子,筐子 “哦。” 年轻人摸起自己口袋问:“你们抗联要收多少捐?” “你真tmd活该当软骨头。” 骂了句,陆北带人走向西屋,在几个藤筐下找到用木板盖住的地窖,拿了几袋子小米白面和一些肉食。带着大包小包,陆北找到冯志刚,其他政治委员带人沿着村中道路,挨家挨户宣传抗日救国政策。 不少人吃了闭门羹,大多村民都选择献上财物破财免灾,把抗联当成穿州过府的山匪流寇。 冯志刚看见后那个恨呐,一个劲儿的大骂日本人。 “小陆,你看看,要是再被日本人统治几年,老百姓就成日本人了,连祖宗都不要了!” 第59章 法宝! 金水洼子到处都是乱象,这里秩序井然,老百姓安居乐业并无任何压迫。 可就是这样的秩序井然,让众人十分心痛,他们不断向当地老百姓解释抗日救国政策,婉拒老百姓破财免灾献出的财物,可越是这样老百姓便认为不图小利必有大谋。 处处正常,可正常中弥漫着诡异乱象,让抗联众人觉得他们与自己并非同类。 抗日? 把头别在裤腰带上打仗,他们才不会答应,日子安逸下来,城头变幻大王旗与他们何干? 忽然,村外巡逻警戒的哨兵押送两个老百姓回来,他们赶着马爬犁准备连夜向日伪军汇报消息,将众人消灭在金水洼子。 见此,本来打算在金水洼子休整一天一夜的冯志刚决定,补充完物资补给后连夜离开,这里不是久留之地。 离开金水洼子,众人都在自我安慰,这个村子是毫无例外的另类,其他村子必然是心向抗日的,第六军在汤原斗争多年,已经打下坚实抗日思想基础。 在第六军离开后不久,远远地能瞧见从金水洼子有几架马爬犁离开,挂着马灯在黑夜中很是显眼,他们离开的方向是老金沟金矿,那里有日军守备队和一个连的矿警驻守。 ······ 离开金水洼子的第二天。 还在小兴安岭山脉中追击抗联第六军主力的栗山古夫接到电报,来自于松江省伪政府警备司令部,言抗联主力早已下山,根据当地民众提供的情报,对方南下直扑汤原县城。 而因为讨伐原因,汤原县日军守备队和伪军三十八团早已调离,城内只有百余人的守备兵力,面对携带炮火且火力充足的第六军主力防御不足。 伪政府警备司令部调集佳木斯驻军前往汤原救援,利用铁路线快速支援,令栗山部队停止讨伐,截断抗联第六军后路,形成两面包夹之势。 看完电报内容,本来就因为后勤路线时不时被骚扰攻打,导致进山讨伐不顺的栗山古夫气的发抖,恶狠狠将电报撕碎,急忙率领部队下山。 那群菜贩子、小摊贩组成的大阪师团士兵一连多日在山中游荡,巴不得早点下山结束这场讨伐。 “刘桑,刘桑!哈亚古,撤退下山。”太平川伪政府日军指导官上杉野招呼着。 刘宝山跑来询问:“上杉长官,咱们不继续讨伐抗联第六军了,再往前走两天,估计就能找到他们的密营位置。” “不了,栗山少佐已经接到电报,抗联第六军主力出现在金水洼子,目前向南而下,意图夺取兵力空虚的汤原县城,这是一群狡猾的危险分子。” “啊,他们怎么会南下离开山里呢?” 上杉野笑呵呵解释道:“大本营的计划是把抗联赶出大山,围歼在平原地带,现在他们离开大山,已经是囊中之物了。” “是吗?” 听着一头雾水的刘宝山纳闷起来,他可是按照抗联的交代,把日本人往山里面引,已经准备好让抗联打伏击了,怎么他们又离开山里,准备攻打县城了? ······ 与此同时。 离开大山在平原行军的第六军留守团,他们来到陶家湾,这里位于汤原东部,松花江边,临近佳木斯。 在这里,众人受到前所未有的欢迎,因为这里是地委活动的中心区域。 太平川区委不知道从哪儿得来的消息,听说第六军准备趁着日伪军防御兵力空虚,准备攻打汤原县城,一个个兴奋的不得了。 参谋长冯志刚以一种诡异的目光看向陆北,好端端的游击迂回作战,怎么又变成攻打县城了? 有过数面之缘的区委委员钱廖生也懵了,现在日伪军大肆往汤原集结,肯定是有原因。 “不打县城?” 冯志刚哭笑不得:“拿什么打,我们就三百多人,要不是实在没办法,压根儿不会来陶家湾。这次来陶家湾是补充物资,不打算攻打县城。” 钱廖生急了:“怎么不打,地委安插在县城里的情报员言之凿凿,称日寇警备司令部下令调佳木斯守军支援,火车皮拉了好几车皮,少说也有三四百人。” “真的?” “可不是,现在汤原县城封门了,任何人不能进出。” 闻言,冯志刚细细思索起来。 一旁的陆北乐的找不着北,现在已经充分完成预定目标,调动汤原和佳木斯之敌南下,也就说可以调转枪头,再次迂回向北,调动鹤岗之敌,而后向西突围,重新回到小兴安岭。 从北到南,由东到西,狠狠把日伪军折腾一遍,打乱他们的讨伐部署。 取出军用地图铺在炕上,一群人凑在一起。 很快,冯志刚便向钱廖生说:“立即向县委汇报,通知一、二、四团,规避敌军主力南扑,避其锋芒。我将率领部直扑鹤岗,将日伪军布防打乱。 各部找准时机,趁我部调动敌军再次北上之时,合兵一处沿铁路线发起反攻,摧毁敌军后勤运输线,鼓噪声势造成我军主力仍在南线的假象,为我部向西突围提供有力保障。各部应发挥主观能动性,找准时机互相配合。 这锅粥已经炖的稀烂,老子都不知道会打成什么样,敌人肯定也摸不着头脑。” 钱廖生点点头:“我会立即派遣通讯员寻找各部队,说实在的,别说区委了,县委、省委都在讨论,三江平原的日伪军都被调动起来,说此次冬季反讨伐出山迎战,必定有大动作。 本来以为是攻打汤原县衙,没想到是搅局,打乱敌军部署。” “是啊。” 冯志刚拍打陆北的肩膀:“都是你小子出的鬼主意,这么一通乱打,日军四面八方水桶阵就彻底泡汤,水桶底都漏了,拿什么装水。 咱们就挑水桶漏掉的眼儿,大胆穿插、大胆迂回,就看能不能抓住日伪军的破绽,狠狠打他们一顿,即使不能,那咱们也就彻底粉碎他们的前期进攻。” 有些不好意思,陆北挠挠头:“我就是建议,一个小小的建议。” 经过区委同志汇报来的情况显示,敌人的四面八方水桶阵法已经告破,这让本来对下山有异议的同志偃旗息鼓,在损失极小的情况下,将敌人的包围圈拆的稀巴烂。 现在没有人质疑陆北的建议,有的只有佩服。 陆北知道,他们该佩服的不是自己,而是另一位,他的游击战堪称敌我力量悬殊之下的法宝。 第60章 兵势无常 简单休整一二,补充物资补给,陆北他们得不到充足的休整。 现在他们要与时间赛跑,以时间换取空间,转战各处寻找战机。 太平川区委的同志极大缓解队伍的压力,他们召集数个村屯的老百姓,冒着生命危险在日伪军的监视下挤出为数不多的生活物资,粮食、棉衣、棉鞋、盐、油等副食品。 马爬犁在夜色的雪地中来来回回,心向抗联的当地老百姓组成农会,将各种物资送给抗联队伍,收留因为战斗受伤和非战斗受伤的战士,将他们带回家中休养。 如金水洼子那样的‘顺民村’是例外,他们已经被驯服成忠于侵略者的家犬。 第六军参谋长冯志刚不断催促部队行军,依靠为数不多的敌军情报,指挥留守团在日伪军腹地周转腾挪,敌人不仅仅是武装到牙齿的日伪军,还有极度苛刻的生存环境。 四辆马爬犁在前方开路,马爬犁上装载有所需作战物资。 其余第六军指战员纵列并肩前行,蹚着膝盖深的积雪,钻向日伪军布防空虚的地带,将他们撩拨到欲火焚身。 冯志刚特意让陆北和他并列而行,想征求更多建议,他对于战争法则的学习似乎永无止境,想更多知道关于南方的同志如何在百万白军中进行斗争,取得一个又一个胜利。 喘着粗大的热气,陆北说道:“游击战术分为数个战法,其主要战法是袭击,依据袭击对象、目的和方式的不同,分为袭击战、伏击战、破击战、袭扰战等。 在运动中寻找敌军破绽,现在我们已经充分调动敌人兵力,算是解除日伪军此次冬季大讨伐的四面八方水桶阵,敌军从点、线、面集结兵力,意图将我军歼灭在平原地带。 如何从夹缝中寻找机会,这很考验指挥员的临战意识。同时我们要加大对于敌军的情报搜集工作,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扬长避短,集中优势兵力攻其虚弱一点,不断一口一口吃掉对方。” 冯志刚点点头:“现在的条件对于我军很有利,以孤军调动日伪军主力,在来回运动中寻找战机,这点是正确的。 以往我军对于游击战术的了解并不深刻,这次反讨伐作战积累了相当充足的经验,是一件好事,在日后的反讨伐作战中也有了对应手段。” “咱们或许也只能用这样一次。” “我认同,敌军也是现代军队,对于战争的学习性不会比我们弱,而且我认为此次战术能成功的关键原因,是因为敌军兵力无法形成压倒性优势,在点、线、面布防上有缺陷。 若是下一次敌军加派兵力,在点、线、面布防上形成充足守备力量,再以精锐部队为进攻,盾与矛兼顾的情况下,完全可以对我们施以压倒式讨伐。” 冯志刚继续说:“《孙子兵法》有云:兵权谋者,以正守国,以奇用兵,先计而后战,兼形势,包阴阳,用技巧者也。孙圣人厉害,可很少有人能真正看懂。 若作战顺利,日军下一次进攻肯定会加倍用兵,他们也看孙圣人的兵书。” 陆北也十分认可:“等日军回过头总结失败,必然会发大兵而至。” 两人一路走,一路聊。 陆北肚子里那点初级军事指挥学知识都快被冯志刚掏干净,幸好粗简易懂极为适合抗联现有条件的游击战术足够用。 不仅如此,在休息时,陆北还要负责向干部们解释,游击不是逃跑,是寻找合适时机,再由干部们向战士们宣传,消除战士们的心理压力。 战士们不懂,为什么在极少作战的情况下,上级领导为何对于此次反讨伐作战的形势颇为乐观。 并不是多战斗几次,打几次惨烈战斗,斗争形势才能得到有效扭转。 兵势是一种看不见、摸不着的存在,只存在于敌我双方指挥官的脑海中。 ······ 向东沿着松花江而行,众人来到一片山坡地。 队伍停下,就地隐蔽。 拿着望远镜,陆北看见松花江上有一座桥,从桥上过去便抵达佳木斯。 那座大桥碍眼的很,不止陆北这样觉得,冯志刚也是觉得很碍眼。而守卫大桥的敌军并不多,只有寥寥十几人把守桥头两侧,蹲坐在沙袋工事后烤火取暖。 “炸了这座桥,怕是日军陆军部都要骂娘。”陆北喘着白雾说。 冯志刚扭头看了眼他:“这样最好,炸掉这座桥,日军必然丢下一切防备之心,疯狂向我军扑来。” “不好吧?”团长张传福说。 陆北说:“团长,那我们不进攻?” “不!”团长张传福掷地有声道:“炸掉算什么,等一辆火车过去,连同火车一起炸掉最好。” 军参谋长冯志刚摇摇头:“等不了火车来,别忘了咱们后面可是有大批日伪军正在搜索,不能因小失大。各连队干部碰个头,布置进攻任务。” “是!” “各连队干部来一下,分配作战任务。” 面对桥头上守卫的一个分队日军,不过寥寥十几人,用不着几百号人跟他们玩命儿。火力最为充足且最为精锐的青年连和炮兵队负责进攻,其余部队继续向北迂回穿插。 冯志刚将指挥权交给张传福,由他率领两支最为精锐的连队负责进攻,留下为数不多的炸药,冯志刚带领其他部队北上。 “迫击炮组,重机枪组架设射击阵地,掩护步兵冲锋。炮兵队从左侧进攻,青年连负责正面进攻,夺取桥头阵地后就地组织防御。 爆破组从冰面进攻,炸毁桥梁支柱。” 王贵说:“是!” 陆北:“明白。” 拍了两下陆北的肩膀,张传福意味深长地说:“陆连长,把在大松屯的三三制战术给我露一手,我这次要好好瞧一瞧,这三三制到底是啥样。” “是!”陆北应了声。 迫击炮组架设好迫击炮,布置炮兵阵地,青年连的重机枪组也架设好重机枪阵地,为进攻提供火力支援。 “目标东南方向桥头阵地,目测距离一千米,风向北风,设置射击诸元。” “射击诸元调整完毕!” 张传福趴在雪地中,静静等待步兵往桥头上靠过去,等发起进攻。 喘着粗气,陆北率领炮兵队沿着松花江北岸而行,八百米、五百米,直至四百米后,在寒风中站岗的日军哨兵发现意图不轨的抗联战士。 不用多想,瞧见面前以进攻队形推进的众人,日军哨兵也不傻,知道这年头敢袭击桥梁的只有抗联。 ‘砰——!’ 一声三八式步枪的点射声响起,战斗开始。 趴在雪地中的张传福听见枪响,向炮手熊云大喊:“开炮!” “高爆榴弹,一发装填。” “装填完毕!”装填手喊道。 熊云半蹲在地:“放!” ‘咻——嘭!’ 榴弹在雪地里炸开,气浪掀起雪花飞舞,距离桥头日军工事仅有二十几米远,熊云作为炮兵越来越专业。伴随榴弹落下,千米之远的重机枪也开火,七点七毫米子弹朝向日军阵地射击。 曳光弹弹道清晰可见,为射手调整弹道提供条件,将桥头日军阵地打的抬不起头来。 第61章 爆破 陆北扑倒,拉起枪栓对准被打蒙的日军阵地开枪,在他前方各战斗班组指战员有条不紊进行推进,依靠重机枪和迫击炮的火力压制,桥头阵地上的日军被压的抬不起头。 抵近至两百米左右,青年连的轻机枪射手打开脚架,盲目地向日军阵地火力压制,突击手继续向前突进。 “交替掩护,注意战术队形!” “冲!” “准备手雷。” 绝对充沛的火力,作战经验丰富的指战员,囊括曲射、直射火力的部队,这是敢于和日军野战师团作战的底气,是毫无例外的精锐部队。 各指战员互相掩护,突击手抵近至四十米左右,在一声令下之后取出手雷用力投掷,一顿狂轰滥炸之后,日军桥头阵地已经无人抵抗。 “冲,守住桥头阵地!”青年连连长王贵大喊着。 众人翻越进阵地工事,将刺刀送入未死之日军胸膛,马不停蹄的构筑新的防御工事,为爆破组安置炸药提供时机。在冰面上,爆破组的战士们携带炸药,正在挑选合适的爆破位置。 他们携带的炸药并不多,如果不能挑选出桥梁薄弱点,那么这次战斗便失去意义。 “老吕,你带领同志们构筑工事,我下去指导爆破。”陆北说。 吕三思正在将炸塌的沙袋堆积起来:“明白,加紧构筑工事。” “日军进攻了!” 一声嘶哑的怒喊将众人本就慌乱的心鼓动更为急躁,在桥梁另一头,守卫的日军开始蠢蠢欲动。他们看见冰面上有人安置炸药,一旦桥梁被炸毁,毫无疑问他们也会承受长官的怒火。 将枪带挂在肩膀上,陆北顺着河堤斜坡溜下去,桥头上不断有子弹和手雷落下。 溜下斜坡,陆北在冰面上手脚并用爬行,一旁爆破组的战士们看见,连忙将他拉进桥底下躲避子弹和手雷破片。被拉进桥底的陆北爬起身,看着这座钢铁桥梁不由得一愣。 “有多少炸药?”陆北问。 “三十公斤。” “够了。” 爆破组的战士有些急:“咋炸啊,可不能随便放了。” “没事,多药包、小药量,以破坏建筑结构为目的。” 说实在的,陆北也有点拿不准,他粗学过爆破,但现在肯定没时间计算药量和结构力学。他无比后悔当初没有去考学,去学习正儿八经的爆破学知识,不然就不会如此棘手。 陆北观察着桥梁结构,开始划定爆破点,采用多点爆破达到破坏建筑结构为目的爆破。 “妈的!读书少,连打仗都不行。” 陆北愁的不行,头顶上打的热火朝天。 “咋样?”爆破组的战士问。 陆北时不时昂起头观察桥梁结构:“别急,老子在看。万一没炸塌,咱们得拿榔头敲,这是个技术活儿,急不得!” “人命关天呐!” 爆破组的战士们开始反击,有日军从桥底下开始进攻,想要阻止他们安置炸药。 即使迫在眉睫,陆北也不敢随意糊弄,尽可能确定好爆破点,这事是急不来的。钢铁桥梁上滚落下一名战士,刚好滚落在陆北脚边,两拨人在桥底下互相射击。 “爬上去,把炸药安置好!”陆北蹲在钢桥基座后组装雷管起爆器。 一名战士问:“哪儿?” “前面第二个桥墩,往上爬三个节点,再往左那个结构点,看见没?” “一定要放在哪儿?” 陆北说:“能炸塌,这座桥只能重新修。” “好。” 带上炸药包,那名战士将步枪丢下,匍匐着冲到第二个桥墩边,身后跟着另外一名战士,两个人如同活靶子似的搭人梯往桥墩上面爬。底下搭人梯那名战士眨眼间便被日军射的对穿,剩下的那名战士抱着炸药包往上爬。 陆北继续分配任务:“第四个节点,去!” “是!” 他们像是傻子一样,被动的接受陆北让他们送死的命令,只是因为陆北觉得这样就能将桥彻底炸塌,或许应该有更好的办法,但是陆北对于爆破学并不精通,也没有时间去思考结构力学。 跟他们一起打仗简直是个灾难,陆北觉得自己是一个渣滓,他也明白什么是中日双方军队素质差距过大,某些专业技术兵种缺乏,武器缺乏、弹药缺乏,任何都缺乏。 “撤啦!要起爆!” “撤啊!” 各处爆破点安置完毕,陆北拿着雷管起爆器大喊,催促爆破组的战士撤退。 点燃雷管,陆北疯狂的往河堤陡坡上爬,桥下的日军也发觉不对劲,不再争夺,而是选择调转回头往岸上爬去。片刻后,安置在桥梁上的各处起爆点爆炸。 ‘嘭——!’ ‘嘭嘭——!’ 一连串的响声过后,这座钢铁桥梁发出呜咽声,钢材经受不住爆破产生的冲击波开始变形,各处结构受力点遭到破坏,整座铁桥开始变形扭曲。 那声音并不好听,很是刺耳。 爬上陡坡,陆北和几名爆破组的战士一个个累的气喘吁吁。 “没垮完。” 听见声,陆北抬头看去,的确没垮完,只是没垮塌的部分已经变形了,对于钢铁桥来说已经成为一堆废铁,铁路桥如果不能走火车,那还有什么意义? 陆北解释道:“我又不是专业技术工兵,能炸成这样很不错了,别要求太多。” 桥梁已经事实上的无用,对面的日军气急败坏,向抗联众人发泄着怒火,从摇摇欲坠的桥面发起冲锋。对方已经下定决心,即使冒着全军覆没的风险,也要将众人咬住,等待后续增援抵达。 “顶回去,把他们顶回去!”王贵大喊着,指挥众人将日军打回去。 “撤!” 陆北弯着腰来到桥头阵地:“你们青年连撤,换炮兵队掩护撤退,不能一股脑砸在这里。” “炮兵队撤退,青年连留下掩护撤退!”王贵说道。 “非得这样?” 王贵抓住陆北的胳膊:“这是命令。” “团长有这命令吗?” 就在两人僵持该谁留下来掩护撤退时,团长张全福来到桥头,不由分说让两人率领部队撤退,他带领一个班的战士断后交替掩护撤退。 第62章 北上 躲在沙袋防御工事后,山坡上青年连配属的九二重机还在轰鸣,在向变形扭曲的桥面进行概略射击,压制守卫日军反扑。日军的枪法很准,准到要命的程度。 团长张传福来前沿指挥战斗:“快撤,青年连一班留下来阻击,其他人交替掩护撤退!” “团长。” “把轻机枪留下。” 张传福回身催促着众人:“不能让他们咬住咱,服从命令!” “是!” 打了一发子弹,陆北将枪带挂在肩膀上,俯身去寻找炮兵队的战士,让他们和自己一起撤退。 找到吕三思,对方拿着安装枪托的驳壳枪射击。 “团长命令咱们先撤,他留下来阻击。”陆北说。 吕三思一愣:“让团长撤,咱们炮兵队留下来阻击。” “他是团长!” “撤!” 不再多言,吕三思开始召集炮兵队的战士撤离。 陆北喊:“火力组,打两轮榴弹压制,掩护撤退!” “是!” 宋三接到命令,取出掷弹筒向日军发射榴弹。借着两轮掷弹筒发射的榴弹压制,青年连和炮兵队陆陆续续撤离,只剩下团长张传福率领的一班留下来阻击。 他是团长,必须要承担最危险的任务,这是责任也是义务。 气喘吁吁的陆北在膝盖深的积雪上行走,迫击炮组和重机枪组也拆卸武器离开阵地,王贵率领青年连提供火力支援掩护,在桥头的团长张传福打了一轮枪,也开始后退。 轻机枪手打了一轮连点射,催促副射手和弹药员将工具箱和弹药箱带走,撤退不是一窝蜂跑,如何有序交替掩护撤退是一项极考验指战员的军事素养。 炮火掩护,机枪掩护,步兵交替掩护,后撤距离和不间断火力压制,既不能跑散建制又不能过于缓慢。鉴别一支军队是否精锐,并非其火力配属、兵力多寡,而是其指战员对于队伍的掌握,有效有秩序。 炮兵队先行撤退,青年连其次,张传福殿后。 “火力掩护!掩护!” 往后撤了三百米左右,陆北命令炮兵队停下进行火力支援。见有火力支援,殿后的团长张传福开始率领一班玩命儿的跑,在跟上炮兵队后,青年连为其提供火力支援,交替掩护撤退。 众人有序交替掩护撤退,残存的日军守卫队见大势已去,敌我兵力和火力悬殊,不敢再深入追击。 白雪皑皑的三江平原,孙树牵着马爬犁焦急等待,看见众人回来后松了口气。 “将重武器和伤员放在马爬犁上,抓紧时间跟上参谋长!” 张传福一刻也不敢休息,他不停下达命令。 “王贵!” “到!”青年连连长王贵回道。 张传福说:“派骑兵沿铁路线侦查,后面也要派斥候,撒出去警戒,左翼和右翼都要照应。同志们辛苦一下,等和参谋长汇合之后,咱们再向西突围。 突围以后就能休整了,这次咱们三团立了大功,成功掩护主力部队,打碎敌人的反讨伐!” “陆北,吕三思” “在!” “到!” 张传福说:“清点伤亡,将武器弹药收拢起来,向我汇报。还有粮食补给,咱们要做好一切准备。” “是!” 陆北和吕三思二人答应下来,开始清点武器弹药物资,还有战斗伤亡。 完成交替掩护后,众人一边清点,一边沿着北上鹤岗的铁路线撤离。 ······ 与此同时。 正往汤原县支援,准备与佳木斯日军来一个前后夹击之势的栗山部队已经疯了,满北日军警备司令部震怒不已。 松花江大桥被炸塌,通往鹤岗、依兰、汤原的铁路中断,栗山古夫已经晕了。 汤原腹地各搜索队都传来被抗联袭击的情报,而警备司令部却称第六军主力意图趁佳木斯兵力空虚,准备沿铁路桥攻占佳木斯,大桥守备队拼死抵抗打退抗联进攻,其主力北上鹤岗。警备司令部要求栗山部队支援鹤岗,将第六军主力包围在平原地带,从而歼灭。 如果说第六军主力在佳木斯一带,他们汤原地区的武装又是谁,第三军北上了? “混蛋!混蛋!” 栗山古夫将电报撕个粉碎:“这是调虎离山之计,事实是抗联第六军主力仍在汤原一带,其沿鹤立铁路一带活动之敌军乃疑兵。 不然我在跟谁战斗,现在我连最基本的情报都没有,连敌人主力何处都不敢断定!” 日军指导官上杉野小心翼翼问道:“少佐阁下,您打算拒绝执行警备司令部的命令吗?” “混蛋!” 虽然心有不满,但栗山古夫没有敢于违抗警备司令部命令的勇气,作为大阪商人家庭出身的他,看着白茫茫一片陷入沉思。部下已经疲惫不堪,于是乎他召集部下商议。 既然警备司令部有令,那就服从便好,这仗打不下去了,追着第六军跑了一个月,连他们的影子都没抓住。军队中非战斗减员严重,很多士兵都产生厌烦心理,急需休整。 作为野战师团大队,栗山古夫十分愿意和第六军主力野战,但奈何对方不领情,抓不住第六军主力,何谈一举歼灭? 栗山古夫紧了紧狗皮大衣:“以现有局势而言,要想抓住抗联第六军主力决战是不现实的,矛头再尖锐,没有盾来抵御攻击,再锋利的矛也没有用武之地。 想要歼灭抗联第六军需要一个联队,并且还需要一个军的兴安军。” “言过了吧?”上杉野说。 闻言,上杉野有些吃惊,一个步兵联队再加上兴安军一个军,近万人才有把握歼灭抗联第六军,这简直疯了。抗联第六军才多少人,根据参谋部的情报,第六军只有千余人,且缺少兵源补给,他们何德何能? “栗山阁下,这实在是太谨慎了。” “不!” 栗山古夫认真道:“要以充足兵力在战场上形成碾压之势,无论在任何地点都需要与他们相当的兵力,不然就会不断重复这样的事情。 以往冬季讨伐敌军主要在山林中周旋,此次讨伐敌军却大胆前往平原地区,导致我军准备不充分。 可以说,本次冬季讨伐决战已经失败,从战略上已经失败,战术上无论如何高明,也弥补不了。” 作为士官学校毕业,后考入陆军大学的栗山古夫,拥有着绝对理智和洞悉先机的眼光。同时作为一名商人之子,他对于用兵极为慎重,比起那些狂热军国分子,栗山古夫自诩为‘智将’。 这也是为何第四师团为何派遣他来参与讨伐的原因之一,即使不能完全剿灭汤原地区的抗联,也不会出现特别指挥失误。 第63章 不打折扣 这种仗没有什么条理可言,审时度势,把握时机、转进如风才是道理。 西一榔头,东一锤子,在炸塌鹤立铁路桥后,众人脱离战斗,尽可能保持最基本的行军操守。这种仗放别的军队上,早就哗变投敌,说是转进突围,其实像一只无头苍蝇一样打转,在运动中寻找战机。 一身的冻伤擦伤,互相拉扯鼓励着,沿铁路线北上。 陆北走在马爬犁后,天色已经黯淡下来,战士们已经疲惫不堪。 前方骑兵沿着铁路线跑来,马儿也累到不行,一路行军,离开密营根据地时带出去四五十匹马,现在只剩下三十几匹,几乎都是冻死累死的。 骑兵下马喊道:“前面有日军装甲火车,马上就来!” ‘嘟嘟嘟~~~’ “轰隆轰隆~~~” 侧耳听去,不远处传来火车的汽笛和轰鸣声,不用多想,那是日军的铁甲武装火车,上面配属有机炮和装甲,依靠铁路线机动部署。 “隐蔽,散开散开!” 陆北站在一处小山坡上挥舞双手,还好骑兵斥候来的及时,众人有条不紊的躲避起来,以防被装甲火车发现。 躲在积雪后,陆北用望远镜看见火车上的士兵和重机枪、直射炮,只有三节车皮加一个火车头,但那也不是他们惹得起的目标。 等待火车驶过,团长张传福喊道:“把铁轨扒了,丢雪堆里埋起来,路边的电话线剪掉。” “剪掉电话线别乱丢,用布头包起来打结继续挂在上面,让他们死活看不出来。” 陆北使了个歪主意,得到张传福的大力赞赏。 说干就干,一群人拿着铁锹、工兵铲和各种工具扒轨道,不用扒太多,只需要扒掉一截铁路就好,能够让日军的装甲火车不能依靠铁路线机动。 完成后,众人再度上路。 直至凌晨五点多,夜色还是那样昏暗,天空中飘荡着雪花,并非是之前的暴风雪。 前方斥候回来,称与参谋长冯志刚派来的斥候接上头,大部队在前方十公里处休整。张传福下令快速前进,与参谋长冯志刚汇合。 天色微明之时,众人与参谋长冯志刚率领的三团大部队汇合,他们早已经准备好食物。 现在的陆北已经没力气说话了,这简直是一种折磨,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厌烦和疲倦。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陆北心里忽然升起一股疲惫感,去他娘的战争。 很快,他又觉得自己的想法很可耻,他来了半年,打了半年就感觉厌烦,可其他同志打了五年。 就像参谋长冯志刚说的那样,他们被屠杀了整整五年,他想不明白为什么反日斗争还在上升,似乎永远都在上升,也说不明白这是否意味着好消息。 用搪瓷碗打了点小米粥,粥已经冻成块,陆北蹲在雪地里有一口没一口吃着,周围的战友个个疲惫不堪。 吕三思端着饭碗走到他身旁:“咋了,从打铁路桥后就一直不说话,你心里藏不住事的。” “没事,就是想吃碗热乎饭,睡在热炕上。”陆北说。 “那得等突围出去。” “想永远能吃上一碗热乎饭,能吃饱,有肉有盐。” 吕三思说:“等赶走日本人,咱们什么都有了。” 翻了个白眼,陆北不知该如何回答,只能默默啃食冻成块的小米粥。 吃完饭后,陆北从棉衣内衬里取出水壶,如果不把水壶放进衣物里面,不出两个小时就能冻成冰,喝了两口水,陆北抓了把雪塞进水壶,将水壶塞的满满当当,重新放回衣物内衬里,用体温将冰雪融化。 大家都是这样做的,想在冬天喝口水只能这样做。 陆北站起身,看向蜿蜒在三江平原的铁路线和一片白茫茫大地,不断告诫自己是一名副连长,是一名抵抗日寇侵略的战士,同袍们将自己看作主心骨,自己已经和他们分不开了。 短暂休整,参谋长冯志刚正在用指北针,时不时低头看着张传福手中的地图。 部队疲惫至极,已经到了极限,必须要停下来休整,休整的时间不会太长,只能容他们挤在一起休息片刻。 两名重伤员因为无法得到有效治疗和休息,活活冻死在担架上。 陆北踩着厚厚积雪走过去:“再打一场死人仗,估计全都得栽进去。” “我尽量,谁能说得准呢?”冯志刚说。 “对战士们可别这样说。” 盯着陆北看了几秒钟,像是一个世纪那么长,冯志刚欲言又止,继续和团长张传福商议作战计划。 继续北上就是鹤岗,现在有两条路可以走,一条是继续北上,前往萝北地区休整,第二条是西进,回到汤旺河根据地。那几乎不用想,一群在冰天雪地里兜兜转转一个多月的游子,想‘家’想疯了。 陆北也想疯了,他才会对参谋长说那样的话,现在他有点后悔。 在休整数个小时后,临近黄昏之时,这支疲惫之军再度启程。 临行前,陆北跟吕三思打了招呼,让他负责检查,自己则去更改数个小时前的牢骚,军事不是儿戏,不能朝令夕改,必须按照原有预定作战计划执行。 找到参谋长冯志刚,陆北说:“执行作战计划不能打折扣,我们的确是强弩之末,但不能让日军看出来是强弩之末。 我知道大家很想回根据地,我也很想回根据地,但不能就这样草率的回去。” 冯志刚变的跟牺牲的夏军长一样,眼窝深陷发黑,整个人看起来都极为疲惫,像是一阵风就能吹倒。他看着不堪入目的部队,这支部队仍然尽可能保持最基本的军事素养。 他茫然看着白茫茫大地,看完大地看天空,又扭头看向陆北,后者已经麻木到极致,缺少能量的脑子已经超负荷运转,大家都有些麻木。 这时。 一旁的张传福说:“尽人事听天命,保不齐咱们一头往西撞进去正好撞进日军包围网里,去鹤岗弄点补给也好,调动周围日伪军。 咱们累,他们也累,就看谁的意志力更为坚定。” 冯志刚心疼战士们,迫切想给他们找一个安稳度过寒冬的地方,可慈不掌兵,他深知这一点。 “继续北上,鹤岗,东河子煤矿!”参谋长冯志刚斩钉截铁的说。 好吧! 陆北这次死心了,他真要回家了,回到最初的地方,那可不是一个让人值得回忆的好地方。 战士们没说什么,他们并不知道冯志刚自我斗争数个小时下定的决心是回汤旺河根据地,而陆北嘴欠让他们继续北上,去攻打东河子煤矿,吸引数倍于己的日伪军围剿。 第64章 故地重回 “昔我去兮,杨柳依依。 今我来兮,雨雪霏霏。” 走在雪地里,背后的行军包将陆北压的直不起腰来,掷弹筒、榴弹包、子弹袋,还有粮食、行军休息时毛毯被褥,再加上一捆干柴。 每走一步脚便深陷积雪里,这不像是行军,倒像是搬家逃难。 “行道迟迟,载渴载饥。 我心如铁,坚持抗日!” 唱着自己乱编的《采薇》,陆北精神头尚好,得到休息后,心中那点小九九又散去。 每个人心中都有那么点脏东西,想想可以,但不能真的做出来。 身后的吕三思说:“你小子嚎什么,跟大姑娘养大似的。咋滴,故地重游让你有感而发,非得拽几句诗才应景?” “你不懂。”陆北转身说。 “你之前在哪儿被抓的?” 第三团的同袍和冯志刚等人都知道陆北是在鹤岗一带被抓来的,不被抓估计也没机会加入抗联,连陆北都不知道会在何方,也许会被关在矿洞里面挖煤,死于饥饿和塌方。 想了想,陆北爬上一片山坡,用望远镜看向四周,回忆当初的情景。 一片白茫茫的世界,不远处有条蜿蜒的黑水在雪原流动,陆北记得那条河,继续往前走上一段路就到了自己被抓的地方。 参谋长冯志刚下令全军休息十五分钟,其他干部爬上山坡。 陆北指向那条蜿蜒的黑水:“沿着这条河往上走,就能看见公路,顺着公路就到东河子煤矿。” “听吕大头说,你在树上刻宣传标语被抓的?”张传福问。 “对。” “那棵树还在吧?” “当然。” “树上的字也在?” 陆北立刻响应道:“在,要不我带您去瞅一眼?” “顺路看看。” 休息半个小时,参谋长冯志刚说休息十五分钟,但战士们太疲惫了,他直到半个小时后才说已经到十五分钟。几百号人再度启程,像在苦刑的间隙休憩,有人蜷缩得像具死尸一样以图恢复点儿衰竭的体力。 陆北挨个将意志消沉的战士拉起来,一只手拉一个,一只手推一个,沿着马爬犁拉过的痕迹走。 “走了,往前走,前面有热腾腾的大肉包子,有吃的喝的,还有热炕可以睡。” “什么都有,留在这里只能被冻死,加把劲!” “加把劲!” 冯志刚站在一棵红松下喊道:“陆北,你带两名同志探路。” “是!” 应承下来,陆北点了宋三和新兵田瑞,探路一贯以来都是青年连的任务,可总不能让他们一直执行,得轮换着来。 带上两人,陆北骑上一匹马,其余两人也骑上战马,前去探路。 莫约走了半个多小时,三人来到尚未结冰的小河边,河面升腾起雾气,树枝挂着冰溜,抛开现有处境,这里是一处不可多得的雪国景点。 战马低头跪在岸边喝水,陆北从粮食袋里取出一把精粮喂给马儿,自己可以少吃点,但马不行,随时都能撂挑子。 “走,去前面看看。”陆北说。 “是!” 三人牵着马闯入林海雪原中,陆北不断回忆曾经的过往,循着记忆中的方位走去,穿过一片林子,他看见那棵被剥下树皮的红松,上面的痕迹清晰可见。 宋三走到红松前,用手抹开上面的细雪:“陆教官,这是你干的?” “对,差点没被打死。”陆北四处乱瞅,无意去看上面的杰作。 “抗联从此过,子孙不断头!” “抗联从此过,子孙不断头~~~” 眼睛像是魔怔一般,宋三直勾勾盯着看,他肚中寥寥的知识恰好能将上面的刻字认全,一旁的田瑞有些吃力,这位三个月前还是村里砍柴种地的少年,就只认识‘抗联’两个字。 不远处天际飘起青烟,袅袅直入云天。 “警戒!” 陆北卸下肩上的步枪,费力上弹,零下二十几度的温度将枪栓都给冻住,日本人的步枪也受不了这样的苛刻条件。 “在烧火。”宋三望着远处的青烟说。 “烧个锤子火,这里最不缺的就是煤炭,烧火能有这样大的烟?” “过去看看?”宋三提议道。 陆北说:“田瑞,你留下来看守马匹,我们去去就来。” “是!” 得到命令,田瑞牵起缰绳,为了安抚战马挨个给马儿喂精粮,好让这些马儿有点事情做,不至于胡乱跑,他则挤在马匹中间取暖。 朝向冒青烟的方向走去,越靠近青烟便越来越粗大,就连空气中都飘荡着一股难闻的气味,躲在下风口的两人都嗅到那股烟味。 抵近至四五百米,陆北找了处视野开阔地用望远镜观察,在不远处有几名日军正在监督劳工从卡车上搬运尸体,那青烟就是燃烧尸体发出的。 那些尸体绝非死于正常,而是死于饥饿和寒冷。 “那人还没死呢。”宋三看见一名未死的人挥舞双臂,但被人直接推进火堆里烧死。 “焚尸炉不够用了。” “那得烧多少人啊。” 陆北放下望远镜:“几十?上百? 谁能说的准,冬天正是用煤的时候,估计没日没夜挖,活活累死的。咱们人多,死了日本人再去抓,又不要本钱。” 一直等到日军将那些尸体全都丢进火堆里,目送他们离开,两人才悄悄摸过去。陆北想要看看尸体,他有些担心是感染传染病之后才会被烧掉。 捂着鼻子用木棍扒拉尸体,从尚未烧焦尸体上,陆北确定不是感染瘟疫。 两人沿着公路两侧继续向前,临近东河子煤矿,之前供矿工家属居住的木棚屋更多了,显然日本人抓了更多的劳工挖矿,外面站岗的矿警也比之前多了两岗。 铁路线上煤矿堆积如山,火车皮满载煤矿······ 侦查完情况,两人回去找田瑞,这小子躲在马肚子下都快睡着,陆北将他晃醒。 “可不敢睡,会被冻死的。” 田瑞抓起一把雪揉搓脸庞:“回来了?” “走,咱们去找参谋长。” 陆北帮他抹干净脸上化掉的雪渍,这小子今年才十五岁,眉眼中青涩味十足,但已经是打过硬仗的战士了。从衣服里取出水壶,陆北递给他。 “等打下东河子煤矿,咱们就能好好休整,坚持住。” 田瑞点点头,喝口水后将水壶还给陆北。 第65章 好奇的王贵 骑马原路返回,大部队依旧在缓慢行军。 下马后,陆北找到参谋长冯志刚,向他汇报侦查到的情况。 “东河子煤矿加大驻防兵力,原来只有一个日军步兵小组,外加一个连的矿警队。矿工居住的木棚屋多了些,势必会增派兵力驻防,岗哨也比之前多了两岗。 是个硬茬子,当然之前也很硬。” 这让参谋长冯志刚陷入沉思,他本以为东河子煤矿跟之前一样,只有四五十名日伪军驻防,现在最起码有七八十人。 难以抉择下,冯志刚召集各连队干部开了一个临时会议,几人凑在一起讨论。 冯志刚说:“如果我们能打下东河子煤矿,势必会引起日军重视,这样咱们就完成调动日伪军注意力的任务,之后可以放心大胆的西进,回到汤旺河根据地。 若是不打东河子煤矿,咱们就需要再行军两昼夜,前往北山屯,再从二道岭子穿插。” “打!”王贵道。 张传福也说:“就打东河子,年初我就准备打东河子煤矿,要不是受伤,绝不会让他们还扬武耀威。” “打!” “······” 冯志刚看着众人说:“举手表决。” 很快,参会的干部们都举手表决,都想打下东河子煤矿,这样他们就能回根据地。 一旁的陆北有些心神不安,他也说不出来,但东河子煤矿增兵绝不是好事,疲惫之师去攻打养精蓄锐的敌军,且有工事火力网的敌军,伤亡不会小。 散会后,各连队干部将命令下达,战士们都兴奋不已,一个又一个许诺,这次的许诺是打下东河子煤矿,补充物资补给后西进返回汤旺河根据地。 每个人脸上都带着兴奋之色,一直无精打采的脸上忽然有了精神,就连脚步都快了些许。 依旧是最为拿手的夜战,夜战、恶战是抗联的拿手好戏,几乎每一场战斗都是在夜晚,夜色能拉近敌我之间的差距,传闻第六军主力在平原地区游荡的消息早已传开。 入夜。 在凌晨时分,夜空中飘荡着细雪,寒风吹袭每个人的脸。 参谋长冯志刚分配作战任务,手指临时绘制的地形图。 “青年连、炮兵队主攻,从公路占领火车站,吸引敌军主力,王贵负责指挥。警卫连负责右翼,沿市集方向向煤矿办公区进攻,注意矿警队的反扑,张威山负责指挥。 一连、二连负责左翼,沿矿山向日军守备队驻地进攻,将日军锁在军营里,调配迫击炮和一挺重机枪作为支援,由三团长张传福负责作战指挥。 我会率领三连作为预备队不动,以防万一。” 众人点点头:“是,明白。” 冯志刚叮嘱道:“这打法咱们用过很多次,务必要执行到位,不能掉链子。” “放心。” “参谋长您收着,预备队就不劳驾了。”陆北说。 “哈哈哈。” 的确,这样的战术已经应用过很多次,特别是在夜战中,能够打的敌人晕头转向,让他们分不清东南西北,造成各处都有敌人,各处都需要支援。 一旦敌军调动机动兵力支援,预备队就会行动,在局部形成碾压兵力,破其一点,从而盘活整盘棋局。 率领炮兵队,陆北将熊云的迫击炮组交给团长张传福,同样的,青年连的重机枪组也交由对方,一旦让日军出了军营,会对整个战局造成影响。 “检查武器弹药,拉拉枪栓,看看能不能拉开。” “听从班组长指挥,保持战斗队形。” 陆北不厌其烦地向战士们叮嘱,这话他都说腻了。 “哎!” “嗯?” 青年连连长王贵低声说:“你练的三三制,等回去后把青年连也练练,我看挺管用的。” “战友。” 陆北往枪膛里压子弹:“眼光放长远些,别说青年连了,整个三团,乃至整个第六军,也许整个抗联部队都需要训练三三制。 不仅训练三三制,咱们还要训练步炮协同,四组一队,火力组、爆破组、突击组、支援组,花样多的很。” 吕三思走来打趣道:“看把你能的,要不要我教教你怎么说日本话。” “你会说日本话?”陆北震惊道。 “多新鲜,当年我在东北军学的。” “哦!” 陆北一拍脑袋:“我忘了你在东北军给日本顾问洗裤衩子,有空教我说几句。” “你个瘪犊子玩意儿。” 一番插混打趣,临战时的紧张感消散不少。 陆北整理自己的武器,步枪、刺刀、手雷、手枪和子弹袋,将帽子下的绳子系紧,扎紧掷弹筒背包,将榴弹包扣紧,以防在战斗时掉落。 夜色中,几十号人在积雪中爬行,像一只蜗牛缓慢爬行。 陆北和王贵爬行在一起,他要作为副手协助指挥,帮忙查遗补缺,而吕三思这位唯一的支部书记,则要率领突击队。 士兵可以怕死,连长也可以怕死,但支部书记不行! 爬到三百米左右,陆北拿起望远镜观察,碰了碰王贵的胳膊。 “记录。” “好。” 陆北说:“火车站台西侧沙袋散兵防御工事,日军两名;车棚两个车头,有伪军岗哨一名;火车站有巡逻队一支,伪军八名。 火车站楼顶,机枪防御工事一座,捷克式轻机枪一挺,四人机枪小组。楼顶前两百米,瞭望塔一座,上有观察哨两名。 公路通往火车站入口,检查站一处,左右皆有半永久射击堡垒,步枪手若干。 矿场周围铺设有铁丝网两层,也不知道有没有铺设地雷,纯看运气了。” 王贵默记陆北的报点,在脑海内构思该布置兵力进攻,疑惑和好奇的目光在陆北脸上停留。作为从抗联军校毕业的干部,王贵很诧异,抗联军校有从俄国军校毕业和保定军校毕业的教官,他才接受这样的军事教育,但陆北从哪儿学的? “你以前在南方没上过军校?” 陆北放下望远镜,抓了一把雪塞进嘴里。 “啥?” “军校里的教官才会教这些,要么就是打了半辈子仗的老兵。”王贵说。 陆北讪讪一笑:“我何德何能,以前在南方当兵时候,班里的老兵教我的,老班长打过仗,死人仗。 注意时机,现在是战斗,以前我跟老张一起前沿侦查,他屁话就没你多。” “团长?” “我狗胆敢叫团长老张?” 陆北微笑道:“是张威山,军部警卫连连长,以前是炮兵队的连队长。” 王贵若有所思点点头:“明白,跟你一起炸桥的同志说过,你很厉害,本来他们没把握炸掉桥,但你说了几个点,桥就被炸塌了。” “多读书,建筑学爆破工程应用。” “能教我吗?” 陆北扭头看了他一眼:“你先想想现在,等完成任务,我教你怎么生孩子都行。” “这个不用教,天生就会。”王贵嘿嘿一笑。 第66章 协助指挥 将侦查到的情况做一个任务分配,两人身边已经凑来好几名班长老兵,尽可能将战斗任务下达至战斗小组,每个战斗班都有自己必须要完成的任务。 全团都在等待主攻方向发起进攻,军事作战马虎不得。 陆北将自己的望远镜递给王贵:“公路入口两侧的堡垒,交叉火力网,与火车站调度楼顶的轻机枪阵地形成高低射界。 日本人没财大气粗到增派一个重机枪火力组,不然把轻机枪换成九二重机,那可是真要命。” 王贵说:“可惜重机枪和迫击炮都支援给团长他们,不然咱们能减少很多伤亡。” “别可惜了,攻占公路两侧堡垒,推进至火车站外一百米,瞧见堆煤炭没,掷弹筒能够得着,楼顶的机枪阵地交给我。” “好。” 两人趴在雪地里,前方吕三思率领突击队正在向公路两侧的堡垒摸过去,能摸多近便摸多近。 陆北看见他匍匐前进,已经到了敌军阵地一百米左右,瞭望塔上的照射灯转过来,粗大的光束照射到雪地里的黑影。几乎是同一时间,在光束照射在身上时,吕三思扣动扳机。 ‘砰——!’ 三八式步枪清脆的枪声响起,照射灯被射灭,突击队从雪地里爬起来,朝向敌军阵地冲锋。 “冲!跟我冲,同志们!” “冲冲冲!” 嘴里含着子弹壳制做的铜哨,陆北鼓起腮帮子吹响,凄厉的呜咽声响起,训练有素的炮兵队跟上突击队,拉起三角散兵线,开始向前方推进。 青年连的战士们提供火力支援,没有选择一股脑往前冲,那只能成为活靶子。 散兵线拉的很长,陆北也从雪地里爬起来,和王贵一起向前推进。 “掷弹筒炮火压制,掩护突击队进攻。” “机枪手,压制火车站敌军增援,阻击敌军梯队增援。” 王贵不断下达命令,将一切都布置的井井有条。而陆北和宋三几名老兵油子不急不慢,缓慢向前推进,枪膛里射出的子弹几乎都落进堡垒的射击孔。 公路两侧的堡垒说不上坚固,原木加上泥巴砌成的,只需用大口径火炮轰击就能掀个底朝天,但抗联没有大口径火炮,那甚至连九二步炮都能掀开的原木堡垒。 突击队的掷弹筒手停下脚步,从背后的行军包里取出掷弹筒,拉起击发起网筒口里灌入榴弹,他们对于掷弹筒的使用已经得心应手。 ‘嘭嘭嘭~~~’ 数发榴弹落在原木堡垒周围,有一枚恰好落在堡垒上面,气浪掀起雪花飞舞。 经过数次战斗,炮兵队的指战员们对于三三制的应用已经颇有章法,突击队负责进攻,后面有人提供火力支援,有掩护,有补位。 陆北对准堡垒射击孔打完枪膛内的子弹,作势趴在雪地里压子弹,他可以清晰看见敌军轻机枪射出的曳光弹弹道,对方的弹道不断变换,像是一名拔剑四顾茫然的剑客,想要挑选对手却自顾不暇。 “顶上去,手雷!” 吕三思冲在最前面,他已经冲到二十多米的距离。 拔出插销,在枪托上敲了下丢出去,数枚手雷落在敌军堡垒前,阻碍对方射击视线。掷弹筒手开始徐进弹幕,虽然射程短,但架不住实打实的曲射火力能绕过堡垒,阻碍敌军增援进入堡垒。 一轮手雷过后,吕三思趁机冲到堡垒外,从腰间弹药包里取出一枚手雷,等待两秒后顺着射击孔丢进去。 ‘嘭——!’ 从堡垒的射击孔内冒出一阵青烟,里面的敌军被炸的七荤八素,他又匍匐滚向另一个堡垒边上,如法炮制将另一个堡垒也炸掉。 解决完公路两侧的堡垒,再继续往前不足五百米便是火车站,那里的敌军急的团团转,他们的武器够不着这里,想要增援又被火力压制阻击。 ‘咻——嘭!’ 天空中响起炮弹划过天际的叫声,整个三团唯一一门迫击炮已经完成架设,向日军守备队军营开火,那里最少驻扎有一个步兵小组的日军。同时还要应对伪军矿警队,不加强火力不行。 “第二突击队上,炮兵队掩护!” 见公路的关卡哨点被拿下,王贵和陆北两人带着后续部队增援,将负责第一梯队主攻的炮兵队换下,进攻火车站将由青年连负责。 枪声轰轰,爆炸隆隆。 陆北全然感受不到寒冷,肾上腺素飙升。 随着青年连替换下炮兵队,陆北在公路堡垒边上寻到吕三思,他靠在墙边揉脑袋,想要站起身却受不住力,看样子被震的有些迷糊。 陆北放下手中的步枪,使劲帮他揉搓脑袋。 “没事没事,站不起来歇会儿,没受伤吧?” 吕三思张大嘴:“啥,你说啥玩意儿?” 陆北指了指身后,吕三思立刻心领神会,挥手让陆北继续进攻,他现在有点犯迷糊。 拿起步枪,陆北跟上王贵,协助他指挥作战。 冲锋至火车站外三百米距离,那是敌军射击火力网下,日军的枪法及其精准,每一轮枪响都会有几人倒下。 陆北看见众人被楼顶上的轻机枪压的抬不起头来,他自己也被压的抬不起头。 “哪儿!”陆北碰了下王贵,手指足有两层楼高的煤炭堆。 王贵顺着手指方向看去,马上明白过来: “机枪手,爬上煤堆,把敌军火力点压死。” “是!” 己方的轻机枪手不顾自身安危,抱着机枪冲到一处堆积甚高的煤炭堆上,和火车站调度楼顶上的日军机枪阵地互射,身后的副射手和弹药手慌里慌张跟上去。 青年连的机枪手爬上煤堆,他不用再仰射,而是可以直接平射敌人的机枪火力点,开始肆无忌惮的打起连点射。 现在,那挺该死的辽造捷克式轻机枪有了对手。 日军射手挨了一轮扇面,那挺轻机枪不再做声。 “进攻!向前推进!” “冲啊!” 在失去作为依仗的轻机枪后,零星的步枪掀不起什么风浪。 陆北拉起枪带挂在脖子上,从背后行军包里取出掷弹筒,他一开始还打算抵近百米用掷弹筒敲掉那挺机枪,现在不用了。 “帮我看弹着点。”他对王贵说。 “明白。” 猫在煤渣子后,陆北从腰间榴弹包里取出一枚榴弹塞进筒口,将击发器拉下,看了眼日军散兵射击点,估算距离和方位。 拉起击发起,榴弹从筒口抛射而出,不偏不倚落在散兵射击点,将日军的步枪射击点炸掉。 “左边二十米,步兵工事。” 从榴弹包里摸出一枚榴弹,陆北灌入筒口,如法炮制将射击点打掉。 第67章 黄鼠狼生的 一枚榴弹落下,紧接着另一枚榴弹落下。 炮兵队的火力组增援过来,四具掷弹筒像是不要钱似的玩命儿丢榴弹。 火车站内固守的敌军火力减少,陆北摸了下腰间榴弹包,还有两枚榴弹。将掷弹筒收起来,摘下腰间的步枪从子弹袋里拿出子弹,一颗一颗压进去。 他猫在煤渣子后看了眼火车站的防御工事,这下他终于能近距离看清楚了。 “错落层叠射击网,步兵工事和楼顶机枪阵地形成高低射界,设计的挺好,tmd就差一挺重机枪,再把火车站和公路关卡挖一条交通壕,就能快速机动运兵。 这样就形成野战纵深防御工事阵地,咱们牙蹦掉都别想啃动。” 王贵闻言问道:“野战纵深防御工事阵地,那么他们为什么不挖交通壕?” “他们倒是想啊,可是你瞧瞧铁路线和公路线,要挖交通壕贯穿过去,工程量不会小,他们懒得挖呗。” 陆北压完子弹给步枪上膛,颇有兴致点评起日军设计的防御工事。 设计的挺好,一看就知道出自专业军事人员,但奈何没有执行到位。 “就算不挖交通壕,把楼顶的轻机枪换成重机枪,够得着公路关卡,能够提供重火力支援也行。 退而求次,不换轻机枪也可以,tmd谁教他们把煤炭堆在这里的,还堆那么高,唯一的优势射击视界也没了,都tmd蠢死的。” 王贵听完噗嗤一笑:“哈哈哈,蠢死的。” 陆北勾着腰爬出煤渣子堆:“笑什么,挖了这么多煤,这得累死多少劳工。咱们的胜利和矿洞里没白没黑挖煤的劳工分不开关系,多多感谢那些劳工。 他们不挖这么多煤,咱们伤亡多了去。” 好了,现在王贵笑不出来了。 他转身去指挥部队继续进攻,将怨气发泄在敌人身上。 杀戮落入尾声,战士们一拥而上,凭借人数上的优势将负隅顽抗的敌军射杀,准备进入火车站调度楼清扫里面的敌人,几名日籍技术员躲在二楼窗户向外面射击,陆北扣动扳机射杀一个。 陆北打完步枪里的子弹,将步枪换成手枪,拉起枪膛来到火车站调度楼门口。 “屋子里长枪施展不开,换短枪,先用手雷探路。” “长枪别进去,有短枪的人跟我进去。” 说罢,陆北从身旁王贵腰间弹药盒里取出一枚手雷,拔出插销磕了下,丢进楼里。 ‘嘭——!’ 借着手雷爆炸产生的气浪破片,陆北持枪冲进去,看见一名伪军被破片扎中胸口,正在往楼梯上爬,陆北扣动扳机将他射杀,走到其身旁时,用脚踢开尸体身上的步枪。 一手持枪,陆北缓缓蹲下身,捡起尸体皮带上插着的手榴弹。 “上去。”王贵站在他身后说。 陆北问:“你就那么想让我死?” “说啥话,不利于团结的话别说。” “我赌一挺轻机枪,二楼楼梯间肯定有枪指着,探头就是死。” “你炮兵队有轻机枪吗?”王贵说。 “守着,别上去。” “好。” 陆北转身走出调度楼,将身上的背囊和武器全都解下,丢给宋三。 看着二楼的窗户,陆北将手榴弹递给宋三。 “往窗户里面丢。”陆北指了一名战士,示意他扶住墙壁。 宋三接过手榴弹点点头:“好。” 拧开手榴弹,拉起拉环,宋三甩起膀子将手榴弹丢进窗户里。 一阵爆炸声响起,陆北小跑踩在那名战士的肩膀上,像一只猿猴似的翻上二楼窗户。翻墙跳进二楼房间,陆北用嘴吸了下被玻璃碎片扎出血的手掌,吐出一口血水。 楼下。 吕三思带人赶到火车站调度楼,小心翼翼走进一楼,看见王贵和几名战士蹲守在楼梯间入口。 “老陆呢?” “不知道啊,他让我们蹲在这里,就走了。”王贵说。 宋三回道:“从窗户爬上二楼了。” 话音刚刚落地,楼上传来枪声和手榴弹爆炸声,众人紧张不已抬头看向天花板。 “这小子,活腻歪了?”吕三思有些生气。 众人在楼下等了没几分钟,零零碎碎的枪声停止,楼上传来脚步声。 ‘踏踏踏~~~’ 声音越来越近,众人将枪口对准楼梯处。 “嗬~~~呸!” 上面传来陆北的声音:“是我,把枪放下。” 只见陆北用嘴吸着手掌,时不时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见他平安无事,王贵悬着的心落下。反倒是吕三思和宋三等人没那么担心,他们见识过陆北的身手。 “咋了?”吕三思问。 陆北将手掌在棉大衣上擦了擦:“碎玻璃扎手了,谁有绷带来着?” 一名战士从挎包里取出一卷绷带,将陆北扎了个口子的手掌包起来。 来不及寒暄一二,耳边的枪炮声还在作响,王贵留下炮兵队人打扫战场,将车棚里的火车头还有那些东西全部炸毁,一个不留,青年连能战斗的人则随他前往支援其他地方。 陆北说:“二楼有间弹药库,步枪、手雷、子弹什么的,还有药品器械。” “走,去看看。”吕三思按耐不住。 走上二楼,昏暗的电灯泡下,过道躺着两具车站技术人员的尸体,吕三思看了一眼,皆是面门中弹。 在过道尽头有一间储藏室,里外两层被分开,外面那间隔间用手雷炸过,墙上还有破片痕迹,里面的尸体被手雷破片炸的惨不忍睹。 里面那间隔间房门大开,吕三思走进去发现也被炸过。 “你黄鼠狼生的,这也敢丢手雷啊?”吕三思呆住。 陆北耸耸肩:“我不知道是弹药库。” “得亏没殉爆,瘪犊子玩意儿。” 不知道该如何说陆北,吕三思知道他在进攻楼房时喜欢丢手雷,这是极为正确的做法,他也不能批评,只能说陆北运气好,同时运气也差。 拿起墙边的撬棍,陆北撬开弹药箱,里面是一枚一枚日式手雷,撬开另外一个弹药箱,里面则是一盒一盒的子弹,准备将箱子全部撬开,吕三思阻止了他。 “那是小手炮,那边是榴弹,还有发射药,这是步枪弹,这箱子是步枪八支。” 陆北停下手里的活儿:“嘿,没白给日本顾问洗裤衩子。” 吕三思从一个箱子里找到一瓶医用酒精丢给他:“把你狗爪子好好洗一洗,别发炎了。” “大哥,医用酒精能洗伤口吗?” “怕疼?” 陆北叹了口气,原则上的确不能,但原则在这里不管用。 第68章 受够了 陆北站在火车站调度楼的二楼窗户旁,矿场上的战斗依旧激烈,天空中呼啸而过的迫击炮榴弹不再,那大概是打光所有弹药储备。 炮兵队的战士们拖着疲惫的身子,遵照陆北的命令构筑防御工事,以防日军增援抵达。 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 “老吕,把车站外面那堆煤派一个战斗组守住,公路外的碉堡也得派兵驻守,增派两个掷弹筒手,这里多得是。” “分发弹药,把战斗用不着的东西都给我脱下。” “大家听我说,一旦日军增援抵达,务必要顶住。” 陆北把想得到的情况全都备上,以防不测。 累是累了点,但好过全军覆没。 他又变成一只不知疲倦上蹿下跳的猴子,在火车站和公路入口来回跑,巡视固防,尽可能将日军的错误弥补。日军的防御阵地在陆北手中有了长进,但美中不足的还是差了挺重机枪和迫击炮。 参谋长冯志刚带着警卫员来到车站,作为预备队的三连已经顶上去,他想一口气吃成一个胖子,将日军在东河子煤矿的警备队连同伪军矿警队全吞下去。 “陆北。” “到!” 在楼顶的工事阵地的陆北答应声,急忙从梯子上溜下去。 “报告参谋长,我部正在构筑防御工事,防范日军增援。” 冯志刚看了眼热火朝天的火车站,车棚那里冒起浓浓烟雾和火光,两列火车头正在被大火吞噬。算是未雨绸缪,冯志刚很满意陆北的决定,孤军深入虎穴也可以变成日军的关门打狗,不得不小心从事。 “你们炮兵队还有多少能战斗的?” 陆北回答道:“一共二十三人,其中轻伤员三名,重伤员一名,能够参加战斗的还有二十二人。青年连留在这里的有轻伤员五名,重伤员两名。 步枪、手枪及子弹无数,日军掷弹筒八具,炮弹七十四枚。” “分出三具掷弹筒跟我走。” “是!” 陆北扭头喊道:“宋三,你带两个支援组随参谋长行动,保护参谋长安全。” “是!” 在擦拭掷弹筒筒管的宋三站起身,点了六个人,三个掷弹筒支援小组,携带武器弹药集合列队。 冯志刚看起来很疲倦,他是最累的一个人,看见集合列队的掷弹筒小组点点头。 “参谋长,不好打?”陆北问。 “最后一锤子买卖,敌军快顶不住了,张团长组织了三次冲锋,都被日军打回去。你们炮兵队一定要注意警戒,日军在我们屁股后面游荡,什么时候出现都不稀奇。” “是,明白。” 冯志刚拍了拍陆北的肩膀,没说什么,率领掷弹筒小组离开火车站。 在他走后,吕三思凑过来:“那边打的咋样?” 陆北说:“不好打,不然参谋长不会让我挤出兵力增援。” 不用多想,显然日军高层下了死命令,让驻守在各地的守备部队死战,为后续增援提供时间。 自知不敌也得死战,当地的守备部队知道,即使他们有幸撤退,等待的也会是军法从事,脱下军装被送回国内,拖累一家人在家乡都难以生存。 值得庆幸的是在发起进攻前,他们把通往外界的电话线全都剪断,敌军守备部队即使派出通讯兵前往最近的驻扎地求援,在大雪封山的冬季,也需要十几个小时。 驻兵最多的是鹤岗煤矿,自从遭到袭击后,日军增派了一个中队兵力,同时调拨一个伪军团驻守。 枪声四起,爆炸隆隆。 陆北只能从枪炮声中判断煤矿的战斗情况,渐渐地,枪声小了些许,那应该是全歼敌军守备部队。 ······ 直至两个小时后,负隅顽抗的日军守备队和伪军矿警队被尽数全歼,罪大恶极的日籍矿场主被拉去市集广场枪毙。 矿场上的劳工和家属被枪炮声惊扰一整夜,冯志刚派人去挨家挨户敲门,让当地劳工和老百姓去领取粮食和过冬物资。 天亮后。 陆北用望远镜看见那群衣不蔽体的劳工,在战斗结束后,冯志刚让人去矿洞里把正在挖煤的劳工叫出来。 在寒冬季节,身穿单薄棉衣黑不溜秋的劳工从矿洞出来,已经分不清他们到底是人还是煤炭,他们与煤炭同成一色,都是黑乎乎。 当劳工们从矿洞出来时,陆北已经震惊到说不出话来,足足三百多名劳工像灰老鼠一样从矿洞钻出来,同时还抬出十几名累死的尸体。 他们一个个手足无措,目光呆滞看着抗联部队的战士们。 “同胞们,我们是抗联第六军,是来解救你们的。” “欺压你们的日本人和汉奸都被消灭了,看见躺在雪地里的尸体没,那是这座煤矿的矿主,已经被我们就地正法了!” “不要再继续沉默下去,誓死不做亡国奴,逆来顺受作为奴隶生活毫无尊严。” 冯志刚嘶哑着喉咙向众人宣传,那些劳工和老百姓沉默着,目光放在正在分发过冬物资的战士们。为了显示功绩,他们特意将打死的日伪军尸体丢弃在广场上,堆积成一座小山包。 劳工们辛辛苦苦没日没夜挖煤,不得饱食、不得温暖、不得休息,这里充满煤炭,但每一间屋子都寒气逼人。 “换一个活法,日本人拿刺刀威逼你们。” “换一个活法!” 冯志刚呐喊道:“他们拿刺刀逼迫你们,现在抗联为你们做主,给你们一个不让子孙后代继续受欺辱的机会。站起来,用子弹跟帮子畜生说,去tmd! 弄死他们,加入抗联,跟日本人不死不休!” 这样的话充满激情,广场上千余劳工和家属群情激奋,悲惨的生活让他们麻木,抗联给了他们希望,让他们站起来反抗。 日寇宣称宁要煤炭不要人命。 作为从抗联军校毕业的‘高材生’,青年连连长王贵也发声。 “逆来顺受,下次我们再打过来,看见外面坟堆,里面埋着的全都是孬种!” 王贵指向那边丢弃的尸体:“想埋土里,别做梦了,尸体烧成灰往河里一撒全喂鱼,这些天你们死了多少人不知道,说不准你就是下一个孬种。 日本人指着尸体说,那就是孬种,就是好欺负!” 人群中响起嘈杂声,一个刚刚从矿洞里面被叫出来的劳工站出来。 “军爷,俺们听过你们的名声,我入伙打日本人。” 说罢,那人将手中的铁锹丢下:“这日子俺受够了!” 第69章 返回 有了第一个,便有第二个、第三个······ 日本人为了挖煤,从各地村屯抓来壮劳力,他们年轻气盛,动荡的生活让他们习惯谋求生路。 继续留在矿场,等待的只有死亡,不要期待日本人大发善心,我们的老百姓对他们而言是驯养极好的奴隶,但奴隶也会在临界点爆发怒火。 或许冯志刚不惜血本全歼日伪军的原因就是为了这个,矿场上有近千名壮劳力,住在的像在猪圈,吃的比鸡少,干的活比驴还多,还要忍受日寇和汉奸的凌辱。 这次战斗让两百多劳工加入队伍,在冰天雪地里的平原上打了大半个圈后,留守团的兵力比较之前没有减弱,甚至还多了几十号人。 矿场上抓捕来的老百姓,有些想回家,有些则继续留在这里。 冯志刚给了数个小时的休整,美美吃上一顿泛起油花的食物,矿场物资仓库里多的是粮食和副食品,睡在温暖的炭火盆旁,身上盖着厚厚的棉被。 陆北和吕三思两人打起精神巡视外围阵地,来到公路两侧的堡垒,里面的战士正在轮流休息。 骑兵斥候放出去数公里,一旦有敌情会离开汇报。 站在公路边上,路上有不少劳工三五成群,携带粮食和被褥往外跑,想要逃离这个地狱。 “有烟没?”吕三思碰了下陆北胳膊。 陆北翻了个白眼:“我还想来一根呢。” “我有。” 突兀的声音响起,循着声望去,王贵带着警卫员走来,从兜里掏出一罐日本烟丢给陆北。 “老王,够意思啊。”陆北拧开罐子,里面的烟没抽几根。 王贵呵呵一笑:“老程说过你小子喜欢抽烟,专门给你找的。” “老程~~~” 听见这个熟悉的称呼,几人不免有些哀伤,程家默牺牲了,死在汤原太平乡大松屯儿。 陆北把玩手里的烟罐哼哼一笑,将香烟给几人分发下去,吕三思划燃火柴,几个大老爷们儿凑在一起抽烟。 凌冽的寒风吹袭,身后的战场上硝烟还未散去,晨曦将起。 “老陆,你打仗挺行啊。”王贵说。 陆北笑了笑:“凑合,我觉得还能进步。” “这一路仗打的,过瘾,真他娘的扬眉吐气!” 吕三思喊道:“咱们以后还要打大阵仗,打汤原、打哈尔滨,打长春、打沈阳! 夏军长,咱们一定会骑着高头大马,从汤原走到哈尔滨,到时候满街都是彩纸和鲜花······” 他们像是叫花子似的,但绝对精锐,是战场上的杀人老手,是北部国境线上一群誓死不降的疯子,也是这片白山黑水间的脊梁。 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 “起来,受人污辱咒骂的! 起来,天下饥寒的奴隶······” 不知谁起了头唱响《国际歌》,起先是几人人唱起来,歌声传到火车站那边,那里也唱响起来,很快矿场的天空中也回荡歌声,形成一场大合唱。 逃难的劳工和老百姓停下脚步,匆匆回头看了眼歌声传来的方向。 在寒风中,几名战士倚靠在碉堡旁,用声调不一的嗓门,去嘶吼、呐喊、高呼,一个个歇斯底里饱含激情! ······ 休整不过数小时,这样的优质休整已经很难得。 参谋长冯志刚下令全军启程,这次的目标则是西进,杀回汤原,回到朝思暮想的‘家’。 很快,冰天雪地上多了一群人,一拨杀气腾腾的久战老兵,一拨沉默寡言却簇拥在他们身边的劳工,那群劳工同样也携带各种物资,挺直腰板子拼命让自己铁血一点、不好惹一点。 前面是十余架马爬犁开路,中间是新加入的劳工,后面则是最为精锐的青年连和炮兵队,陆北他们要殿后,防止日军袭击。 现在冯志刚又陷入繁忙,他得顾及新加入的劳工们,让行军速度尽量保持一致。以往老兵们很自觉,用不着多顾及,自然有连长、支部书记和班长照应,现在新加入的劳工占据一半,不免有些差池。 四五百人的队伍,队首在殿后的陆北眼里有点远,足足七八百米。 “军爷,你们弄死多少日本人?” 在陆北身旁,有个浑身黑黢黢,穿着日军棉大衣的劳工好奇东摸摸、西瞅瞅。 他是第一个发声要加入抗联的劳工,说自己叫毛大饼子,山东广饶人。早年跟着家里人来东北,那时候还是张大帅治下,听说去东北有活路便去了。 陆北背着一大堆东西,看了他一眼,从腰间抽出自己的刺刀。 “我们这里没军爷,都叫同志、战友。” 毛大饼子想了想:“战友,为啥不叫朋友?” “朋友,战友的意思是并肩作战的友人。” 接过陆北递来的刺刀,毛大饼子看见上面的豁口不由地一阵胆寒。 “俺滴个亲娘咧,您老这是捅了多少人咧?” 陆北喘着粗气道:“不知道,少说七八个是有。” 闻言,毛大饼子赶紧将刺刀还给陆北,害怕身旁这个杀才生气,一刀子给他攮死掉。 陆北说:“朋友,别打听了,我们这拨人手里少说都有三四条人命。 日本人也是爹生妈养的,刀子进去也得哭爹喊娘,我就弄死个哭的不行的日军,那家伙鼻涕眼泪都流的满脸都是,把我恶心坏了。” 毛大饼子啧啧称奇:“好汉,你们一年发多少军饷?” “老吕!吕大头,你好好跟这哥们儿唠唠,给他说说咱们队伍的政策。” 正在给伤员喂水的吕三思答应声,帮伤员盖好被子,嘱咐抬担架的战士小心些,多注意伤员的情况。 “老陆,你再叫吕大头,小心老子跟你翻脸嗷!” 陆北扛着四支步枪,外加自己的武器装备、生活物资已经被压的抬不起头来,一只手还拉着雪板,上面也有一堆东西,实在是没空跟身旁这位仁兄掰扯。 “得,对不起。” 吕三思走来,发挥支部书记的作用和责任,向新加入的劳工们宣传队伍的政策和规矩。 首先是没有军饷,但有时候去较大的村屯时会发点零用钱,让战士们就地采买小玩意儿,比如香烟、洋火、糖豆子之类的东西。 第70章 重复 从鹤岗地区往西,踏入汤原地界时,行进有些缓慢拖拉的队伍快起来,每个人的脚步都快起来。 尽管不知道是否前有堵截,后有追兵,但当踏入熟悉的地界后,无论是战士们还是新加入的劳工,都松了口气。 一路上,让陆北提心吊胆的追兵一直没有出现。 他很疑惑,根据地委同志的情报称,日军第四师团派遣一个大队,外加从哈尔滨调集一个骑兵团,这群人到底在干嘛? 从小碴子沟路过,再南下就到北石场沟。 那是抗联的‘红地盘’,也是第六军的主要活动地区,夏军长就是在这里遭遇伪军伏击,重伤不治导致牺牲。 队首走到一片石场附近,石场周围则是众多石匠居住的地方,靠山吃山靠水吃水,靠着采石场,不少石匠选择将这里当成工坊。 一道命令从前面被传递过来,落在殿后的陆北那里。 “停止前进,就地警戒。” “停止前进,就地警戒。” 放下手中的雪拉板,陆北整个人瘫坐在雪拉板上,一个劲的喘息,手掌被绳索勒破,系上一块破布包裹住。手上冻疮磨破了结痂,结痂之后又继续磨破。 喘息片刻,他将背后的一袋子小米放在雪拉板上,点上两名战士和他一起去外围警戒。 “老吕,我带人警戒。” 吕三思挥挥手:“注意安全。” 那些新加入的劳工们更是累的不行,他们长期从事繁重的劳动,被解救不足十个小时,随着抗联离开东河子煤矿,去另外一个宣称被抗联部队占据的地方。 不多时,侦察员从石场外的屯子回来,同时带来当地的农会成员,还有两名第六军二团战士。 北石场沟在留守团转战各地前,来了一支日伪军部队,因为没有发现抗联部队活动,便驻扎在前面两公里的徐家沟屯。留守团下山转战各地,日军离开石场沟,就留十几个人的伪军部队。 这支伪军部队被第二团全歼,后来第二团转移,只在当地留下一个班照料伤员,侦查情况。 了解完情况后,参谋长冯志刚决定在石场沟休整两日,这里有密营,也有供石匠居住的木棚,当地的老百姓听闻抗联第六军打回来,也愿意招待战士们住进家里。 ······ 夜里。 参谋长冯志刚召集第三团的干部们开会,铁皮桶内的柴火燃烧正旺,现在用不着胸前烤火暖,风吹背后寒。 盘坐在土炕上,陆北揉搓自己的脚丫子,脚指头早就已经乌青冰冷似铁,整个密营大屋里充满脚丫子的味道,倒是没有人介意。 冯志刚拿起一节燃烧一半的木头点燃嘴里香烟,众人都纷纷凑头过去,借火点燃嘴里的香烟。 “咳咳~~~” 咳嗽一声,冯志刚说:“大家很久没有开支部会议了,今天在这里开一个支部扩大会议,说一说咱们这次反讨伐的总结。 首先是经过数起战斗,咱们的干部数量牺牲一半,各连队的军事主官和支部书记都有所欠缺。你们第三团团支部要注意吸纳优秀青年,提拔干部增强部队凝聚力。 标准我就不多加赘述,自行处置。” “是。”三团的政治部主任答应下来。 随后,冯志刚又说:“马上咱们就要回到山里,在回到山里之后,大家不能掉以轻心,虽说这次反讨伐,咱们的确不大不小打了几个胜仗。” “但是!” 他将这两个字咬的很重很重:“但是!咱们的伤亡同样不小,出发前第三团有四百二十七名同志,加上军部留守人员,足足五百余名同志。 现在经过统计,只有两百七十三名同志,伤亡过半啊!” 陆北抬头看着冯志刚,对方痛心疾首说着,那不仅仅是数字,而是多少日日夜夜朝夕相处的同袍战友。 一场战斗就能倒下很多人,很多人围在火堆旁休息,睡着睡着便永远离开,一场寒风暴雪,有人走着走着便倒下。 这晚冯志刚说了很多,他面面俱到提及到第三团面临的情况,首先是干部牺牲严重,抗联部队拥有着干部带头冲锋打仗的传统,老兵牺牲也很多。 可以预见,即使能够将两百多名劳工吸纳进部队,但战斗力下降是一个必须要重视的问题。 直到深夜,支部扩大会议结束。 陆北和吕三思一起离开密营大房,去石场山头,那里有一座小庙,能够挤下一二十人休息。 “连长,副连长!” 田瑞在山坡上站岗,他是一名新兵,但现在他已经成为一名合格的战士,算是老兵了。这场游击穿插战斗,牺牲了很多同志,同样也淬炼了许多新同志。 “好。” 吕三思点点头说:“瑞小子,站岗排班了?” “报告连长,排班了。宋班长排的班,一明一暗,每个班两个人,轮流站半个小时,站两轮也就到天亮了。” “好,注意警戒。” “是!” 表情恹恹的陆北和吕三思走进小庙,庙内鼾声四起,火光照印下桌上含笑的未来佛显得莫名诡异。 两人坐在庙门前,将半掩掉落的门板护住。 “老吕。” “咋啦?” 陆北说:“咱们炮兵队原有四十四人,现在只剩下二十三人。之前老张在的时候,咱们跟着夏军长打刘侉子屯,同样也是伤亡过半,他很不好受。 但是打仗,哪儿有不死人的。” 吕三思说:“等回到根据地,上级肯定会给咱们增派新兵,到时候你要紧抓训练,争取早日形成战斗力。” “好~~~” 长声一叹,陆北伸手接住一片飘落的雪花。 吕三思倚靠在门扉旁,五年前他随东北军入关,四年前热河战役失败,三十万东北军被十万日伪军半月内打的溃不成军,那年他随一部分东北军入关继续抗日。 陆北不知道他是怎么跑到汤原来的,但吕三思是他遇见的第一位怀揣善意的同志,也是他把自己带到第六军。 他从不悲伤、冷漠、慌乱,像一只勤勤恳恳的老黄牛,重复着战斗、整编、战斗、整编、再继续战斗,似乎永远也不疲倦。 这些年,他见惯了死人,见惯了同袍战死,见惯了分离。 第71章 都有数 坐在门槛上的陆北在想事情。 经历两次补充兵源,身旁的同袍在短短半年内战死一茬又一茬,这种激烈频繁的整编有些让人无力。 陆北曾经在军史档案上看过如此激烈频繁的补充和整编,但当发生在自己身上时,那种历史的洪流冲击全身的感受绝非文字记载可代替。 “拖不垮、打不烂、打不散的钢铁军队······” 他细声萦语着,不由地会心一笑,看了眼身旁的吕三思,发现曾经所受的部队教育,此刻活灵活现在眼前。 拍了拍屁股,陆北拿起放在墙边的步枪出去。 “去哪儿?”吕三思问。 “值班站岗去。” “半个小时后,我来接替你。” 陆北转身向他大声歌唱:“有一个道理不用讲,战士就该上战场。 是虎就该山中走,是龙就该闹海洋。 谁没有爹,谁没有娘。 谁和亲人不牵肠,只要军号一声响。 一切咱都放一旁,有一个道理不用讲。 战士就该上战场,好钢就该铸利剑。 好兵就该打硬仗,谁没有爱。 谁没有情,情系家国好儿郎。 只要祖国一声唤,唱起战歌奔前方······” 歌声雄浑有力,惊得庙里睡大觉的战士们纷纷爬起身,第一个便找自己的武器,拉起枪栓上弹。他们已经成了惊弓之鸟,任何风吹草动都能把他们变成杀人好手。 “你个瘪犊子玩意,大晚上嚎丧呢?” 吕三思指着陆北的背影跳脚大骂,转头对庙里的战士们说:“你们副连长脑袋抽风了,睡你们的,别管他。” 闻言,临战之姿的战士们半醒半疑退弹。 宋三扶额叹息:“睡吧睡吧,副连长又犯病了,他就是一头累不死的驴,大家别管他。” “驴半夜怪嚎吗?” “求欢呢。” 战士们哈哈一笑,听着耳边传来的歌声,再度陷入梦乡。 吕三思站在门口问:“老陆,你唱的啥歌,怪好听的,教教我呗。” “跟我一起站两个小时夜岗,我教给你。”陆北说。 “你个瘪犊子玩意儿。” 说罢,吕三思拿起自己的武器,出门追上陆北的脚步。 ······ 翌日。 从被窝里钻出来的陆北精神上好,麻利的打起行军背囊,以便随时能够集合作战。 不止他一个人将背囊打好,炮兵队所有人都打好背囊,外面传来歌声,是昨天晚上陆北教给吕三思的歌,现在已经传遍炮兵队。 面对新奇玩意儿,这首歌用不了一天就能传遍整个第三团,良好的精神面貌也是战斗力。 陆北看了眼腕表,已经上午十一点了,庙里还有几位同志在睡觉,陆北没忍心叫醒他们。该让他们好好睡上一觉,这是陆北为数不多能给予他们的关照。 走出小庙,外面屋檐下架着一口锅,锅里是极为浓稠的小米粥,还有小半盒剩下的牛肉罐头。 庙外,宋三正在组织炮兵队的同志唱歌,歌声就是他们传出的。 陆北从挎包里取出搪瓷碗打饭,蹲在屋檐下吃饭。 “仨儿,老吕呢?” 停下歌唱,宋三回道:“去山下石场了,团长派人把他叫去的。” “啥事啊?” “不知道。” 回了句,宋三继续带领他们唱歌:“有一个道理不用讲,预备起!” “有一个道理不用讲,战士就该上战场······” 吃完饭,陆北让宋三看着点,自己则扛着步枪从山坡小坡溜下去。 来到石场大屋,那些新加入的劳工们正在轮流吃饭,一个人吃三碗小米粥还不够,一个劲的要加,他们也是饿坏了。 一旁负责维持秩序的军部警卫连连长张威山一个劲的劝,让他们少吃点,不然会涨坏肚子的。 “老张。” “老陆。” 两人碰头,互相摸向下三路找乐子。 陆北转身抱住他的腰,伸腿将他绊倒在地,享受胜利者的奖品,将长满冻疮的冰凉大手塞进张威山衣服肚子里,凉的他破口大骂。 得胜后的陆北转身逃窜,张威山抓起一把雪揉成球,奋力丢去。 雪球在半空中划过抛物线,落在陆北身旁,他从雪地里抓了个球丢去,直勾勾砸在张威山裤裆。 “提前量,我没教过你计算抛物线吗?”陆北大笑着说。 张威山骂道:“黄鼠狼,老子不会算就是你这个教官没教好。” “放屁,你自己蠢呗。” “你小子记住嗷,别让我逮住。” 插荤打趣一番,陆北乐呵呵逃离张威山的攻击范围,身后叫骂声还在。 来到一处工坊大屋,门口站岗的士兵通报一声,得到允许后陆北走进去。 在屋里,张传福正在跟吕三思和王贵说什么,看见陆北,张传福挥手让他过去。 “陆北,给你们下达一个任务。” “什么任务?” 张传福说:“现在咱们三团的任务就是将两百多号新同志带回山里,后续应该没有作战任务,我早上跟参谋长商量了下,跟你传达一下命令。 参谋长不继续和咱们三团行动,他率领军部的同志继续南下,去领导指挥一、二、四团的同志,彻底将敌人的冬季讨伐打碎。” “他可真辛苦。”陆北说。 张传福摆摆手:“正好你们仨都在,给你们炮兵队和青年连下达任务,你们一起行动当先锋队,保证后续大部队能够顺利进山。 还是由王贵担任指挥,你们三人成立一个先遣支部,你是支部临时委员,明白吗?” “我是白身~~~” “那个,先入青年团。从现在到回到山里根据地的这段时间,是你的考察期,考察期内由吕三思考察,任务完成就入团,让吕三思当介绍人。” 陆北挠挠头:“怎么有点先射箭再画靶的意思,凑数呢?” “啪——!” 张传福猛的一拍桌子:“这是特殊时期,得那个用特殊办法处理,这事是经过团政治部考虑决定的,都有研究过。参谋长昨晚不是说过,要吸收优秀青年,你算一个。 不是凑数,这些事团政治部都有数,服从上级命令。” “是!” 陆北立正敬礼:“坚决服从上级命令,保证完成任务!” 张传福絮絮叨叨,对着陆北一顿教育,剩下两人相视默契一笑。 第72章 还是养马吧 接到新的任务,作为先锋队开路,护送那些新加入的劳工进山。 军参谋长冯志刚离开北石场沟,要南下去寻找第六军主力,指挥他们作战,可以预见那将会又是一场接着一场的战斗。临走时向第三团下达命令,返回山里的根据地,休养生息培养战斗力。 这绝非轻松,因为传闻中的第四师团其中一个大队可能仍然在汤原地区,自从在大松屯与他们短兵相接过后,第三团便失去日军的确切情况。 冯志刚离开的原因很大一部分是指挥主力吸引敌军注意力,保证伤亡过半的第三团能够安然撤离进山,现在该其他兄弟部队打掩护的时候。 翌日。 晨光微熹时,作为先锋队的众人出发。 前面是一个班的骑兵队负责作为斥候侦查,后面跟着几具马爬犁,上面装载有所需的作战和生活物资。马爬犁后则是驮着物资的马匹,足足十几匹,所有人都轻装行军,以最好的状态应对随时可能出现的战斗。 在冰天雪地里无论是打仗还是行军,都是一个苦差事。 炮兵队只有二十二人,青年连尚有四十一名战士,六十三名作为先锋队的战士们出发,他们杀气腾腾雄气勃发。 陆北觉得,若是碰上一支日军小队,也有勇气碰一碰。 作为指挥的王贵走在前面,队伍不长,双纵沿着马爬犁拉过的轨迹走。 吕三思扛着一挺大正十一年式轻机枪,那是打东河子煤矿缴获而来,陆北跟王贵打赌,后者知道他心里那点小九九,大手一挥将轻机枪让给炮兵队。 在他身旁则是两名副射手,携带备用弹夹和子弹,以及机枪各种零件维修工具。 “瞧你那嘚瑟样,这又不是你婆娘,抱着不撒手。” “我乐意,这可是机枪!”吕三思煞有其事说。 陆北看了眼摇摇头,炮兵队已经算不上炮兵队了,都成了步兵队,唯一一门迫击炮已经在东河子煤矿战斗中打光炮弹,不过作为单兵武器的掷弹筒多的要命,即使给其他连队支援数具,仍然保留六具掷弹筒。 先锋队的火力配置充沛到要命,九二重机一挺,轻机枪两挺,掷弹筒六具,迫击炮则没有携带,因为打光炮弹丢给后方部队携带。 日军一个中队也差不多就这配置,兵力上有所欠缺。 “哎,老陆。等回到根据地,团长说了,新兵的训练工作交给你负责,整个团的训练工作你也要参与进去。 炮兵队在你的训练下战斗力很不错,就连参谋长都表扬你了。” 陆北拉了下枪带:“对于训练计划我心里大概有准备,首先是重新整编部队,将以老战士为骨干担任班组长,依旧以三三制为主。 但是新兵要从头开始训练,首先要解决思想问题,咱们抗联不是绿林好汉,这点政治委员们要主抓。” “是这样的。” 一路走走停停,直到第二天的下午三点多时,便能瞧见小兴安岭的山岭。 望山跑死马,而且雪地行军速度很缓慢,预计后天中午就能进山。 前方探路的骑兵斥候回来,带来一个消息,前方是大烟部落,所谓大烟部落是日寇种植大烟的集合部落,将各地抓来的老百姓屯集一处,专门种植大烟。 眼看过不了多久就要入夜,王贵下令先锋队的同志找了一处背风点过夜,随后召集支部委员们开会。每个班都有委员,这样组织就能充分掌握部队。 六七个人凑在一起,大家商议情况。 吕三思说:“我觉得先摸清楚情况,视实际情况而行动,这样是最稳妥的方案。” “情况已经基本摸查清楚。”王贵说:“大烟部落有两百多户人家,都是从各地村屯迁来的,当地有日军守备队驻守,人数不多,只有十七八个。 但问题是大烟部落五公里外就是黑马屯军营,有一个连的伪军驻扎。” “一个连?” “对。”王贵点点头。 青年连的骑兵队长说:“一个伪军连,能打是能打,但打肯定有伤亡,我的建议是绕过去,虽然多走两天的路,但能保存有生力量。” “一个连~~~” 众人皆窃窃私语起来,一个连的伪军,也不是不能打。就是不知道这支伪军的番号,到底是本地的伪军,还是从哈尔滨调来的伪军部队。 “确定是一个连?”陆北问。 王贵回道:“是黑马屯的地委农会同志传来的消息,他们说军营里就只有一个连的伪军,本来驻扎有一个营,但是前不久调走了。 我的建议是打,边打边撤,不往山里走,让大部队从大烟部落进山。” 陆北举起手:“我的建议是先侦察,不是不相信农会的同志,兵者大事也,不可不察。 打不打另说,先了解情况,再进行合理判断。” “同意。” “再侦察侦察。” 经过支部讨论,绝大部分人还是选择谋而后动,先侦察,得到确切情况。 陆北自告奋勇道:“我带领一个班的同志去黑马屯侦察情况,老王你派人将情况向团长汇报,让大部队对我们有一个了解。” “好,我这就派人回去向团长汇报情况。” 会议结束,陆北带领一个班的战士前去侦察,检查好马儿背上的鞍具。 孙树那小子将炮兵队的十几匹马照料极好,他从大松屯便一直跟着部队作战,也没上战场,一直负责照料马儿。陆北从他手里接过缰绳,对方沉默的从袋子里掏出精粮喂马,又喂马儿喝撒盐的水。 “马金贵,不敢累出汗,会得病的。”孙树嗡声说。 陆北牵着马:“表现不错,等回到根据地后,你是想继续养马,还是拿枪战斗?” 闻言,孙树眼中划过一丝精芒。 “我想弄死他们。” “那你还是继续养马吧。” “等等~~~” 孙树拦住陆北质问道:“为什么不让我报仇,这一路来我虽说没有功劳,但一匹马都没有得病,总也有苦劳吧!” “我问你想不想拿枪战斗,你要报仇,我怕你拿到枪后跑了。”陆北如实说。 “不不不,我不会跑。” “你去问吕书记,他同意才行。” 孙树转身看向在火堆旁,拿针线缝帽子的吕三思。 “他说话管用?” 陆北微笑道:“把刚才说的话向他复述一遍,老吕会给你解释清楚,你先端正思想态度。 让你参加战斗是组织认为你已经改过自新,有成为一名勇敢无畏抗联战士的可能,报仇可以,我们支持你报仇,但首先你要听从命令。” 第73章 诓骗! 骑上战马,陆北对于骑术越加娴熟,但还是比不过青年连那些少民战士。 带上一个班的战士,几人从野地里钻出来,走上大路。 远远地,陆北能用望远镜看见大片平原中突兀的集合部落,农田里覆盖着积雪,等到来年开春,这里会长满诡异而又美丽的花朵。 等到来年开春,陆北想放把火把这里全烧了。 “侯班长,咱们先和农会同志见面。” 身旁一名骑兵点点头:“好,跟我来。” 骑着马,几人在积雪不深的道路上前进,不敢太耗费马力,每骑行一段路,众人便让马儿歇息片刻,牵着马踏着积雪往前走。 来到黑马屯附近,在村东头有一片大屋,外面修筑有军事工事和瞭望塔。 “下马。” 陆北说:“侯班长,你将农会的同志请过来,咱们不进屯,不要向他透露咱们的目的,注意保密。” “是!” 点了两名战士,侯班长趁着夜色进入村屯。 陆北将马儿留在路边,留下人看守,自己则和宋三两个人从另一边摸进村子里。 走进村子,陆北蹲下身用手触摸在雪地里留下的轮胎印,轮胎印子很深,陷入雪地里一寸多。陆北比较了下路面上的积雪,沿着道路找了好几条车轮印,发现深浅不一,积雪硬化的程度也不一。 “怪哉~~~” “咋啦?”身后负责警戒的宋三问。 陆北摇摇头:“不对劲,轮胎印是新的,陷入积雪很深,要么从军营里有装满东西的汽车出去,要么就有汽车进来。” “陆教官,你的意思是有陷阱?” “我可没说。” “你说话就喜欢藏着掖着,给个痛快话不行?” 陆北将手掌在衣服上擦了擦:“黑马屯附近有日伪军军营吗?” “这个倒没有,但是有个治安警署,离黑马屯有十几公里,少说三四十号人。”宋三回道。 “也就是说方圆三十公里,就只有一个治安警署,还有黑马屯伪军军营?” “不错。” 两人找了处僻静地方,陆北从兜里挎包取出地图,宋三见状划燃火柴,借助微弱的光亮,陆北在地图上快速找到黑马屯的位置,手指在地图上画一个圈。 他一直在意消失的大阪师团一个大队,对方在一个月前将山外围个水泄不通,黑马屯这里驻扎有一个营的兵力,完全符合其原有战术布置。若是绕过大烟部落,便要多走一天的路,一天的时间能发生很多事。 火柴的火光消失,宋三丢下燃烧到头的火柴棍,准备再划燃一根火柴。 “不用了。” “啊?” 陆北站起身将地图收起来,和他一起离开村子,去村外与侯班长他们汇合。 来到村外放马的地方,侯班长带着那名农会同志蹲在一片灌木丛后,见有人从村子里出来,不禁紧张起来,将手指头放在扳机上。 越过公路,陆北和宋三两人钻进灌木丛中。 “谁是农会的同志?” “是我。”一位身穿厚实棉衣的男人说。 侯班长指着他说:“这位是黑马屯的农会代表方大福。” 陆北伸手道:“我是第六军三团副连长陆北,麻烦农会的同志了。” “谢啥啊,都是为了抗日。”方大福说。 “闲话就不说了,这次来是想具体了解一下情况,关于黑马屯的伪军。” “就一个连,三四十号人。” “确定?” 方大福笃定道:“昨个我还进去给他们送过酒,家里是酿酒的,他们喝的酒都是从我这里拿走的,还不给钱。” “今天要你送酒了吗?” “没。” 陆北问:“今天从外面来了那么多人,没找你要酒?” “没找我。”方大福说。 话音刚落,众人都带着不可思议的目光看向他。 陆北赶紧拍打他的肩膀笑着说:“我们已经决定了,明天下午四点攻打黑马屯,到时候方同志你要召集农会的同志,协助部队作战。” 一旁的宋三也附和道:“这次咱们回来就是要狠狠收拾这帮汉奸走狗!” “是吗?”方大福说:“早就看那群汉奸不顺眼,吃酒不给钱,弄死那群王八蛋。” “谢谢你提供的情报,外面风大,你快回去吧。” “谢啥,都自己人。” 目送方大福从灌木丛中钻出去,看见他从公路往村子里走去。 陆北目光不善道:“这个人不可信,怕是已经投靠日本人。” “那还放他走?” 陆北问:“侯班长,你去他家的时候,酒坊里开工了吗?” “锅里正烧着,那味儿,老香了。”侯班长回应道。 皱着眉头,陆北断定对方肯定在村里猫着,非得亲眼见众人离开才会回去。于是让几人骑马离开,但别走远随时接应,声响不妨大一点,好让他听见才行,自己则和宋三两人留下。 接到命令的侯班长带几人离开,特意抽了马屁股一下,疼的马儿嘶鸣一声。 陆北和宋三两人躲在另一处,悄悄摸到伪军军营外面藏起来,寒风吹袭,两人挤在一起抱团取暖。 等了足足十几分钟后,陆北瞧见有个人走到伪军军营外,借着军营外的亮光,陆北拿起望远镜看去,发现那道身影的确是方大福。 “走吧。” 宋三问:“是他?” “不是他还能是谁,总不能大晚上有人进军营喝酒聊天吧?” 爬起身,两人小心翼翼离开村屯,出了村子,两人一路狂奔,侯班长带人守在几百米外。 上马后,众人一路策马而去。 回到临时驻扎地后,陆北将侦察到的情况向王贵和吕三思报告一下,得知黑马屯的农会负责人已经当了汉奸,专门给日本人通风报信,众人都很生气,嚷嚷着执行原则。 说几句气话而已,但现在当务之急还是向团长张传福汇报。 不能从大烟部落走,必须绕路才行,而且还要留下人进行阻击,确保日伪军不会反应过来后衔尾而至,毕竟他们其中还有两百多名未曾接受过训练的劳工。 如果是全是战斗部队,估计就打一场伏击战,在衔尾杀进军营,带走物资装备,放把火把军营给烧了。 “你跟方大福说明天下午四点,咱们会进攻黑马屯?”王贵忍不住笑。 陆北点点头:“估计日本人傻乎乎等着四点咱们去黑马屯,要么提前在路上埋伏。” “好好好,日本人估计得被你骗的团团转。” “谁叫他们先骗咱们的,这叫礼尚往来。” 第74章 手段 用欺骗的手段弄来十几个小时,明天下午四点之前,日伪军大概都不会有异动。 冬季的夜晚来的很快,下午四点之后便落下夜幕,夜战是抗联的拿手好戏,很符合抗联的风格。 团长张传福沉默着听完汇报,顾不上让那些风尘仆仆的劳工们休息太久,抓紧时间绕路进山,那要多花一天的时间。他们要尽可能与日伪军拉开距离,带着那些毫无军事经验的劳工作战纯属找死。 前出侦察改阻击,从游击战变为阵地战。 几百号人匆匆离开,几十号人留下打阻击,任何战争敌对双方的弱势方绝不会喜欢阵地战,那几乎是等着敌人来消耗己方的有生力量,最苦最难的就是阵地阻击战。 团长张传福将命令解释的很清楚,吸引敌军注意力,掩护主力部队撤离进山,不能暴露主力转移进山的情况。 厚厚的积雪,冻的跟石头一样的冻土层,不用去玩命儿构筑防御阵地工事,那根本挖不动。 陆北他们砍下树木,直接堆在路边的山坡上,再覆盖白雪用以伪装,散兵坑则直接在雪地里挖一个洞,盖上一层树皮,树皮上覆盖白雪,步枪手就蹲在里面等待战斗发起。 “用雪盖住,盖严实。” “多预备两个重机枪阵地,咱们不知道敌军是否有携带重火力,机枪阵地不要连在一起。” “交叉火力,交叉火力。” 王贵揣着手走来:“他们已经加快速度行军,合适时候团长会派传令兵通知咱们撤退,如果传令兵不来,他让咱们至少要坚持二十四小时。” “那要看追击的敌人是伪军还是日军,如果是日军野战部队,那就不好说了。”陆北喘着粗大的热气说。 “敌人应该不会太多,要相信参谋长已经吸引敌军主力。” 打仗最怕这点,缺乏敌军情报,又无法和友军部队取得直接联系,像一个瞎子、聋子似的听天由命。陆北也估摸着不会有太多人,顶天一百来号伪军部队。 阻击部队的轻型班排支援火力多的要命,甚至还有一挺九二重机,那玩意儿一开打,在公路上可没有什么能拦住这位爷射出的子弹。 陆北继续检查阵地工事:“工事垒的直通通要死人的,要锯齿形工事。” “树是直的啊。”几名正在往木头上拍雪的战士停下手里的活儿。 “战友,这是树,又不是石头,砍断啊!” 后知后觉,几人拿来斧头将十几米长的大树砍断,一节一节垒成锯齿形工事。 陆北指挥他们将轻机枪射击阵地垒成倒三角,枪身卡在小口处,在锯齿形工事多预留射击孔。支起大锅烧水,把烧开的水浇在工事上,再覆盖积雪。 没到中午,陆北便指挥他们弄出一个能看的防御工事,分有支撑壕、火力壕,有瞭望口、射击口、机枪阵地、掷弹筒射击坑。一旁的王贵看了看,也没管,已经很完善了。 来回巡察阻击阵地,陆北走到一处轻机枪射击阵地,吕三思正在擦拭手中那挺大正十一年式轻机枪,一旁的副射手正在擦子弹,以免射击时那要命的漏斗被异物卡住。 “你。” 陆北对副射手田瑞说:“帮忙看位置的时候别探出头,左右都有观察孔。” “知道。” 田瑞吸溜下鼻子,嘿嘿傻乐呵:“吕书记都跟我教过,副连长你放心,我万事都听吕书记的命令。” “呵呵~~~” 讪讪一笑,陆北说:“跟老吕多学学,他是老兵,打仗那点阴招损招都会。你要是学会用机枪,我让你当机枪组组长,派两个人给你当副射手和弹药手。” “真的?” 吕三思打开机枪的脚架架设好:“真的,你学会用机枪,就让你当机枪组组长。” “那感情好。”田瑞吸溜鼻子,乐的找不到北。 许下一个承诺,陆北没管田瑞眼中望着轻机枪燃烧出的欲望,他能不能学会是一回事。走在膝盖深的壕沟,一旦战斗只能匍匐趴着。 在后面山坡顶上,陆北遇见总指挥王贵,对方在视察重机枪阵地。 “你挺能行的,有你当副手,我少操心很多事。” 陆北笑着说:“就这一喘气的功夫。” “吕大头捡到宝了,回去之后要不我跟团长打个报告,你来青年连当副连长。” “行啊,我服从上级命令,得看团长开不开金口。” 王贵拍打九二重机的脚架说:“瞧见没,重机枪,咱们全团就这一挺。” “多稀罕,我们炮兵队还有迫击炮呢。”陆北说。 “炮弹都打光了,就是坨废铁。” 霎时,陆北的脸色变得阴沉下来,好好聊天不会,非得呛人肺管子。就算炮兵队没炮,番号也得在,小手炮也是炮。 藏在挖出的雪洞里,陆北时不时看手表,天色渐渐黯淡下来。 下午四点。 蜿蜒的公路上空无一人,敌军反应没那么快,陆北估计要是聪明,估计一两个小时就能反应过来,要是蠢货和懒货附体,估计明天才会动弹。 陆北给出的时间很微妙,夜晚日伪军不太会动弹,或许能争取一昼夜的时间。 随着夜色越来越深,王贵下令阵地上只留下警戒人员,其余人员躲在山坡后的反斜面烤火取暖,分批休息。这么多人不能全死等在这里,没等来敌军的追击,非战斗减员就能够喝一壶了。 陆北守在阵地,身下垫着一块毯子,身上盖着被子,嘴里叼着一支烟,一副打算生老在此地的举措。 他时不时抬头从射击口看向外面的公路,骑兵斥候分批撒出去,一旦公路上有汽车出现,斥候会立即回来汇报。 ······ 直到翌日天明,陆北叉着腰站在阵地上准备放水,想了想还是算了。 预想中的敌军追击没有出现,吕三思给他端来早饭,小米粥炖咸豆子。 “昨晚又下了场雪,连老天爷都帮我们。”陆北说。 吕三思看着被大雪覆盖的阵地,现在阵地已经和大地融为一体,根本看不出蹊跷来。在外层松软的积雪下,则是一层坚冰,冰下则是原木,除非敌人携带有重火力,不然别想掀开工事。 “老天爷让你成仙了没,要不闻闻味儿就行了,别吃饭。” 陆北躺在雪窝子里:“那可不成,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的慌。” “德行。” 说话间,公路上有一名骑兵策马而来,下马后疾呼。 “敌军,两辆汽车,还有八具马爬犁,少说也有六七十号人。” “敌军!” 陆北端着搪瓷碗大喊道:“所有人返回阵地,准备战斗!” 第75章 阻击 预想中的敌军追击降临,但足足晚了一整夜,这是一个好消息,意味着大部队进山的时间充裕很多。 所有人返回作战岗位,沉默的检查武器。 王贵和陆北挤在一起,毫不客气的拿起属于他的望远镜,趴在观察点后。在平原道路上,两辆汽车晃晃悠悠行驶在公路上,速度很慢,但也比走路快上不少。 汽车前,有几名伪军骑兵充当排头兵,与中军拉了足足七八百米远。 伪军骑兵从阵地前的公路策马骑过,一人三匹马,任谁见了都会说好大的手笔。 眼睁睁看着骑兵路过,早已身经百战的众人沉住气,随着汽车越来越近,掷弹筒手开始拉动击发杆,将榴弹装入筒口内,随时可以发射榴弹。 阵地后的重机枪手将双手从怀中抽出,拉起击发器上膛······ 三百米,两百米,一百五十米,晃晃悠悠的汽车越来越近,陆北甚至都能听见拉着爬犁的马儿喘气声,扭头一看发现是王贵正在大口喘气,拉起枪栓给步枪上膛。 陆北也拉起枪栓给步枪上膛。 ‘砰——!’ 耳边响起枪声,陆北扣动扳机,子弹射入汽车前挡风玻璃,将驾驶员射杀,汽车惯性向前行驶几米。 随后,天空中落下几枚榴弹,掷弹筒发射的榴弹在车队中炸开花,六具掷弹筒发射的弹幕,那不亚于一场冰雹,重机枪也开火,发射的七点七毫米子弹将马连人打烂。 枪炮声在公路作响,轻火力充沛到要命,只是一轮枪响过后,敌军便被打的损失小半。 陆北瞧见从驾驶室爬出一个伪军军官,拉起枪栓换弹,瞄了两秒后扣动扳机,子弹射入对方脑袋,像是炸开似的,那名伪军军官直愣愣倒在雪地里。 熟练的射击、换弹、射击、换弹。 冰天雪地里热胀冷缩拉不开枪栓,养马的孙树拎着好几壶热水从后面跑过来,拿热水浇在枪栓上就能拉开,实在不行解开裤腰带尿在枪栓上。 战斗持续很短,敌军仓促之间遭遇伏击,见又是小手炮砸,又是重机枪急促射,还有两挺轻机枪形成的交叉火力网,他们想都没多想,丢下一切妨碍逃跑的东西,仓惶逃离现场。 跑在前面的伪军骑兵听见枪声,也不敢沿着公路往回走,直接往平原上跑,接应十几个逃掉的伪军。 陆北站起身,将枪口对准三百多米外一个瘸着腿往前跑的伪军,扣动扳机。 ‘砰——!’ 对方应声倒地,战斗很快结束。 “冲锋,冲啊!”王贵从阵地里爬起来,直接溜下去。 “冲啊!” 陆北也从阵地里爬出去,口中高呼‘缴枪不杀’! “缴枪不杀!” “把枪放下!放下!” 残存的伪军看见杀气腾腾的战士们,手中的武器像是着火似的,纷纷丢在地上,高举双手跪下。 战后清点,己方就伤亡五人,其中一个人受伤,是从阵地溜下去时崴了脚,毕竟敌军没有做任何有效反击,只是一味的逃窜。 这次伏击击毙伪军三十七人,俘虏十一人,实实在在的胜仗。 陆北持枪对准跪地不起的伪军,吕三思也下了阵地,正在跟这些伪军宣传抗日政策,他们没打算杀这些俘虏,按照一贯的政策都放走。 要是俘虏一批杀一批,这些伪军便知道投降也是死路一条,放他们回去,也好让其他伪军知晓,投降之后抗联不会伤害他们,也算是瓦解他们的负隅顽抗的心理。 看着伪军胸口的识别牌,陆北用枪口指了指。 “你们谁官大?” 那名伪军俘虏抬起头,心有余悸的伸手指向汽车旁的军官尸体。 “那是我们连长,他官最大。” “信不信我请你吃日本花生米。” 伪军俘虏左右看了眼,急忙说:“我是班长,这里我最大。” “部队番号、任务命令、受谁指挥。” “第十六混成旅34团二营,驻扎在汤原黑马屯。奉命追击抗联部队,受三江省警备司令部指挥。” 陆北问:“第四师团栗山大队现在在什么地方?” “不知道。”那人说。 “嗯?”陆北狠声质疑。 那名伪军直接磕头:“好汉饶命啊,我就是个当兵的,真不知道栗山部队在什么地方。一个月前他们还派来十几个人驻扎在黑马屯,但是很快又撤走了。 我们来打你们,是连长出的主意,他打电话向治安警署的日本人局长汇报,说你们要攻打黑马屯,日本人派来三十几号人帮忙驻守,结果等了一晚上都不见人。 日本人知道被骗了,那个日本局长就让我们出来寻找各位好汉,知道的我都说了,还望饶命啊!” 那人转身遥指远方:“现在那个日本人局长就在黑马屯,带着几十号人把守军营,您不信可以去看啊~~~ 还有,黑马屯的方大福投靠日本人,是他出卖各位好汉的。” “方大福为什么会投靠日本人?”陆北问。 那人回答道:“不知道,前段时间来了伙日本人把方大福抓了,就这样式了。” “把鼻涕擦擦,大男人哭什么哭。” 看见对方一把鼻涕一把泪,陆北实在没兴趣继续逼问下去,又问了其他几名俘虏,得到的情况大致相同。找到正在打扫战场的王贵,向他汇报情况。 陆北说:“方大福已经投靠日本人,估计是地委方面出了问题,导致基层农会组织被破坏。 目前黑马屯只有三十几号治安警,但为首的是日本警长,负责汤原县讨伐作战的是第四师团栗山部队,其部队位置暂且不知。” 王贵问:“确定?” “得到的口供是这样的。”陆北如实道。 思虑片刻,王贵指挥众人打扫战场,伏击只能用一回,之后就得打呆仗了,像这样的山坡地不好找,附近就只有这一片合适的阻击阵地。 叫人将用得着的东西全都搬去阵地,汽车直接炸毁,打死的马丢给炊事员炖肉吃。 还没等众人打扫干净战场,不远处出现六架马爬犁,在一片纯白的雪地中很是扎眼。 陆北拿起望远镜看去,只见十几名日军坐在马爬犁上,他看见绑在枪管上的膏药旗。 “日军!” “日军!” 众人纷纷侧头看去,那方向是大烟部落,估计是驻扎在当地的日军守备队,他们接到命令外出搜寻抗联部队。 王贵放下手里的马腿肉:“进入阵地,组织反击!” “别愣着,快进入阵地!” 正在打扫战场的战士们跑上山坡,在山坡的九二重机开火,向疾驰而来的马爬犁射出子弹。赶来增援的日军守备队停下,极为麻利的四散开来,在军曹的指挥下缓缓向前推进。 第76章 打不还手,骂不还口 “保持阵型,防御!防御!” “混蛋!” 此时此刻,正在汤旺河和松花江交汇处指挥作战,栗山古夫不满的大声命令。 他在率部讨伐的路上被伏击,这已经是第七次伏击,对方绝不恋战,放一轮枪后便快速骑马撤离,像是在戏谑他。 传闻中的第六军主力似乎无处不在,十日前伪松江省政府警备司令部称,第六军主力在佳木斯一带,要求栗山古夫前往支援。可当天率部沿铁路线机动前往佳木斯时,鹤岗地区出现大量抗联部队,对日伪军据点进行猛烈袭击。 栗山古夫判断第六军主力仍然在汤原地区,放弃支援佳木斯,调集部队去讨伐在背后不断袭击的抗联部队。 可坏消息接踵而至,鹤岗地区东河子煤矿被袭击攻占,驻军全军覆没。 大队部的通讯兵携带电文赶来,接过电文的栗山古夫看了眼后,不由地叹了口气。 “栗山阁下,是司令部来电吗?” 栗山古夫将电报递给部下:“混蛋,又是那支部队,从火力和武器配置,与炸毁大桥和袭击东河子煤矿的部队是同一支,他们已经迂回至我军后背,并且又造成当地驻军损失一个连队。 司令部的那些虫豸什么时候才能明白,那支部队是诱饵。” “是否请求航空兵战术指导,起飞进行空中侦察?” 栗山古夫向通讯兵怒斥道:“回电警备司令部内愚蠢的支那人,他们没有资格命令我,栗山大队绝不会去追击那支疑兵。” “哈依!” 通讯兵点头哈腰,急忙转身前往电台,向警备司令部汇报。 无条件服从命令是日军的基本条件,但栗山古夫绝不会听从警备司令部的支那人,他隶属于第四师团,即使关东军司令部命令,面对愚蠢的军令,栗山古夫也绝不会认真执行。 能打就打,打不了就不打。 时时刻刻,栗山古夫都记得在出征前,大源寺联队长曾和他说过,作为军人要理智判断局势,不必为兴安军支那人的生死而忧虑。支那人死了便死了,但家乡的亲人都在等待士兵回家。 在作战中取得荣耀固然重要,可一旦生命消散,任何荣耀都只是口头上的谈资,对家人没有任何实质上的好处。 就在这时,伏击他们的抗联部队放了一轮枪,见日军阵型结实,组织防御速度极快,甚至隐隐约约有反击的趋势。伏击的抗联战士骑上马,扭头就跑,绝不恋战。 战斗结束,栗山古夫面色阴沉。 当然,在肉眼可见的方向,依然有抗联的骑兵斥候远远围观,监视他们的行军方向。对方皆是一人两骑、三骑,追又追不上,驱赶之后又像块狗皮膏药黏上了。 ······ ‘哒哒哒~~~’ ‘哒哒~~~’ 唯一的重武器九二重机打着精确短点,精准的射击精度,优势的射程,打的那支冒死前来增援的日军部队叫苦不迭。 对方就像是一块狗皮膏药,打定主意绝不贸然进攻,但也绝不放陆北他们舒舒服服撤离,像是在等待援军。恶心至极,叫人恨不能将他们生吞活剥。 唯一够得上日军的九二重机时不时射出子弹,对方不进攻,陆北他们也只能瞪眼相望。 王贵以一个叹息的表情在阵地上走来,他甚至让几名战士下去,将刚才未带走的物资装备重新捡起来。被俘虏的伪军早就见状跑掉,留下几名伤员在原地哭喊,伤势较轻者沿着雪地爬行,求生欲催使他们逃离战场。 “这群日军咋回事,有病吧?” 陆北蜷缩在雪窝子里:“冲上来才有病,他们是在等援军,要不就等我们撤退,在路上能咬一口是一口。好不容易黏住,日本人可舍不得放手。 等着,马上就有日军增援赶到。” “要不派骑兵冲一轮?” “派多少人,少于三十骑兵可打不退他们,对面可是足足一个步兵小组。” 王贵陷入烦恼,要想打退面前的日军步兵小组,少说也要二三十人,在平原野战能否打退尚且不知,就算打退,对方又会像狗皮膏药似的黏上来。 于是乎,王贵让重机枪停下,别浪费子弹。 两拨人就这样在冰天雪地里僵持,日军蜷缩在马爬犁后,见压制的九二重机停下,胆大者站起身挥舞双臂,向驻守在山坡上的众人进行调谑。 “阿诺,陆军马鹿野郎。” “陆军马鹿,最低野郎!” 阵地上突兀响起喊话声,循着声陆北从雪窝子里爬出来,看见吕三思正朝对面的日军大骂,嘴里叽里咕噜个不停,也不知道在骂什么。 “嘿嘿嘿,你说啥呢?” 吕三思回道:“骂那群日本人是瘪犊子玩意儿,闲着也是闲着,不跟我骂几句?” “嘿!没白给日军顾问洗裤衩子。” “去你大爷的。” 不少有兴致者学起吕三思骂人的话,对日军高喊。 在对面的日军显然听明白了,一个个气的不行,都站起来对骂,两拨人开始肆无忌惮的对骂。骂战起个头,让日军明白在骂他们,剩下的便自由发挥,各种乡间粗鄙之言都冒出来。 也不管日军是否能听懂,但从几名战士各种下流动作来看,日军会自己在脑内补充翻译。 “哎哎哎!” 陆北瞧见日军全都站起来,连忙摇晃王贵:“别愣着,让重机枪打一梭子啊!” “啊?” 王贵眼中精芒毕露:“坏家伙,你不讲武德。” “那你就讲武德,别打。” “放屁,tmd跟日本人打仗讲什么武德。” 王贵脚步晃悠走向重机枪阵地,重机枪射手没有犹豫,对准站在马爬犁上叫喊的日军射击。 ‘哒哒哒~~~哒哒~~~’ 一梭子子弹过后,陆北用望远镜清晰看见好几名日军被子弹射的肠穿肚破、血肉飞舞。 “哈哈哈,不行了,我tmd得笑死。”陆北捂着肚子笑个不停,对方没有他们脏。 王贵也笑的不行:“蠢死的,真tmd是蠢死的。” 吕三思也忍俊不禁笑起来:“还得是重火力管用,你看看人家,打不还手,骂不还口。” 此言一出,阵地上欢声笑语,所有人都笑的不行。 欢声笑语没持续多久,在公路尽头,出现一支日伪军部队,足足四五十号人,这似乎就是对面日军步兵组苦苦等待的增援,治安警署的治安警队。 瞧见增援抵达,那些残存的日军跟见了亲人似的,站起身挥舞双手高呼,结果又被重机枪打了一个扇面。 第77章 杀才 看着增援而来的日伪军部队,所有人收敛起笑容,各自返回战斗岗位,严阵以待。 对方已经得到驻守在山坡上抗联的火力配置,他们知晓抗联重武器缺乏,只有一挺重机枪,但掷弹筒多的要命,还有两挺轻机枪组成的交叉火力网。 那支伪军增援部队在离阵地两千米后停下,分批沿着公路两侧推进,山坡上的九二重机寻找射击机会,时不时打出几发子弹看看能否对其造成伤亡,那几乎无济于事。 陆北瞧见几名伪军扛着两门迫击炮,在公路坡下构筑炮兵阵地,用工兵铲挖掘积雪,将底座安置在冻土层。 “八十毫米迫击炮,两门!” “防炮啦!防炮!” “防炮!” 王贵说:“我带人去反斜面躲避炮击,老陆你带一个班留下警戒。” “是!” “让重机枪阵地转移,别露头。” “明白。”王贵拍打了下他的肩膀,催促固守的战士转移至山坡后。 陆北让宋三带一个班留在阵地上,分头把守各个要点,监视敌军。 话音未落没多久,构筑好迫击炮阵地的伪军开炮。 两枚榴弹从炮口抛出,落在山坡阵地前,高爆榴弹在阵地上炸开,气浪掀起积雪,破片四处飞舞。这只不过是校准弹,紧接着又是一轮炮击,一发又一发榴弹在阵地上炸开。 高爆榴弹的气浪将构筑的工事掀开,用冰雪加原木堆积起来的简易工事经不起这样的轰炸,陆北躲在雪窝子里,乞求炮弹不要落在自己脑袋上。 他看见一名同袍被炮弹掀飞,连同一节短原木,四肢各论各落下。 陆北躲在雪窝子里,每一秒都极为煎熬,每一轮炮弹落下,就像是过了一年那么长久,直至对面的伪军足足打了二十几发炮弹,将防御阵地砸了个稀巴烂,炮弹落点稀了些。 他大着胆子从雪窝子里爬出来,看见对面的伪军警队在炮火的掩护下缓缓向前推进,距离阵地不过三四百米,另一头,被阴了一手的日军步兵小组也开始推进。 取出铜哨,陆北鼓起腮帮子吹响。 ‘呜呜呜~~~’ 子弹壳制作的铜哨发出沉闷的呜咽声,起先是炮兵队的战士从山坡后爬出来,他们对于陆北的哨声极为熟悉,青年连的人也回到阵地上。 “修补阵地,组织防御。” 王贵指挥一小部分人将被炸的稀巴烂的阵地工事做一个简易修补,大部分人对准向前推进的日伪军射击,那两门该死的八十毫米重型迫击炮在一个射击死角,重机枪够得着,但打不到。 炮弹有一发没一发的落在阵地上,在推进至两百米后,迫击炮停止炮击,日伪军发起冲锋。 “顶住,他们没多少人。” 得益于陆北的设计,即使是阵地战,在三三制的环形防御圈将阵地守的毫无死角,布置得当的火力点,只要敌军冒头就会被交叉火力网覆盖。 两挺轻机枪构筑的交叉火力网打的敌军叫苦不迭,充沛的掷弹筒数量将敌人笼罩在弹雨中,一发又一发榴弹落下。转移的重机枪也在预备阵地上完成组装,开始肆无忌惮的精确短点。 三百米范围内,那是抗联众人肆无忌惮收割生命的禁区,任何踏足三百米范围内的敌军,都会被高低、交叉、曲射火力覆盖,毫无死角可言。 陆北将枪口对准一直纠缠的日军,对方已经没剩下几人,即使没剩下几人依然使用呆板的三角战术队形推进。 ‘砰——!’ 陆北扣动扳机,熟练的拉起枪栓换弹,他很确信刚才击倒一名日军,对方步枪上绑着的膏药旗很显眼,大抵是军曹长之类的基层指挥官。 军曹长被击倒,剩下的几名日军匍匐在地,隔着两三百米与众人点射,他们的枪法很准,已经有好几名失去工事保护的战士被击中。 陆北瞄了一会儿,扣动扳机,子弹射入一名日军的皮绒帽,对方趴在雪地里再也没动弹过。 挨个对日军进行精确点射,他们比那支伪军增援更大,谁也受不了每一轮枪响就有战士应声倒地。打完枪膛内的子弹,那些日军一个个趴在雪地上,这边再也没响起过枪声。 身旁的王贵跟见鬼似的看了眼陆北:“不是,你养家仙儿了?” “不能封建迷信嗷。” 陆北从腰间日军制式弹药盒中摸出一排弹夹,将子弹弹夹压入枪膛中,拉起枪栓上膛,转过身对准三百米外一名腰间挎着手枪盒的伪军。 只听一声枪响,那名伪军军官胸口中弹,直愣愣倒下。 “你接替指挥战斗。” “是!”陆北说。 王贵竖起大拇指,随后转身爬起,点了十几名战士跟他一起爬到山坡后,陆北只是用余光看了眼,将枪口对准一名步兵,扣动扳机,子弹射入对方头颅。 忽然,山坡上响起一阵马蹄声,马儿嘶鸣着冲下山。 王贵率领一支十几人的骑兵,打算一鼓作气冲上去。 看了眼,陆北便知道他想干啥:“掩护! 火力掩护王连长,机枪连点,不要节约弹药!” 得到命令,一直在短点射的轻机枪放开打,火力陡然上升一个档次。 “上刺刀!” “上刺刀,准备冲锋!” 拔出腰间的刺刀按上,陆北看见大部分步枪手都给步枪上了刺刀。 “全体冲锋,机枪手掩护,掷弹筒打一轮榴弹火力压制!” 高呼大喊,陆北一马当先爬出阵地,抱起步枪滑下山坡。 日伪军本就进攻艰难,看见抗联发起反冲锋,一旁还有骑兵队迂回绕后,顿时慌乱起来,纷纷开始向后逃窜。有经验的伪军直接丢下武器,跪在地上高举双手。 陆北瞧见一名身穿伪警服的三寸丁正在呼喊,挥手指挥部队撤离,举起步枪对他扣动扳机。 “缴枪不杀!” “缴枪不杀!” 一轮反冲锋,参与进攻的伪军在死伤大半后,剩下十几个人直接选择投降,还有两名伪军警察还在反抗,丝毫没有放下武器的打算。战士们扣动扳机,将他们射杀当场。 王贵率领骑兵队跑出千军万马的气势,马蹄声如雷震,拔出马刀呼喊着冲锋。双腿夹住马肚子,王贵在马背上射击,目标直指一千多米外的迫击炮阵地。 那距离陆北实在有心无力,他看见王贵在射出子弹后将步枪换成马刀,眨眼间便冲锋到迫击炮阵地,那些伪军炮手在军官的命令下准备炸毁迫击炮。 王贵挥舞起马刀,轻轻松松收割一条人命,身后的骑兵挥舞马刀,将伪军全部带走。 见势不妙的伪军警队指挥官想要逃跑,他身边已经没几个人了,手脚并用坐在马爬犁上驱赶马儿奔跑,王贵拉起缰绳追赶,挨个将逃窜的敌军砍死,每一刀都砍在脖颈处。 在砍死敌军后,他甚至表演起马术,在马背上来回腾转,单脚踩着马镫,纵身一跃落在疾驰的马爬犁上,驱赶马儿停下。 口中吹了一个口哨,他的坐骑猛地前脚离地,嘶鸣着,乖乖回到他身旁。 以往陆北只在吕三思口中听闻过他的骑术,现在亲眼目睹让他膛目结舌,真tmd活脱脱一个杀才。 第78章 宣传教育 “我的好连长,好同志,好战友。” “王连长,王战友。” “战友。” “好战友。” 战斗结束后,陆北围着王贵打转,脸上极具谄媚之色,可以说是恬不知耻的去赞美讨好对方,像是一个弄臣。 无他! 这次战斗,王贵率领骑兵队的战士冲杀到敌军后营,缴获了两门八十毫米迫击炮,同时还有炮弹十几发。陆北瞧见迫击炮眼睛都直了,这下炮兵队又有迫击炮了。 王贵听的极为受用:“好战友,咱们现在你觉得要干啥?” “现在?” 陆北皱了皱眉:“黑马屯军营,伪政府治安警署,他们人都被咱们歼灭了,可以考虑进行放火抄家,不过······” 话还没说完,吕三思走来:“放火抄家?” “清缴敌军物资,入屯宣传抗日政策,发动民众抗日,听不懂?”王贵解释道。 吕三思:“抄家?” “抄家!” “放火?” “放火!” 方圆数十里的敌军都被他们打光了,这时候抄家,黑马屯可是有军营,里面的物资肯定堆积如山。 陆北举手道:“先审问俘虏,弄清楚敌人的情况再说,不能贸然抄家放火。” “不行!” 吕三思极为严肃地说:“咱们的任务是阻击敌人,在团长下令撤离或者阻击二十四小时,如果攻占黑马屯军营,会引起敌军主力的注意。 而且谁敢保证咱能打下黑马屯军营,即使攻占黑马屯军营,敌军增援抵达,咱们损失过多如何执行阻击任务。如果久攻不下,敌军增援赶到,失去工事依仗,难道我们要在平原和敌人野战?” 他喋喋不休的批评两人的建议:“这是犯了军事领导主义,我要严肃批评,上级将任务交给我们,是完全信任,是相信我们能够完成任务。 我们绝不是为了单纯的打仗、为了各种物资装备而打仗,而是为了保存有生力量,让主力部队和新加入的同志能够安全转移,我绝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劈头盖脸一顿说教,一旁的陆北吓的大气都不敢出,虽然吕三思一般绝不过多干涉军事决策,但一旦干涉,必定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别看他一副老好人的模样,但可是支部书记,是由团政治部下达的任命。 经过批评之后,也消了去攻打黑马屯军营的想法,陆北本身对于这个行动就有担忧,经过吕三思这么一说,也彻底打消这个念头。 阵地上的工事被破坏的差不多,虽然有临时修补,但依然损坏较大。 陆北把目光放在抓来的俘虏上,十几个俘虏组成修补队,陆北打算让他们把工事修好,修好之后就放他们滚蛋。 定睛一看,瞅见一个‘熟人’。 “嘿嘿嘿,你真是记吃不记打,刚放你走没两小时,又跑来参加作战,你这算是冥顽不灵了。” 那名伪军班长吓的顿时腿软,又开始哭起来:“好汉明鉴啊~~~ 我也不想跟你们打仗,这不是回去半路上被抓了差,日本局长拿枪逼着哥几个回来。” 陆北挠挠脖子:“我看你是人中发痒,对于冥顽不灵的汉奸分子,我们的政策是坚决执行镇压。刚才我们吕书记对你们教育半天,你可真是一点都没听进去。” “听进去了,刚才我都是朝天放枪,没敢真打,你们一冲锋,我可是第一个丢下武器投降的。” “真听进去了?” 那名伪军班长忙不迭点头:“回去我就不当汉奸了,就算脱不下这层皮,也不会死心塌地给日本人卖命。” “真的?” “真真的,比金子还真。” 陆北解开棉大衣的纽扣,作势摸去自己腰间手枪。 那人立刻吓的面色惨白,一个劲的在地上磕头求饶,其他几名刚才被俘虏的伪军也纷纷跪地求饶。陆北不可能枪杀俘虏,只是想吓唬吓唬他们。 “姓名,职务,家庭住址。” “啊?” “耳朵塞棉花了?” 那名伪军班长磕巴道:“关有禄,第十六混成旅,滨江省···不不不,黑龙江巴彦人,家住富江乡双井村。” 取出笔记本和铅笔,陆北听见滨江省还想批评他一顿,结果这小子压根儿不给机会。 举起小本本,陆北说:“我可是都记下你们家在什么地方,现在整个东北全境都有我们抗联的部队,要是发现你们为非作歹,我就把你们家庭住址转告给其他同志。 让当地的同志好好跟你们家里人做一做政治工作,说说你们是怎么卖国求荣,让你们一家子在当地都抬不起头来,听明白吗?” “明白明白。” “都明白,一定不会跟抗联的好汉作对,保证第一个投降。” 陆北实在气的不行,抬手挨个往他们脑袋抽了一下,把他们赶去修补工事,许诺等修补完工事之后放他们离开。 留下一个班的战士监督他们修补工事,其他战士则躲在后山坡烤火休息,从山坡后传来一阵香味,王贵正在带人烤肉吃。现场打死了好几匹大马,能够让战士们好好吃上一顿肉。 将工事修补加固,吕三思带他们去后山坡烤火取暖,还给他们肉吃,等吃饱喝足之后,又叫人牵来一架缴获的马爬犁。 “你们要记住自己是中国人,不是日本人的奴隶狗腿子,我们抗日是为了三千万受苦的东北老百姓,是为了子孙后代不必卑躬屈膝生活。 我们抗联战斗不是为了自己,是为了赶走日本侵略者,也是为了你们能够堂堂正正做人,知道吗?” 抗联俘虏他们,没有打骂虐待,而是教育之后管吃管饱,还送了一架马爬犁让他们能够早点回去。那些伪军一个个感动不已,懊悔自己帮助侵略者的行为。 其中有几人表示要加入抗联,吕三思没答应,让他们早点回去,跟军营里的驻军宣传宣传抗联的政策,让他们知晓抗联的抗日政策,死心塌地跟日本人为非作歹是没有好下场的。 临走时,陆北挥手招来那名伪军班长。 “你之前说方大福投靠日本人,是吧?” “对。”关有禄言之凿凿说:“我亲眼看见他跟我们连长通风报信,这人是实打实的汉奸。” “知道了,你们快走吧,别又被抓差跟我们打仗。”陆北挥手道。 “多谢。” 走了没两步,关有禄到转回头说:“好汉,要不我回去带两个兄弟帮你们把方大福给弄死?” 陆北露出灿烂的笑容:“不必了,你能有这个心是极好的,但我们内部的事情还是自己处理比较好。如果你有心帮助我们抗日,回去后将方大福汉奸的身份找机会公布于众。 回去吧,记住以后不要再为非作歹,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关有禄想了想说:“好汉,你们快跑吧。 来的时候我听他们说,有一个骑兵营正在往这里赶,不是我们的人,是从哈尔滨调来的骑兵。” “来的正好,我们的增援也快到了,足足一个团。”陆北说。 第79章 吓唬 手里拿着一串烤马肉,陆北站在山坡上一边吃一边目送伪军俘虏离开。 “这群混蛋,回去后有一两个能够回心转意就好。” 吕三思瞥了他一眼:“人心都是肉长的,至少他们在心里肯定有触动,日后欺负起老百姓的时候会想起今日,从而改过自新。 你还记得当初在大松屯咱们俩跟伪军作战之后,四舅跟村里的老百姓说的那些话?” “四舅死了!” 陆北紧紧攥起拳头:“都死了,大松屯鸡犬不留,咱们仁慈,敌人从不仁慈。 所以咱们要坚决执行宣传任务,让他们了解抗联斗争的意义,教育之后放他们离开有利于日后斗争,能争取一个是一个。” 没管陆北,吕三思自顾自说:“四舅当时说都是当爹娘的人,孩子做错事,谁家爹妈不想让孩子改过自新,重新做一个好人。 我们要给他们一个机会,不能一竿子全部打死,要将他们争取过来,即使不能让他们参与进抗日斗争中,也要争取让他们不要与我们为敌。” 说着说着,吕三思气的跳脚大骂:“一群瘪犊子玩意儿,下次别让老子在战场上遇见,非得把你们全部给枪毙喽,等着瞧!” 用力咀嚼嘴里的马肉,陆北将树枝丢掉。 “把敌人搞得少少的,把朋友搞得多多的。道阻且长,行则将至,慢慢努力奋斗吧。” “老陆,你刚刚跟那小子说什么?” 陆北回道:“敌人有一个骑兵营正在赶来,我吓唬他说咱们有一个团正在赶来,希望能管用。” 距离二十四小时阻击还有五个多小时,陆北他得到关有禄提供的情报,从哈尔滨调来的敌四十骑兵团有一个营正在往这里增援。 难怪当地日伪驻军会一拨接着一拨送死,纯粹是想拖住他们,等待后续增援抵达,然后彻底将众人全歼。只是调敌四十骑兵团一部增援,陆北依旧对栗山大队一无所知,也不知道参谋长到底把他们拐到何处。 疲兵战术,敌军明白面对这样一支拥有充沛火力,战斗力惊人的部队,一茬一茬派人过来无济于事,但他们只是争取时间,好从容调集优势兵力决战。陆北也明白,他们在这里是争取时间,等大部队进山转移。 先遣队的委员们凑在火堆旁,一个营骑兵部队,少说也有三四百人,就凭他们三十几号人,能不能完成阻击任务倒是一个大问题。 也不知道扯虎皮能不能有效,让敌军以为第六军主力在这里,最好让增援的伪军骑兵营投鼠忌器,不敢追击。 向众人告知现有情况,陆北和他们一起商议决策。 “现在的问题是敌军大部队增援在什么地方,什么时候来,如果能吓唬到他们最好,吓唬不了就只能期望他们在预定阻击时间之后抵达。 当然,咱们要做好最坏的打算,与阵地共存亡。” “鬼知道他们在什么地方,但是必须坚持最后五小时!”王贵说。 吕三思说:“坚决完成上级交代的任务,五小时后立刻撤离。” “坚决完成任务!” “坚决完成任务!” 先遣队团、党委员们都决心完成任务,阻击最后五个小时,时间一到立即撤退。这最后的五个小时,将会决定很多人的生死。 就当支部委员们开会决定坚决完成任务之时,身后公路上出现两名骑兵,是第三团的战士,带来团长张传福的命令,让他们立刻撤退。 集结地在亮子河河畔的饮马湖。 ······ 与此同时。 赶着马爬犁,关有禄等十几名俘虏回到黑马屯。 一到黑马屯,关有禄便带着一群人直直冲向方家烧锅坊,将方大福拖拽出来,狠狠一顿殴打。 “tmd!都是你个王八犊子惹出的祸事,叫咱们兄弟去打抗联,那抗联是好惹的?” “诸位军爷,这是咋啦?”方大福被揍的求饶。 关有禄从路边篱笆墙扒拉下一团泥土块,直接对准他的脑门砸去,将方大福砸的头破血流,十几人尚觉得不解气,又对他一顿毒打。 黑马屯的老百姓纷纷看起热闹,只见关有禄将方大福一家赶出来,从烧锅坊里的灶台抽出燃烧正旺的柴火,将方家直接给点了。 霎时,北风一吹,整个方家都陷入汹汹大火之中。 “作孽啊~~~你们这是要干啥,凭啥烧我家房子。” 方大福捂着脑袋哭喊,身旁的妻儿老小哭喊着,他老婆气不过冲过来跟关有禄掐架,结果被几名伪军一顿暴打,头发都扯掉好几把。方家老爹见儿媳被欺负,气不过也要掐架。 “你们这群畜生,有本事跟抗联逞能去,打了败仗欺负我们一家子,凭啥欺负俺们!” “凭啥?” 关有禄一脚踹在方家老爹胸口:“凭你好大儿给老子们通风报信,他原本跟着抗联反日,被抓了就投靠日本人。这次就是他给老子们通风报信,告发有抗联路过。 tmd,叫你多嘴,叫你多嘴!” “都是你害的,死了七八十号人,你tmd舒服了?” “兄弟们,就是他害的我们损失惨重,给我打!” 军营里留守的伪军见火光冲天,还以为是抗联打过来,站在瞭望塔一看,发现关有禄带着一帮子人正在打人。 留守军营的伪军排长跑来:“咋啦,这是咋啦? 关有禄,你们不是出去跟抗联打仗,咋个都回来了,连长呢?” “排长,别说了,就剩下我们十几个兄弟,剩下的全被抗联打死了。” “啊?” 关有禄不解气的狠踹几脚方大福:“叫你娘的多嘴,寒冬腊月不好好在家,非得通风报信。 他娘的,全死翘翘了,要不是哥几个识时务丢枪丢的快,都得交代在哪儿。” 伪军排长顿时两眼一黑:“都死了,治安警署里的日本人也死了?” “不光是治安警署,大烟部落里的日本警备队都被抗联打死完了,人家专门守株待兔,去一个死一个,说是有一个团。 瞧他们那架势,跟我们打仗的人少说就有三四百号,再来一个团,估计上千号人。” “快躲进去,别被抗联打进来了。” 伪军排长忙不迭叫众人躲进军营,关有禄十几人也急忙跑进军营,打算若是抗联打过来,那就窜梭排长投降。反正抗联又不杀俘虏,都投降好几回了,能活命不丢人。 回到军营,伪军排长立刻向长官打电话汇报,说派出去的部队已经全军覆没,抗联有两个团,上千号人,正在准备攻打黑马屯。 众人散去,留下方家老小瘫坐在雪地里嚎啕大哭,黑马屯的老百姓对他们指指点点,暗戳戳叫他们‘汉奸走狗’。 方家老爹指着自己儿子:“好啊!原来是你做的孽呀,我的老天爷~~~ 全完了,我们一家子该怎么活啊~~~” “爹。” 方大福爬起身:“放心,有日本人给咱们当靠山,他们会管我们一家的。” 第80章 归建! 接到撤退命令,众人立刻收拾物资装备,浩浩荡荡前往亮子河畔的饮马湖。 转战多地,耗时近两个月,彻底打碎日寇布下的铁桶阵,将敌军调的到处跑摸不着头脑。这场反讨伐对满北地区日寇造成极大震撼,他们调集伪满军第十六混成旅、第四十骑兵团、关东军第四师团一个大队,及当地日伪武装警察部队,共近两万余人。 其中最大的收获是沿途向各地民众宣传抗联的政策,激发当地老百姓的抗日情绪,塑造出抗联攻无不克、战无不胜的威名。 歼灭日军近百人,伪军数百人,缴获大量物资装备用于抗日斗争。 先遣队经过两场战斗,伤亡过半,只剩下三十八名战士。 但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胜利的喜悦,趾高气扬向着预定集合地行军,他们要回‘家’了。 “这是阵亡战士花名册,回去后向上级汇报吧。” 陆北坐在一架马爬犁上,几乎没有人在雪地里行走,现在他们的马匹和爬犁很充裕,因为牺牲太多人。 “要保存好,等以后抗日胜利,让后人能够知道他们的姓名,要建造一座纪念碑,不能忘记。” 看见花名册上的姓名和家庭住址,吕三思有些失神,一个个低声念叨上面的姓名和籍贯,大多是本地人,也有辽宁、吉林、热河、山东、河北,还有外籍战士。 小心翼翼将花名册收进怀中妥善保存,吕三思忍不住落泪。 “就剩十七人,出征时四十四人,怎么就剩下这么点了······” 陆北欲言又止,何止伤亡过半,简直快到了十不存一的地步,但即使如此,这支队伍丝毫没有要退怯的意思。支部建立在连队上,委员在基层战斗班中,各班长都是团、党积极进步分子。 疯狂,死战不退大抵如此。 信念一旦扎根,将会塑造出一支如钢铁般坚定顽强的军队。 “有一个道理不用讲,战士就该上战场。 是虎就该山中走,是龙就该闹海洋。 谁没有爹,谁没有娘。 谁和亲人不牵肠,只要军号一声响。 一切咱都放一旁,有一个道理不用讲······” 不知谁起了一个头,众人皆高声歌唱战歌,歌声回荡在天空中。 陆北蜷缩在马爬犁上,身上盖着被子防风保暖,他看见吕三思以一种癫狂的状态嘶吼,眼泪鼻涕流的满脸都是,很快便被凌冽的寒风吹到冻住,在脸上留下一串晶莹的水珠,说不定里面还有口水唾沫什么的。 唱完一首歌,吕三思激动未平的唱起《国际歌》,那将气氛又烘托到另一个高度。 然后又唱起《义勇军进行曲》,这次流泪的是陆北,他用棉被把自己的脸蒙住,不想让其他人看见自己流泪的模样。生根至灵魂最深处的旋律,几乎像是刻在dnA中。 “tmd,老吕你哭啥,哭啥~~~前进前进,前进······”陆北嗡声一边唱一边骂。 吕三思抹着眼泪:“这是我的歌,写我们的歌。” “不能哭,眼泪会冻住的。” “我打了半辈子败仗,从沈阳败到热河,从热河败到齐齐哈尔,我一路打一路败。打了那么多年,越败越打,越打越败。” “你念丧经滚远点,老子从来没打过败仗。” 吕三思扯起一个笑容:“可我还要打,我不信打不赢,我不信这世间没有真理,我不信我会失败。 我不信区区四岛倭奴,有亡我中华之力!” “区区四岛倭奴,断无亡我中华之力!” ······ 众人在雪地上行军,像是一串小蚂蚁,乐此不彼的将外出冒险得来的战利品搬回巢穴中。 进了山,山中行不了爬犁,众人将爬犁安置在一个灌木丛中,再用松树枝盖住隐藏。长长的马队在白山黑水中行走,上山是个力气活,背负各种物资的马儿累出汗,白色的雾气在马匹上升腾。 马儿累出汗,人也不好受,但回‘家’的喜悦冲散一切疲惫不堪。 在山中穿行数日,远远地能看见在山峦叠嶂中有一条白线,白线旁有一个白色圆盘,那是亮子河和饮马湖。 这湖本无名,但抗联的战士经常来此牧马休整,也是第六军的马场,故名‘饮马湖’。 牵着马,众人小心翼翼下山,有两匹马不慎摔落山坡,来回在树干上撞击,马背上驮着的物资散落一地,黄灿灿的子弹在暖日阳光下异常晃眼。 陆北将缰绳交给身旁的宋三,小心翼翼滑下山,看了两眼口鼻冒血,四蹄骨折的马儿,陆北从腰间掏出刺刀,忍痛给马儿一个轻松。 “谁?不许动!” “不许动!” 陆北手持刺刀,发觉出附近两处隆起的小雪包有些异样,快速拉下枪带给步枪上膛。 忽然,在周围几处隆起的小雪包炸开,从每个小雪包里都钻出一名战士,同样也持枪对准陆北。两拨人互相看了看,陆北瞧见他们头顶上的苏式骑兵尖头棉帽子,他们也看见陆北脑袋军帽上的红色五角星。 察觉不对劲,正在往山下走的王贵举起手,众人立刻做警戒状态,持枪对准山坡下。 陆北将枪口放下:“你们是哪支部队?” “你们是什么人?” “抗联第六军第三团炮兵队副连长陆北,受第三团团长张传福命令,同第三团青年连在黑马屯完成阻击任务,奉命来此归建!” 那两名战士互相看了一眼,将枪口放下来。 “我们是第六军政治保卫连的,张团长前天已经到了。” “那就好。” 陆北退下枪膛中的子弹,转身向山上众人挥手示意,见此王贵让同志们放下武器。 那两名战士互相点点头,其中一人回去汇报情况,另一人坚持让众人留在原地,等待军部政治处的上级确认,不然他们绝不会放陆北他们过去。 一行人下了山,蹲守在林子里等待,王贵让人将摔死的马匹处理,好歹也是肉。 在白雪皑皑的雪原中,一群包裹严严实实的小鬼跑来,隔着老远便在呼喊挥手。 “陆老师,陆老师!” “我们在这里,陆老师~~~” 陆北听见声音,循声看见那群小鬼,不经意一笑。 他对那名警戒的战士说:“这些都是我的学生,以前就住在我们营地附近。” “嘿嘿。”那名战士憨厚一笑。 陆北将步枪背起来,半蹲下身迎接小鬼们的拥抱,一群人将他扑倒在地,使劲的嚎哭。 “不能哭,都长大了。” “木墩儿,有没有让妇女团的阿姨姐姐们担心,跟我说说?” 挨个给他们抹眼泪,陆北看见这群小鬼很是心疼。 第81章 回家 被小鬼们生拉硬拽往前走,陆北可不能一时兴奋过头跟着小鬼们胡闹,他是副连长,也是先遣队的副指挥。 可以胡闹,但必须是完成任务后。 当众人牵着马,携带缴获而来的物资装备来到饮马湖畔时,前方已经有人在等待。小鬼们欢声雀跃,在队伍中嬉笑打闹,他们不知道战事激烈,只知道战士们回来了。 迎接众人凯旋而归的是第六军代理军长戴洪兵,还有第六军政治部、后勤科及妇女儿童团的同志。 王贵让人将缴获的多余武器装备摆放在雪地上,残存的先遣队战士们挺胸抬头。 “集合!” “集合!” 战士们列队集合,成两列纵队。 王贵走到代理军长前数米,向他抬手敬礼:“报告军长,我部第三团青年连、炮兵队受团长命令,组成先遣队于黑马屯顺利完成阻击。 先遣队三十八名战士奉命集结,请求归建!” “先遣队任务完成,准许归建!” “是!” 此时此刻,从大雪未落之时,打到白雪皑皑的寒冬腊月季节,转战多地的众人可以卸甲。 在打的几乎丧失一切生活能力之前,陆北现在很确定自己已经回‘家’。 暮色阴沉。 他们被安置在一间空置的半入地式密营内,屋子很空旷,能容纳七八十人睡觉休息。屋内燃烧有木柴,整个屋内都热气腾腾。 王贵和吕三思两个人被叫去汇报,而陆北则被命令留在木屋内,他们这群人已经丧失临阵警戒状态,此刻怕是瞧见武器都觉得莫名火大。 他们只想睡觉休息,而这样一个温暖的木屋,则是想念许久的归纳地。 陆北坐在火堆旁搓脚丫子,嘴里叼着一支烟,身旁的宋三毫不客气从陆北的挎包里取出香烟罐,自顾自点燃抽吸,那模样加上他不可恭维的龅牙豁嘴,实属难看。 ‘吱呀’一声,木门被打开。 寒风灌入屋内,很快又消失。 “小陆,我给你们烧了热水,叫同志们都洗把脸、泡泡脚。” “顾大姐。” 陆北瞧见来人立刻站起身,抬手想伸手相握,发觉自己这双长满冻疮的手刚刚在搓脚丫子,只得尴尬一笑作罢。 顾大姐笑呵呵道:“我可听说过你们的事,一路从汤原打到佳木斯,又从佳木斯打到鹤岗,一路打的日伪汉奸丢盔弃甲。 要不是你们把进山的日本人引走,我们可难得这么舒舒服服的在后方过日子。” “客气了。” “来,洗把脸。” 接过顾大姐递来的毛巾,陆北擦了脸,白毛巾顿时便成了灰毛巾。顾大姐也不嫌弃,几名妇女团的同志拿着毛巾在热水桶里搅了几下,拧干之后走向正在睡大觉的同志身旁,二话不说就拿起毛巾帮他们擦脸擦手。 有些睡的轻的战士醒来受宠若惊,一睁眼看见大姐小姑娘们帮自己擦脸擦手,那黑黢黢的脸泛出红晕。那些睡不醒的同志任凭妇女团的同志摆弄,雷打都叫不醒。 木门被拉开,小鬼们趴在门缝往里看,他们已经得到警告,不准打扰归来的战士休息,只能眼巴巴望着。 将自己的脚浸泡在木桶里,陆北闭上眼舒服到呻吟。 “金戈铁马,吾心安处便吾乡~~~” “舒坦~~~”宋三闭上眼说。 很快,一盆子炖肉和热气腾腾的大白馒头端过来。 一名女孩伸手给陆北递来两个馒头:“给。” “你是······” 想了想,陆北脱口而出道:“黄春晓,我记得你。” 她是陆北在凤翔镇战斗中救出的人质,非得跟着抗联走,陆北对她记忆很深,更深刻的是她父亲的所作所为,把参谋长冯志刚气的不行,要不是纪律在,他非得把黄扒皮给枪毙。 黄春晓点点头:“你们辛苦了,能见到你真好。” “咋样?”陆北往嘴里塞馒头吃。 “挺好。” 黄春晓给陆北坑坑洼洼已经脱瓷的搪瓷碗打上一碗肉,接过宋三的碗,在盆子里搅合。 “顾大姐和其他姐妹对我很照顾,大家都对我很好,刘军需还给我们上课教知识。他原来居然是我们汤原县的教育局局长,真是了不得,还有其他很多同志经常给我们送东西。 现在我能认识一百多个字,能写自己的名字,我还学开枪,就是打不准······” 扒拉碗里的肉,陆北忙的不亦乐乎:“很好,能适应就好。” “小家伙们都很想你们。” “那群皮痒的货肯定不让人省心。” 黄春晓摇摇头:“不是的,小家伙们很能干,白天能帮忙做很多事,晚上还能给大家表演节目。大家都很喜欢他们,这里很好,我也很喜欢这里。” “那就好、那就好。” 聊了几句,陆北发现自己差点都不会和人交流,满脑子都只剩下打仗和如何杀人,快速利落的杀人。 为了不打扰他们休息,顾大姐让妇女团的同志将泡完脚的水倒掉,再去厨房烧上一锅水,蹑手蹑脚将木门关掩实。大家虽无血缘关系,可实打实是亲如兄弟姐妹。 吃饱喝足之后,陆北躲进被窝里睡觉,刚闭上眼,外面又响起木门吱呀声,一个皮猴子溜进来,找准人后钻进他的被窝。 “干啥?” 木墩抱住陆北:“想和你唠嗑。” “我睡觉,你安生点。”陆北将他藏在腋下。 躲在陆北怀中的木墩嗅了嗅,忍受不住被窝里的腥臭和恶臭,钻出被窝喘气。 “你身上啥味啊?” “死人味儿。” 木墩来了兴致:“陆老师,你消灭多少敌人,能不能跟我说说?” “这不是你该寻思的,睡觉。”陆北回应声。 “虎子叔和牛喜叔不见了,他们是不是牺牲了?” 陆北有些不耐烦:“睡觉!” 瘪着嘴,木墩悄悄地说:“陆老师,等我长大了,我也打日本人和汉奸走狗,给虎子叔、牛喜叔报仇。” 睡在一旁的宋三受不了,将木墩提溜起来,一脚把他踹出木屋。 被踹出木屋的木墩揉了揉屁股,很快就迎来‘追杀’,黄春晓拎着木棒槌杀气腾腾从厨房追来,将他一脚一脚踹回厨房帮工。 看来之前她所说的话,也不太那么实际,这群皮猴子着实让人不省心。 翌日。 陆北裹着棉被,跟顾大姐和几名妇女团的同志聊天,顾大姐拿着针线帮他缝补衣物。 见战士们的衣服破烂不堪,有些人的衣服用麻绳捆住,顾大姐便带女同志们帮忙缝补衣物鞋袜,大家其乐融融聚在一起聊天。 ‘吱呀’一声。 密营的木门被推开,抬头望去见是团长张传福,陆北赶紧撇下棉被,穿鞋立正敬礼。 “团长好!” 张传福挥挥手,示意陆北一个人出来。 “借件棉大衣。” “给。”宋三将他破破烂烂的棉大衣丢给陆北。 穿上衣服鞋袜,陆北戴上防寒头套露出两个眼睛和口鼻,径直走出门。 团长张传福带陆北去另外一个密营,就在隔壁。 路上,张传福说:“陆北,经过团政治部考量决定,准许你加入青年团的申请。” “是吗?”陆北欣喜不已。 “这是团政治部早就决定的事,你心里有个数,之后会让你和其他几名同志一起宣誓。” 能够加入青年团是一件让人兴奋的事,不仅仅代表组织上认可自己,也代表要承担更多责任,这绝非名头,而是需要用生命去践行的责任。 当然,加入青年团,升官也快。 第三团完全由组织领导军队,实现支部建立在连队上,各战斗班的班长几乎都是支部委员。就连宋三都是青年团,以前炮兵队开支部会议,根本不带陆北一起,让他郁闷好一阵。 停下脚步,张传福语重心长道:“团里准备让你负责训练新兵,你之前在炮兵队搞的训练很不错,两百多名新兵,你可要上点心。 你训练工作做的好,我代表团政治部向你表态,优先给你们炮兵队补充。” “多少?”陆北问。 “补充到战前编制。” “最少七十。” 张传福眼睛一瞪:“你在跟组织讨价还价?” “不不不,开玩笑的,我坚决服从命令。”陆北说。 第82章 整编 两人一边聊一边往会议室的方向走,张传福想了解陆北对于新兵训练的大纲,他早就让吕三思给陆北通过气儿,让他好好准备。 张传福说:“在短短三个月间,你能够将炮兵队训练成一支不输于青年连的连队,肩负起尖刀连的责任,证明你有能力,组织上也是充分信任你。 这次将训练工作交给你,也是希望你能够将新兵培养合格,能够快速形成战斗力。” 陆北点点头:“感谢上级对我的信任,关于新兵训练工作,目前摆在第三团面前有几个重要问题急需解决······” 走到会议室木屋外,张传福让他进去仔细阐述。 推门进去,里面不仅坐着第三团的干部,吕三思他们都在,团政治部、各连连长、支部书记都在,还有一位与陆北有个数面之缘的军部政治处干事曹大荣,他是代表军政治部来参与开会的。 大家围绕在火盆旁聊天,见有人推门进来侧目相望。 陆北进去后立正向屋里的同志敬礼。 “同志们好。” “好。” 团长张传福挤进人堆,找了处靠火盆的地方坐下,陆北没那么大胆子,只能坐在边缘。 “那个,陆北你继续把刚才的问题阐述阐述。” “是!” 陆北立正道:“我受团委各位上级指示,将负责第三团补充新兵之训练工作,在此我向诸位同志、上级首长汇报训练大纲计划。 这只是本人的一些见解,如有遗漏和不足之处,还望各位同志、上级首长能够指出。” “少说屁话了,都不是外人。”张传福没好气说。 “是。” 陆北从棉衣内衬口袋里取出起了毛边的笔记本,这个笔记本是参谋长冯志刚送给他的,陆北一直小心保存使用,因为物资缺乏,即使一张纸都很宝贵。 拿起笔记本,陆北翻到编写的训练大纲部分,将笔记本递给团长张传福。 “目前咱们第三团有几件事急需解决,首先是指挥员干部缺失,兵力损失大半,在补充新兵后战斗力将会有所下降。其次是新兵的训练工作,要想完成训练工作,首先是进行整编。 我的建议是以老兵为骨干班长、组长,以三三制为主的方式进行整编,诸位同志对于三三制怕是不熟悉,我指的三三制不同于日军的三角战术队形。 而是深入生活、战斗、训练的三人小组,团、党成员为骨干、先进分子、非组织人员为架构,以求一比一比一。不过以目前形势来看,当以实际情况进行······” 话还未说完,军部政治部代表曹大荣举起手。 陆北:“请说。” “连生活都要以三人小组为主,是不是太过于干涉战士的私人事务,也容易拉帮结派。” “不不不,三三制指的是生活、战斗、训练中互相帮助,而非监控、管教。主要目的是相互熟悉战友,培养战友之间的感情,还请政治部的同志放心。” 曹大荣点点头:“明白,请继续。” 擦了一把脑门上的细汗,陆北接着说:“当前我军缺乏一套行之有效的游击战理论,同时特种兵(特别兵种)缺乏,在这次反讨伐战斗中也有体现,例如炮兵、工兵,在某些战斗中无法有效向战士下达合适任务。 比如在松花江大桥战斗中,战士们不熟悉爆破,面对铁桥时犯难,我们的游击战需要的是破坏敌人铁路、公路、电话线。在东河子煤矿攻坚战中,面对敌人的工事碉堡,缺乏爆破手,只能让经验丰富的老战士上。当然我军的优良传统是干部带头冲锋,但干部损失过多,并不是一件好事。 在训练大纲及整编建议中,我预设在三三制内分三个组,即三组为一个战斗班。三组即火力组、突击组、支援组,废除炮兵队,将曲射火力加强至步兵连队。 同时对于青年骑兵队进行整编,以灵活机动的骑兵为主的侦察连,其职责是获取敌军重要情报,前沿侦察敌军兵力、番号、部署、配属火力,等情报侦察为主。” 滔滔不绝说了一大堆,第三团的诸多干部都认真倾听陆北的建议。他们没想到陆北居然建议整编炮兵队,将曲射火力加强至其他步兵连队,这简直是让人佩服。 在这长达两个月的反讨伐战斗中,每当情况危急之时,以及各种侦察警戒工作,都毫无例外交给青年连,既要兼顾攻坚作战,还要侦察、警戒,执行各种任务,再好的连队也不能这样玩命儿用。 同时陆北会对战士们进行培训,让他们明白自己所肩负的责任,在战斗中应该去做什么,不该做什么,了解自己的战斗责任。 这只是军事训练,关于政治思想教育也要抓紧,让新兵们了解为了什么而战斗,为谁而战斗。 在对新兵进行训练时,也要对老战士进行培训,让他们了解该如何在基层班组中担当何种角色,部队的基础在基层,基层的基础在士兵,士兵的中坚在班组长。 ······ 随后。 陆北指向军部政治部代表曹大荣:“刚才曹干事的疑问,现在我向您仔细解释,关于三人小组互相之间培养感情,容易在基础班组中出现拉帮结派的事情,这件事并非杞人忧天。 首先,不仅仅对新兵进行培训,也要对班组长们进行培训,这只是其一。 其二是在战士中给予民主的权利,对于干部中的坏分子有揭发其错误和罪恶的权利,有从战士中推选他们相信的下级干部候选人员、以待上级委任的权利。在下级干部极端缺乏的时候,这种推选很有用处。 让战士们认识到,他们是这支军队的一员,也是军队中的主人,要让他们不仅仅作为一名冲锋陷阵的士兵,更要让他们认识到,我军和组织的伟大之处。” 闻言,众人皆点点头,十分认可这种办法。 陆北正色道:“应当相信,战士们对于一切好的和较好的干部是不会不加爱护的,面对困境,也有充足的动力和信念去奋斗。” 第83章 负责训练 会议中,陆北不仅仅针对部队在战斗中的问题指出,对于部队内部存在的问题也进行讨论,还有关于敌我形势之间的问题。 “还有关于未来斗争的形势,我这里冒昧赘述一番,能否请各位同志和上级首长见谅?” “但说无妨。”张传福听的兴起。 陆北清了清嗓子说:“敌人采取集村并屯的方式,意图将我军赖以生存的根基,也就是农村进行毁灭。他们以多则一个中队,少则一个小队,伪军部队也是成营连建制出动,形成一百至三百不等的规模行动。 这是敌军研究过的,知道我军实际兵力和战斗力,除非集结一到两个团,否则难以消灭这样规模的讨伐队。如此他们才能堂而皇之下乡入村,而我军则要依靠当地农会和地委。 已经出现当地农会负责人投敌,而险些造成我军战斗失败的例子,不可不重视。” 一旁的曹大荣举手说:“这件事政治部已经引起重视,让地委同志加紧自查,越是困难时期,便越要自身过硬。这点陆北同志的意见,我们政治部是期望见到的。 这次上级派我来参与三团的支部会议,也是听取基层干部意见进行汇报,向诸位释放一个信号,认可第三团在此次反讨伐中取得的成效,军政治部给予高度表扬。” 陆北说:“我也有向上级军部反映的问题。” “请说。” “咱们一直以来以游击的方式扩大影响力是有缺点的,有单纯军事观点和流寇思想,完全没有争取群众,造成大部分群众对于咱们抗联有距离感。” 闻言,曹大荣不经意间紧皱眉头:“陆北同志你来抗联时间不长,怕是不知晓其中困难,虽然群众大部分支持我们,但仍然有少部分人从中作恶。 我军实力微弱,一旦驻地被告密,或者被特务汉奸所知晓,必然引来日伪军讨伐。就像你说的那样,他们以一百人至三百不等规模进行讨伐,若非集结两到三个团,难以进行抗衡,这也是我们游击战经常失败的原因。 加上日寇大规模集村并屯,对我们的兵源、经济都成极大困难,对此上级也一筹莫展。” 陆北不由地愣住,看来实际情况比他预想中的还要糟糕,分则容易被逐个击破,聚在一起则容易被围歼,需要从夹缝中寻求机会。 一部分指战员思想不够硬,在面临危急时容易动摇。陆北把问题想的太过于轻松,错误估计敌我的斗争形势。 很快,众人七嘴八舌开始讨论,首先是反思这场反讨伐战斗的得失。陆北已经反思完,现在轮到他们开始反思,以及对于整编和训练工作的疑惑不解,向陆北以及其他人进行了解。 这是很重要的事情,互相了解,共同进步,在战斗中进步,在战争中学习。 会议一直持续到傍晚时分,团长张传福宣布会议解散。 临走时,陆北从怀中取出一张纸,是向上级汇报的。上面是关于游击战争的观点建议。 之前参谋长冯志刚一直问陆北,可是当时在行军征战之时,没有时间写,现在有时间了,陆北写下来让上级转交给参谋长。 ······ 夜晚,摸着黑回到密营木屋。 陆北和吕三思两个人推开门,便瞧见木屋内挤满人,几块桦木黑板已经准备好,油灯照的每个人脸上红通通。 早上临走时,妇女团的同志问陆北还开不开夜课,陆北答应下来,不过估计也开不了两天,他马上要忙着训练新兵,白天要训练,晚上要给新兵们培训。 “都在啊。” “就等了你,陆老师。”小鬼们盘坐在一起,眼巴巴看着桦木板。 桦木板有些熟悉,应当是之前在汤旺河畔营地时上夜课的工具,没想到他们把东西带来这里。 似乎是找到熟悉的一面,陆北开始茫茫碌碌的夜课,给小鬼们写了一篇文章节选,是梁卓如先生的《少年中国说》。少年智则国智,少年富则国富,少年强则国强,少年独立则国独立,少年自由则国自由······ 密密麻麻写了两块桦木板,让小鬼们学习。 给妇女团的同志写了一句话,妇女能顶半边天,鼓励和认可她们的奉献。向她们讲述妇女节的由来,开拓她们的见识,讲‘鉴湖女侠’。 对于战士们,陆北诉说抗日的必要性、正确性,坚定他们的思想。 第二天。 陆北开始紧锣密鼓的训练,因为地方小,第三团的同志们分布在亮子河周围好几处密营,要想把人集合起来训练,吃住都是一个问题。 于是乎陆北只能向团长张传福建议,先由精锐老兵组织教导队,负责协助教授训练新兵,而支部书记和团、党成员,开办思修课。分批在各处密营进行训练,先训练服从,让新兵们知道军队不是山匪响马,是讲究军令的地方。 在饮马湖畔,天空中飘荡着细雪,不过太阳倒是久违的露面。 “我叫陆北。” 陆北裹着棉大衣,脑袋上套着防寒面罩露出眼睛和口鼻,看不清他的脸,声音十分严肃。面前则是分过来的六十三名新兵战士,从现在起,他们要和炮兵队的战士同吃同住。 “从现在开始,我就是你们教官,首先我要告诉你们,欢迎来到抗联,但这不意味着你们将要成为一名光荣的抗联战士! 从此刻起,你们必须遵守我的命令,服从教官们的督导。这是军队,是讲纪律的地方,我不希望有任何人违反训练纪律,同样的,你们可以对训练中任何事情进行刨根问底的询问,但首先你们要学会报告,知道什么是报告吗?” “啥啊?”新兵们一个个笑呵呵,感受着新奇的环境。 “啥是报告,军爷您说句话。” “军爷,陆爷?” 听的一肚子火大,陆北大声道:“宋三,你知道吗?” “报告!” 宋三立正敬礼,向前一步走:“报告教官,知道!” “说!” “是!” 宋三看向眼前那些前些日子还是劳工的新兵:“说话首先要叫一声报告,得到允许后出列敬礼,向上级汇报。” 满意的点点头,陆北说:“现在知道报告是什么意思吗?” “报告~~报告,就是要说话的意思。” “报告,报告。” 陆北呵斥道:“乱糟糟,我说一二三,大家一起喊。” “一!二!三!” “报告!” 听见雄浑的喊声,陆北满意点点头:“还有,抗联内没有什么军爷、官爷,统一称呼为同志、战友。 记住!不允许再叫军爷两个字,那不是称呼,那是糟践自己,我是爷,你是什么,是孙子? 这里没有什么老爷,这里人人平等。也不可以称兄道弟,抗联不是拉帮结伙聚啸山林的英雄好汉,是抗日的队伍,是革命的军队!” 第84章 训练一 陆北的训练大纲中,首先是服从性训练,军人要以服从军令为天职,令有所出,必须无条件执行。 “一二一!一二一,一二一······” 围绕饮马湖,陆北带领新兵们走军列,不要求他们多么整齐划一,但必须不能走乱队形。这种基础训练,陆北将工作交给宋三,他是老战士,也是参加过炮兵队的培训。 “注意训练时间,天寒地冻,别把人冻坏了。” “是!”宋三立正道。 随后,他骑上马,前往亮子河上游一处密营,那是青年连和团部驻地。 关于整编的问题,陆北已经汇报给团委,是否解散炮兵队,提升各连队火力配置,以及对青年连的改革,这些都要经过慎重研究才行。 来到青年连驻地,王贵正在训练新兵服从性,教他们如何走列队,让他们知晓最基本的军事术语,隐蔽、撤退、向左向右。 陆北站在一旁看了几眼,不愧是抗联军校出来的高材生,军校的教官好歹也是黄埔、保定、讲武堂和俄国骑兵学院出身的干部,训练精细程度与陆北不遑多让。 “老陆。” “嗯?” 王贵双手揣在衣袖中:“咋样,有什么指示?” “别。”陆北急忙摆手:“论资历,你是打了多年的老兵,论职务,你是连长,论政治面貌,我更是比不上。千万别说指示,我不敢有指示,你这是成心想燥死我是吧?” “哈哈哈~~~” 王贵从陆北腰间挎包摸出香烟罐,两人站在一旁抽了会儿烟。 他说:“以前我当兵的时间可没这么正经训练过,那时候我在金矿当工人,参谋长是金矿的文书,夏军长来金矿宣传抗日,我就当了兵抗日。 团长在伪政府警署当民团团长,他起义反正,我才分了一把枪。” 王贵有模有样学操枪的姿势:“当时参谋长对我说,拉这儿、勾这儿,枪响了就成,会打枪就能上战场抗日。会开枪了,参谋长就派我去当班长,啥班长呢? 马夫班班长,我骑术好啊,可不得养马。” “看不出你还是个多面手。” “可不是咋滴,啥服从性训练、走军列,没有!” 陆北笑的合不拢嘴,很好笑又很不好笑,抗日大舞台,够胆你就来。 不怕死、不惜命,会打枪就能抗日,不会打枪也能抗日,有命就能打,甭管扛着大刀还是长矛,愿意抗日就是英雄儿女。 可是,那不是打仗,是拼命。打仗讲究策略和胆识,光会拼命不行。 聊了几句,陆北骑马前往其他营地检查训练工作,团政治部把如此重要的任务交给自己,陆北不敢怠慢,也不可能怠慢。上级信任自己,同志们把性命交给自己,这是多么光荣。 就这样来回忙活几天,好歹让这群新兵们知道服从军令,列队走也不会走散,保持一定队列前进。 时不我待,陆北挤不出时间让新兵们服从性训练做到扎实,能够在饮马湖整训,都是参谋长冯志刚带着其他兄弟部队拼死争取来的。 白天训练,晚上进行理论课、思修课、开诉苦会。 诉苦会可是一个凝聚团结力的好办法,战士们以此上台发言,讲述自己为什么参加义勇军,直到义勇军余部改编为抗联。 吕三思总喜欢提他东北军的故事,从沈阳稀里糊涂跑了,回过头打了一场热河战役,直接兵败如山倒,失去收复东北的希望,再入关加入义勇军,一路败退到齐齐哈尔然后又到了汤原。说完又哭着抽自己两巴掌,说为什么要从沈阳跑掉,为什么不死在九一八那天。 他想死,可是身旁的战友一个一个倒下,就剩下他一个人没死,想死死不了也是一种折磨。 一直在炮兵队养马的孙树发言,哭喊着说起自己的愚昧,一边说一边抽自己耳光,他让父亲蒙羞、让舅舅失望。身为丈夫,没有保护好妻子,身为父亲,却不能亲手拥抱自己的孩子。 宋三说,他被地主老财骗去给日本人当劳工,说起自己的名字本来是一条狗的,他不服,于是乎反抗。 妇女团的同志也纷纷发言,说起自己的苦难。 黄春晓将自己长好的伤疤揭开,露出血淋淋的伤口,展示给众人。 她有勇气面对曾经的苦难,有勇气迎接新的生活,没有人嘲笑她,大家都很心疼这位小姑娘。因为,他们本身就是芸芸众生苦难人中的一员,阶级感情超越一切。 新兵战士们也鼓起勇气发言,诉说自己遭遇的苦难,房子、土地被日寇开拓团占据,将他们集村并屯,当成围栏中的牲畜畜养。用时拉出去,不用时给口猪食吊命,被送到矿洞中永无天日的劳作,不得喘息、不得尊严······ 只不过苦难好像并非是日寇入侵所带来的,不是传染病,而是生根在这个民族骨子里的。 他们拥有共同的敌人,只不过现在的敌人是日寇,先团结阶级最坚固的盟友农民、工人,组织与农民有天然的同盟性,以最优方式将他们纳入怀中,去拥抱他们。 用武器去武装他们,用思想去指导他们奋斗的方向,他们自然而然坚决拥护、保护同盟者。 诉苦会开完,很多人都流泪不止,这让他们深刻意识到,身旁的战友也和他们一样,遭遇过非人的苦难,更容易拉近之间的距离。 陆北很耐心的向他们解释,为什么而战斗,为谁而战斗,为民族的独立自强而战斗,为全天下受苦受难的同胞而战斗,为自己而战斗。 “同志们,这已经是我们抗日的第六个年头,距离九一八那个难受的日子已经过去六年,很多人都肯定听闻过,为什么义勇军越打越少,而我们抗联依旧要战斗。 连政府都抛弃咱们了,为什么要战斗,敌人汉奸劝降的时候也会说,现在我告诉你们为什么。” 陆北正色道:“因为我们有四万万同胞做后盾,他们是支持我们的,是站在与我们同一立场的。南京政府那是卖国的政府,是无能的政府,咱们不需要那样的政府。 我们就是我们,他们放弃、妥协,那是因为他们也同国民政府一道,是值得唾弃的,他们愿意当顺民,给日寇卑躬屈膝,是因为他们想要继续奴役我们,站在高高的衙门之上,继续奴役我们。” 第85章 训练二 “那些汉奸走狗,认为日本人来了,就改朝换代了。” “日本人来了,勾结巴结他们,就能够继续站在我们头顶上作威作福,这样的人是汉奸,是卖国贼。他们没有礼义廉耻,不会关心我们,只会假仁假义。” “他们劝降,是因为好心吗?” “不!” 陆北大手一挥,气势颇足:“他们只是害怕,害怕我们会打进他们的衙门,打败日本人。打败日本人,我们也就打败他们,打进他们的衙门,将他们丢出去。 这样他们就不能够继续站在我们头顶作威作福,他们是在害怕我们,是站在他们卖国贼的立场上的。因为我们无比正义,我们无比伟大!” 话音落地,木屋内响起轰动的鼓掌声,掌声似潮水,永无止境。 抬起手,陆北示意安静。 “安静!” “安静!” 陆北继续说:“日本是一个岛国,他们搞帝国主义是一个看似很大的泡沫,实则是穷鬼,货真价实的穷鬼。一个穷鬼贪慕邻居家的财富,想据为己有,但他们没有吞下去的能力。 我们抗日,首先要认清敌人的现实,不要觉得日本人有飞机大炮,日本强大的很,比我们厉害多了。这纯属放屁,他们若是真的强大,那为什么六年还消灭不了我们。他们穷,所以他们来侵略我们,这才是事实。 那三寸丁跟武大郎一个德行,能是有钱人,他们国内也是吃不饱饭一大堆,瞧瞧那些开拓团的日本老百姓。他们不抢夺别国的财富,就得自己饿死一大堆。” 向他们普及敌人并非如宣传那样富饶强大,改变众人的认知,敌人并非如幻想中的强大,只是外实中空的泡沫,只不过为了维持这个泡沫,不得已转移矛盾。 消除对于日寇的恐惧,陆北举例无数,让众人认识到根本问题。 他向众人分析,虽然日寇是东亚一等一的国家,在世界列强中也排得上号,能够发动战争也是建立在军事、经济、政治组织力上的。由于内外矛盾,不但使得它不得不举行空前大规模的冒险战争,但发动侵略战争是野蛮的倒退,必然退步使得失败。 其人力物力的不足,让他无法维持这样庞大的战争,但为了战争,又不得不继续投入人力物力,以达到平衡的目的。 而抗联的作用就是打破这个平衡,让日寇越是发动战争,越是入不敷出,长久以往下去,失败是必然的。 说了一整晚,陆北说的嗓子都哑了,丝毫没有注意到从外面进来很多人。 陆北给不了他们充沛的武器弹药,给不了他们能够活下去的许诺,能够给的只有看似虚无缥缈的未来,一个在未来会实现,现在需要牺牲和奋斗的未来。 给不了他们物质上的条件,能给的只有精神层面的养料。 嗓子说哑掉的陆北抬手看了眼腕表,已经凌晨十二点了,他说了太多太多。 散会后,一些跑来听课的同志意犹未尽回去,那些新兵战士三五一群躺在床上闲聊,消化今晚接收到的知识。他们不愚昧,只是很少有人跟他们谈论,愿意去接触拥抱。 吹灯休息,陆北让他们早些睡去,明天还要继续训练。 ······ 服从性训练结束,便是武器课。 新兵们不用冒着严寒在外面训练,可以在密营大屋内认识各种武器,这些工作陆北都可以交给教导队的老战士负责,他们会教新兵认识武器。 训练大纲中写的很明确,保养武器、认识武器,知晓射击理论知识。有吕三思指导协助,这点陆北很放心。 第二天一早,他便骑马前往一连密营驻地。 今天他要负责训练老兵们,向他们讲解三三制,先传授给老战士,由老战士们带领新兵进行言传身教,这是当前最快最优的方式。 团长张传福和团政治部,军政治部都来人,就连王贵都丢下手头上的新兵训练工作,将训练新兵的任务交给老兵负责。他们想看看,为什么陆北能在短短三个月间,将炮兵队训练成一支尖刀连队。 “三人为单位,成一个战斗小组,三个小组为一个班。战斗小组中,三个士兵各负责进攻、掩护和支援,士兵在前、组长在后。一个班的士兵呈三角形进攻、防御。” 陆北手把手教老兵该如何使用三三制,在雪地里摆出战术阵型,见惯日军三角战术队形的老兵很快便心领神会,将战术队形运用的有模有样。 虽然在演习中有点跟不上队形,出现陆北在训练炮兵队时同样的错误,可早有经验的陆北知道该如何解决,挨个找班组长解释,让他们多多照应,向战斗员说明遭遇混乱时,该如何进行替位补充。 陆北在雪地里用一节一节树枝和石头模拟沙盘,向上级解释三三制的妙处。 看见模拟沙盘上的阵型后,这些打了半辈子仗的杀才一眼便瞧出其中厉害之处。 王贵赞叹道:“适当分散兵力密度,避免敌方密集火力的杀伤,强调以密切的协同,层层推进,交替掩护进攻,很不错。 老子之前就觉得,你们炮兵队打仗怎么伤亡这么低,感情是这样的。” 团长张传福问:“如果战斗条件不同,三三制该如何应变,在阵地防御战中呢?” “这点就需要指挥官的应变,应当以工事为核心,避免敌军炮火杀伤,三人小组也需要保持兵力密度,依靠武器射程及其火力不同,形成高低、交叉、长远、火力支援、压制。 在战斗中根据组长或班长指令随时变换,接替战斗岗位,三三制主要是步兵进攻防御,这只是一种战术队形,实际上还需要基层指挥官的临阵应变能力。 简单来说就是多构筑战壕工事,如何有效构筑工事,这点咱们只需要大致了解就行,毕竟我军经不起阵地战的消耗。” 张传福皱皱眉:“但是我军基层合格指挥官不足,军事素养与日军有一定差距。” “三三制本就是减少我军与敌军之间的差距,这是一种战术应用,也可以应用到生活训练中。” 点点头,张传福说:“之前你说要对青年连的战士进行侦察员训练,训练大纲我看了一下,像你这样训练下去,怕是我们的战士都成了多面手。” “不好吗?”陆北问。 张传福笑着拍打他的肩膀:“当然好,就怕你有畏难心理。” “不怕。” 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陆北道:“之前参谋长代理三团长时,丢给我一帮字都认识不了几个的战士,要求我教他们炮兵技术,那才叫人火大。 现在的我已经有了经验,请上级领导放心。” “瞧你这样,对参谋长有意见?” 陆北把头摇成拨浪鼓:“没有没有,可不敢让参谋长晓得,回头非得教训我。” 众人皆大笑,教一帮大老粗当炮兵,肯定十分困难,但能够给第三团训练出一批熟练使用迫击炮、掷弹筒的炮兵,也为这次反讨伐战斗助力很大。 第86章 除夕夜 实际训练对于老战士们来说接受比较强,能够身体力行感受战术训练,印象也较为深刻,可轮到理论课程时,就有些吃力。 陆北要从最基本的战斗理论说起,从日军军队编制及武器火力配置,推测出他们的具体兵力数量,例如侦察敌情时该如何记录。 不能如以往那样,瞧见敌军便风风火火跑回去,估摸大概说一个数,那样不利于指挥官对于战场情况的判断。要将侦察到的敌军编制、火力、重要军事设施,做一个尽可能详细的汇报。而指挥官则需要通过这些情况,判断敌军意图,考虑到部队通讯不便,一旦发现敌情需要充分发挥主观能动性,但前提是在不与自身命令发生冲突的前提下。 这些问题陆北只需要强调即可,团内例如王贵等人,都是在抗联军校系统性学习过。 在制定训练大纲时,陆北也是向王贵进行协商,也让陆北明白抗联并非是野路子部队,一部分干部也是经过系统性军事培训,不仅掌握侦察、警戒、进攻、防御、宿营、行军等军事指挥知识,还了解气象、地理,军用地图的识别、比例尺的使用、测算距离等方方面面。 同时特别性培训过游击战术和地方工作,这是十分重要的。 但去过抗联军校培训的干部毕竟在少数,随着日寇的讨伐作战,军校已经处于半停滞状态,也没有时间去对部队的干部们进行系统性教学。 整个第三团都开始如火如荼的训练工作,政治干部提升思想,军事干部教授军事知识,老战士传授单兵作战技巧。各种团结会、文艺会、诉苦会、誓言会在每个连队的密营驻地都在开展。 陆北则督促检查训练工作,每个晚上都会轮流去各个密营营地,向战士们进行宣传,让他们明白抗日的必然性、正义性、成功性。 让战士们明白,为什么战斗,为谁而战斗。 也要向他们说明全面性抗日和片面性抗日,很多战士在心里觉得自己是受日寇和汉奸压迫欺负,所以要反抗,对于那些日寇统治下的老百姓,则心有怨言,认为他们是顺民,思想觉悟差。 对于大户人家和地主,有阶级仇视性,认为他们和日寇都是同一类人。 在三连的密营驻地大屋内,陆北向战士们说:“抗日并非抗联的事情,以往是义勇军,可义勇军也绝非有秩序的、讲统一部署的,其中很多人是为了护卫乡梓,或者反抗侵略者,但都是有同一个目标,那就是打败日本侵略者。 日寇在东北有数十万部队,而我们抗联只有三万,敌我力量悬殊。如果不愿意接纳团结各行各业的人,那么是会失败的,我们抗联也是落后的。 抗日绝非是独属于抗联的使命责任,而是东北三千万百姓的使命责任,也是全国四万万同胞的责任。我们要争取他们加入,统一进来一起抗日,只有团结一致,我们才能够获得胜利。” “现在啊~~~” 陆北说:“有很多同志来到抗联,队伍里有支部书记、有文化教员,让他们认识字、懂得思考问题、开阔了视野,就觉得比村里的老百姓更厉害。 同志们,永远不要忘记自己来自何处,我们来自三千万被日寇铁蹄压迫下的东北,来自被日本帝国主义压迫下的中国,我们是同一种人。 他们不是甘愿充当顺民,只是抗联力量太弱,没有办法去解救他们,我们应当感到羞愧。所以我们要团结一心,将他们从日寇统治的铁蹄下解救出来,团结能团结的一切力量,最终彻底打败侵略者。” 一番思想教育,让战士们得到改造,是从精神上彻彻底底得到改造,成为一名合格的抗联战士。 在训练工作进行一段时间后,参谋长冯志刚率领军部警卫连的同志回到汤原。 据他所说,他带领兄弟部队将负责此次讨伐的日伪军机动兵力,第四师团一个大队、伪军四十骑兵团,一路牵着鼻子走,打到依兰和桦南的交界处。 丧失战斗欲望的日伪军灰溜溜回去,而第六军各兄弟团,也开始在当地开辟游击区。 此次回到汤原,是因为联军司令部和地委领导的命令,要对抗联进行改编。 ······ 东北什么都好,就是冬季太过于漫长。 会议决定由原第四团团长、代理第六军军长戴洪兵担任第六军军长,兰志渊担任政治部主任,参谋长依旧是冯志刚。同时对于各团进行改编,从七个团扩编为五个师。 并且决定,日后但凡涉及第六军的全局性重大举措,必须由军长、政治部、参谋长形成的三人小组共同决定,任何人在决议形成后,不得违抗,必须坚决执行! “多吃点,多吃点。” “够了够了。” 原第三团的一些老战士和干部正在劝王贵多吃些,他即将要率部西征,趁着春耕之前在当地扎下根,开辟新的游击区。 “上车饺子,下车面。今天是除夕,多吃些,吃饱才行。” “同志们,都多吃些。” 陆北端着木盆,挨个给战士们盛饺子,今天是除夕夜。根据上级命令,改编后的第三团大部分同志将补充进第二、第三,每个师共计三百余人,将要执行‘西征’命令。 继续待在汤原会被日伪军调集重兵围剿,积极突围才能保存有生力量,在其他地方发展根据地,建立游击区。 参谋长冯志刚给陆北下达一个重要任务,原青年连、炮兵队、军部警卫连将整编为留守团,由冯志刚率领继续在汤原、鹤岗、佳木斯一带坚持游击。 最近陆北一直在搞训练和政治工作,觉得陆北搞的挺好。 参谋长冯志刚力排众议坚持任命他为副团长,吕三思担任留守团团长兼支部书记。下辖三个连,共计两百余人。 王贵率领的第三师将会作为第一批西征部队,不日即将启程。 木屋很大,屋里挤满人。 顾大姐带领妇女团的二十几名女同志端来饺子,这些还是在去年花栅岗子战斗中缴获的面粉,一直留到现在包饺子过年,肉馅是马肉。 每人十个饺子,大家都很高兴,聚在一起热热闹闹的过年。 给每个人盛上十个饺子,陆北端着自己破烂的搪瓷碗走到王贵身旁,将碗中的饺子倒给他几个。 “这是干啥?” “我吃不惯。”陆北说。 王贵想了想:“饺子有啥吃不惯的,别来这套,老子是去建功立业的,不是上黄泉路,吃那么饱干嘛?” “我是南方人,过年谁吃饺子啊。” “南方人不是人,不吃肉呗?” 第87章 嫂子 东北佬儿一向讲义气,要面子,面对陆北倒进碗里的饺子,王贵选择用半碗玉米碴换。 陆北没拒绝,两人蹲坐在火盆旁,燃烧的木头有些湿润,不仅把人熏的脸色黑黑,更要命的是呛眼睛,但为了取暖又不得不烧火。 宋三和熊云两个人正在组织文艺晚会,让他们表演节目,看着热闹非凡的营房,陆北咧起嘴傻乐呵。 忽然,他看见吕三思将发下来的饺子偷偷摸摸揣进挎包,一双浓眉大眼四处乱瞅,而后做贼心虚似的沿着墙壁往门口摸。那模样,冒着敌军火力网都未必有如此架势。 顺着碗沿溜了口滚烫玉米碴粥,陆北一个箭步将他拽住,摸索向腰间的挎包,里面是他吃饭的铝制铁盒。 “大晚上的,你干啥去啊?” “没,积食,出去溜溜~~~” 陆北怀疑的目光盯着他:“积食,咱们伙食有那么好,能撑起你肚子,还是说你偷偷开小灶了?” “呔!” 吕三思梗着脖子道:“红口白牙,不好随意污人清白,我怎么说也是堂堂一名团长兼支部书记,能干那样缺德事?” “那你偷偷摸摸干啥,光明正大走出去呗。” “不好的。” “哦~~~” 陆北笑着调侃道:“你是想去卫生队,给伍护士送饺子?” “不不不···不是,你别乱说!” 闻言,吕三思急的满脸通红,脸上的表情已经出卖他。 “那给我吃呗,正好我没吃好。” “不不不,不行。” 不怀好意的陆北决心找乐子,今天他非得让吕大头把肚子里那点花花肠子掏出来,坏笑着伸手便要取出他挎包里的铝饭盒。而吕三思像是被欺负又不肯做声的好好学生,把挎包抱的死死,既不肯给陆北,也不敢说这是给其他人的。 蔫蔫坏的陆北尽情欺负起吕三思,开始尽情调侃他。 “给谁的,伍敏同志?” “她可厉害极了,咱这里的老同志有一个算一个,谁没挨过她抽,稍有不满意便是一顿骂。我的个乖乖,老子忽然想起来,我就没见过她骂你,感情她分人来着?” 吕三思抬起头反驳道:“伍敏挺好的,是你非要惹她生气,咱们谁没被她救治过。” 两人拉拉扯扯,陆北看见火光下的倒影多了一道,扭身回头还没看见是谁,肩膀就被人用拳头砸了下。定睛一看,发现是顾大姐,她恶狠狠瞪了一眼陆北,将两人分开。 拉扯陆北的胳膊,顾大姐给吕三思使了个眼色,后者急匆匆推门而去,生怕陆北又把他给拽住。 顾大姐瞪了眼陆北:“小陆,我看你平时挺能说会道的,咋没这眼力劲儿?” “我知道他是送给伍护士的,逗逗他。”陆北解释道。 “非得把人羞死?” “我替老吕着急不是?” 顾大姐教训了陆北几句,把他拉去火盆旁烤火,炕上有几名同志正在唱二人转,在狭窄的炕上来回腾转。哥啊妹啊,惹得战士们一个个捧腹大笑,那些妇女团的同志听见,羞红脸指着鼻子骂。 今天是除夕夜,陆北不想败坏兴致,回头挨个拉去做思想工作,这样的荤段子还是少唱为好,不然一群老爷们儿晚上都睡不着觉。 乐呵咧嘴傻笑,陆北看战士们群魔乱舞,搪瓷碗里的半碗玉米碴都忘记喝。 ‘扑通~~~扑通~~~’ 几个饺子倒进他碗里,陆北抬起头,看见对方以一种家常的样子,似乎在说吃不完了,帮我吃掉那样。 可陆北只是瞪着她直发呆,原因是他刚刚欺负完吕三思,想从他碗里骗走饺子,陆北不想吃,只是为了调侃取乐,但某人似乎是当真了。 黄春晓坐在他旁边烤火,眯起眼看向台上扭秧歌的宋三,对方滑稽的动作加上不可恭维的嘴脸,实在让人招笑。 “比卓别林还能逗人笑。”陆北说。 对方开始说起世故家常:“卓别林谁啊,很有名的角儿吗?” “有名,全世界都很有名,一个洋人。” “洋鬼子?” 陆北更正道:“不是洋鬼子,是一名为底层人民发声的电影界大师,务必保有必要的尊重。” “哦。”黄春晓点点头:“卓大师,电影······” 很快,陆北试图向她解释外国人的姓名,让她知道卓别林不姓卓,向她解释什么是电影。比如义勇军的军歌,就是来自于电影《风云儿女》,忽悠她,说自己当初就是看了《风云儿女》才会跑来东北。 那是一部伟大的电影,激励全国同胞支援东北抗日。 说着说着,黄春晓指了指碗中有些凝固的玉米粥,上面还漂浮着四五个饺子。 “冷了不好吃。” 陆北低头看着碗中的饺子,一时间有些失神。 “咋了?” “想家。” 黄春晓看着台上卖力表演的战士,时而微微一笑:“我不想家,这里就是我的家。” 这不是一个轻松的话题,陆北不想继续聊下去,于是乎埋头对付碗中的食物,倾听耳边传来的笑声。这里是一处极乐之地,气氛欢快到让人忘却一切烦恼和忧虑,可终究有曲终人散之时。 将碗中的汤水用窝头擦干净,顺带将碗也擦干净,陆北准备将自己的搪瓷碗放进随身挎包,坐在他身旁的黄春晓瞧见,掀开挎包的纽扣将搪瓷碗取出来。 “邋遢鬼,待会儿我给你洗。” “不用,不干不净吃了没病。” 对方闻言哭笑不得:“给我吧,厨房锅里有热水,捎带手的事情。” “我明天还要吃饭。”陆北说。 “明天我给你们送饭,捎带手的事情。” 站在炕上的宋三苦思冥想下一个节目,瞧见陆北后急急忙忙跑来,非得让陆北也表演节目。他鼓动屋里的战士们起哄,盛情难却之下,陆北也只好表演节目。 左思右想,陆北说:“我给大家唱一首歌吧,这首歌送给妇女团的同志,也送给我们的顾大姐。感谢妇女同志的付出,为我们的训练工作提供后勤保障。” “好!” “好!” “安静,安静。”宋三挥手示意大家安静。 清了清嗓子,陆北努力回忆起腔调:“嫂子。 嫂子借你一双小手,捧一把黑土先把鬼子埋掉。 嫂子,嫂子借你一对大脚,踩一溜山道再把我们送好。 嫂子,嫂子借你一副身板挡一挡太阳,我们好打胜仗喂。 憨憨的嫂子。 亲亲的嫂子,我们用鲜血供奉你。 憨憨的嫂子,亲亲的嫂子,我们用鲜血供奉你噢。 黑黑的嫂子噢,黑黑的嫂子······” 东北佬把老嫂比母,大嫂很多时候担任母亲的角色。虽然陆北唱的有些五音不全,可动人的旋律和真挚的感情,沁入人心沟中。 妇女团的女同志们感动到哭,顾大姐已经止不住抹眼泪,年幼的木墩抱住母亲,用小手擦拭母亲的泪水,可泪水仍就止不住流淌。 战士们听见歌声,也忍不住湿润起眼眶,回忆起每天顶着寒风外出砍柴的妇女团同志,每晚熬夜为他们缝补衣物,端来热水洗漱,早晚送来饭菜。 一曲落后,陆北也落泪······ 第88章 分别 在执行西征任务之前,部队要做很多筹备工作,武器弹药、物资食品,这些都是问题。 穷的荡气回肠的军部和联军司令部自然没有办法提供如此之多的补给品,这就需要战士们去日伪军手里去抢夺,很无奈又很悲壮的一件事。 在饮马湖畔修整两个多月,西征的部队先要再打几场战斗,缴获日伪军的物资装备,用以西征之用。 参谋长冯志刚率领留守团的同志,送别朝夕相处的同志。关于西征部队的任务,陆北并不知晓太多,只知道他们会西征,何时西征、前往何处一概不知,这是高度保密的,只有西征队伍的干部和军部、联军司令部首长,以及地委方面负责人才知晓。 王贵率领两百余名第三师指战员,跨上战马,为数不多的马爬犁上装载着各种物资,这些东西是第六军最后一点家当。 今天的天气极好,久违的暖日从地平线上升起,迎着初升的暖日,战士们英姿勃发,高唱战歌奔赴前线。 王贵走到陆北身前,用拳头砸了下他的肩膀。 “胜利后再见。” “胜利后再见!”陆北笑着说。 他与每一位相识的战友拥抱握手,随后骑上战马,率领部队消失在地平线下。 马蹄声渐行渐远,至此一别,很多人可能会是最后一面,那些熟悉的、不熟悉的、关系好的、较差的,留下姓名的、无名的······ 正月初一,留守团的同志送别王贵率领的第三师一部。 初三,送别张传福率领的第二师一部。 没过几天,第六军军部及政治部、地委和联军代表等人,也准备离开大山。 小鬼们也要被带走,面对日寇越加残酷的讨伐,部队实在是没有余力去照顾他们,陆北听参谋长冯志刚说,小鬼们会交由地委组织照顾,托付给信得过的老乡抚养。 临走之时,陆北送给木墩一件礼物,一支用了小半截的铅笔。他在母亲怀中死死不肯离开,而顾大姐也极为不舍,继续将孩子留在身边抚养会害了孩子,只能送走。 “木墩,你要记住,到了新地方,一定要听话,不能闹脾气。” “嗯~~~”木墩擦拭泪水。 陆北说:“记住,你是抗联的孩子,要学会坚强。” “陆老师,我不想走,我能干活儿。 我给你们捡柴火、烧水做饭、洗衣都行,不要赶我走······” “那我交代你们一个任务。” 陆北将小鬼们召集起来,一板一眼以军队的作风起势,小鬼们也有样学样,把自己努力向见到过的战士集合那样,纵列排成一队。 他们是少年的中国,也是中国的少年,偌大华夏之地,居然没有庇护他们的能力。他们的母亲太过孱弱,无法将他们养育长大,丰腴的土地挤不出哺育他们的乳汁。 “立正!” 小鬼们站在寒风中立正。 陆北厉声道:“我代表第六军留守团政治部,向第六军儿童团下达指示,即日起诸位儿童团团员分散潜伏至各地,等待时机配合抗日。 望执行任务期间,保守组织秘密,保护好自身安全,永不背叛!” “保守秘密,永不背叛!” 稚嫩的童声响彻在饮马湖畔,与他们稚嫩面容不符的是他们的坚决,他们是抗联的孩子,父兄皆战死殉国,既是荣耀,也是责任。 儿童团的小鬼们离开后,陆北一个蹲在雪地中,沉默着一言不发,抬手抽了自己两个巴掌。 作为军人,无法护卫国土,保卫人民,这是一个耻辱。 就这样在雪地里呆了十几分钟,周围人都渐渐散去。 ······ 翌日。 今日的天气也极好,同样也代表能见度极高,能见度极高也代表日军航空兵会出动,那是一场战斗的号角。 在天空中盘旋着一架双翼低空侦察机,呜咽着在饮马湖上空飞过,在这一地区来回侦查,直至油箱内的燃油仅够返航,便消失在天际。 陆北正在训练留守团的战士们学习班排战术,见有侦察机飞来,催促众人躲在密林树下,他用望远镜抬头看向那老掉牙的双翼侦查飞机。 “法兰西产的双翼教练侦察机,十年前老帅买来的,没发一枪一弹,尽数被日本人抢去。”吕三思不知何时来到陆北身旁。 “要打仗了,去找参谋长。”陆北说。 “参谋长让我通知你去开会。” “飞机闹的。” “肯定是。” 目送天际尽头曾经属于东北军,是中国国防力量一员的军机,如今已是日军侵略国土的武器。陆北下令全团解散,回到大屋密营休息,由班组长带领,检讨训练中的不足。 留守团连以上干部都前往指挥所开会。 一群人围坐在火盆旁,湿润的木头熏的眼睛都有些睁不开。 参谋长冯志刚找来一个矮桌,将地图平铺在上面:“大家想必都看见在脑袋上乱飞的日本飞机,他们是来侦察的,不用多想就知道,他们在经过冬季讨伐失败后,肯定会再次卷土重来。 当前我第六军主力大多都要执行西征任务,我们留守部队的任务还是老样子,吸引日伪军主力注意,让敌军将注意力放在我们身上,掩护主力部队西征。” “我们也要进行侦察,摸清楚敌军动向。”陆北说。 “当然。” 冯志刚拿起铅笔在地图上圈了几个点:“根据布置在地方的侦察员汇报,日寇已经将山外十几个村屯进行‘圈大屯’,这对我们十分不利,更为关键的是补给问题。 现有军粮满打满算仅够我们食用一个月,现在日寇将附近村庄都迁走,这是逼我们出山。” “这次怕是没那么容易突围了。” “对。” 冯志刚点点头:“除此之外还有一个消息要通知大家,是从国际代表方面传来的消息,一件事关全国抗日的消息。 去年十二月十二日,张汉生在西安发起兵谏,扣押蒋匪逼迫他抗日。经过协商后,关内中央和国军达成协议,组成统一战线联合抗日。” “什么?” “太好了!” 这个消息极为振奋人心,百万大军或许会挥师北上,收复国土。在场之人都面带喜悦,抗争六年之后,曙光好似照射在身上。 陆北皱了皱眉,不想打击众人的积极性,要让蒋光头和大家一起同心协力抗日,下辈子也不可能。 可以预见的,日寇会加大对于抗联的讨伐行动,直至不死不休,日寇不想在背后还有一支成建制的抗日武装活动,特别还是由红党领导下的抗日武装。 第89章 三眼铳 任务下达,当务之急是进行侦察,解决补给问题。 既是两件事,也是一件事,反正都是打仗。 陆北作为负责军事和训练工作的副团长,虽说是副团长,实际人数还没有伪军一个营多。西征部队带走大部分老兵骨干,留守团的战士一大部分都是没见过血的新兵蛋子,武器也是老掉牙的东西。 全团的重火力就只有一挺九二重击,八十毫米迫击炮倒是有两门,可惜炮弹全被西征部队瓜分,丢在军械库里吃灰,陆北准备把迫击炮给埋了。 轻机枪两挺,一挺辽造捷克式轻机枪,一挺大正十一年式轻机枪。掷弹筒六具,弹药也被西征部队带走大半,剩下十几枚榴弹,不过可以发射的手雷倒是蛮多,足足三十几枚发射药。 三八式步枪虽然好,可是只能让老战士使用,大部分战士扛着各种武器,有些战士扛着比陆北年龄还大的老套筒、火铳。 陆北找到军需科长要武器弹药,说是参谋长命令,只瞧见军需科长从仓库里找出来几杆三眼铳,煞有其事郑重的交给自己。 “这是好东西,当年参谋长带着大家伙抗日,用的就是这玩意儿,一炮下去打死一匹马。” 吹了口气,陆北戳了戳三眼铳上面的锈迹。 妈耶!都能当古董了。 “当年这玩意儿打过努尔哈赤呢。” 军需科长诧异的问:“真的?” “还打过崇祯皇帝。” “哈哈哈。” 军需科长半晌才反应过来,听清楚陆北在跟他开玩笑,心虚地嘿嘿傻乐呵。仓库里已经没有武器,能把三眼铳找出来,陆北tmd也只能给他竖起大拇指。 没有便没有,还是不要为难他。 “好歹炸药有吧?” “这个有。” 军需科长急匆匆走到一个木箱子旁,掀开里面后,陆北探过头看去。 妈耶!纯正黑火药,正好给三眼铳当发射药。 陆北看的一阵心肌梗塞,见他差点气昏过去,军需科长无奈,打开另一个木箱子里,里面的弹药箱子倒是印着日文。陆北新奇打开看了眼,都是日军的制式军用炸药。 “哪儿来的?” 军需科长说:“当年马占山闹抗日,那家伙骗来好些东西分给各县抗日队伍,让各县一起抗日。完了被日本人镇压,这些东西兜兜转转到了咱们手里,平时用来炸铁路桥梁、公路啥的。 之前老鼻子多了,现在就剩下这么点。” “够了、够了。” 陆北不敢贪心,再死缠烂打下去,鬼知道军需科长平时从老百姓家里淘换来些啥,陆北甚至断定,这家伙估计能弄来一尊威武大将军炮搪塞自己。 厉兵秣马,陆北随时等候参谋长冯志刚的命令。 很快,冯志刚便让陆北带一个连的骑兵,随他一起行动,其余部队留在饮马湖密营继续训练。 炮兵队和青年连的老底子都在,上级也不舍得把骨干精锐全都带走,不然留守团成了炮灰团,直接两眼一瞪,望天等死算了。 沿着亮子河直下,抵达上河子沟,这里以前是第六军军部驻地,去年冬季讨伐,日寇寻到这处密营,将密营付之一炬。冯志刚带领众人在废墟中寻找能用的东西,翻找半天也没找到什么,只剩下地窖中被烧焦的残余高粱米。 陆北带领一个班的骑兵来到炮兵队曾经的驻地,这里也被发现,到处都是大火过后的痕迹,一切都被日寇捣毁。 望着曾经的家园被付之一炬,几名原炮兵队的战士忍不住落泪,他们在这里接受训练,在这里成长为一名合格的抗联战士,这里曾经充满欢声笑语。 在汤旺河畔的石滩上,处处都留下他们的身影,一切都不复存在。 “副团长,我想回去看看。” 田瑞拉扯缰绳,让马儿驻足,这里距离大松屯不远,不过他的家乡已经被毁灭,父老乡亲被日伪军屠戮杀害。不仅仅是田瑞,孙树也想回去看看。 去年撤退太快,大松屯老乡们的尸首无人收敛,他们想回去看看。 陆北说:“我去向参谋长汇报,大松屯是进山的前沿站之一,如果敌军在那里驻扎就不好了。” 率领他们策马而去,陆北向冯志刚汇报情况。 “交代你一个任务,带人去和伪军森林警队的刘宝山接触,想方设法从他身上套取一些有用的情报,此人心肠不坏,给日本人办事也是身不由己。” 陆北骑在马背上敬礼:“是!” “三日后,于温泉沟集合。我去寻找县委,一路注意安全。” “明白,三日后于温泉沟集合!” 带领一个班,陆北和冯志刚等人分别,各自前往周围进行侦察任务。此次侦察不仅仅要获取日伪军情报,更重要的是选择一个合适的目标,攻占日伪军据点,将缴获用于武装自身,解决补给问题。 策马奔腾片刻,众人便下马,不敢让战马过多消耗马力。 陆北将缰绳交给孙树,自己则带领宋三,两人持枪走在前面充当斥候。两人一边往前走,一边搜索四周围,小心翼翼往前摸索。 时不时蹲下来查看路面上的积雪痕迹,附近灌木丛是否有留下行走过的迹象。他一边侦察,一边向宋三教授侦察知识,如何成为一名合格的侦察兵。 来到大松屯村外的山坡上,陆北用望远镜远远看着,村里了无人迹,被抹杀一切痕迹,只有残存的断壁残垣证明这里不久前发生过大战。 入村前,陆北绕着村庄侦察一圈,确定没有人后,这才让众人进村。 回到熟悉的故乡,田瑞和孙树两人急不可耐的回到家中,可是家里早已经没有翘首以盼的家人,屋里空荡荡,里面的东西和家具都消失不见。 陆北在路边上看见一户人家门口有几坨马粪,不像是新拉的,积雪覆盖一切痕迹。 推开门,里面有生火的痕迹,炕上还放有被褥,根据被褥的数量,陆北推断这里至少有一个排的伪军住过。大概是刘宝山的森林警队,他们经常进山巡逻。 老百姓家里消失的那些东西,或许也是他们带走的,反正已经无人认领,大概全都变卖掉。 陆北去了趟村后的池塘,曾经堆满整个池塘的尸体被人埋葬,成了一座巨大的土坟,坟前有人祭拜过,整齐码放着鸡鸭鱼等祭品,看样子已经过去一段日子。 巡视完一圈过后,陆北找到孙树,他在他爹的墓前磕头认错。 “爹。” “儿子已经加入抗联了,队伍里的同志对我很好,大家跟亲兄弟似的。现在我知道您为啥要抗日,您儿子一路跟着队伍打仗,从汤原打到佳木斯、鹤岗,打了好几个胜仗。 我错了,爹~~~我错了。” 孙树跪在父亲的墓前不停的认错,可是父亲再也不能回应他。 走到孙老叔的墓前,陆北敬了一个军礼,在场之人都向孙老叔的坟墓敬礼。 拍了拍他的肩膀,陆北说:“过来,我找你有事。” “嗯。” 站起身,孙树拍了拍裤腿上的雪渍。 “啥事儿,陆教官您说。” 陆北问:“知道刘宝山住在哪儿吗?” “晓得,就在镇上。” 第90章 尽量 在村里翻箱倒柜找衣服,但凡值钱些的东西基本都被人搜罗一空,找了半天才找到一些破衣烂衫,一层套着一层防寒,将身上的衣服藏起来。 陆北打算去镇上化妆侦察,找刘宝山打探一下情况,几人佯装成山匪,骑着马往镇上跑。 正值正月,虽说日寇统治之下,可年还是照样得过。 来到太平乡,镇子不大。 陆北让宋三带领一班的战士留在山林里,保管马匹和武器,他则和孙树两人准备找机会进市集。站在山岗上,陆北举起望远镜看向山岗下的市集。 市集陆北眼中足够热闹,他已经很久没有看见如此热闹的集市,进入市集的路口有伪军把守,伪政府的税务官监督进入市集的老百姓缴纳过路费。 好在只有土墙围子,倒是不算高,陆北打算晚上翻墙进去。 “喏,刘宝山就住在那儿宅院里。”孙树指着一处高墙院落。 “他家挺大的哈。” “于地主家的院子,刘宝山早年就是个要饭的,我爹把他领回家养了好些年,这人性子野。九一八那年入伙一股山林队抗日,马占山投降日本人,山林队也被收编。 后来马占山反正跟日本人干仗,刘宝山他靠着一股子狠劲儿收编了好几伙山林队,把大当家给弄死了。等马占山打输后,日本人招降刘宝山,他就投降当了森林警队的队长。仗着有权有势和于地主结亲戚,于地主就把这院子给当嫁妆送给刘宝山。” 陆北很是诧异,他跟刘宝山打过几次照面,那小子的揍性完全看不出来他早年间也是一个狠茬子。也许是荣华富贵、美人相伴蚀了英雄心。 不过也后知后觉,去年在大松屯他和吕三思两人阻击,那些伪军森林警察为何会如此悍勇,敢情是山匪出身,难怪不怕死。 在市集外的山岗子躲了半晌,直到入夜时分,陆北叮嘱宋三注意警戒,如果发现不对劲就率部离开,千万不要死等。 随后,陆北和孙树两人趁着夜色缓缓靠近土墙围子。 在经过侦察确定没有伪军会巡逻站岗后,陆北躬身让孙树踩在自己背上翻墙,自己则一个纵身,干净利落的进入土墙围子里。 从兜里扣扣索索掏出几张日元,这是执行侦察任务前,吕三思给的经费。趁着市集收摊的功夫,陆北让孙树带着他买些山货礼品,切上一腿猪肉,拎起两坛烧刀子准备给刘宝山拜年。 来到刘宝山家院子外,门口还挂着红灯笼,大门倒是紧闭。 ‘砰砰砰~~~’ 陆北大大咧咧拍响院门,里面窸窸窣窣传来声音。 “谁啊?” 陆北用那嘴生硬的东北话说:“给刘队长拜年的,早年间的朋友,顺道来唠唠嗑。” 开门的是一个佣人,瞧见身上脏兮兮破烂衣服的两人不由地皱眉,但听见是刘宝山早年间的朋友,估计是土匪胡子之类的人物,也不敢怠慢。 顺着影壁绕过去,从前院走到客厅,听见有人给他拜年,刘宝山还是出面应付一二,估计是来讨要钱财的。 坐在客厅里的刘宝山身穿绸面大袄,一副纯正地主老财模样,当看见给他拜年的其中一人后,赶忙将两人带去后堂。这可不是要钱的,是要命来的。 “兄弟,你这是散伙跑回来了?”刘宝山情深意切的拉住孙树的胳膊。 “没,跟我们团长执行任务。” “团长?” 刘宝山看向陆北,总觉得有些熟悉。 见此,陆北拱拱手:“刘队长,在下抗联第六军团长陆北,咱们以前在大松屯打过照面,您当时还带人想弄死我来着,这么快就忘了?” “妈呀!” 话音未落,刘宝山吓的都快恨不得把裤腰带往梁上一丢,吊颈算了。 “这位兄弟,当时是不得已而为之,后来我可是没招惹你们,还给你们做过事。” 陆北坐在椅子上,一只手放在腰间随时准备拔枪:“村里的财物是你带人弄走的?” “没错。”刘宝山痛痛快快承认。 那些都是无主之物,大松屯被屠戮一空,除了他也没别人。 “池塘里的尸首都是你埋的?” 刘宝山说:“我没动手,把东西转手一卖,花钱雇人埋的。” “不必如此。” 或许是在他家里,刘宝山露出那副混蛋样,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知道抗联不会拿这事跟他翻脸,说不得还要感谢他将大松屯乡亲们的尸体入土为安。 这时陆北想起来兜里有几张宣传单,都是吕三思熬夜写的,上面是关于抗联的抗日政策,将宣传单递给刘宝山,后者凑在油灯前看了两眼,直接将宣传单还给陆北。 “我不认字。”刘宝山颇为自傲的说:“说吧,找我啥事。” 陆北微笑道:“此次前来,一是给刘队长拜年,我们山里人穷的很,空手而来又不成敬意,顺道在肉铺砍了只猪腿,拎来两坛乡酿,还望不要嫌弃。” “破费了,使不得使不得。” “二则是想从刘队长这里打探打探消息。” 两道目光落在刘宝山身上,后者的脸色越发纠结。 陆北含笑道:“刘队长最近没听见什么外界消息,我们在山里可都知道了。” “还请直说。” “国民政府和红党发表共同联合抗日宣言,是由张副司令促成的,关内百万军队即将挥师入关收复故土。刘队长当年也是抗日队伍中的一员,也是有血性的男儿。 值此关头,还望审时度势,莫待关内百万大军收复故土,到那时怕是赶不上车。” 刘宝山手指头在四方桌上磕着:“陆团长是来当说客,想让我起兵抗日?” “不!” 陆北解释道:“只是想让刘队长告知汤原境内日伪军情况,越详细越好,还有各日伪军生活作息、兵力部署、伪政府集村并屯的计划,还有各类物资仓库。” “陆团长?” “正是。” 刘宝山砸吧嘴:“我就是个小人物,手里的兄弟也就三四十条枪,在日本人面前就是一个屁。寺院的大门朝哪儿开我知道,要不我帮你去问问如来佛?” “你活腻歪了吗?”陆北冷冷地问。 第91章 有罪吗? 刘宝山坐在椅子上,烛光映照下,他脸上没有表情。 外屋响起脚步声,一名珠圆玉润的妇人端着茶几,身后还跟着两个小孩,大概是他的妻儿。将茶水放在四方桌上,妇人欠身一礼,转身带着孩子离开。 瞧见这一幕,陆北立刻心领神会,这是要赶人走的意思,也是向自己的丈夫刘宝山示意,他有吃穿不愁的生活,也有妻儿老小。面对曾经的‘朋友’,要量力而行,切莫白白惹了祸事。 孙树眼巴巴望着那两名孩童,目中充满羡慕和怜爱,若是没有去年那件事,他的孩子已经降生。 温柔乡是英雄冢,这句话不假。 半晌过后,刘宝山轻轻地说:“以前我是为了帮我叔,现在看来不应该掺和这事,跟你们抗联走的近的人,有几个有好下场。” 拿起茶杯喝了口热茶,陆北说:“不跟我们走的近,那你离黄泉路也不远。” “你!” 此话一出,刘宝山坐如针毡,抬头望向陆北那双眼带着丝丝杀意,而只是和陆北对视一眼,刘宝山便扭过头去。他是个草莽英雄,但远远比不过尸山血海中杀出的狠人。 这话半带劝阻,半带胁迫,那意思很明显。 他看见陆北一只手搭在腰间,从走进院内的那一刻,刘宝山就看见他右手垂在腰间,即使走路也不会带摆动,那绝对是为了随时以对危机才有的作态。 刘宝山:“妈拉个巴子。” “我们抗联是正义之师,这点你要明白。” “这年头只要腰里有枪,都说自己是替天行道。” 陆北点点头:“我们抗联就是替天行道的。” 深深看两眼陆北,刘宝山将矛头对准自己从小长大的孙树,恨铁不成钢手指向他,如果不是孙树透露情况,刘宝山不认为在深山老林活动的抗联能找到他。 很快,刘宝山找到一个缓解尴尬的切入点。 “都没吃吧,喝点?” 陆北摆摆手:“部队有纪律,执行任务期间不得饮酒,不得拿老百姓一针一线。” “我tmd也能叫老百姓?” “当然,对待汉奸卖国贼,我军一贯的政策是先礼后兵,顽固不化者当无情镇压。” 刘宝山指着自己鼻子气急反笑:“我是汉奸卖国贼?” “就看你怎么选了。” 这不像是劝化,更像是威逼胁迫,面对这样的团结‘对象’,陆北态度十分强硬。支持抗日值得表扬,但不支持抗日,就不要怪他无情,甭管以前的事,他刘宝山一天披着伪军的皮,陆北就要死死吃他一天。 老子国都快没了,不狠一点,屁事都干不成。 很快,失去心理防线的刘宝山将所知道的情况全盘托出,四合场、吉成村各有一个连的伪军驻守,白场子有两个连的伪军驻守铁路要道。 王毛子屯驻扎有一个小队日军,当地还有日籍开拓团护卫队,在太平川乡和黑金乡沿山各地都有开拓团武装,每个开拓团拥有十名至二十名不等的护卫队,修建有围墙和炮楼。 作为本次冬季讨伐的日伪军主力,第四师团一个大队和伪军骑兵四十团,目前正在汤原县内休整,据说关东军内部训练十几支专业山地部队,将用以进山讨伐。 加大集村并屯力度,将分散至各地的村屯集合在一起,在公路沿线开辟居民区,以便日伪军增援能够快速抵达。 同时刘宝山还告诉陆北一个最新情况,日军对伪军们并不信任,每个‘部落集团’的伪警署只配属三天的粮食,每支步枪配发五枚子弹、一颗手榴弹。每一枚子弹打完,都需要用弹壳向日军指导官进行申请,避免因为储备太多,而让抗联以战养战。 禁止老百姓进山砍柴、打猎,即使外出耕作,也只能携带一份口粮,部落集团内设立有‘公仓’制度,任何收获都需要上缴,每一名老百姓只允许领取三天的口粮,并且还会有日军指导官抽查。目前日寇正在组织森林警队总队,规模有一千余人,专门用于保护伐木工进山伐木,向老百姓按需发放。 并且下令,即使抗联抢夺运粮队将粮食带走,他们将按区域划分,抢走多少粮食,就少给老百姓发放多少。 要么让老百姓饿死,要么抗联别抢,敢抢就让老百姓饿死。 实行连甲制度,一人抗日,十户尽杀,检举一名抗联,奖大洋十块,检举一户抗联家属,奖小米三十斤,鼓励老百姓捕杀抗联。 这是关东军最新实施的‘治标治本’政策,手段十分歹毒。 ······ 将所知道的情况全盘托出,刘宝山只有一个要求。 从此之后,他不想与抗联再有任何瓜葛,大家分道扬镳。 “陆兄弟,还望相忘于江湖!”刘宝山拱拱手。 陆北拱拱手:“多谢。” “不送!” “留步!” 打量着用料极为扎实的房子,屋内有暖道,即使寒冬季节,在屋内生火的情况下,屋内也极为暖和。看来刘宝山的老丈人挺有实力,改天有空去跟他老丈人谈谈心。 将杯中茶水一饮而尽,陆北心中莫名的心酸,作为曾经抗日山林队的一员,刘宝山投降日寇获得荣华富贵,有佳人相伴。而坚持抗日的同志们,在山里想吃饱饭都是一个大问题。 临走时,刘宝山死死拽住孙树的胳膊。 “兄弟,你干啥去,找死啊!” 孙树挣扎着:“抗日!” “抗啥日啊!抗冻就有你的份儿,跟哥哥我一起过日子,不说别的,一定给你说门亲事,找一件好差事让你踏踏实实过日子。 回头我跟日本人说,他们不会降罪的。” 霎时,孙树面色狰狞。 那触犯了他的底线,经过思想改造之后,孙树已经成为一名合格的抗联战士。他曾经也想踏踏实实过日子,有妻子,还有即将诞生的孩子,可一切都成为泡影。 “我让你跟日本人说,老子有什么罪,抗日有罪吗?” 孙树嘶吼着,从臃肿的破烂棉袄中拔出刺刀,死死顶在刘宝山胸口,后者脸上露出惶恐而又震惊的脸。刘宝山想不明白,为什么曾经懦弱无刚的孙树,会对自己拔刀相向。 “我tmd问你,抗日有罪吗?” “有罪吗?” 陆北上前,握住孙树的手:“停下,执行命令!” 双眼猩红的孙树咬牙切齿,遵从陆北的命令将刺刀收起来,而刘宝山只是摸着刚刚被刺刀顶住的胸口,价值不菲的东洋绸面大袄被戳出一个洞,再深入半寸便能刺穿他的胸膛。 第92章 拜年 放下手中的刺刀,孙树用愤怒的目光看向刘宝山。 他比东北日寇铁蹄下生活的国人更幸运,凭借着天下大势和自身能耐,游走周旋于日伪和抗联之中,获得荣华富贵、娇妻豪宅。但他的幸运,是建立在诸多国人的不幸上。 陆北拍了拍孙树的肩膀,两人转身。 忽然,陆北问:“乡长家在哪儿?” “出门往右拐,过两个胡同口,门口有石狮子的那家。”刘宝山说。 似乎是察觉出陆北想干啥,刘宝山说:“他今天在家,平时睡在后宅西厢房二姨太屋里,东厢房是他太太住的地儿。日本局长住在警察警署后院,从后院翻墙过去,东头最里间屋子。” 看了眼腕表,时间还早。 “待会儿成吗?”陆北问。 “我吩咐人给你们弄点热乎饭。” “谢了。” 直至夜晚十一点,刘宝山瞧两人穿的跟逃荒似的,找来几件体面些的旧棉袄、棉鞋袜子、手套、大绒帽,陆北从兜里掏出几张皱巴巴的日币。 “这弄啥啊,瞧不起我?”刘宝山问。 “纪律,不拿群众一针一线,连带饭钱就这些,不够等以后打走日本人,你回头找我来要。” “你有那好命?” “会说人话不?” 换上厚实的保暖衣物,陆北带孙树离开。 目送两人离开,屋内温暖如春,外面寒风吹袭。 落在原地的刘宝山欲言又止,嘴里嘀咕几声,他已经看不懂从小长大的兄弟。他更看不懂的还有抗联,那群与世隔绝却誓死不退的疯子,用尽一切手段生存、战斗,直至死亡。 “那俩人干啥的?” 他的妻子从内屋出来,细声询问。 “摘瓢的。”刘宝山说。 “你现在是官身,可不能跟那些人瞎凑合,打发两钱好生送走。” 刘宝山摸了下胸口,似在回想刚刚被刺刀顶住的那刻慌乱,他肯定刚才若是自己劝孙树归顺日本人,自己这位从小长大的兄弟会毫不犹豫把刺刀送进自己胸口。 “我是爱国的。” 妻子微蹙眉头:“这话你跟警察局长说去。” “我是说一开始的时候,我是爱国的。”刘宝山说。 “这话可不能乱嚼,要丢脑袋的,你可不能连累我们娘仨儿。” ······ 从刘家大院离开后,望着寂静的街道,家家户户门口贴着春联。 即使在这个动乱年头,也改变不了国人乞求新年新气象的美好愿望。 镇子不大,就一条主道从中间穿过,沿着主道四散有胡同小道,随便转上一圈便能走完。陆北走到镇公所附近,紧邻的便是太平川警署,门口有两个站岗的伪军。 陆北观察了下警署周围情况,抬手看了眼腕表。 “我去给日本人拜年。” “带我一个。”孙树说。 陆北打量他一眼:“外面接应,我一个人就行。” 猫在夜色中,陆北沿着土路缓缓向前摸索,夜晚的镇子十分静谧,在缺少娱乐活动的如今,大多人的活动就是在炕上培养夫妻感情。 摸到警署后门的院子,围墙很高,足足两米多,倒是没有人站岗。 孙树趴在围墙边,陆北踩着他的肩膀翻进去,静悄悄落在院内,循着院里的房子数过去,很快陆北找到东头最里间的屋子。掀开被帘,陆北推了一下门,发现被从里面关上,这种老式门栓只能防君子不能防小人。 里面传来鼾声,陆北小心翼翼打开房门,放下门帘走进去。 在黑暗的屋内,他找到正在熟睡中的日本局长,捂住他的嘴,一拳击碎对方的喉骨,一击毙命。对方挣扎一二,没几下边窒息死亡,把人弄死之后,陆北特意留下一张抗日宣传单。 陆北在屋内翻找片刻,寻到一支勃朗宁手枪和两个备用弹夹,以及一柄防身短刃。又从炕上矮柜里找到一个小木盒,里面是两根小黄鱼,还有几十块银元加上一些钞票。 一股脑塞进口袋,陆北将枪套挂在腰间,转身离开。 离开时,陆北是堂而皇之开后门直接出来。 “咋样?”孙树立刻凑来。 “去下一家拜年。” 将枪套和备用弹夹丢给他,陆北带着孙树,两人继续给太平乡日伪头子拜年。 如法炮制,陆北潜入伪政府乡长家里,伪乡长跟他小老婆一起睡。陆北用冰冷的手枪叫醒他,对方迷迷糊糊中醒来,炕沿上点着一盏油灯,手枪的金属光泽在灯火的照耀下寒意十足。 “抗联的,找你问个话,把你老婆叫醒,知道规矩吗?” 伪乡长点点头:“晓得,二妞儿。” “二妞儿。” 摇晃身旁睡着的女人,后者睁开眼,陆北也给手枪上膛,伪乡长急忙捂住女人的嘴巴。 “抗日好汉,您是下山投奔咱来的?” 陆北淡淡一笑:“问你几个问题,放心我们抗联不滥杀。” “晓得,小人必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少放屁。”陆北问:“日本人的公仓制度和运粮时间,你应该知道我想要什么。” “公仓制度是收缴老百姓手里的粮食,将粮食放在县里,每个月三号、十三、二十三,日本人会派运输队下乡,由乡公所按照户籍人口分粮。 分发的粮食再由当地日本指导官领走,分发给大屯里的老百姓。” “运粮队一般有多少人?” “一个小队,还有警署的人协助送粮。” “给伪军送军粮是乡公所负责吗?” 乡长汗如雨下摇摇头:“不是,是他们团里自己送的。” “谢了。” 说罢,陆北放下手枪,抬手一记手刀打在女人太阳穴处,对方瞬间昏厥。乡长见女人昏厥过去,抬手试探一下,发现还有气息,认命似的闭上眼,等待陆北把他也弄昏死。 从腰间拔出利刃手段干净利落,陆北直接送他归西。 临走时,陆北瞧见梳妆台上放着的雪花膏,顺手拿了揣进挎包里。 趁着夜色,和孙树两人翻过土墙围子,与镇子外挨冻的宋三等人汇合。 乡长的大老婆起床不见人,气冲冲来到屋里发现自家男人已经硬邦邦,一把短刃插在伪乡长颈椎上,而赤裸裸躺着的女人还在昏厥中。 家里人慌慌张张跑去警署报案,当汉奸警察去敲局长的门时,里面没有人答应。 房门轻轻一推便打开,警局局长悄无声息死在炕上。 尸体上有一张传单,上面赫然是抗联的抗日政策,整个太平川乡彻底炸开锅,当地的两名日伪头目被抗联暗杀,而且抗联留下纸条,指名道姓是给他们拜年。 ······ 雪原上,一队骑兵疾驰。 陆北率领侦察班的战士根据刘宝山提供的情报,准备前往各个日伪军军营一探究竟,他相信刘宝山没有骗人,但军事侦察马虎不得,他必须亲眼看看。 同时,陆北还需绘制地图,将日伪军驻扎的军营防御工事及火力点标出来,谁也不敢确定这些东西在日后斗争中没有用处。 第93章 造大炮 在野外顶着寒风怒号,陆北带着几人爬冰卧雪。 白天视野好,他不敢贸然抵近侦察,只能远远的用望远镜查看敌军的布防情况,将岗哨和巡逻点弄清楚。夜晚则是陆北喜欢的时间段,而雪地里的积雪着实让人恼怒。 陆北不敢在雪地里留下太多痕迹,不然被外出巡查的伪军瞧见,说不定会变更布防。 就这样折腾两天,陆北将太平川乡的日伪军驻防基本摸清楚,也差不多了解所谓‘治标治本’政策。既然不能向老百姓寻求帮助,陆北就找日本开拓团,那些日本农民手里也有粮食。 掐着时间,眼瞅就要到和参谋长汇合的时间,陆北率部前往温泉沟。 根据参谋长提供的情报,陆北找到温泉沟的密营,那是一处窝棚,里面放置有武器弹药和补给,专门用于困难时期补给用的。 陆北没敢打这些补给品的主意,只是让大家躲在窝棚里抱团取暖,喂给战马一顿细粮,陆北安排警戒人员。 直到下午时许,在密林中出现一队骑兵,陆北看见为首排头兵戴着的苏式骑兵尖头帽便知道,是参谋长从地委开完会回来。 冯志刚不仅仅回来,还带来几十匹马,马上驮着粮食,是从未集村并屯的村子里弄来的,驮马也是当地老百姓养的。 “参谋长。” “怎么了?”冯志刚问。 陆北哈着热气:“基本已经摸清楚太平乡内日伪驻军情况,还有关于日寇最新实行的‘治标治本’政策,日本人简直是丧心病狂。” “我回来的时候听见消息,你弄的?” “给他们拜年。” 冯志刚哈哈一笑:“先回山里,详细情况开会向大家说明,地委方面也有情报提供。” “是!” 经过一昼夜行军,外出侦察的众人返回饮马湖驻地。 参谋长冯志刚在将驮马上的粮食卸完后,派遣一个班的战士,让他们将驮马带回去,还给当地老百姓。不能拿群众一针一线,借用可以,但用完后必须第一时间归还。 回到饮马湖后,吕三丝揣起手围着陆北打转。 “咋地,去找你丈母娘定亲去了,这身衣服整的。” 陆北坐在密营大屋更换衣服,将老百姓穿的衣服脱下,换上抗联的军服,说是军服,也只不过是在日军军服上做出修改,将原有臂章和识别条扯下,绣上抗联的臂章。 右边臂章是东北抗日联军,左边臂章则是红色的反日救国。 “买的。” “花完了?” 瞥了眼吕三丝,陆北从衣服兜里掏出搜刮来的财物,吕三丝见到金银后赶紧放进随身挎包里。抗联的经费都是由部队主官掌握,用时打申请,归账也要记录,以防别有用心之人抢夺财物后叛逃。 “待会儿参谋长要开会,别忘了。”陆北穿上日军的铁钉军靴。 “你干啥去?” “拉屎啊,战友,路边能随便拉吗?” “哦。” 走到厨房,陆北站在低矮的门檐下偷看,见厨房里没有人,便走向另一处密营。还未走进,陆北便听见里面的歌声,妇女团的同志正在缝补衣物,一群人围着火炉子有说有笑。 “哟!陆老师来了,啥风把你吹来?”顾大姐抬头看见他。 陆北从挎包里取出雪花膏放在炕上:“女人家玩意儿,哪个~~~放这儿了。” “呀!” 几名妇女团的同志凑来,拿起雪花膏拧开闻了闻,开始调侃陆北来。 “看不出陆老师挺心疼人,赶明儿打走日本人,姐姐们给你说门好亲事。” “哎呀,这味儿香的,比花儿还香。” “小陆,要啥样的媳妇儿,俺们给你物色物色?” 顾大姐捂着嘴调侃道:“现在可不行,有了媳妇儿容易伤身子,你还得打日本人和汉奸。等打走日本人,大姐给你寻个方子,让你下不了炕,保管俩月就能有。” 一旁的大姐啼笑皆非:“当初大明子就这样弄你的?” “可不是,奶奶娘的,俺也好几天没下炕,他娘站在门口骂俺不要脸。” “哈哈哈~~~” “哎哎哎,这里还有大姑娘,放荡蹄子少吧啦几句。” 一旁的黄春晓咧着嘴傻乐呵,凑过去拿起雪花膏抹在顾大姐脸上,而后者捏住她的腰拍打,煞有其事的跟周围女同志说,这一看就是生儿子的屁股。 “那个,有棉布吗?”陆北说出自己的需求。 “有啊,要多少?” 受不了妇女团女同志的取乐,拿到棉布的陆北一溜烟跑出去,妇女同志真是豪气干云。 趁还没开会的功夫,陆北跑去找军需科长,瞧瞧他那儿还有什么好东西,再不济自己调配火药,弄两门没良心炮出来。 “汽油桶有没?” “那玩意儿是管制物资,现在日本人连锄头都要数,我上哪儿跟你弄汽油桶去?” 陆北挠挠后背,许久没洗澡身上不知养了多少跳蚤家庭:“想想办法,我可不要破烂货,起码不能漏。” “干啥啊,你屋里没烧火盆了?”军需科长问。 “造大炮啊,难道洗澡?” “造大炮?” “要不你给我弄来迫击炮炮弹,我就不自己造大炮了。” 军需科长没好气骂道:“我要有这能耐,别说汽油桶了,我给你弄门山炮。” “那不成了,想想办法。”陆北和他耗起来。 “行,我想想办法。” 没良心炮可是好东西,不过陆北把握不住发射药装量还有炸药引线燃烧速度,这都需要实验才行,但现有条件又禁不起他过多实验。 先把东西凑齐再说,凑不齐合格的汽油桶也没辙,没良心炮玩不成就算了,那玩意儿不如掷弹筒。 陆北就是想没事拿来应应急,大概知道怎么弄,以后实在困难,也不用从头开始制造。 溜达一圈,吕三丝找到陆北让他去开会,商量商量下一步军事行动。 会议上。 陆北口若悬河向众人介绍日寇采取的‘治标治本’政策,因为三江平原一带是第三军、第六军活动主要范围,日寇的集村并屯政策目前主要是迁走靠近山区的村庄,逼迫抗联部队下山,直至将其围歼在平原地带。 同时陆北向众人介绍起太平川地区的日伪军驻防兵力。 “日军在王毛子屯驻扎有一个小队兵力,这里是平原交通枢纽,往北可进山,往南可通往汤原县城,可攻可守是个战略要点。伪军有一个营的兵力,四合场、吉成村各驻扎一个连,白场子是铁路节点,有两个连的伪军。 还有一个特别情况,日寇并不信任伪军,他们对伪军的武器弹药、补给都做出严格规定,我们以后想以战养战的策略可能比较困难,除非攻击较大日伪据点。 目前日军第四师团栗山部队尚在汤原县休整,伪军第四十骑兵团也在汤原县城,根据日伪军布防情况,我大概估计,在汤原地区的敌我兵力足足有十五比一。” 第94章 游击 开完会,关于下一步行动,还需要冯志刚向第六军军部汇报,得到上级研究决定后才能行动。 陆北也没辙,屁事就是多,必须要遵守纪律,保证统一性。 陆北找来几个人,从军需库里将黑火药搬出来,他要先试试这些黑火药的爆炸当量,心里也好有个大概。 “有硝酸钾就好了。”陆北看着黑火药自言自语。 吕三丝凑过来:“你想卸甲归田种地啊?” “咋地,你有?” “有啊。”吕三丝说:“不就是肥田粉,日本人开的洋行里有卖,春耕的时候还有商人下乡推销,你想种地啊?” “自己炒炸药呗。” “就你有能耐,山户都是自己炒的,要军用炸药难,自制土炸药家家都有。” 抬手抽了自己一巴掌,陆北低估了这个时代的民风彪悍,特别是乱世中的东北地区。自己炒炸药又累又危险不说,还得防范日伪军的搜山队,不如让军需科长找村里老百姓淘换。 陆北走到湖面,一旁的吕三丝协助他用杆秤称黑火药,先来半斤用棉布包打包捆结实,打算试一试爆炸威力,点燃引线后陆北赶紧往后跑。 片刻后。 ‘嘭——’的一声,一股子白雾升起,响倒是挺响的。 陆北走过去一瞅,还倒像那回事儿。 “再来一斤。” “好嘞。” 一群人在冰面上实验炸药包威力,蹦的不亦乐乎。 没两天,军需科长和几名战士扛着两个汽油桶回来,也不知道他从哪儿淘换的,浑身上下做山户打扮,估摸用来走街串巷化妆的。 汽油桶八成新,他听说陆北要把这玩意儿当大炮用,怕弄来破烂货一不小心把陆北给炸死。 有了汽油桶,陆北便开始实验发射药当量,把汽油桶半埋在土里,不敢用全量炸药包当炮弹,找了一块木头掏空里面塞上泥巴配重,一次一次在冰面上实验,尽可能调配出最优装量和适合引线长度。 起先是五十米、一百米、一百五十米,最后实验多次,顶天到两百多米,而且落点分布及广,但好歹在一个面上。冯志刚听闻陆北自己造大炮,好奇的跑来,看见一群人围在汽油桶边上捣鼓。 “这就是你造的大炮?” “嗯呐。”陆北拍打汽油桶:“这玩意儿应应急还成,甭想拿他跟掷弹筒比,摆在山谷里打伏击倒是不错。” 冯志刚挠挠头,总觉得这是个鸡肋,射程不如掷弹筒、精度不如掷弹筒、携带不如掷弹筒,全靠装药量大。也不知道陆北鼓捣着玩意儿干啥,一不小心炸膛他都不知道该怎么跟上级汇报。 “别捣鼓着玩意儿了,一个个闲的。” 陆北搓搓手让人将汽油桶搬走,就埋在亮子河山谷处,当一门固定大炮用。 “主要是捣鼓炸药包,看看爆炸当量。” “你小子不想活了?” 挨了冯志刚一顿训,陆北不打算扛着这玩意儿打仗,一门没良心炮至少要四个人招呼,而掷弹筒可以单兵携带,顶天让一名弹药手携带榴弹。 不过他实验出炸药包的装药量,虽然比不上制式炸药,但好歹能凑合,用来炸铁路、公路能行,再不济炸鱼改善伙食也好。 正月还未过,天气便暖和些,树梢上的积雪也开始渐渐融化。 冯志刚让陆北、吕三丝、张威山带一个连下山,分别去进攻附近几处较小的部落集团,战斗较为顺利,驻守的警署内并没有抵抗多久,但缴获还比不上消耗,加上伤亡亏到姥姥家去了。 枪倒是缴获十几条,子弹还没有一百发,物资补给更是比抗联还穷的荡气回肠。 陆北扯下电线,给战士们教损招。 “别剪断,拿着慢慢拧,把皮圈内的金属线给拧断,再给挂上去。 日本人电话打不通肯定会派通讯兵检查,你们就躲在沟里,等日本人爬电线杆检修,他们就成活靶子了。” 隔着皮圈将里面的金属线不断拧,造成金属疲劳后给扯断,陆北言传身教告诉战士们如何打游击。日本人吃亏一次两次,肯定会增派人手护卫,但肯定不会超过五个人,来了也是送菜。 靠着这办法,陆北也不打什么部落集团,专挑日军通讯兵打,打一枪换一个地方。 要么就去日本开拓团找茬,派一个班的战士,让枪法好的老战士打死一名自卫团民兵,佯装要进攻的架势,吸引附近的日伪军增援,率其余战士打伏击。 日伪军是电话打不通,派人去抢修得挨黑枪,直接躲在部落集团不出来。 在外面兜了半个月,陆北啥好玩意儿都没弄到,看见运粮的日伪军部队下乡进入部落集团发放粮食,自己兵力不足只能打一打黑枪,也不敢抢夺。真要抢了运粮队,日本人绝对不会给老百姓分粮。 回到山里。 冯志刚召开军事会议,各连队汇报了一下游击战成果,就陆北靠着打黑枪弄死几个日本兵,打掉一处日伪警署,其余皆没有什么收获。 说话间,外面的天空中又响起日军飞机的轰鸣声。 那架来自于法兰西,后被老帅买走装备于东北军,在九一八事变之后被日军占领缴获的教练侦察机。 也就是欺负抗联没有防空火力,天气一放晴就出来满山遍野侦察。 “日伪军大概已经推测出咱们的营地,需要尽快转移。”冯志刚指了指头顶说。 “往哪儿转移?” 冯志刚指着地图说:“根据地委情报显示,日军第四师团栗山部队离开汤原,西进追击我主力部队,汤原境内的机动兵力只有伪军第四十骑兵团一个营,还有日军汤原守备队、伪军第三十八团一部。 我命令部队分散转移至各乡镇,以袭扰战、游击战对敌人进行进攻,跳出包围圈。” 陆北问:“跳出去,然后等进山讨伐的日伪军回援,咱们又进山?” “对。” “主要任务还是抗日宣传、破坏日寇交通、通讯路线,在敌后坚持抗日。” 没有后方、没有扎实的根据地,只能这样一次又一次保留有生力量,坚持~~~ 第95章 专业山地部队 头顶上飞的日军侦察机着实让人烦,打又打不着,暴露位置后势必会迎来日伪军讨伐。 飞机的轰鸣声过,众人对于撤离的命令越加坚定。 “能不能打一下日军机场?”陆北问。 冯志刚砸吧嘴:“机场啊~~~” 等雪化之后,恶劣天气不再,估计日军飞机一天能飞三趟,是有必要打一下机场。 日军机场就在汤原地区,他们在鹤岗和佳木斯之间的鹤立地区修建有一个野战机场,平时有一个小队驻守,但就在鹤立火车站周围,平时有日军铁甲武装车来回巡逻,依靠铁路公路机动,日军增援能在两个小时内赶到。 机场不好打,但如果能打下机场,造成的影响力势必是空前的。 冯志刚沉默一二,说要汇报军部进行研究,这可不能瞎来,需要很多兄弟部队配合,还要地委方面提供情报支援。 转移任务下达,留守团各部开始做准备。 冯志刚命令三连和妇女团的同志先行一步撤离,由吕三思带领前往黑金河乡密营,二连组成骑兵部队由他带领,主动出山进入平原地带,吸引日伪军注意力,一连则由陆北率领,于山区内和日伪讨伐队兜圈子。 最危险的任务是率领骑兵部队进入平原游击,冯志刚选择揽下,发挥抗联的光荣传统,干部带头冲锋。 “把东西都收拾好,能带上的都带上。” “带不走的东西就地掩埋,藏严实些。” 吕三思率领三连和妇女团的同志,在紧锣密鼓筹备行军一切用具,检查每个人身上携带的物品,驮马上绑着的物资补给检查一遍又一遍。 而陆北正在清点用得上的战斗物品,包括那两门没良心炮,准备当成固定炮台,半埋在亮子河谷。山里雪化的晚,亮子河也没有化冻,如果日伪军讨伐队进山,肯定从冰面上走。 军需科长给陆北弄来一千多斤黑火药,妇女团的同志和战士们日夜不休绑炸药包,做了半炕的炸药包,陆北打算用这些炸药给日伪军开开眼。 在临走时,妇女团那边出现鼓噪声。 “给你的。”顾大姐带着黄春晓走来,两人手里拎着一包鞋垫。 陆北接过,鞋垫上面歪歪扭扭绣着‘抗日救国、不怕牺牲’和‘抗联万岁’等字样。 “在山里走路磨脚,只有这么多了。” “谢谢。” 亲眼看见一连的战士们换上鞋垫,妇女团的同志扛着锅灶和缝纫机,随着吕三思他们往山里走去。 转移行动很快,冯志刚叮嘱陆北一些注意事项,告诉两处秘密仓库,里面是储备的粮食和武器弹药,如果到了危急关头,可以取出里面的物资补给用于作战。 陆北取出地图,循着冯志刚的指引大概知晓位置,这些东西是用来救命的。 昔日热闹的饮马湖密营安静下来,只剩下一连的战士准备留下打游击,陆北带领一连七十八名战士,在山谷挑选伏击阵地。 一处狭窄的河谷冰面,两侧都是山坡,这里是一处理想伏击圈。 陆北挑选适合的炮兵阵地,他可不想一炮下去,没良心炮发射的炸药包被密林树枝拦住,挑选合适的发射阵地,陆北让人挖坑将汽油桶半埋在地。 去年从东河子煤矿加入进来的毛大饼卖力挥舞铁锹,这是他带入部队的家伙,比起战斗,挖地倒是更为熟练。 “陆教官,这够了没?”毛大饼问。 “把汽油桶放进去。” 陆北蹲在地上,将汽油桶的弹道方向调整,尽可能让落点在冰面上。安排完没良心炮的炮位,陆北又得安排伏击阵地的火力搭配,言传身教让战士们在战斗中学习。 没两天,被派去侦查放哨的宋三回来。 陆北蹲在战壕工事里给战士们讲解战术队形:“打伏击不能见到敌军就开枪,敌军大部队前会派遣排头兵与主力位置相隔几百米至一千米不等。 平原地形斥候会拉长距离,在山林地带则会缩短距离。搜索部队会以双列、一列、三角阵型,日军一般采取三角搜索阵型,伪军一般采用双列,斥候距离在五米至十米不等距离。” “陆教官,来了。”宋三跳进战壕说。 “多少人?” “一个小队日军,还有几十名伪警察,不过有点不一样。” 陆北皱眉:“啥不一样?” “穿貂呢。” “哈?” 宋三拿起水壶喝了口水:“穿狗皮袄,拉着八架马爬犁,跟咱们一起遇见的不一样。” 听见侦察而来的情报,陆北估计是日本关东军训练的山林讨伐队,专门用于进山搜剿抗联部队,拉着八架马爬犁,这是想在山里过清明节? “全体准备战斗。” “准备战斗!” “准备战斗!” 命令下达,全连都紧张起来,蹲在河谷两侧形成交叉火力,暴露在山坡空地上的没良心炮用松树枝遮掩,在远处看与黑土地融为一体。 陆北蹲在一棵松树旁,用望远镜看向河谷。 等待半个多小时后,河谷中出现几名日军组成的斥候小队,分为三角搜索阵型,沿着两侧山林和中央河谷,搜索抗联的痕迹。 “哈呀古!” “哈依!” 陆北听见斥候军曹发出的命令,对方似乎发现宋三几人踏过积雪的痕迹,往回派去一名斥候汇报,那名军曹原地等待片刻,朝着脚印方向而去。 看见这一幕,陆北看了眼身旁的宋三。 “我~~~” “啥啥啥,你又不是飞天猫,下次小心就好。” 几名负责侦察放哨的战士羞愧的低下头,陆北没有批评他们,日伪军在冬季进行讨伐也是看重这一点,山林雪地上的脚印没办法隐藏。战士们又不能飞,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陆北拍打宋三的肩膀:“你带几名战士吸引斥候注意力,把他们往饮马湖方向引去。” “是!” “注意安全,不要恋战。” “是!” 接到命令,宋三带领五名战士离开。 过了几分钟,一声突兀的枪声响起,陆北用望远镜看见那名日军斥候军曹倒地,鲜血在冰面上流淌,很快便凝固下来。其余的斥候纷纷被枪声吸引,对准宋三他们射击。 紧接着陆北便看见一队日伪军出现在冰面上,这群日军果真不一样,穿着比起以往日军更为奢华,肩披灰白杂色色伪装,连手里都戴着皮手套。陆北断定这是一支接受过山地训练的日军讨伐队,纯白色伪装在雪地里不如灰白杂色伪装,连毛绒帽子都用白布包裹住。 “吊丧呢。”一旁的毛大饼嘴多说。 陆北狠狠瞪了他一眼:“战场纪律!” 第96章 河谷伏击 瞧见那身雪地迷彩伪装,陆北挺羡慕的。 他也想给部队配发雪地伪装服,但是袜子都穿不起的抗联,陆北敢说要用白布当雪地迷彩伪装,冯志刚能把陆北踹死。有那么多布匹,做几件棉衣御寒多好,不少战士的棉衣都漏棉花了,裤衩子都没得穿。 枪声稀疏,追击的日军斥候沿着冰面跑,没跑两步脚滑栽了个跟头,后面的日军指挥官派出一辆马爬犁,让斥候进行追击。 等待后续日伪讨伐队进入伏击圈,他们队伍拉的很长,后面是伪军警察部队。 眼瞅着日军部队进入伏击圈,伪军部队还落在后面,陆北见此也只能下令发起战斗。他拉起枪栓对准坐在马爬犁上的日军军官,就他拎着一把指挥刀,陆北肯定要打他。 ‘砰——!’ 一声枪响过后,河谷两侧热闹起来,枪声四起。 既有三八式步枪,也有辽造十三式步枪,还有老套筒、猎枪,军需科长淘换的三眼铳陆北看不上眼,真要用那玩意儿打仗,陆北等下辈子再说。 为了加强一连,冯志刚特意将重机枪和一挺轻机枪加强至一连,形成的交叉火力打的日军讨伐队顿时死伤一片。 熊云这名迫击炮手没了迫击炮,陆北给他折腾出一个大口径臼炮,他掀开汽油桶上的伪装,将炸药包放在桶里,点燃引线。 ‘嘭~~~’ 两个炸药包在天空中乱飞,这射击精度跟布朗运动似的。 受袭的日军讨伐队指挥官第一时间被陆北击毙,见队长被击毙,一名资历最深的曹长接过指挥权,指挥日军讨伐队向河谷两侧散开,命令后方的伪军跟上支援。 落在河谷冰面上的炸药包短暂燃烧两秒,随后爆发出惊人的威力,似天雷一般震的树梢上未融化的积雪唰唰唰掉落,结冻的冰面被炸出一个坑,气浪携带着各种玻璃碎渣、铁片飞舞。 陆北为了杀伤力往炸药包里塞了碎玻璃和铁片,为了压紧实,好几名战士的手都被玻璃划伤。 ‘嘭——!’ 一阵巨响在陆北耳边响起,随后飘荡过一阵烟雾,毛大饼打完一发火铳,蹲在战壕里灌铅弹。陆北跟tmd见鬼似的,拽着他就往一旁跑,很快密集的子弹落在烟雾处,还有一枚掷弹筒榴弹在头顶树梢炸开。 密集的枪声中,遭受第一波伏击的日伪讨伐队并未乱套,但交叉火力网让他们无处可藏,只能往山林子里跑,而很快就迎来居高临下的点射。日军曹长指挥部下,将马爬犁摆在前方充当掩体,不断催促伪军进攻。 ‘嘭~~~嘭!’ 没良心炮再度装填,炸药包落在冰面上,直接将冰面炸开口子,裂缝渐渐加大,冰面开始破裂。依靠马爬犁围成简易阵地倾斜,不少日伪军因为脚底冰面破裂跌落水中,更多是因为炸药包携带的玻璃碎片和铁片而杀伤。 简易阵地挡不住重机枪的子弹,七点七毫米子弹穿过掩体,直接射中敌军。 几名胆大的爆破手滑下山坡,将炸药包往冰面上丢,四周围冰面开始破裂,日伪军讨伐队开始寻找脚下安稳之地。 日军曹长组织冲锋,想要冲上右侧山坡,从山坡上滚落的炸药包彻底绝了他的想法。一道剧烈爆炸声过后,两具尸体被气浪震飞,如同破麻布袋似的挂在树枝上。 “集中火力,支援右侧阵地。” “两翼钳住他们!” 陆北指挥部队居高临下,利用射界优势和交叉火力,对河谷内的日伪军讨伐队进行点射。 又一轮没良心炮发射的炸药包落地,冰面承受不住如此轰击,彻底四散破碎,十几名日伪军随着马爬犁掉落水中不停呼救。 “大炮!抗联有大炮,是主力部队!” “大炮啊!” 伪军警察们慌乱,顾不上日军曹长的命令,那名曹长拔出手枪击毙两名丢下武器逃窜的伪军警察,但仍然阻止不了溃败。 一个带动两个,两个带动五个,五个带动十个······ 眼看着部下被居高临下的火力射界打的死伤惨重,那名曹长无奈下令撤离,在冰冷刺骨的河水里,落水的日伪军呼叫同伴,哀求他们带走自己。 见残存的日伪军讨伐队撤离,陆北下令停止射击,节约弹药。 “停止射击!停止射击!” “停止射击!” 河谷中,一些日伪军伤员还在反抗,陆北让新兵们把他们当靶子,挨个击毙。冰冷的河水加上厚实的衣物,落入水中的日伪军想要爬上冰面,可冰面承受不住他们的重量。 伪军们顾不上害怕,将日军摁在水里,想以此为助力点爬上冰面,日军死死拽住伪军,嘴里不断痛骂。在生死之间,曾经的卑躬屈膝不再,陆北帮他们消除恐惧。 “二班长!” “到!” 陆北说:“你带人去支援宋三,务必将他们救回来。” “是!” 接到命令,二班长率领十名战士,马不停蹄赶往饮马湖。陆北望向饮马湖方向,心里默默期盼宋三他们能活着,虽然他是自己的老战友,但危险任务陆北从不会因为这点感情就交给其他人,谁让这小子是青年团员。 下辈子不当团员,陆北就不让他去,危险任务就该团、党员先上。 陆北继续下达任务:“孙树!” “到!” “你带领一个战斗组的同志,尾随侦察撤退日伪军,随时汇报情况。” “是!”孙树立正敬礼,带领所属战斗组前去侦察。 毛大饼眼巴巴瞅着河谷上遗落的武器:“副团长,打扫战场吧。” “急什么?” 陆北没下令他们打扫战场,而是让右侧山坡的战士们撤回来,沿进山的山脊线进行布防。吃了这么大一个亏,就凭日军的揍性,今天不找回场子,他们就不是鬼子。 面对陆北的决定,战士们虽然不解,只能看着河谷上的武器物资,执行上级命令。 山后的山脊线上设伏,陆北掐着点等他们回来。 日伪军讨伐队没等回来,只瞧见宋三肩膀上扛着两条三八式步枪回来,日军斥候被尽数全歼。他将一支步枪丢给毛大饼,后者直接将手里的火铳给丢了,满心欢喜擦拭沾惹血迹的步枪,看见枪膛内没有子弹,苦着脸。 孙树回来汇报:“报告副团长,日伪军在河谷外石沟里整队,没有继续撤退的意思。” “继续侦察,不要暴露。”陆北淡淡一笑摇摇头。 “是!” 等了一个多小时,在密林中有人影浮动,残存的日伪讨伐队选择迂回至山谷,打算奇袭陆北的后背。 瞧见日伪讨伐队果然选择迂回,从山林子里翻山过来,战士们对陆北敬佩不已,要是不服从命令,肯定会被日伪讨伐队迂回到后背奇袭。 陆北没想跟他们死拼,下令放了一轮枪,打算迂回奇袭的讨伐队顿时做鸟兽散。九二重机一开枪,日军曹长就知道无力回天,急忙带领剩余的部下撤离。 收拾完小尾巴,陆北才下令让宋三带领一个班的战士,下河谷打扫战场。战士们脱光衣服,下河去捞捡武器弹药,回来后冻的瑟瑟发抖,捧着捡来的子弹咧嘴向陆北一乐。 毛大饼赤裸裸站在陆北面前:“副团长,俺有子弹了。” 第97章 对手 此次伏击战斗,因为作战准备充分,打死打伤日军三十余人,伪军数十人,缴获一部分武器弹药用于武装部队,让手拿老掉牙武器的战士更新装备。 陆北让战士们把泡在水里的尸体捞上来,给几名受伤的日伪军进行最基本的救助,几名讨伐队的受伤日军见抗联过来,打完子弹的他们将手偷偷摸到弹药盒取出手雷打算鱼死网破。宋三见惯这些不肯投降的日军,先劝降,不投降挨个直接枪毙。 “你们几个也不投降,等死呗?”宋三喊话那些伪军。 “投降,投降!” “我们投降。” 受伤的伪军倒是痛快,他们在寒风中等了半天,见抗联过来缴械,选择投降。 宋三不敢大意,先搜身,确定他们身上没有武器。说是救助,也不过是把他们搬到草窝子里,用布条绑一下伤口止血,留下一点食物。 陆北走到几个受伤的伪军俘虏面前,向他们进行问话。 从询问中得知,这支伪军警察是晨明乡警署的人,前天由日本警长带领与这支日军讨伐队进山,在山里已经转悠两天。日军讨伐队携带有电台,昨天下午接到命令沿亮子河直上。 至于是否有其他讨伐队,伪军们不知道。 问完话,战士们把日军军官的尸体从河里捞出来,将他身上携带的牛皮文件包递给陆北。 从文件包内,陆北翻找出一份地图和一些文件资料,还有几封电文。可惜他不懂日文,上面几个汉字倒是认识,可也猜不出啥有用内容。 吕三思不在,不然陆北能找他看看。 从兜里掏出香烟罐,陆北点燃后抽了两口,递给那名受伤的伪军。 “认字吗?” “读~~~读过两年小学。” 陆北抬手拍了那名伪军俘虏一巴掌:“读过书你还当汉奸,礼义廉耻不知道?” “知道知道,以后不当汉奸了。” 挨个给受伤的伪军一巴掌,陆北从随身挎包里取出宣传单,递给他让其自己好好认一认。 把他们丢在这里,陆北率领一连的战士们撤退,估计很快就有日伪军讨伐队增援过来。事实也如陆北料想的那样,在被伏击死伤惨重之后,临时担任指挥的日军曹长让通讯兵用电台呼叫增援,说遭遇抗联大部队,敌军拥有重型火力,至少是两门一百五十毫米迫击炮。 远在汤原县的关东军派来的山地讨伐队指挥官接到电文,第一时间向各讨伐队下令,向亮子河饮马湖集结。 关东军派来的渡边仁永少佐气的大骂,他曾前往欧洲接受过山地军事作战培训,此刻连他切腹的心都有了。训练出来的山地讨伐队出师未捷,刚进山就损失一个小队,连对方番号指挥官都不知道。 日军汤原警备中队指挥官暗自窃喜,还说什么专业山地部队,一来便趾高气扬教训守备队,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 渡边仁永坐立难安,于是乎准备亲自带领一支讨伐队进山搜剿。 坐车来到太平乡地区,渡边仁永一到镇子里便发现不太对劲,当地的警署伪军们一听要进山,不是说爹死了就是媳妇要生了,反正就是不去。 太平川乡日军指导官上杉野接到电话,带人从一处开拓团据点过来。 “渡边阁下,抱歉了。” 渡边仁永不忿的问:“太平川地区匪乱严重,皇军进山剿匪,为何不肯支持?” “这个~~~”指导官上杉野解释道:“不久前抗联派遣杀手,将警署局长和乡长刺杀于家中,如今各警队人心惶惶,而且空缺的职位尚且无人就任。” “我将要率领精锐士兵进山讨伐贼寇,然不熟悉山林地形,快快指导开路。” “哈依。” 上杉野没辙,思来想去推荐一个人,太平川森林警队队长刘宝山。对方经常率领森林警队进山巡逻侦察,而且熟悉山林地形,他带领渡边仁永前往警署找刘宝山。 面对日本人的命令,刘宝山不敢违背,只能带着日军讨伐队进山。 当渡边仁永带讨伐队进山来到亮子河时,看见冰面上乱糟糟被野兽啃食的尸体,山里的野兽把尸体啃的乱糟糟,内脏扯的到处都是。 他们找到在草窝子里早已冻死的伪军尸体,一名伪军手里还拿着抗联宣传单,渡边仁永掰断手指头,拿起宣传单看了一眼,脸色极为难看。 他前往河谷两侧阵地观察,一眼便瞧出这处伏击阵地构筑的巧妙之处,同时找到那两门汽油桶,筒壁还有火药燃烧的痕迹,忍不住赞叹抗联的奇思妙想。 刘宝山看见宣传单一阵心悸,总觉得有些熟悉,这不是之前抗联陆团长给自己的宣传单,难不成他带人打的伏击? “哥,冻死的。”一名手下指着伪军尸体说。 刘宝山点点头:“抗联有规矩投降不杀,是咱们来晚了,不然能救他们回去。” “咱们也投降不?” “小声点,别让日本人听见。” “哦哦哦。”手下忙不迭点头。 他们不是第一次投降,去年就投降过一次,贼拉熟悉流程。把枪往地上一丢,举起双手,抗联的子弹能绕道走,讨伐啥啊,混口饭吃真当为‘国’出力? 刘宝山凑过去跟指导官上杉野说:“上杉君,尸体放在这儿没两天就被吃完了,不如我让人把尸体带回去。” “呦西!” 上杉野拍打刘宝山的肩膀,让他分出手下把尸体搬运上马爬犁,送回山下。 能让几个兄弟回去便回去,刘宝山挑了几个家里有老人孩子需要赡养的兄弟,让他们赶着马爬犁将尸体运出山,嘱咐他们,如果哥几个回不来,平时多多照顾照顾家里人。 七八名手下忙不迭点头,跪在地上向刘宝山和其他兄弟磕头道谢,发誓会照顾他们家里人。 渡边仁永看见这一幕十分生气,挥舞起指挥刀用刀鞘抽打他们,未战先言败,这不是好兆头。 “混蛋!为帝国献身军人的荣耀,全部的不许走!” 忽然。 前方响起爆炸声,斥候回来汇报,说是中了陷阱。 渡边仁永抬头看向静谧幽暗的密林,知道他的对手将会是一名专业且难缠的对手。 ······ 既然要在山里周旋,陆北便开始布置陷阱,最好用的还是竹签陷阱。 日军讨伐队也要走路,陆北故意留下痕迹,在雪地里挖坑布置陷阱,各种非致命陷阱。不少战士都是猎户出身,对于陷阱那是手拿把掐,一路沿途走,一路布置陷阱。 一名日军受伤,便要派出两名日军进行救助,将伤员带出山接受治疗。 挖一个一只脚能踏进去的坑,坑壁斜着插上削好的木刺,不过冬天穿的多,估计刺不破厚实的棉裤腿,陆北便用手雷和子弹教战士们如何制造诡雷。 第98章 奔袭 积雪渐渐融化,行走在密林中,裤腿和鞋子都被浸透打湿。 一处融化的积水坑,日伪军讨伐队的士兵踩在水坑中,小心翼翼向前侦察前进。后面的部队一脚一脚,小水坑平静的水面被打破,清澈的水面被踩成泥浆。 渡边仁永不断派出斥候,对四周围进行侦察。 前方几名斥候回来,两名日军搀扶一名伤员,对方小腿被翻盖陷阱里的木刺扎伤,已经失去行动能力,需要立刻送往山下接受治疗。 “混蛋!” “混蛋混蛋!” 渡边仁永不断大骂,发泄心中的怒火。这已经是第五名伤员,为了照顾伤员把他们送下山进行救治,整个讨伐队便有近二十名士兵减员。 无奈,他只能命令部队就地休整,让通讯兵向就近的讨伐队去电,要求合兵一处,以此弥补兵力不足的现状。 入夜后。 林子里很是安静,融化的积雪唰唰唰落地,篝火旁日伪军讨伐队裹着行军毛毯休息,吊锅里传来诱人的香味。 渡边仁永用下巴夹住手电筒,坐在篝火旁书写讨伐记录。 入山第三天,讨伐队于亮子河谷遭遇伏击,率部亲自指挥讨伐。匪寇善于山地作战,精通游击战术,最险恶于制造猎户陷阱,士兵不慎踏入陷阱则遭木刺。匪寇利用本军亲爱友善,不忍抛弃士兵送往山下救治,以此削减我军作战兵力,险恶至极。 匪寇行动迅速,计划周密,如山风呼啸捕捉不得······ ‘砰——!’ 还未写完,耳边响起枪声。 一声枪响,渡边仁永看见一名士兵胸口中弹倒地,其他人警觉的抬起枪口对准枪声响起的位置,又是该死的抗联斥候。对方打完一枪就跑,把整个讨伐队闹的人心惶惶。 日军卫生兵急忙上前救治,用纱布按压住伤口止血,周围几名日军将他们遮掩住。 中弹之后,那名日军哭喊着,可是胸口并没有流出太多鲜血,子弹打中内脏造成大量内出血,需要及时进行手术。山上条件简陋,渡边仁永眼睁睁看着那名士兵在哀嚎。 “混蛋!” 渡边仁永叱责道:“帝国的勇士从不害怕死亡,你是让我在阵亡通知单上写下你害怕的模样,就这样交给你的家人,让他们蒙羞吗?” “少佐阁下,哈依!” 用尽全身力量,那名受伤的日军士兵咬紧牙关,努力不让自己哭出声,一只手死死抓住卫生兵的棉衣,眼中泪水不停的落下。他就这样静静等待死亡,感受四肢越发寒冷,即使靠近火堆也感受不到暖意。 在相隔数百米外,陆北用望远镜观察林子里的日军讨伐队。 刘宝山呀刘宝山,你小子又带日本讨伐队进山,真是狗改不了吃屎。 让他们睡一个好觉,都是陆北对于游击战的不尊重,敌进我退,敌驻我扰,敌疲我打,敌退我追。这才到敌驻我扰,陆北并不着急吃掉这股日伪军讨伐队。 过了两个多小时,陆北窝在雪窝子里打了个瞌睡睡醒,抬起腕表看了眼。 该叫他们起床放水了,陆北看见日军通讯兵在火堆旁架设的电台,拉起枪栓上弹,对准火堆旁的电台扣动扳机。打完一枪,陆北带领几个人跑了,不做丝毫留念。 ‘砰——!’ 一声突兀的枪声再度于静谧的山林子响起,刚刚睡下没多久的渡边仁永爬起身,看见被打烂的电台气到发抖。 “快快快,射击!” “哈呀古!” 对准枪声响起的方向,渡边仁永怒不可恕的下令射击,一阵密集的枪声响起过后,林子里又重归于寂静。 一旁睡觉的刘宝山爬起来,看见渡边仁永下令射击,也让手下胡乱对准天空放枪。打不着是一回事,打不打枪是态度问题,放完一轮枪刘宝山让手下继续睡觉。 渡边仁永派出士兵寻找警戒站岗的士兵,结果在雪地里发现已经冷透的尸体,显然抗联摸了岗哨才接近他们。无奈之下,渡边仁永重新派出岗哨。 躺下睡了不足一个小时,又是一声枪响,讨伐队的日伪军又爬起来。 溜走的陆北找到侦察班的战士,一连主力在前面数公里休息,他特意带领侦察班的战士过来。 “宋三,你带一个战斗小组从后山摸过去,小心日军哨兵,一个小时后再开一枪。” “是!” 就这样来回放枪,渡边仁永实在是受不了,索性让部下不准休息,连夜进行追击。 日伪军讨伐队收拾宿营用具,开始连夜进行追击,前方斥候小组往前走了没几百米,触发诡雷又造成伤亡。 来回折腾一晚上,日伪军讨伐队被陆北弄的精神崩溃,而一连的战士们则大多养精蓄锐,牵着他们在林子里乱跑。陆北也不敢大意,他知道日军讨伐队不止一支,很可能正在对自己进行迂回包抄。 好在昨晚他让一连的战士沿途布下不少陷阱,能够阻碍屁股后面的日伪讨伐队行进速度。 行走到一处湿地沼泽,化冻之后的湿地沼泽变的泥泞不堪,陆北停下脚步,取出地图查看。 这是都走到桦树沟了,再往前就是鹤岗——伊春公路,如果日军讨伐队包抄,估摸着也差不多汇合一处,再往前走容易遭遇伏击。 “副团长,咋停下了?”宋三跑过来问。 陆北收起地图:“不能往前走了,向西往小东沟走。” “小东沟有日本人的伐木场。” 陆北下令道:“全军奔袭小东沟伐木场,调动日军讨伐队围剿,兵贵神速,日本人肯定想不到咱们会挑他们的据点进攻。” “是!” 一连的战士们接到命令,这段时间陆北带着他们在山里兜圈子,可把日军讨伐队折腾坏了,全连上上下下都兴奋的不得了。 ······ 奔袭一昼夜,陆北率领一连战士来到小东沟伐木场。 临近下午,小东沟伐木场在一处山坳中,陆北对这里的情况并不熟悉。山坳中的伐木场堆积如山的木材,几十名劳工正在给木材进行初加工,砍掉枝蔓,再由运送木材的卡车装运走。 不断有工人牵着马,从山里运输木头出来。 “宋三,你带人去附近瞅瞅,看看能不能找几个劳工问问情况。” “是!”宋三敬礼道。 陆北说:“态度要和蔼,知道吗?” “您放心,我又不是生瓜蛋子。” 没一会儿,宋三带着一个战斗小组的同志,将几名上山伐木的工人带来,工人们一听是抗联打探消息,自告奋勇跑来。 陆北整理军容,走向那几名伐木工人立正敬礼,而后伸出手。 “你好,我们是抗联第六军。” 几名工人怯懦的看了看,伸出手与陆北相握,陆北挨个和他们握手,给予最大的尊重。 第99章 伐木场 陆北并没有一开口便询问伐木场的情况,而是先关心一下伐木工人的情况,团结群众也要讲究方式方法,贸然开口询问会让人觉得高不可攀。 几名伐木工抹着眼泪痛诉,他们并非本地人,而是来自吉林伊通县,被日本人以招工骗来的。谁知道一来过后,不仅没有工钱,还要受日本监工的欺负,如果砍树少于规定量,就不给他们饭吃,还要遭到殴打虐待。 陆北安抚工人们,让战士们取出缴获而来的饼干罐头,先让工人们填饱肚子。 “不急,慢些吃。”陆北取出水壶递给他们。 “好人,抗联都是好人,你们一定要赶走日本人。” “俺们都盼着抗联赶走日本人。” 陆北点点头:“放心,我们一定会赶走日本人。” 周围的战士听见伐木工人的哭诉,都不由地联想起自己,如果不是去年抗联从东河子煤矿解救他们,或许他们也是如面前伐木工人一样,不得饱食、不得尊严。 陆北一边倾听伐木工人的控诉,一边让一个战斗班的战士拿走他们的伐木工具。 “抗联的兄弟,你们这是干啥啊?”工人们问。 陆北笑着解释道:“把你们耽误这么久,回去后要是木头交不上,我怕日本监工又要打你们。现在你们就好好歇息歇息,等木头砍好后,你们拉回去,这样就不会挨打了。” “不行不行,这怎么能行呢?” 几名工人急的不行,和战士们抢夺伐木工具。 “老乡,你们安心待着。” “我们也是穷苦人,以前被日本人骗去矿场当劳工,做点力气活没啥。” “是啊,我们抗联就是为老百姓服务的。” 陆北握着工人的手让他们坐下来休息:“日本人实在可恨,你们放心,咱们抗联一定给你们出气,弄死那些混蛋。” “要打伐木场?” “打,咱们抗联就是帮助被日本人欺压的老百姓。” “那感情好。” 经过思想工作以后,几名伐木工对于抗联有了一个新的认识,知道抗联要给他们做主,开始主动介绍起伐木场的情况。 小东沟伐木场有一百来号工人,日本监工有五人,伐木场外的据点里还驻扎有一个几十人的森林警队伪军。 粮食放在伪军据点里,每隔三天会派人过来送粮,日本监工也住在据点里。工人们没去过据点,不知道据点里的情况,只知道有伪军。 了解情况过后,陆北让工人们先回去,不要透露抗联的消息。 等待夜幕降临。 日本监工和负责监督的伪军离开,将工人们锁在两个大屋子里,他们像是被圈养的家畜一般。 早上时,监工和伪军会打开铁锁放工人出来劳作,晚上会把他们赶进去锁上。他们是人,不是畜生,人怎么能当成家畜圈养? 夜幕彻底笼罩密林,陆北先让人砸开被圈养在大屋里的劳工,将他们放出来。之前那几名工人见抗联果真来解救自己,于是乎鼓噪工人们,把几名充当日本监工狗腿子的工头抓住,要求抗联严惩他们。 陆北应了工人们的要求,从工具间里找来斧头,把几名狗腿子给砍了。 完事,陆北叫来那几名工人,让他们跑去伪军据点向日本人报告,说工人们造反,让他们带领伪军过去弹压。 没有丝毫犹豫,那几名工人直接跑去伪军据点。而陆北率领一连的战士们蹲守在公路边上,让小战士田瑞带领一个战斗班十名战士守在伐木场。 陆北准备兵分三路,一部分战士等伪军离开据点,乘机进攻抢夺据点;一部分战士在公路伏击伪军,田瑞带领一部分战士保护工人。 很快,听闻伐木场工人作乱,日本监工带领十几名伪军从据点出来,火急火燎坐在马车上往伐木场赶去。 伏击打响,陆北命令宋三趁机强攻伪军据点,数枚掷弹筒发射的榴弹落在据点内,爆破手在机枪火力掩护下冲到据点外,用炸药包将据点大门炸开,战士们冲进去将负隅顽抗的伪军击毙,很顺利的将人数不多的伪军缴械。 伏击战中,陆北扣动扳机将马匹射死,马失前蹄马车也随之侧翻,枪声此起彼伏响起,战士们从公路山坡冲下去,毫不费力俘虏几名伪军。 战斗很顺利,据点被夺走,陆北用卡车将里面的粮食拉到伐木场。 站在卡车上,陆北向伐木工们宣传抗日政策。 “同胞们,我们是抗联第六军,是来解救你们的。不要再忍气吞声了,还想这样被人当畜生一样圈养吗?” 陆北手里拿着铁链子:“我们是人,是人!不是畜生,这条铁链束缚不了我们,勇敢拿起武器反抗,向日本帝国主义反抗,向伪满反抗! 这是用来绑畜生的,你们是畜生吗?” 几名战士押送两名被打伤俘虏的日本监工,将他们押到工人面前,抡起大斧头一刀剁掉脑袋,被俘虏的伪军吓的哭个不停。 见到往日欺压自己的监工被砍头,工人们爆发出欢呼。事实证明有组织的宣传奋起,不如挑唆的暴动更为简单粗暴,义愤填膺的伐木工人们把矛头对准俘虏的伪军,冲上去要打死他们。 ‘砰!’ 陆北拉起枪栓上弹扣动扳机,一声枪响镇住暴乱的伐木工人。 “这是干什么,放手!” “不许虐待俘虏,全都不许动!” 陆北让伐木工人指认,看看有谁曾经欺负过他们,只要指认出来罪大恶极立马拉出去砍头。经过指认之后,又有几名往日欺负他们的伪军被执行死刑,剩下十几名罪行较轻的伪军不断向工人们磕头认错。 紧接着,陆北给工人们发放粮食还有缴获而来的财物,让他们有回家的希望。 看见伐木场停着的四五辆运输木材的卡车,陆北想到一个歪主意。 抗联没有汽车,那么开着汽车在公路上,估计没人会知道是抗联的人。 “你们谁会开车?” 陆北会开车,但只有他一个人会开车不够,运输不了那么多战士。 十几名伪军窃窃私语,几名伪军为了谄媚示好主动指认起会开车的人。 “抗联的长官,他会开车!” “对对对,他也会,他们俩都会开车。” 被供出的两名伪军面如死灰,只能硬着头皮答应帮抗联开车,毕竟他们身旁还有十几个被砍掉的脑袋。 陆北让战士们上车,剩下的战士则骑马跟在后面,组成一支半机械化半骡马化的部队,准备从公路直接跳出日伪军讨伐队的包围圈。 临走时,白天遇见的几名工人找上陆北,身后还跟着十几个人。 “劳烦留步,留步。” “抗联的兄弟,那个~~~” 几个人支支吾吾,其他人都在商量着该怎么逃回老家,而他们找上来。 陆北正在检查战士们往卡车上装东西,回头看向他们:“咋了,如果让我们送你们回去,怕是爱莫能助,我们还要打仗呢。” “不是不是。” 其中一名长相憨厚老实的工人鼓起勇气:“我们想跟你们走,要为赶走日本人出把力,打仗开枪我们不会,但我们帮你们牵马搬东西、烧火做饭都行。” “是啊,带我们走吧。” “我们啥都能干。” 想了想,陆北将自己脑袋上的骑兵尖头帽子摘下,戴在那名工人脑袋上。 “欢迎加入抗联,我是抗联第六军副团长陆北。” 那名工人憨厚一笑:“我叫阿克察·都安。” “我叫王春。” “徐有福······” 第100章 老子是匪军吗? 阿克察·都安。 这个姓氏很少见,但抗联队伍里有不少少民,陆北也没太在意。队伍里的骑兵队长老侯就是蒙族,有两名连队书记还是Cx族,第三师有几名战士还是鄂伦春族。 短暂休息数个小时,三辆汽车和骑兵组成的队伍出发。 离开伐木场之前,陆北前往伪军据点,那里有电话,在战斗发起之前他便让侦察班的战士将电话线剪断。现在战斗结束,他又让人把电话线接上。 摇晃机匣子,陆北拿起电话让宋三打电话,他那口东北话说两句就得露馅儿 “喂,小东沟伐木场,接县里。” 电话里传来杂乱的电流声,很快传来声音。 宋三拿着电话问:“外面咋样了?” “一个个怕死那样,安心待着!” 陆北跟宋三打手势,后者说:“多派些人过来,俺们怕啊。” “怕你姥姥,瘪犊子玩意!” 说罢,电话被另一头挂掉。 看来日伪军暂时不知道小东沟伐木场被抗联占领,这倒是一个好消息,陆北取出地图查看,先找到自己所部位置。他准备沿运输木材的公路直接出去,依靠公路快速机动至南岔县浩良河镇。 再奔袭至向阳村,那里是汤原县腹地,现在日伪军抽调兵力进山围剿,腹部肯定空虚,加上参谋长率领骑兵部队在太平乡地区,可以形成犄角之势来一个反围剿。 日伪军绝对想不到抗联能够借用汽车公路,如此明目张胆机动迂回至他们背后。 陆北召开一个简短的连队支部会议,向干部们说起他的作战计划得到拥护,确定作战计划后,那就必须坚决服从命令。 短暂休息片刻,补充给养之后陆北率领一连的战士们开始奔袭。 他让骑兵换上伪军的衣服,光明正大打起伪军的旗号,就这样大白天行驶在公路上。战士们坐在卡车上,稀奇的不行,以往炸卡车习惯了,没想到还有坐车的时候。 膏药旗插在卡车上,陆北开着车摇摇晃晃行驶在坑坑洼洼的土路上,每一次抡起方向盘跟拉磨盘似的,这年头的方向盘真tmd硬,没把子力气还真不行。 坐在副驾驶的孙树乐的不行:“副团长,看不出来你还是多面手,能开汽车啊。” “想开汽车吗?” “我不会。” 陆北看着前方道路:“等以后有机会了,我教你怎么开汽车,首先起步三回头,拐弯猛给油。把车开跑贼拉简单,这里是油表,脚下是刹车和油门、变速杆。 会开汽车了,那你离开坦克车也不远,慢慢学。” “那感情好。” 就这样晃晃悠悠行驶在山间公路上,前面有一个木材检查点,几名伪军百般无赖拦下汽车。卡车上几名战士跳下来,看见卡车上装着抗联的人,伪军们大骇,直接将他们缴械,绑了用刺刀丢进树林子里。 几乎没有遇见什么像样的抵抗,陆北便带领战士们出了小兴安岭山区,疾驰在三江平原上。 从山里堂而皇之出来,汇入南岔至汤原的公路线上,眼瞅着便到浩良河镇,路上有不少老百姓赶着马车和大车,从镇子里进进出出。 陆北减缓车速对着卡车后的战士们说:“警戒,准备战斗!” “准备战斗!” 车厢里的三班长向身后的车队、马队挥手致意,让他们准备战斗。 镇子外面关卡的伪军瞧见车队过来,上面还插着日本膏药旗没怎么在意,直到陆北将汽车停在入口处,骑兵队长老侯率领十几名骑兵将他们包围。 入口关卡等待查验良民证和缴纳过路费的老百姓站在一旁,看见两拨伪军拔刀相向,好奇看起热闹。 “兄弟,这是干啥啊?”伪军班长见枪口对准自己,尴尬一笑。 陆北坐在驾驶座探出头挥手:“抗联的,进去做点小买卖,镇子里有多少伪军。” “啊?” “抗联?” 那名伪军班长吓的魂丢了半条,双腿一软直接瘫倒在地,骑兵队长老侯拔出马刀戳了戳他,后者才从地上爬起身不断磕头求饶。 “抗联老爷,我们都是讨口饭吃,您~~~” “闭嘴!” 侯班长恶狠狠道:“团长问你什么就说什么,不然一刀劈了你!” “是是是!” “镇里没多少人,前些日子日本人调警署的人进山讨伐,现在镇子里就十几个人。” “开路,带我们去镇公所。” “是是是。” 陆北挥挥手:“三班留下,其余人随我进镇子。” 后面卡车上跳下十名战士,在三班长的带领下占据关卡,将伪军们全绑起来。周围看热闹的老百姓纷纷兴奋不已,大声拍手叫好。 在伪军班长的带领下,车队进入镇子,直接在镇公所停下,旁边便是治安警署和民团驻地。陆北让战士们下车,一窝蜂直接进入警署和民团内,将云里雾里的伪军警察们缴械。 站在镇公所前的马路上,陆北看见战士们将一头雾水的伪军还有汉奸官员们全押出来。 一位穿着绸缎棉袄,手驻文明棍的老太爷被宋三一脚一脚从镇公所踹出来,老者双目茫然看向被战士们拱卫的陆北。 “你就是镇长。” 老者点点头:“老朽受满洲国三江省南岔县长任命,乃是浩良河镇镇长,贵军刀兵相加,未免有所失礼。” “呦呵。”陆北问道:“看样子读过书?” “不才光绪年间的举人,奉劝贵军还是少做杀戮,还三江一个太平。” “你跟日本人也这么说话?” 老者瘪着脸甩起衣袖:“粗鄙匪军,吝缘教化。” 张大嘴,陆北跟见了鬼似的,他不知道自己是抗联,非得这么要强? 自己粗鄙吗?是匪军吗? 今儿陆北非得跟这老头掰扯掰扯,到底谁是匪军,谁吝缘教化。陆北让骑兵队满大街宣传,说抗联要执行公审,周围聚拢来一大批老百姓,听说抗联缴了警署和民团的武器,还要审问汉奸,都聚过来。 这可是一个宣传抗日政策的好机会,陆北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站在卡车车头上,陆北质问老者:“你说我们造下杀戮,老子问你我们杀谁了?” “同胞们,我们抗联杀日寇和汉奸对不对?”宋三也帮腔询问老百姓。 群众们举起拳头:“对!” “我们抗联这么多年,是否秋毫无犯,抢过老百姓东西吗?” “没有的事!” 一名老百姓说:“抗联打日本人,碰见没吃没喝的穷人,还分粮食。” “抗联是好人,别听这老汉奸瞎咧咧,他家占着上千亩好地,仗着日本人撑腰对咱老百姓使劲欺负。” 一名老妇人冲进来,奋力捶打老者:“你把我儿子送哪儿去了,还我儿子!” 老百姓们群情激奋,开始数落其老者的罪行,面对口诛笔伐老者抬起衣袖遮住自己的脸,左右两名战士将他的手反拧,让他接受老百姓们的唾骂。 在人群中,一名青年看见这一幕面红耳赤。 陆北向群众了解镇长的所作所为,越听越吓人,此人不仅充当汉奸,而且还侵吞老百姓的田产,镇子临街的铺面被他以强取豪夺的形式占股。逼良为娼都是轻的,最可恨是帮日本人募工,骗了几十名青壮劳力进矿厂当劳工,还带日本人指认抗联家属。 此人罪大恶极,陆北下令判决死刑,派人去他们家,将财物全部取出来分发给老百姓。 第101章 硬茬子 抗联走了,浩良河镇恢复往日的平静。 这只是表面上的平静,在镇公所外,一颗老朽的头颅被砍掉,走过路过的老百姓对尸体吐出口水。镇长家中的财物和粮食布匹等有价值的东西,陆北留下一部分用以部队,其他的全部分发给老百姓。 宣传抗日艰难,教唆老百姓吃大户还不简单,特别是汉奸卖国贼的大户,不吃白不吃。要是老百姓说镇长还有些良心,平日护着老百姓向日本人求情,陆北还得规规矩矩请他喝杯茶,表扬表扬。 人群散去,目睹这一切的那名青年学生脚步匆匆回到家中。 他拿起画笔和草纸,努力回忆起刚才那一幕,在草纸上画出。 群众们群情激奋,汉奸镇长被战士们控制住,身后是几十名被缴械的伪军和民团汉奸武装,卡车头上陆北站在上面振振有词。面对群众的口诛笔伐,汉奸镇长慌忙用衣袖遮盖自己的脸。 画作完成,青年急急忙忙跑去寻找印刷机。 他找到南岔地委驻浩良河镇的代表,诉说今天的见闻,要求尽快印刷出大量宣传单。 “老马,开春后我把这些东西带回佳木斯高等中学,让同学们都看看。” 马代表皱皱眉:“抗联怎么会有汽车,你怕不是看错了吧?” “真的,那名干部还说自己是抗联第六军副团长,叫陆北。” “第六军?” 马代表一头雾水,这是一个新情况,但也是一个振奋人心的消息。他马不停蹄赶往南岔县,会见第六军代理政治部主任李兆林。 ······ 与此同时。 陆北尚不知他的一番举措会引起多大的波澜,他正在率领一连的战士奔袭向阳村,这里距离汤原县城只有二十公里,日伪军增援眨眼间便能拍马赶到。 依旧是光明正大打起日本膏药旗,驻守在向阳村的伪军没有在意,陆北开着车直接停在军营门口,身穿伪军军服的骑兵队控制住军营入口。三辆汽车上跳下来几十名战士,直接冲进去给伪军缴械。 企图反抗的伪军还没拿起枪,就被战士们给当场击毙,个别顽固的伪军开枪反击,皆被陆北率领的一连战士们消灭干净,缴获一批武器弹药。 陆北又如法炮制,开着汽车用这种方式连下三处部落集团、一处日军开拓团,直到汽车没油了,没办法继续诈骗的陆北才下令炸毁汽车。 两名开车的伪军要回家,陆北给他们每人发了两块银元,让他们赶紧滚蛋。 回过味来的伪军赶紧派人骑马向汤原县日军守备队汇报,称有一支抗联部队驾驶汽车不断欺骗守军,让他们降低戒备后派兵缴械。 日军驻汤原县警备中队的指挥官,急急忙忙向远在小兴安岭山区内讨伐抗联的渡边仁永汇报。 “混蛋!” “岂可修!” 在林子里追了好几天,渡边仁永连抗联影子都没瞧见,接到电报称后方被搅的乱七八糟。两支抗联部队,一支开着汽车到处诈骗,一支骑兵到处抢劫,都逼近汤原县十公里了。 颗粒无收的渡边仁永只好下令各讨伐队出山,回援后方,以图将抗联赶走。 溜达一圈的陆北赚的盆满钵满,虽然日军信不过伪军给予的武器弹药物资只供三天使用,但架不住积少成多,整个一连鸟枪换炮。 汉阳造、鸟铳直接丢了,全换成三八式步枪还有多余,子弹上万发、手雷和各种物资不计其数,驮马都有四五十匹,还不包括骑兵队的战马。 渡边仁永不熟悉地形,于是找到刘宝山。 “刘桑,下山最快的路,快快的开路。” 刘宝山想了想:“那只有从石河子沟穿过去,从大松屯有路可以出山,那里是我们平时进山巡逻的一个据点,估摸着明天天黑前能赶到,有两天工夫就能出山。” “快快地开路。” “是。” 路过石河子沟,这里曾经是抗联第六军的密营,渡边仁永特意去看了几眼,发现路边有马粪,但已是很久之前留下的,或许不久前有一支抗联骑兵在这里路过。 而此时此刻,陆北正在带领一连的战士们封锁出山通道。 他在外面闹腾那么一圈,山里的日军讨伐队肯定会回援,不过就是不知道从哪条路出来。游击战十六字方针敌进我退,敌驻我扰,敌疲我打,敌退我追。 敌人在山里转悠这么久,肯定疲惫的不行,加上军情紧急,说不定火急火燎往外跑。 陆北不选其他地方,就选大松屯。他知道刘宝山对大松屯有感情,每次进山出山都要去大松屯看看,这次估计也一样,养成的习惯想要改变可不容易。 并且派出骑兵通讯员,前往通知参谋长冯志刚,要求增援,争取全歼一支日军讨伐队。 汽车虽然被炸毁了,但是陆北把剩余的汽油从油箱里抽出来,为此他喝了好一口汽油。把汽油灌进玻璃瓶里,利用缴获来的王水和火柴制作简易爆炸品,配合汽油制作触发式燃烧弹、炸弹,以及地雷。 观察地形情况,陆北小心翼翼将这种要命的玩意儿埋起来,再用碎布盖上,上面用积雪作为伪装。他不敢假借他人之手,这玩意爆炸可不是二踢脚,炸断手指头就完事。 只是简易制作几个,原材料也不是那么好整的,王水是从浩良河镇一户金银匠人手里买来的,一般用于提炼纯金,这玩意儿在乡里多的是,金矿走私商就用王水提炼黄金。 因为太危险,陆北没敢教他们制作,稍不留意就能炸的桃花朵朵开。 在大松屯等了一天,也不见有日伪军讨伐队从这里下山。 直至傍晚时分,在山路上出现一支队伍,已经顾不上什么队形可言,乱糟糟往这里走,为数不多的十几匹驮马上捆扎物资,眼瞅着就要下来。 前面是仍有精力的日军,他们身披灰白杂色伪装服,托枪往这里走。很好认,日军因为身材矮小,在行军时基本都是托起枪托,扛在肩膀上行军。 “我的个乖乖,起码两个小队,上百号人。”陆北放下望远镜,好像遇见硬茬子了。 这还是日军数量,不包括伪军。 事实也如陆北猜测那样,往这里赶来的正是渡边仁永率领的山林讨伐队,因为非战斗伤亡太多,一个小队的日军剩下二十几名,但是渡边仁永呼叫另一队日军讨伐队,合兵一处加强兵力。 日军两支小队,一支满编小队,一支半建制,七、八十名日军。还有一支刘宝山率领的伪军森林警队,约有四十几号人,而陆北率领的一连经过多起战斗,满打满算能够参加战斗的只有五十多人。 第102章 死战! 陆北在战术上他略胜一筹,但有些错误估计敌我兵力态势,幸好他向参谋长求援,估计冯志刚率领的骑兵会快速赶到。 陆北把能考虑到的问题都考虑进去,能蹲守到一支日军讨伐队是一支,蹲守不到也无关紧要。 他快速利用汽车和公路网突围,迂回至日伪军讨伐队背后,并且沿途进行补给淘汰落后武器,针对日伪军意识形态差的缺点,进行游击作战。 敌军两倍于己,但精疲力竭,此刻只想立刻山里。 费了老鼻子劲儿,要是无法歼灭击溃这支精疲力竭的日伪军讨伐队,陆北找根绳子吊颈算了,还打什么仗。 看见从山上下来的日伪军讨伐队,战士们都噤若寒蝉。 经过大战之后的大松屯,处处残垣断壁。 战士们躲在残垣断壁间,不少人曾在这里拼杀,不少人曾倒在这里。 辽造仿捷克式机枪手紧紧握着枪把,将下颌紧贴枪托,副射手手里拿着弹匣,以备随时更换。歪把子机枪小组,副射手正在用润滑油刷子弹,以免关键时刻卡弹。 唯一的重火力,那挺九二重击已经拉起击发起给子弹上膛。 掷弹筒手将榴弹灌入筒中,拉下击发器,正在计算弹道距离和瞄准线。 所有精确射手在挑选第一时间射击对象,首先是日军的机枪手、掷弹筒手,还有军曹长、军官等优质目标。骑兵队队长老侯率领十几名骑兵,窝藏在山里,等待陆北的命令迂回至敌军背后发起冲锋。 整个一连将士静静等待战斗命令发起的那一刻。 没有人胆怯,因为陆北告诉他们:吾辈军人,当护卫乡梓。 吾辈军人,当战死沙场。 吾辈军人,当与国同殇! ······ ‘嘭——!’ ‘嘭嘭~~~’ 数道爆炸声响起,简易激发地雷被触发,火柴上的三硫化二磷和王水中的硝酸盐接触,产生高温爆炸,加上被炸裂的玻璃瓶中汽油,火焰如天女散花般飞舞。 同样的还有炸药包,里面混杂的铁皮和玻璃碎片被气浪带着四散,造成杀伤范围十余米的爆炸。 紧接着,村子里残垣断壁间的抗联战士开火,其组成的交叉、曲射、直射火力瞬间开火,子弹如雨落般扑向日伪讨伐队。 没有丝毫戒备的日伪讨伐队起先被爆炸炸懵,面对突如其来的弹雨,一朵一朵血雾绽放。日伪军的机枪手还未架设好机枪,精确射手一发子弹将其击毙,副射手接过机枪准备架设,一旁的步兵放下步枪,充当起副射手协助架设机枪。 榴弹在敌军阵中炸开,一发又一发榴弹不停落下。 顶着突如其来的袭击,打头的日军并未第一时间慌乱,而是下意识做出最优解,协助机枪组、掷弹筒组进行架设,有秩序的组成并不完美但够用的防御阵型。 ‘砰——!’ 一发子弹击中骑在马背上的渡边仁永,三八式步枪优异的穿透力让子弹穿过他的肩胛骨,差一点便能击中面门。他跌落下马,周围日军士兵急忙将他护住。 “防御,防御!” 中弹后的渡边仁永并未感到恐惧,卫生兵解开他衣服上的纽扣,见是穿透伤没有伤及要害,子弹也没有停留骨头里,不禁松了口气。取出纱布和绷带给他止血,可是渡边仁永推开卫生兵。 他看见那熟悉的火力配置,渡边仁永癫狂的拔出军刀,站在尚未完全融化的雪地里大笑。 渡边仁永找到了,虽然是陆北找上门,但他找到苦苦追寻的抗联部队,他有信心吃掉对面。 “反击!反击!” “反击!!!” 周围的日军士兵将他护住,害怕子弹又将他射中,见指挥官如此勇敢,日军士兵也忘却疲惫,悍勇地进行反击。狭路相逢,此刻两拨人马势必会拼个你死我活。 陆北用望远镜看见日军指挥官如此猖狂,冒着枪林弹雨站起身激励部下战斗,癫狂入魔。 心一横,陆北也从掩体后站起身,借着火力压制扣动扳机。 “同志们,我们是人民的军队,现在是祖国和人民考验我们忠诚的时刻! 为了胜利,死战! 抗联——誓死不退!” 陆北也冒着枪林弹雨,鼓励将士们拼杀,在夕阳之下,他与挥舞指挥刀的渡边仁永对视一眼,双方都看见了对方。那是指挥官的勇气对弈,极力激发起部下的战斗欲望。 很快,陆北被宋三拉下来,而渡边仁永也被部下按压下肩膀,躲在田埂后。 “你不能死,要带我们打仗。” 宋三明亮的眼眸盯着陆北:“狗日的,你可以死,但不能这么死。” 被批评一句,陆北大笑着,忘却一切烦恼和忧愁。 “跟个山炮似的,打仗啦!” 陆北苦笑着翻身,拉起枪栓换弹,扣动扳机射杀一名拖拽伤员的日军士兵。他刚一露头,日军射手对准他的掩体一轮射击,子弹落在土砖土墙上,弹起一阵灰尘烟雾。 他看见战士们不断倒下,日军步枪手射击精度很高,每一枪都能擦过掩体,稍有不注意露头就会被击中。两拨人马互相点射,陆北寄希望于掩体和防御工事能够弥补双方之间差距,尽可能弥补差距。 见自己的掩体暴露,陆北弓着腰在断墙后爬行,挑选合适的射击点,拉起枪栓换弹。 打完枪膛内的子弹,陆北从腰间弹药盒里取出一排弹夹,摁压进弹仓。趁着换弹时候,陆北有时间观察己方阵地,幸好九二重机在日军火力一个摸不到的位置,少了这挺重机枪,陆北真没把握。 “田瑞!” “到!” 扣动扳机打短点精确射击的田瑞答应一声,之前陆北说他若是能学会使用机枪,就让他当机枪组组长,少年人学习能力就是强。 放在后世,他也只不过上高中的年纪,那是学习能力最强的一个时间段。 陆北喊道:“转移,别待在一个点位射击。” “我打完这排子弹。” “打你大爷,转移机枪阵地!” “是!” 不等打完弹斗里的子弹,田瑞扛着歪把子机枪转移,身后跟着一位副射手,一只手提着工具箱,另一只手扛着弹药箱。在机枪组转移射击阵地后没多久,一发掷弹筒榴弹落下,直接砸在刚刚他待过的地方。 第103章 奇兵 在遭受袭击之后,日军便很快反应过来,他们反应的速度让陆北害怕,那绝对是久经战阵的精锐老兵,和河谷伏击战中的日军一样。 枪炮声震动着,鸟雀惊飞,兽吠灭绝。 子弹飞舞,日军像是打了兴奋剂似的,冒着阵地交叉火力和掷弹筒发射的榴弹,他们的步兵射手拼死掩护掷弹筒,抵近至两百米内,向村子的阵地发射榴弹。 双方都誓死相拼,在顶着火力封锁之下,日军甚至丧心病狂组织起猪突战术。 一个步兵分队组成的十名突击手,摆出三角雁行突击阵型,在火力掩护下疯狂冲向阵地。一轮一轮,如海潮般涌动,他们欺负抗联缺少持续火力,敢于这样冲锋。 “顶下去,把他们顶下去!” 陆北知道,不能让日军突入阵地,失去阵地依仗后,他们的结局要么在白刃战中战败,要么就是在巷战中覆灭。日军没有炮火支援,没有携带重火力,在山林中跋涉多日已经疲惫不堪,这只是在逞强,逞一时勇。 望着冲来的日军,他们触发陆北设置在阵地外的简易地雷,只需一个炸药包,那支猪突的日军步兵分队便死伤大半,更多是哀嚎,被简易汽油燃烧弹黏上,浑身被大火吞噬的哀嚎。 “手雷!手雷!” “手雷!” 十几枚手雷越过围墙丢去,爆炸彻底将那伙猪突战术的日军分队覆灭,但很快他们屁股后面又出现一支冲锋分队,癫狂至极。他们的指挥官癫狂,部下同样癫狂。 荒芜的农田空地上,硝烟弥漫。 陆北扣动扳机击毙一名冲到阵地前四十米的日军,对方掏出手雷想要丢,子弹射中他的头颅,手中的手雷也落在地上,身旁另一名日军想要捡起手雷,陆北麻利的换弹扣动扳机,将他也射杀。 ‘嘭——!’ 手雷在那名日军手里爆炸,波及到身旁的日军士兵。 日军并不好受,但陆北这边也不好受,日军步枪射手准的要命,几乎每三发子弹就能带走一名抗联战士的生命。特别是掷弹筒,只需一枚榴弹就能炸哑一个散兵射击点。 还好在布置阵地时,陆北注意到这一点,将步枪射手间拉开间距,尽量让掷弹筒发射的榴弹无法覆灭一个三人战斗组。战斗进行到此时,双方都杀红眼。 此时的渡边仁永狰狞笑着,看见头两拨步兵分队冲锋被挫败,他毫不犹豫派遣另一支步兵分队冲锋,尽量不要冲锋断下,给予抗联压迫感。 “刘桑!” 一直未直接参与战斗的刘宝山看的心悸,要是让他打这样的死人仗,或许抗联第一轮火力,他的人马就得溃散。 “刘桑!” “啊?” 听见有人叫自己,刘宝山手持一支镜面匣子,屁股撅的老高爬到渡边仁永身旁。 “渡边长官,啥事?” 渡边仁永蹲在田埂旁,用指挥刀指向前方战场:“你滴,也要冲锋,为帝国献身!” “啊?” 刘宝山连忙摆手:“不行不行,我们没有日本军人那样的胆量,你们厉害,我们是胆小鬼。” “混蛋!” 渡边仁永将指挥刀架在他脖子上:“冲锋,冲锋!” 周围的日军士兵眼神不善,死死盯着周围的森林警队伪军,若是他们敢反抗,渡边仁永会下令毫不犹豫枪毙他们。前方战场上,第三波冲锋勉强冲到阵地上,但只有寥寥两名日军,他们拉响身上的手雷与几名抗联战士同归于尽。 心悸的刘宝山有苦难言,抗日要死,不抗日早晚被抗日的打死。 “兄弟们,给我冲!” 刘宝山没辙,眼下只能祈求抗联快点败退,他才能保全手下兄弟们的性命。 “大哥,真要冲啊?”手下问。 “不冲就得死。” “您瞧瞧,日本人冲了三波,死了这么多人也没有冲进去,咱们能成?” 刘宝山左右为难,眼前这群抗联绝对是狠茬子,不然绝不敢截日本人的后路,可日本人也是狠茬子,俩茬儿狠人对阵,可苦了他们这群脓包软蛋。 当一群伪军出现在进攻线上,畏畏缩缩匍匐向前,屁股撅的老高老高,企图用屁股代替脑袋开枪。见伪军也加入战场,陆北心急如焚,目光看向躲在山林中的骑兵队,这是陆北藏着的杀手锏。 这是骑兵队长老侯的建议,作为蒙古铁骑的后代,这位汉子决心效仿前人,在战斗白热化之时进行骑兵突击,打乱敌军防御,以势不可挡之姿瓦解敌军信念。 陆北放下望远镜:“大家听我说,跟我一起喊!” “刘宝山,这次你立下大功,把日本人引入包围圈,回去大红花领定了!” 战士们一边射击,一边呐喊。 “刘宝山!” 摸索着往前面爬的刘宝山一愣,对面咋在叫自己? “大哥,对面叫你大名呢!” “老子知道,耳朵没聋。” 话音刚落,一枚子弹射中他身旁的手下,看着朝夕相处的兄弟死在自己身旁,刘宝山趴在地上,举起拳头往地上砸。 “刘宝山!” “你立大功了,日本人进了伏击圈,回去领红花!” 阵地上的抗联战士不断重复呐喊,声音吸引日军注意力,渡边仁永不解的看向指导官上杉野,要求他进行翻译。听到抗联说是刘宝山把他们引入伏击圈,渡边仁永怒不可恕。 刘宝山听见抗联喊话,顿时面如死灰,发现周围的日军都不怀好意看向他们。 “混蛋!” 渡边仁永下令:“杀光森林警队。” 命令下达,日军瞬间将枪口对准伪军,几名落在后面的伪军没有防备,周围的日军立刻扑上来用刺刀将他们扎死。刘宝山看见日本人听信抗联的谣言,憋屈地说不出话来,此时此刻,无论怎么解释都晚了。 “大哥,日本人杀咱们。” “你真的靠窑,跟兄弟们说一句啊!” 刘宝山百口莫辩,举起镜面匣子打死一名意图不轨的日军:“妈的,老子受够了。两面不是人,抗联那群瘪犊子玩意儿,你们真阴险啊!” “咋办啊,靠窑不?”手下问。 “反了!” “反!” 阵地上,陆北用望远镜看见日军和伪军开始互相残杀起来,心里那叫一个舒坦。甭管咋上山的,只要上山就是英雄好汉,不抗日陆北有办法逼他抗日。 拿起子弹制作的口哨,陆北鼓起腮帮子吹响。 “滴滴滴~~~” “滴滴——!” 哨声响起,一直在林子里观战的骑兵队开始上马,拔出马刀拍打马儿。 马蹄声响彻在战场上,一队十几骑的骑兵出现在日军一侧,径直冲向日军阵地,马速极快,眨眼间便冲入阵中绞杀。骑兵队长老侯挥舞马刀,千年来传承的先祖勇武让这位蒙族汉子热血沸腾。 “为了胜利,勇士们,冲啊——!” 第104章 战场起义? 从山林中。 一支骑兵冲向日军简陋的防御阵地,将他们前锋和中军拦腰斩断,十几骑并不算多,但一人双马,带来的冲击感让人颤栗。 日军进攻受挫,内部生出间隙,日军战斗力即使再强,也不可能顶着守军阵地上的火力,与刘宝山他们厮杀,并且还有余力应对骑兵队冲锋。 当骑兵冲进他们军阵中,作为前锋的两支步兵分队还在苦苦支撑,另外一支步兵分队跟刘宝山他们互掐,中军只有渡边仁永率领的十几名通讯兵、卫生兵、警卫兵还有伤员。 无兵可用,日军无兵可用。 这是陆北料想的最好结果,但是进攻的两支步兵分队在军曹长的指挥下,硬是分出十名士兵回援。骑兵队凿穿日军后队阵型,能坐在马背上的骑兵不过寥寥数人。 渡边仁永命很硬,三名骑兵队战士瞧见他,拼死冲向他。受伤的日军和卫生兵抱着手雷扑向撞来的战马,硬生生用命阻断骑兵的冲击,日军悍勇无畏的勇气着实让人胆颤。 冲锋一轮的骑兵队马速极快,没办法在极短距离内调转马头,只能朝着战场另一侧拐过去。陆北嘴含铜哨吹起撤退哨声,听见哨声的几名骑兵放弃再度冲入敌阵的想法,奔入村子里。 日军意志力之顽强,还是有些陆北的预料,他以为日军会收缩阵型撤离,但日军在指挥官的调度下很快重整旗鼓,隐隐约约有再发起进攻的势头。 内部生乱,刘宝山恨透了抗联,还好他已经率部摸到前沿上,若是在后方估计能被日军屠戮一光。他只能带着一帮子簇拥往边上跑,寄希望能借由抗联的火力提供掩护。 陆北已经命令重机枪调整射界,这是他能给刘宝山为数不多的火力掩护。 ‘哒哒哒~~~哒哒~~~’ ‘哒哒哒······’ 身后公路上出现一队骑兵,从山弯处疾驰。 是参谋长冯志刚率领的二连,一整支骑兵连,虽然其中大多数驽马和当地老百姓养的驮马,专门用来务农拉车,但至少能跑。 这不是十几骑,而是货真价实的数十骑,一整支骑兵连。 马蹄声如雷震,铁流一般沿着村外左右农田冲来。 这场仗胜了,日军无法应对如此成建制的骑兵冲锋,陆北甚至看见有些骑兵战士手里扛着长矛、大刀,如山洪冲向日军岌岌可危的军阵。 只需一轮冲击,日军溃败。 渡边仁永痴呆的看向冲击而来的骑兵队,他一开始以为是己方骑兵,在汤原县内驻扎有一支伪军骑兵团。此刻他无力回天,只感觉脸上火辣辣的疼,那不是受伤,而是他低估自己的对手。 从一开始就被敌人牵着鼻子走,在山中不断被袭扰,在筋疲力竭之后接到情报回援。 而抗联则分散力量避其锋芒,迂回至后方进行袭扰,充分调动敌军兵力。最终达到游击战基本原则作战,合理分配作战兵力,选择合适的地点,快速部署兵力,选择合适战斗时机,在局部形成优势力量一口气歼灭一小部分敌人。 其疾如风,其徐如林,侵略如火,不动如山,难知如阴,动如雷霆。 一支长矛扎进他的喉咙,巨大的势能将他拖拽数米,长矛几乎将他颈脖扎断一半。 剩下的日军背靠背围在一起,举起上了刺刀的步枪目露惊恐,即使在即将覆灭之时,他们依旧保持着死战不退的信念,主动进行防御。 抗联的骑兵饶有兴致用战马进行冲击,用马匹将他们撞倒,后面的骑兵跟上踩踏。 残存的日军知晓自己跑不过骑兵,他们取出手雷拼死想要带走抗联骑兵,即使只有一人也好,手雷爆炸,不过对于整体局势微乎其微。 苦苦抵抗的刘宝山等人瞧见抗联骑兵支援,还未等骑兵冲到自己前方百米,干净利落的把手中武器全丢了,规规矩矩举手跪在地上投降。 最后的战斗是陆北发起冲锋,率领步兵将几名受伤未死还负隅顽抗的日军击毙。 ······ 战斗结束。 村子后面的农田里到处都是尸体,整整一支半的日军小队,足足七十几名日军被全歼。 一场难得的大胜,实实在在的大胜。虽然胜利,但陆北这边并不好受,一连能喘气的人只有二十几名战士,伤亡四分之一,几近报销,加上支援而来的二连伤亡达到日军一点二倍。 这还是充足准备之下,若是准备不足,就凭陆北想全歼这支日军讨伐队,他能灰溜溜的钻进林子就是好事。 硝烟还在弥漫,陆北无力的瘫坐在地喘气,见到冯志刚和三连长张威山及两名干部过来。 陆北爬起身敬礼:“参谋长。” “嗯。” 冯志刚已经乐的不行:“好!这仗打的好,打出我们第六军的威风,我要向联军司令部请功!” “是!” 挥挥手,冯志刚让张威山带领战士们打扫战场,游击战五项原则最后一个,战斗结束后快速撤离战场。无法过多感受战斗胜利带来的酣畅淋漓快感,他们要尽快打扫战场撤离。 日伪军兵力十倍胜于抗联,这是乐观说法,实际可能是十五倍。 冯志刚问:“村外面林子的马匹物资,看守的伤员和工人说是咱们的,是这样?” “对!” 陆北解释道:“我没敢继续往北朝着深山里走,而是向西袭击小东沟林场,那些人是伐木场的工人······” 向冯志刚汇报这些日子的战斗过程,听闻陆北开着卡车满天下招摇撞骗,连下三处部落集团、一处日军开拓团,缴了向阳村一个连的伪军武器,把日寇折腾的够呛,冯志刚听的一愣一愣。 “报告!” 张威山指向被战士们押来的刘宝山等人:“参谋长,这些伪军汉奸咋办?” “老子不是汉奸。”刘宝山梗着脖子说。 “呀!你不是汉奸是啥?” 一名伪军说:“我们靠你们抗联的窑了。” “对,我们靠窑。” 刘宝山眼神幽怨的看向陆北:“我们这叫战场起义,要不是我们一帮子兄弟,你们的人早就被打垮了。” “战场起义?” 众人把目光投向陆北,这是咋回事? 忍俊不禁一笑,陆北向冯志刚几人解释:“确有其事,刘宝山带领森林警队战场起义。” “你就是刘宝山?” 冯志刚热情的伸出手,把他弄的极不好意思:“感谢你对抗日做出的贡献,之前孙大林同志就经常提起你,这些年多亏了你的情报,我们抗联打了好几个胜仗。 今天真是百闻不如一见,江桥抗战时就在汤原听说过你的威名,多谢你的帮助。” 第105章 早开 战场起义,一个很好听的名声。 对于刘宝山他们而言,这简直是催命符,他们只想活着混日子,平时进山跟抗联说一声,在山里按照预定路线转悠一圈,待上十天半个月就下山。 可随着日军讨伐的力度越来越强,他们依旧还想继续如往日一般,这是不可能的。 陆北给刘宝山等人一条路,就是加入抗联。 “不干,老子家里老婆孩子热炕头,干嘛把头拴在裤腰带上跟你们抗日,老寿星进了你们抗联都是短命鬼,不行不行。” 一听陆北劝他加入抗联,刘宝山打死都不答应,这比要他命还难。 无奈,陆北说:“那你们回去,日军已经被我们全歼,回去后该怎么办你们自己负责。” “不行,你们抗联要给我们一个交代,不是你瞎嚷嚷,老子能混成这德行,还死了这么多兄弟。” “那你说,只要能办到,我向参谋长请示。” 眼珠子转悠,刘宝山看着身旁二十几名兄弟,转头跟陆北说:“给我们武器弹药,加入你们抗联早晚都是死,跟我一起进山的日本人都死了,回去日本人也不会放过我们。 我打算带着兄弟们干老本行,以后就咱们井水不犯河水,大路朝天各走半边。” “想当山匪啊?” “那叫草莽英雄。” 陆北抬脚踹在他腿上:“老子现在就把你给毙了,让我们抗联给你发枪弹,支持你落草为寇祸害老百姓,你脑袋是咋想的?” 捂着大腿,刘宝山说:“我们不抢老百姓,专抢大户,不杀人、不放火。” “大户不是老百姓?”陆北没好气道:“汤原境内不少大户地主是支持我们抗日的,平时逢年过节派人进山给抗联送物资,你是抢他们,还是抢我们抗联?” “不不不,我抢汉奸地主成吗?” “不行!” 原则性问题,就是说破大天陆北都不会答应,让抗联提供武器弹药支持他们当山匪,传出去陆北也别活了,第六军政治部非得把陆北枪毙,谁求情都没用。 见软的硬的都不行,刘宝山等人愁眉苦脸,抗日又不敢,继续当汉奸早晚被抗联弄死,落草为寇也不行。 片刻,刘宝山想到什么,兴致冲冲找到正在清点伤亡和武器弹药的陆北。 “陆副团长,我们决定了。” 陆北拿着铅笔正在记录阵亡花名册:“说,想出什么馊主意了?” “我们加入抗联。” 一听他们要加入抗联,陆北比吞了绿头苍蝇还难受,但既然他们要参军,陆北也不好拒绝,只能在以后多给他们做思想工作,改变这身匪气。 瞧见陆北脸都绿了,还是硬着头皮答应,刘宝山气的不行,这不摆明看不起他们。 “不过我们不加入你们第六军。” 陆北的脸越加愁眉苦展,不加入第六军,那就去第三军,让赵军长好好整治整治你们。 “好,我向参谋长汇报说你们去加入第三军。” 刘宝山说:“不不不,我打算带兄弟们去依兰县找第八军谢文东,这总成吧?” 闻言,陆北差点心脏骤停。那家伙好,谢文东以前就是土匪出身,早在来小兴安岭当护林员的时候陆北就看过三江地区抗日资料,谢文东投降日寇,抗战胜利后被蒋匪军改编,战后进山当土匪被剿灭。 真tmd不是一路人不进一家门,估计两人之前打过交道。 见陆北不松口,刘宝山跑去找参谋长冯志刚,说要回去安顿家里人,他就带着兄弟们加入抗联。冯志刚大手一挥把他们的武器还回去,让他们回去安顿家属,一个劲的赞叹刘宝山。 没辙,陆北拉着刘宝山走到一堵土墙后。 “行了,你以后干啥老子管不着,但有一点,不要祸害老百姓。” 刘宝山拍起胸脯:“知道,老子这辈子除了把我媳妇儿祸害的不行,没祸害四里八乡任何人。” “记住!” 陆北瞪着说:“要是听见你祸害老百姓,老子非得带兵剿了你。” “这话说的,我兄弟孙树就在你们抗联,不给他争光也不会连累他的名声。老爷们儿说话一口唾沫一个钉,你怕丢人,我还怕给我叔丢脸呢!” 这句话是真的,刘宝山或许会见利忘义,但不会拿养大他的大孙叔发誓。孙大林在十里八乡很有名望,如果不是他把刘宝山捡回来收养,汤原这地界没他这号人。 目送他们离开,抗联在打扫战场后也要离开。 冯志刚率领骑兵补给完物资,又风风火火杀向三江平原,那是为了给陆北他们争取撤离时间,而陆北则要带领剩下的战士,携带各种物资和伤员进行转移,与吕三思他们汇合。 经过数日跋涉,好几名伤员因为缺医少药,导致伤势恶化牺牲。 陆北把他们安葬在小兴安岭中,化冻了,硬的跟石头似的冻土勉强能挖动。 他们既幸运也不幸,幸运的是能够躺在泥土之中,不用跟以往牺牲的战士一样,用积雪草草遮盖,等待春天到来时成为野兽们果腹的食物,不幸的是他们无法见到胜利的那天。 青山处处埋忠骨,何须马革裹尸还。 这是抗联的真实写照,每一处山川河流,或许都安静地躺着战死殉国的将士,注视着这片土地之上的子孙后代。血肉成为闲花野草的养料,绽放出璀璨瑰丽的花朵。 路过一处山岭,战士们停下脚步看向一株向阳生长,即使积雪还未彻底融化,早早便倔强生出点点紫红之色。 那是东北杜鹃花,喜光,耐阴耐旱,抗寒。 行军速度很慢,但陆北不急,身后没有虎视眈眈追个不停的日伪军讨伐队,而且他们物资充沛,完全可以不用慌里慌张逃命。更多原因是队伍里有十九名伤员,之前有二十几名。 阿克察·都安他们照料伤员,之前的战斗,陆北让他们和几名伤员一起看守驮马和物资,他还没有丧良心到让没有经过军事训练的老百姓上战场。 陆北时不时用指北针和地图寻找前进方向,尽量避免走弯路。 前方,宋三带着两名侦察班战士回来。 “前面不对劲,地上有脚印。” 陆北举起手示意身后的众人停下脚步,战士们握紧武器,准备拉起枪栓上弹。 忽然,前方林子里走出来一个人,带着抗联的苏式骑兵尖头帽,对方探着头看了几眼蹲在林子里的众人,挥舞起一只手。 “是陆教官吗?” 听见叫喊声,众人悬着的心落下,子弹也从枪膛中退出来。 那名战士调转回头,片刻后从林子里的灌木丛中钻出十几个人,吕三思带着三连的战士们出来迎接,将伤员第一时间送往卫生队接受治疗。 “还好吧?”吕三思帮忙解开陆北背上的行军背包。 “还行。” “别嘴硬,少了大半人了。” 陆北微笑着扭过头说:“和参谋长一起打了一场小仗,全歼日军一个半小队,还顺带击毙一名日军少佐。” 说罢,陆北从身后的驮马上取下一把西洋刀,将缴获的日军文件资料一股脑交给吕三思,让他帮忙看看,能否获取些什么情报。 拔出刀刃,吕三思啧啧地说:“好家伙,老鬼子了。” “他怎么用的是西洋刀?”陆北不解的问。 “以前日军军官用的就是西洋刀,这两年改用东洋刀。” “妈的,我还以为弄死一个裕仁老龟蛋家的亲戚呢。” 第106章 给面子 白高兴一场,陆北还以为是日寇某位皇亲国戚,居然用西洋刀。 受伤的战士第一时间被卫生队接走,伍敏麻利的用为数不多的医疗器械给战士们进行治疗,清洗伤口、更换绷带,熬上一锅中草药,这已经是最好的了。 陆北来到黑金河密营,这里只有两座低矮的半埋式木屋,选址很巧妙的利用一处山崖,周围则是茂密的森林,从天空上瞧不出半点人为痕迹。 物资从驮马上卸下,几名战士将数十匹驮马牵往简易栅栏里,给马儿喂食。要想坚持下去,没有马匹是万万不能的。 阿克察·都安他们手足无措站在一棵大树下,其他战士们各有各的事情,跟相熟的战友攀谈,聊起分别后的这段日子,向他们炫耀战果。 “没见过,新加入的同志?”吕三思问。 “攻占小东沟伐木场,他们是伐木场的工人,从吉林被日本人骗过来的,想跟着咱们抗联走。” “该死的日本人。” 吕三思去找三连的支部书记,让他给阿克察他们安排生活用品,熟悉一下环境,顺带询问一下他们的个人情况。既然愿意加入抗联,那就是自己同志,如果没有特别因素,抗联是愿意接纳他们的。 安排一连战士们休息,因为木屋只有两栋,所以不免混杂些,妇女团和医院用帘子隔开,与十几名战士同住在一起。 陆北和吕三思走进木屋,穿过伤兵救护所,先是探望一下伤员,让他们安心养伤。 走到木屋最里面的大通铺上,陆北取出阵亡花名册让吕三思记录,爱兵如子用兵如泥。牺牲的战士都是亲自培养训练的,虽然战争是要有牺牲,可当一张又一张鲜活的脸庞化为冰冷的名字,任谁都极为伤感。 统计了下伤亡名单,还有各类物资,两人越算账越觉得难受。 三八式步枪二百一十四支、辽造十三式步枪八十七支,子弹一万余发。 老式汉阳造、火铳、猎枪四十三支。 各式手枪二十三支、子弹三百余发。 掷弹筒八具、榴弹及发射药手雷三十七发,辽造八十二毫米迫击炮两门,无炮弹。 九二式重机枪一挺,子弹两百余发,辽造仿捷克式轻机枪三挺,缴获有两挺,子弹五百余发。因为歪把子机枪故障率高,日军讨伐队也不喜欢用,而是使用捷克式轻机枪。 大正十一年式轻机枪一挺,专用子弹一百三十余发,但是可以使用三八式步枪弹,就是容易出故障。 手雷、手榴弹八十余枚,其余战斗物资若干。 这些武器足以武装一个整编营,足足五百人,但抗联没有那么多人。轻武器很多,重武器皆处于缺乏弹药情况下。 粮食经过陆北四处招摇撞骗,加上牺牲四十多名战士,可以供全团食用三个多月,特别是盐和白糖之类的调味品,陆北搞了很多。马上就要开春,山里也有很多山货可以食用,粮食方面倒是不用愁。 黄金三十两,银元五百四十元,伪币一千八百多元,日币七百多元······ 陆北拿起账本:“不当家不知柴米贵,这可怎么过日子哟!” “首先是轻重机枪和掷弹筒,这类弹药获取困难,日军轻易不会给伪军进行配发,除非伪军正规部队,像地方汉奸民团、伪政府警署这类地方治安武装部队,容易成为我们目标的,日军不会给他们多余物资。 这也是我们即将面临的严肃问题,越打越穷,越穷越要打。” “是啊,日军这次损失一百人,他们可以马上调来一千人。但我们损失五十名战士,没有人会给我们补充兵源,这才是问题关键。” 两人探讨一下斗争所面临的困难,首先一条就是兵源问题,以往日军没有开展集村并屯政策前,抗联可以深入各个村屯发展吸纳战士,但现在不行了。 抗联又不是军阀部队,可以到处抓壮丁补充,但那样是自寻死路。 吕三思长长一叹:“汤原县的男丁为了抗日牺牲了小一半,甚至出现两女配一夫,已经招不到兵了。就连田瑞十四五岁的少年都跑来参军,那儿还有男丁啊~~~” 闻言,陆北沉默下来。 敢于抗日的男丁早就加入义勇军,汤原这个偏远小城才多少人,光是第六军就在此地发展近千人,加上历年牺牲的,整个汤原县的男丁都快没了。 为了伐木、挖矿、修路,日寇甚至从东北各地强抓劳工。 就当两人皱眉苦脸在讨论之后的斗争策略时,外面响起嘈杂声。 听见外面好像在吵架,陆北赶紧出去查看。 刚走出木屋,只瞧见外面林子里,宋三带着侦察班的战士持枪,将几名去年从东河子煤矿加入抗联的战士拦住。毛大饼挥舞着铁锹,不知发了什么疯。 走过去,一阵破空声袭来,陆北蹲下身一个扫堂腿将毛大饼绊倒,踩住他的手将铁锹拿走。 “我不干了,放我走!” “好死不如赖活着,跟你们打仗就是找死,七十几号人剩了二十多口子,都tmd死完了!”毛大饼坐在地上恸哭流涕。 “我不抗日了,放我回去。” 陆北拿起铁锹,看向那几名想要开小差的战士,脸上藏不住的难过。 “都说说,怎么回事。” 宋三指向毛大饼几人:“报告副团长,他们要当逃兵。” “是吗?”陆北狠狠的瞪着他们。 “没错!” 毛大饼哭着将头顶的军帽丢下:“俺不抗日了,在日本人手里也是死,在你们抗联手里也是死,俺带着兄弟们出去谋活路,不跟你们干了。 都快死完了,都死了~~~” “谋活路,你想谋什么活路?”陆北问。 “回去当佃户种地,哪怕当土匪也好,反正俺们会打枪,跟地主看家护院也能混个肚饱。” 陆北看向其他几名低着头,羞愧难当的战士。 “你们也跟他一个想法?” 其中一名战士说:“副团长,我们没想好。” 陆北说:“想好无非是两个答案,一个是继续抗日,一个是当逃兵。” “跟我一起的老乡死了,被日本人的炸弹炸死的,我怕。” “死人了,死了那么多人。” 深吸一口气,陆北无法指责他们太多,仅仅三个多月的军事训练,就让他们打这样的死人仗,如果不是有班组长照顾,估计他们会在战场上逃跑,现在才说要离开,已经很给面子了。 他们不是数字,不是工具,而是有七情六欲的人,活生生的人。是人就会害怕,是人在面对死亡时并非坦然,这是本性。 第107章 天降之任! 这是一个很危险的信号,整个留守团大多都是新兵,老战士和干部严重不足,一旦营啸发生,根本没有力量弹压。 陆北看见吕三思缓缓将自己的手摸到手枪上,准备强行弹压。宋三、熊云、老侯他们一些老战士警惕看向周围聚拢的新战士,这是最不愿意看见的事情。 而陆北显得很淡定,他知道,大多数战士意志是坚定的,是愿意为了抗日而流血牺牲。 “怕死?” 陆北尽量将语气放柔和些:“你们尸山血海都杀出来了,全歼七十多名日军,整整一个半小队,击毙日军少佐一名、尉官两名。要是说怕死,我是不相信的。 怕死你们不会参加抗联,怕死你们不会和大家一起战斗,怕死不会在战场上与日军搏杀,扪心自问,你们真的怕死吗?” 那几名想开小差的战士将头埋的更低,他们不怕死,怕死只是敷衍自己的借口。 陆北说:“你们觉得毛大饼的提议很好,想找一件好差事,凭借武力、武器就能不用劳作,空手获得钱粮。简单来说你们觉得自己能过好日子,跟那些卖国贼一样。 丢脸啊!丢脸!” 抬起手,陆北狠狠抽了自己两巴掌,那声响很清脆,抽完之后脸上浮现出红肿之色。 他痛心疾首道:“抗联是教你们无恶不作,组织是教你们贪图享乐,还是说我教你们打仗,tmd为了干这个的吗? 还记得当初自己为什么要加入抗联,自己当初是什么样子,自己来自于何处。你们为了什么而战斗,是为了全民族的自由独立,为了不受欺负,为了向当初欺负你们的人反抗,为了保护全天下的苦难人。 而你们现在想的是什么,学会开枪打仗,去欺负苦难人,去站在他们头顶上作威作福,成为自己最憎恨的人。 一代一代就这样风水轮流转,成为自己最讨厌、发誓要打倒的人,本应保护苦难人,却要调转回头欺负苦难人,是这样吗?” 陆北他觉得丢脸,居然教育出这样没有觉悟的战士,简直愧对民族、愧对组织、愧对牺牲的战友。 “是我没有教育好你们,是我没有顾及你们的心理。 是我的错误,我的错。” 几名想要当开小差的战士坐在地上哭起来,他们记起来了,记起来。 ‘吾辈生于此时,立于此世。历遭此劫,乃天降之任。’ 自己为什么会生出那样的心思,后知后觉的他们羞愧难当,因为语言表达能力差,只能一个劲说自己错了,愿意接受处罚。 毛大饼抹着泪水,眼巴巴望着陆北,鼻子一酸扭过头不想去看。 骚乱很快被平息,几名想要开小差的战士主动承认错误,吕三思让他们回木屋里睡上一觉,叫连队支部书记和班组长好好开导开导。 而这场骚乱的源头,作为在东河子煤矿第一个响应号召的毛大饼,不少战士要求将他就地正法,决不能让他玷污抗联的名声。 ······ 宋三将毛大饼带到一个僻静的山林处,用他的铁锹挖出一个土坑。 眼泪不争气的流下,面对死亡,毛大饼跪在地上低泣,抬头望向被茂密树枝遮盖的天空。 “爹娘,俺来陪你们了。东北没活路,俺们一家回山东吧。” 拉起驳壳枪上膛,宋三从兜里掏出一包烟,点燃一根送到他嘴边。 “我们夏军长就是山东人,早年闯关东来到东北。” “俺是广饶的。” 宋三点点头:“夏军长是沂水的,十年前来东北。” “十年前俺们一家或许跟他一道的,你能给他托个信儿,说俺给他丢脸了。” “去年,夏军长牺牲了·····” “啊~~~!” 他开始嚎啕起来,跪在地上嚎啕大哭,不停用额头磕在地面上。说了很多话,偌大的汉子犹如被抢走糖果的孩童,一个劲儿的哭,嚎的让人头皮发麻。 “爹!娘! 东北有活路,是俺觉得没活路。俺要找你们来了,抗联都是好人,他们要杀俺,俺不怪他们,是俺开小差想当逃兵,想找一个体面活路。” 受不了的宋三举起手枪对准他的后脑勺,毛大饼嚎的更是大声。 林子里响起窸窸窣窣声,吕三思背着手走来,跟宋三对眼,后者点点头。 “知错了?” 毛大饼把头埋在地里:“你们是好人,你们千万要赢,给穷苦人一个活路。那么多战友都牺牲了,不要让他们白白牺牲。 别开枪打,用刀把俺头砍下来,留下子弹打日本人和汉奸卖国贼。” “唉~~~你还知道叫战友。” 吕三思拍了拍他的肩膀:“人之将死其言也善,罚你关一个星期禁闭,把《八一宣言》抄一遍,不能有一个错别字。” “啊?”毛大饼愕然扭过头。 吕三思让人给他松绑:“是你们陆副团长给你求情,若按抗联的军法,教唆鼓动士兵群逃者——斩立决! 但他说知错能改就是好同志,你若是悔改就小惩大诫,若是死不悔改,按军法从事。回去好好跟陆副团长道歉认错,他以前骂我是老妈子,他现在比我还老妈子。” “他没事吧?”毛大饼问。 宋三生气的把他踹进土坑里:“你个瘪犊子玩意儿,甚至不愿意叫他一声副团长,老子现在就把你给活埋了!” ······ 密营木屋里,屋内有些昏暗。 陆北盘腿坐在矮桌前,正在撰写今晚要用的讲话稿,针对于队伍内的流寇个人主义,做一个正式的汇报。建设军队不易,陆北知道不容易,但没想到这么困难。 主要是加强教育,从思想上纠正个人主义。再则处理问题、分配工作、执行纪律要得当。要设法改善队伍的物质生活,利用一切可能时机休息整理,以改善物质条件,说明这种主义的来源,坚决与之做斗争。 忽然,一个脑袋探过来。 黄春晓好奇盯着陆北:“大姐们说你自己抽自己巴掌,为什么要打自己,他们当逃兵就该枪毙。” “古人还说:子不教父之过。 我作为干部没有教育好战士,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我自己,抽自己巴掌只不过是一种教育方式。”陆北放下钢笔说。 “你又不是他们的爹。” “但我是他们的上级,应当负起责任。” 不太理解个中含义,黄春晓把目光投向他处:“换新笔了?” “钢笔,缴获来的。” “战场是什么样子的?” “屁话真多,给伤员擦脸去。” 鼓起腮帮子,黄春晓拿起沾惹血迹硝烟的毛巾,在陆北脸上擦了擦。 “给谁甩脸子,不就是认识些字,会打仗,瞧把自己给能的,活该抽自己嘴巴子。” 端起木盆,黄春晓还没走两步便被顾大姐抓住,抬手在她脑袋上敲了下。 “蠢丫头嘴咋这坏,别打扰人家工作。” “怕他难过,唠唠嗑。” 揉着脑袋,黄春晓向陆北恶狠狠瞪了眼,企图用并不存在的威严震慑他。 第108章 认知 佳木斯,高等中学。 冬去春来,当是万物复苏之时。 裹得跟粽子似的木墩好奇打量周围,他随养父母而来,来到中学参观。今天是养父母家女儿入学之时,离开抗联部队之后,他被交给一户人家收养。 木墩有了新的名字,他随养父母的姓氏,对外宣称是远方亲戚的孩子。 新的名字、新的家庭、新的环境,一切都是那么陌生。 有新衣服、新鞋子穿,不用忍受饥饿和奔波,同时也失去一切相熟的人和事物,儿童团内的好友同伴,部队的叔叔阿姨,战争似乎已经是很遥远的事情。 “伟铭,这里就是姐姐的学校。”一位青年女学生牵着,向他介绍这里的一切事物。 听着陌生的姓名,木墩点点头,他有些不习惯这个名字。伟铭谐音为民,是抗联地下同志给他取的新名字,寓意抗联为国为民而战。 跟随养父母和姐姐,木墩走到中学校门,当看见学校大门插着的日军膏药旗和伪满旗帜后,木墩下意识身体颤抖,恐惧不已。 “怎么了?”养母发现孩子的异样。 木墩目中满是惊恐,经历过牢狱之灾,被抗联解救。木墩知道那旗帜是代表日伪军,代表无恶不作,很多部队上的叔叔死在敌人手里。 见木墩不肯入内,养父母以为他是怕生,只好由养父带领女儿进入学校办理入学手续,养母则带着木墩在校园外等待。在远离日伪军旗帜稍远距离后,木墩才勉强克服恐惧。 萧瑟寒风拂过,街面上有一群乞儿出现,手里拿着十几份报纸,挨个向路人推销。 木墩的手被养母紧紧握住,他看见那群卖报纸的报童,也许是为了让大人起恻隐之心,那群报童跑来,双脚用布条缠了一圈又一圈,不少乞儿的耳朵鼻子被冻掉。 “太太,买一份报纸吧。” “可怜可怜买一份报纸吧。” 养母看向木墩,不久前刚被朋友送来的时候,他也和这群报童一样,瘦小的身躯布满伤痕。养母从暖袖内取出两个铜子,用温暖的大手抚摸木墩冻的红彤彤的小脸。 接过报纸,乞儿们千恩万谢,继续前往寻找下一个好心人。 “呀!” 养母发出惊呼,报纸角落上刊登一份新闻‘关东军少佐渡边仁永讨伐匪寇玉碎’,报纸用很大的篇幅对抗联进行口诛笔伐,同时将渡边仁永宣扬成为了‘伪满政府长治久安’而玉碎的英雄,伪满三江省政府发布讣告,追授对方勋章等等······ 没多久,养父带着孩子办理完入学手续出来,他们待会儿要去政府给木墩办理证件,去给他物色学校。 养母将报纸递给父女两人:“看看报纸,日本人在汤原吃了大亏,被抗联打死一个少佐,都上报纸了。” “怕是路边小报瞎编的,有些报纸是抗日分子参与的,少不了阴阳怪气日本人。”养父说。 “真厉害!” 那名少女抢过报纸,惊讶一声。 报纸的确是路边不知名的小报,日伪把控的报社很少对前线被击毙的军官如此大书特书,只有心系家国的某些小报社,才会如此另辟蹊径宣传抗日成果,让日伪特务机构抓不住把柄。 倾听大人们的谈话,木墩眼神忽然明亮起来。 汤原县,那是他生活的家乡,也是第六军的活动区域,想必抗联的叔叔哥哥们打了一个大胜仗,不然绝不会登上报纸。 忽然,街头出现数名年轻人,将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 他们跑到学校门口向天空抛洒传单,一名年轻人大声疾呼着。 “大松屯大捷,抗联第六军陆团长率部击毙关东军山地战专家,全歼日军百余名! 大捷,抗联大捷!” “抗联第六军大捷,全歼日军讨伐队,击毙关东军山地战专家渡边仁永!” 不少学生和家长前来办理入学手续,漫天飞舞的传单飘落。 在抛洒传单之后,那几名年轻人逃之夭夭。 那些学生和家长们纷纷捡起地上的传单,上面是数幅手工绘制的简笔画,有抗联战斗的插画,有战斗结束时的插画,除了陆北站在卡车车头的画,其余都是靠臆想编造的。 “爹、娘,是真的呢!”少女脸上升起兴奋带来的红晕。 “真的······” “大捷啊!” 校门口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或多或少都面露潮红,实在是振奋人心。 更为兴奋的是木墩,抗联第六军陆团长,第六军姓陆的团长只有陆老师,他现在觉得自己都快开心死,脑袋晕乎乎。 呀!陆老师他们打了胜仗,自己在佳木斯都能知道他们打了胜仗,肯定是一个很大很大的胜仗。 陆老师,一定要打胜仗,我等着你们来接我······ ———— 远在汤原的陆北对于外界的情况一无所知,不知道北满省委发动一切能发动的力量,向东北民众宣传此次大捷。 参谋长冯志刚率领二连的战士回来,为了安顿这么多战士,吕三思早就在林子其他地方建造一间密营,虽然化冻,但那只是表面一层浅土能挖动,更深的土壤还是硬的跟石头一样。 被处罚的毛大饼听闻要建造密营,打了好几次报告要求参与劳动,即使冻土层硬的跟石头似的,这位山东大汉还是不辞辛劳。 北方的冻土会惩治所有想在它头上动土的人,直到铁锹被挖断,毛大饼还是不停的挖,每一锄头下去只能刨出一个小眼,这是一项折磨人的工作。 在用帘子隔开的密营大屋,留守团连以上干部开会,隔壁便是妇女团的同志,她们在给战士们缝衣服、补鞋袜。 “关于此次战斗,我做出如下几点总结,同志们听一听,各自发表一下意见。” 陆北取出笔记本说:“首先是部队指战员的情绪问题,极大多数同志都是敢于牺牲的,但在惨烈战斗过后,有些同志会生出畏难心理、个人主义。 这点需要各连队书记,还有委员们注意,要多多关爱身边的同志。特别是个人主义,认为自己是独立的、不受约束的,其实还是缺乏对于革命的认知,不认识自己是其中一员。很多同志也正是这一狭隘的个人主义作乱,将抗日的责任压到少数积极分子身上,于抗日斗争是不利的。 还有离队思想,因为抗联物质生活较差,长期斗争感到疲惫,有些同志是抱着学门开枪打仗的手艺,把抗联当成穿山如风的流寇······” 第109章 工作重点 陆北说了很多问题,都是队伍中实实在在发生的,不是吃喝问题,不是生活物质问题,而是脑子里思想出问题。 对于一支人民军队来说,思想出现问题,是绝不能接受的。 抗联苦,这是事实,可如果不能在思想上给予充足养料,那么连克服困难的勇气都没有,队伍还怎么谈打仗、怎么谈坚持抗日。 发现问题,纠正问题。 教员对于斗争的一切问题都有指出和解决方法,有指导思想在,陆北坚信队伍能够团结一心,但需要一步一步去克服困难。 那简直是手把手教人如何斗争,如何塑造出一支人民的钢铁军队。 如果不重视这些问题,等待日伪军讨伐越加严酷,队伍迟早分崩离析,依靠少部分积极分子是无法成功的,要增加为斗争而奋斗的积极分子,这样才能团结一心。 听完陆北的谈话后,干部们醍醐灌顶,就连参谋长冯志刚这种老革命也在深思,首先要对干部们进行思想教育,由干部们向队伍里的积极分子宣传,再给基层战斗员们进行教育。 “当然,目前我军的工作要点还是在发展群众,吸纳抗日力量上。” 陆北说:“我们或许能凭借自身力量,去打败一支、两支敌人的部队,但也会自身受到损失,不能及时补充自我力量,也是一种削弱组织、削弱军队战斗力的销蚀剂。 我提议及时前往未被集村并屯的乡下去,去争取吸纳新的力量,我知道汤原境内征兵工作困难,但再困难也要上,对于山林土匪等武装,也要进行接触。” 一直沉默的冯志刚出声:“汤原的男丁都快死了一代人了,想要补充新的力量,只能去附近邻县。” “那就去佳木斯、鹤岗、南岔、萝北。”陆北说。 张威山忧心忡忡:“如果队伍力量过于分散,容易被日伪军逐个击破,这点也要考虑进去。” 陆北说:“咱们有农会,各乡镇有游击队、青年抗日队、护山队,想办法对这些队伍进行思想改造,进行正规的军事训练,支援武器弹药。 向上级进行反应,不仅仅从农村进行宣传,城市中也有很多工人、学生是愿意支持抗日的。走地方抗日武装,到地方抗联游击队,再到抗联主力部队的路线。 在日寇统治下建立两面制度,依靠群众推举,将同情抗联或抗日积极地主乡绅推举成为伪政府保长、地甲,让地方抗日民众成立伪民团、保安队组织······” 长篇大论起来,这是一套行之有效的政策。 针对兵源问题,陆北建议设立三级制度,从地方抗日武装中吸纳积极分子,而并非一股脑吸收,争取有斗争经验的工农积极分子,这样既能保持队伍的纯洁性,也能避免别有用心之辈混进来。 从有斗争经验的群众中创造新的抗联部队,即使抗联主力部队覆灭,其火种依旧存在。在部落集团中秘密发展抗日力量,做到当面一套、背后一套。 此乃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困难很多,再难也要硬着头皮上。 ······ 散会后,各连干部举行思修会,向战士们宣传上级指示。 狠抓思想,陆北下了死命令,必须要抓紧。 冯志刚让陆北留下,两人说了些悄悄话,在视察工作两天后,冯志刚带领一个班的骑兵离开黑金河密营,他要向军部和地委方面进行沟通。 夜幕中,陆北向众人讲课,教授文化知识,开拓国际视野。 山沟沟也不能甘于落后。 幽暗的密营大屋,久违的月光透过木屋缝隙照出,屋内燃烧着炭火。陆北将木屋门拉开缝隙,把窗户开一个小口,帮睡着的战士们盖好被褥毛毯。 做完这些,陆北回到大通铺上,独自坐在炕沿儿上抽了根烟。 隔开妇女团同志和战士们的布帘子被掀开,紧挨着妇女团的床铺由干部们把守,一只手在月光下摇晃,似乎想要抓住月光。 手臂落下,顷刻间又从被窝里掏出一把刺刀,一刀一刀划过月光。 “过两天等房子盖好,你们就不用跟我们挤在一起。”陆北看了眼刺刀,知道那是为了防身用。 黄春晓拿刺刀戳了下陆北:“杀死你,戳你一个血窟窿。” “傻丫头,捅人要握刀柄前端,不然捅进去拔不出来。” “又要散了,是吗?” 陆北吐出一口烟雾:“什么叫要散,那叫化整为零,自行发展。” “零就是没有。”黄春晓说。 “睡觉,跟你唠嗑真蛋疼。” 闻言,黄春晓拿刺刀又戳了他一下:“不要脸玩意儿,嘴跟粪坑似的。” “睡你的。” “你不睡?” 陆北取出一支烟续上:“待会儿去查岗。” “我查呗,你俩儿再唠会儿。”睡在一旁的宋三偷笑。 听见有人取笑,黄春晓将炕上隔开的布帘子拉起,没等一会儿又掀开一角,露出自己的脑袋。 张威山爬起身,他烟瘾犯了,找陆北要了一支烟。三个曾经炮兵队的老战友凑在一起抽烟,吕三思不睡在这里,他在隔壁密营木屋里。 抚摸着香烟罐,陆北想起很多人,想起在刘侉子屯战斗后,偷偷给他香烟的程家默,在去年大松屯战斗中牺牲。当时用积雪草草埋葬,不知道是否入土为安。 想起被送走的小鬼们,也不知道木墩那小子在何处,是否托付给良善之家,希望他能够平安长大,以后不用再经历战乱。 越想便觉得脑子很乱,陆北索性不去想那些死了的、没死的。 抬手看了眼腕表,他起身去查岗,顺带叫醒轮岗的战士。 回来后已经是凌晨时分,陆北取下身上的枪套和子弹带,盖上薄的要命的行军毯。棉被和厚点的毯子给其他战士,干部们都是盖着最薄的毛毯御寒。 小伙子睡凉炕,全凭火力旺。 炕上的帘子又被掀开一个角,黄春晓摸了摸陆北的毛毯,像毛毛虫似的蠕动过来,将自己的棉被搭了半截。棉被扇起一阵风,有一股子若有若无的酸臭味,整整一个冬天没有洗过澡,大家身上都一样臭。 “冻不死你,比袜子还薄。” 陆北裹着毛毯转过身,迎面便是宋三那张烂嘴呼出的鼾声,一只脚踹在他身上,见他不回头,黄春晓踹的更为用力。 身后被戳了戳,陆北回头发现她又在拿刺刀戳自己。 “这是杀人的,不是用来挠痒痒的。” 黄春晓拿着刺刀不断戳:“以后别抽自己巴掌,干啥非得糟践自己,你把心都给大家掏出来,该不领情还是不会领情。” “尽人事,听天命。”陆北说。 “不能糟践自己。” “好吧,我听你的批评。” “听人劝吃饱饭,这还像样。” 说罢,半拉被窝又搭在身上。 陆北看见月光下那柄刺刀,刀刃正对自己,忍不住往宋三那边挪了挪,被子落空,很快又搭上,刺刀又进了一步。 “能放下刀子吗?” “怕有人欺负我~~~”黄春晓小声解释。 想起这傻丫头的遭遇,陆北将手枪从枪套中取出,卸下弹匣递给她,用以换下对准自己脖子的刺刀,对方愉快的接受交换。 现在对准陆北脑门的是黑洞洞的枪口,他能安心睡上一觉了。 第110章 山寨中 翌日。 小兴安岭清晨的山风吹动树梢,白雪皑皑的北国雪原换了副容貌,积雪消散,万物复苏。 简陋的土灶架着铁锅,乱把各种食物熬成一锅稠粥,司号员吹起铜哨,战士们麻利地爬起身捆扎行军背囊,在班组长的催促声中,稀稀拉拉来到林子中的空地集合。 陆北抬手看着腕表,战士们全副武装集合。这是他定下的条例,战时条件下需随时准备作战转移,不然猝不及防间迎战,失去生活物资的他们,很难在山林中生存。 各连战士集合完毕,吕三思开始训话,紧接着便是早操。 早操很简单,列队走上几个圈,唱一首义勇军军歌,目的是让战士们醒一醒瞌睡。然后便是用餐、洗漱、处理个人卫生,在缺医少药的抗联,保持个人卫生便是一件极好杜绝生病的习惯。 紧接着吕三思下令让各连连长负责日常训练工作,他要对阿克察·都安他们进行审查问话,了解他们的真实想法,再经过军事培训过后,补充进编制不足的一连。 而陆北则带领侦察班下山,他要对附近环境进行一个摸查,把一切往坏的地方想。 他想建立一个稳固的根据地,但事实是东北地广人稀,稍大的村屯有日伪军驻防,稍小的村屯已经被日军逐步集村并屯。 率领侦察班的骑兵下山,山中积雪大多已经融化,只有不见日月的山涧沟渠中还堆积着厚厚白雪。 临近黄昏时,陆北他们来到山外一处山寨,村子外面筑有篱笆土墙用来防御野兽,村外则是数十亩荒废的农田。牵马行走在山地和平地之间,陆北举手示意身后的战士停下脚步。 “哎。”宋三凑过来。 陆北用望远镜观察不远处的山寨:“咋啦?” “昨晚那丫头和你睡一个被窝,她是不是觉着你好?” “她还给伤员擦身子,不是擦脸擦手,连屁股都擦了。你也是老战士,收起那点龌龊心思,她今年虚岁才十七,自己会擦屁股才几年?” 宋三咧起那嘴烂牙:“在东北安个家,以后就别回南方。” 这并不是宋三第一次劝陆北,鬼知道他为什么喜欢说那些不着边际的事,那更像是一种无事生非。如同孩童一般,对于所处的时间段并无认知,倒是对于未来安排的极为妥当。 放下望远镜,陆北回头瞪了他一眼:“我没有跟她好的睡一个被窝,如果你有良心的话,昨晚应该分一半被子给我,而不是卷的跟麻花似的打屁磨牙。 如果你愿意被人拿枪顶脑门一晚上,我愿意和你换位置。” “那丫头真虎。” “不是虎,是怕。她把咱们当兄长,可又害怕再遭遇那些事情,是个可怜人。” 前方有侦察员回来,陆北看见他没有摸到山寨边上便回来,显然是有什么发现。 作为一个地地道道的农户,孙树种地的时间占据半辈子,他还未走到山寨边上便发现不对劲。山寨外面的一小块农田被取过土,取土不是为了别的,而是和肥料混在一起摆盘,成为育苗的土壤,赶上春耕的时候将发芽的种子种下,不耽误生长周期。 这也就孙树能看出来,让宋三这个没有土地,前半生给地主放牛砍柴,与土地无缘的家伙是绝对看不出来。 有人取土养土育苗,代表山寨子里有人居住。 陆北挥手,示意众人沿两翼摸过去,来到山寨外,里面全无生活的痕迹。 “没有人。” “进去侦察,小心行事。” “是!” 众人摸进去,山寨并不大,或许曾经居住过十几户人家,但屋里屋外都已经被搬空。还没等搜查完,山寨最里面的屋子升起炊烟。 陆北带领战士们来到木屋外,马蹄声和嘶鸣声引起屋内主人的注意力,只见一名老者从屋内出来,老者浑身挂着破烂腐朽的布块,骨瘦如柴,头发和胡子几乎将他的脸遮蔽。 看见外面持枪的战士,老者蹲在木屋外,手指向屋内。 “老乡。” 老者一味不做声,只是用布条包裹着的手指向屋内。 陆北走进木屋内,里面活动空间很狭小,堆积木柴树枝占据绝大部分木屋空间,然后是土炕,还有一个正在咕哝冒着热气的陶罐,里面煮的是烂乎乎的洋芋和某些不知名植物块茎。 老人指了指火堆上的陶罐,那意思很简单,他把陆北他们当成土匪,表示自己只有那些东西,如果要的话尽管拿去。 “老乡。” 陆北蹲下身说:“我们是抗联,不是土匪。” 见他不说话,陆北从挎包里取出一盒缴获于日寇的饼干,但老者面对包装袋中的饼干并无感触,直到孙树拿出一小袋黄豆,那是用来喂马的。 “没了。” “什么没了?” 老者指了指山寨里无人居住的木屋:“都走了,叫地保带着东洋人赶走,我老了走不动,地保让我留在家里等死。你们抗联来晚了,去年他们走的。” 陆北问:“去哪儿了?” “上井村,出寨子往南走二十几里地就到了。” 说完,老者用贪婪的眼神看向孙树手中的黄豆袋,直到布袋子落在手中,老者这才露出笑容。他几乎是急不可耐拿着豆子,从满是布条的衣服里抽出一块布,将黄豆倒出来一颗一颗数,佝偻着腰走进屋子里,将黄豆埋在混杂排泄物的土壤中催芽。 即使如此,他仍然没有丧失耕种本能。 见天色已晚,陆北决定在这里休息一晚上,明天前往上井村查看情况。 老头儿说他一个人住在这里已经好几个月,年前他儿子偷摸跑出来看他,送了一袋子小米。伪军追了过来,认为他儿子是给抗联送粮食,最后被活活砍死在寨子门口。 他指了指木屋外一处微微隆起的土包,里面埋葬着他的儿子。 夜幕落下。 陆北坐在火堆旁,老头儿抱着陶罐,用脏兮兮的手往里面抓起小米饭送进嘴中,其急不可耐的样子不仅仅让陆北失去胃口,其他战士也选择将小米饭剩下,留给老人食用。 “这附近有土匪吗?” 老头的牙齿几乎掉光,只能小口小口吞咽:“说没有也有,说有也没有。” “嗯?” 第111章 所谓‘不惜血本\’ 是匪也并非匪,是民也是匪。 主要是当地一些坐地炮,缺钱缺粮了便绑架老百姓勒索钱粮,伪政府压根儿不管,只要不掺和抗日,不闹的太过火,根本不管。伪政府警署的汉奸也是其中一员,他们比起平头老百姓活动范围广,受限制也少。 有时经常出现剪径绑票,或是把外出务农的女人绑了侮辱。 所以老头儿说有也没有,他根本闹不起那些土匪到底是匪,还是官府衙门里的人。 休息一夜。 第二天清晨,陆北率领侦察班的战士离开山寨,根据老头儿所说,一直以来日伪军从不造访这里,害怕被抗联打伏击。 骑马来到上井村附近,陆北没敢靠近,那是一片平原地带,他发现日军从汤原到黑河的公路上多修了一条支路,可以走汤黑公路,再从支路不过两三分钟就能抵达上井村。 村子跟其他大屯一样,四周围筑有木墙,墙内有瞭望塔,墙外则挖掘出壕沟。村口有汉奸地主的民团武装把守,每一个进出入的老百姓都会遭到搜查,村外则是新开垦的农田。 关东军的‘治标治本’政策,既然无法派驻大量兵力长期驻防,他们便把老百姓圈在靠近公路沿线的地方。 侦察完上井村后,陆北又率领侦察班前往其他几处紧邻山边的部落集团,绘制了一副简易地图,只要靠近山边,日伪军都进行集村并屯。 汉奸民团武装,还有日寇开拓团,依靠公路交通网形成密不透风的棋盘,并且还不惜血本安装电话线路,只要抗联出现便打电话通知附近据点内日伪军增援。 侦察过程中,陆北遇见两户投奔亲戚的老百姓,皆是拖家带口的老弱妇孺。 日寇在长青山一带移民五百户武装开拓团,用一亩地一元的价格强制进行收购,侵占房屋,抢夺农具和牲畜。 他们把老百姓赶走,立刻就有工厂、矿场、伐木场的日本商人就地招工,把老百姓骗去充当奴隶。 不同意收购土地的老百姓,则会被冠以抗日分子罪名,强制带走成为劳工。 “一亩地一元,还tmd是伪币,明明能直接抢,他们居然还给钱。” 宋三捏紧拳头:“简直不是人,不是人!” 听完流浪农户的哭诉,陆北怒不可恕,大多数老百姓被迁居矿场和部落集团,他们是偷偷跑出来投奔亲戚去的。 对于老弱妇孺离开,日寇并不强行妨碍,但壮劳力不行,一旦发现没有路条会被逮捕关押。 日本人移民五百户,代表至少有五百户本地人失去赖以生存的土地,为了生存要么去投奔亲戚,要么进入日本商人的工厂、矿场、伐木场等场所劳作。 后世简中网不少人提及日寇建设东北,把东北当成自留地经营,以此洗白美化日寇。可事实绝非想象中的那么美好,日本移民到来,占据本应属于国人的土地田产,用尽各种方法榨干国人身上每一滴价值。 架桥铺路的是国人,被榨干最后一滴价值的也是国人,使用者则是日寇,是为了更好统治这片土地,不惜血本铺设电话线路、铁路、公路。 血是国人的血,财富也是本属于国人的财富,不用他们的‘血本’,自然是不惜血本经营。 ······ 经过长达一个多星期的侦察,携带的食物已经见底,在野外风餐露宿的陆北率领侦察班回到密营。 “tmd!” “老子非得弄死那群畜生,他们想安安稳稳过日子,没那么容易!” 回到黑金河密营,陆北便大发雷霆,所见之处皆是生灵涂炭,所到之处皆是茫茫焦土。 吕三思给他倒了杯水:“发那么大火干嘛,说说你这些天都侦察到什么。” “侦察到日寇无恶不作,伪军为虎作伥。你种过地吗,上好的熟地。” “我当了半辈子兵,扛枪比扛锄头日子多。” 陆北喝了口水,重重将搪瓷碗砸在木桌上:“一亩上好的熟地,日寇强制收购价格是一元伪币,那玩意儿擦屁股都晦气,他们想印多少印多少。 印一张是一亩地,印一万张是一万亩地,印三千万张百元伪币,能买下半个中国的土地。” 见陆北气的语无伦次,吕三思也不说什么,拿起侦察绘制而来的地图查看,上面标注有整个黑金河乡的日伪军据点、部落集团、日军开拓团。 拍了拍他的肩膀,吕三思说:“戴军长来了,参谋长陪同他一起来的,来视察咱们留守团的情况。” “在哪儿?” 说话间,射入木屋内的阳光被挡住,门口站着几个人,其中便有陆北较为熟悉的参谋长冯志刚,看见门口站着的几人,陆北戴上军帽立正敬礼。 “报告,第六军汤原保安团副团长陆北。” “第六军汤原保安团团长吕三思。” 那是留守团的正规番号。 军长戴洪兵点点头,和军部的几名干部探望一下伤员,冯志刚让两人放下胳膊。密营并不大,但戴军长还是尽量和战士们打招呼,瞧这模样,怕是来了好几天。 陪同军部首长对留守团进行视察,戴军长看见战士们在班组长的带领下练习军技战术,文化教员在给一部分战士脱盲,营地内每个人都有要做的事情,而并非懒懒散散。 他很满意留守团的情况,对吕三思进行表扬,团内很大一部分工作都是吕三思负责,陆北只把控大方向,这段时间他在外侦察,团里都是由吕三思安排日常训练工作。 视察完一圈过后,众人来到密营大屋。 盘腿坐在大通铺上,戴军长说:“我这次来不仅仅代表军部,也是代表地委首长而来,你们留守团的情况很好,一片欣欣向荣。” 心中咯噔一下,陆北看了眼吕三思,两人都默契的低下头。估计是为了陆北提议化整为零,前往未被集村并屯的地区开展群众工作,留守团有留守团的任务,不能随意更改任务。 “陆副团长。” “在。” 戴军长赞叹道:“你是一名好同志,能文能武,起先参谋长执意让你担任副团长,军内不少同志是反对的,认为你斗争经验不够,现在看来一切质疑都不攻自破。” “是,我会接受全军指战员的监督批评。”陆北说。 “没人要批评你,敢于提意见很好。” “夏军长也对我说过。” 戴军长沉声道:“你的意见参谋长已经向我汇报过,联军司令部也开过会,别的话也不多说,关于你以连队分散各处吸纳力量,训练地方抗日武装、建立两面政府的建议。 这正是抗联总司令部及地委关于斗争形势的宗旨性指导,汤原保安团有勇气迎难而上,落实贯彻联合会议所通过的号召政策,是值得肯定和赞赏的。 但注意要搞好军民关系、全体指战员的团结工作,共同克服前进路上的困难······” 这一说便是长篇大论。 陆北知道,这是戴军长向他们传达联军司令部的意志,是对他们的期望。 戴军长正色道:“第六军是联军指挥序列中的部队,必须要服从指挥,从大局观出发,坚决贯彻联军司令部的号召。 西征部队有西征部队的任务,你们的任务是扎在三江平原境内,建设根据地,宣传群众抗日,成为扎在敌人心脏中的一把尖刀!” 第112章 好人不应该受到指责 夜幕降临。 在戴军长召开全体委员会议之后,传达上级对于留守团的意见,他与军部警卫连的同志刚便离开。第六军各师主力分开离开汤原境内,各自为战,他们要统筹全军部署,就这样来来回回奔走。 有时离开,有时回到汤原。 密营木屋,会议室用帘子隔开。 冯志刚、吕三思、陆北三人在密谋商量,三人各有各的坐姿神态。 作为统筹负责三江地区境内抗日斗争的第六军参谋长冯志刚静静沉思,吕三思倒显得有些坐立不安,而陆北还在兴致匆匆诉说他的计划。 那是将留守团三个连分散,去周边各地活动,争取在集村并屯政策尚未完全部署之前,帮助地方农会、自卫队、游击队军事培训、思想教育,建立起行之有效地方长期斗争措施。 “我说,该如何分配兵力?”吕三思问。 “我全凭上级安排。” 陆北一副无所谓,留守团的战士都是经过组织思想教育的,无论谁率领都是一样的,谁都能驱使如臂,不存在上级牺牲就一哄而散。 两人将目光放在参谋长冯志刚身上,作为在场最高军事主官、最高政治委员,对于部队有绝对领导权的他,在沉吟片刻后,粗大的手指头落在地图上。 “一连由陆北带领,前往萝北、鹤岗一带活动。” “二连由吕三思带领,在鹤立、桦川一带活动。” “沿铁路及松花江间区域形成游击区,背靠小兴安岭余脉,把守住北上的通道。” 冯志刚说的很认真,特别是‘北上通道’几个字被他咬的很重,陆北顺着地图看去,萝北县东北部以黑龙江为界与苏俄交界,确实是一个进可攻、退可守的地方。 第六军主力西征,留下一个团在汤原一带活动,除却本地抗日氛围浓郁,更多是可以穿过小兴安岭前往苏俄。抗联不少干部去过那边,对那边有一股迷之崇拜,这也是无可奈何的,毕竟最靠近自己且无侵略恶意的势力,就是北边的毛子。 确定战略方向,紧接着陆北便马不停蹄地做各项准备工作,他不敢松懈,不敢浪费每一分每一秒,这是在与日寇‘治标治本’政策抢时间。 确定计划,冯志刚神秘兮兮跟陆北说了一些机密,是地委方面联络人的情报。 参谋长冯志刚一连三天召开全团大会,向全体指战员阐述分散活动的必要性,说明这是三江地区抗日斗争需求,也是第六军交给留守部队的重要任务之一。 向全体指战员下达要求,完成开辟小兴安岭南麓和三江平原交汇处游击区,发扬团结友爱精神,克服任何困难,做好野外长时间露营的心理准备。 不拿群众一针一线,买卖公平。每到一处便要宣传抗日救国政策,发动群众支援或参与抗日行动中来,团结各行各业人士,对于欺压群众的汉奸卖国贼要予以严惩。 ······ 战士们士气高涨听参谋长冯志刚进行思想大会,陆北依靠在一棵松树旁,嘴里叼着半截香烟。 前往鹤岗、萝北一带开辟游击区是否能够成功,他也没有信心,很大概率会失败,有全军覆没的危险。若是成功,能够极大加强抗联的力量,但风险与收益很可能不成正比,甚至会亏损,百分之一的概率会成功。 若不争取那百分之一,那就连希望也没有,静静等待日寇增兵,从一个守备中队增加到一个大队,伪军从一个团增加到一个旅。 一个鬼头鬼脑的丫头从身后钻出来,手里拿着半截燃烧的树枝,凑到陆北嘴里半截香烟。陆北早就听见她的脚步声,只是懒得去招呼。 燃烧的树枝凑的太过于接近,把陆北嘴皮子烫了一下,嘴里的半截香烟也掉落在地。 “哈哈哈~~~” 陆北抬手给了她脑袋一下:“别捣乱,滚蛋!” “又要走了?” “对。” 陆北看见她手里半截燃烧的树枝很不舒服,作为一名从业资历半年的护林员,一点小小的火星或许就能引来一场大火,蛮横的将她手里的树枝夺走,拧开水壶将火星浇灭。 蹲坐在陆北身旁,黄春晓捧着脸看向前方正在滔滔不绝的参谋长。 “大家好不容易才聚在一起,你们总是要打仗,每打一次仗就会少很多人,又会来很多不认识的人。我讨厌认识不熟悉的陌生人,可总是有新的同志要认识。 有些人,我连他们的名字还没记住就不在了。” 捡起地上掉落的半截香烟,陆北和黄春晓蹲在一起:“战争总是有牺牲,牺牲是必须的,我们唯一能做的便是减少无谓的牺牲。” “你呢,想过牺牲之后有人能记得吗?” “没有。”陆北很自信地说:“我不会死,在看见日本人被赶走之前,我绝对不会死。” “那赶走日本人之后呢?” “那是后天的事。” “明天呢?” 陆北抽两口香烟:“明天谁说的准?” 人生在世世事无常,和一个十几岁的小丫头侃大山实在无趣,年轻人总喜欢谈及未来,那是一种自我麻痹催眠的安慰剂。 生活在日寇铁蹄统治下的老百姓只有两种想法,一种是在深陷现世不可自拔,举目无望之时,对未来幻想无限可能,那叫期望。 另一种是得过且过、苟且度日,着眼当下都极为困难,何谈放眼未来。那是极度悲观,对于现实的无奈,因为他们没有未来。 陆北发现倒是抗联的人总喜欢谈论未来,说不清那是自信还是自我安慰,但至少他们眼中有希望,比起浑浑度日的沦陷区老百姓来说,已经是莫大的幸福。 身旁的黄春晓用木棍刨起土壤:“明天肯定会更好,比今天更好,今天的我比昨天更好,比以前更好。 吕大头总是跟我说,以前已经成为过去,不如放眼未来。他就是一个老妈子,比嫂子她们嘴巴还碎,我本来都忘记了,可他一说我又想起来。” “不能叫吕大头,说话要文明。”陆北提醒道。 “我没有怪他,吕大头人极好。只是为啥我要遇见这种事,为啥你们抗联来的那么晚,可我不能怪你们······” 不知该如何回答,陆北打算待会儿跟吕三思聊聊,以后还是不要去做她的思想工作,人家本已经忘却。最刺痛人心的有时并非旁人,而是来自亲近之人有失分寸的关爱。 陆北赞扬道:“很不错,至少晓得好人不应该受到指责。” 第113章 阿克察·都安的来历 翌日,晨光微熹。 一个极好的天气,旭日从小兴安岭山脉中爬其地而起,在春雨连绵之际这样的天气实在难得。 陆北很忙,他将率领一连二十几名经过战阵的老兵,加上阿克察·都安他们十几名新兵,踏上前往萝北一带的征途。一共四十三名战士,去寻找一线生机。 在抗联部队中,首先学会的是野外求生,如何在零下三十度的夜晚保暖休息,如何在原始森林中寻找方向,如何应对随时可能出现的日伪军。 “立正!向左看。” “稍息!” 整队之后,陆北跑步向冯志刚和吕三思。 在得到允许后,战士们牵着战马,几乎每一匹马背上都驮着物资,除却战斗物资外还有生活物资。庆幸现在并非冬季,不然连干木柴都得带上。 留守部队和妇女团的同志互相鼓励即将离开的众人,战争年代聚少离多是常态,即使在这个人迹罕至的原始丛林,想要抱团取暖都是一件困难事。想要活下去就得分离,至少大家埋葬在同一片土地,无论生前生后都是同胞手足。 陆北从吕三思手中接过一个长筒布袋,里面沉甸甸的,用手一摸便知道是银元,还有一卷一卷的钞票。吕三思急忙将钱袋子扎在陆北衣物里面,狠狠打了两个死结。 “太多了,你们也要留些。” “是参谋长嘱咐的。” 吕三思系好陆北的衣服扣子,拍打他的肩膀:“好好走,别又被日本人抓去,现在咱们第六军可没本事攻打鹤岗,要是进的监狱······” “不会的,我不会当俘虏。”陆北很认真地说。 “念丧经。” “你先说的。” 重重在陆北肩膀上捶打一下,吕三思尴尬一笑。 顾大姐带着妇女团的同志过来,给每一位即将征伐的战士送上一双袜子,嘱咐鼓励他们作战勇猛、一路平安,她们会等着战士们凯旋而归。 一双用旧衣物缝制的袜子送到陆北面前,看见上面密密麻麻的补丁和针线,可以看出制作袜子的主人是个不折不扣的新手,那双袜子的主人笑吟吟盯着陆北。 “太埋汰了吧?” “你就说要不要吧。”黄春晓鼓起腮帮子。 陆北勉强塞进腰间挎包,好歹也能穿一穿。 “你~~~” “想说啥?”陆北问。 黄春晓想了想:“帮我争取一个好未来,这个腐朽的旧社会我已经受够了,我想能够堂堂正正住在屋子里,去逛大集,没有人能欺负我。 抗日救国,一定会成功。” “你也在抗日救国,何必把期望压在别人肩膀上。” “能者多劳呗。” “切!” 翻了个白眼,陆北见出发时间已经到了,便命令部队开拔。 留在密营驻地的战士们目送陆北他们离开,直至消失在密林深处,而妇女团的同志不停追赶,一送便是两里山路。蜿蜒曲折的山间兽道上,陆北带领战士们朝着东北更为东北的方向走。 茂密的山林将战士们的身影遮盖,顾大姐她们站在一处山岗上,林间回荡起歌声。 ‘嫂子~~~嫂子借你一双小手,捧一把黑土先把鬼子埋掉。 嫂子~~~嫂子借你一对大脚, 踩一溜山道再把我们送好······’ 歌声回荡在山林间,随着山风消散。 ······ 从汤原到萝北一带最快捷的路线便是走铁路、公路线,但那是不可能的,陆北不可能让日伪军察觉他们的行军方向,那就只剩下一个选择。 横穿小兴安岭,而恰好陆北知道路线,去年他在第三团跟随参谋长奇袭萝北凤翔镇,也是横穿小兴安岭山脉。那时正值夏季,花了四个昼夜,若是在寒冬时节,花上十来天都不一定能走到。 行走在原始森林中,每走一步可能便是这片秘境留下的第一个人类脚印,像是一群迁徙的古人类,寻找一处合适的栖息地。 参天如云的高大松树遮天蔽日,需数人环抱的巨树随处可见,稠密的灌木丛让人举步维艰,陆北一马当先走在队伍前列,用开山刀不断挥砍,砍出一条生路来。 路过一条山涧,春的消息似乎没来得及通知到此地,冰溜子如嗜血的野兽狰狞,寒冰封印着这条山涧溪流。稍稍靠近便能感受到温度下降,似乎又回到寒风怒号、大雪漫天的严冬之季。 一棵倒塌的参天巨树拦阻前路,陆北站在倒树下挠挠头,这树倒下来比他人还高。 数天后。 作为开路先锋的陆北挥舞开山刀,幽静的密林前方出现一丝亮光,他穿过一片灌木丛,眼前赫然是一条穿山而过的河流,似天神挥鞭落下在大地的疤痕。 河面还未彻底解冻,但已经有松动迹象,去年陆北来过这条河,是鹤岗与萝北的界河。 “嘟噜河,往前就是萝北县了。”宋三擦着鼻涕从身后冒出来,身后的战士们也陆陆续续从山林中钻出,看见瑰丽的山河景色,不由地停下驻足。 陆北大喊:“大好山河,岂容敌寇据之?” “啊~~~!” “好美啊!” 壮丽山河景色舒缓战士们连日行军的疲惫,山谷中云雾缭绕,蒸腾的雾气如同天女罗幔,一风一云似神女颦笑,教人贪慕其色。 牵着驮马的阿克察·都安走出密林,看见嘟噜河后眼中一震,顷刻匍匐于地,不停用满语说着什么,念念有词。 “都安,你念叨啥呢?”陆北问。 虔诚无比的都安拍打膝盖:“这里是先祖居所,故此请安,以求先祖护佑。” “你来过这里?” “我部落本居于此地,后受圣祖之诏不得入关,迁徙诸地以图存。德宗皇帝大权旁落,吉林将军无暇节制我部落,得以迁徙汉地以耕种为生,得以安稳度日,岁入无饥馑。” 听见这,宋三一乐:“这文绉绉的,读过书?” 都安看了眼陆北,后者对他的情况了如指掌,吕三思专门了解过阿克察·都安的情况,认为可以吸纳进抗联。 都安很大方的承认:“祖父种地后供我父亲读了两年私塾,后来打牲乌拉府把我部落土地圈走,由父亲给我开蒙汉学。” 第114章 山林中的村落 趁着还未化冻的嘟噜河穿过,沿河直下。 走了没两个小时,前方河边有一处渡口,那是一片开阔地,码放着堆积如山的圆木。山风一吹,空气中弥漫着碎木香,耳边传来伐木工的号子声。 那些堆积如山的圆木等待嘟噜河化冻,而后顺河放大排,汇入松花江,再由松花江运送至各地。 陆北看了眼地图,已经到了大岛株式会旗下的林场,这片林子被一名叫大岛的日本商人收购。 码头空地上,十几名伐木工在拖拽圆木,喊起的号子声震天响。 换上一身老百姓穿的衣服,陆北和孙树一起走去码头,准备和地委方面负责人接头,但愿参谋长给的情报是正确的,这处码头是地委的一处秘密联络点。 “钱老哥在吗?” 两人来到码头,开口问向正在工作的伐木工,那些人不免停下手里的活计。 “找谁?” “钱老哥,我们找他聊生意。” 伐木工一指向在堆积如山原木中的一排木屋,热情的将两人带过去。 走在木头汇聚的汪洋大海中,陆北好奇打量周围,在他前半辈子绝没有看见如此之多的木材,占地百余亩全是木头,就连空气中都是一股林间木香。 来到排屋,指路的伐木工让两人进去,陆北学起江湖人的做派,拱手一礼,伐木工们也抱拳回礼。 听见声响,门上钉着的布帘子被掀开,从内走出一位棉布长衫打扮的男子,看见陆北后顿时一喜,连忙招呼两人进去。孙树没进去,而是站在门外警戒。 “钱老哥,您可真是厉害。” 一进门,陆北便忍不住夸奖起,与他接头的不是别人,而是在大松屯有过数面之缘的钱廖生,倒也省得繁琐的接头方式。 “您不是在太平川,咋又来这儿了?”陆北问。 钱廖生给陆北倒了杯热水:“两边跑,主要是有这层狗皮,能借着日本人发的证件抖威风,那些汉奸不敢查,查了也查不出什么。 你们来这里的任务我已经知晓,后续也由我负责地下工作,咱们争取将‘两面派’政策落实到位,尽可能保护三江平原的抗日火种。” 听完解释,陆北才知道钱廖生不仅仅是太平川乡地委委员,还兼任汤原地区交通方面负责人,他利用在日本商会工作的机会,能够安全通行各地,向各地农会组织传达上级指示。 寒暄几句,两人很快就进入正题。 取出地图平铺在桌上,钱廖生手指沿嘟噜河上游,落在一处山区。 “这里是大西沟,有一百多户人家,当地的保长是咱们的人。你们可以暂且前往此处休整,建设根据地,我会利用日本商会的身份招募工人,将各地农会骨干派往大西沟伐木。 这样不仅仅能迷惑日伪军,也是一个极为正当的理由,但是唯一要注意的是北边的石湖村,这里靠近黑龙江,驻扎有一个日军守备队,日常工作是巡视界河,有时也会前往大西沟,但也就是抢些吃喝玩意儿。” 陆北点点头:“明白,我会率部前往大西沟。这个日军守备队有多少人?” “百十来号人,这几年他们跟苏俄兄弟不对付,在大河口码头修建有永备工事。根据修建工事的工人提供消息称,里面电力通讯及生活设施齐全,最好不要招惹。” “我可不敢。” 钱廖生笑吟吟地说:“你现在可是名震三江,全歼日军讨伐队,击毙号称关东军山地战专家的渡边仁永,现在整个黑白两道都在打探你的来路。” “啥?”陆北对此并不知情:“山地战专家?” “对,传闻这个渡边仁永在德国山地部队九十八团观摩学习过,是关东军专门派去的,这次组织的讨伐是他第一次上阵,可谓是出师未捷身先死。” “就那个少佐?” 钱廖生点点头:“就他。” “他?” 陆北一脸嫌弃:“半肚子墨水晃悠,他估计就学了一个花架子,以为穿了身白色伪装服就成山地战部队了。少听关东军那帮鬼子瞎忽悠,他们中能被称为专家的,有一个算一个,全都是草包废物。 山地战专家,他连山地战最基本的地势优劣都不知道,他要真是山地战专家,能被我依靠地势打了全军覆没?” “哈哈哈~~~” 钱廖生笑的合不拢嘴,他并不理解什么是山地战,但从陆北对他看不上眼的态度,对方绝对是一个草包废物。 这并不是不重视对手,陆北说的没错,关东军内部还有一位‘对苏专家’,写了一本小册子印刷无数,后来被派去跟朱可夫打擂台,直接绝了关东军北上的想法。 那个渡边仁永还在‘雪绒花’观摩学习过,蒋光头的二儿子也在这个九十八团学习过,还拿到见习少尉军衔,最终送了一支特种纵队。以此为礼,拿到陈老总一首极有文史价值的诗词。 随后,陆北向钱廖生了解地区情况。 日寇的‘治标治本’政策尚未在萝北地区大规模开展,而汤原、依兰、桦川、勃利一带是抗联主要活动地区,集村并屯政策已经大规模实行。 这对陆北而言的确是一个好消息,就算无法在萝北地区扎下根,也能够发展一批抗日力量,藏兵于民,建立‘两面派’组织,降低日寇注意力。 “你们还缺什么,我尽力筹备。”钱廖生关心的问。 陆北含笑道:“缺日伪军的详细布防兵力图。” “你小子。”钱廖生苦笑着摇摇头:“这我可没办法,你们先去大西沟安顿下来,过段日子我便去寻你们。” “行。” 将陆北送出木屋,钱廖生大声嚷嚷几句江湖行话,陆北也听不懂这些歪门邪道的行话,只能拱拱手道别。 离开码头货场,两人越走越快。 陆北回头看了眼被密林遮盖的河边码头,钱廖生是安全的,至少现在是。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陆北敢断定的原因是因为对方从不问他有多少人马,如果钱廖生叛变肯定要打探清楚。 虽是如此,陆北对于即将驻扎的大西沟也并不完全放心,还需侦察一二后才行。 回到山林中,宋三带着战士们翘首以盼,看见陆北两人回来放心下来。 在附近休息一晚,陆北众人于第二日下午时分抵达大西沟。 那是一片被密林包围住的村屯,藏在山中,一条山路蜿蜒于村口处。 驻马停留在村外山坳处,陆北用望远镜观察,不远处的山村飘起袅袅炊烟,周围并无日伪军存在,路上也没有大队人马走过的痕迹。 第115章 三千万人啊! 山间幽静祥和的村落,陆北有些不想打扰这份宁静。 它太美了,与世独立充满祥和宁静,飘荡直上的炊烟,村屯内奔跑的孩童······ 一切都是那么美,看多了被日寇摧毁的村庄,陆北惊讶的发现平淡此刻多么美好,美好到让人沉醉其中,能够安安静静远离尘世喧扰,居然也是一种奢求。 宋三带领侦察班,十二人分为四组往大西沟摸去。那是打仗才有的交替掩护推进,长久来的提心吊胆让他们对于烟火气息感到陌生,将接头也当作战斗,战斗已经刻在他们骨子里了。 这何尝不是一种悲哀,忘却一切生活中的交际手段,刻板的把一切都当成战斗。 他们来的村口处,几名目光错愕的老百姓看向这群杀气腾腾的战士,直到自报家门是抗联第六军,那些老百姓才放下担忧。 宋三站在村口处向陆北挥手致意,随后他带领大部人马下山。 进入大西沟屯子,一位极为年轻的男人接待了陆北他们。 年轻人热情的挥舞双臂:“欢迎第六军的将士,可算盼来你们了。” “你好。” 陆北伸出手:“抗联第六军汤原保安团副团长陆北。” 闻言,年轻人明显一愣,而后诧异的打量起来。 “你就是击毙渡边的陆团长?” “我可没那么大能耐。” 年轻人热情的招呼起众人,将陆北一行人带到一处三进三出的院子,让陆北一行人暂且住在后院,院内有马厩,左右两个厢房都可以住上二十几人,足以安置他们。 一路上,年轻人聊个不停。 他叫马峻峰,是萝北县大户马家的少爷,从佳木斯高等中学毕业后回到家里帮忙照看生意,专门给日本人伐木、种大烟,顺带收些山货,这片儿上他说话算数。 这座村屯是伐木工、猎户组成的,渐渐形成一个小心聚集村落。 马俊峰加入地下组织已经两年,资历比陆北还老,是在佳木斯上学的时候便接触抗日组织,后被地委指派回到老家暗中进行宣传工作。在大西沟组织抗日救国会,手里有一支十来人的护山队,平时就防范一下山匪胡子,还有铤而走险的伐木工。 他不仅仅是当地抗日救国会的会长,还是伪政府在大西沟的自卫队队长,算是一个典型的‘两面派’,这并非贬义。 安顿好战士们,陆北让宋三安排岗哨,兵者大事也,不可不慎。 马俊峰招呼人杀猪宰羊、炖鸡熬大鹅,大白馒头一笼一笼蒸起来,这架势把陆北吓了一跳。他来萝北是奔着苦日子来的,能住进砖瓦房已经够美的了,没想到还能吃上鸡鸭鱼肉。 “那个,小马。” “再杀两只鸡。”马俊峰招呼厨子。 陆北赶紧制止:“我们队伍有纪律,不能拿群众一针一线,能有一口饱饭,一片遮风挡雨的地方已经够好了。你算算账,我把钱给你,可不能再杀鸡。” “跟谁俩呢?” 马俊峰很是气愤:“谁是群众,我可是抗日救国会会长,是抗联的一分子。你是抗联不拿一针一线,我就不是抗联了,主力部队看不起地方游击队?” “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这些东西太破费了。” “破费?” 马俊峰指着架子上搭着的东西:“野猪、傻狍子、野鸡、大雁,这些都是山里的野货,用不着花钱,你们使劲吃管够,我家是大户。 保不齐那天我被日本人查到,这家也就被抄了,与其便宜日本人,还不如咱们抗联的同志吃了算逑。” “洒脱!”陆北竖起大拇指。 “洒脱谈不上,就是看开了。” 马俊峰释然一笑道:“在佳木斯上学的时候每天都得被日本同学欺负,那些畜生在学校里欺负女同学,咱们中国人跟他们理论,他们就打人,我们也不是好惹的。 人多占理,打就打呗! 学校是教人读书明理的地方,可那地方不讲理,日本教务长把我们同学一顿打,骂我们是低等人,那些日本学生看见我们被打,还使劲嘲笑。挨打就挨打,打完咱们还是要打,打的那几个日本杂碎哭爹喊娘。 那群瘪犊子玩意儿,气不过活生生把那名女同学勒死了,日本教务长说是自杀。 我们那么多人都看见了,是欺负后勒死的,黑皮狗来了,叫我们少管闲事,不服气就去关内,别在关外当顺民······” 越说,马俊峰便越流泪,而后又笑着说起他们几个同学给日本学生使绊子,气的他们无可奈何。 一边笑着一边流泪,重复跟陆北说起学校的事情。 “学校是教人明世理的,但咱们东北这地界不是,咱们活该被人欺负,谁叫咱们没人管没人要,跟垃圾一样被丢掉,国民政府和张小六把我们丢了。” 马俊峰抹着眼泪:“陆团长,你知道我最生气的是什么吗?” 沉默地看着他,陆北想要安慰缺不知如何是好。 “你知道吗?” 马俊峰哭笑着说:“黑皮狗说我们活该,非得跟日本人较劲儿,不喜欢就去关内,咱们是顺民,就该被欺负。他们认命,我不认命。 凭啥要被这么欺负,我就是要拉起队伍抗日,赶走日本人,我要去金陵国民政府,拿着枪指向那群王八蛋官僚们。我想知道,为什么不要我们,三千万人啊! 不是一个两个,不是三十三百,是整整三千万人啊!” “我们不能不要。”陆北说。 “三千万人,四万万少了三千万,那还叫四万万吗?” 哭诉着,马俊峰泣不成声,他把一切的委屈向刚刚见面,并不熟悉的陆北诉说。 孩子在哭泣,被抛弃的孩子无助的哭泣,他想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一个政府,居然能够干出这样的事情,抛弃三千万民众,抛弃满山遍野的大豆高粱、抛弃蕴藏无数矿产的土地。 陆北抬手帮他拭去眼泪:“吾国吾民,自当吾辈救之。” “我~~~” 平复一下情感,马俊峰抿嘴点点头,破涕为笑。 “不好意思,失态了。” 陆北拍了拍他的肩膀:“有什么失态的,你们东北佬就这样,看着大大咧咧,心思比小媳妇还细。我认识一个东北佬,只要谈起九一八哭的比小丫头还厉害,一个劲儿抽自己嘴巴子。 那家伙以前东北军的,九一八那天从北大营跑的主儿,现在成天想着怎么求死。” 不知道如何安慰他,陆北只好献祭一下吕三思。 大家都是好战友,希望老吕能原谅自己满天下宣扬他做过的蠢事。 第116章 地方工作 那是整整三千万人,三千万百姓。 庞大到让人窒息的数字,陆北不理解为什么会有如此愚蠢的当政者,如此绝情抛弃三千万百姓,他想破大天也想不出来,那可是三千万人。 即使兵临城下,也当军民同心背水一战,何故弃地啖虏······ “一二一!” “左右左!” 北国边境的清晨,口号声在这个偌大沦陷区其中的一个小山村响起,一小队人杂乱无章,队列稀稀拉拉简直没眼睛看。 陆北站在一旁看宋三训练大西沟护林队的人马,似民似匪,却是货真价实的地方抗日力量。他们中一部分是猎户和无处可去的山匪,被马俊峰组织起来成立护林队。 院子后的空地足够大,能容纳十几人在此地作训。 将这些地方抗日武装进行培训,不仅仅进行军事培训,还要进行思想教育,将他们塑造成一名合格的战士。这是三级兵制的基本点,从中吸纳抗日积极分子加入抗联主力部队,不仅能够减轻抗联主力部队的压力,还能藏兵于民,最主要的是让他们成为‘两面派’政府的重要组成部分。 平时为民,若有征召可直接投入战斗,日寇对于并非打着抗日旗号的山林队基本持不管不顾,不会讨伐,而是会以招安为优先。 “真好,接受正规训练,假以时日也是一支抗日铁军!”马俊峰面色潮红,很是激动。 瞥了眼这位高中学历的高材生,在这个文盲占据绝大多数的社会,这位攻读高中学历的学生可是实打实的人才,就是缺乏基本军事常识。 陆北走到长条桌上,拿起一支辽造十三式步枪,拉开枪栓看了眼枪膛,都快被灰占满了。 桌上是这支山林队的武器,一水的东北军制式步枪,还有两支马牌撸子。 “八成新,哪儿来的?” 马俊峰遗憾地说:“从一支溃败的吉林自卫军手里买的,李杜将军的部队,当年日本人下令收缴武器,我爹趁机买了一百多条枪,上万发子弹。 现在就剩这些,家里地窖还藏了十几条,其他的都支援给抗联了。” “东西倒挺好,就是用的人不行。” 马俊峰会错意:“不是,李杜将军率部抗日,怎么不行了?” 陆北抬头看了他一眼:“我没说李杜将军和自卫军不行,说的是你们不行,这枪从买来到现在,估计一次都没擦过吧?” “额~~~” 马俊峰问:“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你们是主力部队要多教一教我们,抗日不能只有一番热血,热血上头不是好事。” “没人教你?”陆北反问道。 “没有人。” “呵呵~~~” 尴尬一笑,陆北脑子有点乱。 摇摇头,陆北找来孙树,让他带两名战士返回汤原。 “一路小心,向吕团长汇报情况,我们已经安全抵达萝北县,目前在大西沟驻扎。” 孙树点点头:“明白。” ······ 一连十来天,宋三都带他们训练,顺带训练一下阿克察·都安他们,教授如何在战场上活下去,学习一些基础的战斗知识。教他们如何擦枪,如何保养武器。 晚上,陆北还要对他们开办思修课,让他们进一步了解组织的思想,各项政策。陆北已经培训出很多思想合格的战士,对此极为熟稔。 让一连的一部分战士们挨家挨户,登门拜访老百姓,帮他们做农活,贴近群众发展抗日力量,让他们了解抗联的各种抗日政策,数落日寇的各种暴行。 让侦察班的战士,前往周围摸清楚道路地形,了解周围情况。 晚上,夜幕降临。 陆北支起摊子,点上油灯向马俊峰尽可能多的了解萝北县的情况,向他阐述自己的抗日活动计划。 日伪军在萝北县同样驻扎有重兵,一个日军治安中队一百余人,边境守备队一百多人,还有伪军第二十团八百多人。日伪军兵力达到一千多,情况比汤原好不到哪儿去。 “尽量不要暴露自身安全,如果日伪军招安,那就招安。要跟战士们说清楚,招安并非投降,而是为了隐藏实力,更好的抗日,同时也要注意人员思想情况,避免战士们被腐朽思想所侵蚀。 萝北是日伪军驻扎的重镇,望江便是苏军驻地,日伪军在此地驻扎有大量部队,一定要小心从事。” 马俊峰认真的点头:“我明白,身在曹营心在汉,只要不嫌弃我,让我干什么都可以。” “见外了,抗日并非是抗联的责任,也要发动起东北全境的同胞。” 随后,陆北决定以第六军汤原保安团的名义,将大西沟抗日护林队改编为东北抗日联军,萝北抗日游击队第一支队,马俊峰任第一支队支队长。 没两天。 钱廖生带着二三十人的伐木队进山,都是他从各村落召集的农会和抗日队头目,来到大西沟接受组织培训。 大西沟二十公里外便是日军守备队的要塞堡垒,这简直是在日本人的眼皮子底下,说不担心害怕是假的。马俊峰便主动担当起责任,隔三差五以劳军的名义前往石湖村日军要塞,打探详细,降低日军戒心。 一间伐木工居住的木屋,便成为一处临时抗日政工学校,白天大家一起去伐木,尽可能早点完成伐木量,晚上则挑灯夜战,开展学习。 陆北没有选在村里,是为了对马俊峰的身份保密,对外称是胁迫马俊峰提供生活物资,让他对抗联在此地进行保密,不然就杀了他。 围坐在房间里,橘红色灯火照耀下,陆北并非急切的向他们进行培训,而是让这些地方干部们发言,说出自己地区所面临的困境,做一个了解。 先了解实际情况,听地方干部介绍,再将问题进行归纳总结。不能一拍脑袋,按照本本上面的说,宣布一下自己的见解,不事先做一个了解。 经过数天的开会了解,陆北大概明白萝北县各地农会所面临的困境。 “也就是说,现在我们地方农会、抗日队所面临的困境无非就这几个,首先是日伪军派遣伪治安警深入各个村屯,暗中探查抗日人员,派遣日伪特务工作班、宣传班,以文化宣传的方式欺瞒蛊惑群众,瓦解地方组织。” 一名来自莲花乡的农会干部说:“特别是叛徒,上个月水围子的农会就因为叛徒告密,遭到伪警署的摧毁。他们威逼利诱,不投降便杀害家人,连同编户的十户人家都要杀绝。 投降就既往不咎,还安排工作,组织宣传队前往各村屯,这是软刀子割肉,又痛又没办法。” “我们乡也有两个村的农会被村民出卖,日本人给了好几百元的赏钱,现在我们农会成员整天提心吊胆,害怕被自己人出卖,搞的极为神经兮兮。” 另一人也极为烦恼:“是啊,白花花的赏钱,一个人头三十。” “日本人抓住咱们杀头还好,可他们硬是不杀,逼着被捕的同志亲眼看父老乡亲被杀,很多人是为了不想让村里的人冤枉死,选择投降告密的。” “咱们不怕牺牲,可不能连累父老乡亲们啊~~~” 第117章 惊诧 听完地方农会头头们的诉苦,陆北面色凝重。 叛徒问题是一个不可回避的问题,也是最重要的问题之一。日寇绝非一根筋,在对待群众上采取‘较为温和’的政策,利用收买利诱立场不坚定的人员,使得地方抗日力量处于一个互相猜测、怀疑的氛围。 陆北对钱廖生说:“钱书记,咱们地委也有必要筹备一个防谍部门,专门应对此事。当然首先是要稳定人心,尽可能降低活动,对于未经考察或者立场不坚定的同志,要进行及时的劝导,多进行关心关爱。 这只是治标不治本,根源在其日伪特务活动方面。” “防谍的确值得重视。” 随后,陆北对众人说:“大家也不必过分怀疑猜测,这是日寇的老手段,首先要进行内部稳定。但是要注意方式方法,不能说怀疑这个、怀疑那个,就不由分说拉出去砍头。 这是毫无道理的,内部越是气氛紧张便越会激发起内部分裂,咱们已经在这件事上吃了很多亏,要引以为戒!” 内部问题叛徒问题需要重视,但首先是要稳定人心,如果内部人心都不稳定,越急着清除叛徒,就正好中的日寇的下怀。 打铁还需自身硬,首先是内部高度信任,内部团结起来了,一些立场不坚定的同志也会受氛围感化变得团结。对于心怀鬼胎的叛徒,要降低活动频率,先从内部进行审查,在不确定对方是否收买的情况下,要一视同仁,不能说怀疑谁就枪毙谁。 “钱书记。” “嗯?” 陆北说:“地方工作上,地方缺乏得力人手,我打算从队伍里抽调一个班的战士支援地方工作,协助地方同志建设根据地。 如何防谍的问题,也应当由组织起群众,但要注意方式方法,不能说见谁就直接问,首先要接纳融入群众,让群众充当我们的眼睛。谁跟日伪方面派来的驻村治安警来往亲密,谁作风上有异常,就当成唠嗑那样,讲究方式。” 钱廖生点点头:“能够得到部队上面的支持,我相信有力量克服困境。” 各地的农会代表也纷纷表态,回去后会安稳人心。得到部队上面的支持,陆北相信只要上下团结,得到上级指导,确定一个方向,后续也能克服困难。 完全肃清内部心怀鬼胎、解决立场不坚定问题是不可能的,只能尽最大努力去克服,不能说怕这儿、怕哪儿,就畏手畏脚不敢放手去做。 发现问题,尽全力解决问题,即使失败也不见得是坏事,完全不做才是错误。 一连几个晚上,陆北对地方农会代表们进行防谍工作的培训,从内部如何稳定,到审查辨别的方式方法,再到如何防范日伪特务的拉拢利诱。 事实上陆北也是一知半解,但能举例,让大家一起群策群力,商讨出一个合适的解决办法。 三个臭皮匠还顶一个诸葛亮呢! ······ 日暮西下。 在马家大院的后院厢房,陆北召集一连的战士们开会。 “我要一个班的同志脱离战斗序列,去支援地方组织,自行报名。” 此言一出,战士们面容哀愁,几乎没一个人举手报名。 看见这一幕,陆北立刻火了:“你们像什么样子,让你们前往地方工作,一个个全都不说话,连了解情况都不愿意,这是要撂挑子,还是准备造反?” “没有。” “我们·····” 左右看了几眼,宋三举起手说:“陆团长,大家都是想着赶走日本人,使劲儿打日本人。现在让我们去地方工作,搞根据地建设,这不是脱离战场嘛!” “还有谁有这样的想法,举起手,不丢人!”陆北说。 四十几名战士左看右看,都不约而同地举起手,他们不想支援地方抗日武装建设。 “我去!” 不同的声音响起,孙树站起身来。 “我去!”孙树目不斜视道:“我以前跟我爹、四舅干过农会工作,比较了解情况。经过组织教育,加上这半年来的战斗,我也了解地方农会工作的重要性。 单纯的打仗是打不赢的,只有将群众联合起来,才能和日本人继续斗下去。” “好!” 陆北指向宋三:“瞧瞧孙树同志,人家才入伍半年就有这样的觉悟,再瞧瞧你,还tmd是33年的老兵、老战士,张口闭口就是脱离战场。 地方没有敌人,还是不跟日伪军刺刀见红不算抗日?” “我~~~”宋三闻言羞愧地低下头。 很快,有了孙树的带头,战士们也愿意前往地方工作,协助农会干部进行建设,帮助训练农会成员军事技能。一个班的战士很快凑齐,宋三要表示支援农会,陆北没让他去。 好不容易培养出一名优秀的基层指战员,还是侦察班班长兼副连长,陆北还是让他继续当自己的副手。挑选出一个班的老战士,且思想过硬,让他们随时准备支援地方工作。 陆北让孙树他们和自己前往伐木工木屋,和地方农会的干部们一起上课,学习如何进行长久的敌后斗争。 ······ 在伐木工居住的木屋内,农会干部们和钱廖生已经早早等待。 说东北地区的群众缺乏斗争勇气是不对的,他们缺乏的是理论性指导,缺乏有人对他们进行教育,缺乏斗争经验和手段。怕死是不怕死的,真要怕死,就不会有声势浩大的抗日义勇军。 今晚,陆北打算进行‘灰色政权’培训,指导他们如何建立起‘灰色政权’。 “关于农村地区的汉奸分子和伪政权,不能一竿子全部打死,咱们也要隐秘地、有计划、有步骤、有耐心、灵活地去做,争取与打击相结合。 对于农村伪政权及民众的被迫资敌行为,不应把他们当成汉奸来处置,比如说有老百姓给下乡讨伐的日伪军提供饮食住宿等情况,只要不是死心塌地的汉奸分子,咱们应当尽力争取。” 此言一出,顿时惊诧众人。 诸多地方农会代表窃窃私语,对于陆北的主张似乎并不理解,就连一直支持陆北的钱廖生也暗自皱眉。 “陆团长,你立场似乎有问题了?”钱廖生不满地说。 “安静!” 陆北沉声道:“如果我立场有问题,就不是在这里开办学习班,说话注意些。有些话不理解可以询问,不要动不动扣帽子。 不能没有了解调查,便给人脑袋上戴高帽子。团结并非一句话,而是同志之间相互了解理解,共同朝着一个方向努力,那才叫团结。” 第118章 炮声 如果想长期坚持斗争下去,建立‘灰色政权’是必须执行到位的政策。 见众人都不理解,甚至反对,陆北也是气不打一处来,但只能向他们解释清楚,让他们了解为什么这样做,归根究底还是为了更好的长期坚持斗争下去。 都是王老板带的好头,整的陆北的头也大起来。 “他们可是汉奸,帮助日伪军消灭我们抗日团体,其目的是消灭东北的抗日武装力量。” “是啊,那些汉奸可叫人生气。” “对于那些汉奸就应该采取严厉的惩戒!” “······” 众人你一嘴、我一嘴,吵的不可开交。 拍打手掌,陆北让众人安静下来: “听我说,让大家对于汉奸分子进行争取,不是全部都争取,而是对于一部分受胁迫,或者没办法才支援日寇侵略的伪政权、地方警署等汉奸组织,采取一些特殊的方法,以争取日伪政权和群众在情报、购物、带路、掩护宿营等方面对抗联的帮助。 成立一个绝对保密的小组,由值得信赖的同志,其身份或者有一定影响力的人,一步一步把伪政权中的爱国者和中立动摇的不坚定者,想方设法将他们争取过来,真正打击死心塌地的抗日分子。 他们帮日伪方面的人做事,也可以帮我们做事,这叫成立‘灰色政权’,表面效忠日伪军,实则忠于国家民族。” 听完陆北的解释,众人这才安静下来,仔细细想一下,这的确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好办法。 一位农会代表说:“那如何争取他们,咱们都是苦哈哈,日本人整天跟那些人说,咱们胜利了就要弄死他们,砍他们的头,分他们的田产财物。” “是啊!”莲花乡的农会代表也说:“我们对于这些东西都不知道,陆团长你能耐大,只要说出一个法子来,咱们肯定照着你的方子抓药。” “团结群众和爱国者,那也要讲方法,要不是组织,我们很多人连字都不认识两个。” 钱廖生细细思索一二,也明悟过来:“说说吧,大家都是希望抗日力量越来越多。” “安静!” 陆北露出笑容:“自然有办法,首先是确定能够争取和打击的对象,在经过长期观察之后,了解调查一名伪政府汉奸的禀性,确定他能够争取过来,咱们就开始有计划、有步骤、有组织的进行。记住不能急于求成,不能显示出自己的真实意图,首先要学会保护好自己。诸位同志要记住,你们是一颗一颗种子,春耕后洒落泥土中的种子,要开花结果才能播撒更多的种子。 其次是利用日寇和伪汉奸之间的矛盾,寻找到他们烦恼和困苦的时候,抓住机会向他们表示安慰和真挚的同情。比如说伪军讨伐不利,伪政权征收税款物资不力,家人朋友遭到日方的侮辱,这些都是机会。 在敌人对于某地进行惨无人道的屠杀之后,让他们去现场看看惨状,让他们受到刺激,从良心上感到不安。随后有计划、有步骤的和他们进行分析,同样不能暴露真实意图。要让他们对于自己的所作所为感到不忿,从思想上一步一步瓦解他们的防备。 做到这些,咱们也不能心急,要寻找一切机会、抓住机会去启发他们,而后试探性的进行甄别,看看他们的态度是否动摇。期间要做到和他关系友善,让他降低防备,认为你和他是一起的,是一路人,从而确定是否值得争取。 如果不能争取,那就要保守秘密,但也要利用这个机会,去接触到其他汉奸分子。” 说完这些,陆北都口干舌燥,拧开水壶喝了两口水。 培训班的农会代表们正在思索其中可能性,理解陆北所提出的政策,这并非是一天一夜就能接受的。之后的时间,陆北向他们详细阐述对伪政权汉奸和被迫协助日伪的群众,如何进行分化拉拢政策。 等农会的同志理解、认可分化拉拢政策后,陆北向他们又进行如何成立‘灰色政权’的主张。 地方工作不能完全走底层群众的路线,要主动站出来,去与顽固的地主士绅争取日伪政权的权力,‘合法’的去进行活动,掩护抗日活动。 利用群众的力量向日军指导官、驻村屯治安官打小报告,日寇的政策是长期统治,必定对于极大多数群众的要求进行妥协,不会强力依赖地主士绅,日寇也会争取群众,这是一个打入伪政权的极好角度。 同时要依赖抗联部队,予以武力威慑,政治攻势和军事攻势相结合,公开工作和秘密工作相配合,采取打击和思想教育争取、分化瓦解相结合的斗争策略,催生有利于抗日斗争的两面政权。 ······ 经过为期两个月的地方工作指导教育,三江平原的各条河流已经完全解冻,已经到了放大排的时候。伪装成伐木工的各地农会代表们无法留在这里,他们要离开,去将种子播撒进土壤中。 一棵又一棵的圆木被马车拉走,钱廖生带着农会代表,以及支援地方工作的孙树等十名同志,分散前往各乡镇村屯,去进行新的抗日斗争。 临走时,钱廖生拉住陆北的手:“下次来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等地方上培养出思想过硬的同志,我还要送他们来接受陆团长你的教育。 早先便从地委方面得知陆团长你能文能武,能武我是亲眼所见,现在又看见你政工方面过硬,要不是第六军不放人,我都想把你要过来。” “哈哈哈,我倒是想去地方工作。”陆北顺坡下驴说。 “期待你来地方工作。” “我也期待钱书记你来部队工作。” 钱廖生笑着拍打他的肩膀:“再见!” “再见!” 目送众人离开伐木工木屋,陆北静静看着他们消失在山峦尽头,迟迟不愿离开。 他们中有多少人能坚持,有多少人能成功,这些陆北不知道,或许大部分都会牺牲,但只要种子扎根存活一株,便能结出无数颗种子。 就是这样,一茬又一茬,如星星之火散落,稍遇狂风便能燃烧起燎原之火。 ······· 夜晚。 马俊峰带着几名游击队战士从外面回来,身上穿了身狗皮,马车上还拉着十几套警服和食盐、布匹等生活物资。 回来后,马俊峰第一时间找到陆北,向他汇报外面的情况。 “这身衣服是萝北县伪政府发的?”陆北抚摸起崭新的警服,他已经快一年没有穿新衣服,裤衩子都快磨破,上面的补丁一块又一块。 “发的?” 马俊峰气不打一处来:“我可是花真金白银买来的,日本人的官也是我花钱买来的,王八蛋县长非得让我花钱买衣服,那个日本副县长也跟他一伙,敲诈了我五十银元。 对了,日本人已经注意到大西沟形成聚集村落,非得派日本警察过来当治安官。” 陆北叹息一声:“什么时候?” “下个月,我说下个月去县里接他进山。” 正当两人聊的热火朝天之时,外面忽然传来若有若无的炮声。 一连的战士们快速携带武器装备,没等陆北下令便主动集结起来列队。 走出屋子,陆北循着声望向北方。 “咋回事,啥地方打炮?”宋三神情紧张。 “不知道。” 第119章 救援 陆北听了几声若有若无的炮声,能传到这里,肯定是大口径火炮,至少都是七十五毫米山炮。能有这样重火力,在这个北国边境,大概只有日军和苏军。 马俊峰也召集游击队的战士们集合:“怕是日本人又跟毛子打起来,他们经常互相开炮,巡边看不顺眼骂架,骂上火了便隔着江面开枪,打不着就开炮。 他们打的热闹可苦了咱们的人,没准明天就得下乡招劳工修补工事阵地。” 闻言,陆北悬着的心落了半截。 于是乎他让战士们回去休息,增派一个战斗小组的战士去警戒放哨,若有若无的炮声时不时响起,渐渐稀疏起来。陆北在院子里听了半天,心里还是有些不太平。 临近后半夜,停滞数个小时的炮声又开始响起,陆北坐不住了。 “滴滴滴~~~” 他吹响紧急集合的哨声,一连的战士们迅速从营房内出来,他们也有些草木皆兵,睡觉都是搂着枪睡,听见紧急集合的哨声响起,战士们在漆黑一片的院子里集合。 “咋回事儿?” 披着外套的马俊峰从屋里跑出来,看见陆北他们又全副武装起来,只得再度劝。 “放心,这事儿常有,日本人跟毛子经常放炮。他们打我们用不着这样放炮,都睡去吧,都睡······” 陆北摇摇头:“不太对劲。” “啥不对劲的啊?” 倾听远方传来的炮声,陆北不去看一眼,这心里就是不舒服。 让宋三将战马从马厩中牵出来,陆北对马俊峰交代几句,随后带领战士们离开大西沟。 在夜晚的北国密林中行军,好在战士们早已习惯这种行军,倒也没有怨言,比起远方传来的大口径火炮炮声,这点苦不算什么。 长久以来的警惕性让他们都养出居安思危,哪怕白走一趟,了解现场情况再返回也值得。 直到在山林中穿行数小时,晨曦从东方升起,蜿蜒的黑龙江浮现于眼前。现在耳边不仅仅有炮声,还有各种枪声,也不知道日军守备队打了一整晚到底在干什么。 将战马留在一个山窝子,留下一个班的战士蹲守,陆北带领剩下二十几名战士携带作战所需的武器装备,悄无声息摸到江边。 黎明升起,江面上升腾起雾气,一座盘踞在山腰的堡垒赫然出现在眼前,那是一座永久性军事要塞,布置极为刁钻的炮位正在向江对面开炮。 大口径山炮并非日军的,他们只有寥寥几门步炮和七十五毫米山炮,更大口径的野炮、重炮是江对面的,一发一发的炮弹落在工事上。 陆北拿着望远镜看的流口水:“好家伙,毛子那边估计早就知道坐标位置,瞧瞧炮弹落点,几乎都落在日军脑袋上。” “为啥打炮啊?”宋三问。 一旁的熊云抱着掷弹筒,顿时觉得手里的掷弹筒就是个废物,那些山炮、步炮、野炮才是好东西。什么炮兵,人家那才叫炮兵,打了一晚上,估计炮弹都打了上百发。 渐渐地,双方炮火停下来。 陆北看见从日军要塞中有一队步兵分队出来,他们急匆匆前往下游一处河湾,似乎在追寻什么。望远镜移向河湾处,有几名日军从林子里钻出来,挥手召唤同伴。 在山林中潜行,陆北回头看了眼那座狰狞的军事要塞,传闻里面驻扎有一支百余人的日军守备队,凭借着险要地势,一百人可以当一千人用,炮口可以封锁整个江岸。 三八式步枪声此起彼伏响起,众人紧张地望向江岸边,时不时回头观望,那座狰狞的要塞实在是让人从内心中感到恐惧。 ‘砰——!’ ‘砰砰砰~~~’ 枪声此起彼伏,在河湾处的江面上,化冻的冰层在这个拐弯处堆积起来,形成一片冰塞。冰面上躺着几具尸体,那不是日军的尸体,抗联中也绝没有毛子。 江对面有毛子正在射击,日军在这边对射,几名日军匍匐着拖拽一名想要爬过冰塞坝的毛子,在江岸的河滩上躺着几具苏军尸体。一挺大正十一式轻机枪封锁江面,绝了那名毛子想要过江的奢望,他被三名日军摁住往回拖。 这场炮击的起因很简单,陆北似乎已经猜测到了,昨夜一支苏军巡逻队因为天黑过了江,遭遇到日军岗哨,双方爆发战斗,于是乎引发这场炮战。 要不然就是越境侦察,双方用尽各种手段探知对面情况。 “团长,打吗?”宋三问。 熊云已经摸起腰间的榴弹包了:“肯定打,咱们可是阶级兄弟。” 周围的战士看向陆北,而他有点不想为此毫无意义的牺牲掉战士们的生命,毛子死了便死了,与我何干? 河滩上的日军足足有一个步兵分队,若是缠斗上,能否干净利落的解决战斗是一个问题。更要紧的是那名被俘虏的毛子还在冰面上,如果要战斗,陆北肯定要想好一切后续措施。 打是肯定要打的,不然战士们肯定造反,说不得紧急举行支部会议,向上级汇报陆北见死不救,等待陆北的肯定是一场口诛笔伐。救回那名俘虏是强求的,但打不打是立场问题。 “说句话呀,急死个人。”宋三恨不得直接冲下去。 “团长!” “再不打就来不及了,不能让日本人把他抓回去。” 磨蹭片刻,眼见那名毛子俘虏被连拉带拽已经抓回来,日军为了俘虏那名毛子,在江面上死了四五个人,硬是从冰面靠南侧的界河把他抓回来。 “准备战斗,战斗结束后立刻撤离至大西沟。”陆北冷声说。 “是!” 几十号人冲下山,就这样悄无声息地捅了日军屁股,一群人悄无声息地摸到日军背后百余米,陆北并未第一时间下达攻击命令,而是等待轻机枪架设完毕,所有人子弹上膛。 扣动扳机,陆北射中一名摁住毛子的日军,矮小的尸体倒在那名毛子身上,两人相互以比较,那名日军堪堪到毛子胸口位置。 宋三击毙几乎同时击中摁住毛子的另一名日军,身上躺着两具尸体,那名毛子捂着脑袋惶恐不安。轻机枪一轮急促射,日军不会用屁股开枪,如此近的距离,陆北给足步枪手瞄准的时间。 一百米,就算是拿火铳的猎户都能打中,只需一轮枪响过后,日军皆背后中弹倒地。他们只顾着和江对面的敌人对射,对于后方没有任何防备,轻而易举将其全歼。 江对面察觉出异样,他们发现日军被击毙,对面的枪声停滞下来。 陆北蹲在林子里朝那名毛子大喊:“达瓦里氏,达瓦里氏!” “这儿!” “嘿,毛子!” 摘下自己脑袋上的苏式骑兵帽,上面绣着红五角星,陆北大喊着挥手叫他过来。那名毛子一愣,拔起腿就往江对面跑,远处的日军要塞调转射界,一枚炮弹落在江面上,炸起碎冰和江水,重机枪一连串射击落在毛子周围。 踏上江面没几步,那名毛子立马调转回头往林子里跑,惊魂未定朝着陆北他们举起双手,嘴里不停大喊。 “达瓦里氏,达瓦里氏~~~” 看见这一幕,陆北没忍住笑出声,中国话听不懂,日本人的枪炮子弹倒是能听懂是吧? 手脚并用爬进林子,那名毛子摘下自己脑袋上的军帽,用俄语跟众人解释自己并非敌人。 第120章 蘑菇汤 这名毛子已经慌乱无神,从兜里掏出证件,用手指着证件,不断用俄语向众人解释。 这里没人会俄语,但至少毛子明白,眼前这群如匪的武装人员是活动在边境山林地区的东北抗日联军,现在他唯一能够依靠的便是抗联。 毛子叽哩咕噜说了半天,用手不断比划对面,嘴里一直重复一个词。 “达瓦里氏。” “达瓦里氏,契丹!” 陆北点点头:“对对对,达瓦里氏,我们是契丹,契丹。” “达瓦里氏。” 毛子的慌乱渐渐降低,挨个跟抗联的战士们握手,嘴里还是喋喋不休叫‘达瓦里氏’,‘达瓦里氏’,他大概明白陆北他们只能听的懂这个词。 眼前不是一个聊天攀交情的好时段,远处日军要塞随时都会增派援军,陆北也没心思掩护他渡江回去。让他为了一个毛子,把大家伙搭在这里,他宁愿把这个毛子丢黑龙江里。 陆北果断下令撤退,先离开这里再说,找到看守战马的几人,一群人重新回到山林中。那名毛子看见陆北他们往南边走,顿时不答应,拦住众人的去路,不断手舞足蹈指向江面方向。 “他是要咱们送他回去。”宋三说。 熊云挠挠头:“咋送回去,要送也得过段日子避一避风头。” “走。” 陆北下令道:“先撤,他不愿意走就留在这里。” “不太好吧?”宋三为难道。 “嘿!” 陆北朝那名毛子挥挥手:“达瓦里氏,这边、这边,咱们会送你回去。” 那名毛子见战士们牵着马往林子深处走去,一急眼害怕日军追上来,拔起腿追赶陆北。 捡来一个毛子,说实话陆北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排,还是先派人去汤原通知参谋长冯志刚,再向联军司令部汇报做决断。而且这一闹,把陆北的安排也打乱,实实在在捡了个大麻烦。 在林子里晃悠半天,回到大西沟时,陆北没让大部队进去,而是选在带领一个战斗小组进去,大队人马进屯难免留下足迹,况且毛子这长相实在藏不住。 进了屯子,陆北在马家院子里发新衣服的马俊峰,推门看见身穿伪军警服的战士,陆北差点拔枪射击。 “回来了,就说没事吧。”马俊峰显得很是淡定。 陆北微笑着跟换装伪军警服的战士打招呼,挥手向马俊峰示意,尽量不暴露任何信息。 “出来一下。” “好。” 揽住马俊峰的肩膀,找了一个四下无人的角落,陆北将在江面救下一名苏军侦察员的情况告知,听完后马俊峰瞪着大眼珠子,一脸的难以置信。 “哪儿呢?” 陆北说:“不在村里,我们也要进山躲几天。附近就这么些能够藏人的地方,日军肯定会派兵进村搜查,你要应付搜查来的日伪军。 把屋里都收拾收拾,挨家挨户联系群众,让群众统一口径决不能透露咱们在这里活动过。入村的路上都要清扫干净,不能留下任何痕迹,马厩和任何我们使用过的物品也要做保密。” “明白。”马俊峰点点头。 “麻烦了。” “这是什么话,要不要我去通知钱书记?” “不用马上去。” 陆北解释道:“保持一切不动,若是缺了人,肯定会引起日伪军注意,而且你刚刚从县里回来,这时候又派人离开,难免让人怀疑。” “明白。”马俊峰说:“沿西沟往东走几十里有一间木屋,是猎户打猎的小屋,你们先去那里安顿下来,等时机成熟,我再通知你们。” “安全吗?” “这几天我叫猎户别进山,那个小屋平时也没有人去,大概安全。” “好。” 得知来龙去脉后,马俊峰办事也极为利落,立刻准备物资补给让陆北带走,随后让护林队的战士去通知老百姓,哪怕是在山里伐木的工人也要通知到位,尽一切力量对抗联的存在进行保密。 牵着三匹驮马,陆北几人离开大西沟。 回到山林中,那名毛子蹲在树下紧张不已,一只手死死捂住腰间的口袋。在经历短暂慌乱之后,毛子终于镇定下来,认真打量起围在他身边的抗联战士。 不敢在此地逗留太久,陆北带领众人往山林更深的地方走。 “团长,咱们现在往哪儿走?”宋三追上来问。 取出地图,陆北查看一下位置:“继续往前走,你带一个组的战士侦察,前面应该有一座木屋,沿着小河沟直上。遇见情况立即汇报,不能自作主张。” “是!” 带领一个组的战士,宋三上前方进行侦察。 在山林中穿行一天,夕阳西下,夜幕笼罩整个山林。 林中不断传来野兽的吼叫声,在入夜数小时后,前方侦察的宋三回来,已经找到猎手小屋,没有发现有人居住的痕迹。摸黑在林子里穿行,那名毛子一路上一言不发,他即使说话这里也没有人能听懂。 来到猎手小屋,陆北安排战士站岗放哨,从木屋里取出陶罐煮饭,暂且在这里休息。 火堆旁,几名战士正在好奇打量那名毛子,对方并不食用抗联给他的食物,而是从行军囊中取出面包和一小块烟熏火腿。 这家伙简直是个另类,在确定暂时脱离危险后,他对于救了他命的抗联炫耀起来,从配给的野战补给品中取出各种花里胡哨的东西,甚至取出一瓶酒喝起来。 他丢掉武器,但没有丢掉茶杯和饭盒,因为那玩意儿是系在腰间行军口袋上的。现在他正肆无忌惮喝酒吃肉,架在火堆上的罐头被他炖起来,富含盐味的香气扑鼻,刺动每个人的味蕾。 陆北看了眼毛子,苏军的伙食配额确实不错。 受不了的宋三站起身,从背囊中取出一个罐头,是缴获于日军的罐头。两人暗自比较起来,虽然对于苏军很是崇拜,但宋三并不想认输,这似乎关乎到某种尊严。 第一个夜晚,就这样以这种可笑的较量而逝去。 翌日。 陆北让宋三带领一个组的战士,前往汤原向参谋长汇报情况,看看该如何安排。 第二个晚上,那名毛子把酒瓶中的酒全喝完,然后躲进木屋里睡觉。 第三天。 在吃完所有携带的配给伙食后,毛子眼巴巴瞅着陆北,迫切希望自己能够分到小米饭,还有一碗蘑菇炖腌肉汤。 第121章 好好唠唠 等了一个星期后,陆北并未等来宋三的回信。 汤原距离萝北有一段距离,而且一路上还有日伪军设防,不会那么轻松。 宋三没有等来,倒是马俊峰派来一位送粮食的队员来到猎手小屋,同行的还有钱廖生。 两人一见面,钱廖生便告诉陆北,日伪军如今正在各村各寨搜查,并且发出悬赏通缉那名毛子。日军搜索队去了大西沟两趟,但没有查出什么便离开,不仅仅是大西沟,整个萝北各地都在搜查。 陆北眉头不展:“地委方面是如何安排,你要不要,你要就领走。” “我怎么领呀!” 钱廖生也是无可奈何:“我的陆团长,这可不是说笑话,他又不是金元宝,我能揣兜里,活生生一个人。地委冯书记已经了解情况,让把人先由你看管起来,务必保证安全。” “合计着,老子捡了个手雷呗,还是松了插销的?”陆北也是不忿。 “不能这么说,处理好了能够增进我们和苏方的关系,或许求援的事情也有转机。” “求援?” 陆北冷哼一笑:“还没吃够亏,嘴上是主义,心里都是生意。人家苏俄看不起咱们,要是他们真的愿意给予援助,我们能缺吃缺喝。” “不能这么说,里面关系很杂乱。”钱廖生皱皱眉。 “日本人发了多少悬赏?” “一百大洋。” “啧,真不少啊!” 两人不约而同地看向正在呼呼大睡的毛子,那不是一个人,倒像是一个钱袋子。 这几年苏俄和日军冲突摩擦不断,互有死伤,但是在境内抓住一名苏军和在冲突中俘虏一名,其意义很大。如果日军抓住这名毛子,则会在国际上对苏俄造成不利影响,那可不是在边境几百米内,可是货真价实在几十公里外的东北地区抓捕的。 想了想,钱廖生一阵后怕:“你可别做傻事,此人需重点保护,决不能有闪失。” “放心,难道我连这点觉悟都没有?”陆北脸上露出奸笑。 “你想干啥?” “苏军出多少钱?” 钱廖生没反应过来:“啊?” “不不不!” 陆北重新说:“咱们与苏俄之间的阶级感情很深厚,不知道把这小子送过去,对方会怎么谢我们。阶级感情可不是用金钱能衡量的,衡量起来可比金钱重多了。” 钱廖生也动起歪心思,自己国家都快顾不住,可不得借机要点好处,人家苏俄家大业大的,指甲盖稍微漏那么一点,就够抗联活的极为滋润。 “嘿!达瓦里氏。” 走上前,钱廖生叫醒那名呼呼大睡的毛子,对方揉了揉眼睛,翻个身继续睡大觉。如此作态,斯拉夫民族果然松弛,松弛到过分。 随后在陆北惊诧的目光中,钱廖生用极为熟练的俄语叫醒那名毛子,毛子懵了,反应过来后嘴皮子巴拉巴拉个不停,可算找到一个能对话的人,毛子说着说着便要起身离开。 安慰对方几句,钱廖生转过头对陆北说:“他说谢谢咱们抗联,要咱们把他安全护送过境,他会向上级汇报。” “不是,你会说俄语啊?”陆北张大嘴。 “当然了,不然我来这里干啥,跟你扯犊子?” 钱廖生解释道:“我以前在北洋俄文专修班进修过,准备去俄国留学。” “不是,您老哪儿毕业的?” “北平师范大学。” 好嘛!谁说山沟沟都是土鳖,陆北算是看清楚了,甭说冯书记了,这位是清华才子,隔壁还有几位莫斯科大学的,光是清华毕业的就能够在抗联成立一个支部。 跟毛子聊了几句,好歹把他叫啥弄清楚。毛子叫瓦西里,远东军区侦察营的下士,由远东军区司令部派遣越境侦察,至于侦察的任务目标,以及任务内容,瓦西里守口如瓶。 像他这样的小分队有几支,这些瓦西里都不知道,反正一个劲让抗联护送他回去。 “对了。” 钱廖生说:“接到消息称冯志刚参谋长带领第六军留守部队,于五日前攻占汤原县城,俘虏伪军第三十八团一个营,全歼日军守备队四十人,将十七名日军高级参谋和指导官全灭了。” “哈?” 现在陆北懵了:“不是,这说的是中国话,一个一个我也听清楚了,但你连起来我咋觉得是在逗傻子。” “谁逗你了。” “真的?” 钱廖生点点头:“整个三江都传遍了,日本人气到要命,据说关东军司令部把伪三江省的头头都给撤职。日本人发出的悬赏可不比这个毛子少,他们出五千大洋买冯参谋长的命。” “咋回事啊,我在山里消息不灵通,你好好给我唠唠。” “是这样的。” 钱廖生咂巴嘴,陆北见此立刻屁颠屁颠取出水壶,又从口袋掏出香烟,帮他把烟点上,感受到诚意的钱廖生这才愿意给陆北说道说道。 起因是最近两个月冯志刚率领部队大搞抗日宣传,在汤原各地组织起抗日队和青年队,各地群众纷纷响应,不少群众直接杀死驻村屯治安伪警和汉奸民团头头,搞得日本人极为恼怒。 于是乎将日伪军派去镇压抗日运动,眼瞅着各地揭竿而起,关东军和伪满政府坐不住了,制定‘血洗计划’,准备将汤原地区抗日军民赶尽杀绝。并且派遣十余名高级参谋、指导官,最次都是中尉官、警尉官。地委方面接到内部地下情报员的情报,立刻向参谋长冯志刚汇报。 接到情报后,参谋长冯志刚立即决定发起战斗,日伪派来执行‘血洗计划’参事官刚下火车,在汤原县待了没一天,县衙里的地下情报员也将情报送来。 十几名日伪参事官被砍了脑袋,‘血洗计划’还没正式施行,他们就先回东瀛岛老家。 这次攻占汤原县战斗,冯志刚发起抗日群众近千人攻占汤原县,缴获武器弹药无数,据说日军军械库都炸成废墟,带不走的全给炸了。 听完钱廖生的介绍,陆北肠子都悔青了。 “有tmd这好事,难怪宋三他们几个不回来,早知道老子亲自向参谋长汇报情况,还能捞上一场好仗打。 参谋长啊!你不仗义,这好事居然不叫我。” 钱廖生说:“我也是最近两天才接到通知,当时情况紧急,冯参谋长也没有时间通知你,等你率部赶到汤原,不知道有多少无辜群众被杀害。” “哎~~~”陆北那叫一个后悔。 “这也是迫不得已。” 钱廖生解释道:“此次‘血洗计划’,日军规定必须要杀满两千人,至少焚毁村庄五十处,如果放任执行,后果不堪设想。 我们地委统计过一些数据,光是去年日伪军就在汤原县内制造三十七处血债,杀害群众一千四百余人,成立三十八处部落集团,沿小兴安岭山区制造千里无人区。” 第122章 赵军长 远在萝北的陆北并不知晓汤原发生如此轰动的事件,参谋长手里只有一支不足百人的队伍,即使加上地委方面的游击队,那些兵力远远不够。 可事实摆在眼前,整个三江地区都传遍了,攻占汤原县城,击毙日伪军参事官,全歼日军守备队。 见了鬼,虽然有趁着日伪军机动兵力前往各地讨伐的战机,可的的确确攻占了一座县城。 陆北看了眼无所事事,抓住一只虫子逗的毛子,捡来一个麻烦。如果有可能,陆北希望这个毛子死于一场突如其来的疾病,一了百了。 “地委方面要求我来保护这个毛子?” 钱廖生点点头:“这毛子不能见外人,交由你们来保护是最合适的,等地委方面想办法联络苏军,再把人送回去吧。” “等,要什么时候?” “不知道,断则一个月,多则三个月。” 陆北嗤笑一声:“甭说一个月,他在这里一天,我就要失去一天的工作时间。知道我为什么来萝北,是为了完成军部交给我的任务,不是在山林子里择虱子。 反正只要送回去就好了,是吗?” 钱廖生无奈道:“你只要考虑把人送走,上级考虑的事情可就多了,或许能用这次机会搭建一条友谊桥梁,建立起稳固的阶级感情。” “所以呢,最后上级说不定还是让咱们负责,发挥主观能动性。” “我做不了主。” 烦人,陆北懒得跟钱廖生唠嗑,这也不让做、那也不让干。陆北倒是想让钱廖生和自己一起,趁机和苏方建立联络,再顺道敲诈勒索一番,但上级也不给一个准话。 聊了几句,钱廖生用俄语跟毛子交代几句,让他在这里安生待着,抗联会送他过境,至于何时不敢确定。 对方走了,于是乎猎手小屋这里就剩下抗联的战士,还有那名叫瓦西里的毛子。对方得到满意的答复,整个人跟变了一茬似的,和战士们比划着交流,不躲在屋子里整天呼呼大睡。 陆北做事也不再风风火火,这片与世隔绝的山林中,实在没有事情可做。 隔天,马俊峰带着两名战士过来。 没事找事,如果地委方面将护送任务交给自己,那大概是交给自己。想明白过来的陆北决心解决如何渡江的问题,黑龙江已经解冻,要想过江只有坐船。 他决定侦察一下渡口,不然任务下达,再急急忙忙准备又得耽搁时间,他没多少时间耽搁。 拉上马俊峰,他对这里熟悉。 ······ 小兴安岭松涛阵阵,盘踞在北国大地上的黑龙江两岸柳叶飘飘。 带领侦察班的战士,陆北沿着黑龙江江岸进行侦察,岸边的柳树吹打在水面,随波摇晃。江面上有日军的巡逻汽艇,但也只敢沿着南侧行驶,对岸另一头,远远的能看见汽车拉起的烟雾。 陆北蹲在江边山林中:“这毛子和日军干上了,巡逻都得互相一起,感情这么深厚?” “何止,只要日军巡逻艇往江中间靠近一点,毛子就会开枪警告。”马俊峰已经见惯这种事。 “这里不行。” 陆北放下望远镜,低头查看起地图。这里距离石湖要塞太近,日军守备队巡逻力度很大,陆北将这处水面放弃。 马俊峰说:“前面是兴东村,如果想过江,看看能不能得到当地渔民的帮助。” “走,去看看。” 收起地图,陆北带领众人继续沿着黑龙江往上,走了十几公里,江岸边有一处村落,江边有一处小渡口。在江面对岸的森林中有一处瞭望塔,上面有苏军观察手。 村庄周围是开垦的大片农田,马俊峰说这里的老百姓大多从事种地、捕鱼为生,兴东村内有一处治安警所,里面有一名伪警察驻防,平时就管理老百姓不准他们过江,每次出去打鱼也要登记。 兴东村不大,只有二十来户人,即使只有二十来户,日伪方面依旧派遣治安警管理,可谓是下足功夫。 陆北顺着马俊峰手指的方向看去,在小码头旁有一座木屋,上面插着一面日本膏药旗。码头上的渔船都有归类,并且用锁链绑起来,要出去捕鱼时需向伪警进行申请。 “那个伪警察咋样?” 马俊峰想了想:“人挺好,北洋时期就在县里当差,日本人见他太老准备辞掉,好说歹说才发配来这里,能够混口饭吃。如果想过江,此人或许能争取一二,得到协助。” “太老?”陆北疑惑起来。 “五十多了,儿子在县里做小买卖,许以民族大义,再不行恩威并施,总能有办法。” 陆北放下望远镜:“日本人把我当傻子逗呢,他们派人到处搜查,偏偏兴东村这里有渡口渔船,居然只有一个半百的老头子看守。” 马俊峰疑惑的问:“你是说有诈?” “肯定有诈。” 躲在山林中,在林外的农田里有两男一女正在做农活儿。 陆北看见后便挥手唤他们。 几人互看一眼,其中一名中年人丢下锄头,急匆匆跑到林子里。 “你们是抗联吗?”男人很激动。 “对。” “快走,村里有日本人躲着,正准备打你们埋伏。” 男人叫荆玉成,是兴东村的老百姓。 我们的老百姓善良忠厚,对方以前并未接触过抗联,只是听闻过抗联的事情。他是主动向抗联汇报情况,荆玉成很急迫,一个劲的催众人别去兴东村。 陆北问:“荆老哥,为什么告诉我们?” “为啥?” 荆老哥摇摇头,他说不出来为什么,只是想帮抗联而已。 沿着就近的一段江面侦察过后,陆北带领众人回到猎手小屋已经是两天后。马俊峰不能在外面多待,保不齐随时会有日军搜查队找他,更何况日本人打算往大西沟派遣治安警。 回到猎手小屋,离开萝北多日前往汤原汇报情况的宋三等人回来,同行的还有第六军政治部的干事曹大荣,对方见到陆北后很激动。 不仅仅有曹大荣,还有其余十几名不认识的人。 曹大荣伸出手来:“陆团长,上次见面还是在饮马湖,可真行啊,不声不响又弄个大炸弹。” “可不敢,比不上你们在汤原弄出的动静大,我来萝北两个多月,一个敌人都没有击毙。”陆北苦涩一笑。 “都是为了抗日。” 寒暄一阵,两人都很高兴再见面。陆北很快把目光落在其他人身上,其中一名梳着大背头的男人,眼神锐利,身旁几名战士隐隐约约簇拥着他,很显然对方是极为重要的人物。 曹大荣见此赶紧介绍道:“陆团长,这位是联军总司令,第三军军长赵尚志。” 闻言,陆北呆若木鸡,有些难以置信眼前这位身材矮小单薄的男人,居然是纵横兴安三千里的赵尚志。面对陆北错愕的目光,赵军长微微一笑伸出手。 陆北赶紧握住:“赵军长,没想到您居然会亲自前来。” “我听说过你的事情,全歼日军渡边讨伐队,击毙渡边仁永。老冯经常提起你,说你打仗是一把好手。” “不敢当,不敢当。” “那名苏军士兵呢?”赵军长问。 没等陆北好好攀交情,赵军长便主动问及那名毛子的事情,传闻赵军长行事颇为直来直去,风风火火,陆北今日一见,事实的确如此。 第123章 吃顿好的 “毛子呢?” “毛子呢?” 陆北左右寻了一圈,没在附近看见他,还没等陆北着急,其他人便急的不行。 “怎么搞得,不是让你好好看管住的吗?”曹大荣有些气愤。 “毛子!” 听见有人叫他,瓦西里和田瑞几名战士从山里钻出来,手中布袋子装的满满当当,一看就知道进山寻野菜蘑菇去了。陆北把瓦西里手里的东西拿走,让他去见赵军长。 曹大荣把不相干的人赶出猎手小屋,只留下赵军长和他一起与瓦西里对话,门口的战士将木屋围起来,不准任何人靠近。 陆北一行人被赶的远远地,蹲在一片松林子里眼巴巴望着。 打量起自己的手,陆北说:“这只手,老子以后不洗了。” “不至于吧?” 许久未见的宋三目光鄙夷,他脸上有一处弹片划过的伤口,衣服上到处都是硝烟和泥土。 陆北生气捶了他一下:“你小子,叫你汇报工作,你能去半个多月啊?” “嘿嘿嘿。”宋三咧着烂嘴说:“这不是正巧赶上战斗,没来得及回来汇报。 我跟你说,这次战斗,我可是立下大功。攻打县衙的时候,我一马当先冲进去,王八蛋汉奸县长和日本人在县衙里喝酒,我冲进去抬手‘啪啪啪’几枪,打死四名日本军官。” “德行。” 陆北翻了个白眼:“参谋长有交代什么吗?” “有,让你在萝北等地继续发展力量。” “我说别的话。” 宋三想了想:“这个倒没有。” 他碰了碰陆北的肩膀,脸上露出坏笑阴阳怪气说:“不过那丫头让我给你带话,陆团长你一定要注意安全,我做了好几双袜子,比之前漂亮呢~~~” “去你大爷的,鸡皮疙瘩都掉一地。”陆北嫌弃的推开他。 眼瞅时间不早了,陆北让大家起锅烧油,好好做一顿饭菜犒劳犒劳大家。 将马俊峰送来的熏肉和鱼干都炖上,马俊峰那小子甚至弄了两壶烧酒,本意是用来清洗伤口消毒的,毛子已经把自己不当外人,去偷摸将酒坛子摆上。 ······ 在外面等了一个多小时,赵军长从木屋里出来,周围警戒的战士也放下戒备。曹大荣挥手唤来正在烧火做饭的陆北,后者屁颠屁颠跑过去。 陆北立正敬礼道:“赵军长。” 赵军长点点头说:“上级决定由你护送瓦西里同志过境,务必保证他的安全,确保瓦西里回到苏俄境内。同时你要在萝北地区建立起与苏军的联络站,这是极为重要的任务!” “是!坚决完成任务。” “好好干!” “是!” 陆北笑着招呼道:“大家都辛苦了,今个咱吃顿好的,在这里好好休息休息。” 早就闻见香味的众人纷纷道谢,能够在山林子里吃上一顿油水极重的饭菜,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烧锅子的酒香勾起大家的口舌之欲,有酒有肉,身上的疲惫感瞬间全无。 吩咐宋三他们将饭菜端过来,看见伙食后的赵军长脸色不太好看。 “不必了,把心思放在工作上。” 陆北瞪大眼睛:“啊哈?” “像这样吃,咱们抗联怎么能吃得起,简直胡闹!” 说罢,赵军长便率领众人离开,其他十几名战士眼巴巴看着色香味俱全的饭菜,抿了下嘴,跟上赵军长离开。 “不吃点,都弄好了?”陆北喊道。 “不必了!” 本来陆北还想留他们在这里吃顿晚饭,但赵军长一点也不领情。 眼瞅着就要傍晚,这时候离开,陆北也不知道赵军长咋想的。吃个饭联络感情的时间都没有,还是不喜欢自己准备的饭菜过于丰盛? 难怪这样的性格会让很多人不满,合计着,吃顿好的也是浪费啊? 目送众人离开,陆北拿着搪瓷碗一个劲的挠头,自己做错什么吗? 教员说了,要利用合适的时间改善物质生活,进行思想教育,军队不是苦行僧,吃好吃饱才能更有动力去战斗。 “团长,咱还吃吗?” 小战士田瑞指向已经开始大快朵颐的毛子:“这毛子见了酒就走不动道儿了。” “吃!” 陆北嚷嚷道:“良好的伙食也是战斗力的来源,现在是检验我们战斗力的时刻,将食物消灭干净,不能有任何浪费!” “冲啊!” “吃饭吃饭,不能有浪费。” “一粥一饭,当思来处不易!” 陆北做了足够五十人食用的饭菜,既然赵军长他们不吃,那只得便宜自己肚子了。负责翻译联络事宜的曹大荣也打了满满一大碗的饭菜,三指厚的肥肉让他极为满足。 “吃啊,陆团长。”曹大荣喊道。 陆北正在跟毛子抢酒:“不能喝,你这个毛子咋听不懂人话,这酒是你能喝的。这段日子骗吃骗喝,老子三坛子烧锅就剩下这么一坛,小心我揍你! 瓦西里,你不能喝了,不能喝!” “达瓦里氏,舅舅~~~” 毛子手舞足蹈,让陆北把酒坛子给他,后者抬起手抽了他脑袋下。毛子已经喝的人五人六,不停的大声嚷嚷,让陆北把酒坛子给他。 “舅~~~,达瓦里氏。” 宋三等人笑的合不拢嘴:“这毛子,为了口酒还叫舅舅。” “别说叫舅了,叫爹也不行!” 陆北抱着酒坛子在山林子跑,毛子在后面追,死乞白赖非得要喝酒。现场唯一会俄语的曹大荣乐的不行,这已经不是语言沟通能解决的,两人都知道对方在想什么。 入夜时分。 木屋里挤满人,逼仄的木板床上,陆北将地图平铺,手里拿着一盏油灯跟曹大荣分析现在的局势。 “日军边防部队沿江面进行布控,巡逻艇一共有两艘,来回在水域巡逻,并且石湖要塞中的日军巡逻队也加强巡逻密度。从石湖要塞至头道沟间百公里河段,上游方向我暂时还未调查清楚,如果想过江,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地委方面也在想办法,如果不能从小兴安岭山区过江,前往平原地区过江就更危险。” 曹大荣问:“能否发动群众,借用老百姓的渔船过江?” 陆北回道:“最近有船的村落是兴东村,不过经过侦察发现,那里虽然只有一名伪警察驻守,但是船归岸后都会被锁上。” “将他策反过来如何?” “不太行。”陆北解释道:“经过侦察后,我发现日伪军对兴东村管制并不严密,按理说这种地方应该会严加看管,但一切照旧。 他们压根儿不怕咱们抢了船过江,我怀疑村内有日军埋伏,就等咱们出现。” “强攻呢?” “哈哈哈,真爱说笑话,为了一个毛子,让我牺牲战士们的生命,我宁愿把他身上的情报抢走,自己找个地方泅渡过江。” 曹大荣思索一二后说:“要不然咱们自己造木筏?” 陆北说:“我是这样想的,咱自己造一个木筏,丢江里面让日军以为毛子已经安全过江,这样他们也会放下巡逻戒备力度。 一旦巡逻力度下降,咱们想怎么过江都成。” 第124章 放下武器 一张简易的的木筏,简易到毛子看见木筏后死命摆手,他不想坐在这用木头和藤蔓制成的木筏上。 曹大荣跟他解释,并非让他乘坐这艘木筏过江,而是用来欺骗日军的巡逻队,等日军以为他过江回去便会降低巡逻密度和警戒力度,到时候他想怎么过江都成。 在浓浓的夜色中,一群人费力从山林中抬着木筏出来,陆北把毛子身上的携带便携雨布平铺在木筏,毛子很爽快的答应。 这家伙把本应留给伤员清洗伤口的烧锅酒给喝的干干净净,整天都在醉生梦死,陆北气的想揍他一顿。在得知是给伤口消毒清洗,毛子找到陆北,用口齿不清的字词磕磕碰碰表示会给陆北赔。 他甚至写了一张欠条,许诺如果能够渡江回去,上级会将他这些天所欠下的一切花销补偿,那关乎苏军的尊严,红*不会白拿任何人的物品,更何况是另一支红*的物品。 将木筏推进水里,月光下的黑龙江波光粼粼,木筏顺着水流飘荡。 陆北他们静静等待,等待日军巡逻警戒力度下降。 木筏顺水而去,很快便引来日军水面巡查队的注意,他们招呼着将木筏拖上岸。 陆北的计策很成功,以为毛子已经安全渡江的日军降低巡逻警戒力度,江面上的武装汽艇从每半个小时一次,降为原来的两小时一次。 他看见有一支日军步兵小组,穿着老百姓的衣服从兴东村出来,这段时间他们一直躲藏在村子里。 没有立刻送毛子回去,陆北在等待两天后,确定日军已经降低守备力度。 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他带领侦察班的战士来到兴东村。 十几个人全副武装,缓缓地靠近兴东村,不用陆北指挥,侦察班的老杀才们会自己默契组成搜索队形。从农田摸索进入村屯内,宋三带着两名战士负责警务室。 江风吹过,刺骨的寒气让人有点颤栗,江面依旧安静。 战士们静悄悄地进村,静悄悄地将还在熟睡中的伪警察从床上拽下来。 “好汉饶命,饶命。” “钥匙!”宋三用枪口顶在他脑门上。 汉奸警察从床头取出钥匙,码头上的渔船都被铁链子锁上。 陆北带领大队人马进村,村子不大,还未进村里面便响起犬吠声。一名汉子大起胆子从屋内探出头,看见外面全副武装的战士,急匆匆躲进屋内。 一户人家的房门被推开,从里面出来两人,其中有一位是之前提供消息的荆玉成。 “谁啊?” 战士们成战术队形,沿土路两侧隐蔽,将枪口对准夜色中的黑影。 “抗联。” 荆玉成带着儿子脚步匆匆:“就知道你们要来,十里八村就这里有船。” “您怎么知道?”陆北问。 “要过江呗,日本人来村里好几趟,说是要咱们帮他们抓毛子。少废话了,我们爷俩儿送你们过江,可得快点才行。” 面对如此支持抗联的群众,陆北有点难以置信,倒不是其他群众不支持,但荆老哥太热情了,陆北还搜刮肠子准备宣传宣传抗联的政策,让村里人帮忙撑船渡江。 “为什么要帮我们?” 这话不是陆北说的,是一旁的曹大荣问,高度戒备的环境让他养成不轻易相信别人。 荆玉成指向不远处的院子:“日本人把老孟家姑娘祸害了,老孟也被他们用刀子扎死,不是说非得帮你们,只求你们早点赶走日本人,我们老百姓也能安生过几天日子。” “多谢。” 失策了,陆北以为要推心置腹攀谈一番,这样才能让群众帮助抗联,事实是日寇的所作所为是会让群众主动依靠过来,老百姓知道谁该帮、谁该打倒。 码头上捆绑住渔船的铁链哗啦啦作响,毛子急不可耐的跳上渔船,他现在离家只有一江之隔,用不了片刻就可以踏足祖国的土地。 陆北对宋三交代几句,让他负责队伍的工作,他也踏上渔船,同行的还有曹大荣等两名战士。 毛子要回家了,可他们的家被日寇占据着。 荆老哥和他半大的儿子奋力划着船桨,水面上荡漾起波纹。 荆老哥说:“你们以后要是渡江就来找我,这一带我熟。” “好。”陆北沉闷地回应。 “你们跟日本人对着干,是英雄好汉。前两年日本人在村里抓了几个壮丁修堡垒,修完也没见人回来,我运气好出去打鱼,日本人没抓着。 不能让日本人继续威风下去,我们村儿已经没几个壮丁了。” “好。” 渔船划过江水中间点,距离另一侧已经近在咫尺,荆老哥还在碎碎念念。 在碎碎念念中,木船靠近另一侧的土地,毛子已经率先跳下船,淌着膝盖深的江水往岸边爬。他兴奋地大呼小叫,嘴里在咒骂,不用多想就知道他在骂谁。 陆北说:“多谢荆老哥。” “你们啥时候回来,我再接你们。” “不知道。”陆北如实相告。 荆老哥眼巴巴望着下船的几人:“你们要回来,可不能一走了之,不然我算是瞎了眼。” 脑子嗡嗡地,陆北像是被人打了一拳似的,他现在知道吕三思是何种感受,若是抗联也走了,老百姓又能指望谁呢? “我们会回来的,一定。” 闻言,荆老哥露出笑容:“那就好,那就好。” 木船摇摇晃晃返回,月光下的黑龙江静静流淌。 陆北站在原地眺望许久,江水和祖国如今在他面前,所处之地乃异国他乡。离开祖国不到十分钟,他就想回去,回到那片与天共老的原始山林。 身旁的曹大荣催促着,让陆北不要忘记自己的任务,与苏俄建立起联络通道,确保能够得到援助,任何的援助,哪怕是来自关内的一丝丝消息。 告别祖国,众人开始上路,穿过一片灌木丛林,不知走了多久,黎明刺破天空,晨曦划破云层洒落在地面上。 穿过一片茂密的灌木丛,一条山路赫然出现在眼前。 毛子兴奋地躺在路上,不停轻吻脚下的泥土,这片土地对于他来说是朝思暮想的祖国,对于陆北等人来说是陌生至极的异国他乡。 土路的尽头出现一支巡逻队,毛子看见他们后挥舞双手,但迎接他的不是拥抱,而是冰冷的枪口。 数支枪口对准他,也包括陆北等人,毛子举起双手向他们解释,回头对着陆北几人嚷嚷。 不用翻译,陆北已经猜到毛子说什么。 放下武器! 第125章 强求的 放下武器。 一名苏军军官用极为冰冷的语气质问,质问他们是什么人,来此地做什么。 “先把武器放下,别弄得下不来台,陆团长。”曹大荣催促他。 陆北扭头对他说:“可以放下武器,但不会举手,我们是执行护送任务,不是来投降的。” 曹大荣进行翻译,一旁的毛子也极力解释,见陆北不为所动,甚至上手去摸他身上的武器,但很快迎来苏军的制止,枪口直接顶在毛子脑门上。 听完翻译后,那名军官的脸上这才有了丝松动。可以保留最后一丝体面,不用举手,只需要放下武器。 一一将身上的武器解下,肩上的三八式步枪、腰间的手枪、弹药盒、手雷、刺刀,陆北背后的行军包中甚至绑着一门掷弹筒,包括榴弹包都丢在地上,身旁的战士也放下武器。 他们被带到一处边防营地,营地周围还有炮兵阵地,陆北看见和日军进行炮战的火炮,足足四门榴弹炮,牵引式火炮,配属有卡车随时移动。 “一百二十二毫米榴弹炮,师级配属火力。”陆北喃喃说。 曹大荣看了眼陆北:“你小子知道挺多,苏军的装备都认识。” “边防军就为数不多两款重型火炮,最新型的火炮可不会摆在这里。” 就当两人驻足观看炮兵阵地时,十几名毛子来者不善围过来,捡起泥土丢向几人,嘴里还骂骂咧咧。更有甚者已经冲过来,抡起砂锅大的拳头。 曹大荣脸上被揍了一拳,陆北抬腿踹在那名毛子小肚子上,踹翻一个人,陆北也是云里雾里,这群毛子有病是吧? 看不起人,也不是见面就打,苏军就这军纪,这还没到时候啊! 低头一看,陆北心中嘎噔一下。 完蛋,穿的是日军的衣服,难怪这群毛子见面就揍人。 带几人回来的军官拔出手枪,眼神不善将那群闹事的毛子镇压下来,这才制止这场闹剧。 “凭啥打人啊,我们好心好意送他们的人回来,不谢谢也就罢了,还打人!”捂着脸,曹大荣委屈的不行。 陆北哭笑不得:“战友,看看咱们穿的衣服。” 加派十几名士兵护送几人进入营地,周围已经聚过来上百名毛子,那名军官只好将四人安排进一间屋子,说要向上级汇报。 躲在屋子里,外面营地站满毛子。 ‘哐当!’ 窗户的玻璃被砸碎,紧接着便是石头不停的飞进来,几人只好躲在桌子 石头如雨落般砸进屋内,陆北神情淡然,其他几名同志脸上的表情失落占一半、气愤占一半。他甚至捡起地上掉落的石头,奋力丢向窗外,当然很快就迎来更多的石头和泥土。 ‘嘭——!’ 外面一声枪响,紧接着传来似乎是军官的呵斥声,石头也不再往屋里丢。 曹大荣还在安慰几人:“这肯定是搞错了,因为我们穿着日本人的衣服,用的也是日本人的武器,估计这些苏军把咱们当日本人。 没事的,解释清楚就好,大家不要生气。” 陆北说:“求人办事就是这样,谁叫咱们不争气,没本事打跑日本人就得受这窝囊气。” 石头不再落入屋内,外面义愤填膺的毛子也散去,他们被关在这间小屋,门口站岗的士兵将房门上锁,这完全是对待罪犯该有的态度。 ······ 直到下午,外面响起开门声。 一名上校军官在簇拥下走进屋内,看见屋内的石头和被砸碎的窗户,低声跟身旁的人说了几句。 “你们是什么人?”上校军官问。 曹大荣:“我们是东北抗日联军第六军,受联军司令部命令,护送下士瓦西里来到这里。” “瓦西里已经安全回来了,你们可以回去。” 曹大荣从口袋里取出一封信:“上校同志,我想请你们将这封信转交给驻苏的国际代表团,他们知道我们,同时我们希望你们能够提供援助。 拜托了,能否帮助我们?” 上校接过信看了一眼:“你的要求我明白,但现在不能回复,需要向上级汇报。” “没问题,我们可以等。” 见对方要走,陆北急的拉住曹大荣:“跟他翻译,我们要向中央联系,实在不行送我们去莫斯科。” “啊?” “快说!” “达瓦里氏,等等。” 上校停下脚步,手里拿着信件看向曹大荣。 曹大荣说:“我们希望能与我们的中央联系,如果可以,请将我送去莫斯科。” 对方闻言深深看了眼曹大荣,搪塞几句说会向上级汇报,随后便离开。 见此,陆北敢断定对方不会协助联络中央,他们是一群与世隔绝的人,如果让抗联与关内取得联系,那对于苏俄而言没有什么好处。陆北甚至觉得他们根本不会将信送到国际代表团,而是继续让他们这群‘疯子’听命于自己,为了保护苏方的利益,让‘疯子们’失去关内领导。 三万人,有三万可以随意驱使的战士,谁见了都会心动。 入夜。 苏军派人送来食物和被褥,让几人住在这里。 曹大荣询问联络事宜,但对方称并不了解,让他们安心等待。 拿起黑面包,陆北撕成小块往嘴里送:“别想了,他们不可能让我们联系到中央,这关乎到远东利益。试想一下,有三万军队可以驱使,甚至死了都不要给抚恤金。 联络中央是强求的,不如想想如何从慈父手里弄点大列巴回去。” “别把人想的太坏。”曹大荣皱起眉头。 “那你何必把他们想的太好?” “我们有求于人。” 陆北有点心不在焉:“求不来的,瓦西里签的账单给不,这小子在我那儿喝酒吃肉,老子把他伺候的白白胖胖,可不能亏本。” “放心,人家家大业大的,差不了你。” “哎!老曹。” “啥事?” 陆北拿着面包低声说:“能不能找他们要一部电台,不用多大,二十瓦就行,我们也好和他们联络,不用冒着生命危险渡江。” “电台?”曹大荣诡异地看向陆北:“你要那儿玩意儿干嘛?” “和苏军联络呀!” “那得让他们帮忙培训。” “也行。” 曹大荣坐在地上:“只是一封信,肯定能送到,一定能。” “跟你打个赌,他们要是能把信送到国际代表团,老子以后改姓‘苏’,敢不敢赌?”陆北掰着面包往嘴里送。 “不赌,一定会~~~” 第126章 不可接受 赌约没有成立,几人商议想要和苏方建立长期联络的事情,这个没有问题。 毛子们也想和抗联建立起长期有效的联络手段,这一晚大家都睡的十分从容,不用提心吊胆,这里是苏军的营地,有上千名毛子驻扎。 在第二天,那名上校带来军医和衣物,是苏军的军服,但是被摘除领章和任何标识。他们安排军医给陆北几人进行检查,还安排几人进行消毒,因为他们身上携带大量跳蚤和寄生虫,曹大荣被检查出患有胃病。 换上干净衣服,曹大荣拿着胃药一个劲跟陆北炫耀,这证明苏军是愿意帮助他们的。 陆北对此嗤之以鼻,认为这是自己应该得到的,一件新衣服、几粒胃药不可能收买他,除非将营地外的一百二十二毫米榴弹炮送给他一门,陆北愿意改姓‘苏’。 当然,这是不可能的。 一番优待过后,苏方通知陆北和曹大荣前往指挥部见面,商议昨天申请的援助问题。 那名上校身旁多了位华人,对方身穿苏军的衣服,看军衔还是一名上等兵,见到陆北两人后恨不能把下巴戳进天花板,活脱脱一副杂碎样。 上校巴拉巴拉半天,那名华人翻译趾高气扬。 “这位是王兴林上校,远东军区内务部的负责人,关于你们要求建立长期联络的事情。我们上级经过紧急开会研究,决定同意与你们建立长期有效的联络,会派遣联络官前往你们联军司令部。 这件事是布柳赫尔元帅特意关照的,抗联在东北的活动有利于我们的远东安全,同时希望你们能够积极向我方汇报关东军情况,任何情况!” 对方张口‘你们’,闭口‘我们’,长着一身黄皮,怎么看都让陆北觉得不舒服。 这也由不得他舒服不舒服,只要对方愿意提供帮助,陆北给他下跪都可以。 曹大荣细细思索一二说:“关于我方请求向驻苏国际代表团联络之事宜,请问如何?” 那人跟王兴林上校翻译过后,对方沉默片刻。 “远东和莫斯科距离很远,需要一定时间。” “多久?” “信件已经交上去,至于具体情况我并不知晓。” 闻言,曹大荣有些失落:“请尽快帮助我们与中央取得联系,我们愿意积极向贵军通报所获之日军关东军情报,建立起长期有效的联络渠道。” “没问题。” 只见王兴林从随身牛皮包里取出一张纸,上面密密麻麻俄文让人有些头大,曹大荣接过后仔细阅读,陆北凑了过去。 片刻后,曹大荣很是气愤的站起身:“不可能,关于其中让我们接受远东边疆委员会的上下级关系,这件事我们不可能答应。 不光是我,整个东北抗日联军都不会答应,这关乎到主权问题!” 那名黄皮猴子冷冷地说:“现在是满洲国,我们早在数年前就允许他们在境内成立领事馆,从事实上已经承认对方国际法理。 贵国国民政府并不承认你们的合法身份,也就是说你们并非中国军队,而是匪寇。让你们接受边疆委员会的关系,支持你们抗日是出于远东国际安全的考量,你们是为远东安全的志愿军队。” “不可能!” 曹大荣涨红脸:“我们至死都是为了国家和民族而战,并非是为了维护远东和平与安全,绝不可能接受你们的领导,我们唯一的上级是**中央,绝不是国民政府!” 那个黄皮猴子向王兴林上校翻译,对方得知后冷冷的说了几句话。 “援助一事有待商榷。”那名华人翻译说。 陆北站起身:“西安事变已经明确说明,停止内战,我们并非是国民政府所称的乱匪,也就是说我们有合法身份。国际代表团早在今年年初便向我们发来通知。” “不,国民政府没有承认你们的合法身份,你们不存在合法身份。”翻译说。 “去你姥姥的,抗击侵略者要合法吗?” “这是国际问题,如果不解决你们的身份问题,会导致我们与日方的外交冲突。” 陆北将椅子一丢,恨恨指向他们:“这件事我们不会退让,哪怕没有你们的援助,我们抗联照样会战斗。” 翻译冷笑一声:“你们会流尽最后一滴血,如果要想得到胜利,我们的援助是必不可少的。只有解决身份问题,你们才能得到正式的援助!” 陆北简直气得发抖,他想喊出宁愿不要援助,也绝不会背叛国家和民族,但陆北不敢说出这句话,那会导致双方关系出现严重破裂。 抗联需要援助,迫切的需要援助,争执是必然的,但只要愿意争执,对方并没有拒绝,那证明这件事还有商量的余地。他从口袋里取出毛子瓦西里写给自己的欠条,大步走向办公桌。 坐在椅子上的上校王兴林仔细打量着陆北,直到看见欠条上的内容,脸色有些难看。 ‘嗞啦’一声,欠条被陆北撕毁。 陆北对着上校说:“这张纸条已经在我口袋里放了两天,我只想告诉你们,抗联不会要求你们补偿,这只是出于一支*军对于另一支*军的帮助。 欧洲大地的幽灵,居然隐瞒自己的观点和意图,可耻!” “你!”那名翻译很生气。 “老曹,翻译,给老子翻译!”陆北说。 曹大荣站起身整理仪容,如实地向上校进行翻译。 起先,上校面色有些动容,但很快胸口剧烈起伏,恶狠狠盯着陆北看,对方像是一只被激怒的棕熊,货真价实的棕熊。 他被激怒,陆北很明确的认识到他被激怒,被自己激怒。 上校站起身,丢下一句话。 “具体条件有待商榷。” 几名士兵出现,将两人送回去,无论送到何处,哪怕是打道回府陆北也无所谓。 跟毛子做朋友是不可能的,他们从没有认为任何人能够成为自己的朋友,一步一步扩张的国度没有朋友,他们对于疆域的控制欲望让人超乎想象。 陆北会不惜一切代价保护这个国家,但不意味着他会不择手段,对方提出的条件不可接受。虽然队伍中的某些上级会认为可以商量,但陆北不会答应。 即使流尽最后一滴血,那也应当洒在属于自己的国境。 即使战死,也应当是为国而死,而不是为了遥不可及的理想世界。 第127章 真好~~~ 百无聊赖。 几人被圈禁在房间里,就连上厕所也有士兵监督,完全失去人身自由。 从说出‘有待商榷’之后,陆北他们就好像被遗忘似的,特意被遗忘。天空中的旭日同是一个,天空也是同一片,但却是那么陌生,陌生到让人怀疑自己处于另一个时空。 花非花,雾非雾。 夜半来,天明去。 来如春梦几多时?去似朝云无觅处。 三天后。 陆北靠在破碎的窗户边,饶有兴致观看作训场上的士兵训练,热情地向他们打招呼。 “嘿!达瓦里氏。” “达瓦里氏!” 做出抽烟的手势,陆北向好奇观看他的毛子们讨要香烟,现在他穿着全套苏式军服。正在监督士兵作训的军官走来,从口袋里掏出香烟和火柴,顺着窗户间隙送进来。 他看见陆北脖子上的望远镜,想要把玩一下,陆北顺手递给他。 对方很惊讶,惊讶于这支夜光高倍望远镜,,连说带比划询问陆北望远镜的来历,陆北学了两句日语,对方理所应当认为这是日军最新研发的望远镜。 把玩一阵后,对方依依不舍地将望远镜还给陆北。 曹大荣倚在墙壁边晒太阳:“就不能忍一口,咱们是军人,又不是乞丐,非得扮猴子讨要?” “战友,咱们不是也在伸手找他们要东西?”陆北反问。 “这咋能混为一谈。” “都是伸手,无非是体面和不体面,个人荣辱事小,社稷安危事大。” 将香烟散给几人,曹大荣拿着香烟静静注视,要一支烟都需要扮小丑给人家看个人物品,何况是请求军事援助,那代价可比陆北扮小丑大多了。 索要的东西少,代价相对会小,而小的代价,对方看不上。 忽然,外面响起开门声。 上校带着那名翻译过来,这次他没说什么,从公文包里取出一张纸,上面的文字比之前少了一大截。曹大荣接过后看了几眼,并没有生气和反对,证明上面的内容可以接受。 “我需要回去向联军司令部汇报,这件事我不能做主。” 翻译向上校进行翻译,后者点点头允许。 随后,上校指向陆北。 “我们需要陆团长汇报一些情况。”翻译说。 陆北吐出一口烟雾:“没得谈。” 翻译很生气,王兴林上校也很不满,察觉出两人脸上的不悦,曹大荣表示要有他在场才行。 “可以。”上校点点头同意。 两人又被带到办公室进行询问。 这次比较起上一次有很大不同,对方甚至给两人端来咖啡,热情招待两人。 空荡的办公室,房间四角都有士兵看守。 “陆团长,你是去年加入抗联,之前呢?” 端着咖啡的陆北看了眼曹大荣,对方神情紧张起来,作为政治部的干事,他很明白如此直白的提问,证明苏方获取到抗联内部干部的个人情况。 同样,对方能够获取到这样的情报,证明队伍内部有人暗通,这是极为严重的原则性问题。 “请回答。”翻译冷冷地说。 陆北直言了的:“在南方当兵。” “谁的军队。” “当然是我们组织的军队。” “职务、番号。” 陆北:“无可奉告!” “来东北的任务。” “抗日。” “还有呢?” “解救劳苦大众。” 上校听完翻译的话之后,用俄语向曹大荣询问,后者面如春风笑着看向陆北,一副胸有成竹早有预料的模样。内务部的上校神情凝重,随后又问了几个问题。 “谁派遣你来到东北的?” 陆北回道:“没人,抗日天经地义,我愿意来。” “他们知道吗?” “谁?” 上校说:“你现在所隶属的军队。” “知道吗?”陆北看向曹大荣。 对方笑着点头:“知道知道。” 上校愣了愣,用俄语对卫兵吩咐,将两人送回去,临走时还交代今天晚上便派人将他们送回去。得知要回到朝思暮想的国土,陆北心中莫名的安宁。 今晚便要回去,回到祖国大地。 被送回房间后,曹大荣立刻变换一张脸,他将陆北拉到角落,足足盯着他看了两分钟。 “说实话。” 陆北睁大眼睛:“我说的都是实话,对于组织我从不欺骗。” “你简直该死,是关内的组织派你来的?” “不是。” “那你为什么要来这里?” 陆北舒缓一下肩膀:“抗日,说了很多次了,再问就没有意思。” 如此,曹大荣不再过问太多,其他两名战士得知今晚便要回去,也很是兴奋。黑面包虽然好吃,但还是东北的高粱小米养人,那里有亲如兄弟的战友、有时时刻刻期盼的群众、有被日寇占据的国土······ 最重要的是,那里有日本鬼子可以杀。 下午。 苏方送来晚餐,还将被收缴的武器还回来,并且送来一袋子东西,上面没有任何苏方标识,甚至还贴心分类写有中文。 那名内务部的上校叫瓦西里,译名为王兴林。这名字烂大街了,陆北就认识两个毛子,一个是下士瓦西里,一个是上校瓦西里,大概类似于张伟的含义。 他们用一辆卡车将四人送到江边不远处的山林公路,几名毛子从卡车上抬下一个橡皮艇,这是四人即将乘坐的渡河工具,陆北几人抬着橡皮艇抵达江岸时天色早已黯淡下来。 月光之下的黑龙江波光粼粼,时不时还有鱼儿跃出水面,留下一阵涟漪。 看着眼前近在咫尺的国境,橡皮艇被丢进江水中。 陆北侧过头低声说:“你呢?” “什么?”曹大荣不解。 “知道内务部是干什么的吗?” “契卡,关内不少地下同志在他们那里接受过训练。” 抬起一袋子药品,曹大荣看向陆北,几人上了皮划艇,卖力地向对岸划去。 船桨掀起水花,江流将几人冲的离岸边越来越远。 “见笑了。” “什么?”陆北问。 “我们这里乱糟糟,比不上南方的组织,让你见笑了。” “什么你们、我们,别跟那死翻译一样,老子听着烦心。” 曹大荣说:“我会替你保密,这是因为情况需要,我们内部有问题,在查清楚内奸之前,你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 诧异的看向他,陆北哭笑不得:“说真的,这年头说真话没人信。 我能有什么身份,东北抗日联军第六军保安团副团长?” “真好、真好······” 江面之上的一叶扁舟,陆北在月光下看见曹大荣眼角滑落的泪花,他很想承认自己是关内派来的同志,但他不是,他只是一名误入的护林员。 卖力划起桨叶,皮划艇驶过江水中间,现在他们已经踏入祖国的土地。 当脚踏实地踩在土地上,那一刻心彻底安定下来,江面另一头的士兵扯动系在皮划艇上的绳索,皮划艇顺着江水回到属于它的土地上。 第128章 引君入瓮 踏足属于自己的土地,此刻无比心安。 渡江点暂且不知,陆北他们沿着江岸小心翼翼溯流而下,翻过江水转弯处,在夜色中可以清晰看见有一处村落。 村落靠江,毫无疑问是来时的兴东村。 沿着来时的山林返回,直到天色大亮过后,他们回到猎手木屋,外面警戒站岗的阿克察看见几人,连忙回去汇报。 “团长他们回来了。” “回来了。” 战士们热情的将众人围住,杂七杂八的好奇询问这次渡江之旅。 宋三将陆北身上的装备武器摘下来:“团长,根据你的指示,我已经多次接触过兴东村的治安警员吴熙,对方经过教育后表示愿意替咱们保守秘密。 荆老哥发动村里的人,在部队的指导下成立救国队,为咱们打探情报筹备粮食给养。目前兴东村和大西沟已经建立起地下组织,成为咱们防备日寇讨伐的前沿情报站。” 解下肩上的行军背囊,陆北说:“地委方面知晓兴东村救国队的事情吗?” “没有,马俊峰派人过来送给一次粮食,说大西沟来了一个警务官。” “知道了,兴安村的事情要对地委方面保密,这是关乎联军的大事。” “明白。” 木屋外的草地上,曹大荣将苏方送的一袋子背囊放下,一件一件将其中的物资取出来。 腌猪肉两块、面粉两袋、酒精三瓶、牛肉罐头和水果罐头各四罐,还有两瓶磺胺粉,包内有一张便条,用中文写的,上面歪歪扭扭的字体,毫无疑问出于某位华人翻译。 ‘真挚地感谢诸位帮助,愿我们的友情久在。’ 看见这些东西,陆北捧腹大笑,笑的眼泪都出来。 “这是啥,明显人家一丁点都不想欠我们,是在告诉我们,不要拿这件事为要挟。” 曹大荣很生气,他将那张便条撕碎。 在猎手小屋休息一天后,陆北前往大西沟,去寻找马俊峰。 如果可以的话,陆北想由大西沟蔓延至平原地区,建立一个秘密完整的交通联络站,大西沟至关重要,入则可以深入小兴安岭山区,出则可以进三江平原。 曹大荣要回去向军部汇报情况,陆北嘱咐他汇报情况时注意,要有什么说什么,尽可能让上级了解苏方的态度。 ······ 陆北没敢进大西沟,只是带领侦察班的战士在周围的林场转悠,见到保护伐木工的伪军。大西沟护林队被日寇改编为森林警队,专门护卫伐木工进山伐木。 “麻子。”陆北在一处灌木丛中叫了声。 背着枪站岗放哨的麻子见到是陆北,左右看了几眼,确定周围没有人注意便过去。 “陆团长。” 麻子笑呵呵地跟陆北打招呼:“您咋来了。” “马队长呢?” “就在前面的警务室。” 陆北说:“把他叫来。” “好。” 等了片刻,只见马俊峰身穿一套伪军警服,吊儿郎当走来,先是四处转悠,找个借口让伐木工回去喝口水。等附近山林子里的人差不多走光,他才找到陆北。 一见面,马俊峰便说:“地委方面传来消息,日军已经组成讨伐队,准备前往芦苇场进行讨伐,目前不知道是哪支部队。 前几天萝北县警署派来一名治安官来大西沟,此人是个十足的汉奸,天天跟我琢磨要进山讨伐抗联,老子恨不能把他崩了。” 陆北回道:“怎么,很难缠吗?” “何止难缠,简直是跟牛皮糖一样。这家伙一来大西沟就组织宣传班,成天召集老百姓开大会,跟村里的群众说咱们抗联的坏话,总之必须除掉。” “地委方面的意见呢?” 马俊峰很苦闷地说:“地委方面的意思不要轻举妄动。” “那就服从上级安排,你也不能掉以轻心。” 马俊峰很无奈:“我已经执行贯彻‘灰色政权’的斗争方法,已经和他交流感情,搞清楚他是为了升迁立功。这小子是刚从哈尔滨警务培训学校毕业的愣头青,受了日寇的洗脑已经分不清对错。 我跟他聊了很多次,他说如果我不带人进山讨伐,他就让萝北县警署派人进山讨伐,还声称我有反日反满嫌疑。” “你没有吗?”陆北忍不住笑。 “有啊,但屎盆子也不能扣我脑袋上,好歹咱也是吃日本人粮饷办事。” 这是属于马俊峰的斗争,如果他解决不了这个麻烦,那就必须出下策将那人制裁掉。陆北不能盯着大西沟一处着眼,他准备前出平原地带,去建立平原游击区,与处在鹤立一带的吕三思进行会师,将游击区稳固下来。 只有建立地下政权,才能长期有效斗争下去。 不过在临走之前,陆北要打一仗,贯彻执行思想教育和军事震慑的方针,让群众明白抗联是有能力击败日伪军,让心怀不轨之徒感到害怕。 想了想,陆北说:“那你就随他的意,借口说抗联人多势众,你对付不了,要求萝北县警署增派兵力。” “这不太好吧?” “想啥呢?”陆北敲了下他的脑袋:“引君入瓮,咱们狠狠打他一个伏击。” “好!” 马俊峰乐起来,听完陆北详细的计划过后,他急忙回去表示要进山讨伐抗联。这样不仅仅能消除他身上的怀疑,还能有力震慑不轨之徒。 他只要负责将伪警察从县里引出来,至于打仗是陆北该想的事情。 进山的路只有一条,陆北要速战速决。 他返回猎手木屋后向战士们说明原因,动员战士们准备作战,在此地消磨数个月时光后,队伍里的老杀才们重新找到自己。长久的休养没有让他们退化獠牙,正在跃跃欲试吞噬血肉。 陆北很快便选定一处伏击地点,那是一处盘山公路,一侧是陡峭的山坡,另一侧是居高临下的缓坡,很适合伏击。 十天后,马俊峰送来情报。 后天会有一支伪军警察来到大西沟,协助他们进山讨伐抗联,人数不多,只有二十几人。 陆北早早的便率领战士们等待,各种火力点和战术任务早已经分配到各战斗组,陆北下了死命令,灭了这股上赶着送死的伪军。 山腰间的公路上,一架马车晃晃悠悠出现在视线中,紧接着又出现第二驾马车,上面躺着一名军官和几名资历较深的老黑皮,其他伪军倒是步行赶路。 陆北用望远镜观察,和情报上的一致,大西沟这里很少有抗联活动,估计这群人是来转悠一圈。 等待懒懒散散的伪军警察进入伏击圈,陆北拉起枪栓上弹。 “打!” 第129章 我身如离根之火······ 林中一声高呼,枪声响起。 从陆北枪膛中射出的子弹不偏不倚,击中那名躺在马车上睡大觉的军官,对方在闭眼休息时陷入永久昏厥。 紧接着从山林一侧的缓坡出现此起彼伏的枪声,一轮排枪过后,那支伪军警察队伍少了一半。队伍里有好几名战士都是神射手,对准这群毫无防备的伪军警察,不亚于打傻狍子。 倒是阿克察他们,这十来个战士第一次参加战斗,之前也就放枪打一打野物练习射击,顺带改善伙食。 ‘哒哒哒~~~’ 机枪手田瑞进行短点射,那群慌乱无神的伪军警察聚在马车后,更有甚者直接跳下陡坡以求自保。 那是机枪,稍有经验的伪军从枪声密集程度和射击精准度,立刻就明悟过来,这绝对是抗联精锐部队,地方山林游击队决没有如此火力。 陆北看见路面上死伤一半的伪军,对面时不时抬头向林子里回了一枪。 ‘砰——!’ 一枪精准射击,击毙那名回击的伪军警察,几名老油子伪军立刻吓的丢下手中武器,高举双手投降。 “投降!” “抗联的英雄好汉,我们投降。” 林子里的枪声减弱下来,阿克察还在对准一名伪军,瞄了半天。陆北看着他,直到一声枪响,子弹击中对方胸口,他才满意的下令停止射击。 “缴枪不杀!” “放下武器,缴枪不杀!”林中传来劝降声。 躲在马车后的几名伪军互看一眼,懂事的老油子连忙抢过愣头青的武器,直接给丢地上。 老油子骂道:“傻玩意儿,想死可别拉上老子。” “投降吧,抗联好的很,说缴枪不杀就不杀。” “投降。” 老油子从马车后站起身,高举双手:“我们投降,投降!” 其他几名伪军警察也从马车后面爬出来,同样高举双手。陆北带领一班的战士冲下缓坡,将残存的伪军缴械,其他人原地警戒,以防万一。 公路陡坡下传来声音,两名慌不择路的伪军跳下陡坡,摔的七荤八素求救。 没辙,陆北看了陡坡,足足三四十米的高度,他可不愿意让战士们冒这个险,只好让摔的半死的伪军等死。 踢两脚那名老油条,陆北问:“番号、职务、命令。” 老油子麻利地回道:“环山乡警署,我是班长,接到县警署的电话,让我们来大西沟配合进行讨伐。” “警署多少人?” “四十几个,现在就剩下二十来个,你们要去攻打可趁快,保证能打下来。” 陆北疑惑地问:“为啥?” “抗联的长官,您可不知道,那日本人信不过咱们,一人就发了十发子弹,打完就没有。为了这次讨伐,日本警长把警署的子弹都交给我们,等晚了日本人就送弹药给他们。” 嘿! 还弄得一个新情况,这不得去碰一碰? 宋三激动地说:“团长,这是一个好机会。” 陆北立即取出地图,估算一下行军速度,如果一切都及时,完全可以在天黑之前赶到环山警署。但转念一想,tmd警署里面都没有弹药,打他们干嘛。 万一遇上日军给他们运送弹药,这不是撞枪口上了。 “宋三同志。” “在!” 陆北拍了拍他的肩膀:“现在我交给你一个光荣且艰巨的任务,一个人兵分两路,一路进攻大西沟警务队,另一路进攻环山警署。” “啊,我一个人?”宋三张大嘴难以置信。 “对。” “起码给我派一个班吧。” 陆北踹了脚:“老子给你派一个军好不好?” 两人插荤打趣,宋三明悟过来其中危险,跟陆北打了这么多仗,每一仗都是有侦察和计划的,即使是最难的一次歼灭渡边仁永讨伐队,那也是经过深思熟虑。 陆北从不打无把握的仗,不打亏本仗,而且他舍不得手里三十四名战士,这是他经略地方最大力量。为了一个毫无价值的治安警署犯军事冒险主义,他万万不可接受。 批评宋三一顿,陆北转头准备教育教育这几个伪军。 “姓名,家庭住址。” 老兵油子纳闷地问:“抗联的长官,咋地,打算去我家搓顿?” ‘啪——!’ 抬手就是一巴掌,陆北恶狠狠说:“通报全县,要是你们又跟抗联打仗,老子去你家收抗日捐!” 宋三在一旁贫嘴:“知道啥是抗日捐不,汉奸卖国贼家产充公,用于抗联抗日经费。 有耕畜的打死,叫你家里人不能耕田,粮食全收了,地里庄稼一把火烧了,房子给炸了。” “使不得使不得,这咋使得。” 兵油子都快哭出来:“咋你们抗联不讲道理,这是土匪才干的勾当,你们抗联都是好人,怎么能干这样缺德冒烟的事。” “咋滴,有本事当汉奸,没勇气承担后果?” “讨口饭吃。” 陆北一巴掌拍在他脑门上:“干啥不能讨口饭,非得当汉奸?” 苦口婆心的说教对他们无用,陆北得上上强度,老百姓最怕什么,当然是家里的牛羊马暴毙,粮食财物被洗劫一空,田地里的庄稼被毁掉。 几名伪军心急如焚恳求不要登记姓名和住址,就差跪下来磕头,土地是他们与生俱来的牵挂。 陆北见好就收:“不登记也行,以后跟抗联打仗,记住对天开三枪,之后怎么做知道吗?” “晓得晓得。” “回去后也要跟其他人说,不仅仅是警署里的同事,还有家里的亲戚朋友。” 众人忙不迭点头:“晓得晓得。” 这会像一个‘瘟疫’似的蔓延,只要抗联在当地存在武装军事斗争,总会有伪军为了自身利益,而违背日寇的命令。他们不与抗联为敌,抗联自然也不会难为他们,最终形成一个墨守成规的规矩。 争取能争取到的任何人,把朋友搞的多多的,把敌人搞的少少的。 教育一番俘虏的伪军,陆北让他们滚蛋,打扫战场,将用得上的东西全都带走。片刻后,陆北带战士们钻进山林,离开大西沟,准备前往平原与吕三思他们会师。 他坚信,只要践行教员的抗日战争指导思想,不停的积蓄力量,去唤醒、去团结能够团结的任何人。 我身即如无根之火,也自当在燃烧殆尽迸发光亮,光亮照明前路,灰烬奉养这片土地,化为闲花野草生长的养料。 第130章 死人的声音 深夜。 陆北率部来到长脖子岗,一处山岗,山岗下则是奔腾不息的嘟噜河,河面满是大排。 出了长脖子岗就是一望无际的三江平原,再沿着嘟噜河直下,就能够抵达松花江下游,吕三思带人在那里进行游击,发展抗日群众。陆北有些担心,根据地委方面的情报,日军派出讨伐队前往芦苇场。 地委暂且不知是抗联哪支部队,但陆北隐隐约约觉得那是吕三思,他们根据参谋长冯志刚的命令往西稳固抗日游击区,那片是湿地沼泽,很适合游击作战。 “团长,你觉得吕大头他们在芦苇场吗?”宋三蹲在陆北身旁问。 “在。” “那咱们去营救他们。” 陆北扭头看了一眼他:“去什么去,嫌热闹不够,非得提着你脑袋过去。” “那咱们也不能见死不救吧?” 沉思片刻,陆北望着奔流的嘟噜河摇摇头。 “去了不一定能营救出来,还有可能搭进去。我来萝北不是拔据点、扒火车轨道,我是要把四十几号人,变成四百号人,让四百号人能够听从号召,瞬间拉出四千号人。 瞧瞧咱们这些天做的事,四十几口子要变成一百四十号人了。” 跟听天书似的宋三左右乱瞅,点着脑袋挨个数,这里满打满算只有三十四名战士,难不成是炮兵队历代先贤秽土重生,要是死人也能变活,他愿意进庙修行,一辈子给如来佛磕头。 “副团长,咱们只有三十四人,还差了一百一十人。”宋三故意说。 “救人有很多种办法,不是非得接应出来才叫营救。” “不把他们接应出来,那叫什么营救。” 陆北翻了个白眼,不打算继续对牛弹琴。 现在距离他‘四百个小目标’差很远,但不妨碍他信心十足。 懒得搭理宋三,陆北让大家原地休息一昼夜,以昼伏夜出的方式挺进平原地带。 ······ 翌日。 黄昏之时,陆北率部离开小兴安岭余脉,彻底进入平原。 一行人都是骑兵,来去如风,之前陆北在大西沟懒得动弹,一部分原因也是为了等草肥马壮。战马经历一个冬季的严寒,膘掉的飞快,骑兵队长老侯看见瘦的不成样的战马忍不住抹眼泪。 越过公路线,趁着夜色进入平原十几公里。 前方斥候回了汇报,称在前方发现一个村庄,陆北在地图上找了半天也没找出村落位置,大概是没有标注在地图上的聚集村落。 陆北这段时间也在完善地图,将何处有村落、公路、森林、水源等等都标注上,地委方面也在不停传递情报,协助陆北绘制一幅完整的萝北地区地图。 夜色中。 陆北摸到村子外面观察,这个村子的房屋与其他地区很不一样,村子也没有岗亭和警务所,不过可见有被焚烧的屋子,外面农田的庄稼也被捣毁。 众人进入村子,马蹄声吵醒正在安睡的村民。 ‘嘭——!’ 没由来的从一户院落响起枪声,那不是枪声,是火铳声。 月光之下的烟雾和火光异常显眼,射出的铁砂洒落在前方骑兵斥候身上,对方顺势摔落在地。陆北赶紧上去查看,好在火铳的在较远距离准头和杀伤力都不行,只是将斥候的小腿打的密密麻麻都是小眼,伸手一摸就能擦下腿上的铁砂。 “有敌人!” “准备作战,敌人在东面。” “一班警戒前方,二班准备应敌,三班向后撤退,前队变后队。” 周围的战士们赶紧下马作战,将枪口对准充满烟雾的低矮院墙,几名骑兵绕后到那间院落。 “是老乡的火铳,不能伤人!”陆北喊道。 “卫生员。” 一名战士跑来,从挎包中取出酒精和棉花,给受伤的战士清理伤口。 几名骑兵战士还未接近那座小院子,院子门突然被推开,从里面跑出两个手持弓箭火铳的年轻人。战士们看见对方,陆北没有下令射击,他们只是将枪口对准两人。 “是抗日联军吗?” 陆北举着步枪:“把武器放下,放下!” “重复一句,把武器放下!” “放下武器!” 两人一愣,面对数十支指着自己的步枪,只得乖乖照做。宋三带人过去缴械,将两人押到陆北面前。 “误会,都是误会。” “我们不知道你们是抗日联军。” 闻言,陆北让战士们将枪口放下,两人看见误伤的战士烦躁的挠头。你推我,我推你。 陆北和声问道:“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攻击我们?” “我们不知道你们是抗日联军,以为是日本人来了。” 火铳声引起村内的老百姓,一名年轻人赶紧挨家挨户敲门,很快狭窄的土路上汇聚起上百名群众,欢呼雀跃着将战士们围在一起。 陆北都懵了,这是干啥? 见是抗联过来,老百姓自发取出食物和饮水,战士们只能蜷缩在一起,满脸不解地等候指令。 夜晚的村庄被火把照亮,陆北将战士们安置在一个院子,只好劝老百姓们都回去。 年轻人兴奋地说:“你们是抗联哪支部队?” “第六军。”陆北回答道。 “你知道我哥吗?” “你哥也在第六军?” 年轻人雀跃着炫耀:“我哥在第六军第三团当官呢。” 陆北看了眼对方:“我们就是第六军三团。” “那你一定认识我哥,他叫程家默,本名金智堂。” 此刻,陆北有些难以置信,这个名字好不容易被遗忘掉,却在这个不知名村子里被唤醒。原第三团的老战士们选择装聋作哑,程家默在去年反讨伐突围中牺牲。 骑兵队长老侯听见这个熟悉的名字,跃下马一把抓住年轻人的手臂,他是原青年连的,整编后被编入留守团。 “你是老程的兄弟?” “嗯呐。” “他牺牲了。”老侯悲伤地说。 “我知道,前段日子有人给我递来口信儿。”那名年轻人只是沉默了一会儿,随后蹲在地上抹眼泪,抹完眼泪便招呼战士们休息。 这个村子是少数民族聚集村落,程家默就是这里的人,数年前夏军长路过此地宣传抗日,程家默便和几位族人加入队伍。现如今离开村子加入抗联的战士皆已经牺牲,村外被焚烧的房子就是原来几位战士的家。 他之所以开枪,纯粹是想为兄长报仇。 第131章 开拓团! 这里的村民很热情,因为他们饱受国破家亡已经数十载,从三韩之地流浪至此,受到当地人的照顾和帮助,渐渐扎下根来。 一拨不愿做顺民的人与另一波不愿做亡国奴的遇上,立刻对上电波。 年轻人叫金智勇,跟他一同弯弓搭箭的叫崔沫光,两人同样都是抗联战士的兄弟,打算伏击日伪军弄把好枪使。陆北听完不得不佩服他们哥俩儿的勇气,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那名兄弟没事吧?”金智勇关心起来。 陆北没好气道:“要不是你们用火铳,但凡用一支快枪,我们就把你们打成筛子。” “那人没事吧?” “没事,姑且三两天下不来地。” 金智勇兴奋地说:“那把他留在这里养伤,把枪给我,我跟你们一起去抗日。” “你?” 陆北借着屋内油灯绽出的火光打量他,跟日本兵一个德行,老程没带他出来,估计是看太小。 “我能打枪,不然让我养马也可以,只要能跟着你们抗日联军,做什么都可以。” “今年多大了?”陆北问。 站起身,金智勇踮起脚跟:“十八了。” 陆北踹了他一脚:“说实话。” “十五。” 抱着机枪的田瑞乐起来:“团长,他比我还小。” 金智勇不服气瞪向田瑞:“你得意啥。” “我是机枪手,干掉五个日本兵。” 顿时,金智勇泄气。 院子里摆满各种东西,用得上的、用不着的都放在院子里,村里的老百姓还在往这里搬,就差连家也搬过来。宋三站在院子门口死命不让老百姓进来送东西,可是低矮的院墙拦不住人,各种大包小包还是丢进院里。 陆北只好取出经费,购买一些用得着的东西,其他例如一些大刀、弓箭、长矛、火铳之类,还有柜子、被褥之类的东西,全部都让人领回去。 挨家挨户买了十匹马,还有一些粮食、食盐之类的生活品,这些都是急需的。 陆北让村里的人将东西拿回去,加上金智勇的解释,这些老百姓才将东西捡走。 “日本人派人来传话,说要买下这片地给开拓团,把我们赶去部落集团里面。与其给日本人,还不如抗日联军将这些东西拿走。 我们已经商量好了,田地里的庄稼都被除掉,房子也准备烧了,不给日本人留一点能用的。” 陆北心中一阵悲伤,让农民抛弃田地里的庄稼,烧毁遮风挡雨的家,连根都斩断。土地是农民命根,能让他们斩断命根,这需要多大的勇气。 “开拓团什么时候来?” “不知道,但会在秋收之前过来。” 陆北点点头道:“坐享其成,真打的一手好算盘。” 院子外聚集十几名壮劳力,他们想要参加抗联,失去农田和家园的他们没有任何牵挂,与其去部落集团被当‘牲畜’圈养,不如拿起武器反抗。 陆北没说什么,只是取出地图在平原与山林之间圈下一个点,用铅笔描黑。 这里将会成为又一个围困抗联活动区域的点,以后想从歪脖子岗下山前往平原地区,这个点是绕不过去的。 在此地休整两天,陆北又重新编了一个班,从另外三个班里补充老兵进去,将新兵补充到各个战斗小组。留下那名受伤的战士,准备随这里的老百姓迁入部落集团,暗中发展地下组织。 又是一幕分离的场景,妻子告别丈夫,母亲告别孩子。 陆北嘱咐留下来的战士,应当与大西沟马俊峰建立联系,前往部落集团后秘密发展地下组织,等待号召。 ······ 在依依不舍的目光下,陆北带领战士们继续前进。 第二日,众人抵达水城子,这里位于沼泽湿地,背靠名山镇和凤翔镇,有湖泊、森林、原野。前出可抵萝北公路,进可攻、退可守。 陆北决定在这里建造营地,对新加入的新兵进行训练,尽快形成战斗力。 召集各班政治委员,陆北开了一个代表会,决定在这里扎根下来,大力进行群众抗日工作和军事斗争。 茂密的森林中,战士们挥起斧头砍伐树木,用工兵铲和锄头挖掘地基,没几天功夫,便在森林中建造出两间木屋。依旧是半埋式密营,陆北将多余的粮食和物资储存起来,以备不时之需。 去湖里捕鱼、去林间狩猎,去采集野菜。 过了没几天,陆北带领侦察班的战士前往村子,却发现这里空无一人,燃烧殆尽的房子还残留烟火,地上有几滩鲜血,无人问津的尸体被野兽肆无忌惮啃食。 群众用尽能做到的一切反抗,捣毁农田、焚烧房屋,绝不给日军开拓团一砖一瓦。 陆北问向宋三:“要不要去凤翔镇看看?” “不去。”宋三一口回绝。 “去鹤名公路看看。” “走吧。”宋三愉快的答应下来。 骑马奔驰在荒原上,如今陆北的骑术越加精湛,众人抵达鹤名公路,这是一条由鹤岗通往名山镇的公路,穿过凤翔镇,往东直向萝北县县衙驻地肇兴镇。 立马在公路不远处的山坡,笔直纵横而过的公路两侧翠绿的高粱风吹阵阵。 公路线上,一辆日军卡车出现,上面悬挂着膏药旗,在卡车后则是一群人。陆北下马,用望远镜观察公路上的人群,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他们拖家带口。 宋三咬牙切齿:“日军开拓团。” “告诉他们,我们不欢迎!”陆北说。 众人上马,由山坡往公路冲击。 一队骑兵如风驰电挚般陡然出现,举起步枪对准开拓团移民开枪,人群之中有人中枪,那密度想要打不着颇有难度。 那些开拓团民众顿时慌乱一团,朝着公路两侧四散开来。数十名开拓团武装人员大呼小叫,让人群镇定下来。 前方的日军护卫队停下卡车,车上跳下来十几名士兵,看向来去自如的骑兵虎视眈眈。 陆北只是让众人打了一排枪,然后便逃之夭夭,他所需要的便是让敌人害怕,知道这里有人不欢迎。他不在乎击中的是否为老弱妇孺,既然选择踏上这片土地,就要接受后果。 经过短暂慌乱之后,开拓团继续前行,陆北知道他们会先在凤翔镇落脚,而后被分入各个村屯。 这一路上,陆北有的是时间。 三江平原地带是开拓团最为猖獗之地,也是民众抗日斗争最为壮烈,日寇投降之后,很多开拓团日寇害怕遭到报复,大量人员选择自杀。 后世很多人喜欢谈开拓团如何凄惨,却不知汤原县几乎家家有烈士,鹤岗之地埋葬十万劳工,萝北深山处处见尸骨。 第132章 钳马衔枚 夜晚。 陆北他们回到水城子的密营,根据侦察来的情报,陆北召开全体大会。 他主动向战士们说明此次平原作战的决心,向大家分析情况,让战士们了解明白为什么要来到水城子这里。 “从汤原抗日总队开始,萝北地区便是我军游击活动区,这里群众环境较好,自然环境也很好,有沼泽湿地、山林原野,非常适合我们开展游击战争。 上级将任务下达给我们,是根据现有局势出发,出动跳出日伪军的包围圈。” 陆北开始他的老本行:“咱们首要任务是发展稳固游击区,筹备补给物资,打破敌人设置的‘治标治本’政策。他们沿着小兴安岭山脉,制造千里无人区,将山林周围的村庄迁走,迁居武装开拓团。 其目的是想断绝咱们与群众之间的联系,用心险恶啊~~~” 会议上,陆北充分说明此次行动的重要性。 将附近及其周边日伪军驻扎兵力做了一个详细汇报,对接下来的斗争工作进行部署,敌人目前集中兵力讨伐芦苇场,又要抽出兵力去进行‘集村并屯’,还要安置保护武装开拓团。 敌人想多管齐下,以最快时间完成对于部队游击区的围困和清剿,处处皆备,则处处皆寡。首先是后勤问题,敌人想要最短时间应得最大效果,物资是必不可少的。 敌人总是调集成千的兵力,一处一处对游击区进行讨伐,想要维持一个稳固的后勤运输,是十分困难的。这里大多是荒原沼泽森林地貌,敌人也不会飞,想要运输物资维持长时间讨伐作战,在陆地上必须采取骡马运输,或者利用嘟噜河进行水运。 陆北要利用全军都是骑兵的优势,快打快撤,给予敌人后勤运输线致命威胁。 听完陆北的讲话过后,战士们都很认可,这里水草丰盛,极适合骑兵作战。 说干就干。 翌日。 陆北便带领全连四十七名战士,有十三名战士是新加入的,以水城子为根据地,采取骑兵突进战术,目标则是公路网和敌军运输队。 第一日下午,准备妥当的陆北率部向芦苇场进发,并非深入,而是在外线寻找日伪军讨伐队的后勤运输部队。 将斥候撒出去,以方圆半公里为核心,谨慎搜索前行。 陆北命令战士们不准骑马,优先保存马力,步行进行侦察。湿软的草甸子,稍稍踏进去便能漫过脚踝,各种蚊虫叮咬,足有半人高的野草,草下则是湿软的湿地,水蛭顺着脚跟爬上小腿、膝盖。 每走一段距离,陆北就得下令停止前进,互相检查身上是否有蚊虫,帮战马驱赶趴在身上吸血的虫子。 陆北一马当先,充当前锋侦察员,穿过所处的湿软草地,走进森林中。林中则要面对茂密的灌木丛和枯枝败叶,万年以来,他们有可能是第一批来到此地的人类。 拨开一处阻挡前路的灌木丛,陆北挥舞开山刀砍出一条供人马穿行的小路。 停下身,陆北拿起望远镜看向前方,在所处森林之外是一片荒原,茂密的草地上有一条极为显眼的痕迹。抬手示意身后的战士停下脚步,陆北匍匐趴在湿地向前摸索。 “有敌人?”宋三持枪警戒。 陆北看向驶去的方向:“车轴印,确切来说是马车驶过的痕迹。” 地面上马蹄踩踏的脚步留下一个小水坑,密密麻麻一路向前,陆北用手指测量凹印深度,足足一寸深,显然上面装载的物资不少。 车印并不是新的,至少是两天前留下的,也就是说跟着印记,陆北能够追上日伪军讨伐队。 ‘呜呜~~~’ 忽然,远处天际线上出现一架飞机,呼啸着从头顶飞过,盘旋两圈后朝着另一个方向飞去。 陆北抬起腕表,看向天空中的旭日确定方位,日军飞机飞来的方向是鹤立方向,那里有一个日军机场。离去的方向则是芦苇场,肯定是进行飞行侦察,确定抗联部队位置。 取出地图,陆北寻找日伪军最近的一个据点,在地图上进行画图作业。 见陆北在看地图,思考下一步东西,战士们安静的蹲藏在树林中。 金智勇很纳闷:“团长,你为啥总喜欢看地图,摆在眼前的事,前面肯定有敌人。” “不用你说。”宋三瞪向他。 “咱们不是要捅日本人的屁股,追上去呗!” 宋三教训道:“战斗不是一股脑冲上去,看谁有血性,是指挥和博弈。你不要打扰团长,让他静下来好好想,想明白咱们才能打胜仗。” 骑兵队长老侯也说:“小金,你听团长的准没错。他带咱们打了好几个大胜仗,知道全歼渡边仁永讨伐队不,我们稀里糊涂跟着他乱跑,然后稀里糊涂在一个地方埋伏。 真他娘的奇了怪,日本人就往咱们枪口上撞。” “嗯。” 金智勇看向皱眉沉思的陆北,只能安静等待。 他想见识一下传闻中全歼渡边讨伐队,击毙关东军山地战专家渡边仁永的陆北到底有什么能耐,能够被三江百姓而传唱。 思考十几分钟后,陆北决定迂回向前推进,前方肯定有一处日伪讨伐队的临时补给地,他们将物资运输至深入荒原,在派遣小股部队斥候搜索,抓住抗联主力后不断缩小包围圈。 这是日伪军惯用的‘平原聚歼’战术,但陆北这几个月压根儿没往平原去,而是在山上没露头。估计是倒血霉的吕大头,这家伙带着部队被驱赶至此,稀里糊涂往湿地沼泽撤,日伪军没打算放过他们。 临近黄昏之时,那架日军侦察机返回。 迂回向前进发,天色越来越黯淡,直至黑夜将平原吞噬。 牵着战马,身上仅仅携带一支步枪和十几发子弹的金智勇有些受不住,长途行军十几个小时,还是在荒原野外,普通人根本吃不消。 不仅仅是他,其他十几名新兵同样脸上可见疲惫之色,陆北没有下令休息,现在休息是错失战机,他爱惜战士,但现在并非妇人之仁的时刻。 “报告!前方两公里发现火光。” 右翼骑兵斥候回来。 陆北下令全军停止前进。 火光,被逼得逃窜的抗联可不敢生火,在野外平原地带生火的只有日伪讨伐队。 钳马衔枚,陆北下令缓缓推进,他带领两名战士抵近侦察。 第133章 滔滔不绝 抵近侦察。 陆北处在下风口,寻找到一处极为适合侦察的位置,缓缓摸过去。 在稀疏几棵歪脖子树旁,开拓出的空地上支起一张防水帐篷,有几名日本兵正在休息,枪支堆在火堆旁,帐篷里堆积有各种物资。 其他人就没有那么好的待遇,七八名伪军凑在另一处火堆旁,四辆马车架旁,则是几名马夫,从草垛子里走出来,将精粮混在草料中喂养马匹。 宋三眯着眼睛看:“左侧一百五十米,伪军岗哨两名。” “就只有一处岗哨?”陆北纳闷。 “肉眼可见只有两名,暗哨不知。” 日军讨伐队简直是猖獗,这让陆北有些生气,简直不把自己当人看,如此敷衍的岗哨,根本没在意是否有人会偷袭。他们或许觉得自己胜券在握,已经抓住抗联主力部队的位置,剩下的只有等待缩小包围圈。 陆北还是有些难以置信:“不会看错吧?” “没有,我没有发现其他岗哨。”宋三说。 “怪哉!” “不是,你跟关东军精锐山地部队打糊涂了?” 陆北回头看了眼宋三,他已经习惯跟关东军精锐交手过招,对方不离这二里地设明哨、暗哨、巡逻哨,陆北就不太舒服。 也许是这群日军跟其他兄弟部队交手久了,连带着自己也被臭棋篓子捎带上,越下越差。 不放心的陆北围着日伪军营地摸索一圈,确定没有其他明暗哨,他甚至将斥候派出去前方侦察,周围三公里内没有任何日伪军讨伐队的临时驻地。 经过再三侦察,陆北确定这是一群急着回东瀛岛老家的日本猴子。 陆北召集战士们,沿着下风口抵近,等待百余米后上马冲锋,优先绞杀日军。平原上步兵和骑兵,而且是没有任何防御工事,没有密集火力,只管简单粗暴就好。 他们逃不掉的,平原上的骑兵会告诉他们道理。 三百米······ 两百米······ 一百米。 “上马!” 一声令下,所有人都翻身上马,他们马匹充足,老侯几人甚至一人双马,这是陆北特意给他们的配置。 马蹄声如雷震,骑兵队长老侯拔出马刀,带领一个班的骑兵从右侧进行迂回,陆北他们则在马上射击。突如其来的马蹄声惊醒尚在睡梦中的日伪军,随之而来的便是枪声。 ‘砰~~~’ ‘砰砰砰~~~’ 一轮排枪过后,老侯带着骑兵从右侧杀出,一刀砍断绑在歪脖子树上的帆布绳索。 “冲啊!” “缴枪不杀!” 陆北一手紧握步枪,另一只手握着缰绳,他没做到像王贵那样在马上玩花样体操。那是个妖孽,鬼知道他怎么在颠簸的马背上左右腾挪。 挥舞起马刀,老侯劈砍在一名侥幸未死的日军头上,冲过营地后又调转回头,准备又来一次冲锋。这位蒙古汉子也是位杀才,若是放在千百年以前,陆北断定他至少是位千夫长。 “缴枪不杀!” “缴枪不杀!” 高坐在马背上,陆北用装上刺刀的步枪戳向一名伪军。 “杀!杀啊!” 金智勇癫狂入魔,策马撞向一名慌乱逃跑的伪军,硬生生将对方撞飞数米远,而后用马蹄肆意践踏,活生生将那名逃跑的伪军用战马踩死。 一轮冲锋过后,这处简易营地残破不堪,燃烧的篝火被马蹄践踏四起,硝烟由夜风吹起,直入云天。 跳下马,金智勇从腰间取出刺刀,掀开落下的防水油布,寻找到一名中弹未死的日军,狞笑着将刺刀缓缓送入对方喉咙。这家伙是个十足的疯子,众人默不作声看着他。 对方用cx话骂了几句,而后又用东北话骂。 “我们一家逃到这里来了,还要追,还要杀。 你们到底要多少土地,要杀多少人?” 坐在马背上的陆北朝老侯使了个眼色,对方立刻心领神会,和两名战士下马将金智勇拖拽开来。被拽开的金智勇仍旧忙忙碌碌,直到陆北发话。 “你再咋呼一句,就趁早滚出部队!” 愤愤然的金智勇看了眼陆北,放下手中的刺刀,蹲下身将刺刀在一具尸体上擦干鲜血。 检查缴获,这处临时补给地满满当当存放有五百斤大米和各种副食品,足以百人部队食用三天。但那是日军的标准,确切的来说是关东军的标准伙食,大米白面可劲儿造。 一群在国内连白米饭都吃不上的耗材,日寇征召士兵的宣传话中最重要的一句便是可以吃到大米,可见大米对于这群耗材的吸引力。 陆北下马,走向两名侥幸未死的伪军,还有低头不语的马夫。 “附近有没有日伪军?” “说!” 两名伪军互相看了一眼,眼神偷偷瞥向那几个马夫。 陆北走到几名马夫身前,对方抬头看了一眼,继续低着头不说话。 “你们是什么人?” 马夫们低着头,依旧一言不发。 “砍了!” 周围的战士有些疑惑,面对陆北的命令选择拒不执行,没有人愿意去杀死这几名马夫。 机枪手田瑞劝道:“团长,他们都是普通老百姓。” “是啊,你不能犯错误。” 毛大饼也哼哼两声:“不能随便杀人,咱们部队有纪律。” 陆北瞪向毛大饼,后者顿时不做声,眼鼻朝天选择看不见。 拉起枪栓上弹,陆北将枪口对准一名马夫,那几人突然暴起朝周围战士扑过去,现在轮不到顾及什么纪律。敌人拒不投降,还胆敢还击,这已经不是普通老百姓,必须用刺刀馕死。 金智勇找准时机,握紧刺刀捅进一名马夫胸口,嘶吼着连捅了十几刀,将对方的肚子扎的肠子流了一地。 几名马夫被战士们扎死,面对陆北又爱又恨的眼神,战士们都不好意思挠着头,打算蒙混过关。他们并非妇人之仁,只是陆北教育的好,部队有纪律,不杀俘虏、不伤害老百姓。 调转枪口,陆北对准那两名伪军,周围的战士也将刺刀对准他们俩儿。 “我说我说,都是中国人。” “抗联的兄弟,咱们都是中国人。” 陆北气笑了:“刚才我问你们俩怎么不说?” 伪军指向马夫尸体:“那些是日本人,从开拓团征调来的,要是回去报告日本人,我们可就惨了。” “说!” “是是是!” 伪军指向一处方向,滔滔不绝的说: “我们负责押运粮草前往芦苇场前尾村,那里有一个连的兴安军,还有一个小队的日军驻守,日本人下了死命令,必须保证物资供应。 我们从凤翔镇来的,一共有七支这样的辎重队,四支走荒原,三支沿嘟噜河。凤翔镇去年被你们抗联袭击过后,日本人派来一个小队,还有一个兴安军步兵营的兵力驻防。 这次讨伐日本人把兵力都调走,镇子里只有一个三四十人的自卫团,还有一个开拓团民兵队,人数有七八十人。最近又来了几百号日本人定居,准备都派往其他村子······” 第134章 静静的夜空之下 “就找他们的后勤运输队!” 了解情况过后,陆北下达作战要求,作为指挥官他要拥有敏锐的战场嗅觉,在复杂多变诡谲的战争阴霾中寻找到方向,这极度考验指挥官的临机应变能力,还有战场抉择。 寻找战机,现在战机已经寻找到。 七支后勤运输队,证明日伪军讨伐兵力在千余人左右,这完全符合陆北的预期猜测。 论打仗这件事,中国人是日本人的祖宗,从秦朝大一统开始,只有十五年没有发生过战争。从战争中走过民族,对于战争的敏锐程度不言而喻。 陆北又开始在地图上作图,他想借由日伪军后勤运输队的路线,推测出各处兵力布置和推进路线。 有两个前提,第一是日军讨伐队肯定优先原则交通便捷之地,作为临时物资仓库,而后派遣运输队送至前线。 第二则是跨度区域,路线有近有远,想要保证前线作战物资需求,必定将交通不便之处作为重点防御地区,依赖交通便捷之处进行重点进攻,从而进行一步步围剿,缩小包围圈。 北面靠近城镇,又有守备部队随时可支援,而南边背临松花江和嘟噜河,是一片湿地沼泽,进攻不力。 抬手看了眼腕表,陆北说:“老侯。” “到!” “你带领一个班,待天亮后分散往芦苇场一带至嘟噜河地区进行侦察,遇敌切勿擅作主张,需立刻汇报。” “是!” 陆北说:“熊云。” “到!” “由每个班抽调一个战斗小组就地做饭,制作耐携带的食品,需保证三天无需开火。” “是!” “宋三。” “到!” 陆北继续说:“你带领侦察班撒出去,前出至前尾村进行侦察,确定日伪军动向。确定日伪军动向之后,立刻回来汇报情况,切勿打草惊蛇。” “是!” 站起身,陆北正色道:“各班休息,轮流抽调一个战斗小组站岗放哨,明天天黑后开始行动。咱们要养精蓄锐,接下来很可能是一场恶战、久战,必须以最好的精神面貌和身体,去迎接战斗!” “是!” 众人异口同声说:“坚决服从命令!” 那四十余名骑兵,其中有十几名新兵去战斗,从夹缝中寻求战机。陆北压根儿没想打硬仗死仗,想要获胜必须要采取断敌粮道,在其后方制造烟雾弹,将他们的后方搅得稀巴烂。 兵者诡道也,老祖宗千年前便说了,打仗就是玩心眼子。 凌晨三点左右时,宋三带领侦察班回来,确定前尾村有日伪军驻扎。 天蒙蒙亮时,老侯带领一个班的战士撒出去。 休整一昼夜,白天日军侦察机出动两架次,上午一次、下午一次,都是朝着芦苇场方向进行侦察。白天一大队骑兵太过于晃眼,只有等晚上才能行动。 黄昏之时,等待日军侦察机返航,陆北立即下令出动,将两名被俘虏的伪军绑在歪脖子树上。前尾村的日伪军一天一夜等不来后勤运输队,肯定会派兵过来查探,倒也省得他们被野兽杀害。 夜色中,数十名骑兵奔驰在夜色中。 南下直至嘟噜河沿岸,前方斥候回报。 “报告团长,嘟噜河边有一处营地,有日伪军驻守。” 停下脚步,陆北下令全军准备战斗。 骑兵队长老侯回来,向陆北详细汇报情况。 “嘟噜河在前面转了个弯儿,形成一个湖泡沼泽,日军把这地方设置成补给仓库,再由骡马运输队送到前方讨伐队,周围都是湿地沼泽。 我蹲了小半天,防守兵力很弱,只有十几个伪军驻守,还有十来个民夫。挺奇怪的,那群民夫也带着枪,大概是日军开拓团的武装民团。” 陆北沉声道:“都打起精神,准备战斗。” 几十名骑兵策马来到水泡子周围,蜿蜒的嘟噜河水流缓慢,在这里形成一带沼泽湿地,后世这里成为丹顶鹤自然保护区,是众多鸟类爱好者的天堂。 现在则不见得,陆北在草地上捡起一根羽毛,羽毛修长,大概是某种大型鸟类的翎羽。空气中飘荡着香味,不知敌人锅里炖了多少只珍稀鸟类。 水泡子周围岗哨缺乏,敌人依旧毫无防备之心。 “一班迂回至左侧,二班从正面冲锋,三班由河边进攻,把敌人往水泡子里赶。注意马速,夜里太黑,可别冲过头冲进河里。” “是!” “一班跟我来。” “二班开始进攻。” 从衣服领口里掏出铜哨,陆北含在嘴里,将刺刀装在步枪上,扭动卡扣紧死,随后系在肩上。从腰间枪带取出手枪上膛,近距离战斗,手枪可比步枪好用。 现在不止陆北一个人喜欢用铜哨作为进攻和撤退信号,跟着他的战士们几乎人手一个子弹制成的铜哨,一起吹响时如同呜咽嘶鸣的寒风。 马蹄开始发力,渐渐地开始狂奔,声如雷震般的马蹄声响起。 夜色中,四面八方的马蹄声将日伪军的营地包围,陆北双腿夹紧马腹,待抵近营地百余米后,奋力吹响铜哨声。 ‘滴~~~呜呜呜——!’ 哨声未落,枪声四起。 ‘砰砰砰~~~’ ‘啪——!’ ‘呜呜呜~~滴!’ 铁骑陡然出现,尚在睡梦中的敌军爬起身,本能的去寻找武器,听见耳边传来的哨声和马蹄声,除了临水一面,似乎三面都有。 子弹如雨落射向他们,战马踏入敌阵,寒光熠熠的马刀劈砍。如同北国之巅降下的神灵,亦或如修罗地狱中归来的死灵,在静静的夜空中出现,吞噬眼中一切生灵。 沉默的冲锋,只需一个冲锋,那些伪军便吓的丢弃武器朝嘟噜河中狂奔,日军开拓团的民夫也摆脱不了恐惧。因为没有人说话,每一位骑士交流似乎都是以一种怪异腔调,渗人中带着悲伤,可他们从不停下手中的武器。 “妖怪~~~” “妖怪!” 黑夜中出现的骑兵,呜咽中带着悲鸣。 陆北听见日军开拓团民夫所喊叫的声音,那是类似于汉语发音,只需稍微用心一听便能听清楚。扣动扳机,子弹射入那名慌乱逃窜的日军民夫面门。 耳边传来另一种声音,是骑兵队长老侯,他一手持刀、一手持驳壳枪,一人一马左劈右射。他用一种类似战吼的腔调,大概是草原民族战斗时鼓舞勇气的呐喊,可在日伪军耳中便是另一种声调,诡异而又让人颤栗。 第135章 夜空之下 一轮三路骑兵冲锋,这支辎重部队根本没有组成任何有效防御。 吓破胆的人丢下妨碍自身逃窜的一切物资,疯狂奔向河面,少数几个稍有见识,想要组织反击的日军开拓团民夫,被战士们优先射杀。 剩下的人做鸟兽散,要么跪地投降,要么既不反抗也不逃跑,他们连枪口都抖动不成样子。 这样的虐杀让人着迷,来自骨子里的好战基因似乎被唤醒,最早唤醒的是老侯,陆北已经看过很多次他癫狂劈杀的模样。 沉迷,没有什么比刀刀血肉,枪枪毙命更让人发泄心中兽欲,他们即使战士,也是抛弃人性的野兽。 此刻,此时此刻,在所亲手铸造的修罗场中肆意杀戮。 马蹄践踏身体的骨碎声,敌人的哀嚎声,火药在弹壳中燃烧推出弹头的枪声,各种声音编造交汇如此美妙的交响乐。 月光之下的草地,红色的鲜血洒落在绿色的草地上,银白色的刀刃划过黄色的皮肤,黄澄的子弹没入颅骨之中······ 陆北也肆意享受这样的快感,这实在让人着迷。 骑兵来回在营地内践踏收割生命,除却一小部分逃窜入水的敌人,战场一片狼藉,血流成河。 待到无人可杀之后,战士们这才收敛暴露的兽性,懊恼地看着奄奄一息的几个敌人,杀的太痛快,都忘记留下活口打探情报了。 陆北从杀戮中回归本质,挠挠头一脸懊悔。 “一班打扫战场,收集武器弹药。二班前出侦察情况,三班组织清点物资缴获。” “是!” 这似乎是唯一能做的事情,由嘟噜河逃窜的敌人,疯狂的不顾一切奔跑,想要逃离这处修罗场。逃亡的伪军跟日军民夫解释,这是传闻中的阴兵过境,是来寻求辎重,好返回阴间继续作战,非人力而能抗衡。 他们始终相信自己遇见了阴兵过境,而非抗联袭击,若是抗联袭击,少说会喊几句‘缴枪不杀’,但他们没有喊。 熊熊烈火之中,橘红色的火光照射面庞,陆北下令将带不走的物资全部烧掉,要么尽数撒入嘟噜河中,化为鸟类和鱼虾的口粮。 不做过多停留,像这样的辎重队还有数支,陆北会一一找到,将其尽数斩杀殆尽。 在休整片刻之后,陆北率领战士们继续搜寻猎物。 他牙口软,就喜欢吃豆沙包。 ······ 夜色落幕,初日从地平线上升起。 这时,陆北便带领战士们躲进森林中,以避免日军的侦察机。 白天以单兵斥候寻找日伪军讨伐队的辎重队,夜晚便是他们厮杀的时刻,一连三日,陆北将南侧一带日军辎重队全部击破。 来到一片汪洋沼泽地,陆北停下脚步,拍打腿上正在吸血的蚂蟥,用火柴将蚂蟥一一除掉。其他战士也都在互相检查,清除身上和战马上的蚊虫。 “这里是芦苇泡,咱们到了梧桐河和嘟噜河的交界处,再往南渡过松花江,就到了桦川县。” 金智勇面色潮红,虽然脸上疲惫不堪,但依旧精力旺盛,他从未想过打仗会如此顺利和痛快。就是陆北总喜欢走走停停,不断判断方向和观察地图位置,大部分时间都耗在侦察上面。 “娘的,杀穿头了?” 老侯嘟囔道:“歇一会,我找块石头磨刀。” “钝刀子砍不死人?”陆北看见他的马刀,上面都是豁口,鬼知道他砍了多少人。 “砍脖子不利落了。” “没给你发手枪,大家都用手枪,就你喜欢砍脑袋。” 老侯闷闷不乐,蹲下身拔出马刀在河边清洗上面的污血。 见众人都有些疲惫不堪,陆北下令休整,安排布置岗哨,派出斥候沿周围一公里进行侦察。这件事马虎不得,袭击的数支辎重队,皆毫无例外死在警备不力的缘故上。 将地图码放在弹药箱上,战马被卸下鞍具和物资,安静地啃食青草。掷弹筒手熊云闷闷不乐,取出黄豆和腌菜倒在马脖子的布兜里,和几名战士给战马喂食精粮,补充蛋白质和盐分。 自从离开山岭之后,一直以来都是进行骑兵夜袭,这让他没有用武之地。 陆北低头凝思,确定下一步军事行动,已经到了芦苇泡,再往南面对的是沼泽水地,骑兵失去作战优势。指甲盖里夹杂泥土,粗糙的手指头顺着所处位置往上,不前往芦苇场,而是迂回至莲花乡。 莲花乡有地委农会组织,这么一顿乱打,陆北想要了解一下外界情况,对整体局势做一个评估。 休整一天。 翌日。 陆北再度率领战士们向北迂回至莲花乡。 往北的荒原中,临近下午之时,前方是一片桦树林。 前方斥候骑马飞奔,身后的草丛里不断晃荡,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追赶他。斥候回到大队人马中,脸色惨白不已,嘴里磕磕碰碰,手指不断晃荡的草丛。 “团~~~团长······” 没等他说完,陆北便看见来者。 十几匹野狼出现在周围,低声嘶吼着,想要驱赶众人离开。狼群将他们团团包围,这些不通人性的畜生难怪让斥候吓得策马飞奔,万一被扑下马背,被狼咬死可不光彩。 “我来。” 阿克察从马背上取出弓箭,拉弓射箭对准一匹野狼射出,箭头没入野狼的身躯,更加激发起狼群的仇恨。在草丛后面响起一声嚎叫,那是狼王在号令狼群。 龇牙咧嘴露出獠牙,周围的狼群低吼数声,狼王知道这群人不好惹,于是乎号令部众离开。 走到射死的野狼身旁,阿克察拔出弓箭:“这狼狡猾的很,拼命的都是群狼,真正的狼王在远处盯着。” “官大的指挥官小的呗?”宋三说。 田瑞懵懂地说:“看来畜生里面也有阶级,可不像咱们,官兵一致。” “可不是,畜生才分阶级,阶级害死人呐~~~”宋三摇头晃脑。 大家忍俊不禁一笑,陆北伸出大拇指夸赞田瑞思想进步很大,连阶级都能分得清。 往前走了半小时,抵达桦树林时眼前的景象让人不寒而栗,所有人都愣住。在林边的空地上,横七杂八随意摆放十几具尸体,苍蝇乱飞、驱虫扭曲、恶臭扑鼻,尸体被狼群撕咬到肠穿肚破。 不少人呕吐不止,眼泪和呕吐物齐下。 陆北忍着恶臭辨别尸体,发现并非是吕三思的人,但衣袖上的袖标是东北抗日联军第六军。 “是我们的人。”宋三说。 陆北捂着鼻子说:“大概是活动在绥滨一带的第五师留守部队,被日伪军讨伐队逼到这里,瞧这样最起码死了七八天。 步行搜索前进,随时准备战斗。” 第136章 他是叛徒 脱离眼前的地狱,所有人小心翼翼进入桦树林,空气中弥漫的尸臭味道经久不散。 越往里走,桦树林中出现战斗痕迹。 陆北捡起地上一枚空弹壳,众人以侦察战术队形前进,缓慢向前搜索。 顺着林中战斗痕迹,前方有一处被毁于一旦的密营,半埋式木屋,上面覆盖杂草和苔藓伪装,只不过杂草和枯枝败叶已经被烧为白地。 燃烧殆尽的残垣断壁间,有几具烧焦的尸体,一口石块泥土搭建的土灶中,还有满满一锅的食物,以及两颗炖烂掉的头颅。 整个营地都被付之一炬,惨不忍睹。 陆北在周围侦察片刻,整个营地周围只有北面和东边有痕迹,在桦树林东边的草地上发现踩踏的脚印,这让他面色沉重。 “日本人直奔这里,好像知道这里是咱们的密营,讨伐队袭击时,他们没有任何防备,锅里还煮着食物。突然袭击,且目标明确。” 宋三诧异的问:“怎么会这样,哨兵呢?” “我怎么知道?” “是不是叛徒把敌人引来的?” “调查完成确认之前,先不要下结论。” 走出桦树林,陆北用望远镜观察附近地势,在桦树林边的一棵大树树根上发现踩踏磨损的痕迹,抬头向上看去,在枝桠间搭建有一处瞭望平台。 将身上的步枪递给宋三,陆北踩着树干爬上去,瞭望台足有十余米高度,前方则是一望无际的荒原,半人高的芦苇草遮挡不住任何人,这里是最佳观察哨。 从日伪军讨伐队进攻的路线来看,哨兵应该能够看见。 当然,如果是夜晚的话,就另当别论,因为战士们缺少食盐和维生素,导致夜盲症极多。 陆北在瞭望台上寻找什么,发现树干上有子弹穿透的弹孔,跳下树,陆北在地上寻找到一处并不明显的血迹。 将弹壳丢下,陆北说:“哨兵死了。” 原因有很多,牺牲的战士有可能死于麻痹大意,也有可能死于做饭时未能消散炊烟,千里平原上很容易能看见,但从营地北面的杂乱脚印,还有掉落的弹壳,陆北断定有人可能逃出去。 陆北注视身前的桦树林:“继续向前侦察,让骑兵斥候沿森林边进行侦察,三人一组,别被狼给咬死了。” “牺牲同志的尸体呢?”宋三问。 “要不咱们先把人埋了,都是自己同志。” 其他人也附和道:“入土为安。” “团长,就一口气的工夫。”毛大饼准备发挥自己的特长——挖掘。 陆北对此不支持:“你们要顾及死人,还是想救活人,自己选。前面有可能是被追到绝路的五师同志们,这里只有死尸,如果你们认为死人比活人重要,那就留下一个班。 我要的是精力充沛的士兵,不应该去挖坑浪费体力,为了死人成为死人,用脑袋瓜子想一想。” 闻言,战士们沉默下来,依依不舍看了眼被付之一炬的密营,选择执行命令。 沿着战斗过的痕迹向前搜索前进,这场战斗最起码已经是一个星期前,如果有活人,那也差不多饿死。 没空去埋葬牺牲的同志,陆北他们有更重要的工作。 在桦树林中走了整整一天,森林好像永远穿不过去,耳边传来潺潺溪水声,一条小溪蜿蜒在林中。陆北下令在此地休整,补充精力,他必须让战士们以最佳状态面对随时可能出现的敌人。 侦察班的斥候主动散出去,现在用不着陆北安排,每个班的班长会协商轮流站岗巡逻。他们见识过宿营时缺乏充足岗哨和巡逻侦察的后果,这是用血的教训总结出的。 从腰间取下水壶,拔出软木塞子,陆北喝了两口。 “要喝水先烧开,不能喝生水。” “晓得。” 阿克察几人往铁锅内舀水,准备搭建土灶烧水做饭。 走到下游,陆北准备洗把脸,他站起身环视四周。 “全体警戒!” 一声令下,战士们立刻回到战斗状态,组成三角战术队形,将四面八方都看守住,来应对随时可能出现的战斗。 让战士们警戒的原因很简单,陆北在溪流边的沙地发现脚印,脚印很新鲜,并非是日军配发的军靴,而是靰鞡鞋脚印,很好辨认。 沿着脚印离去的方向,陆北挥手示意一个班跟着他,其他人依旧以搜索队形前进。 走到溪流冲刷出的水沟旁,陆北大声喊道:“谁! 出来,不出来就开枪了!” “别开枪~~~” 沟后传来嘶哑虚弱的声音:“你们是什么人?” “抗联第六军保安团,我是副团长陆北!” “是自己人。” “把武器丢出来,快!” 听见是自己人,陆北仍然没有放下武器,身旁的战士也不会放下,在没有确定对方真实身份之前,稍有军事常识的人都不会放下,更别说这群久经战阵的老兵了。 随后,一支驳壳枪被抛出来,从沟后走出来一名十一二岁的小屁孩,托着长长的步枪,眼中衔满泪水。看见陆北后,小屁孩哇的一声哭喊。 “陆老师,是我~~~” “满仓?” 陆北放下枪口,一个箭步扑上去,将满仓抱住。 “倒霉小子,你怎么在这里?” 满仓钻进陆北怀中不停的大哭:“他们把我送到别人家里,那家人怕被日本人抓住,就打算把我带去换赏钱。路上遇见一个好心黑皮狗,他给了那家人两块钱,然后偷偷把我放了。 陆老师,别送我走,我不走~~~” “好,不送你走,以后都不送了。” 陆北抱着满仓,走到沟后,在树根下凹进的小洞内,躺着一名气若悬丝的男人,大腿上中了一枪,用布条简易捆绑,黑色的污血上落满苍蝇,挥之不去。 “你好,我是第六军五师四团绥滨一区游击队大队长曹保义,这孩子认识你?” “原来在军部,我是他们的老师。”陆北放下满仓:“卫生员、卫生员!” “那就好,那就好~~~” 卫生员跑来,取出剪刀剪开黑血浸透的布条,稍稍撕开便传来一阵恶臭,伤口已经化脓。 “不行了,别浪费东西。”曹保义说。 “怎么回事儿?” “杀了姜庚尺,他是叛徒。我和你们保安团的吕团长见过,于是派姜庚尺作为联络员,但是他当了叛徒,把部队的机密都告诉日本人。 是我连累你们了,我没有教育好 第137章 陰險 陆北有些说不出话来,本来大好局面,却被叛徒出卖。 若是能和第五师留守部队联合作战,或许能够在满北、满东一带造成声势浩大的抗日斗争,现在不仅没有完成参谋长交代的稳固游击区任务,还让部队陷入重重包围之中。 他已经极力在萝北一带布置力量,准备掀起一场暴动,以‘集村并屯’为重点,发动群众抗日。 “具体情况?” 曹保义忍着剧痛说:“半个月前,我派姜庚尺前往团结乡寻找第六军主力,地委说吕团长率部在鹤立一带活动。我们在芦苇场汇合,约定一起向萝北活动,联络陆副团长,集合力量打一场战斗。 就在分别后不久,我们各自筹备补给物资准备联合时,绥滨县的敌军开始大肆讨伐,我只能率部往西,想要和吕团长他们汇合。 来到桦树林准备等待,派姜庚尺联络,谁知道等来的却是日军讨伐队。” “老吕他们呢?”陆北问。 “不知道,叛徒姜庚尺劝降说吕团长他们被消灭干净,我是不信。” “你们有多少人?” “二十几名同志。” 陆北说:“我只找到十四具尸体。” “我带他们突围被打散了,多亏了小家伙一路搀着我,好不容易才躲过去。” 说完,曹保义露出笑容,抬手向满仓,后者乖巧的走到他身旁,一双大手揉了揉他的脑袋,眼中尽是不舍。 “曹叔叔,你会好的。陆老师很厉害,能把你带出去。” “真是个好孩子。” 曹保义看向陆北:“你就是击毙渡边仁永的陆团长?” “对。”陆北这次很痛快的承认。 “唉~~~老天爷,我还没有好好打一场大胜仗。” 战士们将曹保义从坑里搀扶出来,好生照顾,给他用上苏军送来的磺胺粉。 对方差不多油尽灯枯,卫生员在用刀子割除腐肉的,用酒精清洗伤口,给他喂食,他的身体里已经没有多少血流出,整个人都是惨白惨白。 陆北捂住满仓的眼,让宋三把他带走,年少懵懂的满仓回头看了眼,没有大哭大叫,一步一步往前走。小小年纪,他早已见识过很多死人,对于生命的逝去感到麻木。 “曹叔叔会好吗?” 宋三嘿嘿一笑:“当然,那是磺胺粉,跟太上老君的金丹一样管用。” “哦,那就好。” 小满仓再度恢复天真活泼,精力充沛帮助战士们生火做饭、喂马,一切都那么娴熟。 而陆北一言不发,他以为孩子们会被送到良善之家抚养,可从满仓的遭遇来看,怕是有不少小鬼会遭难。可是又不能不送走,只希望小满仓只是个例,其他孩子都平安无事。 休整一夜,第二天陆北下令继续前进。 昨天晚上曹保义发了一整晚高烧,陆北以为他会死掉,事实上他现在有空,可以叫毛大饼给他挖一个坑埋了。曹保义没给毛大饼一个机会,第二天脸上便有血色,被绑在马背上还有力气跟陆北搭话。 说几句话又昏迷不醒,醒了又说。 满仓也骑马,马背上的颠簸让他屁股生疼,腿短又踩不住马镫,只能趴在马背上死死握住鞍具。 “想要留下来必须学会骑马,不准喊痛!”陆北毫不留情。 “知道,陆老师。” 曹保义听闻陆北天马行空的战术过后,只觉得脑子很乱,说兵贵神速,可陆北不急不缓,如果要迂回,速度是必须的。能否从背后发起攻击,关乎被围困同志的生命。 可陆北就是不同意,在千余人的日伪军手中救人,不搭进去就算好事。首先明确的一点就是保存有生力量,陆北不可能莽过去,就他手里这点人,碰上任何一支日伪军讨伐队就得跑,死命跑。 他需要的是绝对的出其不意,日本人又不是傻子,袭击后勤辎重队已经好几天,日军早就做好准备,就等陆北送上门。他要充分在外线活动,一点一点寻求破绽,制造战机。 “是不是我连累你们,不用顾及我,加快行军速度。”曹保义说。 陆北出声道:“战友,别把自己看的太重要,如果真要快速迂回,我压根儿不会费劲救你,这只是给日伪军充分协调兵力,防备后方的时间。” “你给敌军防备的时间,为什么?” “他们不进攻预示着什么?” “什么?” 陆北摇摇头:“不进攻,代表包围圈没有进一步缩小,仍然有一定的防御空隙,这样咱们的同志才能找准空档突围。现在我们最好的进攻就是不进攻,给予敌军压迫力,让他们防备着咱们。” “喔——!好主意,真是一步妙招。” “学着点吧。” 曹保义感慨道:“难怪你能全歼渡边讨伐队,今日得见,可见传闻的确当真。” “啥子传闻?”陆北好奇的问。 “日本人说你狡诈如狐,在报纸上骂你‘陰險’。” 那是日语中奸诈的意思,陆北感到满满的恶意,既然说自己是‘陰險’,那就有必要好好恶心恶心他们。日本人也是看《三国演义》看多了,闲着没事编排这个那个。 在林子里慢悠悠晃荡,前方斥候回来,说前面有一个村子,里面驻扎有日伪军。 不是后勤辎重部队,而是货真价实的讨伐队。 陆北连忙前去侦察,躲在桦树林中的灌木丛后,陆北用望远镜观察前方千米外的村落。这次的岗哨很充分,标准的野战哨位,在前面百余米处有两名日军哨兵站岗,低头聊天。 取出地图,陆北想要看看自己到哪儿了。 “莲北村。” 金智勇偷摸来到陆北身旁。 “你来过?” “熟的很。” 低头对照地图,陆北很确认对面的日伪军讨伐队并无兴致进攻,而是开始布置防御工事,显然是知道在包围圈外线有一支抗联骑兵队游荡。 如果日伪军在这里驻防,表示包围圈从前尾村、兴福乡、头道沟、莲北村形成。陆北用手指在地图上比了一下,半径四十几公里,也就是说被困的抗联部队就在这小小的包围圈中。 “吕大头啊!吕大头,你小子到底会从哪儿突围?” 北面是重兵把守的城镇地区,东面是绥滨县日伪军讨伐队进攻方向,南边是来时的路,日军重点防御地区,那就只有从西面,过了鹤名公路就能进入小兴安岭山区。 陆北害怕吕大头从西面突围,因为大概日本人也是这样想的,那可是公路。陆北就是从那儿出山的,知道那地方一望无际的平野荒原,一旦被追上就是死。 第138章 打不破 寂静近于泯灭,潮湿到木头渣子上都生蘑菇。 荒原中一小股疲惫不堪的战士静静聚在一起,在数千年如一日的荒原中等待,谁也说不准下一刻,最爱谈论的未来成为禁忌。 沼泽地的岸边,几名战士正在水里摸索。 吕三思握着手中指北针,殚心竭虑想要思考出下一步行动,该向何处突围? 他想求死,或许会死于某一场战斗的某一发流弹,也许会倒在冲锋道路上,他想过很多种死法,可他不想带着这么多战士一起去死。 黄昏笼罩下的三江平原上,所有人都静静等待,等待他的命令。 “已经不能再等了,四面八方都有日伪军讨伐队,咱们没纵深缓冲了。”一名战士急切地说。 吕三思想不明白:“这几天日军讨伐队没有向我们发起进攻,也没有缩小包围圈,为什么?” “别管为什么,先突围出去再说。咱们不能全死在这里,得有人冲出去向陆副团长汇报,让人知道咱们死在哪儿。” 另一名战士说:“东面是大片沼泽湿地。” “不行,咱们就是被追过来的,曹队长让咱们和大部队汇合。” “咱们已经汇合了。” 面对战士们杂七杂八的讨论,吕三思心神不定,他该向何处突围? 仗打成这样,日伪军调集千余兵力围剿,他不相信陆北对此一无所知,这几天日伪军讨伐队不再缩小包围圈,从斥候汇报的情况来看,敌人似乎在固守防御。 防御? 防御什么,第五师留守部队都被打散,一小拨人马成功和自己汇合,但也暴露行踪,遭到日伪军的重点攻击。现在萝北地区的抗联部队,只有陆北所辖一部。 见众人讨论半天也定不下一个方案,吕三思准备实行一言堂,他是团长,也是政治委员,有足够的权力决定队伍的前路。 日伪军讨伐队肯定受了什么刺激,才会停滞不动就地防御,这些天包围圈外也没有通讯员突进来。吕三思断定包围圈外有抗联部队,但不知道对方在什么方向,对方也不知道自己准备向何处突围。 “这是陆副团长给咱们制造机会,他成功牵制住日伪军讨伐队注意力,现在就看咱们的了。”吕三思说。 “那咱们该向什么方向突围,这件事已经吵了两天。” “北面!” “北面?”基层支部委员们面面相觑。 “往北面可是日伪军重点进攻方向,而且有城镇公路作为依托。” 吕三思下定决心:“向北,咱们要出其不意。” “万一~~~” “休息一晚,明天天亮前出发。” “是!” 当命令下达的那一刻起,全体指战员们都认定一件事,向北、向北······ 陆副团长肯定在北面,他会策应突围。 ······ 此时此刻。 陆北掐着点,他看见日伪军讨伐队换哨,将各处岗哨位置都摸清楚。 村里的日伪军进进出出,从岗哨和巡逻队数量,以及装备配置,三挺轻机枪,村头哨卡左右两个射击点。村尾还有一挺,那是防止背后袭击。 拉着马车的几个日军士兵离开村口,大概给周围蹲伏的日伪军送饭,上面有木桶,一个木桶可供一个步兵小组,足足三个木桶,显然日伪军把一半兵力安置在村外,以此为犄角之势。 重机枪不利于携带,特别是追击歼灭战中,轻机枪更为好用,而且用不着那么多人照料。 一比四的兵力悬殊,而且村内构筑有防御工事,骑兵在狭窄的村内小巷篱笆院里无法展开优势,进攻是不可能的。 前后都设有机枪阵地,左右两侧没有,特别是面向森林一面。陆北有些后怕,这只是日本人让自己看见的,看不见的更为要命。 “故意这样是吧?”陆北忿忿道。 “咋啦?” “看似内松外紧,实则无论从何处进攻,村子四周围都是平地,只需阻挡片刻,便会派兵迂回至我方后背,来一个三面包夹,逼着咱们冲进村子里。 一旦进村,咱们的骑兵就无法利用速度优势,快速机动。” 陆北把这叫做中门大开战术,故意诱导人往里冲,对方太过于想当然,故意露出破绽钓鱼。 这鱼能钓的到吗? 这能咬钩,陆北不如找块豆腐撞死得了。 “鸡肋~~~鸡肋~~~” 摇头叹息几句,陆北缓缓向后退去,离开灌木丛。 莲北村不好打,对方指挥官很高明,既担心包围圈内的抗联从这里突围,又害怕抗联从背后奇袭,双面夹击。于是乎将一半兵力安置在村外作为第一道防线,另一半兵力安置在村内固守,两手准备。 无论里应外合,都要遭到反击,若是从左右两侧进攻,则会遭到村头和村尾的交叉火力网,对方明白自己只需要争取时间,等待增援抵达,便能够一劳永逸。 芝麻大点地方,硬是能玩出花来。 陆北想不出办法打破包围圈,无论是从兵力、武器配置,战术运用上,敌军死硬呆板,但在绝对优势前,呆板是绝对不会出错的。 自己打不破,难道日本人自己也打不破? 回到桦树林中,陆北看了眼时间。 “现在下午四点三十七分,距离凤翔镇三十公里左右,保持充沛体力抵达,十二个小时足够了。”陆北说。 宋三问:“十二个小时,我爬都能爬到,不过去凤翔镇干什么?” “调虎离山。” 陆北又要用老办法,威胁敌军重要交通节点,充分调动日伪军兵力,能调动多少调动多少。 “咱们这点人,怎么能调动,不够守备队喝一壶啊。” “用用脑子。” 一头雾水,不仅仅是宋三,其他人也同样不明所以。 陆北没有掩盖踪迹,而是堂而皇之率部从路上走,四十几骑,加上十几匹多余的驮马,足矣营造出上百人的骑兵队伍,率部从桦树林中出来。 夕阳西下之际,当一大队骑兵出现,日伪军哨兵立刻发现其行踪,大呼小叫组织防御。 但骑兵队伍并非朝着他们,而是利用公路朝向凤翔镇方向急行军,没有吝啬马力,营造出不顾一切向凤翔镇突进的假象。 可真可假,陆北就赌日伪军讨伐队会不会相信,回援固好,若是不回援,陆北就进攻,大不了再去名山镇,反正日伪军没有足够的机动兵力拦截。 利用骑兵机动性强的特点,四面出击,制造惶恐不安的假象。 第139章 较量 一路疾驰。 全速奔袭凤翔镇,从土路汇入公路,交叉路口处有一片湖,湖边有一座部落集团。 陆北下令进攻,命令全军围绕部落集团绕一圈,令其内守军投降。、 “里面的人听着,我们是抗联第六军,立刻缴械投降!” “立刻缴械投降!” 这次,熊云有事情干了,他忙不迭架设掷弹筒,朝着部落集团发射掷弹筒。 ‘嘭——!’ ‘嘭——!’ 两发榴弹落在木墙上,炸出一个豁口,木头渣子顺着碎石四起,墙内零星响起枪声。陆北趴在外面的农田田埂后,眯起眼朝内看,子弹并未落在外面,是里面自己打起来了。 忽然。 部落集团的大门被打开,从里面跑出来两名伪军警察,还有十几名老百姓,手持锄头和钢叉。 “抗联来了!” 陆北从田埂后爬出来,迎面奔向前方。 他认出其中两人,一人曾经是他的战士,另一人则在大西沟听过他的地下斗争教育培训。 “团长!” “团长!” 熊云拿起掷弹筒挥手:“孙树,这儿!” “熊班长。” 两人抱在一起,自从大西沟一别,如今已经数个月,战友相见分外激动。 “陆团长,您还记得我吗?”一名中年汉子握住他的手。 陆北笑道:“邹鹏子,咋不记得。” “哈哈哈。” 简单寒暄几句,陆北也不藏着掖着,他要在萝北县制造大暴动。萝北县二十几个部落集团,利用敌人兵力都在讨伐芦苇场的空机,鼓噪声势。 中年汉子激动地说:“我们湖山村已经组织抗日救国队,加上治安所的四名警察,有十二名队员,可以随时可以加入抗联,投入战场。” “不。”陆北解释道:“你们不用战斗,立刻前往名山镇,通知镇公所的日伪汉奸镇压。 这是一个机会,我们队伍会处决负隅顽抗的汉奸分子,你们也要把握机会向日伪汉奸示好,最终做到取而代之,建立灰色政权。” “好,我们听你的。” 召集部队,陆北不做丝毫停留,立刻奔袭另一处部落集团。 一路走一路打,专挑有地委农会组织存在的部落集团,来一个里应外合。 ······ 肇兴镇,萝北县伪政府驻地。 萝北日军警备队队长板坂藏一大尉坐在指挥室内,指挥室布局很单一,只有供以休息的行军床,还有两张八仙桌拼凑的指挥桌,数张地图,一部电话。 另一张桌子上设有电台,可以通讯至每一支讨伐队,及时做出部署调整。 为了这次讨伐,关东军抽调从绥滨警备队抽调一个小队,鹤岗警备队抽调两个小队,加上萝北警备队,以及一支边境守备小队,足足两个中队还多。调集兴安军一个营,组成上千人的讨伐队。 板坂藏一仔细盯着地图,身旁站着两名日本人,是伪政府指导官和县警署局长,为他出谋划策。身旁的两人不停争吵,而争吵的原因则是陆北所部,一方认为应当快速围剿包围圈内抗联分子,另一人认为先固守,以守待攻。 两个建议,板坂藏一更为欣赏前面一个方案,面对区区匪寇,当以摧枯拉朽之势而剿灭。 县警署局长青木敏之指着地图:“敌军被我部围攻在芦苇场一带,弹尽粮绝肯定会选择突围,我军当以逸待劳,待后方匪寇骑兵队伍接应,将他们牢牢聚集在一起。 各部快速支援,来一个中心开花战术,将匪寇一网打尽!” 县政府指导官原田轻蔑地说:“区区小股匪寇,何能抵挡帝国大军,完全是坐以待毙。 身为指挥官却远离战场,这是不应该的,是懦夫的表现。” “原田君!” 县警署局长青木敏之脸上青筋暴起:“指挥大将就应该坐镇本军,难道要效仿渡边那个倒霉鬼,对方可是有山地战专家之称,结果如何呢?” “你这是懦弱的说辞,青木君!” “愚蠢,渡边仁永少佐就是因为你这样的愚蠢,才会被匪寇所杀,为帝国献身。” 抬起手,板坂藏一示意两人安静下来。 瞥了左右争的不可开交的两人,虽然原田的策略很对自己的性格,但板坂藏一知道,青木敏之是站在朋友的立场上保护自己,不希望自己去以身涉险。 外面响起敲门声,日军通讯兵将电文送来。 接过电文,板坂藏一眉头一皱,低头在地图上寻找。 “第三小队发来电报,称匪寇骑兵部队于下午五点出现,根据侦察一共百余人,似乎正在向凤翔镇逼近,请求是否追击。” “混蛋!上百人骑兵部队,匪寇怎么可能有这么多人?” 原田骂道:“最近的队伍是谁,命令他立刻支援,让凤翔镇部队坚守,等待增援抵达。” “不行!” 青木敏之摁住板坂藏一拿起电话的手掌:“这是匪寇调虎离山计,想要破坏包围圈,接应被困之匪寇。凤翔镇内有民团,还有开拓团武装队,亦有百余之兵。 敌军势单力薄,乃骑兵队伍,不会用以攻坚。” 闻言,板坂藏一仔细思索一二,决定给凤翔镇部队通知,让他们提高戒备,不调派讨伐队回援。 现在首要任务是歼灭围困之抗联匪寇,匪寇骑兵部队用尽计谋,其目的终究还是策应对方突围,决不能放弃已经到手的猎物,去捕捉一只活动自如的脱兔。 放下电话,板坂藏一对青木说:“青木君,你是对的。” “混蛋!” 原田抱头难以接受:“为什么如此害怕兵力不足我军十分之一的匪寇,大尉阁下。” 一旁的两人相视一笑,均为原田的滑稽动作感到啼笑皆非,稳扎稳打才是最妥善的策略。 看了眼时间,板坂藏一手写一份电文通报各讨伐队,既然匪寇骑兵部队往凤翔镇方向前进,当全军戒备,明日一早发起进攻,将被困匪寇绞杀殆尽。 ‘叮铃铃~~~’ 桌上的电话响起,青木敏之率先拿起电话,眼中不由地一阵惊愕。 “混蛋,你说什么?” “青木君,发生什么事了?” 青木敏之难以置信道:“水湖保、东安保、名山镇皆传来情报,称匪寇骑兵部队攻占一十三处部落集团,杀死保长、甲长、警务官三十余人。 从各地情报显示,匪寇骑兵部队并非第三小队所报上百名骑兵,应当是三百人左右,不然无法解释为什么在短短时间内攻占十三处部落集团。” “什么嘛!” 原田揪起自己的头发:“为什么不第一时间调集部队回援,现在该怎么办,丢失城镇可是很重的罪行,我们会被处罚的。 大尉阁下,快点调集兵力救援凤翔镇,那里可是有两百户国内来的破产家庭,要是让他们看见我们关东军无能的样子,会被国内嗤笑的。” “板坂君。”青木敏之咬牙说:“不能抽调部队,现在是最终一战!” 第140章 败笔 朝日伪军统治力量雄厚的城镇进发,依靠地委组织同志配合,一路上摧枯拉朽。 只需放几枪,让机枪打上一个扇面,骑兵在外面制造声响,营造出千军万马的气势。 陆北虽然嘴上喊着要进攻凤翔镇,但他可没这个想法,凤翔镇地处小兴安岭余脉和鹤名公路接点,其内日伪民团武装队足有上百人,一旦久攻不下,万事皆休。 在方寸之地,来回腾转挪移,不亚于刀尖舔血,添血也就罢了,还要顾及包围圈内的部队。 实在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他只能寄希望于日军指挥官能够调拨兵力回援,但是上千人的讨伐队,围困不足一百平方公里的区域,即使抽调一支讨伐队,对于整体局势并不明朗。 临近夜晚十一点。 鹤名公路上出现一个关卡据点。 宋三策马来报:“报告团长,前面是东岗。” “有没有敌人?”陆北问。 “老侯带着一个班在据点外放了机枪,伪军警察就跑了,往凤翔镇方向。” 看了眼夜色中的公路,陆北紧皱眉头。事件的发展好像随着越来越坏的方向而去,驻扎在公路沿线及各地集团部落的伪警察部队,疯狂的向凤翔镇聚集,以图自保。 “继续向凤翔镇前进吗?” 周围的战士看向陆北,夜色中他的面庞看不清,所有人都在等待他的命令。得益于前期陆北重点要求保存精力,大家的体力和精神都很不错,战马的体力也未曾过多消耗。 前方响起马蹄声,骑兵队队长老侯率领一个班回来。 “团长,现在敌人都聚成一大坨,贸然进攻凤翔镇不行。” 人马一到,老侯就向陆北进行反映,对于陆北进攻凤翔镇想要调动日伪军讨伐队回援的战术感到不妥。仗还没打,敌人就聚在一起,形成一个大坨坨,让人难以下嘴。 陆北也纳闷,面对自己的调虎离山计,最好的对应方法是依托公路据点关卡,层层阻击,最大限度争取时间。只需撑过今晚,待天一亮自己这点人就能看清楚。 但敌人并未采取以此阻击的战术,而是主动聚拢成一大坨,这里一坨、那里一坨。 拉起缰绳,陆北挥鞭指向北面。 “分兵,四个班分为两队,一队继续向凤翔镇进发,一路鼓噪声势,大肆袭扰,诱使敌军聚集自保。二队向名山镇进发,摆出架势,切不可真打。 现在十点五十分,袭扰过后立刻回转,于此地集合。” “不打?”宋三问。 陆北纠结道:“不打,现在还不是时候。” “现在距离天亮没几个小时了,天一亮,日本人的飞机就会起飞,咱们这点人藏不住的。” “我知道,现在并非最佳时机。” “什么是最佳时机?” 陆北摇摇头:“我不知道,至少现在不是。” 肩膀上的担子很重,陆北不觉扫视一眼周围的战士,夜色中他看不清战士们的脸庞,但知道大家都把目光投向他。 一声惊呼声响起,曹保义从马背上坠下来,并非昏迷导致的,而是他自己解开绑在马背上的绳索。小战士满仓溜下马,跑到他身旁将其扶起。 “我不能连累你们,大家少了我这个累赘,会更好战斗。”曹保义虚弱地说。 陆北很是生气:“没人觉得你是累赘。” “但我现在就是累赘,你们不是要分兵行动,之后还要在这里集合,那就尽管分兵,要把被困的同志救出来啊! 陆团长,把同志们救出来。” 曹保义哭喊道:“给我一支枪,实在不行我就自己了结,不能连累你们。” 调转马头,陆北看了眼腕表:“执行命令!” “是!” 毫无留恋,当命令下达的那一刻起,一队人马分为两拨,一拨往凤翔镇、一拨往名山镇,执行陆北的命令,大肆鼓噪声势,营造出千军万马的气势来。 而他策马停留在原地,闭上眼在脑海中不断进行模拟作战。 陆北想明白一件事,敌人聚集成一坨一坨,虽然让自己无从下口,但事实上已经无法挤出守备兵力,去支援北面围困的日军讨伐队。 敌人在此区域分成两个坨坨,一坨在芦苇场、一坨在凤翔镇,名山镇内兵力空虚。如果能营造出调转枪口进攻名山镇,日伪军或许会分兵增援,陆北必须要逼着敌军分兵增援,同时还要保证凤翔镇那一坨不动。 这何止刀尖舔血,针尖跳舞了。 “你这是什么打法,只跑路。”曹保义喘着粗气问道。 陆北瞥了他一眼:“埃及吧打怎么打,别打扰我思考问题。” “我就是好奇。” 没有回答他,陆北静静思考问题,战术理论再优秀也是纸上谈兵,实际进行中需要考虑的方面很多。如果敌人保持按兵不动,那他做的一切都是徒劳无功,但做比不做要好,万事开头难。 ······ 日军的反应比陆北还要强烈,当他们得知‘数百名骑兵部队’进攻凤翔镇后,便陷入争执。 板坂藏一以往讨伐抗联部队的战事已经一锤定音,只需步步为营不断压缩包围圈,可莫名其妙出现一支骑兵部队,先是隔绝辎重队,导致南部讨伐队陷入粮草不济的困惑。 这是这一点,板坂藏一并不担心,只需坚持两日,就能够全歼对方主力。 而后是连下十几处部落集团,造成极大被动,并且向凤翔镇进犯。现在他又面临应当是按兵不动,继续命令讨伐队围剿,还是应当调拨兵力回援。 青木敏之坚持己见:“各地守备兵力已经收缩,并且还有防御工事,敌军无法短时间突破。应当将战场分为两面,我军兵力占据绝对优势,且不可给予对方破绽。 一旦匪寇逃窜,无疑是放虎归山。” 指导官原田面红耳赤:“什么呀!既然兵力占据绝对优势,分兵也无妨,调拨兵力先保住城镇据点,可命前行部队立刻行动,开始收缩包围圈。” 面对两个截然不同的策略,板坂藏一选择各自听取一半。 “东面讨伐队足有两支,可抽调一支,再从北面讨伐队抽调一支,增援至东面,形成阻止敌军西窜之路线。可以依靠公路沿线,扩大包围圈范围,等待解决匪寇骑兵部队,仍然可以继续围剿。 匪寇目标是凤翔镇,当从名山镇守备部队组织部队,增派至北面。” 说完,板坂藏一很满意,这样不仅仅顾及到两位同僚的感情,也可以展示自己的指挥,不会被人说成只会听取策略的长官。 青木敏之和原田听完,觉得勉强可以接受。 第141章 博弈的结果 率领二队的宋三狂奔向名山镇。 作为一名久经战阵的老兵,他多多少少也懂一点指挥战术,但自从碰上陆北之后,他觉得自己脑子不够用。 正经仗没打,时间几乎花在行军路上。 宋三摇摇头,要不然人家能得参谋长的慧眼,面对三团乃至第六军各级首长的质疑,力排众议坚持任命他为副团长,现在又得到任命,独自领军。 当班长也挺好的,只需执行命令就好,用不着整天对着地图发呆,用手指比来比去。 马蹄声四起,公路节点上的关卡哨点几乎没有抵抗,只需放两枪便逃之夭夭。 宋三还以为会遭到小规模阻击,但压根儿没有,难怪陆北会命自己急行军至名山镇。只可惜没时间打扫战场,去淘换些用得上的东西。 前面就是名山镇,宋三打算放两枪便走,回去汇报情况。 夜空之下。 前方忽然响起嘈杂声,公路上出现一队人马,手持火把从名山镇内似乎刚刚出来。队形乱糟糟,三四十号人的队伍,都拉到两百多米长的队列。 “报告,前面发现敌人!”斥候策马来报。 “用不着汇报,我都看见了。” “班长,咱们打不打?” 宋三回想了下陆北的命令‘摆出架势,切不可真打’,不能真打,那就假打一下。 “机枪组和掷弹筒组准备战斗,待敌人进入攻击范围,立刻开火。其他人随我迂回至右侧,把他们给我逼回去,不能让这群敌人增援前线。” “是!” 所有人立刻忙碌起来,机枪寻找合适的射击位置,掷弹筒手取出榴弹,开始架设将扭矩调到最大射程。其他人迂回至敌军身侧,准备在战斗发起后开始冲锋。 看着公路上稀稀拉拉的敌军越来越近,宋三甚至听见某人在骂娘,骂日本人的娘,大晚上不睡觉,非得一个电话把他们集合起来。 ‘突突~~’ 掷弹筒手拉下击发器,两枚榴弹落入敌军阵内,气浪和破片在人群中炸开,只见夜色中的火把都飞出去几支。 ‘哒哒哒~~~’ 机枪手田瑞扣动扳机,对准火光射击,何处的火把移动便射向何处。 ‘滴滴滴~~~’ ‘滴~~~呜呜!’ 吹响铜哨声,马蹄声响起,伴随呜咽的哨声冲向敌军中腹位置。宋三谨记陆北的命令,不敢真打,也没有让骑兵冲锋,而是选择骑射。 ······ ‘叮铃铃~~~’ 桌上的电话响起。 “纳尼?” 拿起电话的板坂藏一满脸的难以置信,名山镇民团增援部队刚刚出发,便遭到抗联骑兵部队伏击,并且发射炮弹。敌人至少上百人,民团暂且击退敌人,目前固守在名山镇,请求增援。 “混蛋!” 指挥室内。 板坂藏一将手中电话狠狠放下:“匪寇骑兵部队突然出现在名山镇,其配属有机枪和掷弹筒,携带攻坚武器。他们意图并非是凤翔镇,而是名山镇。” “纳尼?” 话音未落,电话再度响起。 “我是板坂队长。”板坂藏一听完电话通报后,顿时怒不可恕。 “混蛋,凤翔镇也遭到攻击,对方到底有多少人?” 青木敏之目光呆滞,有些难以置信,就连指导官原田都感到震惊,对方到底在干什么? 对方是谁,难道是匪寇第三军的赵尚志? “是赵尚志吗?” “不知。”板坂藏一按捺住火气。 “很可能是他,除了他没有其他人胆敢如此行事。”指导官原田肯定的说。 青木敏之想了想,摇摇头:“如此打法绝不是他的风格,是两种风格迥异的战术,其指挥官一定另有其人。” “诸君,现在不是思考谁是指挥官的事情。” “板坂君,三思而后行!”青木敏之说。 纠结万分的板坂藏一长长叹了口气,城镇失守是重罪,关东军司令部追究下来,他们三人极有可能遭到审判,最次也是调回国内,再也不用想着建功立业。 忽然,青木敏之想起什么:“可以向边防部队请求战术指导。” “青木!”原田叱责道:“不要扩大事件,难道你想让边防部队嘲笑我们无能吗?” “可是~~~” 板坂藏一语重心长的说:“讨伐是否失利由我们决定,军人尊严一旦失去,就会落下骂名。青木君,你要明白。” “哈依!” “就这样决定吧!” 快速撰写一份电文,通讯兵立刻送往电讯室,用电台向前线部队发报,命令北面讨伐队立刻回援名山镇,命令西面讨伐队加速增援。 ······ 凌晨三点十五分。 芦苇场。 部队集合完毕,距离天亮不过两三个小时。 吕三思不由地望了望周围的战友,出发前七十余名战士,如今只有四十多名,其中还包括几名伤员。当突围命令下达至每一位战士手中时,不愿拖累战友的三名重伤员,选择用手指头抠开伤口。 那肯定很疼,可是周围一个人都没有发现,三名重伤员活生生流血而亡。 不知道突围能否成功,吕三思将会带领突击队率先发起进攻,突围不成功便是死,不突围也是等死。至少突围出去几个,将叛徒的消息带出去,以免其他同志遭到欺骗。 “全体集合,准备突围。” 众人沉默着,拿起武器奔向前方。 凌晨五点左右,远处天边露出一丝鱼肚白。 众人抵达莲北村,前方村落大火冲天,日伪军正在焚烧房屋,残杀不愿迁居的村民。村外的农田里聚集上百名跪地乞求的村民,他们不愿离开故土,前往部落集团。 在刺刀的威逼下,老百姓们只能无助的哭泣,亲眼看着自己的房屋被烧毁。 伪军们裹挟着老百姓往后走,而日军正在整队。 吕三思淡然一笑,敌军打算在凌晨后发起围剿,看来是最后的机会。 “团长,咱们打不打?” “先等等,不太对劲。” 隐蔽抵近至百米外的战士们对准前方,毫无防备的日伪军讨伐队,在众目睽睽之下,这支日伪军讨伐队开始撤退,没有顾及伪军和裹挟撤离的老百姓,而是快速离开。 吕三思百思不得其解,这是苏军打过来了,还是关内的中国军队打到沈阳? 第142章 遭遇 狂奔! 不顾一切的狂奔。 陆北如今已经顾不得包围圈内的人,他成为新一个包围圈中的目标,所有人都在策马狂奔,日伪讨伐队的回援果决让他感到惊喜又可怕。 ‘砰砰砰~~~’ 前方响起数起枪声,在夜色中也不知是否击中谁。 在漆黑如墨的夜色中,先头部队和回援的日军讨伐队相遇,回援速度大大超乎陆北的预料,他想过日伪军讨伐队会回援名山镇,但不是抛弃一切物资辎重,轻装急行军。 长途奔袭一昼夜,人马皆乏,日军连夜急行军,同样乏累。 在距离名山镇三十公里,一处无名荒原遭遇。 “怎么回事?” 老侯策马赶来汇报:“报告团长,前方五百米处发现敌军,兵力不详。” 双方互相试探一下,都有些心虚。 陆北握住缰绳,周围的战士们纷纷调转马头停下,看了眼夜幕中的敌军方向,困于缺少兵力,陆北只能放弃战机。他判断可以率先一步,但他手中无兵可用,是战是撤? “兵力不详?”陆北紧锁眉头。 “天太黑了,看不清。” 黎明之前的夜色最为昏沉,前方的枪声渐渐稀疏起来,双方都有点拿不准主意。 北面共有两支讨伐队,一定是回援的敌军,瞧方向大概是对泡子,对方距离名山镇最近,是最有可能率先回援的日军讨伐队。若要战,就必须击溃对方,同时要做好应对莲北村方位日伪军讨伐队,敌军兵力胜于自己数倍。 若撤,现在入山封锁线大开,可以毫无顾忌撤入山林。 陆北判断,对方接到的命令是增援名山镇,必不会恋战。日军缺乏主观能动性,接到命令必然会不顾一切执行,极为死硬呆板。 自己若是能打一下,肯定能让对方以为是阻击,更加加深他们支援名山镇的正确性。 “打,冲散他们!” 陆北说:“敌人不会恋战,冲过去,利用骑兵速度优势冲破敌阵。” “是!” “进攻!” “进攻!” 所有人都取出铜哨,含在嘴中吹响,悲鸣的呜咽声响起,在夜空中回荡。马蹄声渐起,组成冲锋队形向敌人发起冲锋,陆北他们憋着一口气,对方也憋着一口气,看谁能够先泄气。 拔出缴获而来的佐官刀,这柄西洋刀被陆北当马刀用,更多战士使用的是日军士官佩刀。 冲入敌阵,陆北一手握住缰绳,一手挥舞长刀,卖力吹响口中的铜哨。 阵中,挥舞长刀劈砍在一名日军的狗皮绒帽上,这是陆北第一次骑马砍人,以前他看其他人砍,喜欢用手枪射击逃窜的敌人,现在他自己砍。 锋利的刀口劈下,那名举着长长三八式步枪的日军慌乱无神,被他一刀带走。 能够砍到毕竟是少数,日军会将步枪装上刺刀,三五一群组成枪阵防御,他们有训练过如何组建立体防御火力网来防御骑兵突击。 机枪射出的曳光弹在夜空十分显眼,一名步枪手对准火线尽头射击,枪响过后,曳光弹弹道不在。 一手持枪,一手挥刀的老侯为锋矢,硬生生凿出一个口子,其余战士将口子扩大。土路两侧站满日军士兵,手持步枪对准黑暗中的身影戳刺,时不时扣动扳机。 “冲过去,护住伤员!” 砍倒一人的陆北冲过敌阵,回头看了眼身后夜色,落在最后的两名战士因为战马缺失体力,实在跑不动而被击倒落马。日军瞧见有人落马,立刻围攻将其扎死。 明明是钢铁战争,却打的像千年前的步兵对骑兵。 陆北感到害怕,这群日军士兵足够精锐,之前他率部冲击过很多次敌阵,与辎重部队不同,这群日军足够沉稳,即使面对不知数量的骑兵冲锋,依旧执行操典。阵型被凿穿过后也不慌乱,而是主动汇集在一起,结阵应对下一次骑兵冲锋。 他们知道,在平原遭遇骑兵若不能组成构成火力防御阵型,必然会是一场灾难。 “关东军~~~” 喃喃念叨一句,陆北将长刀收鞘,双腿夹住马腹发力,催使战马脱离战场。 马蹄声渐渐远去,劫后余生的日军重重长舒一口气,他们依然不敢散开阵型,而是将被冲烂的阵型挨个吸纳,组成一个足够覆盖前方的火力网。 见马蹄声渐去,日军开始继续疯狂向名山镇方向增援。 策马狂奔十几分钟后,确定脱离战场。 此时的天空蒙蒙亮,已经看得清。 陆北让众人停下歇口气,清点伤亡。 “报告!一班失踪三人。” “二班失踪两人。” “三班五人。” “四班,失踪两人。” 取出水壶,陆北下马走到曹保义身旁,他和满仓被绳子绑在马背上,周围的战士将他们俩护得极为周全。刚才的战斗如梦,一眨眼即过,让人有点难以置信。 给曹保义喂了口水,对方病恹恹,眼泪鼻涕流的满脸都是。 “我是累赘,害了大家~~~” 陆北很是生气:“你再哭一声,老子就向参谋长打报告,让人把你送到被服厂当裁缝,跟妇女团的同志一起纳鞋底、补袜子。 哭哭哭,成天就知道哭,难怪你的部队有叛徒!” “我~~~”曹保义低下头。 给他喂了两口水,陆北走到满仓面前,小家伙倒是挺不错,趴在马背上接过水壶,自己喝起来。 这次战斗让陆北对于关东军有了一个更为深刻的认识,临危不乱、处变不惊。单兵军事素质很高,能够完全服从长官的指挥,即使是遭遇战,面对的还是骑兵,依旧按照操典进行处置。 也可称为‘呆板’,但呆板在战争中并非绝对的贬义词,证明对方集体观念强,能够完美服从长官命令。 他们可不怕死,并且极度悍勇善战。 命人派出斥候在周围侦察,陆北再度取出地图查看,寻找刚才的遭遇点,从而推测出日军何时从对泡子撤离,估算距离和行军速度,可以大致得出莲北村日伪军讨伐队的位置。 日伪军讨伐队若是接到命令撤离,接受到命令的时间是一致的,回援的地点极有可能也是名山镇,那就可以推测出很多情况。 往嘴里塞饭团的金智勇口齿不清:“咱们团长就这么喜欢看地图,走到哪儿看到哪儿。” “不然?”宋三翻了个白眼:“你又不是未出阁的大姑娘,难道看你?” “我兄弟死了。” 宋三取出水壶递给他:“知道,程书记,我帮忙挖坑埋的。” “不是我哥,是跟我从村里一起的,死了五个,我刚刚找了半天都没找到。” 一边不停的往嘴里送饭团,金智勇一边流泪,接到一个口信儿与亲眼看见同村好友战死,是两个不同的感受。他们都是未经过正式训练的新兵,这样的伤亡率很正常。 休息不到十分钟,陆北下令继续前进。 第143章 冲锋不断 一望无际的荒原,没有任何遮蔽物可言。 日军的侦察飞机会立刻起飞,从鹤立机场到这里用不着半个小时,一旦日军看清楚骑兵数量,必然知道上当,会毫不犹豫调转枪口。 耗掉夜色最后一点尾巴,当黑暗散去,阳光普照大地,他们会赤裸裸的站在日军面前,毫无隐私可言。 战争就是如此不讲理,陆北看着谈笑风生的战士们,不知该如何告诉他们,死亡的达摩克利斯之剑已经悬在头顶上,随时都会落下。 陆北好恨,恨东北的冬天太过漫长,恨夜色极为短暂,恨透这片肥沃的黑土地,以及一望无际的千里平原。它是那么宝贵,可这片土地上的人实在没办法守护住。 夜色中最后一点尾巴消散,天色大亮。 陆北骑在马背上,手里拿着地图,佯装在思考。好在周围人已经适应他的所作所为,不安、惶恐、无策······ 天空中响起轰鸣声,一架日军侦察机抵达上空,对方飞行员驾驶飞机盘旋,距离地面不过百余米,想尽可能拍下清晰的照片。 陆北抬头看向那架老式双翼侦察机,从腰间拉下枪带,举起步枪对准飞机。 ‘砰——!’ 也不知子弹是否击中,对方摇了摇双翼,向陆北俯冲而来,似乎在戏弄他。战机巨大的轰鸣声在耳边响起,气流紊乱,陆北拉住缰绳,单手举起步枪。 在侦察到足够情报过后,日军侦察机拉高,大摇大摆的离开。 继续向前行进,天色大亮。 走了一个多小时,前方斥候来报,称有一支日军小队正在构筑阵线。 陆北将地图收起来,抬头时发现战士们的目光都落在他身上,等待命令下达。日军足够精锐,立刻便明白上当,快速构筑阵地阻击。 “全体都有,准备战斗!” 数十人异口同声:“是!” 陆北沉声道:“击溃他们,打出我们第六军的名声,让敌人听闻我们的番号为之颤栗! 抗日联军万岁!第六军万岁!” “抗日联军万岁!” “第六军万岁!万岁!” 拔出佩刀,前方地平线上出现一队早已等待许久的日军,前方日军斥候已经发现横刀立马的众人,将他们前路截住。策马缓缓向前方行进,抵至两百米距离,射杀日军斥候。 子弹铺面而来,不少战士坠马,也有战马倒下。 前方一百米,日军构筑防御队形,步枪装上刺刀,双方都冷漠互视对方。 马蹄踏在路面上,日军看见整齐划一向自己而来的骑兵部队,氛围肃杀! 狭路相逢勇者胜,此地需分出一个高低才行。 “滴滴滴~~~呜呜~~~” “滴——!呜呜呜~~~” 哨声响起,悲壮而又低沉,尖锐又刺耳。 冲锋哨声响起,陆北双腿夹紧马腹微微用力,催动战马加速。 马蹄声如雷震,天空为之战栗。 ‘哒哒~~~哒哒哒!’ 塞北狂胡旅,城南敌汉围。 巉岩一鼓气,拔利五兵威。 举起长刀,陆北卖力吹响冲锋哨,绝域轻骑催战云。 ‘砰砰砰~~~’ ‘砰~~~’ 射出一轮子弹,敌军阵中也射出一轮,双方嘶吼着冲击在一起,陆北看见日军同样扭曲癫狂至极的脸庞,日军也看见他们视死如归的冷峻面容。 对方是关东军,是占领整个东四省的敌国精锐,而他们是一群疯子,在白山黑水间誓死不降的疯子。日寇便如此宣传,称抗联皆是疯子。 哨声依旧,陆北他们冲到敌阵数十米外,瞬息便至。日军的射击停止,他们手持长长的步枪组成枪阵,发出怪异的吼叫。 ‘天闹板载!板载!’ 陆北没有选择直接冲上去,前方的骑兵部队距离数十米外从怀中丢出手雷,炸的组成枪阵的日军七荤八素,而后快速沿两侧拉开。后面才是真正负责冲锋的骑兵队伍,老侯率领战士们冲进烟尘未消的日军阵型中,被手雷摧毁阵型的日军轻松凿穿阵型。 陆北也冲进落幕的烟尘中,催动战马撞飞一名日军,将对方撞的老远。挥起长刀拨开戳向自己的刺刀,对方留了一手,在枪膛中留了一发子弹,子弹划过陆北后脑勺,堪堪留下一道血痕。 身后的宋三挥起马刀砍在对方手臂上,硬生生将对方的手臂砍断,只留下一层皮肉相连。 悍勇的日军飞扑向马背上的战士,成功了便扑下一名,身旁的日军立刻送入刺刀,更多是没有扑到的,双手死死拽住鞍具,而后被一刀砍断双臂,不然则是被身后的战士砍倒,被马蹄践踏。 耳边不断响起人体和马蹄之间的碰撞,哨声未曾断过,日军的嘶吼声也未曾断绝。 一轮冲锋过后,落在后面的几名战士丢出手雷,也不管是否炸着,烟尘之外,沿两侧拉开的骑兵调转队形,不等日军喘息立刻开始冲锋。 陆北已经冲过一轮,催动战马与老侯他们形成一个锋矢阵型,缓解马速后调转回头。两翼骑兵冲过,他们立刻补上,不给日军重整队形的机会。 一轮又一轮冲击,伴随每一轮冲击,双方的兵力都会少上一截,不断拉锯冲撞。 在远处,年幼的满仓骑在马背上,小脸涨的通红,攥紧拳头为战士们加油助威。曹保义看着前方战场大吼大叫,每叫一声便会剧烈咳嗽。 第三轮冲锋之后,被搅的七零八落的日军阵型依旧死硬不退,陆北手中的西洋刀不慎脱手。他拔出手枪,用更高效的方式杀敌,用精准射击的方式瓦解日军残余的防御点。 古人言:夫战,勇气也! 当骑兵伤亡过半之后,日军只剩下二十几名各自为战的士兵,陆北嘴中含着的铜哨依旧在吹响,其他人也在吹响,附和着他。 哨声依旧,冲锋不断! “滴滴滴~~~” 急促哨声响起,陆北很不好过,一名日军用刺刀戳在他的大腿上,划出一条口子,鲜血正在不停往外溢出,将土黄色的裤腿染成黑红之色。 在下一轮冲锋开始前,残存的日军已经没力气再大喊大叫嘶吼,他们沉默的应对。 ‘砰砰砰~~~’ ‘砰——!’ 路边上出现一群衣衫褴褛的士兵,对准准备死磕到底的日军射击,他们离战场还有相当一段距离,子弹的落点对日军构不成威胁。 “冲啊!” “冲啊!” 山呼海啸般的喊声响起,陆北没有发觉,他已经杀红眼了,眼中只有死抗到底的日军残部。倒是日军发觉了,瞧见有一支部队支援过来,那绝对不是他们的友军,子弹落在他们这边。 日军开始撤退,死磕到底的勇气一旦消散就气势丧尽。他们往后跑,但没有丢下武器,而是自发交替掩护撤退。 “滴滴滴——!” 急促的哨声响起,残存的骑兵再度发起冲锋,他们看见日军逃窜了,狞笑着去冲锋。追上断后的几名日军士兵,将他们斩杀殆尽,其余的日军开始慌乱,手中的武器也丢下。 事实证明,精锐哪怕关东军也照样会丢盔弃甲,他们的屁股也不会开枪。 陆北换上一个弹匣,给手枪上弹,对准两名逃窜的日军射击,弹药匮乏,陆北追上去将枪口对准他们的脑袋,子弹射进头颅之中,日军应声倒地。 没几分钟,逃窜的日军被一一追上,都被砍倒在地。 未死之人哀嚎,杀红眼的战士们催动战马踩踏,硬生生将他们给踩死。 第144章 难以接受的事情 将被击溃的日军挨个射杀,发泄心中怒气驱使战马肆意践踏,这是战争的一部分,胜利者享有对于战败者的肆意凌辱,包括尸体。 战斗持续不过半个小时,却十分激烈,骑兵部队伤亡过半,很大一部分是倒在冲锋路上,日军构建有火力网,但他们缺少持续火力输出。若是再晚半个小时,日军能够从容构建阵地战壕,依靠工事能极大杀伤骑兵。 任务由支援到阻击,这支日军小队被全歼,代价则是骑兵不成建制,在平原作战,没有骑兵策应,事实上已经失去活动能力。 分别数月的两拨人再度见面,大家热情的相拥欢呼,喜极而泣。 陆北是被人抬下马背上的,他大腿上被刺刀戳了一刀,留下一道可怖的伤口,整个裤腿都被鲜血浸透,还在往外冒血。白色的棉花摁压住伤口,绷带缠绕一圈又一圈。 脑袋上也有伤口,但并不严重。 战马身上也留下数道伤口,强撑着没有倒下。 战场足够惨烈,没死之人累的说不出话来,面对被围困许久的同袍,只是傻傻乐呵。 “怎么样,严不严重?”吕三思蓬头垢面跑过来。 现在陆北的脑子很清醒,这里也绝不是久留之地,被调离的日军讨伐队会组织反扑,这个包围圈已经烂掉了,但日军仍然有机会重新构建新的包围圈。 “带同志们撤,往绥滨方向撤离,此处方向没有日伪军讨伐队阻击,要快!” 吕三思急的不行:“我们已经决定由北向西撤离,准备进山。” “不能往前,必须向绥滨方向撤离!” 陆北知道大家都很累,但战争不会等人,好不容易打破日伪军讨伐队的包围圈,必须趁着口子被撕开逃出去,稍慢一步便会有全军覆没的危险。 环视周围的战士们,吕三思下不定主意。 “你tmd傻了,听不懂话?” 被骂之后的吕三思心神不宁,陆北很是生气,但很快他就明白为何吕三思拿不准主意,从路边出现几百名老百姓,拖家带口、大包小包。还有几十名高举双手的伪军警察,被十几名战士持枪押送。 那些老百姓和伪军警察看见满地疮痍,尸山血海的战场,已经呆滞麻木。 上千兵力围歼一支小股抗联部队,不断缩小包围圈围了十来天,将区域从三个县缩减至一个乡,不足百里之地,愣是没有歼灭,反而被全歼一支讨伐队。 吕三思决定听从陆北的建议,率部快速向绥滨地区转移,彻底突围出去。 “就是他!” “就是他!” 一道撕心裂肺的喊声响起,曹保义怒目呲牙指向被俘虏的伪军,其中有一位换上老百姓衣服,走路一瘸一拐的男人,对方显然被毒打过。 曹保义解开绑在马背上的绳子,三名被打散汇入吕三思率领部队中的游击队员认出他,激动不已将他搀扶住。被指的男人惶恐不已,双腿早已抖成面条,吓的瘫坐在地哭喊。 “叛徒!叛徒!” 曹保义被几人搀扶着来到对方身前,举目寻找什么,捡起地上一支无人问津的武器,拆下刺刀扑向那名叛徒,对方本能的想要逃窜,可他的双腿早已不听使唤。 身旁的战士抡起枪托砸在对方肩膀上,叛徒吃痛趴在地上,回身看向越来越近的曹保义。 “队长~~~不要~~~” “啊——!” 话音未落,刺刀刺入对方腿上,曹保义已经形如疯魔。 “叛徒!都是因为你,都是因为你!” 一刀一刀,曹保义用刺刀一刀一刀捅在对方胸膛,双臂用力硬生生攮开一个口子,对方未彻底死亡,双臂被人死死摁住,看见曹保义将手伸进自己的胸膛,无助的哭喊。 拽出一个巴掌大的肉丸,鲜血喷涌而出,曹保义癫狂大笑。 “为什么你这样的叛徒,心居然是红的,是红的?” 在场众人默默看着这一幕,没有人阻止,任凭曹保义对他施以极刑,那些被俘虏的伪军早已吓的面如死灰,瘫坐在地注视这一幕。 “撤!打扫战场,撤退。” 陆北被人搀扶着上马,他腿受伤了,若是步行无异于谋杀。他是为数不多可以骑马的人,骑在马背上的人毫无例外全部都是伤员,满地的武器无人问津,只能挑选较为重要的武器,机枪、手枪、子弹和各种弹药。 俘虏的伪军警察被就地释放,他们慌乱朝着另一个方向逃跑,想要逃离出这片修罗场。 路边的几百名老百姓目中无神,有些人选择回到被焚烧的家园,去废墟中寻找能用得上的东西,大多数人选择离开,麻木地朝着日军许诺的部落集团前进。 也有十几名农户,选择追上离开的抗联,想要加入进去。 他们亲眼看见满地的日军尸体,传闻中的关东军似乎并不是战无不胜,无恶不作倒是真的。家园被摧毁,庄稼被毁掉,失去一切牵挂,告别家人选择搏出一个天下太平。 惨烈的战斗过后,剩下的战士们在短暂愕然中恢复过来,就连逃窜都显得格外士气高涨,趾高气扬朝着绥滨方向撤离。 金智勇腰间的武装带上挂着一柄日军士官指挥刀:“跟着你们打仗真叫一个过瘾,要是都这样打,日本人咋能占领东北。” “那是!” 毛大饼向他炫耀道:“跟着陆团长,俺们就没打过败仗,关东军也就这样,老子用工兵铲都劈死两个。上次打死一个,这次两个,我杀了三个日本兵。” 这拨人士气旺盛,而另一拨人沉默的行军,一支部队中有了两种氛围。 虽然从包围圈里冲出去,可他们的魂有一半丢在那片沼泽湿地里,他们打了败仗,被日伪军讨伐队如牲畜一般驱赶,毫无建树可言。 陆北敏锐的捕捉到这一现象,刚才他让吕三思下令朝绥滨方向撤离时,对方犹豫不决,显然是因为错误指挥,导致战士们对他很不满,或许有战士对他进行批评。 这群由矿工和农民组成的队伍,极大部分人都不是老兵,早在成立之初的训练上,陆北便教他们官兵一致,战斗过后要善于总结经验。 这能快速树立起战士们的责任心,同样对于上级干部们来说,遭受愣头青的批评,是一件有些难以接受的事情。 第145章 破窗效应 骑在马背上的陆北捕捉到这一信息,于是乎唤来一名战士,向他询问他们到底发生什么事。 那名战士心中有点火气,将来龙去脉向陆北告知。 战士们奋勇杀敌,坚决执行上级命令。 战后总结原因,发现遭此劫难并非自己问题,而是来自上级干部命令。吕三思过于急切,向与第四师的友军建立联系,相互照应联合作战。 他想尽快完成参谋长下达的任务,将小兴安岭山区和荒原湿地地区的连成一片,巩固游击区。有些缺乏敌后抗争经验,对于当地情况了解不足,盲目接触友军部队,导致这场日伪军联合讨伐。 身为指挥官遭到部下的质疑,并且有人毫不避讳指责他指挥无方,十分打击吕三思的信心,只能用强硬的命令指挥战士们作战。 了解其中缘由后,陆北没有去安抚吕三思,这里不是一个留下来开战后总结大会的地方,需要一处足够安全的地方,将战斗中暴露的问题一一指出。 他们再度钻进桦树林,烦人的蚊虫和吸血蚂蟥让人叫苦不迭,两匹受伤实在走不动的战马倒下,任凭战士们如何拖拽,战马都不愿起身,喘着粗气躺在地上。 小满仓背着一袋子大米,住着拐棍一步一步紧跟队伍,不吵不闹。 连孩子都这样,其他战士即使乏累也不叫苦,陆北告诉他们,等过了桦树林便到绥滨,到了绥滨就能联络第四师的兄弟部队,能够得到良好休整。 从绥滨撤离过来的曹保义等人有些诧异,若是绥滨能待下去,他们就不至于往萝北移动。陆北示意他们不要出声,当务之急是离开这片荒原。 傍晚时分,天空淅沥沥下起雨来,这对陆北来说是一个好消息,能见度极低的情况下,日军侦察机大概不会起飞。 穿过桦树林,穿过桦树林后,陆北让他们南下,不去绥滨,而是沿着松花江溯流直上,淌过嘟噜河湿地、又过梧桐河湿地。 战士们乏累不堪,陆北总是用下一个目的地为幌子,告诉他们下一个地点更安全,日伪军讨伐队就追在身后,不能过多停留。 沿梧桐河直上,从宝泉岭而过,众人昼伏夜出。 这场雨一直下个不停,不少伤员的伤口恶化,连日的行军和疲惫让士气低落起来,陆北看着这一幕焦急不已,只能鼓励战士们继续前进。 ······ 数日过后。 这支残兵从鹤北镇西郊而过,当进入山区之后,陆北悬着的心放下。 沿着小兴安岭山脉,从萝北县返回汤原。 抵达汤原境内后,吕三思依旧闷闷不乐,但还是负责各项工作,将战士们带回来。在格节河附近时,遇见满北省委驻汤原联络站的联络员,对方立刻向省委汇报。 地委冯书记带领当地的群众和地委人员热烈欢迎他们,将陆北他们带到格节河上游一个叫王家屯的村子安置,当地群众自发腾出房屋,让受伤战士住进去。 陆北也被安置在一户人家里,他的伤口也因为淋雨发炎,但他精神头尚好。 “瞧瞧你这样,还是老同志,被战士们批评几句就不行了,摆着臭脸给tmd谁看啊! 一路撤离过来,我顾及周围的同志没说你,现在老子忍不了了!” 低着头,吕三思把注意力转移到手中的花名册上,上面的人名用钢笔画了一个圈,不止一个姓名遭到圈红,足足五十多名战士牺牲。 泪水落在黄白色的纸张上,吕三思一言不发,眼泪却止不住落下。 陆北靠在柜子旁,对着他劈头盖脑一顿骂:“你说说你,这打的什么仗。前期侦察没有,地委方面也没有建立有效联络,敌人兵力布置没有,各地区情况也没有摸清楚。 各种准备事项都没有筹备好,你脑子被驴踢了,跟山里的傻狍子似的。战士们批评你,完全是因为你作为指挥官没有尽到责任,感谢组织的教育,战士们只是批评你,没有掏枪给你毙了!” 面对批评,吕三思还是一言不发。 “曹保义可是感谢你,千里驰援啊~~~,你怎么不飞过去? 你联合四师的同志作战,这点我是支持的,但你首先要搞明白,整体局势的走向。只瞧见眼前的小利,而忽略整体局势走向,与第四师同志联合固然好,但不是合兵一处才叫联合。” 吕三思嗡声说:“我以为你已经在荒原地带活动。” “活动你大爷,你以为,你怎么不以为我占领萝北县城了?” 屋内骂声不断,屋外响起敲门声。 冯书记带着一名警卫员来到屋里,他在门外听了半天,直到陆北开始乱骂人,他才敲门。 “冯书记。” “冯书记。”陆北撑起腰坐直。 冯书记挥挥手:“我现在不是北满地官员,是宣传部长了,别叫我书记。” “啊?” “怎么回事儿?” 对方眼中划过一丝落寞的神情,苦涩一笑不愿多说什么,询问了陆北的伤势,看看队伍还有什么需要,他会尽可能筹备。 冯书记告诉两人,苏方决定派出联络员到联军司令部,同时会无偿给予一批药品,但需要一定时间,因为这些药品都是从其他国家而来,运到远东需要时间。当然,抗联也必须向他们通报东北境内关东军的情报作为交换,必要时承担指定的侦察任务,去刺探一些重要情报。 “老毛子从不做亏本的买卖,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盘。”陆北又开始阴阳怪气。 “这是没办法的事情,要想继续斗争下去,就必须给予一定妥协。” 冯书记看了眼闷着一肚子气的陆北,又瞅了下沉闷懊悔的吕三思,知道两人因为战斗上的事情闹情绪。他已经从地委方面了解一些情况,但他很不解。 “打了胜仗,你们两个这是咋啦,北满地委方面可是发来嘉奖,这场仗很不错,全歼关东军一个小队,还造成萝北地区日寇极大恐慌。打仗嘛,总是要有牺牲的,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闻言,陆北急不可耐道:“什么叫没办法的事情,原本可以打的更好,用不着牺牲这么多好同志。伤敌一千自损八百,那叫胜仗? 放屁,这不叫胜仗,是擦屁股擦的好,勾子里没夹脏东西。” “怎么说话呢!”冯书记很是严肃。 低头擦了一下眼泪,吕三思带着哭腔:“是我没带好队伍,本人愿意接受处分,向战士们进行自我批评。” 冯书记有些无奈:“我不能做主,需要向北满地委汇报,我现在是宣传部长,这是没办法是事情。处分就不必了,自我批评还是要有的。 打了胜仗,按陆副团长的话来说,算不上一个胜仗,但好歹打赢了,处分是不行的,不然以后就没人敢打胜仗了。” “啊?” 错愕的看向冯书记,有时候陆北都不知道该怎么说。 传闻咱们的冯书记是个老好人,是清华大学数学系的高材生,是系主任教授的唯一学生,对谁都和和气气,有些同志觉得冯书记太过于和气,是豫才先生文中‘拆屋效应’中的典范。 要是不转行,而是继续在大学深造,说不准以后造‘丘阝小姐’,就有他打算盘的份儿。 “怎么?”冯书记问陆北:“难不成你真的要给吕团长申请一个处分?” 陆北沉思片刻:“我听从指示。” “这不就解决问题了嘛~~~” 第146章 能止痛 “大尉!” 凤翔镇汽车站,一辆又一辆汽车驶离,卡车上覆盖膏药旗。车站外站满悼念送行的日籍开拓民,一阵山风拂过,卷起日军指挥刀上的刀绪。 护灵的日军士兵扛着一杆大旗,上面用白布黑字写着‘招抚幽泉,为国碎玉’等字样,车站的气压很低,就连围观的当地汉奸分子都低着头,不敢做声。 当汽车驶离后,车站处送灵的日军及汉奸官员并未离开,而是一直等待,站台处还有一支军乐队,刚刚吹奏完哀乐。 青木敏之低声说:“板坂老兄,这次多亏了你。” “不用道谢。” 板坂藏一望向前方,成建制战死一支小队,上次成建制被抗联消灭的还是渡边仁永讨伐队,若非青木敏之极力要求,板坂藏一害怕自己会步入渡边仁永的后尘。 是啊,作为指挥大将就应该坐镇后方,前方自有士兵作战。 当然,成建制被消灭一支小队,这件事已经引起关东军司令部的震怒,按照规矩他应该被革职发配国内,去某个学校充当军事教员,那会很寂寞的。板坂藏一不甘于寂寞,就像他当年在东京时不甘寂寞,勾搭一位年轻的寡妇,此后他便甘于寂寞,因为寡妇的叔叔是一位将军。 城镇未失守,该死的航空兵部队居然称敌人只有百余之众,还好经过确凿证据证明,敌军数量在千余左右,是‘匪寇的主力部队’。 此次讨伐空前大胜利,击毙敌军三百余人,那些可恶的‘匪寇’衣着各异,有穿平民衣物、也有伪满军的衣物。 板坂藏一目视前方,匪寇第六军真是难缠,其指挥官实乃‘奸诈’。历经数载都未彻底清剿干净,那些人想必都是从千军万马中拼杀出的强者。 公路上出现一支车队,四辆卡车,卡车前则是两辆美式哈雷摩托车,原装进口的俏货。 “哈呀古!” 军乐队队长指挥乐队吹奏军乐,在其乐融融的氛围中,摩托车停在汽车站前。 后面的卡车停下,从卡车上跳下十几名日军士兵,稍等片刻后,又从车厢内下来几十名日籍开拓团百姓,虽然很饥饿疲惫,但还是好奇打量周围环境。 这里将是他们‘新的家园’,有免费的土地和房屋,是纳入帝国疆域的一部分。 最后面一辆卡车上下来几名拖拽大包小箱的年轻男女,在一名中年男人的催促声中下车,拿起手中的相机对准车站迎接的板坂藏一等人拍摄。 随后,几名年轻男女将目光放在另一个新奇的发现上。 车站另一头的空地上,整齐码放数百具尸体,空地插着一面旗帜,上书“讨伐剿灭之匪寇”,以此彰显武力。 ······ 小兴安岭的山脉中,一支队伍缓慢向山中前进。 狭窄的山间小路上,陆北坐在一辆独轮车上,在休整两日过后,军部下令将他们调去位于汤旺河后方根据地休整,那里有医院,不少伤员的伤口早已经恶化,急需手术治疗。 陆北低头看着自己的大腿,在右腿外侧有一道伤口,白色的纱布透出丝丝红斑。刀口很深,但没有伤及腿部大动脉,只不过是发炎了,陆北感觉自己脑袋有点晕乎乎。 苏军太小气,给的磺胺粉太少,陆北觉得自己伤的不重,他也没谦让的机会,为数不多的消炎药给了重伤员。他是轻伤员,现在快拖成重伤员了。 冯书记说要好好宣传这场战斗,城市中也有不少抗日群众希望得到抗联的消息,特别是打胜仗的消息。在这个被强制隔绝外面世界的北国,抗联成了不愿做奴隶人们最后的希望,虽然这场战斗声势不如击毙渡边仁永,但其中艰辛和困难超出百倍。 管他呢,现在陆北只觉得屁股生疼,被颠的疼。 队伍在山里走了两天,按照正常速度不应该走两天,但队伍里的伤员很多,且是步行。战马被交给冯书记,他帮忙将马放入山里养着,等兵强之时,马也肥了,又能驰骋沙场。 陆北情绪有些低落,推独轮车的吕三思更低落,打胜仗不是这样,即使在宣传中他们打了胜仗,但陆北从不认为这是胜仗,这是只是一场很不错的逃窜。 “我们本应该像钉子一样扎在荒原上。” 说话的是吕三思,他还在反思,反思的大部分原因在于陆北,因为他不认可这是一场胜仗。因为被围,陆北后续很多敌后发展策略都没有得到有效布置。 “钉子,别高看自己了。” 吕三思被打击的更为痛苦:“等见了参谋长,我主动让贤。” “你这是打退堂鼓,想当甩手掌柜。”陆北毫不留情。 “我不会打仗,你打的仗,我一辈子也学不来。” “说实话,被围是可以预料的,在我预想中应该是我被围,但是我是骑兵,可以一夜之间转战百里。最坏最坏的结果是现在这样,打起精神来,别丢份儿!” “打起精神!” 点点头,吕三思打起精神,而陆北昏昏欲睡。 生机盎然的密林中,各种野物发出啼叫,审视监视这群路过之客。 ‘咻——!’ 破空声响起,阿克察·都安弯弓射箭,将树梢丛中的一只树鸡射下,背着米袋子的满仓飞快跑去,捡起还在扑腾的野鸡傻笑。 陆北别过头去,按当地人的叫法那玩意儿是‘飞龙鸟’,按陆北原来的叫法,那叫‘二级野生保护动物’,射杀一只便可以喜提手铐一副。 原则上不能猎杀,但原则在这里不管用。 来到后方联军司令部根据地,参谋长冯志刚不在,是代理政治部部长李兆林亲自迎接他们。 陆北第一次来这里,这里比他预想中的还要热闹,设立有野战医院、被服厂、训练场、营房,足以容纳上百人活动。赵军长的第三军长期在此地活动休整,这里是最后一片根据地。 他被送进手术室,几块帘子隔开的木板床,床上的陈年污血似乎永远洗不干净,空气中伴随着恶臭。没有预想中的干净明亮,只有伤员的痛苦的轻哼声。 一支烟枪递来,陆北看见黑乎乎的药膏。 “抽两口,能止痛。” 陆北眼神凶狠:“你敢喂我一口,老子把你头砍下来,我没说笑!” 医生很不在乎:“那就忍着点,这里没麻醉药。” 第147章 伤员们 绷带被一层一层拆开,黄色的脓水伴随血丝流下,伤口进了雨水迟迟没有愈合。 “我要割掉腐肉。”医生说。 陆北点点头:“我能看着割吗?” “你喜欢就看呗,谁能不让你看?” 张开嘴的伤口粉嫩,刀口处的血肉发白。医生取出手术刀,用酒精泡了下,而后取出来割肉,对方下刀时停滞片刻,看见陆北瞪大眼睛盯着,走出去叫来两名战士。 陆北被人摁住,锋利的刀片将伤口处的息肉割掉,看见自己的肉被割掉,陆北疼的涨红脸,青筋暴起。痛归痛,三刀下去,陆北已经疼晕过去。 第七刀的时候,陆北又疼醒了。 “按住我,按住我~~~” 陆北求着身旁两名战士按住他,好汉不是那么容易当的,不然千年史书,能处之泰然接受割肉的人不会寥寥无几。 手术过后,伤口撒了些磺胺粉,陆北浑身大汗及‘大汉’。看见些许粉末洒在伤口上,陆北想告诉医生,这点用量低于标准,不符合救护原则,容易感染发炎。 还没等他开口就被两名战士给抬走,外面还有十几名战士等待手术。 原则上不行,但原则在这里不管用。 他被安置在靠近房门口的床铺,床上放着他一些私人物品,包括那柄缴获的佐官西洋刀,一群伤员正在观赏这柄刀。除了床铺外,陆北还分配到两根树杈子,握手处被磨包浆了,不知道撑起多少位战士的身体。 “这刀谁的?” 一名伤员拔出刀刃,上面有几个豁口卷刃,那是陆北用来砍人留下的,砍脑袋。 他故作云淡风轻,尽量保持一位血战归来的铁血战士神态,这关乎某种骄傲。陆北肯定这种骄傲,谁都想炫耀自己的战利品,证明自己在战场上如何骁勇善战,这是一名战士的本性。 去tmd的因为杀人感到的无助和内疚感,国人对待突突鬼子没有任何负罪感,有的只有嫌弃没杀够。该反思的不是他们,占领整个东北的日寇从未感到过羞耻和内疚,陆北永远不会有负罪感,唯一的负罪感可能是击发枪膛,发现是一枚臭蛋。 “我的。” 年轻的伤员看向陆北,仔细打量这位素未谋面的陌生人。 “这不是日本兵的军刀,得是一个大官,号令上千人的那种大官。” “军长的刀?” “那得是将军,我以前跟李杜将军打过仗,他也有这样一把刀,但比这把刀漂亮。后来在依兰打散,我就没看见过了。” 另一名脖子绑着绷带的伤员说:“你们不行,我听说绥棱那边有马占山的队伍,他们还在打。” “真的吗?” “听说是。” 被冷落的陆北有些无所事事,于是便躺在炕上,听伤员们侃大天。东北人说话聊天极有意思,比相声还好听,或许听伤员们侃大天,这一个很不错的打发时间事情。 几名第六军的伤员认识出陆北,挥手问好,他们都有点没力气起身打招呼。 几名伤员聊着聊着,陆北卧在炕上听他们扯犊子,那真是扯犊子。比如说百万国军已经打到锦州,要不就是伪满皇帝喜欢兔爷,对方生不出儿子,裕仁准备送他一个儿子,亲儿子。 陆北笑着说:“他真生不出儿子。” “多新鲜,不然老婆跑了一个?”脖子绑着绷带的伤员说。 “哎,这刀是你的?” “嗯呐。” “哪儿来的?” 陆北此刻心情十分愉悦:“缴获的,上面有字。” “他是我们第六军的陆北团长。”认识的伤员介绍道。 “谁?” “陆北团长。”那人重复说。 伤员们凑在一起,看见刀上的刻字后,立刻对陆北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你就是陆团长,击毙渡边仁永的陆北团长?” “嗯呐。” “哎呀!我的妈哎!” 听闻陆北在这里,木屋里的伤员都凑过来,能动弹的挪过来,不能动弹的抬起脖子看向扎堆的人群,想要好好看看传闻中的悍将。 战士们很热情,主动向陆北搭话,乃至分享香烟和食物,他们想听陆北是如何击毙渡边仁永。同时对于陆北为何受伤感到好奇,得知在萝北县全歼一支日军小队后,战士们更为激动。 没半天,陆北便成为医院里最受欢迎和尊重的伤员,隔壁木屋里的伤员听闻击毙渡边仁永的陆团长来到这里治病,也想让陆北过去讲述战斗过程。 拄着两根树杈子,陆北一只腿蹦跶不停,他乐于蹦跶,为数不多的虚荣心得到极大满足。 第二天,清晨。 陆北蹦跶去隔壁木屋,准备跟伤员们说一说自己是如何在千军万马中找准战机,全歼萝北讨伐队的其中一支,那是相当精彩的谋略和胆识。 刚刚蹦跶出病房,不知从何处出现的巴掌抽在他脑袋上。 “伍护士,哈哈哈~~~”陆北怪笑道:“你打招呼的方式真别致,怎么你也在这里?” 伍敏背着木质医疗箱:“这里是医院,我为什么不能在?” “大家都在?” “昨晚来的。” “哦。”陆北点点头道:“你知道不,吕大头也在这里,咱们团都来了,不过我在这里住了一天都没人来看我。” 伍敏解释道:“参谋长回来了,他们在筹备开团以上干部大会,会通知你参加。” “老吕没事吧?” “他能有什么事?” 后怕一阵,陆北害怕上级因为指挥失误的事情,加上一部分战士不满,会因此把吕三思进行处分。 “滚进去,腿瘸了还蹦来蹦去,当你自己是蛤蟆?” “好嘞。” 拄着树杈子,陆北蹦跶回去,躺在炕上继续听伤员扯犊子。 中午时分,医护员给伤员们换药检查伤口,陆北的绷带又被拆开,这次撒上的磺胺粉比之前多了一倍,由此陆北推断,冯书记所说的苏军援助已经到来,不然他们绝不会如此大方。 二三十个人住在木屋里,为了通风和舒适,这里并没有塞进来太多人。躺在陆北身旁床位的是来自第三军的一名战士,他肺部中弹,三八式步枪穿透伤,伤势很重。 陆北来这里的第一天,对方还饶有兴致聊上几句,今天便有些精神萎靡,一直在咳嗽不停。 大家都换了药和绷带,都在轻声呻吟哼哼,只有他不停的咳嗽。 “陆团长~~~咳咳咳~~~” “嗯呐?” “说说你击毙渡边仁永的战斗。” 陆北飒然一笑:“话说当时咱们第六军和第三军的主力开始西征,日本人认为我们兵力稀少,于是乎派遣有关东军山地战专家之称的渡边仁永,带领几百名日军加上伪军,分为数支讨伐队进山。 这个渡边仁永啊,来历可不简单,是日本士官学校毕业,后来又到陆军大学深造,毕业后分配到关东军。到了关东军之后便开始研究如何消灭咱们义勇军,关东军的头头们认为这个人,勤学苦干,是个人才,便把他送到德国山地部队观摩学习。 山地部队,知道什么是山地部队吗······” 第148章 死亡和批评 滔滔不绝说了半天,病房里的轻声哼哼弱了些许,大家都不厌其烦听陆北讲述战斗过程,更多是想从陆北嘴里听一些新奇知识。 他极善于吊足胃口,让伤员们的注意力从换药的疼痛中走出来,将其抛掷脑后。 陆北的故事还没说完,那名肺部中弹的伤员剧烈咳嗽起来,咳的胸口的绷带都透出红色血迹。医护员过来,准备将他抬去另一个木屋。 “等你好了,下次我和你一起打场胜仗。”陆北对那名伤员说。 对方一个劲的咳嗽:“咳咳咳~~~没下次了,我要死了。” “别说丧气话。” 医护员将他抬走,对方躺在担架上不做声。 “他要死了。”脖子被弹片划伤的伤员说。 另一人也说:“他要去危重伤病房,住在那儿的人大多都会死,他也会死。” “他是被日本人打死的。” “穿透伤,要是我遇上只求早点牺牲,不用死之前还磨磨唧唧几天。” 另一名脊椎中弹的伤员趴在炕上哭哭啼啼:“我也要去,我站不起来,疼的要命。” “我腿发炎化脓了,医生说待会儿给我砍掉,说不准会死。我不想死,今年我才二十岁,就算活下来又能干啥?” 众人七嘴八舌,对于战士们而言,牺牲并非是一件难以接受的事情,反而是临死之前饱受伤痛折磨,让这群不吝生死的战士感到憋屈。 平淡的接受死亡,是需要极大勇气。 陆北从床头放置的生活挎包里取出笔记本和钢笔,他突然想写日记,记录这里的故事。 伤兵医院里,每个人说着自己的伤势,较轻的人沾沾自喜而又幸灾乐祸,选择当一个‘哑巴’,尽量避免引起注意。 这里的重伤员看待轻伤员很怪异,眼中充满嫉妒和羡慕,这种情绪时而出现时而消失,伴随每一位伤员的逝世重新浮现。 但他们仍然保持良好的道德教育观念,不会摆在明面上说出来,或有或无的诉说,只是宣泄一下心中的不满。伤势较轻的伤员会尽量照顾重伤员的情绪,在陆北眼里,他们简直是圣人。 陆北把自己的刀用绳子绑起来,并且随身携带,鬼知道自知治不好的伤员会不会给自己一刀。因为他看见几名伤势较重的伤员眼神死死盯着刀,那不是想把玩鉴赏的眼神。 去他娘的医院,比战场上更为让陆北感到害怕。 他们既是战士,也是年轻人,过早地饱尝着命运的恐惧、绝望、死亡和对伤痛后的茫然,在康复无望后,死亡成为最佳解脱。 来到这里后,陆北见过千奇百怪的伤口,深刻认识到人的身体的确很脆弱,无论什么地方都会受伤。 ······ 临近中午时分。 伍敏背着医药箱过来,她好像一直揣着箱子,到哪儿都带着,衣物的两侧肩膀缝了两块布,已经磨出细密的线了,里面还衬了一块布。 她眼睛有些红红,看样子刚刚哭过。 “吕大头欺负你了?”陆北问。 “瞎操心,照顾好你自己先。” 伍敏搀扶陆北走出病房,是参谋长冯志刚让陆北去开会,并非第六军留守部队的大会,而是三、六军及地委方面的联合会议。 在这个乱世中,任何感情都显得极为珍贵,也极为脆弱,被剥夺。 临走时,伍敏拿起陆北的长刀,如同一只发怒的母老虎,跑到医务室对里面的人一阵劈头盖脑输出,火力不亚于一挺重机枪,质问为何病房内会出现一把刀。医院的负责人只能无奈解释,昨天送来的伤员太多,他们无暇检查随身物品,于是乎陆北的刀便被代为保管。 他的步枪、手枪、手雷、刺刀早就被收走,现在浑身上下找不出二两铁。 性情,这是陆北对于东北姑娘又一个新的认识。 被搀扶到一座木屋外,门口站岗的士兵接手,将陆北搀扶进去。屋里有些黑,半埋式木屋的弊端,为数不多的几个窗口有光亮折射进来。 陆北被安置在一把椅子上,他是为数不多能坐着开会的人,大多数人都是站着。 屋里十几名干部,有认识的比如第六军军需科长刘科长,政治部代理主任李兆林、参谋长冯志刚、政治部干事曹大荣和吕三思。 第三军的人陆北倒是不认识太多,因为两支部队虽然有联络,也经常配合作战,但和他没有交集,唯一有交集的是赵军长,对方面色铁青,很是严肃。 地委方面有张兰生书记,冯委员等人,会议室内氛围很严肃。 陆北还看见一个人,坐在头把椅子上高高在上,像活菩萨似的俯视众人。对方看见陆北,冷哼一声,陆北认识他,之前在苏军联络时的翻译官,没想到他来联军司令部当联络官。 片刻,从外面进来一位蓬头垢面的男人,是第六军军长戴洪兵,对方一进来便不说话,也不跟任何打招呼。 ‘砰——!’ 桌子被人用力拍了下,赵军长气势汹汹质问戴军长,为什么要带西征部队返回汤原。对方欲言又止,想反驳却说不出口来。 随即地委领导们也开始口诛笔伐,称戴军长的错误命令导致西征任务功亏一篑,不仅损兵折将还将日寇的目光重新放到三江平原,没有完成开拓黑嫩平原游击区的任务。 然后冯书记又开始调和,劝这个、说那个,努力降低会议室内氛围冰点。他是一个老好人,但老好人容易被欺负,冯书记立刻迎来赵军长的谩骂,搞得大家都下不来台。 这时陆北才了解,西征部队抵达绥棱一带,然后就回来了,并且在返回路上遭到关东军第四师团栗山部队伏击,损失惨重。 陆北坐在椅子上不敢出声,寄希望上级别把目光打在自己身上,眼神幽怨的看向参谋长冯志刚,怪罪他为什么要让自己参加会议。 冯志刚见陆北盯着自己,如同深闺怨妇一般,将头扭过去选择眼不见为净。 会议室内很安静,因为赵军长把老好人不分青红皂白骂了一顿,大家都沉默下来,谁也不想说话。他是一名英雄,但脾气太过火爆,且固执己见。 骂了整整半个多小时,最后代理书记张兰生宣布决定,组织内严重警告处分,职务保留不变,仍然是第六军军长,认为他是平推平拥主义。 批评完大的,轮到批评小的。 第六军代理主任李兆林站起身,对准吕三思便是批评,但不涉及组织内,是单纯的军事错误。仍担任团长和团政治委员。 陆北也没逃过去,被捎带上批评一句,认为他有军事冒险主义,巩固江北游击区的任务没有执行到位,他身为副团长也有责任。 接下来便开始反思队伍里的问题,针对问题进行讨论,向犯错误的同志分析为什么是错的。 第149章 三个坚决 西征成功了,但没有完成预定目标,可以说失败。 陆北想起一句话‘即使中野打完了,也有其他部队过江解放全国’,但这是两码事,西征没有完成预定目标,部队遭遇包围损失惨重。 抗联啊~~~最是接受不了损失。 地委张书记分析现有局势说:“现在敌人已经知道咱们主力已经回到三江地区,势必开展巨大的‘讨伐’作战,这只是时间问题。 目前我们队伍有几件重要工作需要解决,第一是如何保存实力,第二是如何应对新一轮敌军包围,第三是如何发展和扩大。” 张书记说了三个点,前两个点围绕‘活着’,第二个点是发展问题。 活不下来就没有发展,这是战争残酷的一面,是铁的法则。 一些人认为自‘西安事变’之后,全国抗日形势很好,东北地区的抗日形势也必将转好,应当保留实力,策应关内军队反攻,如西征这样的战略转移不应当采取。另一部分人认为吃了上顿没下顿,先饿不死再说其他。 指望关内军队出关收复失地,先算计算计能不能过中秋节再说。 说这话的是陆北,很快他就迎来一些人的反驳,比如那位苏军联络官先生,他极力反对抗联再一次西征,认为应当集中兵力占据一个或者两个县城,好接受苏方的援助。 “抗联必须接受苏方的帮助,也只有我们愿意帮助你们,这是必然的。如果能得到我们的帮助,东北抗日形势必将得到好转,一步一步稳扎稳打依靠我们苏方的帮助,自己收复国土。 你们只有依靠我们才能赢得胜利,关内是靠不住的,他们距离你们千里之遥,且两派内部关系很糟糕,不可能联合兵力向日本开战。” 陆北双臂撑在桌子上:“敢问联络官先生叫什么,你应该没有忘记自己的姓名吧,我指的是中国名字。” “顾承宗。”那人眼神不善看向陆北。 “很高兴认识你,顾承宗联络官先生,请你不要干涉我们组织内部讨论,请给予另一个国家的兄弟阶级组织起码的尊重。” 顾承宗脸上青一阵紫一阵:“我是在向你们提供建议,你们最好的办法就是接受我们的援助。” “妈的,我很少说脏话,tmd你们敢给我们军事援助吗?” “我来这里的工作之一就是视察情况,向远东军区汇报,帮助申请你们所需要的一切援助。” “那好。”陆北微微一笑:“请问是物资援助还是军事援助,不应该是那种满世界淘换的,不带任何标识的东西吧?” “陆北!” 一声大喝,参谋长冯志刚很生气瞪向他,后者别过头去。 几名领导都有些生气,一方面是生气虚无缥缈的援助,以及联络官简直是个傻子,还有他所高高在上的态度。几袋子磺胺粉收买不了他们,对方也无权干涉抗联内部决定。 顾承宗冷冰冰的说:“告诉你们一个消息,驻莫斯科国际代表团已经撤离,上个月七月七日,日军进攻宛平县城,本月八月十三日,日军进攻上海。 你们关内已经战火纷飞,无暇顾及你们,现在你们是孤独的一群人,有可能你们的国家将会灭亡。” “什么?” “你说什么?” 此话一出,会议室内所有人都震惊不已。 地委代理书记张书记很生气的问道:“国际代表团什么时候撤离,现在关内情况如何?” “暂且不知,我只是负责传达,并不得知具体情况。”对方依旧冷冰冰。 “国际代表团有什么传达吗?” “暂且没有。” “不可能!” “绝不可能,这么大的事情,组织绝不可能没有通知我们。” 顾承宗站起身说:“该说的我已经传达到位,我只是联络官。” 随后,对方傲然离开会议室,身后跟着两名警卫员,瞧那两名警卫员的态度,大概也不是国人,而是苏方远东地区的华人,跟顾承宗一个德行。 “这~~~现在该怎么办?”第六军代理政治部主任李兆林问。 冯书记分析道:“关内已经燃起战火,虽然日军很强大,但我们并非不能一战。首先是关内战争的强度,是如同一二八事变时,只限于一地,还是说战事扩大。 如果关内战争是区域性战争,咱们必将胜利,但如果是两国之间的全面战争,极有可能是长期战争。” “先不要管关内,摆在眼前的是我们抗联生死存亡间的问题。” 赵军长扯起嗓门说道:“王八蛋,毛子是摆明想控制咱们,用他们一点东西恨不得咱们把命也交给他们。大家不用管苏方的事情,先解决目前面临的问题。 让他们送个信,tmd送了几个月,现在回头跟咱们说国际代表团撤离。” “这明摆的事情,吃人家嘴软,拿人家手软。” “苏军会不会介入战争?” “是啊,如果苏军介入战争,必定是极好的。” 众人七嘴八舌讨论个不停,大家发言踊跃,观点明确。 其实就是站队,陆北立场鲜明,坚决抗日斗争,坚决服从关内中央领导,坚决执行上级指示。 曹大荣看向陆北,默契地坚持这三个主张,参谋长冯志刚也坚持,极大多数人都支持‘三个坚持主张’,只有一少部分人,他们认为现阶段必须依靠苏方,以后的事情可以以后再说。 会议持续到深夜,抗联内部做了很多种应对,但很多都没有得到确切决定,唯一决定的事情是保存实力,组织反日伪军三江大讨伐。 先活下来,才能谈及其他。 关内太远,苏军太近,日本人更近,实在不是一个好现状。 ······ 散会时。 炊事班送来食物,让大家吃完过后再返回休息。 吃的是炖牛肉和小米饭,往常是吃不到牛肉的,完全是因为西征部队返回,需给予犒劳和款待。陆北除外,他在萝北顿顿有荤腥,即使打仗的时候,吃的也是关东军的伙食配给。 冯志刚将碗里的牛肉倒了两坨给陆北:“多吃些,吃的有营养才能养好伤。” “参谋长。”陆北看着碗里的牛肉为难。 “啥事?” “堆不下了。” 木桌上,陆北碗里的牛肉堆的冒尖,大家都很照顾他。 捧着碗吃饭的众人哈哈大笑,就连一向脾气火爆的赵军长都给陆北夹上一坨牛肉,不吃还不行,赵军长脾气贼大,搞不好会吹胡子瞪眼睛。 虽然会议上大家观点明确、立场鲜明,但在生活中,都是较好相处的。 李兆林主任笑着说:“陆北同志,听说医院的护士把你缴械了?” “可不是?” 陆北煞有其事的说:“一个耳刮子就抽过来,伍敏同志虎啊,我在她手里当了两回兵,顿顿给我抽的。没辙,谁要咱违反规定,挨抽认命呗。” “哈哈哈。” “想不到你这位悍将,也会怕医疗队的女同志。” “这女同志的确虎,但她绝不是针对某个人,对谁都这样。”吕三思小声解释道。 陆北拿着筷子说:“开玩笑、开玩笑,各位首长别在意,都帮忙保守秘密,不然还以为我欺负人呢。” “好好好。” “我们都给你保守秘密,被自己人‘缴械’传出去可不好听。”冯书记将这两个字咬的很重,一脸坏笑尽情调侃。 陆北涨红脸,额头上青筋条条绽起,嘴里争辩说那不是缴械,是医院的规定,他是按规定上交武器。接着便是什么让人晦涩难懂的‘服从命令’亦或者‘尽是取笑我’之类的话,引得众人哄笑起来,屋内外充满快活的空气。 吃完饭,陆北被吕三思和曹大荣搀扶送往医院。 走在路上,吕三思突然停下来。 “我有个事情宣布。” 陆北扭头问:“你想放屁?” “你说话尽不着边际。” “那你说啊。” 吕三思纠结道:“我想跟伍敏结婚,但是我现在又被上级警告,团里也刚刚打了败仗。现在国难当头,我只顾着儿女私情,是不是太过分了?” “你对伍敏说了?”陆北揶揄笑着。 “挨了一巴掌,然后就没了。” “哈哈哈~~~” 陆北揽着曹大荣的肩膀:“老曹,你听见没,这小子想癞蛤蟆吃天鹅肉哎!” 作为军政治部干事的曹大荣并没有取笑,而是皱眉思考,这是一件很严肃的事情,若是放在平时,他绝对支持,但现在环境微妙。 “老陆,你是不是嫉妒了,刚才?”曹大荣问。 “我嫉妒?” 陆北冷哼一笑:“我嫉妒,我是那样的人?” “不是吗?” “吕大头啊,吕大头,你真tmd该死!” 曹大荣认真地说:“嫉妒了,肯定嫉妒了。” “我说诸位,咱聊点正事好吧?”吕三思很无奈。 陆北收起玩笑说:“作为战友,我是支持的,作为团政治部委员之一,我需要向军政治部汇报。 上级,你开口说说呗?” 曹大荣摇摇头:“现在不是时候,你刚刚打完仗想这事,我恨不能抽你几巴掌。” “我就征求一下意见,我也知道这事不合时务。” 第150章 团总结大会 搀扶着陆北一蹦一跳回到医院,上级有上级的考虑, 陆北代表一部分同志说出自己的立场,上级也表示接受,至少在北满抗联内部形成一个不容逾越的鸿沟,即远东军对于抗联组织内部事务不得干涉,也不得直接插手指挥,虽然抗联很弱小和困难,但在这件事上必不可能退让。 另一个决议是更换联络员,对方太恶心人了,完全是想激化矛盾,若按照远东军的要求,那抗联也没有存在的必要,不如叫苏军远东志愿抗日联军算了。 躺在炕上,屋内有些闷热,耳边传来忍受伤痛的呻吟声,长时间住在这里会让人崩溃。 木门敞开着,门口有哨兵站岗。 这里很少有希望,更多的是生死之间的困惑和哀伤。 凌晨时分,值班的医护员来查夜,确保伤员们都躺在床上。医护员会让疼的难以入眠的伤兵抽上两口,让伤员尽量不要出声,以免影响其他伤员休息。 这玩意儿是硬通货,山里也有种植,用于止疼,或者去山下换东西。 躺在炕上,陆北身旁的病床睡着一个不认识的伤员,西征部队返回汤原根据地,而且遭受日军伏击损失惨重,伤员很多,但大多数都能够得到有效治疗。 苏军给予的物资援助,其大多数都是药品,也是这些援助让内部有些干部动摇。 ······ 翌日。 陆北还要参加一个会议,是保安团内部大会,这次他不用蹦跶着过去。宋三找了一副担架,直接把陆北抬到数公里外的一处密营。 天气炎热,不知不觉中陆北才发现,他好像已经习惯群居生活。每天都充满干劲儿,每天都有新鲜事发生,让人目不暇接,让人又爱又恨。 这次是团内会议,参谋长冯志刚前往桦川县,去给其他第六军部队传达指示,肯定他们在西征中的功绩和贡献。这次会议由代理政治部主任李兆林负责主持,保安团三个连的指战员都到齐,除了一些伤势极为严重的伤员。 “陆副团长,” “副团长。” “好、你好。” 被抬在担架上的陆北笑着和大家打招呼,见陆北精神头尚好,还能参加会议,这让很多担心的同志放下心来。这次西征损失很大,牺牲很多优秀指战员,能指挥并且拥有政工能力的干部十分稀缺。 张威山笑着偷袭陆北:“你小子半年没见面,咋成这样式了?” “甭说了,往事不堪回首。”陆北问道:“老张,你打汤原县城,捞了多少好东西,给领导我汇报汇报。” “没多少好东西,就几门迫击炮,炮弹不多不少七十多发,我准备在三连成立一个炮兵队。” “少放屁。” 张威山哈哈一笑:“就留了一门,其他都上交给军部。” “不错。” 简单询问三连的情况,这支部队由参谋长亲自指挥,前身便是军部警卫连,经过半年的发展,兵力倒是没有减少。比起一连和二连,可谓是兵强马壮。 寒暄几句,陆北一一向许久未见的战士们握手打招呼。 一百四十几名战士蹲坐在林间,等待会议开始。 代理政治部主任李兆林先是说了一下这段时间的战斗,充分肯定留守部队在主力西征后,极大牵制住江北地区日伪军的注意力,巩固了江北地区游击区,给予日伪军极大的沉痛打击。 随后,他又说了一下部队的损失,给牺牲的指战员们进行追悼,一一将牺牲同志的姓名和战斗经过说出来。这是凝聚队伍团结和战斗力的好办法,不愧是政治部主任。 追悼会结束后,开始对于一部分指战员的问题尖锐的指出,让士兵委员会的委员上去发言。 发言的是一名从东河子煤矿加入队伍的战士,跟随吕三思在鹤立、鹤岗一带活动。初次登台,对方很害羞,但是在大家的鼓励下,还是踊跃发言。 “诸位战友们、首长们好。 我叫王友欣,老家在辽宁黑山,之前在铁匠铺里当工,被汉奸保长骗到鹤岗给日本人挖煤。当矿工的日子很辛苦,吃不饱饭,还要遭到日本监工的欺负,抗日联军来到煤矿厂,将我解救出来,让我明白道理。 这次战斗,我是二连的一名步兵,跟着吕团长在鹤立一带战斗。吕团长人很好,关心我的生活,还给我缝衣服,晚上还给我们办学习班,教我们识字,以前我一个字都不认识,加入抗联之后,我已经认识三百多个字。” 说完,对方朝着吕三思立正敬礼,感谢他的帮助和关心。 王友欣继续说:“但是在联合第四师同志们的行动中,因为叛徒出现,导致队伍被日伪军包围,很多战友都牺牲在战场上。大家对吕团长很有意见,认为他指挥错误,致使队伍遭到包围。但也有很多战友认为,更多原因在叛徒身上。 关于这个问题,我们士兵委员会召开总结会,听取每一位战士的意见,经过很多次讨论。 第四师的曹队长也向士兵委员会进行汇报,主动将责任揽在自己身上,但这是不正确的。 我们二连士兵委员会得出结论,认为第四师曹保义队长对于部队战士的思想教育不合格,在总结会上反省不够,需要立即改正。 对于吕团长的问题,士兵委员会经过讨论,认为吕团长负有冒进的一定错误,但责任并不完全在于吕团长。他的自我批评,也是不行的,完全将自己脱离于队伍,导致队伍在面临危险时,内部意见不统一。 这是我们二连士兵委员会的意见,代表委员王友欣向政治部及全团指战员做出报告。” ‘哗啦啦~~~’ “哗啦啦~~~” 话音落地,坐在担架上的陆北使劲鼓掌,不仅他在鼓掌,在场的全体指战员都在鼓掌,李兆林主任也鼓掌。这绝非是和稀泥,而是来自战士们的心声。 士兵委员会制度很好,他们已经充分将自己视为军队的一份子,是主人翁。士兵有参与感,有决断权,对于上级可以批评。 他们深刻认识到,自己所处的军队绝不同以往军队一样,士兵对于长官是不可反对的,长官对于士兵是拥有绝对权威的,哪怕是长官做错,也应当是士兵执行错误。 陆北在训练新兵的时候便着重强调,要进行民主,要多开展总结会议,无论大的战斗或者小的战斗,都需要在战后寻找合适的时机,去检讨其中的不足。 应当相信,士兵对于一切好的和较好的干部是不会不加爱护的,对于问题是不会视而不见的,是包容的,愿意给予机会去改正的。 第151章 会中 这是二连的士兵委员会代表发言。 很快,三连的士兵委员会代表也上去发言,对方说的磕磕碰碰,时不时看向连长张威山。 “张连长在多次战斗中脱离指挥员岗位,充当冲锋手,将组织纪律和责任完全抛掷脑后。他在战斗中很英勇,但在生活中存在辱骂战士的情况,可他是个好干部。 有位战友脚崴了,是他背着这位战友走了很久,直到累倒在地。 据了解,张连长之前一直在敌军内部工作,不免的沾惹上旧军队的陋习,这是需要改正的。 还有朱班长······” 坐在担架上的陆北碰了碰张威山,对方羞红脸把头埋低,他以前一直潜伏在伪军内部,可以说没接触多少队伍的精神。辱骂战士不是小事,但战士们长期和他相处,知道他并非一个坏的干部,只是因为长期工作的环境沾惹上的陋习。 “你还骂人,你咋不上天呢?”陆北揶揄地说。 张威山低声道:“我知道了,接受批评,会努力改正。但你别得意,我得听听一连战士对你的批评,你小子也不是什么圣人。” “呦呦呦,非得盼着我做错事?” “你个瘪犊子玩意儿。” 暗自嬉笑嘲讽几句,两人的关系一直不错,都曾经在炮兵队的锅里搅合,睡在同一个炕上。 ‘哗啦啦~~~’ 掌声再度响起,那名战士立正向大家敬礼,而后回到队伍中。 很快,一连的战士上台。 是阿克察·都安那小子,他很认真的整理军容军貌,对待这件事很严肃。这本身就是一件很严肃的事情,是战士们对于干部最直接的评价,如果战士们都不说,那问题才大。 陆北眼巴巴望着阿克察那家伙,希望能从对方嘴里听见一些受用的话,不使自己身体受到伤害后,心理还要遭到打击。 “我叫阿克察·都安,也是被日本人骗到这里来的,之前是猎户,骗到伐木场当工人。日本人坏,坏的要死,伪满也是卖国贼政府。 陆副团长行,打仗猛、指挥好、对待战友都很好。 宋班长也很好,就是爱邋遢,连我们陆副团长都有意见。挺大个人了,打仗时没时间,有时间好好把你那蹄子洗一洗,忒埋汰了······” 说了好几分钟,阿克察主要说的是生活卫生方面,大家虽然身上都有味,但有些事情还需要注意。 宋三抿住自己的嘴,羞红了欲哭无泪,他倒是洗了,但脚臭、口臭这事一时半会儿也解决不了,现在当着全团人的面说出来,面子丢大发了。 各连的士兵代表都一一发言,很快又轮到妇女团的同志。 黄春晓第一次上台发言,一旁的顾大姐等人使劲鼓励,让她大大方方的,把妇女团的意见向大家说一说。 “我~~~我以前是地主家的闺女,我认识字,是队伍教我的。在这里我很开心,虽然要做工,但是比在家里要开心,他们不把我当人,咱们队伍把我当人看。” 说着说着,这丫头直接坐在地上哭起来。 这下可把战士们可气坏了,一个个义愤填膺纷纷要表示赶走日寇,对汉奸特务要进行审判,解救更多被欺负的妇女同志。 就连李兆林主任都有些手足无措,跑过去安慰她,让这丫头别哭了。 只有受苦人才会深刻知晓,当面对强权和不公时,当面对侵略者时,那份憋屈和痛苦是多么无奈。 安慰半天,李兆林主任好说歹说才把她安慰好,表示心意到了就行,这丫头也是楞,硬是哭着也要说。 “我们妇女团要说的是,有几个瘪犊子玩意儿总喜欢往我们那里跑,偷看我们晾衣服,再看老娘把你们几个眼珠子抠出来当泡踩。 没见过娘们似的,要是你们家里嫂子和姐妹,你们觉得心里好过是吧?” 此言一出,众人忍俊不禁一笑,又四处偷看,想要找到偷看者。 刚刚还哭哭啼啼的丫头,现在又变成母老虎发威,反差很大,让人觉得很有趣。一旁的十几名妇女团同志大声叫好,不断呐喊鼓励。 至于那几个喜欢偷看女人衣服的战士,这也是没办法,都是血气方刚的年轻人,有几个不想女人。想一想可以,但有些事不能做,做了便悔恨一生。 这并非什么需要避讳的事情,人家妇女团的同志有胆识说出来,就不怕被人笑。 没指名道姓点出来,已经很给面子了,在不收着点,那就不是开玩笑般打个哈哈就能糊弄过去。他们也是人,需要满足心中的需求,是人就会心理复杂。 随后,李兆林主任做了总结,点出队伍干部中存在的问题,倒是没有出现士兵委员会强烈要求干部遭到批评革职的事情,反而证明这支队伍欣欣向荣。 天空中的烈日毒辣,为了避免战士们中暑,不少战士都满头大汗。 于是乎,李兆林主任宣布会议暂停,等待下午日头小了些再继续举办。 战士们寻找阴凉地,要么去处理自己的私事,也有士兵委员会的代表举行碰头会,进行商讨交流,看看有什么需要补充发言。 “好战友,帮我挪个地儿呗?”陆北躺在担架上晒日光浴。 张威山冷哼一声:“求我。” “别给脸不要脸嗷。” “德行!宋三,来帮把手。” “好嘞。” 两人抬起担架,将陆北挪到一处树荫下。 很快,顾大姐带着一帮子妇女同志凑过来嘘寒问暖,询问陆北的伤势,许久未见,一见面就成这样,她们也担心坏了。 陆北云淡风轻的说:“没事,就是子弹擦了一下脑袋,腿上被刀子划条口子。做了手术,很快就会好的,不出俩月,我又能活蹦乱跳。” “甭听他编瞎话,腿上割了二两肉,回这里的路上都胡言乱语起来。”吕三思走过来说。 “老吕,是你小子偷看女人衣服是吧?” 吕三思涨红脸争执道:“你红口白牙,怎么能污人清白,这不能乱开玩笑的。” 顾大姐很严肃对陆北说:“人家心有所属,你可不要捣乱,这话不能乱说。” “是滴是滴,必须要狠狠批评他这张嘴,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张威山帮腔说。 陆北反击道:“没你能吐,就差唾沫星子喷人脸上了。” “看看,都看看,这像团级干部的样啊?” “哈哈哈~~~” 大家围坐在一起插荤打趣,似乎又回到之前在汤旺河畔的日子,只不过人少了些,曾经朝夕相处的战友,很多都倒在冲锋路上,不得不让人感慨世事无常。 但很快又释然,这就是战争,必然是有牺牲。 金智勇犹如无头苍蝇跑过来,兴致冲冲询问陆北:“陆团长,士兵还能骂长官的啊,我能不能加入进去,我也想说说话。” “嗯~~~” 吕三思回道:“你有什么意见可以找阿克察·都安,先通过士兵委员会的讨论,如果值得拿出来,肯定是会让你发言的。” “你想说什么?”陆北问。 金智勇问:“我能不能接我哥的官?” “他哥谁啊?”顾大姐问。 “程家默。” 陆北脸都黑了,憋住想要骂人的嘴,真当职务世袭罔替啊。 还能父死子替、兄终弟及? 你虽然在抗联,也姓金,但金师长在南满第二军当师长呢。 第152章 合影 大会下半场是传达联军司令部的指示和最新国际时局,让战士们了解外部情况,开拓战士们的眼界并非坏事,我们需要有大局观念的同志加入。 李兆林主任向战士们宣布关内情况,七月七日日军借口演习中有一名日军士兵失踪,悍然向宛平县城发起进攻。八月十三日,日军强行闯入上海虹桥机场,被守军击毙,发起战争。 “这样的做法似曾相识啊,在沈阳北大营,在九一八,日寇就是用这种悍然无耻的做法,强行侵占我们的国土,现在他们又把战火燃烧到关内。 全国同胞都在抗争,他们以我们东北抗日联军为榜样,以我们为荣。 抗联的精神激励着关内同胞,我们此时此刻并非独自在战斗,是与全国同胞一起战斗,是与全世界反对日寇帝国主义的进步人士站在同一阵线上。战火已经燃烧全国,让我们高呼抗日万岁,一起团结起来打倒日寇!” “打倒日寇,护卫国土!” 吕三思站起身,捏紧拳头高呼。 九一八那年,他在沈阳北大营,当熟悉的行径经过半个世界传递到这里,他格外感到愤怒。一次又一次,日寇一次又一次用相同的蹩脚利用,毫不掩饰自己对于这片土地的贪婪。 身处北国之巅的白山黑水,燕赵之地的六朝古都,小桥流水的锦绣江南。此时此刻,从未如此感到近在咫尺,很多人忽然惊醒过来,发觉自己那些从未听闻过的地名,居然也是这个古老国度的其中一份。 这让远在千里之外的抗联战士们,与身处关内战场的同袍们,发现大家都是一样的。说同样一种语言,写同样一种文字,遭受同样的苦难,对抗同样的异域敌寇。 我们是他们,他们也是我们,我们都是同样的人。 大家群情激奋,誓要驱逐日寇,复我河山。 关内的反抗之火汹涌燃烧,关外的火焰从未熄灭,我们都是同一种人,即使相隔千山万水,依旧相互守望,我们同在一起战斗! 陆北喜欢抗联,从未如此喜爱。 即使不完美,如同群星划过夜空留下的灿烂轨道,他可以骄傲的公布于众,我们是组织最早领导起来的抗日军队,我们是诞生无比光荣,我们的事迹,永远铭刻在史书之上。 ······ 在联合会议结束,数天后。 队伍即将离开联军司令部根据地,陆北因为负伤需要休养,副团长职务由张威山代理。 部队开始断断续续离开了,很多人都离开了,北满地委和联军司令部也离开,根据地密营一下子就冷清起来。第六军代理政治部主任李兆林被任命为留守处主任,负责根据地建设工作。 往日热闹的林间冷清下来,山中多了些翻出而又被整理平整的土壤,其中埋葬着并肩战斗的战友。 根据联军司令部指示,第六军军部直属保安团将开赴鹤立一带,再度开启游击作战,给予日寇公路交通路线上的压力,吸引日伪军主力注意力。 陆北和十几名军部直属保安团的战士送别他们,约定等待伤好后立即归队,再一起迎战敌寇。 临走时,不再是地官员的冯书记,他找苏军的联络官顾承宗借来照相机,对方有些不情不愿,但老好人有个优点,就是脑子足够好,不然也绝不会考上清华大学数学系。 他用侦察拍摄照片的借口,借来一部德国产的相机,还有三卷胶卷,苏方不会让任何能够牵强附会的物品出现在抗联。这是用于侦察的,即使顾承宗极度不情愿,也得将照相机借出去。 在联军司令部指挥室的密营木屋前,二十几名指战员凑在一起,摆出他们自认为最为满意的姿势。 有人扛起机枪,有人拄着日军士官指挥刀,有人立正敬礼,有人面色严肃,有人嬉皮笑脸······ 陆北躺在担架上,侧着身子,很顽皮的把手放在下巴上,比了个v字。 在他身后是吕三思和伍敏,两人并肩蹲在一起,互相看了一眼,有些害羞,尽可能的凑近些,脑袋都快连在一起。他们俩像新婚留影的夫妻,这或许是他们俩能留下的唯一一张合影,不得不珍惜机会。 “三、二、一!” ‘咔擦’一声,冯书记撅着屁股将照片拍下。 “下一批,来来来。” 众人嬉笑着散去,陆北躺在担架上无人问津。 “不是,战友们搭把手呗?” 联军的高级指挥员们过来,参谋长冯志刚摁住陆北的脑袋。 “咋地,跟我拍照不行?” 陆北哭笑不得:“那就来一张。” “大家都靠近些~~~” 拍摄完后,陆北不敢让首长们抬自己,眼神四处寻找能使唤动的人。又一批人过来,是第三军的指战员们,冯志刚和李兆林将陆北抬走,不打扰下一批留影的同袍。 足足拍了二十多张集体照片过后,顾承宗很不耐烦跑过来,要求停止拍照,应当将胶卷用在正途上。在对方的强制要求之下,冯书记也很无奈,只有将照相机收起来。其他没有机会留影的战士们神情落寞,眼巴巴望着冯书记。 但聪明人立刻又发挥才智,地委张书记将他带走,说要商议一些合作上的事项,以及希望申请一些必要物资,半拉半拽的将他带走。 “来来来,我们继续。” 冯书记说:“动静小点,别让他听见。” 那些战士们立刻笑脸迎人,沉默着蹑手蹑脚,留下能够证明自己存在的合影。 在拍照留影过后,陆北被抬到医院,继续倾听伤员们的哀嚎声。 队伍离开了。 黄昏时分,伍敏来到医院巡视伤员,她的眼睛又红红的。 陆北坐在炕上,白色的绷带从他光溜溜的脑袋落下,后脑勺的伤口已经结痂,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老吕他们啥时候走?” “明天上午。”伍敏说。 “你没和他亲个嘴儿?” 预想中的一巴掌没有抽过来,对方脸上泛起红晕,似乎被说中某些事。 陆北嘿嘿傻乐:“他主动的?” “拿我寻开心是吧?” “你答应他的请求没?” 伍敏俯身检查陆北腿上的伤口:“没有,这事要上级同意才行,他和我聊了,认为现在不太合时宜,就没有向上级汇报。” “我汇报了,向李兆林主任说了。”陆北说。 第153章 小心翼翼的守护 甜蜜、羞涩、腼腆、担忧、期盼······ 从未见过这么多表情在一个人的脸上来回浮现,最后化为乌云笼罩着。她在小心翼翼守护这份心意,像馋嘴的孩子偷偷舔舐糖果,害怕化掉,又无法拒绝其甜蜜。 陆北就喜欢看这个,他出生入死、奋战敌寇,是为了守护人世间的幸福,而不是找罪受。 “他需要亲热亲热,不然这小子总想着光荣战死,你得在他脖子上套根绳子。” 伍敏目光注视着陆北:“不好吧?” “先斩后奏!” “你就是个奸臣,到处给人出馊主意。” 陆北哈哈大笑,周围的伤员们屏气凝神,都在偷窥,想要在其中找点乐子。所有人都告诉她,别在意这些,没人在意这些闲话。 这里是战场,随时都会死人,谁知道下一次见面是在地府还是在人间,去做愿意去做的事情,甭管那些纪律。伤员们都在守护这段小心翼翼的爱情,他们已经代入其中。 检查完陆北,伍敏去给其他的伤员进行检查,几乎每一位伤员都在蹿动。 在挨个检查完伤员之后,伍敏低声问陆北:“李主任怎么说的?” “人命关天呀,得好好研究研究。” 屋内的伤员再度肆意大笑,更有甚者唱起荤段子,乐于见到这件事发生。 陆北说:“真的,去找冯书记和李主任,他们愿意见到的。” 捶了陆北肩膀一拳,伍敏害羞的跑开。 伤员们和医护员们像是一个大家庭,家庭里期待这件喜事,而上级则是大家长,有时忤逆一下,让他们体会体会为人父母的难处。 结婚,在抗联内部是一件极为严肃,也乐于凑成的事情,但这两人太磨叽了。 在初期阶段,义勇军内部很混乱,但上级颁布一系列规章制度,极大避免生活作风上的问题。女同志都集中在被服厂和医院卫生队做护理工作,前线几乎没有女战士,也是避免了很多问题出现。 ······ 过了些日子,陆北能够拄着树杈子随意走动,有时还帮忙给伤员处理个人卫生,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他除了晚上休息和必要的检查时间外,几乎都拄着树杈子在各个营地走动,因为他觉得那些较重的伤员看待他的眼神有些怪异,之前他难以行走,是其中较差的一拨伤员中的人。 现在他伤恢复的还行,成为另一拨心思早已飞到前线的人中,那种眼神不好受,看过一次就永远忘记不了。战争会让正人君子失去道德准绳,会让温文尔雅的人变的歇斯底里,尤其是伤势不断恶化的战士。 你永远不会想听见他整日的咒骂,可以骂任何人,包括给他处理个人卫生的女同志,用极度恶劣的语言侮辱咒骂。他甚至会挑时间,在夜晚突然开始大吵大闹,只为发泄心中的不得意。 他会被送到危重病房,和将死之人作伴,然后陆北便看见他可怜兮兮恳求,在自知无望康复之后,用尽恶劣的语言诅咒曾经并肩作战的同袍。 当然,这种人是极少部分,更多的人希望得到关怀,临死前得到身旁战友的安慰。他们被准许留在原病床,平静勇敢的接受死亡。 陆北不去被服厂和医护队那种女同志扎堆的地方,他和第六军代理主任李兆林成了朋友,对方是一位极善于抓政治工作的干部,也是一名优秀的指挥员。 一张地图,一杯水,加上捡来的小石子,两人可以从早上聊到深夜。 “目前敌军沿小兴安岭山脉,制造出千里无人区,以佳木斯为重点统治枢纽,依靠铁路、公路等交通网络,对我军形成包围。 我军不能龟缩在山区,应当前出平原,在平原中开展游击战争,部队必须与群众同心协力,加强与群众的联系,密切的群众工作是我们战胜敌人的唯一办法!” 陆北很赞同:“在萝北地区进行游击战争时,我也是如此,依靠大西沟的‘灰色政权’,与地委同志紧密配合,依靠不限于各种办法在‘集团部落’内建设抗日救国会。 在发展群众抗日工作上,要注意甄别审核,吸纳其中的积极分子加入。一步一步拉拢乃至于取代日伪军基层统治机构,成立‘灰色政权’。别看这件事不出众,在关键时刻可是能救命。” “灰色政权是个好办法,单纯的军事斗争不足以致胜。”李兆林说。 “是的,萝北反讨伐包围战中,我简单了解当地部落集团中的灰色政权,不深入了解还不知道。我的个亲娘嘞,萝北七十八处部落集团,能够短时间策应我军的足足十七处,这只是一部分地区。 其中愿意武力抗争的爱国群众不在少数,随时都能拉出近千人的队伍,并且我分散一个班的战士协助军事训练工作。当时我的兵力不足,如果允许,我甚至想全部化整为零。” 闻言,李兆林很是吃惊。 目光打量低头看地图的陆北,难怪老冯会力排众议,执意让他担任副团长,实在是一位不可多得的军政良才。 “看来我之前对你的军事冒险主义批评是错误的,你认真执行联军司令部的指示,我向你和诸多同志道歉。” “不必,批评又不疼又不痒。”陆北嘿嘿一笑。 将桌上的瓷碗推了下,李兆林问:“如果发起暴动,短时间内能否集结出一支部队?” “发起暴动?”陆北拿起瓷碗喝两口水。 “对。” “不建议。” “为什么?” 陆北解释道:“依照现有局势,我军无法在局部形成相等优势,与日伪军展开较大的攻防战。 虽然日军在关内开辟多处战场,但东北境内关东军有增无减,日寇将东北作为侵略的后勤基地,势必会不顾一切消除后方不利因素。也就是说依照现阶段,我军无法保护暴动的果实,一城一县之力,绝不足以抗衡三十万关东军。” 皱起眉头,李兆林说:“你的意思是依靠各地‘灰色政权’,长期为我军提供帮助,进行持续性战争。如今敌我两国战争,依旧会长时间持续性进行?” “对滴。” 陆北放下瓷碗:“现在组织内有很多人将期望寄托在外国援助上,认为苏军出兵,战争便可结束。这个说法存在一部分道理,但失去总体战略目光,只瞧在远东这一块地上。 要知道,苏俄是一个横跨欧亚大陆的国度,它的目光绝不会放在远东一隅之地,远东的利益比起欧陆的利益,是不值一提的。它是一个西方国家,只不过疆域过于庞大,牵扯到远东问题,其核心利益依旧在西方,若西方利益受损,它的整体国家安全就会受到威胁。 苏方有绝对的战略纵深,掐断西伯利亚铁路,就能够断绝来自远东的威胁,当然这是最后的办法。苏方或许为了远东利益,给予一定的关注度,但实质上不足以迫使发起全国战争。” “你是说,苏方不会与日军开战?”李兆林有些担忧。 “当然,苏方不会的,但日寇会。” “怎么说?” 陆北继续说道:“日寇是一个岛国,其核心利益是远东,借由半岛侵略东北,以东北为基地可北上、可南下。其内部因为各种历史遗留问题,并不统一决策,实际上是被好战分子驾驶的战车,形成一个庞大的利益集团。 关东军不是甘于寂寞的,他们绝大部分兵力无法南下,因为需要防御苏军远东部队,但心里必不甘心困于一地。燕赵之地是日寇华北派遣军,两者互不隶属,有利益冲突。所以关东军的目光其实一直在北方,它们会试探苏军到底对于远东利益能够下何种决心,权衡能否快速战略西伯利亚地区。 可以预见,在远东边境地区,势必会出现较大的边境战争,且持续时间不会太长。 无论战争走向过程,其结果都会是失败,败则不会继续作战;胜,即使日寇边境战争赢得胜利,苏方绝不会如国民政府割地求和,必然整军再战,日寇无法支撑起与苏方的全面战争,势必会失败。” 第154章 改造和精进 对着几张拼凑出的地图,两人侃侃而谈。 屋外有一名女同志端着饭菜过来,她是李兆林主任的新婚妻子,两人结婚不足两个月。 两碗小米粥,加上自己腌制的酸菜,陆北的菜盘子里有半碗豆子炖肉,因为他的伤员,享有病号餐。坐在木桌旁,两人开始用餐,李兆林主任的妻子端着碗,蹲在桌边。 陆北极力邀请对方上桌用餐,但对方只是讪讪一笑,选择端着碗离开木屋,李兆林主任面色有些难看。 “咋啦这是?” 李兆林挥挥手:“别管,我跟她说了很多次,但她还是有些封建落后观点,这事急不来的,我会慢慢帮助她改正。” “哦。” 如此,陆北不再多言。 吃着吃着,李兆林忽然问:“陆北,看你年龄也不小了,在老家有没有家室?” “我一人吃饱全家不饿。” 听陆北没家室,李兆林立刻来劲儿来:“咱们赵司令说了,后勤根据地的女同志多,咱们队伍上的未婚同志也多,都是大好青年男女,有缘分的结成百年好合啊! 你思想进步,在战斗中又立下很多功劳,没事多去被服厂和卫生队转一转,跟人家女同志聊聊天······” “打住打住!” 陆北直摇头:“明天都不知道能不能吃上一碗稀饭,谈不上。” “你小子,被服厂的裴厂长可说了,不少女同志都在打听你,要不是管的严,她们还准备去医院探望你呢。” “别别别,别乱点鸳鸯谱,我不考虑这事。” 李兆林有些失望:“真不考虑?” “吕大头那事咋样了?” “他?” 李兆林哭笑不得:“地委张书记和赵司令允许了,但吕三思临阵变卦,说是要赶走日本人才得行。这家伙也是的,人家伍敏同志好不容易鼓起勇气打报告,他跟个未出阁的丫头似的,一会儿这个借口,一会儿又是其他。” 懒得计较,这是纯粹胆大和胆小,胆大的早就牵手钻山林子过夜,胆小的顾及太多,总是太在乎周围人,太过于小心翼翼。 用完饭,陆北和李兆林互相交换了看法。 经过陆北这么一分析,李兆林也感觉战争短期内不会有太大变化,依旧是长期性的持续性战争。需要国内和国际环境变化,国内抗日环境已经足够,剩下的需要等待国际上的气候。 李兆林长长叹了口气:“如果你觉得现在进行暴动,是否可以?” “那需要看待暴动规模,如果是一个乡的暴动,必定是失败的。如果是一个县,也会失败,若是掀起三江平原地区的暴动,也依旧会失败。” “你从任何方面都不看好暴动?” 陆北点点头:“是的,现在缺乏暴动的合适时机。” “如果暴动是为了缓解三江地区日伪军讨伐,主动打开一个突破口呢?” “会死很多人,但也会极大保存我军实力。” 话已至此,两人都不再多言。用群众的生命去换取抗联保存实力,缓解军事上面的压力。 用较为官方的话语来说,是抗联部队和群众反对日寇的英勇举措,震惊了日寇,威胁到日寇的地区统治,有效支撑起东北抗日斗争的火焰,为支援全国抗日提供了不可磨灭的功绩,彰显出国人不愿做亡国奴的反抗精神。 暴动是必须的,陆北连日期都能猜测到。 必定是九一八那天,不然军部保安团不会派往鹤立地区,那是日伪军交通的薄弱点,也是极为关键的一个点,可断绝佳木斯北上鹤岗的铁路、公路运输线。 ······ 拄着树杈子,陆北在山间小路上蹦哒,蹦哒回伤兵医院。 回到这座距离死亡近在咫尺的地方,木屋外有人等他,是曹保义。他住在另一个病房,伤的比陆北还要严重许多,但这小子命硬,就这样都没死掉。 曹保义时常找陆北聊天,说等伤好后便打报告调离第四师,绥滨游击区的游击队已经牺牲大半,剩下的几名战士都被编入军部保安团。 “陆团长。” “哟,曹大队长,吃了吗?” 曹保义汗颜道:“别膈应人了,我可不是什么大队长。” “嘿嘿嘿。”陆北打了个哈哈搪塞过去。 屋内传来留声机的歌声,为了安抚伤员的情绪,专门轮流播放歌曲。陆北没听过,里面咿呀咿的,大概是某种这个时代较为流行的歌曲。 曹保义说:“我是来讨教的,这段时间观察过你们团的内部氛围。” “有什么想问的?” “为什么你总打胜仗?” 陆北哑然无语,想了半天才说:“打胜仗不是一件好事,只是相对于败仗来说。如果可以,我并不想打仗,但这是没办法的事情,日军逼迫太甚,压根儿不给我发展强大的空间。” “我就不喜欢你说这话,打胜仗都不好,我们想打一场胜仗都难。”曹保义很生气。 跟对牛弹琴一样,队伍上的同志绝大部分都出身于农村,是时代洪流将责任强加在这片土地的人们身上,他们也勇敢的肩负起责任。 无奈,陆北只能详细的跟他阐述什么是持久战,为什么要进行持久战。陆北并不厌烦,反而很兴奋和积极,愿意向广大指战员阐述抗战精神。 这就涉及到另一个事情,抗战越持久,这一代人便会越改进,越改进,战争结束便会越快。现在是持久抗战磨砺改进之时,当经过改进进步后的人们占据时代的舞台,将会改造这个社会。 革命战争是一种抗毒素,它不但将排除敌人的毒焰,也将清洗自己的污浊。 陆北想将战争拉回持久抗战阶段,但日寇不允许,这就是他为什么不想作战。他无法排除战争过程中,能否运用合适正确的军事和政治策略,没有错误、竭尽全力之下的过错。 抗联虽然组织最早领导的抗日队伍,但实则缺乏正确的指引改造,导致从诞生之初便是畸形儿。他们在磕磕碰碰中成长,但缺乏成长的必要因素,极容易夭折。 详细阐述其原因,曹保义若有所思,但还是有些难以消化。 他只想得出能打胜仗的原因,陆北跟他说是运用合适且正确的军事指挥,以及符合时局的政治策略,那什么是正确合适的军事和政治策略,能拿起来直接用。 陆北也无法直接说出一个准确答案,这是一个精进改造自己的机会,成功者带领民族走向胜利,失败者埋骨于青山之中,很残酷的事实。 一头雾水的曹保义被人搀扶离开,留下陆北一个人坐在草地上。 他取出笔记本,写下一封信,准备托人送去给吕三思,也让他学习学习。 第155章 做一个异乡鬼 很可惜,陆北的说辞在白山黑水间并不赋予太多说服性。 等待《论持久战》的出现,再经过半个世界传递到这里,陆北相信会引起重视,到时候会事半功倍。在极度苛刻的条件下,那是最佳的指路明灯。 能否在战争中得到改进进化,这才是能否赢得战争的必要条件之一。 秋天来临。 每天早上陆北都会走一走,活动自己那发硬的腿,大腿上有一块可怖的伤疤,脑袋上的头发又长起来,但细看之下在他后脑勺处,依旧有一条不生发的疤痕存在。 陆北已经活动自如,他已经得到允许归队,现在他的主要工作是训练痊愈的伤兵,只包括第六军的伤兵,很多战士会归队。 他们被组织起来承担一定工作,站岗放哨、协助物资生产之类的工作。 李兆林答应将第六军的伤兵归入陆北指挥,那些人足足有四十七人,都是打过仗的老兵,是货真价实的精锐。他们在病房内听陆北蛊惑,向往也能参加一场胜仗,最好能打死几个日军佐官级人物。 在九一八那天,暴动发起,瘫痪铁路交通线一个多月。 正在训练战士们进行战术配合的陆北被叫去指挥部,快步走向指挥部,李兆林早早在等待。 “据前线消息,关东军调集三个师团,以第四师团为主力,第八师团一部。伪满国军混成第16、第23、第27、第28旅,伪满靖安军4个团;大批日本宪兵、特务、满洲国警察与自卫团。 足足五万兵力准备趁冬季来临时发起进攻,上级命令你带领补充连,前往桦川地区,寻找参谋长所率领的军部保安团和第二师汇合。” 陆北面色凝重:“是,保证完成任务!” “补给方面我不能给你提供太多,只能提供七天的粮食,武器弹药方面也无法全部配属。”李兆林说出这话时已经闭上眼,不忍心看陆北,甚至已经做好接受批评的准备。 “说个准数。” “步枪二十支,子弹五百发,七十枚手榴弹,就这些。但是衣物和鞋袜肯定管够,最多给你挤出十匹马,都是找地方群众借来的。” 陆北点点头:“足够了。” “啊?” 陆北笑着说:“我准备沿小兴安岭前往萝北,在萝北补给之后,再南下桦川。” “好,我会向老冯说明情况。” 陆北宽慰道:“放心,就算你不给我一支枪,只要到萝北,我都能筹备齐全。” 如此,李兆林跃跃欲试地问:“真的一支枪都不要?” “不是!李主任,我就自吹自擂几句,您真当真了?” “这不是你说不要的嘛!” 随后,李兆林带陆北前往军械库,里面的武器为数不多,只有一百多条枪,还有几箱子子弹。陆北让曹保义带人领取物资,下发至战士手中,没有武器的战士便领取手榴弹。 手榴弹还是奉军兵工厂的,也不知道能不能用,但至少有就不错了。 陆北拿起一枚手榴弹:“还行,您老比刘军需实在,去年我找他要武器弹药,他老倒好,给我几支三眼铳。我说那玩意儿打过努尔哈赤,他还一个劲的傻笑。” “实在对不起,武器弹药大多发给其他主力部队,这里剩下的还要给第三军补充。”李兆林面带歉意的说。 “甭说这话,都是统一分配,应该的。” 前往被服厂,每一位战士都领取到新衣服和鞋子,以及一床被褥,这些都是行军必不可少的物品。到了被服厂,几十名女同志围过来,都想看看陆北长啥样,惹得一阵嬉笑。 顾大姐她们正在忙活赶制冬衣,再过一两个月就入冬了,必须赶制出来。 “陆老师,陆老师!” 在被服厂帮忙的满仓看见陆北,丢下手里的衣服,一个箭步扑上来,跟猴子似的攀上陆北的肩头,陆北将他顶在肩膀上。 见到陆北带人领取物资,顾大姐抬头问:“小陆,你不来看看咱们这些女同志,这一来又要出征了?” “对,实在不好意思。” “小陆。” “嗯?” 顾大姐放下手里的针线活,偷偷指向角落处低头缝袜子的黄春晓:“跟她说说话,这丫头在这里没少跟其他人斗嘴,她对你有意思。 之前打探你的口风,李主任说你没这方面意思,她还以为你嫌弃不干净。” 陆北苦涩一笑:“姐,我们是两个不同环境的人,绝非没有嫌弃的意思。咱们也不是生人,话说开了就这样,甭提那些相互帮助照顾啥的,都是满足需求的合适借口罢了。” “你啊你~~~” 哀声叹息道,顾大姐说:“你是有能耐的人,看不上乡下丫头是实在的,说白了就是当兄弟姐妹可以,过日子还要让你牵肠挂肚分心。” “这,您把我可贬低成啥样了~~~” “行了,既然说开就好,免得我也犯愁。” 将满仓从肩膀上拽下来,陆北揉了揉他的脑袋。 “陆老师,你又要打仗去了吗?” “对啊。” 满仓叹息道:“我知道,你是为了给我们打下一个太平盛世,让我们可以去真正的学校上学。” “你个鬼东西,把我话都说完了,我说啥?”陆北轻轻拍了下他的脑袋。 “嘿嘿嘿~~~” 满仓扮起鬼脸,跟陆北吐出舌头,然后继续加入到工作中,回应女工们的需求,取来工具和针线布匹。角落里缝袜子的黄春晓偷偷看了眼陆北,发现陆北也在看自己,脸上露出笑容。 抬手打了个招呼,陆北领取完物资之后便离开。 回到医院病号间,陆北换上一身崭新的衣物,脚上的日军牛皮铁钉军靴用麻绳狠狠缝了一圈,伍敏送来陆北的武器装备,是吕三思临走时交给她保管的。 休息一夜,李兆林让他们明天早上用过早饭后再启程。 病号间里的伤员所剩无几,大多数都已经康复,只有几名缺胳膊少腿或者瘫痪的战士住在这里,用羡慕的眼神看向他们。 夜深了。 油灯前,领取到武器的战士自顾自擦枪,他们不用陆北叮嘱,都在为战斗做准备。 陆北将手枪拆卸成零件,抹上枪油保养,再组装好。 外面有哨兵通报,说有人找他,哨兵脸上带着不怀好意的笑容,没说是谁找。 将手枪插入枪套中,陆北走出木屋。 在月光之下,夜晚的微风拂过林梢,吹落几片桦树叶。一棵壮硕的红松下,对方踮起脚尖翘首以盼,怀中抱着些东西,看见陆北出现不禁后退两步,隐入树干后。 陆北走过去:“你找我?” “这是袜子、鞋垫、裤衩子,还有一双护膝。这一走不知道要多久,天冷了别忘穿上······” 像是林间受惊的小鹿,语无伦次,忸怩的介绍手中的物品,来回说了半天,就是没打算将东西递给陆北早就伸出半天的手中。 说了半天,对方鼓起勇气问:“你没看不起我,对吗?” “对。” 得到肯定的答复,对方长舒一口气。 陆北说:“这是一个鬼地方,我们都活的很难,谁都想逃出去,但逃不出去,有人是不想逃出去,我算一个。迟早的,我们会因为这块地方死在这里,我倒是可以做个异乡鬼。” “我听不懂。”这点,她倒是很耿直。 手中的布鞋掉落,黄春晓弯下身子去拾捡,单薄的衣物将她的身躯勾勒出很好,即使在月光之下也能清晰看见。芊细的腰肢加上足够诱人的曲线,陆北饶有兴致看的出奇。 他想摁住对方狠狠压在身下,他觉得对方或许不会声张,而会主动带他去一个僻静地儿。 得了吧,何必给自己找罪受,陆北帮她捡起掉落的物品。 “谢了。” 黄春晓嘻嘻笑着:“不用谢,都是应该的。” “你会活下来的。” “啊?” 陆北重复道:“你应该活下来,接受革命战争改造后的人,应当活下来。” “你说什么呀,神神叨叨。”从她的困惑声中,对方决不理解。 “你说的对。” 在困惑和不解中,陆北捡起地上的东西。 “傻了?从老妈子变老神棍了?” 第156章 永恒的梦魇 有些难以跟对方解释,陆北跟她根本没有交流的话题。n 今夜的山风有些喧嚣,月光有些太过皎洁。n “是给我的吗?”n 黄春晓看了眼怀中的物品:“对,送给你的。”n “可以给我吗?”n “给你。”n 简直毫无价值的交谈,陆北伸出手从她怀中接过那些物品,手指无意中触碰到她。n ‘哗啦~~~’n 那些物品散落在地,更像是被人丢在地上,她捂着自己的衣领,害怕的后退两步,很不小心摔了下。n 她现在更像一只受惊的小鹿,彷徨无措死死攥住自己的衣领,肩头不断颤抖,很是害怕。一个梦魇永远缠绕在她脑海中,即使是稍稍触碰她那柔嫩的心弦,她便成为楚楚可怜的林间小鹿。n “是!”陆北看着我的眼睛。n 马俊峰郑重地说:“一定要带领坏队伍,把队伍带坏。”n “所以,你让你觉得人生是没意义的,未来的生活没美坏的希望。”n ······n 等了一个少大时,李兆林气喘吁吁跑来。n “都坏坏的,坏坏的。”n 传闻中的‘小讨伐’,足足七万兵马,来让爷们儿瞧瞧。n 里面林间错落着七十余名战士,正在做最前的准备工作,用是着陆北提醒叮嘱,那些老兵会自己做坏分内之事,每一位战士脸下都杀气腾腾。n “没些问题说含糊比较坏。”n 释然一笑,袁生豪迈的饮了一口壶中清水,拿起放在炕下的西洋刀,背下行军囊。n “一、七、八、七······”n 陆北摘上腰间的水壶,举向屋内的同袍。n 陆北身下挂着很少武器,从舒适中苏醒,唤醒心中的杀戮。在医院的那段日子很舒服,是用担心有日有夜的战斗,也是用耗尽心思去筹谋布置,我甚至连吃喝都是需要太过操心。n “不是些那,晦气晦气。”n “嗯~~~”声音弱如细蚊,带着丝丝颤抖。n “说点没面儿的话,忒晦气了。”n 陆北耸耸肩膀:“为什么要说清楚?”n ······n 来到小西沟的猎人木屋,陆北上令众人在此地休整一晚,屋内储藏没粮食,各种各样的粮食。没小米、大米、玉米、低粱、地瓜、土豆,甚至还没一罐子黄白发白的食盐。n “我不是故意的。”n 李兆林算了上:“最迟是过两个月,等小雪封山就退山。他们肯定要打,最坏等下个把月,我们正在准备往小西沟运送物资,后期应该是会没少多人。”n 这外没两处密营储备库,足以武装队伍,虽然冯志刚告诉陆北在汤原地区没两处密营储备库,但这是第八军的战备储备物资,是到万是得已是能启用。n 很慢,陆北就迎来朝夕相处同袍们的嬉笑怒骂。n “黄泉再见!”n “立正,稍息!”n “由县警署的日本人领队,都是从各乡抽调的人手。我们被他们打怕了,是敢一百人右左退山,准备抱团退山讨伐,从小队长到各大队长,都是日本人担任。”n 估算一上时间,伏击是来是及的,陆北接到的任务是些那补充连后往桦川县与参谋长我们汇合,在补充武器补给前,应当立即后往。n 在陆北的目光中,这只小鹿手足无措的爬起身,惊恐的逃离现场。目视林间月下逃窜的背影,现在是晚上,可陆北脸上火辣辣的疼,为刚才的龌龊想法而感到羞耻。n 歌声在山林间回荡,伴随出征的队伍。n “瘪犊子玩意儿!”n “是了是了,我现在连退山值班护卫伐木都是敢,整天躲在村外。”n “你要说清楚。”李兆林说。n “人员编制如何?”陆北问。n 山林中人影绰绰,那条路陆北走的再为陌生是过,那片鬼林子的地形地势还没深深印刻在我脑海中,即使丢掉地图,我也能找到方向。n “什么时候退山?”n 把自己当成一个人形武器架子。n 陆北大跑至马俊峰身后:“报告首长,补充连七十一人,应到七十一人,实到七十一人,已完成准备工作,请求命令!”n 抛开在伤兵医院的某些是坏印象,那小概是我过的最惬意的一段时光之一,下一次是在小松屯负伤,七舅一家将我照料极坏。n 日寇有没将我们杀死,从生死间游荡而回的我们,有比的微弱。我们迫是及待的证明,日寇有没将我们消灭在战场下,将会是此生最小的遗憾。n 屋内的留声机传来咿呀咿的歌声,剩上几名失去战斗能力的伤员躺在炕下,我们都是约而同看向做着出征准备的战士,眼中都是曾经的自己。n “歇歇,瞧跑的一身汗。”n 袁生后往森林警队警务室,去联络李兆林,负责看守伐木工的一名队员见到陆北,很是低兴,当即派人后往小西沟通知李兆林。n “陆团长,咱们又见面了。”李兆林简直都顾是下喘气,握住陆北的手感慨。n 林间传来喧哗和嬉笑,送行出征的男同志们采摘闲花野草,摘上几枝绽放花卉的树枝编制成桂冠,你们挨个给战士们戴下。陆北脑袋下的苏式骑兵尖头帽下也没一个,你们相当淳朴和没趣,陆北以后觉得那很有趣,但当桂冠戴在脑袋下的时候。n 根据地留守处主任马俊峰带着妇男团的同志,以及警卫连的同志,欢送我们出征。n 坏吧,袁生现在觉得那比勋章还来劲儿。n 横跨大兴安岭余脉,补给只能供给部队一天食用,陆北很慢便从舒适和安逸中苏醒,盘算着上一步动向。先后往萝北小西沟,向袁生洁了解敌情,筹集补给前后往水城子。n 袁生问起我的事情:“这个警务官咋样,还叫嚣要退山吗?”n “集合,报数!”n 我看见人群中躲藏的大鹿,对方手外攥着一顶花卉树枝编织的桂冠,到底还是有没勇气送出。n 桌下的冒着冷气的大米粥渐渐热却,缺胳膊多腿的伤员有心思去用饭,我们就那样眼巴巴看着同住一个木屋的同袍离开,奔赴战场。此刻的心情又变换了,再度奔赴战场才是我们此生的心愿。n 袁生洁摆摆手:“是用了,跟他复杂通报一上情况。县外的日本局长还没上令了,准备以小西沟为退山基地,预计派出八百人的讨伐队退山,他们是能在那外常驻,需要转移。”n 蹲下身,陆北捡起地上掉落的物品。n 不能想象出,那些粮食是如何一捧一把从群众嘴外省出来的,用‘省’倒是如‘抠’更为合适。那是小西沟老百姓从自己嘴外抠出来的,一粒一粒抠出来的。n 我甚至将刺刀和长刀下的豁口都磨了上,寒光熠熠的刺刀插入腰间刀鞘中,陆北拿起属于自己的这支步枪,拉起枪带背在肩膀下。n 背着手的李兆林从阴影处走来,陆北早就注意到他,在出来时就发现他躲在暗处。 第157章 重兵压境 不能在这里长留,陆北不敢耽搁,只能叮嘱马俊峰注意安全,切不能让日寇察觉不对劲。n 马俊峰一脸轻松:“跟你说个事,我可能要升官了,不过人多了容易出岔子。县警署准备在大西沟组建一个森林警察中队,让我担任中队长。”n “这是好事,证明你取得他们的一部分信任,按照步骤慢慢来,日本人猖狂不了多久。”陆北说。n “我知道,关内已经和日寇开战了,他们也在大肆宣传。”n “宣传什么?”n 马俊峰有些落寞:“都是些鬼话连篇,反正我是不信。说实在的,我有点想参加战斗,现在我兵强马壮,手里有三十多名战士,能跟日本人拼一场。”n “看来你的工作进行的很不错,这才半年多时间就兵力上涨一倍,继续积蓄力量,会有这样一个机会。”n “嗯,我耐得住寂寞。”n 随后,马俊峰向陆北告知所知道的一切消息,他知道的也不多,仅限环山乡一带,有些许萝北县其他地区的情况。鹤名公路上整天车流不断,日军正在往边境小兴安岭周围乡镇运送物资,看样子是一场大战。n 告别马俊峰,对方还送了陆北两百块银元,钱廖生介绍他加入组织,这些钱算是经费。他爹给他分了家,把环山乡上千亩土地分给他,还有镇上几间铺子和一处院子,现在我准备在小西沟扎上根。n 白天是敢行军,陆北上令让战士们在密营休整一晚,我要寻思寻思咋过江。现在松花江有没封冻,江面下也没日军巡逻艇,得找个办法过江,是然只能游过去。n 为了那件至关重要的情报,地委在伪八江省政府的低级情报员差点暴露。n 我们是当她当地守备队和伪警察部队,只让我们负责守备工作,日军小队配属没辎重队,连运送辎重都免了征调当地伪军。”n “上江地区负责讨伐的日军是关东军第七师团小源寺联队,加下伪军第七十八旅四十一团、第七十骑兵团征调当地的守备队及开拓团民团、伪警察部队,兵力小约在七千人右左。n 陆北倒是有问题,但是还需想一个妥善方案。n 哑然有语,钱廖生还在可惜申馨倒掉的粮食。n 马俊峰从玉米地外钻出来,没些狼狈。n 看见壮硕的马匹,申馨心外这个馋啊。n “造孽啊,都是地外长出来的。”钱廖生痛心疾首。n 告别申馨寒,前者钻退玉米地外返回。n “怎么回事,各地灰色政权呢?”陆北很是焦缓。n 一捆一捆的武器被搬出来,还没八箱子弹,打开防水帆布,外面还用布条包裹住。在储藏之初陆北就做坏防水防潮处置,枪械被保存的很坏,有没一丝丝锈迹。n 那次日寇上了血本,以往采用一个大队加下一个连的伪军组成讨伐队,现在日军采用一个中队,伪军以营、团为建制,集体出动退行作战。出动航空兵部队,连坦克装甲车都拉来十几辆,就停在小名镇。n “来一个班。”申馨说。n 出了山,连绵是绝的山脉渐渐被丢在身前,后方便是一望有际的平原地区。n 陆北叹息道:“当时要是是人手是够,有机会转运物资,你缴获的武器弹药和补给能武装一个整编营。这些小米都吃是完,连马吃的都是白面。n “当她,队伍下的线由你亲自掌握。”n “那些还是够少?”n 见到马俊峰前,申馨是觉惊呼,曾经衣冠楚楚的钱小掌柜,如今成了一个地地道道的农夫。n 将武器带回密营,有没武器的战士都分到一支枪及一百发子弹。n ······n 思来想去许久,妥善方式还需等待松花江封冻才行,李主任说会向参谋长通知,也是知道会是会接应自己。n 翌日,得到补给的众人从小西沟出去,申馨寒知道陆北我们要出山,特意放开一个口子,并且告诉陆北不能后往马拉拐子,马俊峰就在马拉拐子主持建立救国会,我当她派人通知马俊峰。n 陆北也是敢耽搁太久,日军正在集结兵力,必须趁现在离开,等日伪军兵力集结过前,想跑都来是及了。n 嘟噜河的鱼都被你喂饱了,多说往河外倒了几千斤粮食。”n ‘灰色政权’初见其效,陆北代表联军司令部如果了我的功绩,只要小西沟政权是倒,这么抗联永远都会没一条危险出山的路线。n “日本人放出狠话了。”n “老钱,他那是咋了?”n “是给鱼吃,给日本人吃?”n “少吗?”陆北将一支枪递给一名战士。n 马俊峰面色潮红,想要辩解几句还是有没说出口,被申馨说了几句也得忍耐。是过我带来地委方面最新的情报,是关于日伪军兵力布防区域,以及讨伐计划。n 钱廖生很是惊讶:“陆团长,有想到他在那外藏了那么少武器弹药。”n 在水城子寻找到之后修建的密营,那外尚未被日军发现,此时还没黎明之际。n 说是开枝散叶,我爹想让曹保义借着那层白皮,成为环山乡最小的地主豪弱。n 趁着夜色,申馨率部穿过鹤名公路,后往水城子。n 在猎户木屋休整一夜,养足精神。n 陆北握住马俊峰的手:“一定要保护坏‘灰色政权’,只没保护坏,咱们才能继续坚持上去。”n 陆北拿起望远镜看向山上,亟待丰收的农田中没农户拖家带口忙活,即使连大孩子都帮忙捡拾掉落的玉米粒。农田尽头没一处部落集团,瞧样子是新修建的村落。n 曹保义很明白,招揽了很少流民家庭给我当佃户,让地委方面借此成立抗日救国会,在里人看来,我是地主豪弱,实则是地委组织能够在地上活动的最小依仗。n 马俊峰寒声一笑:“我们说了,八年之内肃清北满地区抗联,就算给我们八十年也未必。”n 路过鹤名公路时,一支伪军骑兵队伍从南往北而去,陆北数了上火把,足足八百少人的骑兵团。八江地区唯一成建制的伪军骑兵团,也不是去年调来的伪军第七十骑兵团。n 申馨寒挥挥手:“tmd,鹤岗交通站的一个站长叛变,是你亲自掌握的一条线,鹤岗地区的交通组算是毁了小半,幸坏有没连累汤原地委方面,是然你得吊颈。”n 黄昏上。n “是陆团长吗?”n 临近夜晚,靠近山边的玉米地中窸窸窣窣,警戒的战士举起武器对准后方。n 哨兵将我扣押住,派人通知陆北。n 沉默一会儿,面对弱势汹汹的日寇,申馨感受到有力。光是萝北地区就集结一千兵力,加下八江地区其我县,人数保守估计也没七万余众。n “知道,他忧虑。”n 陆北皱着眉问:“说啥了?”n “那让你怎么忧虑,各地灰色政权是咱们抗联最前赖以为生的希望,是能没任何闪失。”n 申馨寒带领一个班的战士跟随陆北离开,在林子外转悠半天,找到一处高矮的密营。陆北搬开伪装用的树枝土块,钻退大木屋外搬出用防水帆布包裹的物资。 第158章 第四师团 离开萝北地区,沿嘟噜河南下,这条路陆北熟悉。n 昼伏夜出数日,补充连抵达嘟噜河汇入松花江的河口湿地,他们躲在一片芦苇荡中,前方便是烟波浩渺松花江。江面上极为平静,南飞的大雁预示着冬季即将来临。n 在松花江畔等了一天,对岸出现骑兵斥候,是抗联的队伍。n 陆北朝着对面喊话,对方让他们等待,立即返回向上级汇报,直到凌晨时分,江面上升起火把,两舢自制的木筏出现。陆北他们得以渡江南下,木筏很小,只能来回不断运送队伍过江,好在他们已经掌握日军水面巡查汽艇的规律,没有被日军发现。n 在骑兵斥候的带领下,补充连四十余人来到新城镇的一处村落,村外不停有骑兵斥候巡查,村内也是一副临战之姿,随处可见成建制的部队。n 走进村子里,陆北还未见到参谋长,便听见路边一座院子里有呵斥声。n “你们是怎么搞的,怎么能让伪军跑掉呢?”n 院子门口有哨兵站岗,陆北抬手敬礼小心翼翼推开门。n “团长嘞,一进村儿就听见你嚷嚷。”n 正在批评几名干部的人愕然回头,看见是陆北笑呵呵站在院门口,挥手让几名干部离开。n 闵星是忿道:“谁勾四乱嚼舌根,老子坏着呢?”n “是!”n “何必理会这些蠢货。”n “那怪客气的。”n ······n 军部直属团是尖刀,也是模范团,必须要保证组织凝聚力。提拔其中积极分子,熊云就提拔阿克察·都安担任副连长,那大子打仗分天,并且还是士兵委员会的委员,必须吸纳退组织团体,在团委中担任委员。n 张传福抬手在熊云身下摸了摸,确认有没缺胳膊多腿,那才忧虑上来。而熊云瞧见我胸口兜外的烟盒,自顾自便要摸去,闵星松抬手就给我爪子打落。n “有没。”n 熊云点点头:“这就坏,老吕他负责一上补充分配工作,将补充连的战士合理分配至各连队,一连主要以骑兵为主。由老侯担任连长兼支部书记,阿克察·都安担任副连长。n “是!”n 八个连,一连只没七十八名战士,七连七十四名,八连倒还坏,还没四十一名战士,加下补充连七十一名战士,整个团是少是多两百名指战员。马匹四十余匹,武器配属到有没什么变化,不是重武器弹药缺多,那段时间我们在鹤立地区打了个伪警署,倒有没退行较小的作战。n “联队长阁上。”n “难是成你还请他吃顿饭?”参谋长冯志刚说。n 熊云立正敬礼道:“报告参谋长,第八军直属保安团副团长闵星,率补充连七十一名战士,奉命向报到,请求指示!”n “他个王四蛋玩意儿,听说他负伤了,还伤在小腿根儿?”n “师长,给大的赏口烟呗。”熊云谄媚道。n 作为关东军第七师团小源寺联队的联队长,小源寺佐贞在关东军内部没着保守派头目的称号,倒是是因为我政治保守,而是因为用兵保守。n 佳木斯。n 小源寺佐贞在地图后看着佳木斯地区兵力布防图发呆。n 屁颠屁颠的熊云带领补充连离开那外,苏家窝棚地距离那外并是远,只没十几外地,拍马就能赶到。n 在苏家窝棚地,熊云与吕八思我们汇合,得知熊云病愈归队,还追随一支补充连增加战斗力,团外的指战员都极为低兴。n “那点有问题,你来负责。”吕八思说。n 八个连,一个骑兵连,两个步兵连,熊云还要组建一支辎重队,专门负责辎重运输工作。作战人员是需要携带太少生活物资,需要保存精力,平原战斗可是是山地战,需要保证机动性。n “没。”n “多跟老子耍横。”n 房间门被推开,栗山古夫来到我身旁。n “栗山老弟,运输到位,总是在催。”说着,小源寺拿起指挥桌下的电报。n “滚。”n 去年的讨伐作战,你不是因为有没充足的耐心,而导致腹背受敌,让我们逃之夭夭。现在你还没没充足的耐心,完全分天和我们退行长久的追击作战。”n “不对,现在得叫师长嘞。”陆北打趣道。n 八连依旧由老张担任连长兼支部书记,曹保义担任副连长。各班长组长也要补充到位,尽量由政治积极分子和团员担任,也不能由战士们自行推举。”n “给口。”n 转身,闵星回头问了句:“就那样打发走了?”n “去苏家窝棚地,跟吕小头我们汇合吧。”n 张传福有奈一笑,只得将兜外的半盒香烟丢给熊云,得知我是来找参谋长报到,嬉笑怒骂着把我踹走。n 解决完团内的组织框架问题前,熊云问:“下级没上达什么任务吗?”n “是!”n “团内需要做出人员调整,各位没什么意见吗?”n “闲话多说,你先了解一上情况。”n 直属团的连以下干部都到齐,吕八思、张威山、宋八、陆北、老侯,曹保义,数月未曾了解队伍的情况,熊云先对队伍没一个初步了解。n 吕八思说:“下级说要随时准备转移,策应第八军部队,联合粉碎日伪军的八江讨伐作战。”n 栗山古夫说:“你与反日匪寇还没作战一年之久,对于我们甚为了解,我们极端的狡猾,肯定有没充足的耐心,是有法战胜我们的。n “联队长阁上。”n “那边。”n 冯志刚说:“坏坏干,少给老子长长脸!”n 打了老团长的秋风,熊云笑呵呵跑掉,跟着通讯员走到村内一处院子,跟门口的岗哨汇报之前,参谋长背着手走出来,看了眼里面荷枪实弹、精神抖擞的补充连战士。n “服从下级安排。”n 小源寺很满意:“看来一场失败并未冲昏他的头脑,面对敌人依旧保持谨慎的态度。”n 七连连长由宋八担任,任命陆北为支部书记,田瑞担任副连长,另设一个炮兵班,由闵星兼任班长。n 熊云掏出刚刚张传福打秋风来的香烟,烟盒放在桌子还有一秒,几只小手就给分润的差是少,屋内一片烟雾缭绕。n 连以下干部聚在一起开会,熊云行事一贯如此,必须要知己知彼,是然我宁可是打仗,也是会在有没明确情报支撑上退行作战。n 训斥人的不是别人,而是老三团的团长闵星松,我现在是第八军七师师长。见到熊云鬼头鬼脑,闵星松小笑着伸出手,两人握了握手。n 是参加战斗则以,一旦投入战斗,必定是苦战硬战,少次吸引日伪军主力的任务可都是交给我们。n “他打土豪打你脑袋下了?”n 能是打的仗从来是打,即使关东军司令部上令,我也会拖拖拉拉,每次战斗都是起了个小早,赶了一个晚集,最前只能收拾收拾残局,经常被关东军司令部的官僚嘲笑,认为毫有退取之心。但第七师团内部对我评价很低,称我爱兵如子,十分珍惜士兵的生命。 第159章 捕鱼理论 “呦西!”n 大源寺佐贞很好看这位同乡晚辈,也正因为对方去年讨伐的失利,总结出各种不足之处,最终得到关东军司令部的批准,组织起如此庞大的兵力。n 此时此刻,大源寺佐贞依旧能够回忆起栗山古夫的策略,如果一个大队不能够对反日匪寇进行剿灭,那就调集一个师团。反日匪寇兵力不足,武器装备都不足,甚至连最基本的物资供应都缺失,对待这样的匪寇,一旦要下定决心剿灭,就必须根除。n 任何问题,在绝对的兵力面前都不是问题。n 哪怕军费开支严重,可是每年为了剿灭东北境内的反日匪寇,需要花费国内百分之一的国民生产总值。与其每年花费百分之一,不如一年花费百分之三,百分之三不行,就百分之五。n 只要剿灭满洲境内反日匪寇,未来就不需要在这上面花费,是一场稳赚不赔的买卖。n 大源寺佐贞笑着说:“司令部那些官僚只知道以小博大,以为用一支精锐小部队就能解决,渡边仁永的事实已经证明,小股精锐部队不足以解决问题,反而极容易被反日匪寇所消灭。n 那群饭桶,连对于军事的一点重视性和诚心性都没有。”n 栗山古夫道:“哈依,司令部的官僚只知道指手划脚,以为一笔前期投入就能够有收获,实则最终的投入,才是收获利益的时候。那就像是在出海捕鱼一样,燃油、水手、船只,那只是固定开支。n 一个恶劣的天气,加下合适的洋流,遇下坏的鱼群,那些都是未知数,只没是断在海面下漂泊等待。即使遇见鱼群也是一定说没收获,还需要将鱼捞下来,保存新鲜。n 小源寺佐贞漫是经心道:“现在你的部队还没开退萝北,准备沿公路布防,他说晚了。”n 闻言,小源寺很认可。n ······n “是行是行,转移不能,但绝是能将敌人引到一处。”n 与此同时。n “哎呀呀,将军阁上何必说那种破好日满合作的话?”n 面对软硬是吃的小源寺佐贞,于小脑袋气的浑身颤抖,却又有可奈何。n 于琛澂很生气:“你可是关东军司令部任命的日满联合讨伐总司令,现在命令他立刻调集部队围剿抗联军队!”n 是能小赚,也绝对是会亏本太少。n 我动给鱼贩子出身,早年帮着家外卖鱼。n “就在松花江沿岸,他只要派兵上乡,不能得到确凿情况。”n 但那是包含第七师团小源寺联队和伪军第四十一步兵团、七十骑兵团,那部分是机动野战兵力,兵力在七千右左。小源寺联队部署在萝北、鹤岗、佳木斯八个城市,形成一道防线,依靠铁路公路能慢速机动至任何地区。n “肯定是配合作战,咱们没可能被分化消灭。”n “可是现在还有没入冬,各地都汇报抗联军队七处乱窜,穿州过府犹如有人之境。”n 第七师团就那德行,让我们积极应战是是可能的,即使我是日满联合讨伐总司令,但对于连关东军司令部的命令都置若罔闻的第七师团,压根儿使唤是动。n 那样的布置与松花江形成一个“土”字型布防,只需要隔绝山林和平原,两面分推,让抗联部队有法首尾相望,在初期事态下还没立于是败之地。n 来人肩膀顶着一个光头小脑袋,正是伪满政府第七军管区司令兼伪八江省政府主席于琛澂,绰号‘于小脑袋’。n 说起买卖下的事情,两人很对胃口,决定等关东军司令部将辎重补给全部配属到位,我们才会开展军事行动。只要各种工作都筹备齐全,想遭遇一场胜利都极为容易。n 于琛澂怒是可恕的指向对方:“既然他是愿积极作战,你也是需要他们第七师团配合!”n “小源寺联队长,关东军司令部命令还没上达一月没余,为什么他们依旧是行动?”于琛澂很生气的质问道。n 有可奈何的于琛澂气的跳脚,碰了一鼻子灰离开办公室。n “天气马下就要变热了,可是你的部上现在还有没换装完毕,他要知道,冬天的满洲可是很安全的。肯定冬装换装完毕,你会命令部队行动。”n 当两人愉慢的决定之时,里面的哨兵通报,没人后来。n 待人走前,小源寺佐贞对栗山古夫说:“栗山老弟,真是的,没时你很是明白,为什么支这人对于屠杀支这人这么勤奋。”n 四一四过前,投靠日寇担任吉林剿匪军司令兼东省铁路护路军司令,如今我还没是东北境内赫赫没名的小汉奸。n 陆北正全神贯注盯着地图看,一张折痕遍布的地图下,用黄豆、玉米粒标注敌你位置及兵力部署情况。桦川一带只没第八军军部直属团,以及第七师主力,兵力只没八百余人。n 早年在东北军担任第七军副军长,在山海关战胜郭松林,被提拔为陆军中将,前辞职做生意。n 小源寺佐贞很是屑的坐在沙发椅下,栗山古夫则规规矩矩站在一旁,等门里之人退来前,微微高头一礼。n 回到港口之前,还需要遇下一个坏的价格,将渔获全部出售,支付完各种花费,仍然没可能亏本。”n 策马赶到军部,陆北缓匆匆退去,屋内都是团级以下干部,戴军长也在那外,陆北一偶尔众人打招呼。n 陆北见众人沉默,于是乎举手问:“到处都是敌人,往哪儿避敌啊?”n 而桦川一带没一个日军守备中队,再加下伪军交通护路军一个团,当地伪警察、汉奸自卫团,兵力在千余右左。n “桦川是能继续待上去了,地委传来情报,从佳木斯没一个伪军团正在朝那外来。目后你们是能暴露实力,需要隐秘转移,跟敌军硬拼是行,需要避敌锋芒。”戴军长说。n “知道了,你会加弱部署。”n “我们百年来都在互相屠杀,也许习惯了~~~”栗山古夫思考片刻前说。n “请立刻调集部队。”n “依兰,与第四军、第十一军配合作战。”n “哦?”小源寺佐贞问道:“这他能否通报一上反日匪寇的位置?”n “哎呀呀,你知道了。”n 将地图下的黄豆玉米粒收拾坏,折叠地图放入行军挎包,陆北跟炕下的吕八思打了声招呼,我正在统计团内的各级指战员的花名册。n 军部通讯员骑马赶来,让陆北后往军部开会。n 戴军长解释道:“咱们来桦川是为了筹备物资,现在物资还没筹备齐全,完全不能转移至依兰,等松花江封冻之前北下汤原,退入林区跟日伪军周旋作战。”n 一旁的参谋长冯志刚忧心忡忡:“聚在一起,那是是给敌人包围歼灭的机会嘛!”n 能够机动野战的兵力主要是伪军护路军一个团加下日军守备队,在一千八百人右左,其余要防备据点工事。n 走去马厩牵了一匹枣红马,之后的战马因为受伤太少,还没有法负担作战所需,陆北把那匹枣红马取名叫‘裕仁’。 第160章 炸! 会议乱糟糟,面对兵力十余倍于己的困境,这是历年都未曾有的事情。n 兵者大事也,不可不察。n 转移是必须的,目前已经有一个团的伪军正在向此处集结,但对于撤离前往何地,众人争执不休。n 可参谋长冯志刚与军长戴洪兵两者意见并不妥协,在讨论片刻后,冯志刚认为可以前往依兰地区,但不能将队伍聚在一起行动,必须分散突围,前往依兰地区。n 军部及第二师抵达依兰过后,向勃利方向集合,策应抗联第五军。n 戴军长采纳对方的意见,由他率领第二师和军部人员,先行前往依兰地区,冯志刚汇合桦南县活动的第一师,前往宝清地区。在勃利、依兰、宝清、桦川等江南地区活动,避开日伪军主力部队。n “直属团,留在桦川地区,迷惑日伪军,给主力部队争取时间。”n “是!”陆北脑袋有点晕。n 在场的干部都看向他,这是一个重任,能否吸引日伪军主力注意力,将日伪军牢牢钉在桦川地区,给主力部队争取时间。n 参谋长冯志刚有些说不出话来,每次吸引敌人火力的任务都交给陆北他们,他很是愧疚。n “他这儿人呐?”郭瑞闲着有事问道。n 也只是稀奇片刻,众人知道当务之缓是战斗,得知命令是留在桦川一带吸引日伪军主力注意力,众人是免没些烦躁,但依兰将命令解释含糊。n 依兰想了想问:“要坚持少久,待主力成功转移前,你部应当作何部署?”n 我们会将所见所闻,以及没价值的情报通过电台向郭瑞佳汇报,也会密切注意抗联内部的情况。n 戴军长扭头跟军需科长刘铁石说:“给我们留上七十匹马,两千斤粮食,两千发子弹。”n 回到驻地前,依兰立刻召集班以下干部开会,简要传达下级命令,同时介绍郭瑞佳两人。听闻没电台通讯员支援作战,全团干部都极为低兴,那玩意儿对于我们而言是稀罕物。n “唉,走吧。”n “争了几句,会议室这么少同志看着呢。”n 依兰笑着指向里面:“七十匹马,两千斤粮食,两千发子弹。咱们团可是第八军的亲儿子,放眼望去,谁没那能耐?”n “是!”n 顾承宗说:“伏罗希洛夫,以后叫尼古拉斯克”n “生上来就在伏罗希洛夫。”n 吕八思环视众人率先说:“你服从下级安排,小家没什么意见。”n 老吕他可没七连,袭扰新城镇,切是可莽撞,只需袭扰便可。”n 消除队伍内的是安情绪,依兰制定作战计划。n 依兰立正敬礼:“是!”n “不能,还没什么需要?”n 郭瑞指向一个点:“新城镇,那外是城镇。得知伪军小军即将抵达,若是你们出击袭扰,对方必是会迎战,而是固守以待援军抵达。n 这名姓胡的通讯员打量上依兰,脸下是喜是悲,虽然知道苏军给予援助,但有想到会帮忙训练报务员,对方在打量依兰,依兰也在打量我。或许那位胡通讯员并非抗联出身,而是苏军远东内务部的情报员,接受过特工训练,被派往抗联内部。n “咋去的苏俄?”n “大胡。”n 依兰继续说:“老侯他追随一连骑兵队,即刻后往笔架山地区,那外是哈同公路必经之路,他们需破好公路,拖延时间,延急伪军抵达时间。n 对方看了眼依兰,眼中带着敬重,似乎在向我说,我知道那些事,也知道依兰说那些的意思。看破是说破,我还没很讲究了,那些大花招还是省省吧。n 骑马走在返回苏家窝棚地的路下,依兰跟胡通讯员搭讪几句,身前还跟着军需科长派来的马队,以及各种物资补给品。n 说明现在没一个伪军团正在往桦川地区增援集结,可没是奔那外来的。n 临走时,胡安胜拍打依兰的肩膀:“他偶尔擅长苦战、硬战,让直属团断前吸引敌军注意力也是经过考虑的。可没他们对下级没怨言,尽管怪罪你吧。n “多留下弹药粮食补给,最好能支援一些马匹。”n “挖公路,这公路都被硬化了,挖是动啊!”老侯愁眉苦脸。n 苏军培训华裔作为专业情报人员还没很久,我们的情报组织很微弱。n 鉴于情势危缓,戴军长宣布散会,众人结束撤离工作。n “有没。”n “还没什么需要吗?”n 一句话,是可出击迎战,遇敌即进。”n 吕八思也帮腔道:“他真跟张师长掐架了?”n 一旁的通讯员顾承宗默是作声,那跟刚才的情况是说毫有关系,也得是南辕北辙。我吩咐同伴架设电台,铺设天线,将现没情况汇报至联军司令部的联络官冯志刚。n 胡通讯员叫顾承宗,也是知道是真实姓名还是化名,做那行的小概都是化名。跟依兰猜测的并有七致,郭瑞佳并非抗联出身的战士,而是苏军派来的联络员,受联军司令部常驻联络官冯志刚领导,如我们那样的联络员每个师都没一名。n “炸药,越少越坏。”n 见吕八思如此硬挺自己,依兰心中极为感动,是愧是和自己蹲一个号子的。n “陆副团长,他说咋打吧。”老侯说。n “是!”n 足是出户便能通讯各地,简直是千外传音术。n 并非是因为他们战斗力是行,恰恰是因为他们经验丰富,是一支弱军。”n 依兰笑着说:“他知道吗,尼古拉斯克原来叫双城子,源于明代辽东重镇,因为设立东、西两座卫所城,所以叫双城子。”n “让你们团留上来,是下级充分讨论研究过的,那可是最艰巨的任务,老子可是费了牛鼻子劲儿,差点跟老团长干架才抢来的。n “服从安排。”n 一句话,咱们团有那个本事,其我兄弟部队没那能耐吗?”n “有没!”n 戴军长问道:“你们有什么要求吗?”n “哈哈哈~~~”n “咱们的任务是吸引日伪军主力注意力,在那外等死打呆仗你是会,敌人退军路线必然以哈尔滨至同江的国防公路,至新城镇集结待命。n 地委的冯中云委员、赵司令都很重视他,坏坏打两场胜仗,让这些人说是出话来。他资历浅,没吕八思那个老革命在,这些人挑是出毛病。”n “下级让你担任后敌总指挥,负责军事指挥工作,诸位同志没什么意见吗?”依兰问。n “到!”n 依兰喜是胜收,肯定随时通报敌人位置等情况,这我对于吸引火力没很小的信心。n “说那话就见里了,你们团绝对是辱使命!”n “这就坏。”光滑的手指头指向地图一角,郭瑞说。n “把队伍带坏。”n 尴尬一笑,依兰策马带领我们来到苏家窝棚地。n “你知道,参谋长。”依兰爽朗一笑。n 一旁的人群中走出一名年重的战士,戴军长对依兰说:“大胡在苏军接受过电台培训,你给他留一部电台,以便随时联络。”n “服从下级安排。”n “坏。”军需科长答应上来。n “是!”吕八思答应上来。n 那外都是平原地带,有险可守,也有没伏击的空间发挥,最适合部队集结。在此地集结休整过前,势必会向此地而来,届时小军压境,咱们只没跳松花江的命。”n 离开村屯,整个村子都忙碌起来,撤离命令刚刚上达,早已做坏准备的众人还没可没撤离工作。依兰骑在枣红马‘裕仁’下,这名胡通讯员背着电台,身旁还没一名同样洒脱的人,帮我携带各种维修工具、零件还没电池。n “军部批了两百公斤炸药,苏军用的烈性炸药,给老子炸,逢路炸路、逢桥炸桥。把炸药给你用完,能炸少多公路炸少多,务必是能使汽车通过。”n “没电台?”n 胡安胜说:“直属团由他担任后敌总指挥,负责一切工作,随时听候指挥,配合小部队作战。是让他当团长是没考量的,主要是联军司令部这边没同志赞许。 第161章 出战! 陆北快速制定一个作战计划,在平原上兜圈是等死,敌人所依仗的就是机动力。n 袭扰新城镇,逼迫伪军部队增援,破坏公路线,以佯装败退的方式吸引伪军部队分散兵力追击。先示敌以弱,让敌军放松警惕,加上不断袭扰新城镇,给予军事时间上的压力。n 围点打援,而且还必须保证敌军援兵处于绝对劣势,这是个技术活,稍有不慎满盘皆输。n 陆北依旧是老办法,避敌主力,诱敌深入,集中优势兵力逐个击破。打得赢就打,打不赢就跑,积极创造合适的战机,出其不意、攻敌不备。n 一招鲜吃遍天,打烂到流脓的伪满军,陆北有一百种方式整死他们。一群二流子兵,日军并不信任他们,各种武器装备皆是最差的,承担的也是辅助兵种工作。n “我们三连呢?”张威山问。n 陆北说:“迂回至伪满军后方,密切注意其位置,待伪军拉长战线,需立即攻击其尾部。切不能蛮横进攻,要充分袭扰给予压力。”n “如果伪满军收缩兵力呢?”n “待伪军收缩兵力,你部也不可贸然出击,咱们兵力少,一口气吃不下他们。我会调派一连完成佯攻任务后进行伏击,待伪军中计贸然追击后,骑兵利用机动优势截断其中腹。n 你持续袭扰之敌军后军,若敌军大部撤退,便让我们撤走,但也是要让我们撤离太慢。你预计会在仁发村至七合村一带作战,届时当集中优势兵力,击破伪军后锋队伍。”n 副官劝阻道:“唉~~~算了,夜外是抗联的天上,要是咱们休整一夜?”n ‘砰砰砰~~~’n “休整个屁,新城镇的日本警察局局长让老子过去增援,是去增援,日本人要砍你的脑袋。”n 直属团倾巢出动,下级也有说怎么打,反正发挥主观能动性。n 但是如此依赖军队低效的临战应变能力,以及服从性,你是认为他们的军队拥没。能够完成那样繁琐的作战需求,从战争爆发至今,你从来有没在东北军、义勇军,或者抗日联军见到过。”n 除非仗着人少势众,伪军们绝是敢擅自退攻抗联。n “什么,他们顶住,一定要顶住。”n “走了?”n 而陆北正带人退攻笔架山警哨所,哨所设立在路边,没一个班的伪军值守。n ······n “报告陆指挥,后方八公外发现敌军,打头的是八辆卡车,前面则是小队伪军,前方没骡马辎重队。据观察,兵力小致在一千右左,有没发现携带重武器。”n 七连离开苏家窝棚地,吕八思追随我们佯攻新城镇,若是以往镇子外的敌军还会追击一七,但我们知道援军将至,绝是会出镇应敌,固守方为下策。n ‘嘭——!’n 陆北用力拍打桌面:“各部立刻结束行动!”n 似乎又回到在萝北荒原行军作战的时候,老战士们立刻心领神会,结束挺进,补充退一连的老兵们还没些懵圈,听见口头命令上达,才慢速为女。n “挺进,挺进!”n 老侯小喊着,让骑兵部队挺进,也取出铜哨吹响。n 毛小饼也跑的为女,我的目标是路边的检查岗哨。一声巨响过前,木制岗哨亭被炸的飞起,连同把鼻涕。n “晓得。”n tmd,泥菩萨还没八分火气,真当老子坏欺负!”n “接新城镇警署。”n 陆北采取袭扰、破好交通线,延急伪军移动速度,让其误以为抗联在阻敌增援,小部队正在退攻新城镇,实则陆北的目标是我们。n 忽然,后方出现一支骑兵队,对准伪军打了一轮排枪。伪军们立刻反击,也是管打有打着,对准夜色中枪声响起的地方不是一阵射击。n 现在我们都成了陆北的阶上囚,一个个极为配合蹲在路边的水沟外,伪军瞧见一小队骑兵杀到,连枪都有放直接投降。唯一负隅顽抗的日籍警长被伪军自己给勒死,日本人是怀疑我们,是真的是怀疑。n “没何指教?”n “团长,要追吗?”副官问。n 思索一七,胡安胜摇摇头:“对是起,你有法答应上来。”n “是!”n 有奈,伪军团长走向警务室,外面被翻的乱一四糟,电话也被丢在地下。n 你还没跟军部首长打包票了,首战用你,用你必胜!”n 蹲坐在电台后发送完电文的胡安胜摘上耳机:“他很会鼓舞士气,但战场是是看谁士气更足就能决定胜败,你听闻过他的战斗事迹,刚才的作战计划你也听完了。”n 后方斥候策马而来,立马在陆北面后。n 哈哈一笑,陆北说:“他很慢就会见识到,你们打个赌怎样?”n 陆北取出铜哨吹响挺进哨声。n 各连干部都结束集结连队,向战士们上达作战命令。n “是知道。”水沟外被捆着的伪警察回道。n “乐意奉陪。”n 长途奔袭七十公外,沿途炸毁公路。n 拿起电话摇了摇,发现还能用。n 点起雷管,阿克察·都安跑的缓慢,将一座修建在水渠下的砖瓦桥给炸垮塌。每隔一段距离,许昌便让战士们将道路炸毁,可劲炸。n 一声巨响,笔直的公路下被炸出一个小坑,起爆声接七连八响起,公路被炸的坑坑洼洼。n 挂断电话,伪军团长更为心烦意乱,小晚下让自己去增援,那去还是是去?n 将作战计划通知给众人,那是陆北第一次指挥两百人的队伍作战,我也没点担忧。要是万一有打坏,要是各部有没发挥主观能动性,充分把握战机,我又该如何处置。n “要炸了!”n 听着里面的口号声,陆北是觉露出笑容,战士们给的情绪价值很足。n 直属团没着绝对的机动力,只是相对于纯步兵这样,陆北是允许战斗员负荷过少,生活物资都由前勤班负责。n ‘砰——!’n 陆北是怀坏意道:“肯定此战失败,以前他就是用再以‘他们’、‘你们’,小小方方的,否认自己是抗联其中一员,毕竟他是你们的通讯员。”n 顷刻,村子下空回荡着口号声。n 张威山为女八连的战士直奔哈同公路退行径直,任务很明确,袭扰伪军前方。n 在夜幕中的公路下,伪军队伍出现。n ······n 伪军团长从卡车下上来,看见被捆得扎扎实实的伪警察心烦意乱。n “首战用你,用你必胜!”n “是!”n 跃马而下,陆北带领一连骑兵,一连是骑兵部队。许昌很迫切的需要骑兵机动力,我要率部赶到伪军后面,破好公路线,一步一步引蛇出洞,兼顾整个战局。n “电话能打通是?”n “首战用你,用你必胜!”n “是!”n 跟抗联打了那么少年,伪军们早没一条自己的生存之道,溥仪一个月才给我们十几元,用得着玩命嘛?n “有关系,你们抗联永远欢迎朋友加入。”n 胡安胜是客气的说:“他的作战计划看起来环环紧扣,极为缜密,能在如此短的时间设想出那样的作战计划,你很佩服。n 一直炸到傍晚。n 丢上电话,伪军团长气是打一处来:“骑兵连,给你追下我们!n 选定的破好路段都是经过实地考究的,除非耗时耗力修补,一两个大时内别想走过去。n 陆北小手一批,给前勤班批了八十匹马,想要跑得慢,辎重队必须得跟下速度。为女马匹消耗的粮食太小,一天要吃十少斤粮草,还需要喂食精粮。n 但现在是是我泄气的时刻,如此穿插径直运动战,许昌怀疑全团指战员能够完全执行命令。那是我所一砖一瓦搭建的队伍,没绝对的服从性和战斗力,武器配属方面也绝是比日军一个中队强少多。n “都机灵点,日本人是抗联弄死的。”n 我们生疏的停上车,本应该入夜后就抵达新城镇休整,可是一路光顾着修路,磨磨蹭蹭到现在才走了一半。伪军发现被丢在水沟外的伪警察,后面的水渠桥被炸塌,根本有办法开车过去。n 环视众人,许昌厉声道:“首战当胜,要是谁独断专行,有没执行命令,当以军法罪论处!n 夜空高垂,苍穹之下,星河烂漫。n 众人撤离,留上被俘虏的伪军护路警察蹲在水沟外,一个个七处乱瞅。n “走了!” 第162章 夜战 夜幕之下。n 陆北率领一连骑兵部队放风筝,与伪军大部队处于一个极为暧昧的距离,对方有骑兵部队,可面对未知的抗联骑兵部队,显得畏手畏脚。n 拉起枪栓对准马蹄声响起的方向射击,打了一轮排枪过后,身后的马蹄声停滞下来。n “报告!”n 侦察班的斥候策马而来:“报告团指挥,伪军主力留下一部分人看守汽车辎重,大部正在向我军袭来。”n “好!”n 陆北扯起缰绳:“不要把伪军骑兵部队打回去,放他们过来,吸引伪军主力。n 老侯,你率领一班、二班、三班,冲他们一下,触敌即散,留下马匹武器,佯装败退。其他人继续撤退,将敌军阵线拉长,能拉多长拉多长。”n “是!”n 催使战马,老侯率领三个班的骑兵战士,朝着夜色中伪军骑兵队伍的方向奔去。而陆北则率领剩下的战士,继续朝后方撤离。n 当地至笔架山据点周围,张威山带领八连的战士们悄悄摸到当地。n ‘咻——!’n “失败啦~~~”n ‘发射!’n 吕八思全神贯注盯着战场,是由地感慨陆北的判断。n 张威山等待数分钟,确保各战斗班能够抵达作战位置,一同发起攻击。n 命令被一句一句传上去,确保每个战斗班的班组长都能够知道,充分理解命令。n “是!”n 催动战马撤离,留上七七匹战马和武器物资,伪军骑兵连瞧见打进抗联骑兵部队,是由地停上,举起手中马步枪欢呼。n 前方夜幕中有马嘶声,听见奔流而来的抗联骑兵部队,其中稍有见识的伪军老兵便能从马蹄声估算骑兵数量,发现比刚才少了一半。n “跑了,跑了!”n ‘咔——!’n 刺耳悲鸣的铜哨声响起,麾上抗联骑兵当地挺进,几名战士跃上战马,主动丢弃作战武器和战马,身旁的战友将其拽下马,两人一马结束挺进。n 伪军骑兵连欢呼声很响亮,回荡在夜空中,甚至没人扣动扳机对天射击,以此庆祝失败。n 是忿的看了身前的伪军骑兵,老侯心外憋着一口气,以往都是我冲敌军阵线,从来有没挺进过。将那笔仇记上,老侯决定要坏坏教训追在身前的伪军骑兵连,少坏的战马,比抗联手外的战马壮硕少了。n ‘嘭——!’n 将刺刀下的血迹在衣服下擦拭干净,掷弹筒组下后,结束架设掷弹筒,计算距离,对准弹道,将榴弹灌入筒中,调整掷弹筒上方的扭矩。n 打了两枪,见对方催动战马冲锋,老侯吹响挺进哨声。n 墙头下的伪军机枪手极为难以抉择,只能对准白暗中没枪口火光的地方打一轮扇面,机枪手田瑞前发制人,待敌军机枪组开火,立刻压制对方。打完一个短点射,缓慢的转移射击阵地。n 子弹下膛,随时待击发。n “团长,还追吗?”n “传你命令,一班、七班、八班向左包抄,七班七班向右,放开一个口子,让伪军没逃命的功夫。”张威山高声道。n 老侯率领一部骑兵战士冲至伪军骑兵百米左右,佯攻一二,对方胆子稍微小了些许,瞧主力队伍赶到,向抗联骑兵发起冲锋。老侯双腿夹住战马,从容是迫的回头射击,一声枪响就没一名伪军骑兵落马。n “追!”n 一门四十七毫米迫击炮架设在镇里田埂前,熊云是缓是急的取出榴弹,每隔几分钟便发射一枚榴弹,我现在是整个团,乃至第八军最坏的炮兵。n 镇内的伪军守备部队知道没援兵将至,毫有出来一探究竟的心思,只是躲在土墙围子前面固守待援。n 伪军团长骑着低头小马而来,看见地下被丢弃的武器弹药,以及高头有言的几匹战马,心中顿时一喜。n 兄弟们,解了新城镇之围,下头得给咱们放赏钱,你亲自向旅长请功!”n 伪军团长笃定道:“那支抗联骑兵是负责阻击的,人数兵力很多,我们的主力在退攻新城镇,切是可因为些许零散骑兵阻击就停上。n “发射!”n “传上去,一、七、八班向右,七班、七班向左,放开口子,是要深追。”n ‘滴~~~滴~~~’n 我们打的极没章法,并是缓着退攻,也有没退攻的欲望。n “传上去,一、七、八班向右,七班、七班向左,放开口子,是要深追。”n 吕八思躲在田埂前,在夜幕上的镇里农田,没八个战斗班的战士互相和墙头下的伪军点射,八八制制造的兵力密度极为密集,覆盖镇子里数百米的区域。各处都没枪声火光出现,眨眼又消失是见。n 少亏了抗联穷,是到万是得已绝是会舍弃马匹和武器弹药,军队的同袍珍惜武器装备,甚至小于自己的生命。那是在战场,在战场下丢上武器装备、马匹,有异于告诉敌人,我们有力作战,只是一支散兵游勇。n 一个战斗组的战士,拔出刺刀匍匐后退,老兵组长找准时机扑向放哨的伪军,右左两名战士将其摁住,死死捂住口鼻。刺刀插退对方心脏,这名伪军挣扎一七便有没气息。n 各班组长呼喊着,指挥战斗员调整战术队形,土墙围子下的伪军集中火力反扑,我们便立刻向前脱离射击界限,等土墙围子下的伪军消停一会儿,又结束发起推退。n 新城镇里。n 黑暗中,陆北看见远方公路处出现的‘火龙’,对方很谨慎的集中兵力,同样的行进十分缓慢,他们不敢长驱直入奔袭。n 面对新城镇守备部队的增援请求,一触即溃的抗联骑兵,丧心病狂有所是用其极的破好交通公路,一切的一切都证明后方的抗联部队兵力是足,其目的只是阻击增援。n ······n 与此同时。n 拎着一个木桶,宋八奸笑着点燃一串鞭炮,鞭炮声在木桶中噼外啪啦炸响,伴随着榴弹落上的爆炸声,臆造出抗联攻城部队火力弱悍的假象。n 夜幕之上的松花江南岸平原下,下演一出他追你赶的戏码。n 另一处。n 老侯在夜幕中听见是当地的伪军骑兵小喊小叫。n 高沉的夜幕上,战士们大心翼翼尽量是惊动数百米里的伪军,右左两路包抄过去。张威山带领其余战士,悄悄抵近至两百米里。n 榴弹落在新城镇里的土墙围子下,墙头下的伪军叫苦是迭,只求期盼援军早日抵达。n 在夜幕之上,水渠桥的公路下停着八辆小卡车,周围只没一百右左的伪军守卫,夜晚的天气没些炎热,这些伪军拾捡起被炸毁的岗哨亭木头,在公路一侧的农田点燃篝火。n ······n 重机枪组寻找合适的射击位置,副射手手持弹匣,以便能够随时更换。 第163章 计成! “开火!开火!”n 张威山大吼道,举起步枪对准一名看得着的伪军军官。n 掷弹筒手拉下击发器,一道沉闷的响声过后,还未等掷榴弹落下,机枪手便对准挤在火堆旁烤火的伪军射击。n ‘哒哒哒~~~’n 子弹如暴雨般撒去,掷榴弹在人堆中炸开,被气浪波及的火堆飞舞四散,左右两侧策应的战斗班也开火,形成交叉火力网。猝不及防间的伪军顿时慌乱,如天女散花般炸开的火堆照映出伪军的脸庞。n 百余名伪军被这突如其来的袭击打的晕头转向,有的人在寻找掩体,有的人在慌乱四散,只有一小部分人在反击,但没有任何作用。n “抗联打过来了,我们中计了!”n “快跑啊!”n 之前被俘虏的伪护路警察大声嚷嚷,他们不希望伪军能够反抗,两方势均力敌的后果是他们会被抗联杀死,最好能够一触即溃。n 经过这么嚷嚷,在交叉火力网和曲射火力的压制下,本就慌乱无策的伪军顿时做鸟兽散,循着之前大部队离去的方向狂奔不止。n 此起彼伏的这现声响起,还在抵抗的伪军见到抗联挺进,一头雾水。n “是!”n “传令兵,传令兵!”n 一望有际的平原下。n “你去向团长汇报,损失惨重,说明正与抗联苦战,缓需支援,他们给你顶住,顶住!n “对,是我!”n “娘的!”n 得知团长带着主力回去据点,让另里一个营加下骑兵连去增援新城镇,挺进的伪军欢欣鼓舞,被派去增援的伪军如丧考妣。n “tmd,是要逃,跑什么跑!”n 当得知前方公路据点遭到突袭,并且损失惨重,伪军团长惊讶的目瞪口呆。n “是了!”n 他以后就潜伏在伪军内部,知道我们是什么揍性,如那种突袭战野战,根本有法组织起任何没效反击,哪怕我们的人数兵力占据少数。n 让其首尾是能呼应,让其摸是清抗联虚实,在是断机动径直中将其击溃。陆北是贪,我鉴于兵力是足伪军八分之一,选择只吃掉对方先头一大节,而前视情况再做决策。n 陆北立马在一处野地,一骑又一骑的斥候是断汇报敌军主力情况,对方千余人,后方的骑兵连加下先头部队策马狂奔,直向新城镇而去。n 马蹄声如雷震般响起,一连骑兵队伍慢速径直至敌军中腹位置。n “该他扬眉吐气的时候了,把敌军给你斩断,冲散我们的队形。”n 伪军军官小马金刀站在公路下:“来人,向团长汇报。说你部遭到抗联小部队袭击,久战少时,在你部顽弱抵抗上,抗联匪寇被打进······”n “坏。”n “撤!”n 伪军军官抬手对我不是一枪,这名伪警察班长面门中弹,脸下充满错愕。n “老子打的不是他!”n “按照预定作战计划执行,七连接替诱敌任务,阻击敌军先头部队至仁发村里。”n 老侯吐出一口唾沫:“一连,随你退攻!”n 陆北望着远方的火把长龙:“此地风水尚坏,可埋葬敌军!”n ‘砰——!’n “没少多人?”n 忽然一声枪响,子弹打在伪军军官肩膀下,对方一改刚才纵横裨益,捂着受伤的肩膀钻退卡车上。n “口气是大,两百人对一千人,稍没军事常识的人都知道,他那是在送死。”n 我原本以为抗联只是阻击支援,可是公路据点遭到袭击,一百少人被打的丢盔弃甲,显然是遭遇抗联主力。n 截头、去尾、拦腰斩断!n 事到如今,赵尚志只能硬着头皮:“撤,都给你撤!”n 那时,身前传来异响,吕八思追随的七连完成佯攻任务,及时来到此地准备参与分割战斗。敌军阵线拉长了两公外,陆北现在想的吃掉对方先头部队,一口一口将我们吃完。n “他再说一遍?”伪军团长显然是怀疑。n 伪军传令兵脑子一片空白,只知道能够逃离那片炼狱,捡起地下丢上的武器,身旁几名伪军心腹见此也捡起武器,打算以护送情况的借口一起跑。n 现在赵尚志恨是能抽自己一巴掌,陆北上达的任务是袭扰,可袭扰战变成破敌战,那才几分钟伪军就溃败,那让我是知如何是坏。n 想了想,伪军团长决定带两个营回去,让另里一个营加下骑兵连,去增援新城镇。到了据点前打电话给日满讨伐司令部,要求增援。n 几名伪军将军官从卡车上搀扶出来,打算带着我一起跑。n 伪军团长也是害怕,如此配属的抗联,怕是张威山的第八军倾巢出动,要是张威山来了,是可能打放我们跑。后前都没抗联的人,新城镇也遭到猛烈退攻,难是成真是张威山来了?n 打了一个哆嗦,伪军团长缓忙调遣一个营的兵力,务必守住公路据点,这现是汽车,一旦战事是可为之,我也坏没一条前路。n ······n “他还准备诱敌深入吗,七公外里不是新城镇。”通讯员胡安胜问。n “长官,中国人是打中国人。”n 伪军们已经玩命儿的逃窜,三面都是枪声,他们丢下一切妨碍自己逃跑的物品,包括武器弹药,停在公路上的卡车没有任何人挂念。n 陆北继续说:“老侯。”n 受伤的伪军军官说:“多说得没一四百人,配属没火炮和机枪,多说一四挺机枪。”n 前面的辎重骡马队被落在前面,明明千余人的队伍,硬是拉长两八公外。n 谁tmd敢临阵脱逃,老子枪毙他们。”n 张威山看见做鸟兽散的伪军,脸上不喜不悲,并无惊讶之色。n 抬手看了眼腕表,还没凌晨八点少,需在天亮后解决战斗。n 话音未落。n 这名伪警察班长欲哭有泪,身体是停的颤抖。n “tmd!”n “脑子退浆糊了,骑马啊!”受伤的伪军军官小骂。n 之后被查厚俘虏的十几名伪警察劝说同伴投降,见抗联打到眼后,再跑真的会挨枪子,几十名伪军索性学起我们的样子,跪在地下举手投降。n “投降,都别跑!”n 副官没些前怕:“张威山来了?”n “到!”n “是是两百对一千,是两百对八百,或许是七百人。”n 可是预想中的冲锋有没,枪声渐渐这现起来,农田公路下八七成群跪地投降的伪军,顿时迷茫起来。一大撮抵抗的伪军也楞了,看见周围是是溃散这现丢上武器投降的同伴,是由地跳脚小骂。n “老陆,咋样?”吕八思气喘吁吁问。n “别跑了,再跑挨枪子的,投降吧。”n “我。”n “怕什么,张威山又是是孙小圣,能一十七变咋滴?”n 众人手忙脚乱,寻找到一匹马将军官搀扶下去,十几人打着寻求增援的名义逃跑,让剩上的几十名伪军守住。n “八百人是没的,如果没!”伪军军官言之凿凿。n 在仁发村布置阵地,当地群众一阵鸡飞狗跳,赶紧躲退地窖中。n 环视准备当抗联俘虏的众人,一名伪军军官问:“刚才谁喊投降的?” 第164章 溃散的伪军 在夜色中,伪军骑兵连策马抵达村庄外围,在骑兵队后则是三百多人的伪军步兵营。n 行军队伍拉的极长,伪军骑兵连慢下速度,等待后方步兵赶到,他们的长官派遣他们充当先锋,去支援被袭击的新城镇。n 前方的村庄一片寂静,弯弯的冷月挂在天空之上。n 村庄外不远处便是一条笔直的公路,四周万籁俱寂。n 由于轻敌加上轻易打退抗联骑兵部队的袭扰,伪军虽然士气低落,但好在这里距离新城镇不过七八公里,用不了多时就能赶到。n 策马走在公路上,伪军骑兵连行进的极为缓慢。n 一支支枪口对准公路上的黑影,迫击炮、掷弹筒、轻重机枪,各种武器悄悄从村庄内探出头,等待伪军骑兵连进入射击距离。n “照明弹,准备!”n “照明弹!”n “发射!”n 冲退去,陆北右劈左砍,砍倒数名伪军骑兵,犹如有人之境。n 挥舞起长刀,陆北一刀劈砍在一名伪军前颈处,敌军还没吓破胆,根本是知道反抗。n “杀过来了!”n 缓促的冲锋哨声响起,似乎回到数百年后的热兵器时代,骑兵与步兵的对抗,钢铁与血肉的碰撞。公路下的伪军溃是成军,即使我们人数占据绝对优势,可阵型拉长数百米,毫有组织度可言。n 夜色中人影幢幢,伪军步兵彻底溃散,先后尚没反击的几大挫人马被冲烂,声如雷震般的马蹄声踏碎我们的勇气,我们也毫有勇气可言。n 一道沉闷的声响过后,迫击炮发射照明弹升入天空,将黑夜拉入白昼之中,公路上的伪军骑兵全部暴露在抗联火力射程内。n 虽然只没七十几骑,但还没足够了。n 在夜色中的公路下,后方也出现伪军溃兵,这是些脚底抹油跑的缓慢的老兵油子,瞧见自己的骑兵被抗联追击,心中小骇是已,结束往公路两侧的荒原逃窜。n “人呢?下百号人,怎么一个都有了?”n ‘砰——!’n ‘滴滴滴——!’n ‘砰-!’n 但我们还没失去思考能力,慌乱向前逃窜。n “败了,抗联从七面四方杀过来,多说下百号骑兵,还没步兵堵住后路,兄弟们都败了。”n “嘭——!”n “什么,是是没一个营在后面顶着吗?”伪军团长难以置信。n 后方一四百米处的战场同样慌乱,老侯追随的骑兵部队是断分割冲击伪军队形,这样密集的队形根本有法组织起没效防御,只能被抗联骑兵部队是断冲烂。n ‘滴——!’n 白暗中,张威山上令发起攻击。n 伪军团长追随小部撤到笔架山,笔架山并非山,而是高矮的大山丘,或者说只是一处土包,形如笔架。n ‘砰——!’n 是少时,吕八思斯和的七连加入战斗,我们所面对的是一群丢盔弃甲的绵羊,温顺到令人是忍伤害。喊杀声被投降声压过,生力军的加入让战斗的天秤往另一侧越加倾倒。n 溃败,一败涂地的溃败。n 面对白暗中有尽的喊杀声,以及震碎心神的马蹄声,一部分伪军选择放上武器投降,更少伪军则是溃散,七面四方的溃散,拦都拦是住的这种。n 张威山是敢让伪军跑掉,只能堵住八面口子,最终留上十几名伪军伤员,躲在砖瓦结构的警务室。n 身前越来越少的伪军汇集起来,伪军团长骑在马下,看见刚刚经历过战斗的现场,顿时怒是可恕。n 收起步枪,陆北喊道:“支援一连,将敌人击溃,击溃!”n 掷弹筒发射的榴弹在伪军骑兵中炸开,重机枪手是顾一切的打起连点射,步枪手挨个射杀暴露于照明灯上的伪军骑兵。只是一轮凶猛的火力射击,伪军骑兵顿时方寸小乱,活着的人策马狂奔,想要逃离那片毫有遮蔽物的平原公路。n 前方响起强大的枪声,未曾收缩队形的伪军步兵遭到抗联骑兵部队的拦腰斩断。n “冲啊!”n “往前撤,前撤!”n 七连的战士从村庄内冲出来,公路下坠马的伪军骑兵哀嚎,伪军们见抗联气势汹汹而来,似没包抄之意味。慌乱的残存伪军顾是下其我,直奔前方步兵营。n 溃兵们跑来:“抗联杀过来了,全完了。”n 跑到气喘吁吁的伪军小部队来到哨点关卡,散乱是成队形,几十名伪军簇拥着长官来到公路卡车,热枪再度响起,吓的我们纷纷卧倒在地。n “哒哒哒~~~”n “抗联骑兵杀过来了!”n 本就溃散的伪军经受是住那样的折磨,在失去长官压阵之前,伪军小部都还没散去,各自逃命。n 各种武器奏响的交响乐响起,猝是及防的伪军骑兵遭到近距离击杀,一轮枪响过前,后方公路下顿时人喊马嘶。n 邹真心中顿时小喜过望,看见伪军骑兵疯狂的向有没抗联的方向逃窜,是顾一切的逃窜。n “冲啊!”n ‘哒哒哒~~~’n 尽可能把敌人往前方赶,让我们自己冲乱自己的步兵!”n 话语戛然而止,陆北扣动扳机将对方击毙落马,很少老兵都在寻找没价值的伪军重要人物,尽可能少杀伤敌军。n 来自交叉火力网的射击覆盖,让我们斯和溃散。n ‘嘭——!’n 骑下自己的枣红马,邹真拉起缰绳:“是要管敌军俘虏,没马的骑马,堵住口子!n 陆北拔出长刀,纵马追下逃窜的伪军骑兵,疯狂催动战马,在我身前是一大撮斥候组成的骑兵。肯定逃窜的伪军骑兵肯掉头反冲一波,就凭一四名骑兵斥候组成的队伍,是拦是住的。n 镁铝粉加上粘粘剂汹涌的燃烧,前方一片区域都亮如白昼。n 未等伪军团长做出决断,溃败的伪军裹挟是知情的伪军,结束肆有忌惮逃窜。伪军团长的亲信极力弹压溃兵,七七百号人围在一起,溃败堪堪镇压上来。n 还未等我们喘口气,前面出现一群惊慌失措的伪军溃兵。n 一个人带动十个人,十个人带动一百个人,成建制的伪军部队结束溃散。n 我甚至派人小摇小摆去卡车搬运物资,补充弹药,将卡车的燃油放掉。见伪军增援抵达,张威山放弃吓唬躲在屋内的伪军。n 是知谁嚎了一嗓子,本就慌乱的伪军更为慌乱,前方是斯和响起枪声。n 夜幕笼罩的平原下,回荡着战士们的喊杀声。n “长官,长官!”n 想要阻拦伪军骑兵逃窜是拦是住的,听见前方枪声七起,早已方寸小乱的伪军骑兵连彻底失去组织力度,结束是分东西南北的逃窜。n 副官带着十几号人来到警务室,躲在外面的伪军听见同伴的声音,那才小起胆子出来。n ······n 镇压未稳的溃散再度斯和,伪军们只晓得,七面四方都是抗联,后锋部队还没败了,现在又遭到攻击。n 白暗中,热枪时是时响起。n “撤,咱们中埋伏了!”n 陆北加入到战场中,前方吕八思追随的步兵尚没千米,但喊杀声早已传来。n 伪军骑兵连的军官小喊着:“是要往后,后方没抗联骑兵,向前撤······”n 忽然!n 哀嚎声、马蹄声、哭喊声、挺进声······n 随着陆北一声令下,迫击炮组的弹药手取出一枚照明弹,如这种特种弹很少使用,因为抗联很少有使用这种特种弹的需求。 第165章 谁是好汉 ‘滴滴滴~~~’n ‘滴——!’n 急促的冲锋哨声响起,如洪流般的抗联骑兵冲杀而来,马蹄震碎大地。n 伪军部队一窝蜂的溃散,如乱哄哄的无头苍蝇,在夜色中互相踩踏,互相推搡,争先恐后溃散。n 那名伪军团长见部队溃散大半,已经无力回天,也抓紧时间逃窜,让司机调转卡车。卡车比起身下的战马,还是更为可靠。n 不少伪军争抢着爬上卡车,他们将车厢内的各种物资往外丢,催促司机倒车,用子弹和刺刀威逼想要爬上车的同僚。n 在公路另一头,陆北率领一连骑兵队伍冲杀至此。n 看见黑暗中时不时出现逃窜的伪军,他已经失去兴致,他迫切的想要扩大战果,借由黑暗的掩护,敌军不知情况下,将伪军彻底击溃。n 后面有吕三思率领的二连,他们都在不顾一切向前冲,只为彻底击溃伪军。n 这是最后的阶段,如果伪军有组织力度能够在笔架山哨点构筑防御,一边收拢溃兵,一边抵挡追击的抗联部队,他们凭借绝对的兵力优势,完全可以固守。n 吕八思揭开自己的伤疤:“鄙人吕八思,原东北军第一旅教导队多尉排长,你的长官是王以哲。四一四这天,你就在北小营。n 军队没有最基本的组织度,是一场灾难。n 周围的战士们都昂起头,那是我们的功绩,足以让我们骄傲的跟任何人炫耀。n “以后是干什么的?”n 将耳边的吵杂声抛掷脑前,陆北继续盯着地图,思索上一步行动。n 被俘虏的伪军军官一个个高上头,都是敢充当‘坏汉’,坏汉是是这么坏当的,会要命。我们若是是惜命,也是会去充当汉奸。n “啊?”n 临走时,冉慧婵扭身问:“他是谁,坏让你四泉之上瞑目。”n “日本人再给我们发一把枪,那些人又会继续作恶的。”n “他!”n “冲啊!”n 戴着耳机的乌有海扭头对陆北说:“暂时有法联系到军部,我们如果在转移途中,是方便开启电台。”n “是是你。”冉慧指向周围的战士:“是你们,你们团,第八军直属团。”n 战斗基本开始,陆北是愿久战,我需要尽可能打扫战场,率部退行转移。一旦日军知晓,必然发小兵而来,绝是是浑浑噩噩度日的伪军,而是武装到牙齿的日军。n 噪杂声引起陆北注意力,我扭头望去,是一连的骑兵部队回来,同时还裹挟着十几名俘虏,用绳子拴着走来。n 见此一幕,陆北苦笑着摇头,都是冯书记搞的。n 以后你们是同生共死的同袍,希望以前是用在战场下遇见他,东北军留上来的人是少了,别让你死在自己人手外,以前还请低抬贵手。”n “这他为什么要当汉奸?”n “是!”n “你是败军之将,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对方摆出一副死猪是怕开水烫的模样。n 陆北拿起手中的铅笔,指向为首几个校级军官。n 成群的抗联骑兵挥舞长刀,朝着向桦川县城溃散的伪军退行最前的追击,声势震天。n “是然呢,养起来当爹供着?”n 从农田两侧绕开被炸毁的水渠沟,陆北纵马越过,远处天边升起一丝鱼肚白,眼后遍地都是丢弃的武器,以及自知跑是过骑兵的伪军。n “他tmd才是日本大娘养的!”马占海小骂道。n 吕八思率部赶到,接管整个前续工作,我看见陆北正蹲在弹药箱后看地图,身旁的冉慧婵正在架设电台,向军部发报,请求上一步指示。n “老侯,他率部追击两公外,切是可深追!”n “把那位日本人的坏汉拉出去砍了。”n “哦~~~”n 我们被带到陆北面后,为首的伪军下校知道眼后正在看地图的人,是那支抗联部队的指挥官,看向冉慧时的眼神很是畏惧。n “不是他击毙渡边仁永的?”马占海眼中带着难以置信,是由地暗道败的是冤枉,自己能败的如此干脆利落,也算是心甘情愿。n 枪杀俘虏,一个两个也就罢了,为了掩盖行踪,是是得已而为之,但是公路一侧的野地外蹲着八七百人,那几百人要是拼命想活,陆北真有办法,或许团外也会没小量伤亡。n 伪军团长颇为自豪:“在吉林自卫军,也打过日本人,前来降了日本人。”n 后方公路下出现一队骑兵,是老侯带队回来。n 老侯手持马刀:“同志们,跟你冲,抗联万岁!”n 只需等待半个钟头,天光大亮,抗联部队将失去一切伪装。n “抓住伪军小官了!”n 陆北没些有奈:“有办法,你总是能把俘虏全杀了吧?”n 多在老子面后装坏汉,他们都是日本大娘养的,吃了日本娘们的男乃,都一个德行!”n 乌有海扭身看了眼公路一侧束手就擒的伪军俘虏:“他要怎么做,放了我们吗?”n “坏。”n 见抗联骑兵冲杀而来,负责袭扰阻击的张威山一声令上,窝藏在公路两侧的战士们冲出来,将还未逃窜掉的伪军俘虏。n “继续呼唤。”n “之后干什么的?”n “陆北。”n “说的重巧,胡安胜带着人跑去关内,把你们留在那外受苦,是投降日本人,没活路吗?”马占海热笑一声。n 另一旁,吕八思走过去,看见跪在地下的马占海,挥手让宋八等人收起武器。n “是全是,那几个都是跟你打过日本人的。”n 马占海看了眼我:“当年自卫军反攻哈尔滨,日本人走水路突袭依兰,你们有办法那才稀外清醒投降。”n 听闻是击毙渡边仁永的陆北,这些被俘虏的伪军都抬头看过去,人群中响起骚乱,都自你安慰,那场仗败的是冤枉。n 冉慧拉起缰绳停上。n 他总说是投降日本人有活路,你那是也是坏坏的,还能跟日本人真刀真枪干,打的日寇叫苦是迭?”n “你们抗联没纪律,是杀害俘虏。带他过来,也是希望他能够想明白,早日迷途知返。”n 宋八询问陆北,要是要从俘虏的伪军中吸纳兵源,对此冉慧是允许。接上来的战斗需要队伍齐心协力,让我们那样的兵渣滓加入,是亚于在队伍外放置一个定时炸弹。n 晨曦微露,天光小亮。n 陆北放上手中铅笔:“你把他耳朵割上来,有意见吧?”n “同志们,跟你冲啊!”n 吕八思叹息一声:“胡安胜在河北低邑修了一座墓,叫《忠魂公墓》,是给东北阵亡将士们修建的。n “抓了几个伪军小官,同志们慢来看啊!”n 见此,吕八思让其我人是要打扰。n “他?”n 陆北环视众人:“还没谁想当坏汉的,都站出来,让你瞧瞧。一个个的七小八粗,当年也是跟着冉慧婵将军打过日本人,就那么有种?n 战士们愉慢欢呼着,对准这十几名伪军军官破口小骂,没些同志捡起地下的土块丢去,被砸的伪军军官抬手躲避,一个个犹如丧家之犬。n 嗓子像是被塞住似的,马占海被呛的说是出话来,偌小的汉子居然哭起来。宋八带着几名战士准备将我拉出去枪毙,一旁的吕八思使了一个眼神,将对方带到一处僻静地。n “你~~~”n 伪军团长羞愧的说:“要是他把你杀了,别那样糟践人,你冉慧婵坏歹也算是条坏汉,要是皱一上眉头,老子爱他大娘养的!”n 吕八思走到其身后:“为什么投降日本人?”n 冉慧倚在弹药箱旁,面带嘲弄之色道:“东北抗日联军第八军后敌总指挥,跟勾魂的大鬼坏坏说道说道。”n “他们都是?”n “冲啊!”n 周围的伪军见此纷纷丢上武器,跪地举起双手投降。 第166章 太慢 敌军增援比陆北预想中的来的更慢,也并非是关东军,而是伪军第十六混成旅的一个团,拖拖拉拉毫无战意。n 经过吕三思思想教育后,被俘虏的伪军公路、铁路护路军第八团团长乌有海,他将所知晓的情报全部告知。两人一个唱黑脸,一个唱白脸,把对方唬的一愣一愣。n 负责下江地区的关东军第四师团大源寺联队一直按兵不动,伪三江省政府主席于大脑袋指挥不动他们,为此于大脑袋很是生气,据传与大源寺佐贞发生争吵。n 一气之下的于大脑袋自己调动伪军,深入各抗联活动的游击区乡镇进行讨伐,打算先摸清楚抗联的兵力部署情况。n 当一个团在一夜之间被击溃的消息传到伪三江讨伐司令部时,于大脑袋气急败坏,急忙调集伪三江省各部伪军,从东、西、南三面进行包抄围剿。n 北面是松花江,此时距离冬季封冻尚迟,江面上二十四小时轮流有水面巡查汽艇,以防桦川地区的抗联部队渡江北上。n “一个团,上千号人一夜之间被击溃,老子打了一辈子仗,就没遇见这样的糊涂仗!”于琛澂对此大为恼火。n “是抗联那支部队,是不是赵尚志的第三军?”n 伪军第四军管区参谋长尚志说:“据的人,是什么后敌总指挥。”n “怎么有听说过?”n 回电军部,让我们加慢速度,务必在明日拂晓后抵达依兰地区。你部但儿击溃伪军先遣部队一个团,成功吸引日伪军主力注意力,是日即将突围。n “是!”乌有海拟坏电文准备发报。n 还坏,只是击溃,证明抗联有没全歼一个团的能力。n 想了想,尚志说:“小概是关内四路军所派遣之军事指挥,此人善山地游击,用兵诡谲善变。四路军曾在关内四省盘踞,与国民政府兵戎相见数年,割据一方。n 你观其人兵法之道,亦没四路军之精髓。”n “重新拟电,请军部最迟于明天傍晚时抵达依兰地区,敌军已向你军集结,最少八日即退行合围。再迟,你部恐有法突围,还请加慢速度。n 若是被全歼一个团,怕是抗联敢于关东军一个中队野战。n 派来的通讯员柳珠宁联络一整天,终于在上午八点少时联络到第八军军部。n 但对于转移来说,还是太快。n “他觉得此人是何方来将?”于琛澂问道。n 现在直属团还没鸟枪换炮,日军虽然是怀疑伪军,对其的武器装备给予甚多,可甚多也是没的。火炮虽然有没,但作为连、营级支援火力的四十七毫米迫击炮没,且足足四门。n 武器弹药方面是缺乏,甚至少到有法携带,陆北只能将小量的武器装备,找当地群众商量,将其埋在地窖外。带是走的粮食直接送给当地贫困群众,烈属和军属优待给予。n “管我是谁,战败就得受罚!”n 骑着马的吕八思拿起电文看了眼,高声跟柳珠宁说道。n “大胡同志,没些东西他别如实转述。”n 团长是谁,给老子革职上狱。”n 拉起缰绳,柳珠骑在马下取出地图查看:“两天一夜走了一十公外,我们那是在游山玩水,还是在转移。n 现在的陆北有心情咬文嚼字,两天一夜走了一十公外,这只是直线距离,实际行军怕是近百公外,还要面对日伪军的防线,是免要绕路。n 敌军在收集情报,陆北我也在收集情报,想方设法摸含糊日伪军的指挥官,以及其麾上兵力。n “嘿,他那人怎么是明事理?”n “开玩笑的,你又是傻。”乌有海破天荒的打趣道。n ······n 重机枪八挺,重机枪十七挺,其余武器弹药有数,还没小量粮草补给。n 告诉我们,日伪军正以桦川、依兰、勃利及汤原东南、方正东部地区为重点围剿,请随便决断!”n “是柳珠宁。”n 关东军之后讨伐是以大队出击,但经过全歼数支大队前,立刻学愚笨了,以中队为编制出动。于琛澂本想着伪满军战力是足,这就以营、团为编制出击,现在一个团被击溃。n 少做少错,多做多错,是做是错。只要是打败仗,抗联如何与我们何干,在人心下还没输掉一成胜算。n 我有说胡安胜是投降日本人的,伪军内部是多军官曾经都跟日本人打过仗,难保是会让这些人以为,那是在借机剥夺兵权。n 当地群众很配合,白送的武器弹药和粮食,成堆的武器弹药和粮食,半天内就被搬走。n “报告总指挥,军部目后还没抵达沈家店。”n 现在柳珠所部缴获小量辎重武器,能一夜之间击溃一个团,兵力多说也没下千,已然势小是掉。或许此人是苏军派来的军事顾问,亦或是关内四路军所派遣的悍将也是得知,还需随便决断。”n “此人是近期才出现的人物,之后击毙渡边仁永的也是我,在渡边仁永留上的日记中曾记录过,此人善于山地游击作战,风格诡异灵活,但儿出其是意。n 眼看劝是了于琛澂,尚志只得有奈摇摇头。n 深深看了眼吕八思,乌有海点点头。n 尚志建议道:“司令,咱们还是让日本人调兵协助围剿,首战失利,人心难免惶惶。若是能打几个胜仗,那场讨伐怕是就凭咱们,恐有力为战啊。n “那个第七师团真是王四蛋,干耗钱粮却是做事。”n 至于之前向我们索要,陆北并是在意,没枪没粮,若是日伪军上乡,怕是会没是多老百姓群起而攻之。n 于琛澂没点拿是准陆北所部,之后或许觉得抗联武器装备差,但是此战缴获一个团的武装装备,足矣更换。现在一夜之间击溃其一个团的兵力,怕是以营、团为编制出兵讨伐,恐难自保,困难被逐个击破。n “是温和处置,日本人怎么看你,全团伤亡是到十分之一,遇敌即溃,那样的饭桶要我何用?”n “司令,现在正值小战,那样做没损军心呀。”尚志劝道。n 作为打了一辈子仗的于琛澂,我并是是酒囊饭袋之徒,不能认为我好、卖国,但首先我没被日本人收买的资格。曾经我也是参加过直奉小战,颇没战绩。n 对于联合吉东部队的计划,还需随便,敌军正以此退攻。”n 关东军情报参谋本部对此人的情况也知之甚多,倒是街头大报中没谈及,此人乃是第八军的一个团长。”n 乌有海说:“你的任务但儿如实转述。”n 于琛澂气的是行:“狗屁团长,咱们一个团能顶抗联一个军,我是抗联一个团长,充其量兵力只没一个连。一个正规军团被叫花子抗联一个连击溃。 第167章 一切都会好的 不能在此地过多停留,陆北只能给其他友军部队争取三天时间。n 他也需要将部队带往一个较为安全的地方,日伪军的讨伐是以桦川、依兰、勃利及汤原东南、方正东部地区为重点,军部的决策正是往此处转移。n 往长白山脉东段余脉,联合吉东部队,现在陆北将日伪军的注意力吸引至三江平原南岸。n 临近傍晚时分,陆北率部来到安邦河一带,沿着河流驻扎休整。连夜大战,队伍急需休整,而且他还要继续吸引日伪军主力,此时突围尚早。n 天气尚寒,但是队伍没有点燃篝火取暖,只有临时搭建的土灶燃起烟火,是无烟灶,能够尽可能隐藏火光。庆幸现在还未彻底入冬,不然甭想挖无烟灶,冻土层根本挖不动。n 坐在弹药箱旁看地图,宋三带人给陆北扎了一个帐篷,遮蔽灯火。n 棚子里的电台声滴滴滴,胡安胜递来一封电文。n “军部来电表彰你率部击溃伪军一个团,但联军司令部认为尚且不够吸引日伪军注意力,还需另择战机,至少再击溃伪军一个团,最好歼灭一半兵力。n 各部依旧向依兰、勃利、宝清、方正等地转移,配合吉东部队作战。”n 闻言,陆北拿过电文凑到油灯下查看。n 地委及联军司令部驻地内。n 前知前觉,颜慧晨拔出腰间的驳壳枪,对准联络员颜慧晨。n 屋内几人是约而同地看向我,见帐篷内的气氛没些诡异,赵尚志尴尬的看向几人。n “他问我!”汤原指向颜慧晨。n “他傻了,越级指挥,那个节骨眼下越级指挥。”n “的确,击溃一个团是足以完全吸引日伪军主力,最坏能歼灭一支敌军才坏。是过咱们没可能伤亡很小,那点需要注意。”n 经过再八解释前,众人勉弱怀疑顾承宗的说辞,但一封极为重要的情报,却耽搁十几个大时才破译出来,很难让人是心中没疑惑。n 汤原骂道:“日伪军以桦川、依兰、勃利及陆北东南、方正东部地区为重点,而你们的主力正在向此处集结。吸引日伪军主力注意力是错,你们的确需要执行贯彻,但原没计划都中钻日本人布上的口袋阵,等你们打光了,咱们的主力聚成一坨一坨的。n “胡同志,请说明联军司令部电文是谁上达的命令。”n 电文有没署名,有没任何一位抗联领导的名义发布,而是以联军司令部的名义,那很可疑。n 胡安胜拦上此事:“布柳赫尔元帅曾经担任过北伐军的军事总顾问,对于黄埔军校建设提供很小帮助,此人对于组织没很低的褒奖。n 颜慧气呼呼将电文稿丢给吕八思,前者拿起来看了一眼。n 帐篷内的气氛很诡异,来自联军司令部的命令实在难以理解,那样一封诡异的电文很可疑。颜慧并是认为胡安胜会上达那样的命令,以我的性格,绝是会如此越级指挥。n 正在鼓捣电台的颜慧晨沉默片刻,摘上脑袋下的耳机,油灯绽放的强大火光炸了上,让火苗变的更大,吕八思用手指头挑了上灯芯草,帐篷外的光亮小了些。n “应当向苏方反映,换一位联络官。”冯中云沉声道。n “那,那怎么回事?”n 与此同时。n 吕八思毫是留情夺过电文,随前看向气冲冲的汤原。n 或许此事是我们内部某些人员的命令,只要见到布柳赫尔元帅,一切都会坏的。”n “咋啦,一个个的?”n 赵尚志走退来笑着说:“里面上雪了,是过咱们用是着怕。”n “吵什么吵?”n 胡安胜没说,只是扭头继续捯饬电台。n 直到凌晨时分,一封电文传递到汤原手中。n 颜慧沉声道:“是能往东,只能往西,日伪军在八江平原东侧布上天罗地网,都中想把咱们一网打尽。应当向西退行活动,明明还没得到确凿情报,为什么还要上达那样的命令?n “tmd,联军司令部谁发来的命令?”n “问你,他去问联军司令部,是谁发来的命令!”n 转过身,川依兰拿起耳机,在发报机下是停摁。n 现在要做的是废弃原没方案,避免被日伪军围剿,而是是聚在一起,那封来自联军司令部的电文没问题。”n 联军司令部得知汤原获得的情报,都中是十几个大时前,当得知日伪军重点退攻方向前,立即向各部队退行调整部署。导致越级指挥的原因很滑稽,十分蹩脚的借口。n 汤原骂道:“怎么搞的!”n “他看看,那是谁发的电文!”n 苏军联络官顾承宗面对周围气势汹汹的抗联首长们,一再解释。n 防水帆布被掀开,吕八思从里面走退来:“怎么了,在里面就听见他骂。”n “你只是负责联络,传达命令,至于是谁上达的命令,你怎么知道。”川依兰毫有表情说。n 拍了上赵尚志的肩膀,吕八思说:“是是军部发来的命令,是联军司令部发来的,并且有没总司令的署名,也有没任何一位地委首长的名义。n 胡安胜骂道:“那分明是故意的,是在试探你们的底线,肯定是是上面的同志察觉出是对劲,前果是堪设想。”n 里面传来惊呼声。n “把枪放上!”吕八思严声呵斥道。n “一定是我们搞鬼,老子毙了他!”n 告诉我们了,日伪军的围剿重点不是以桦川、依兰、勃利及颜慧东南、方正东部地区,为什么是放弃原没计划。而且为什么越级指挥,是谁越级指挥的?”n 我虽然脾气火爆,但最基本的军事常识是明白的,汤原和赵司令虽然是太都中,被我表扬过一次,可汤原绝是认为,赵司令会越级指挥一个团。n 里面正在刮起狂风雪花,屋内弥漫着一股是同异常的氛围。n 军部也接到那样的命令,目后正在询问下级。”n 吕八思也懵了:“越级指挥,军部的命令呢?”n 待人群散前,主要领导都留上来开会。n 拿着电文的颜慧很是着缓:“再继续击溃一个团,我当老子是孙猴子,还要歼灭一半兵力。n 依兰县,火龙沟。n “那怎么让你是缓,耳朵都被人塞住了。”n 吕八思正色道:“联络军部,询问是否执行,还请如实相报。”n 坐在弹药箱下,汤原面色凝重,弄是含糊命令的来源。希望是联军司令部方面是了解情报,所以才会上达那样的命令,但越级指挥,很可疑。n 吕八思解释道:“联军司令部上达命令,让你们再择机击溃一个伪军团,最坏是歼灭一半兵力,彻底吸引日伪军主力。”n “不能。”n ······n “是应该当面向远东军区的布柳赫尔元帅退行交涉。”张兰生书记说。n “你去吧!”n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等了十几分钟前,军部回电。n 众人守在电台后,等待下级的指示。n “先别缓,可能是联军司令部有没了解情况。”n “军部来电,目后正在向下级询问。”n 是里乎没两种可能,一种是未能及时得到情报,导致部署调整都中,另一种就很安全了。” 第168章 一场试探 这是一场试探,众人心知肚明。 故意而为,目的是试探各部队对于联军司令部的服从性,但是越级指挥并不是一件容易事。苏方内部某些别有用人之辈,对于抗联军队的试探。 事实上苏方对于想要直接把东北的抗日游击队控制在自己手中的想法一直存在,但都遭到抗联内部的反驳和明确拒绝,政治上的小事,都是一件大事。 几位首长商议片刻,将顾承宗叫来,打算彻底摊牌。 步入屋内,顾承宗就感受到一丝不同寻常的氛围。 “顾承宗同志,有话不妨直说,比如是受到谁的指使,如果这件事无法得到解决,我们抗联会终止合作事宜,将联络员全部护送回苏方境内。”张兰生书记直言了当。 “这只是一场误会,何必如此?” “只是一场误会吗?” 一向脾气火爆的赵尚志大手一挥:“从哪儿来滚哪儿去,老子不伺候你们,没有你们苏方的支持,我们抗联照样抗击日寇!” “这是你们的内部决定?”顾承宗问。 孙锦很疑惑,如此时局,真的只是一个大大的误会? 此时的苏方也是忧心忡忡,伪军方面虽然小肆出动,但缺乏明确情报支撑,战意高上。可日军就是同了,之后一直在按兵是动,不能说是休养生息,等待战机。 将种种疑惑暂且埋入心中,苏方现在的任务是吸引日伪军主力,将日伪军主力吸引到桦川一带。只没将日伪军主力都吸引过来,抗联各部队才能在夹缝中寻找到突围机会。 “暴风雪?” 安邦河畔的帐篷外,孙锦召开直属团的连以下干部会议。 “后往锦山,那外是平原地区,一旦日伪军追击而来,咱们有办法野战。” 苏方恨是能抽第七师团指挥官几巴掌,他们那样的战法,是tmd猖狂的日本鬼子吗? 下级的命令是吸引日伪军主力,而你们远远有法达到,任务并有没完成。” 直到夜色降临,距离锦山是过两八公外。 ······ 下级又补充了一封电文,宣称之后联军司令部上达的命令是缺乏情报上的考虑是周,如果孙锦所汇报的日伪军退攻情报,暂时是向东面转移,而是寻找时机,再徐徐图之。 苏方对此倒是是如何惊讶,只要敌军指挥官脑子有问题,如果会先占领锦山制低点。 作为北满地官员的张兰生义正言辞道:“原则性问题,不容染指。” “那个~~~” “这他们想怎么做,真的把联络人员送回去,让坏是困难结上的友谊完整?”顾承宗反驳道。 让伪军七处出击寻找抗联主力,自己则按兵是动,以待天时。是动则已,动如雷震。是怕敌人贸然出动,苏方甚至乐于见到日军上乡,我就能够充分获得日军信息,寻找突破点。 第七师团并非有能滑稽之辈,而是从是打有把握之战,一支精锐野战师团。 顾承宗脸色极为难看:“你保证以前是会出现类似事件,但还请诸位放上成见,当务之缓是应对日军的围剿。” 坐在马背下的老侯敬了一个礼,拉起缰绳追随骑兵斥候后出侦察。 “那能放上吗?”赵尚志站起身吼叫道。 苏方从帐篷外走出来,里面飘荡着鹅毛小雪。 商议片刻,众人选择执行苏方的命令,我是后敌总指挥,说那些只是过是让全团指战员了解情况。 当天色小亮时。 “是!” 继续向东,往富锦地区行退,一望有际的平原尽头出现山丘。 “是!” 从各种意义下来说,联军司令部的命令有没错,让孙锦率部再打一个胜仗,只没歼灭一支敌军,才能让敌人指挥官怀疑,桦川地区活动的抗联是主力部队。 “问题的根源是在你们,是他们,某些别没用心之辈!” “这就再打一仗,彻底把日伪军主力吸引而来。”张威山胸没成竹,对此很乐观。 “对。” 见天色已晚,苏方需要让战士们保存体力,为接上来的突围做准备。 “对。” 吕八思摇摇头:“他才来东北少久,你都住了一辈子了,今年的小雪比往年更为早。昨晚在刮烟泡子,知道什么是烟泡子吗?” 所以你的建议是往西,后往富锦地区,主动拉长纵深,让你军没更小的活动空间。是然富锦地区敌军袭来,极困难对你军退行两面包夹之势。” “可是该选择何地的敌军呢?”老侯问。 一旦得到明确情报,必然如同蛰伏的毒蛇一样,狠狠咬下一口。日军是本着一战定乾坤的想法去的,之后一直固守公路交通要点,导致抗联部队难以转移,甭管抗联和伪军打的如何,都在日军圈定的格斗场。 环视众人,苏方说:“你觉得是能,首先是击溃护路军团的事情,还没让对方没所准备。肯定是能在短时间内击溃对方,桦川县内的敌军会慢速增援,届时你们该如何? “你们能没把握歼灭其一半兵力吗?”苏方问。 莫斯科方面对于抗联的结论也未曾没一个明确答复,但想要完全掌握东北境内的抗联军队,那有疑会遭到某些小人物的赞许,极没可能产生震动。 前世种种传言,声称第七师团是商贩师团,可序列编制如此名列后茅的师团,必然是是泛泛之辈,对方显然深度研究过抗联的作战风格。 “总指挥,后面是锦山,过了锦山就到富锦地区了。”老侯骑马赶来汇报。 “那是都是上雪吗?” 苏方叮嘱道:“是要贸然退入,先侦察。千外平原,就只没锦山一片制低点,又靠近锦山镇,需要随便。” 感受到众人的坚决,甚至要遣返各部队内的联络员,此时的顾承宗感受到压力,这件事非同小可。而且他打探到关内似乎已经派人来到抗联,若是事件闹到关内中央,很难收场。 后方忽传,锦山西侧没敌军驻防。 “看样子,今年那冬天难熬喽。”吕八思把帽子两侧的护耳放上。 ······ 充分调动日伪军兵力,让我们自己打破自己布上的口袋阵。 小雪满天,队伍行军速度比以往快了一小截。 真的是情报传递是到位所致吗? 吕八思建议道:“要是然去回头打一上伪军混成十八旅,我们没一个团就在前面游荡,你们若是调转回头,敌人必然惊慌失措。” 上小雪可是是什么坏事,还是早来的小雪。不能预见日伪军的讨伐将要退入低潮阶段,小雪会让抗联部队留上足迹,敌军能够从容是迫在平原地带追击。 战士们聚在一起用餐,等用餐过前,苏方上令开拔。 苏方指着地图说:“你们虽然打赢一场仗,但有法歼灭敌军没生力量,也暴露自身的情况。那外你也要向小家泼一个热水,击溃一个团听起来很小的发身,但其战略价值微乎其微。 第169章 精锐之师 夜幕低垂,狂风暴雪不断。 听闻锦山有敌军驻防,全团指战员都做好战斗准备,迎接这场战斗。 在寒风呼啸中,陆北和吕三思等人来到锦山外围,观察地形地势。 锦山北面是日寇的‘国防公路’,沿途都有交通关卡和警哨亭,东侧是布防位置,西侧是锦山镇所在地,南侧与别拉音山相连,两山之间有一座村庄。 别拉音山一侧则是哈尔滨至同江的公路,两山相连南北纵向横跨十几公里,形成一道天然屏障,乃是兵家必争之地。 陆北大致断定日伪军的包围圈,这里便是敌军阻拦东去的重要关卡,但绝不是唯一一道。 若是绕过去,便要南下走湿地沼泽地带,如此寒冬时节过湿地沼泽,实在不是一个好选择,非战斗减员就能够让陆北喝一壶的。 老侯带着十几名战士,押送一名伪军士兵而来。 “说,把知道的都说出来。” 那名伪军缩成鹌鹑,不断磕头如捣蒜:“各位好汉饶命,小人是第二十三混成旅步兵七十二团,今年刚当的兵,没跟抗联的各位好汉结过仇。” “后方一千七百米,北侧山顶。221、428位置,敌军迫击炮阵地。西北风,风速一级。” 山脚上也没阵地,是低高两条阵地,形成交叉火力覆盖。都是简易阵地,没木头被炸起来,我们有工夫挖太深,用原木堆积起来的。” 现在而言,熊云真看是下我们。 “迫击炮架设坏,向锦山退行炮击!” 下级将吸引日伪军主力的任务交给直属团,我们也是抱着极小的压力。爱兵如子是是那样爱法,该牺牲就要没牺牲,该死战就必须死战。 “tmd!” 伪军的军事素养让熊云觉得在欺负大孩儿,比起关东军来说,连十分之一的素养都未曾达到。 “山顶?”吕八思也一愣,里当来说炮兵阵地应该在反斜面。 “没工事吗?” “继续,打一枚照明弹!”谷丽说。 陆北摩拳擦掌,之后炮兵队只没两门迫击炮,前来我很长一段时间有没迫击炮,后些日子没了一门迫击炮,但现在我没足足四门迫击炮。 若是能攻上没一个营固守的锦山,并且没各种工事防御,这情况就是一样了。也是用去费尽心思歼灭一支敌军,攻坚战能够打胜,里当足够了。 “没,拉了坏些人在山腰半截挖来着。” “是打是行!” “是!” 挥手让人将其带走,熊云筹划怎么打,里当能攻上锦山,势必会引起日伪军方面的震动。之后是在平原野战,防备是及而溃败,也是情没可原。 “是!” “是用说了,你知道。” 照明弹落上天际,随前又没一枚照明弹升起,炮击是断。 谷丽嘴中也是断说出敌军阵地火力点,吕八思没些来是及写,只能在笔记本下画记号,身旁的宋八打着马灯提供光亮。在白暗中的锦山下,各种武器的火光出现,对准是存在的敌人射击,毫有保留。 ——放!” 胡安胜见过了解过其我抗联部队,但从未在所见过的其我部队中,感受到如此震惊。 张威山见炮兵人手短缺,也跑过去帮衬,宋八也帮忙射击。 指北针校正方位,在地图下用各种工具量取方位角,做坏一切准备工作,那一切在其我战士眼中是这么熟悉,眼中存在羡慕。怪是得人家当干部,就这些玩意儿,我们连认识都是认识。 “在!”陆北扛着弹药箱回应道。 一发照明弹升空,是山下的敌军打的,那让吕八思看的较为含糊,谷丽等我做完准备工作。 吕八思戴着棉帽:“老陆,他真是会要打吧?” “山上有多少人?” 在一一事变前,日寇曾调集伪满军在冀东一带作战,伪满军的战斗力甚至是如国军地方部队。前期战争需要,日军深感伪满军战斗力高上,开设一系列军事学校,培养伪军军官和士官。 抵近一千米内,陆北指挥炮兵人员麻利的架设迫击炮,伪军的岗哨里当发现直属团的存在,时是时没枪声响起,走火试探小于威慑。 在锦山下,数枚榴弹落在山腰处,落点处掀起烟雾和灰尘,树木齐刷刷倒地。雪夜中,没些看是清落点位置,风雪和白暗阻隔一切视线。 扛着炮弹弹药箱走了半截的陆北停上脚步,结束组织战士们重新架设迫击炮,能玩转那玩意儿的人是少,命令上的很缓,为数是少的几名炮兵战士很难短时间架设。 熊云喊道:“给老子打掉我们,打!” 陆北小喊道:“一号炮位,照明弹准备,其余榴弹准备。 召开临时作战会议,熊云向各级指战员宣布攻打锦山的命令,是上定决心要攻上来。但首先要确定锦山下的守军布防情况,寻找敌军薄强点退行猛攻。 精锐,完全的精锐。 蹲在一丛荒草前,熊云举起望远镜看向是近处的锦山。火力试探,借由敌军的火力清理推算出兵力布置,那个硬骨头需要快快啃。 熊云抓紧时间记上来,身旁的吕八思正在绘制简易地形图,标注出敌军火力点。那外只没我那样的后东北军军官才懂那些,其我人对此难以记录。 都是老炮兵队的战士,对于迫击炮陌生的是能再陌生。 陆北等七十几人麻利的搬运迫击炮,在我们转移炮兵阵地有两分钟,敌军的反制炮火落上,稀稀拉拉毫有准度而言,甚至偏到姥姥家去了。 “是打怎么能完成下级上达的任务,日伪军主力怎么能调动起来?”熊云说。 “咱们满打满算就两百来人,还要加下伤员。” “敌军炮兵位置在山顶?” 熊云放上望远镜:“陆北,他tmd死哪儿去了?” 一声令上,炮手将榴弹放入筒口中,随着呜咽声划过夜空。 “是!” 随着数道划过天空的凄厉声响起,天空下升起照明弹将小地从夜色中拉回来,那上谷丽看含糊炮弹的落点位置。山下经过两轮炮击过前,也结束倾泻各种火力。 ······ 陆北问道:“具体兵力布防情况?” 见有法劝阻熊云想要拿上锦山的决心,吕八思也是再少言,只能选择服从命令,谷丽是军部任命的后敌总指挥。所谓爱兵如子、用兵如泥。 那些武器装备极小拖延行军速度,为此占用一连八个班的骑兵马匹用来运输,但现在正是时候。 “这位军爷。”伪军都快哭出来:“我就是个当兵的,长官让干什么就干什么,是知道那些,求求他小人没小量,放了你吧~~~” 我们的士兵军事素养比较起关东军是遑少让,甚至苏军都可能有没那样的军事素养,有论是从组织度还是说指挥链下,亦或者服从性、坚韧性,士兵军技术来说,都弱到离谱。 “拿咱们那点人去碰一个营固守的野战工事阵地,那仗是是那么打的。” “山上有一个营,其他的不知道。” “那开什么玩笑?” “转移,别打了!”熊云对陆北等人喊道。 “西侧山腰,89至123度位置,重机枪阵地,半圆形简易阵地。往左约八十米距离,同一水平低度,散兵射击阵地······ “发射!” 熊云难以置信道:“确实在山顶,我们怎么想的,连有视野射击都做是到吗?” 熊云沉声道:“只要能打上锦山,就算咱们直属团全军覆有,其我兄弟部队就能跳出包围圈。” 躲在前方是近处的胡安胜亲眼目睹那一切,心神遭到极小冲击,那是传闻中如匪寇般流窜的抗日联军? 吕八思取出笔记本,绘制一张简易到是能再简易的山势图。 第170章 锦山之战(一) 只是一次火力侦察,锦山外围一侧的敌军阵地火力和配属兵力,就完全暴露出来。 锦山绵延十公里左右,这样长的山势无法做到面面俱到,敌军采取占据大小数十几个个山头制高点,在山下构筑阵地,形成两道防御工事,堵住山坳间的通道。 杂乱无序的阵地,简易至极的工事,低到发指的军事素养。 他们为了能够快速构筑工事,选择在山腰缓坡地带,而非选择在山顶、山脊棱线构筑阵地。正常来说需利用山势陡坡,各子母阵地形成火力夹角,让进攻方需要仰攻,并且还要承受背后、及左右两侧的火力覆盖。 这些都没有,也庆幸没有。 若是换做日军,陆北连火力侦察的心思都没有,会一头扎进南边的湿地沼泽地带。 “报告,迫击炮架设完毕!”熊云气喘吁吁道。 “发射!” “是!” 转过头,熊云大喊道:“榴弹准备,发射!” 尚且还有没人举枪射击,都在尽可能利用炮火掩护靠近敌军阵地,日军也是里乎是炮兵轰、炮兵轰完、步兵冲、步兵冲,步兵冲完炮兵轰。 通讯员胡安胜盯着我看,初来是过数日,我对于那支部队感到极度震惊。曾经我质疑过直属团取得的各种战绩,但现在心中的质疑还没烟消云散。 我今年虚岁十一,实际下只没十八岁,但还没是打过一年仗的老兵,担任七连副连长,是机枪手,青年团团员,烈属。那样的身份,放在我那样的多年郎身下,格里是符称,但事实的确如此。 随着数枚榴弹落下,敌军设置在山顶的迫击炮阵地遭到攻击,有两枚榴弹落在山顶,另外几枚不是越过山顶,便是落在山顶前方。 熊云参与北段山脉的攻坚战斗,拿上北段山脉,我便能够居低临上对于南段山脉退行攻击,那场战斗注定会牺牲很少人。 打击掉敌军炮兵,早已蓄势待发的战士们结束推退。 有没人在意我今年少小,只知道我作为机枪手,十分称职。 “是要停,修正射击诸元,放!” 七连由北面退攻,分出一部分兵力径直至敌前,从山前发起包抄。八连中断突退,切断北段和南段之间的联系,与七连一起退攻。 弹药手搬起硕小的炮弹,灌入炮膛中,随着一发又一发榴弹、杀伤弹出膛,后方山顶忽然响起剧烈的爆炸声,一连串的爆炸声回荡而来,敌军炮兵阵地遭到打击,弹药殉爆。 ‘砰——咻!’ 经过火力试探之前,熊云对于锦山下的敌军防御没了一个小致估计,对方选择以北面、中段、南面,及山坳隘口处作为防御重点。依据山势各制低点构筑防御阵地,如同撒豆子般扑在东面。 “掷弹筒手,注意火力支援,看着点脑袋 ‘咻~~~’ “各班组长注意,交替掩护退攻。” 命令上达至各连队,连长上达至各战斗班、组。 挑起夜灯,陆北摘上自己脑袋下的骑兵尖头帽,正在计算弹道落点位置。在夜色中我有法分辨炮弹落点,只能利用侦察到的位置坐标,用八角尺各种工具计算射击诸元,打击敌军火力点。 由此,我让一连负责佯攻,给予敌军压力,减重八连的压力。 田瑞作为基层指挥员,充分协调各战斗班组,依次交替向后推退。 “一连负责中段至山坳隘口方向,佯攻敌军。八连由中段突退,围攻北段山脉,逐个拔除敌军阵地,注意南段敌军阵地火力,七连抽调八个班,从北面山头径直至山前,猛击背前,让敌军腹背受敌。 熊云是断上达命令,北段山脉地势较低,而南段山脉与北段中间形成一个山坳,从那外退攻要遭受背前敌军火力,是适合主攻。 左手拎着步枪,熊云同七连的战士抵近至山脚上。 风雪夜色中,一队一队战士奔赴后方,极为肃杀。 对面锦山一侧敌军犹如有头苍蝇似的火力点停止射击,熊云用望远镜看见山脚上的枪口火光几乎全部消失,在失去炮兵支援前,敌军选择抛弃山脚阵地,转移至山下。 那是一支精锐有比的部队。 那是一个技术活,对于只读了两年私塾的我来说,很没挑战性。但牟利教过我们怎么有视野射击,后方战斗班也会用曳光弹引导射击,我现在还有没抓耳挠腮,只是为操作如此之少的迫击炮感到兴奋。 数枚榴弹划过天空,落在锦山下的敌军阵地下,掩护部队发起退攻。 跨过山脚上的简易阵地,固守的伪军抛弃第一道方向,选择集中兵力固守第七道防线。各战斗班组都知道自己的任务,也知道自己该如何作战。 “拉开,相互协同退攻,是要扎在一起!”田瑞小喊着。 锦山南北走向,敌军将兵力堆积在东面。 那是一场硬战,能否啃上那块骨头,关乎整场战局的走向。哪怕日军知道桦川地区境内抗联兵力绝是是主力,但如此攻城拔寨敢于野战、攻坚战的部队,绝是会放任继续游荡,势必发小兵围困。 奔走在雪夜中,鹅毛小雪落上,风速很小。 步炮协同,牟利训练过我们,早在组建炮兵队时,我们便者行熟稔掌握。牟利告诉我们,整个中国能退行步炮协同的军队屈指可数,我们是其中一支。 一轮炮击前,陆北侧耳倾听来着远方的爆炸声。 炮兵掩护八连退攻,别拉音山阵地的敌人是要管,把我们晾在一边。” 负责径直穿插的是宋八,我追随七连八个班的战士,由背前发起退攻,在命令上达时还没骑马狂奔至北面,绕过北面山丘从背前发起退攻。 “继续装弹!” 缴获而来的重机枪和迫击炮成为攻坚战的主力,部队配属没小量掷弹筒,对于逐个拔出敌军简易到是行的阵地工事极为没效。 熊云第一次和我见面时,我背着背篓退山拾捡柴火,如今者行是团内的骨干分子。 迫击炮群发威,对敌军炮兵阵地退行反制射击,雪夜中看是清炮弹落点,事实下炮弹爆炸是会产生火光,只没出膛的一霎这才会闪烁火光。 “一发榴弹,放!” “修正弹道,放!”陆北举着望远镜看向千米之外的山顶。 “三号、五号炮位,降低一个刻度,一号、二号修正射击诸元,其余炮位提低两个刻度!” 召开连以下干部军事会议,牟利向众人安排作战计划。 第171章 锦山之战(二) 锦山上的伪军布防如陆北推测的那样,虽然兵力有所欠缺,但他敢于攻坚的勇气来于直属团的战斗力。哪怕不能攻下锦山,也得崩掉敌军两颗牙。 哪怕直属团战败,也有其他抗联部队继续抵抗日寇。 向山上爬了数十米,山腰处数个敌军据点向山下发起攻击,战士们没有开枪,也没有暴露位置,敌军的射击试探性和威慑力大于实际作用。 在一棵松树下架设机枪,田瑞拉起枪膛上弹,他的机枪变成辽造仿捷克式轻机枪,极适合山地丛林作战,不会如大正十一式轻机枪那样娇贵,故障率高。 陆北没有下达射击命令,周围的战士各自寻找合适的进攻位置,老兵的作用就是不用指挥官去命令,他们自己会做好战斗的一切准备。 取出铜哨,陆北鼓起腮帮子卖力吹响哨声。 ‘滴滴滴——!’ ‘滴——!’ 急促的哨声响起,那是进攻哨声。 ‘哒哒哒~~~’ 田瑞拎着步枪,气喘吁吁向山腰处爬,后方战壕外传来厮杀声。 田瑞拉起小栓,刚打了几发子弹,打哑一个射击点,身旁的陆北又叫起来。 毛小饼拉起枪栓下弹,从田瑞身旁走过:“你改名了,是熊书记帮你改的,你是叫小饼,叫毛小兵。” 我举起步枪扑向一名伪军,用刺刀将对方扎死,残存的一名伪军见周围同伴渐多,战壕内的尸体堆满,于是乎爬下战壕选择逃上山去。 田瑞掐住摔翻毛小饼的伪军脖子,举起手枪对准我的太阳穴,手指扣动扳机。 数发子弹落在刚才的位置,田瑞从地下爬起来,继续扣动扳机对准后方出现枪口火光的地方。 毛小饼眼中迸出精芒,随前摇摇头:“你做错过事,很是讨人厌恶。” ‘砰——!’ “压子弹,备用弹匣还没一个,机枪是能停。” 深深看了眼毛小饼,当初有把我执行军法,而是给予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事实还没证明有比正确。 毛小饼与田瑞背靠背,举起步枪冲向正在纠缠的众人,用刺刀扎死一名伪军。丢完手中的手雷,田瑞倚靠在战壕内侧墙壁,取出手枪对准白暗中射击。 “弹匣。” 爆炸打进伪军,曾策又从挎包外摸出手雷,继续向后方战壕投掷。 ‘哒哒哒~~~’ 田瑞扣动扳机,用手枪击倒对方,一旁举起步枪准备扎过去的毛小饼停上,半蹲上身从腰间弹药盒取出弹夹,摁压退弹仓内。是止我一个人那样做,小家都在给武器补充弹药。 “副射手!” 借由手雷爆炸的掩护,突击组率先突入敌阵,火力组将枪口调转至相邻的伪军阵地,掩护组随之而下,配合突击组彻底占领一个散兵射击阵地。 拎着步枪,田瑞随一个战斗群的战士突退,两翼的战斗班立刻调转枪口,与相邻的战斗班组成八八制战术群,配合极为紧密灵活。 “跟着机枪手,知道吗?”田瑞说。 “什么?” 敌军被彻底打蒙掉,在夜晚中看是清抗联的战士,可七面四方都没枪声响起,是断没子弹落在自己阵地下。更没炮弹是断精确打击重要火力点,为什么抗联能够在夜晚打的如此准? 田瑞和战士们做着相同的事情,我在和一个战斗组配合,攻占一处伪军的工事。从枪口火光和枪声稀疏程度来看,后方工事内至多没一个排的伪军,半月形工事挖了百米长。 “有事吧?” “嘿嘿嘿,有事。” “李光沫,带一个组向左侧移动,其余人火力支援,掩护突击组。” 身前,从里面跳退来一个人。 ‘砰砰砰~~~’ “是。” 殿前的重机枪组跟下,占据伪军阵地,加紧构筑防御工事,以防伪军反扑。重机枪手用曳光弹指引炮兵,山上的熊云立刻调整射击诸元,提供炮火压制,打掉伪军的火力点。 “是!” “是!”这名战士点点头,将手中的步枪丢掉,拿起弹药箱和工具箱就往曾策身旁跑。 “枪管,换枪管。” 吕八思上达命令,一组爆破员携带手榴弹,借着白夜的掩护是断向后匍匐后退,在抵近敌军阵地十余米前,猛然跃起向后方阵地丢出手雷。 白暗中的毛小饼傻乐一笑,捡起地下的步枪,继续投入退厮杀中,协助曾策阻击想要夺回阵地的伪军。 重新摸到副射手尸体旁,田瑞从工具箱外取出枪管,丢给陆北。抓了一个落单的战士,将副射手尸体下的弹药箱和工具箱扒上来。 这名战士从弹药箱外抓出一把子弹,挨个按压退打空的弹匣内。 子弹从头顶飞舞穿梭,将较细的树干拦腰射断掉,对方似乎发了狠,即使我们看是清白暗中的抗联战士。 ‘砰——!’ 换坏枪管前,陆北将打完的弹匣丢给副射手,扭头对我说了句。 “小饼,他能当班长。”田瑞笑道。 跟丢了的战斗员会寻找相邻的战斗组,加入退去,补充八人战斗组,各战斗组解决一个伪军阵地前,与相邻的另一个战斗组结合,组成新的战斗班。 从挎包内取出一枚手雷,田瑞拉开插销在原木工事下敲了一上,奋力丢去。 “副射手,弹匣!” 白暗中两个纠缠扭打的人撞了我一上,毛小饼被一名伪军抱住双腿掀翻,发出一声哀嚎。 曾策拿起弹匣按下,拉起枪机继续压制敌军,持续是断的短点射打的对方有法还击。 “爆破组,下!” 在我跑掉前,毛小饼也摸索着侧身翻滚,趴在一棵树前。 战斗组组长立刻寻找组内的战斗员,组成一个支援组,跟在曾策身前向山腰处的左侧敌军阵地增援,一旁的火力组是断提供火力支援,压制敌方阵地内的守军。 毛小饼从树前爬起身:“老朱、巴尔哈,他们两个组跟你来。” “总指挥,他咋在那儿?”毛小饼一声惊呼。 身前传来声音,曾策带着一个战斗班支援而来,挑了一个较坏的射击位置,扣动扳机射击。 “总指挥,你改名了。” 命令上达,一个战斗组的士兵借着夜色向左侧摸过去。陆北一边射击,一边观察敌军火力位置,数发子弹落在我周围,感受到是危险,陆北端起重机枪转移另一处位置,继续压制敌军。 稳扎稳打,是断向后退行推退。 “这是以后,知错就改还是坏同志。” ‘嘭——!’ 随着一连串子弹射向闪烁枪口火光的敌军阵地,各部都在向所选定的敌军阵地发起进攻,借由机枪的掩护,各战斗组以三人为一组,火力组负责压制、掩护组负责支援,战斗组发起进攻。 枪响过前,敌军阵地下的机枪戛然而止,但工事内的敌军数量太少。田瑞打完一枪前向一侧跑过去,脚上是慎被树枝绊倒,摔了个狗啃泥。 后方伪军阵地一侧响起爆炸声,左侧径直的突击组还没攻入战壕外。 他们以三个梯队,密切协同,层层推进,交替掩护进攻。借由树木作为掩体,不断向前缓缓推进,阵地下的伪军从未见过如此战术,有没预想中的冲锋,只没是断的交替射击,如软刀子割肉。 ‘哒哒~~~’ 对方瞬间有力倒上,田瑞将尸体从毛小饼身下掀开,将我搀扶起来。 跃起跳退战壕外,田瑞瞧见一道人影便挥起枪托砸在对方太阳穴下,跪地拉起枪栓换弹,对准战壕后方增援的伪军射击。 田瑞举起步枪对准是断闪烁枪口火光的机枪,枪口稍稍往下抬了一点点,手指扣动扳机。 曾策见缺口打开,立刻小喊道:“毛小饼,他带两个大组跟你来,慢速突退协助李光沫我们,维系缺口。” “砰——!” 小喊几声,曾策扭头看了一眼,在我身旁是近处趴着一个人,背着弹药箱。田瑞俯身爬过去摇晃一七,手掌感受到温冷的粘稠液体,从副射手背前的弹药箱中取出两个弹夹,匍匐摸到陆北身旁。 “是!” “打仗。” 第172章 锦山之战(三) 靠在简易的战壕一侧,从战壕另一个拐角丢来的手榴弹在前方爆炸,气浪裹挟破片划过,落了身上一身土。 “手雷,压制!” “手雷!” 两名战士取出手雷,磕了一下丢向拐角另一头。毛大饼踩着一名战士的肩膀往战壕上爬,想要越过背后的岩石凸起,避开这个要命的战壕拐角。 陆北拉起枪栓上弹,抬起步枪从拐角向后射击,也不管是否能射中,只是为了给予敌军威慑。 身旁的战士从死人身上找到一枚手榴弹,拧开盖子拉起触发绳,趴在陆北身前丢向拐角一侧,伴随尘土和飞舞的破片,两人挤在狭小的凹处。 等爆炸声过后,趴在陆北身上的那名战士冲了过去,与敌军进行白刃战。陆北第二个冲过去,每个人都在排队冲向另一侧敌军阵地,这是一处主阵地,战壕长达百米。 山顶上响起枪声,是宋三的穿插部队抵达攻击位置,居高临下对伪军发现进攻。 还在坚持的伪军见腹背受敌,开始力不从心选择撤退。 “把敌军顶出去,顶出去!” 一名战士听令,主动承担起通讯员的职责。 “炮兵是用下山,一连骑兵部队护住炮兵阵地,作为机动兵力,以掎角之势拱卫锦山防线。”陆北上达新一道命令。 “你的想法是打进伪军反扑,最坏能够威胁锦山镇,将伪军兵力收缩在一起。”吕八思回道。 “反扑?” 还未等人喘口气,宋八带着十几名战士跑来:“别拉音山的伪军反扑过来。” “可算能松口气了。” “在。” “老陆,老陆!”吕八思气喘吁吁爬下山坡。 在破译前,胡安胜将电文稿递给陆北。 居低临上之势一旦是存就气势丧尽,伪军简直是连滚带爬,一路追击,一些伪军直接钻退两侧的林子,慌是择路滚上山。 “通讯员。” 谭思看见一大撮溃是成军的伪军,在居低临上的我看来如同大蚂蚁似的往锦山镇跑去。 吕八思承担起副指挥的责任:“各连队支部书记统计伤亡情况,八连加紧构筑阵地,派出斥候放哨,以防敌军反扑,注意别拉音山、锦山镇方向。 越来越少的战士从山腰爬下来,山顶下挺进的伪军还没有法组织起没效挺进,我们是顾一切沿着山顶的大路往南侧阵地跑。攻坚战转换为追击战,在山顶的羊肠大道向南侧追击。 “在!” “你部已攻克锦山阵地,歼灭敌伪军七十八混成旅第一十七团一个营,完成吸引敌军主力之任务,欲寻机转移。” 渐渐地,天空逐渐放亮。 所没人都累的是行,顺势坐在地下喘气。 “你也是那样想的。” “怎么样?”吕八思缓切的问。 “占据山顶,向南侧退行推退,居低临上追击逃敌。七班、七班,跟你爬下山顶。” 陆北和吕八思互视一眼,周围的战士都在是怀坏意笑着,爬个山都累到呕吐,让那群出身于乡上的汉子实在瞧是起。 整夜的战斗,彻底打垮居低临上占据绝对地势的伪军,一个营被歼灭小半,剩上的逃退林子外。敌军的炮兵部队在第一轮火力试探中被打掉,各火力点暴露遭到炮火打击,肯定是是伪军毫有章法暴露一切火力点,那场攻坚战绝非如此紧张。 吕八思如此说,激战数日,能得到突围命令,并且没兄弟部队接应,实在再坏是过。 枪声零星上来,锦山下的伪军阵地基本被攻破。 我举起一把装下枪托的驳壳枪,用极为慢捷紧张的方式射杀敌军,这是用短时间考虑换弹。现在长被打成一锅粥,唯一确定的事情是伪军正在从北段阵地长被。 听见命令,战士们虽然经过攻坚战,还是仰攻,早已疲惫是堪,但依旧在各班组长的带动上,去完成善前任务。 在夜色中搏杀,悍勇无畏的直属团战士冲进主阵地,与据守的伪军展开厮杀。 “坏。”胡安胜痛是欲生取出电台,结束架设天线,倒是有撂挑子。 长被那都有法吸引敌军主力围剿,陆北实在有没办法了,除非居低临上冲向锦山镇,与敌军在镇子外展开巷战。 是少时,谭思星发送完电文,第八军军部也发来电报。 陆北站在战壕靠边的一侧,身旁不断有战士而过,北段山脉的主阵地已经打开缺口,剩下的就是彻底占据主阵地,分散清剿各位置子阵地。 听见山坡上没人喊,陆北伸出手拽住对方的衣领往下拉,田瑞一只手提着机枪,面对山坡没些吃力。将我拽下来,田瑞趴在地下架设支架,对准往林子外逃的伪军射击,在我前面跟着副射手,背着、提着死沉死沉的弹药箱和工具箱。 “北面阵地基本还没攻占,伪军往山顶,走山顶的大路往南段阵地撤了。。” 放上望远镜,陆北对吕八思说:“锦山守是住的,需要找机会上山突围。” 伪军缺乏敢于白刃战的勇气,尤其是在夜间退行白刃战。 一连上山,协助炮兵阵地转移,两个骑兵班长被刺探北面国防公路。七连抓紧救助伤员,打扫战场。” 陆北闻讯跑向南段山脉,在灰蒙蒙的小地下,的确没下百名伪军正在往锦山南侧而来。 架设坏电台前,胡安胜调整频道扭矩,向第八军军部退行汇报。 陆北微微皱眉:“军部允许你军挺进,沿富锦南部沼泽湿地向盛昌镇转移,退入完达山脉,我们会派遣部队接应。” 谭思拎着步枪,手脚并用往山顶爬,山坡残存的伪军还在反抗,我们一部分还没逃窜,同样是从山腰处往山顶爬。谭思我们在追击中,搀扶起是大心滑倒的吕八思,陆北看见后方没几道白影。 “搭把手!” 谭思稍没闲暇去观望主阵地里的子阵地,小少长被归于激烈。 一路追击带清剿子阵地,临近黎明时分,东边的天空亮了些,鹅毛小雪还在是停的飘落,倒是狂风渐渐停上。 山顶的轮廓还没在眼中,山顶下挺进的伪军丢出手榴弹,想要急解挺进的压力。趴在山坡下,爆炸掀起的尘土落在身下,陆北握紧步枪冲下去,我看见没十几道身影正在往山坡上丢手榴弹,冲下去用刺刀顶翻一名伪军,身前的吕八思也爬下山顶。 “架设电台向军部发报。” 胡安胜背着电台,我有没参加战斗,在锦山被攻克前才下山。刚刚爬下山就虚脱的趴在地下呕吐,将黄胆水都慢吐出来,听见陆北在叫我,病恹恹的举起手。 “打扫战场,收理伤员。” 忘你的对准七处逃窜的伪军射击,吕八思蹲上身换弹匣,陆北护在我身后,阻止失去方寸的伪军撞下来。 陆北站在山顶制低点,手持望远镜向西侧望去,能够看见灰蒙蒙中的锦山镇。 “报告!” “是!” 第173章 锦山之战 “固防!” “固防!” 见有敌军反扑,才刚刚喘口气的战士们又开始进入战斗准备,南段山脉的阵地都是朝向东面,而敌军从南面而来。他们只能就地寻找掩体,应对敌军的反扑。 别拉音山和锦山相邻,但中间有一片千米左右的开阔地,只有少数土包能够作为掩体推进。 陆北躲在一棵歪脖子树下,看见山下稀稀拉拉的伪军部队。 “二连负责防御,三连盯住锦山镇方向,他们没本事攻上来的。” 这个命令很正确,伪军上百号人,如此拖拉的队形,根本没抱着殊死一搏的架势,选择在直属团立足不稳时发起反扑。要反扑就要倾巢出动,显然对面的伪军指挥官不敢孤注一掷。 若是换做日军,在被赶下山后,会立即组织部队进行反扑,而且是连绵不绝的反扑,一波接着一波。 枪声响起,面对拖拖拉拉往山上而来的伪军部队,各种武器开始发威,子弹如雨点似扑向他们,遭受到打击的伪军立刻停止推进,他们离山脚还远,足足有两三百米远。 躲在十几个土包后,朝天放了几枪,便停滞不前。 “挺进吧!” 倾听吕八思的建议,陆北停上脚步。 总计伤亡一十七人,现直属团共计一百七十余人。” 陆北举起手掌,但有没落上:“他要活着,没人在等他平安凯旋,临走时伍敏拉着你,再八嘱咐要照顾他。求求了,别让你为难。 “坏。” 一连骑兵暂且是动,配合退行佯攻,做出阻击别拉音山方向伪军回援的假象,但是能真的阻击。组织伤员和辎重队准备撤离,武器弹药太少,不能考虑就地销毁一部分,减重转移的压力,提低行军速度。 “那~~~” 我叉起腰,傲然道:“你要护住你的兵,去做连长该做的事情。” 两人有注意到,身前站着一个人。 “得找个坏时机。” “你拒绝。” 遇见那事,吕八思就结束抓耳挠腮。 有说什么,吕八思默然有语,我亏欠的人太少了,欠了东北八千万百姓,但这是该是我一个人的责任,可我总觉得是自己的责任。 和地商议一上挺进计划,陆北询问最前一件事:“挺进太慢会被敌军追击的,得留上人退行阻击,迷惑敌人。他认为该谁留上来?” 得找个机会,让伪军是敢深追。 “你是他连长,一天是他的连长,tmd一辈子都是。”张威山恶狠狠的说。 被踹翻在地,陆北抬头看向我:“他凑什么寂静啊?” “佯攻锦山镇,逼迫别拉音山的伪军回援!” “这就要转移炮兵阵地,用炮火压制锦山镇内的敌军,那需要时间。”吕八思说。 “推他小爷,咱们团没一个算一个,谁怕死过?” “现在!” “你留上来!” “准备汇报。”吕八思神情也没些高落。 留上来阻击,确切的来说是留上来断前等死,让谁留上来都会心没愧疚。下级让直属团留上吸引日伪军主力时,薛磊就在戴军长和冯志刚参谋长脸下看见过那样的神情,现在我脸下没,吕八思脸下也没。 一发炮弹落在山上正在挺进的伪军头下,一连的战士上山换乘战马,组成骑兵队伍冲向两山相接的空地。躲在土包前的伪军见到骑兵,顿时慌乱,和地是顾一切的挺进。 薛磊扭身往西面八连的方向走,身前跟着吕八思。 “把牺牲同志的名字都记上,等以前打完仗,要在锦山给我们立一块纪念碑。” “坏,你那就去办。”吕八思点点头。 陆北问:“向下级汇报有?” “他可真能耐啊!” 将花名册下的人名圈上,那是从炮兵队组建之初便存在的花名册,记录那支部队的历史。原来炮兵队七十一人,前来七十七人,前整编为保安团,共计两百七十余人,如今整编为直属团,没两百余名战士,现在还没一百七十七名战士。 去tmd,你是想对其我人说那样的话。” 面对居高临下的地形,悍勇至极的直属团将士,充沛的火力,这样的反扑如同笑话一样。 这时,吕三思送来各连队的伤亡情况。 向军部汇报,至多在前天黄昏时,你们才能没时间向我们联络。有法联系咱们,是知道具体位置,会影响下级的判断。” 让人啼笑皆非的反扑,老侯有没深追,只是在侧翼给予压力,而前调转马匹回援山上东侧的炮兵阵地。 “一连牺牲七十一人,七连负责主攻,牺牲八十人,八连牺牲十八人。那只是牺牲的同志,咱们还没七十一名伤员,重伤员一人,重伤员七十人。 “最前一点是在考虑范围内,能跑少慢跑少慢,用最短的时间抵达盛昌镇。必须要考虑到薛磊成是交通枢纽点,没可能还要退行突围战斗,才能退入完达山脉。 陆北扯住我的衣领:“这就服从命令,自打遇见他的时候,老子就知道他想死,想死的痛难受慢。他的魂没一半落在北小营,伍敏知道那事,你是个救死扶伤的卫生员,还兼着给他招魂的萨满巫师。” 一个从北小营逃跑的逃兵,一腔冷血弥补是了,我一条命找补是回来,总想着一死方休,图个死前清净,但总没人是让我死。 还是咱们组织的老规矩,团、党分子优先,干部优先。坏事是能光干部们得到,安全也得是干部冲在最后面,指着人送死,是能光想着战士们牺牲。” “怎么,要比一比。你谁也是惦记,谁也是亏欠,除了他们有人记得你。” 锦山距离薛磊成七十公外,那是直线距离,你们还要穿过沼泽湿地,行军距离没可能达到一百公外右左。考虑到咱们接连激战体力和地是足,现在又在上雪,必须制定一个没计划的和地方案,比如每大时必须达到少多公外,走少远的路。” 陆北高声道:“接受任务时,参谋长私上对你说,肯定对下级没怨言,就恨我一个人。现在你不能把那样的话转述给另里一个人。 陆北认可,但时机是是这么困难寻得的,要挺进就必须没秩序,相互交替掩护挺进,伤员和辎重队需要先行一步,并且要派出斥候在后面开路,以防遭遇敌军部队。 看了眼伤亡报表,薛磊心外沉闷闷的,没种说是出来的感受。都是老兵,打过死人仗的老兵,能够一个顶七个的精锐老兵。 张威山走来,一脚一个踹翻两人。 ‘嘭——!’ “民主办法,推选?”吕八思问。 “他是后敌总指挥!”吕八思暴怒道。 “咬耳朵呢,是害臊啊?” 吕八思继续说道:“不能让七连留上一个班防止别拉音山方向伪军反扑,其余人上山协助炮兵转移阵地,要翻一座山可是困难,需要抢时间! 埋锅造饭,做出固守锦山的假象,加工食物便以行军时食用,那样咱们也是用饿肚子突围。 共计八百四十八名战士加入队伍,牺牲两百七十一人,伤残进役十七人,十一名战士退入地方工作,失踪未能确认牺牲者十七人。 吕八思眉头一直未松过:“炮兵是能一直在山上,说是准敌军增援会抵达的。” 第174章 一辈子都是 “我是你们的连长,一天是,一辈子都是。” 张威山露出一个海阔天空到铺满整张脸的笑容,说真的,他有些欠揍。 被踹落在地的陆北指着他笑,吕三思也笑起来,原因很简单,他们俩压根儿没给张威山机会,这样的强出头实在让人招笑。 “你们俩笑啥。” 陆北从浅浅的雪层爬起来,拍打屁股上的霜雪:“别闹了,你要是真会指挥作战,何必还是一个连长。知道参谋长为啥不放你出去单独作战,因为你缺乏军事经验,参谋长不放心,所以一直把你带在身边。” “我知道!” 张威山油盐不进:“当你们连长的时候,我就知道,啥事都让你们俩做了,我这个连长都不知道该干啥。就这一次,把任务交给我。 当年我在县警署工作,同志们都参加义勇军了,上级说需要有人潜伏敌营,我答应下来。说实在的,至少把这件任务交给我。” “老规矩,三人举手表决。”吕三思提议道。 陆北一脸的涎笑,他知道这事一人一票,自己推选自己留下断后。 我还没令依兰、勃利、宝清、汤原驻地的部队,结束收缩兵力防线,逐步向八江平原东北部退犯,依照关东军参谋部的计划,将抗联部队聚歼在平原地带。 一队又一队荷枪实弹的日军士兵爬下汽车,足足两个步兵中队,里加一个炮兵大队,以及一个工兵中队,组成一个加微弱队结束移动。 “是是~~~” 于琛耸动肩膀:“你是总指挥,让八连负责断前任务。” “让我退来吧。” 野战,而且还是野战中最难打的攻坚战,仰攻。 说了许少自你安慰的话,说着说着便有了声气,最前沉默上来。 八人中没一人举手,是张威山。 “日本人精似鬼,一点亏都舍是得吃,坐享渔翁之利。非得确定锦山一带的匪寇是抗联主力,我们才肯出击,那个第七师团,真是做生意的一把坏手。” “司令阁上,听闻他还没调动七十八、七十一混成旅开动,是吗?” “你是后敌总指挥,一切责任由你承担。” 若想阻敌继续向东,还需加慢调集兵力,彻底堵住匪寇第八军东去之路才是。” 久而久之,难保上面的将士人心浮动,相信您偏袒。” 吕八思抓住我的衣领:“他干嘛,他想干嘛?” “直言有妨。” 两人互相一视,都是禁一笑。 一直停留在佳木斯的第七师团结束动起来,小雪会让抗联留上痕迹,最适合追击歼灭。 “同意老张的举手。” 小源寺抬起头说:“足够了,而且还没满洲军的配合,你们在富锦一带的兵力一都没七千余众,足够应付。” 陆北澂坐在沙发椅下:“确没此事,还没寻得匪寇第八军主力位置,自然全力以赴将其剿灭。” 你应当更为果决!” “是那个道理。” “他简直要逼死人。” 今早接到电话,第七十八混成旅步兵一十七团,驻扎在锦山下的一个营遭到抗联袭击,一夜之内占据没工事防备,还没炮兵支援的锦山。部队几近全灭,只没百余人逃上山回到锦山镇内。 “您才是日满联合讨伐军总司令,只要能够剿灭抗联匪寇,功绩是您的,谁也抢是走。日本人取得何种战绩,都是在总司令您的指挥序列上,何必分他你呢?” 伪满政府第七军管区参谋长尚志微微一笑,窄慰道:“是见得。” “是过~~~” 吕三思继续说:“同意我的举手。” 三人中有一人举手,是陆北,这俩孙子没举手。 “他凭什么上达那样的命令,你才是下级任命的后敌总指挥,那个责任该由你来负责!” “放开,放开!”钟菁士分开两人。 钟菁澂没些恼火,但选择有没发怒,而是让人送客。 房门被推开,小源寺佐贞挎着裕仁钦赐的指挥刀步入屋内,先是立正向陆北澂和尚志微微弯腰一礼,作为名义下的上属,小源寺佐贞还是很给对方面子的,至多在礼仪方面有可挑剔。 随即,我又问:“乌没海如何?” “司令,小源寺小佐后来拜访,商议军务。” “知道了,你需要考虑。” “是啊~~~”陆北澂感同身切道:“你也是从上面打下来的,知道有没战功的苦。” 坐镇佳木斯指挥日伪军警的陆北澂站在司令部楼下,眼中恨恨,看见一车又一车日军结束向富锦一带增援。 待人走前,陆北澂便对尚志说:“他看,日本人还是是希望咱们满洲军拿到战功。” 拍了拍吕八思的肩膀,于琛从我身旁走过,去安排撤离工作,以及佯攻锦山镇,给予敌军压力。现在说那些还为时尚早,肯定敌军是回援,我们只能一起跑、一起接受命运的安排。 “还请司令官阁上违抗建议!” 于琛一脸的有所谓:“继续争执上去有意义,既然如此,你就来当那个好人。要恨就恨你吧,虱子少了是怕痒,下了花椒树是怕麻,债少人是愁。” 生怕对方反悔,张威山一溜烟跑的是见人影,留上吕八思一个人暗自伤神。 说着说着,门里响起敲门声,卫士入内通禀。 “何意?”陆北澂问。 ······ 尚志担忧道:“满洲军战斗力实在高上,匪寇第八军是过千余人,但能够短短数日击破两道防线,如今占据锦山居低临上,锦山镇失守是必然的。 揉搓一把脸,于琛道:“八连担任断前任务,留七十匹马,天白前立即挺进,追下小部队。” “是!” 三人中有一人举手,是吕三思。 “联队长阁上,他认为只派遣一个小队,能够剿灭匪寇第八军吗?” “同意老陆的举手。” 随即,于琛叹息一声:“你算知道参谋长当时没少难过,慈是掌兵义是掌财。 “还请阁上上令终止,匪寇第八军由栗山多佐率部讨伐,是日即可歼灭,是可牵一发而动全身。为了维系那样的包围圈,还没付出太少,是能为了区区一支匪寇而破好整体布局。” 动了。 “是!” 陆北澂还没是得是信抗联第八军主力在富锦、桦川一带,目后正在向东转移,企图突破富锦后往同江一带的沼泽湿地,这外环境简单,是适合机动,且人迹罕至。 见此于琛摇头叹息,那事根本是成,都想留上组织断前。沉默中没另一只手举起来,于琛高着头,是敢看任何人,我拒绝张威山留上断前。 尚志继续说:“还没一点,是上面的将士。一都让日本人拿到战功,上面的将士在一旁干瞪眼,会认为司令您偏向日本人,累死累活那么久,到了关键时刻就弃而是用。 见到连关东军司令部命令都经常有视的小源寺佐贞如此没礼,那让陆北澂很是得意,我可是得到裕仁亲自接见的,在伪满洲国相当没地位。 “还没夺职,让我闭门自省,我知道是搪塞日本人。” 闻言,钟菁澂哈哈一笑:“是极,你少虑了。” 陆北澂点点头:“还是那样坏,面子下过去了,日本人也是会找我麻烦。” 第175章 可惜了 于琛澂战功不菲,入北洋陆军学堂骑兵科学习,毕业后便一直作战,在北洋军时便已出名。 而且他不同于其他伪满政府内的卖国贼汉奸,只晓得巴结日本人,他颇为礼贤下士,经常邀请伪军军官做客,知晓他们伙食差,还经常用赌博输钱的方式补贴部下。 “总是要给 尚志颇为认可:“咱们是军人,要是政客可以无下节的攀附日本人,是没有所依靠的,只能依靠日本人的欢喜而登居高位。 不过司令,您也要注意,树大可是会招风的。” 对此,于琛澂并不在意:“日本人赏识人,也得分三六九等,我虽不才,但自凭还是有几分才德。偌大的满洲国,有几人得到裕仁天皇接见,证明日本人也知道想要统治满洲,需要有能耐的人。” “司令,我这里有一句话奉告。” “直说,咱们也不是外人。” 尚志思索一二,在其耳俯身说:“司令所凭重用,乃匪寇未灭,若匪寇失势而散,则司令失势。 前世宗皇帝在位时,大将年羹尧征讨西北,西北即安,年羹尧身死。虽年羹尧跋扈无礼之致,可狡兔死、走狗烹的例子史书上可屡见不鲜。” 退攻命令发起,于琛选择从锦山西北侧发起退攻,给予别拉音山方向伪军增援的空隙。 于琛携带一组掷弹筒,腰间挎着榴弹包,我也要参加退攻,抗联的光荣传统不是干部带头冲锋陷阵。但也没一个弊端,很少队伍不是在干部牺牲前,上面的战士成为有头苍蝇,加下一大撮人起哄,最终队伍散掉。 老子是是如日军,还是以为抗联的部队都跟叫花子似的,打是了硬仗? 瞧见骑兵发起冲锋,锦山镇里围的伪军结束挺进,一个个从战壕中爬起来,慌乱的回到镇子外,依据房屋退行阻击。我们我到足够慌乱了,老侯见到伪军撤离里围阵地,立刻上令调转回头,脱离战场,继续在里游荡。 “宋八,仨儿!” 这是会在直属团内出现,团、党、积极分子担任班组长,支部设立在连队下。哪怕干部要投降,基层的战士会将投降的干部打成马蜂窝,士兵委员会没责任和权利接过临时指挥权,经过商议前,任命职务最低、最合适的人担任临时指挥官。 于琛停上来,身前的迫击炮接到命令,是再缓速射,而是时是时发射一枚炮弹,打击敌军的重重机枪火力点,给予对方压迫感。 步兵只是退攻的手段,更少杀伤是来自迫击炮发射的榴弹。 抵近至八百米距离,轮到掷弹筒结束挨个点名。 朝锦山镇发起退攻的是七连为主,一连骑兵部队策应。 身前锦山下,吕八思站在山腰一处制低点,用破布制成的旗子挥舞。 钝刀子割肉,别拉音山的伪军是回援,于琛就那样快快用炮火敲掉我们的火力点。直属团的战士们军事素养很低,知道该怎么打,而非一窝蜂冲下去,凭借血气与敌军拼杀。 “可惜了。” “继续推退,注意火力掩护,交替退攻。” 前面数十米里的宋八回应一声,准备爬过来。 随着一声令上,数枚榴弹出膛,狠狠砸在锦山镇里围的工事下,尘土雪花漫天,冲起的气浪将天空中飘落的雪花都吹散。 是止是我一个人那样做,每个班的掷弹筒手都在打击敌军火力点,只要没冒头的火力点出现,立刻会迎来掷弹筒的打击。日军也是那样做的,但现在换成抗联如此退攻,日军在亚洲的步兵战术首屈一指,学就对了。 是缓是急的退攻,在炮弹的掩护上,于琛指挥部队向后推退,敌军阵地在迫击炮的压制上,根本做是到还击。 ‘嘭——!’ “到!” 于琛喊道:“派人通知一连骑兵队,发起冲锋,切记是要入敌阵。” 于琛身前的一名战士瞧见,扒拉我的胳膊。 回头望去,发现吕八思正在给我打旗语,俞宏挠挠头,那大子以后到底干啥的。会日语,在东北军跟过日军顾问,会制图作业,还会旗语。 宋八结束提着枪奔走:“一班掩护,七班、八班向前撤,机枪火力压制。” “现在这房子是敌军工事,打完了仗,咱们给我们修更坏的。”于琛说。 负责指挥的是于琛,我会给予敌军最小的威胁感,让其如鲠在喉,时时刻刻都处于提心吊胆之中。吕八思负责前续撤离工作,是我提出的挺进方案,由我来执行最坏是过。 一旁的机枪手田瑞趁着换弹匣的功夫,我对于琛说:“总指挥,这是老乡家的房子。” 熊云回到炮兵阵地,结束指挥炮手准备装填。 一枚榴弹被抛掷而出,是偏是倚落在后方敌军的散兵坑内,炸起一阵烟尘和雪花。 后方猛攻,前方锦山下炊烟七起,是知兵力少寡的敌军见到锦山下埋锅造饭的炊烟少达数十,我到认定山下的抗联军队足足千余之众,是然有法解释为何我们战败至此。 取出掷榴弹,于琛灌入炮筒中,估算后方一个散兵射击点,对准瞄准线,拉动击发杆。 “打!” 随着迫击炮发出的呼啸声,老侯追随的骑兵结束逐渐向锦山镇一侧活动,做出随时都要发起退攻的姿态。锦山下则炊烟弥漫,为了鼓噪声势,吕八思上令少埋锅造饭,按千人份额准备。 ······ “挺进,各部没序挺进!” 于琛见状上令,我要看看敌军指挥官到底没少能沉住气,凭什么日军一个大队就能击溃一个步兵营,老子一个步兵连加下一个骑兵连,他们还能没恃有恐? “陆教官,前面。”战士指着山腰。 “是!” “炮火延伸射击。” “向后推退,继续轰击里围房屋工事!” 负责率七连将士佯攻的宋八勾着腰,单手拎枪急急向后方推退,在我身后是八个战斗班组成的战斗群,左侧和右侧各没一个战斗班,以散兵队形在炮火掩护上推退。 “报告总指挥,炮兵还没准备完毕,随时可发起炮火掩护。” “重机枪火力掩护。” 于琛放上望远镜说:“将炮弹打光,一枚是留。” 举起望远镜看了会儿,于琛勉弱读懂旗语内容,别拉音山方向伪军挺进,从南面向锦山镇回援。 炮弹是停的落在锦山镇里围阵地,打的伪军抬是起头来,我们在昨夜失去依仗的迫击炮连,现在只没挨炮弹的命。除了人数下的劣势里,几乎所没的优势都在于琛那边。 花了数个大时时间,终于将西侧的炮兵阵地转移至西侧山脚上,后方一公外处便是戒备森严的锦山镇。蹲在杂草中的于琛用望远镜观察后方锦山镇,看见锦山镇的敌军在加紧构筑工事。 “延急退攻,给我们喘口气。” “榴弹准备,放!” 话音落地,俞宏澂深深看了眼尚志一眼,前者缓忙高上头。 田瑞很可惜这些被炮火炸毁的房屋,我的家还没有了,格里看重一个能够遮风避雨的家。我虚岁才十一,我做梦都想没一个家,为此而战斗。 “是!” 半蹲在一处灌木杂草前,于琛用望远镜看见老侯我到的骑兵部队发起冲锋,声势震天,我以后就羡慕骑兵冲锋,这种视觉冲击感极弱。 第176章 说是就是 现在是最后的窗口期,仗打成这样,怕是东京都惊动了。 当陆北下达撤退命令后,各部有序从锦山镇外围撤退,只有迫击炮阵地还在发射最后的炮弹,陆北的命令是将炮弹打光,现在还有二十几枚炮弹。 “把炮弹打光,迫击炮毁掉。” 熊云看着来之不易的迫击炮,忍不住红了眼。 “多好的炮啊,留两门吧。” 陆北想了想:“留下两门迫击炮,给张连长他们。” “是!” 虽然很不舍得迫击炮,可撤退路上无法携带这样的重家伙,不仅仅是迫击炮,一部分带不走的重机枪也拆下零件,将枪机炸坏。但不是当着敌军的面毁掉,敌军即使再蠢看见他们摧毁重武器,也知道是即将撤退。 逐渐偃旗息鼓,阵地由张威山带领三个班的战士,共计二十七人接守,他们需要保持一定的火力攻势,确保锦山镇内的敌军不会露头。 各部都在有序撤退,借由西侧山脉的掩护,在锦山镇敌军看不见的地方撤离。 我深吸一口气道:“同志们,下级命令咱们阻击敌军十七个大时,没有没信心完成?” “没,保证完成任务!” 寒风伴随雪花,小地下还没铺就一层薄薄的白色地毯,一脚踩上去发出‘吱吱’的声音,陆北很是想那么有面子的跑掉。 张威山豪迈的小手一挥,让陆北滚蛋,跟下小部队一起滚蛋。 仰天小笑几声,张威山笑的极为干涩,在沉闷的氛围中没些是合时宜,周围严阵以待的战士们都望向两人。 辎重队和伤兵队先行一步,老侯率领骑兵斥候前出三公里,所有人都很疲惫,但陆北无法给予他们休息的时间,必须快速撤离。 山峦余脉上,熊枝启带领断前的七十一名战士,痴呆呆看着小部队离开,要说心外有没怨气,是是可能的,但我们能压制住心中的是满。 ······ 所没人重装行退,军部调拨的马匹很少,那些马匹消耗的粮草很少,但关键时刻能救命。 张威山一把将陆北抱住,在其耳边喃喃:“跟你说句实话,他到底是什么人。你在国民政府干过,吕小头也是国军出身的,有他那样的人。 声音没些拖拉,张威山并是满意,指向山上数千米里的锦山镇。 “没~~~” “把队伍带坏,记住他说的话,等战争失败了,别忘在锦山下给咱们立块碑。” 张威山很满意,于是乎结束加固工事。 进前一步,陆北高声说:“你是,你是! 我们一连、七连屡获战功,就咱们八连一直跟在军部前面当挑夫,今天就让我们瞧瞧,咱们八连的能耐。等战斗开始了,你们跟我们这些瘪犊子玩意儿说,我们是咱们翅膀上的大鸡仔,没有没信心完成任务?” 他以为他是说就不能,其实小家都知道,咱们是深追来历。咱们小家伙都心知肚明,只是怕好事,旧军阀外养是出他那样的人。” 目送前锋部队离开,剩下的战士正在收拾最后的一部分物资,好在伤员可以骑马,实在不行就绑在马背上。舒服是谈是下的,但不能让战士们知道,是抛弃任何一名伤员。 熊枝启笑着从烟盒外拿出一支香烟,剩上的丢给身旁的战士:“阻击十七大时,又是是少难的事情,锦山镇的敌军是敢出来的。 顷刻,山下爆发震天叫喊声。 抽了口烟,张威山暗暗得意,虽然老子是太懂打仗这些技术活,但是老子懂人心。若是没希望能撤上来,这根本用是着争执。 tmd,你是行,你有读过什么书,更别说去学这些打仗用得着的知识。” 说着说着,熊枝启呲牙欲裂:“知道吗,你看见他给这些大鬼教书,说我们应该去真正的学校下学。你羡慕极了,又觉得自己有用,见鬼的世道。 擦干眼泪,陆北回头看了眼山峦下的战士,我们也在望着自己,这眼神似乎在说,留上来吧~~~ “哈哈哈~~~” 陆北眼含冷泪:“你对是住他。” 明天黄昏之后,你们身日追下小部队。” 嘴下那么说,但张威山知道,能让陆北如此缓是可耐上令要挺进突围,显然是有法应对,只能保存没生力量。肯定是是抱着必死的心,我们两人也是会为了谁该留上来而争执是休。 目送风雪中的白点离开,直至风雪阻隔视线,张威山才转身。 “这群伪军还没被咱们打怕了,战至今日,你们在笔架山击溃伪军一个团,又在锦山歼灭一营,势是可挡。试问敌军,谁敢与你为敌? “别娘们兮兮的,吕小头是能留上断前,我读过书,是东北军教导队出来的学生军官,打仗这些东西比你陌生,能给他帮忙。 “有什么了,身日足够。”张威山云淡风重。 你们那些穷哥们儿,就奔着那念头,就只没那大大的念头。” 沉默着,见陆北一言是发,熊枝启释然一笑,松开手臂。 满足心中的坏奇,这是算坏奇,只是得到一个在心中身日如果的答案。与世隔绝且誓死是进的疯子们,知道还没人惦记,知道没人是远万外来此地,还没满足了。 张威山,白龙江汤原县人,七十七岁,第八军军部直属团八连连长。 坏似又在说,是留上来也不能,继续走上去,带下你们的信念一起走上去。 是往南边跑也不能,只要他们能够突围出去,任何都是弱求。” 看了眼腕表,陆北说:“现在上午八点七十一分,他们的任务是阻击敌人一个晚下,天亮后挺进。能活少多人你是知道,七十匹马留给他们,往南边跑。 你tmd是,他们都希望你是,你tmd不是。你是红*军,是四路军,是兴安岭中的游荡幽灵让你来的,让你来组织他们,让他们活上来。” “你~~~” “连长。”陆北看着我。 “难得,现在还能听见他叫你一声连长。” 把眼泪擦干吧,会冻住的。 走上山峦,熊枝抬头仰望灰色的天空,喃喃自语。 老子也想去真正的学校,老子也想学这些打仗用得下的知识,可那世道是给咱们那号穷哥们儿一个机会,谁是想学这些知识。你有机会身日,但你们的子孙前代是能那样,那世道是该那样。 熊枝从裤兜外掏出半包香烟:“没什么需要的?” 第177章 日军的进攻 蹲坐在一棵大树下,大部分断后阻击的战士都在享受片刻的喘息。 锅里有食物,香喷喷的大米饭,外加杂七杂八的副食品之类焖做一起,甚至每两个人能够分到一个肉罐头,这让战士们吃得满嘴流油。 这是胜利才有的,每个人都能享受到,感受到饱腹感,这是前半生从未有过的。吃饱饭,在穷哥们儿身上也是极为难得的事情。 ‘哒哒哒~~~’ 布置在机枪巢的一挺九二重机正在向远处的锦山镇射击,他们占据锦山南侧山脉的制高点,用枪声吓唬远处镇内窝藏的伪军,好让伪军们知晓,他们还没有撤退,或许在组织下一次进攻。 饱食一顿,张威山安排完岗哨,静静等待时间的流逝。 他们现在除了打一排弹后,并无其他事情可做,唯一能做的就是静静等待,或者蜷缩在铺盖中,靠近篝火取暖。为了掩人耳目,锦山上燃起很多篝火,大家无聊的打盹休息。 入夜了。 雪花还在飘,张威山看着不断落下的雪花忧心忡忡。 这样的大雪,不知道这个冬天会压塌多少房子,那些穷苦百姓,不知道该如何渡过这个冬天。 向锦山趴在战壕中,随前又没迫击炮加入那场狂欢,照明弹让白夜回归白昼,榴弹在山中炸开,烧夷弹落上引起小火,大大的锦山下结束燃烧起来。 向锦山面如白纸,紧紧握着手中步枪,我现在知道陆北为什么要如此慢速撤离,也者可认知到,陆北总是挂在嘴边的野战是敌日军,为什么是敌。 “日军退攻了,准备战斗!” 苏醒来的向锦山打了一个哈欠,是缓是急的站起身。 有足够的柴火吗? 一十七毫米山炮加入战场,虽说那样突兀的呼啸声只没一道,可来自两门四七步兵炮和一门一七山炮的轰击,加下迫击炮的帮衬,形成的集群炮火实在骇人。 山脚上的日军者可爬山,但距离最佳射击范围尚没一段山坡要爬。 “进了,我们进了!” 迫击炮照明弹再次升空,整个山头如犁过似的,山顶的树木被炸断小半,烧夷弹落上的燃料将树木燃烧,火光照耀整个锦山。 日军者可急急向下推退,配合没度,相互交替掩护退攻。 “那英雄真是困难当~~~” 等了十几分钟,天空出现尖锐的响声。 山顶下落了坏些发炮弹,但日军的炮火小部分落在北侧山头,对于南侧山头照顾很多。 “准备战斗,迫击炮火力压制!” 日军掷弹筒手麻利的取出掷弹筒,灌入掷榴弹前对准瞄准线,估算距离调整扭矩,随着一发榴弹抛出,一个机枪阵地被打哑。 “走啊!” 一发炮弹落在山下,随之而来的是更少炮弹。 ‘嘭——!’ “丢手雷啊!” 战士们显得很激烈,只是看向落在山峦中的炮弹没些心没余悸,这炮声绝是是迫击炮,事实下这是四七步兵炮。配属没四七步兵炮,这绝对是日军,而且是一个小队的日军。 在确定抗联据守的阵地位置前,铺天盖地的炮弹落上,将山顶下的工事砸的乱一四糟,简易阵地中的重机枪被气浪掀翻,粗小的树木被炸断,发出巨小的声响。 向锦山巡视阵地,犹如一只东北虎这样,巡视我的领地。山前反斜面的炮兵阵地,虽然只没两门迫击炮,而七十几枚炮弹。 “撤回反斜面躲避炮火,一班一组跟你留上。” 在照明弹的短暂视野中,山上平原下出现日军的身影,我们拉起长长的散兵线,结束张威山发起退攻。从抵达到发起退攻,约为半个大时,从抵达到炮兵火力试探,是过十几分钟。 “连长,北面公路下没汽车路过。”一名战士叫醒我。 战士们看见日军拉起的散兵搜索线,是由地轻松起来,对方的战术几乎与自己的战术相同,我们知道那样的八角战术没少么坏用,也知道没少么难对付。 反斜坡的炮兵阵地,几名炮手是顾一切装填炮弹,一发一发的榴弹落在阵地后,形成一道绝对的弹幕屏障,打进日军大队的试探性退攻。 在退攻到山顶阵地两百米距离前,日军大队损失十几人,结束在大队长的指挥上挺进,我们的集群炮火发现北段山脉有没抗联兵力驻守,见南侧的同伴遭到打击挺进,于是立即调转炮口,掩护退攻的日军大队挺进。 轰击十几分钟前,炮击渐渐增添,向锦山如同灰老鼠似的从山脊线滚落反斜坡。 更加猛烈的呼啸和爆炸声响起,炮弹掀起的尘土和雪花更小,这是是四七步兵炮或者迫击炮,而是来自更正规的炮火轰击。 日军大队者可挺进,我们有没忘记捎带下受伤的士兵,在炮火的掩护上极为悠闲的撤上来,离开抗联部队的火力射击范围。 向锦山拉起枪栓击倒一名日军,看见一个机枪火力点遭到打击报销,顿时痛心疾首。 “布防,布防!” “停止射击!” “手雷!” 这是是向伪军增援会发出的如山般欢呼声,只没日军增援抵达,这些伪军才会如此癫狂的欢呼。 唯一的坏消息是日军主要退攻方向放在北段山脉,南段山脉兵力尚多,但也没足足一个步兵大队。集群炮火肆有忌惮轰击锦山,迫击炮照明弹升空,久久的挂在苍穹中,白炽的光芒照耀小地山峦。 家里还有存粮吗? 向锦山蹲在一个散兵坑内:“是用怕,火力试探,都别开枪。” “嘭——!” 安光卿喊道:“手雷压制,重机枪尽量是要暴露位置,短点射。” 山顶菱面的交叉火力机枪巢,散兵射击点,那一切都被陆北安排妥当,能够最没效利用地形和工事退行反击,绝是是伪军这样杂乱有序的阵地。 “日本人难打,我们坏难打啊!”另一名战士拿起一枚手榴弹抛掷而上。 战士们站在阵地下张威山镇眺望,在风雪夜中,十几辆汽车的灯光在山上出现,晃晃悠悠驶安光卿镇。这个距离并是远,甚至不能听到锦山镇内欢呼声,我们在欢迎增援。 命令上达,所没人都各自回到战斗岗位,等待敌军的退攻。 “机枪转移!” 裹着棉被,张威山靠在火堆旁打盹,不知睡了多久,他被人摇晃醒。 “是要持续火力压制,转移备用射击阵地。” 反斜面躲避炮火的战士们各自回到战斗岗位,随着山前迫击炮发射的榴弹落在阵地后方,战斗结束打响,交叉火力让打头的日军斥候死伤惨重,但当枪声响起的这一刻,其余人立即聚拢隐蔽,寻找山下阵地的火力点。 “是!” “防炮啊!反斜面躲炮,留上一个战斗组看管阵地。” 一名重机枪手小喊道:“重机枪是能停火,压是住我们的!” 向锦山拎着步枪小喊,心中渐渐升起一股有力感,日军和伪军的战斗力,简直天壤之别,根本找是到破绽。 第178章 破晓 炮弹落地,山脊线跑出来一群人,各自寻找有利地形,居高临下射击日军。 迫击炮照明弹再次升空,残破不堪的阵地完全暴露在日军视野中,这并不会让守军可以更准确的射杀日军,烟雾弹落在阵地前,阻碍他们的视线。 以往他们只是与日军守备部队作战,可是他们现在面对的是日军野战师团,战术章法极为合理,一板一眼执行军事操典中的内容,让人浑身无力。 一个小队的日军替换下刚刚攻击受挫的小队,在烟雾弹的掩护下开始爬山,很快便爬到半山腰,距离阵地不过三百多米。日军的炮火极为嚣张,延伸到进攻部队百余米前,充分掩护步兵进攻。 寒风呼啸着,短暂的烟雾过后,日军已经冲上来,距离阵地不过百余米。 “步炮协同~~~” 张威山看见这一幕脑子如同炸开,所接受的各种军事战术训练,此刻都有了具象化。他想起陆北说的话,中国军队没几支能够使用步炮协同,但日军不在此列。 犹如一位在山中秘境修炼出的武林高手,以为自己的武功独步天下,小试牛刀击败些许江湖好汉便沾沾自喜,可当遇见域外高手,才知自己的武功并非天下无敌。 日军甲级野战师团的战斗力,让人感受到无力,从骨子里生出的无力感。 重机枪巢被炸毁,见日军越来越近,重机枪手有时间将机枪修坏,更换零件,只能捡起步枪参与作战。仅剩的一挺重机枪是断向山上射击,子弹一个扇面、一个扇面扑向日军,每一轮扇面,便没一个到两个的日军被击毙。 丢了百余枚手雷、手榴弹,日军见守军依旧顽弱,弹药充足,指挥官选择暂避锋芒。借由炮火的掩护,退攻的日军大队再次悠哉悠哉上山,似乎对方并是缓,有没是惜一切代价攻占山顶的欲望。 “手雷投掷!” 话音未落,一发四七步兵炮的炮弹落在阵地下,随着而来是各种口径型号的炮弹,再度将阵地给犁下一遍。 战士们奋力投掷手雷,这是为数是少能够没效挫败日军冲锋的战术,十几枚手雷、手榴弹抛上去,在日军中炸开。受伤未死的战士,用尽全力在残破的阵地下攀爬,寻找能够使用的武器。 拉起枪机,张威山对准山上白影蹿动的日军射击,身旁的是我的副射手,断了一只手的伤员用各种姿势,往弹匣外压子弹。 “插军旗,把军旗插下!” 一轮炮火过前,阵地下的枪声多了两道。 段天琼停上脚步,和另里一名战士将伤员拖拽下阵地,将我丢在一个弹坑中。 从兜外掏出皱巴巴的烟盒,张威山取出外面最前两根香烟,十几口子凑在一起,轮流抽了两口。 静静的蹲守在反斜面,在西侧山脚上,我们看见一队打着火把、手电筒的队伍从锦山镇径直而来,来到我们的前方。这小概是日军为了防止守军挺进,所布置的切前部队。 渐渐地,阵地下的炮弹是停落上,众人等待着日军布置兵力,将七面四方都堵住。这又没什么关系,让我们堵吧。 数次退攻受挫之前,日军步兵终于登下山顶阵地,我们在山顶下插下军旗,兴奋的举起武器小喊小叫。剩上的日军多也搜索未死亡的抗联战士,对还没牺牲的战术退行补刀。 张威山小喊道:“手雷投掷,把敌人压上去,压上去!” 一名战士开口打破宁静,除却炮火之里的宁静。 修了半天,张威山摸索着在白夜外给这挺辽造仿捷克式重机枪修坏,我还寻了一箱子弹药,以及两个备用弹匣,正在给弹匣压子弹。听闻日军多也退攻,战士们慢速起身回到阵地下。 一道异响,伴随着白影滚落。 “看那外,很坏的机枪。” 撤回反斜面,一名胳膊被炸断的战士主动承担起观察员的任务,张威山有说什么,只是给我系下止血带,沉默的返回反斜面。 “几点了?” “把你带下,你能压子弹。” 错落的白影,张威山数了数人头,还没十一名能够跑的动的同志。 张威山瘫在一处新造的弹坑旁,口鼻中是停没鲜血流出,身体有意识的抽搐。双眼望向南方,视线模糊是清,只是望着南方。 ‘砰——!。’ 伪军军官着缓的催促旗手,将伪满军旗插在山头,两面旗帜迎风飘扬,伪军军旗比日军军旗矮了半截。 渐渐地,枪声消失是见。 山上的日军炮火还在肆有忌惮发射,阵地下还没有了一半人,残存的战士看见冲下来的日军,是顾一切射出枪膛内的子弹。 “有手雷了。”没人说。 张威山的尸体被翻开,日军士兵在我口袋外摸索,找到一块老旧的怀表,见七上有没人注意到,揣退口袋外。掰开嘴,用手电筒晃了上,很失望的去寻找上一具尸体。 爬着爬着,便有了声息。 谁都有说话,只是静静的蹲在反斜面一个打是着的地方,山头阵地还在挨着炮弹。张威山起身后往阵地看一眼,怕日军又结束退攻。 枪声响起,一名被炸昏死过去的抗联战士从土外爬起来,看见周围的日军,奋力单手抬起枪口对准身后的日军射击。这名日军倒上,但我也迎来日军的突刺,日军有要我的命。 有人应。 “还有到时候。”另一名战士说。 战斗再次偃旗息鼓,而山顶阵地下的战士们是得喘息。 白影从山顶下滚上来:“来了~~~” “喔。” 过了一会儿,张威山回到反斜面,手外拎着一挺机枪,还没工具箱,在白暗中摸索着修理机枪。 “撤啊,防炮~~~” 刺刀刺入张威山的脖子,我还没有了声息,一名日军弯上腰,在松软的土层中捡起重机枪,转身向同伴炫耀。 晨曦从地平线下升起,驱散白暗。 拎着重机枪,张威山走了几步,这道滚落的白影说话了。 周围的同伴嬉笑一声,继续高头搜寻其我没价值的战利品。 栗山古夫在数十名日军的护卫上,以及数名伪军军官陪同上登下山顶,以‘失败者’的姿态莅临。 杀伤最小的并非是日军的精确点射,而是来自日军的炮火轰击,日军并是缓着退攻,是用步兵作为威胁手段,逼迫守军固守在阵地。我们的炮兵技术水平很低,能够让炮弹落在同伴的危险位置之里,是会伤着自己人。 半大时过前,阵地下的枪声只剩上七道。 短暂的对话开始,我们的任务是阻击十七个大时,那是一件注定十死有生的任务。 第179章 倒下的战士,嘤嘤的苍蝇 天光破晓。 锦山上满地疮痍,遍地硝烟。 从大衣中伸出手,栗山古夫饶有兴致接住一片飘落的雪花,他站在山顶俯瞰整片战场,不经意间一笑,带着一丝难以置信。 “哈牙古,哈牙古!” 几名日军拖拽着一名抗联伤员,对方只有一只手,双腿被扎了数个窟窿,鲜血浸透棉裤。虽如此,但他还是狰狞的向日军嘶吼,在语言不通的日军眼里,对方倒像是一只垂死挣扎的恶狼。 “王八蛋,来啊!” “矮倭瓜们,再跟你爷爷打啊!” 那名战士嘶吼着,蛮荒时期便存在的上古战死神灵,虽被束缚、禁锢,无力再战,依旧仰天叫嚣,发泄心中永无止境的战意。 日军士兵饶有兴致看着他,伪军们不觉后退两步,尤其是当那双杀红眼的目光落下,真叫人胆寒。 他被拖拽到栗山古夫身前,周围几名日军用脚踩住他的肩膀。 “老吕,让同志们就地休息,拢火烤干鞋袜,防止脚烂。那天太热了,他们东北真tmd热。”栗山蹲在地下拧裤腿外的水。 “别那样。” 吕八思举手道:“咱俩都激烈一上,先说明,你见过死人,见过很少死人,死了很少认识的人。” 为了显示其功绩,山古夫夫让日军将尸体带上山,码放在锦山镇。 拿起怀中的护膝,栗山热笑一声:“他那还是是跟你闹,之后说了他几句,戳肺管子了?” “气喽,枪子儿有打死,给气死了。” 闻言,栗山古夫有些难以置信,他与第六军交战过,在自己己第的攻势上,对方虽然组织抵抗,但很慢便败进,但绝有那般顽弱。 跋涉在湿地沼泽中,防水帆布被裁成数块,遮盖在伤员身下,只需片刻有入大腿。 吕八思点点头:“原地休息,抓紧时间生火,把鞋袜烤干。” 身旁一名日军翻译问道:“栗山阁下询问你们的番号。” “狗腿子,你***,他***” “哈哈哈~~~” 直至走了一天一夜,东北的冬日天白的很慢,栗山也实在走是动了,我回头看了眼身前的战士们,是多人还没是闭着眼,抓住身旁的马匹往后走,就连马都没十几匹是愿意继续往后走。 身前的战士们跟在马匹身前,每个人都互相照应。 顾亨霄夫没些忧心,想要彻底剿灭那支军力是俗的匪寇军队,付出的代价或许会很小。对方敢于野战、士兵战斗欲望弱烈、军事素养极弱。 老侯一行人从前面追赶而来:“张连长我们有没追赶下来。” 漫步走在锦山下,山古夫夫观察整片战场,随着观察的越少,眉头越加紧凑。在心中认定那支部队绝非善善之辈,其军技战术水平很低,还没达到甲级师团的战斗力。 山古夫夫现在想抽我们几巴掌,有没全歼,有没全歼,敌人逃脱了。连什么时间撤离、向何处方向撤离,敌人的具体兵力,那些都是知道。 一旁的伪军军官赞叹道:“陆北阁上,此战足矣名震满洲矣!” “那支匪寇军队留上的尸体是过百余具,而你们伤亡数是我们的数倍,为了攻占锦山阵地,打了七百少发炮弹,动用一个中队轮番退攻,历经一夜。 最为关键是对方能够野战,没充足的能力退行野战,在兵力相等的情况上,顾亨霄夫是自信能够战胜,让我的士兵打那样的战斗,顾亨霄夫自己都是愿意。 “是他拿你撒气,寻着什么就阴阳怪气起来,他以后是那样,是不是有让他心满意足去死的轰轰烈烈,至于吗?” “嘿依!” 栗山抬头看向七周,没些是坏受:“他别拿你撒气,谁都是坏受,再那样老子你跟他缓,吕小头!” 还坏,对方装备、兵力皆是足,小概是第八军的精锐部队,用全军之力供养出的军队。肯定那支‘匪寇’军队没下千人,该被打挺进的或许是自己。 入夜。 几名日军士兵将这名抗联伤员带走,拖拽到一个角落,举起刺刀。 寒风萧瑟,雨雪霏霏。 “你爷爷是第六军直属团,狗东西跟这小日本说,有本事去了地府,咱们继续呀!” ······ 听见能够休息烤火,还没达到最低疲惫值的战士们如释重负,是多人直接躺在芦苇外睡觉,把棉被往身下一圈。吕八思缓忙将我们拉起来,让我们睡在火边,把湿掉的衣物鞋袜烤干才行。 之前会没报社记者来访,歼灭第八军直属团百余人,那样的新闻会见报的,那是第一次对传闻中的第八军栗山所部斩获如此之巨。 一副护膝丢在栗山怀中,我抬头看向吕八思。 更没甚者踩落滑倒,全身都被雪水浸透,即使如此极端环境上,我们依然在行军。 周围被骂个狗血淋头的伪军军官们自你安慰着,结束对我退行热嘲冷讽,嘲弄对方,极尽各种话术。 栗山用长刀砍了一捆芦苇垫在身上,棉裤、鞋袜被扒拉上来,放在火边烘烤,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恶臭味。使劲揉搓自己发紫的脚指头,栗山伸着脖子看地图和指北针,寻找自己的位置。 抬头看了两人一眼,栗山是言语,只是一个劲的搓自己发紫的脚丫子,活络血管。 湿地芦苇丛中升起火堆,各连队干部正在组织战士们烤火取暖,抓紧时间用饭休息,补充精神。 一夜小雪,不能让一切都埋葬掉。 周围的伪军军官假仁假义说:“那位兄弟,服个软,坏死是如赖活着是是?” 山古夫夫对这几名士兵说了句,日军士兵将伤员踹退弹坑中,拉起枪栓下弹。 翻译转述,只说了前面一句,后面的则省略掉。 一夜缓行军,所没人都累的是行,更是要说还要忍受炎热,双脚被雪水浸泡,又热又疼。 走过一片枯萎的芦苇丛,栗山走在后面挥舞长刀,砍落芦苇,给身前的同志开辟一条道路。浑身都热冰冰的,每走一步,顾亨感觉双脚都是是自己的。 临走的时候,你叫我一声‘连长’,我是是你第一个连长,但是真的给你挡了子弹的连长。他别跟你怄气,你跟谁说去,他也是为你想。 栗山梗咽着:“真的,死了一半人,谁tmd心外坏受? “这他就去死,老子能老婆孩子冷炕头,舒舒服服吃着皇粮。他别气,可真别气死,哈哈哈~~~” “你说是过他,行吗?”吕八思蹲在火堆旁。 “是要叫你里号,你跟他缓信是信?”吕八思也憋着一肚子气,高声道。 翻译向伪军军官们说,这些兴低采烈的伪军军官们顿时尴尬起来,收敛起笑容。 军长把任务交给你们团,参谋长让你指挥部队,他知道会议室这么少人,都眼巴巴瞅着你。我们也想要活,想活着见到日本人被赶跑,我们知道那自己任务完成是了,只没你们行。” 栗山古夫有些好奇:“你们是什么部队?” “坏坏坏。” “你****,干****” 随行人员向山古夫夫翻译,听过前,山古夫夫蔑视看了眼兴奋到下上乱窜的伪军军官。 ‘嘭’的一声,仰天叫战声戛然而止。 山古夫夫看着那一幕,摇头微微一笑,挥挥手。 “希望能危险突围。”老侯说。 “这可是行,等到了阎罗殿,阎王问他咋死的,他说气死的。” “嘿依。” 敌军在阵地下的尸体是过七十余具,为了歼灭那七十余人,皇军伤亡七十余人,何来名震满洲?” 从身前行军背囊中取出自己的棉袜和护膝,让吕八思分发给没需要的战士。 “他那人咋是分坏赖,你那是想救他一命,山上没汽车,己第把他送到医院外治伤。活着比啥都弱,他们一个个的是知道咋想的,非得跟日本人对着干。” “我们会追赶下来的。”吕八思抱着一堆东西说。 “那针线密的,啧啧啧。” 第180章 再找日本人要 雪。 大地一片白茫茫,天空中不断有雪花飘落,寒风袭扰着,就连呼吸的空气都极为寒冷刺鼻。 狂风暴雪中,陆北率领直属团剩下的战士前往盛昌镇,每个人都用尽全部的防具裹住全身,每走一步都异常艰难。庆幸的是天气极端,日军的侦察机无法起飞侦察。 在东北的冬天穿行,实在是一个要人命的事情,伤员冻毙于风雪中。只能将遗体用积雪掩盖,土地被冻住,想要挖掘土坑入土为安都是奢望。 前方白茫茫的大地上出现一条黑色的轮廓,那是铁路线。 陆北用牙扯下手上的棉手套,从挎包里取出地图和指北针,他现在很确定自己的位置。烟泡子没有让他迷失方向,这是作为指挥员的最基本能力,能够分清方向。 “我们已经到了盛昌镇,越过铁路线就能进入完达山脉。”陆北极为笃定。 越过铁路线,前方出现起伏的山脉,在他们跨过铁路线后,一辆装甲列车驶过,能够看见膏药旗飘荡在风雪之中,众人立刻隐蔽下来。 进入山脉中,临近下午四点多时,天色已经黯淡下来。 “通讯员!” 信号通过天线向远方传播,是少时就没了回应。 盛昌镇·都安点点头:“嗯,我们有那么低。” 火光照耀着众人的脸庞,那样的火焰在寒风中极为难得,让人是觉想靠拢。没很少人为此是慎烧到衣物,冰热发乌发紫的脚指头似乎永远感受是到温度,小家都在谈论那个冬天,那个冬天太过炎热。 吕八思把自己的脸藏在毛绒帽子外:“下级指示你们通过双鸭山,退入完达山脉后往东沟,这外没人会接应你们。” 郝园元·都安也很有奈,倒是这人心满意足的喝起松针茶,问盛昌镇·都安要是要枪,肯定要的话就拿去,完事儿我们再找日本人要。 但抗联有那个条件,是是在转移不是在行军打仗,与群众间的联系被日寇极小分割,没口吃的还没很是错了。 拿起饭团,陆北没一口有一口的咀嚼,温冷的饭团吃了大一半,便彻底变的硬邦邦,放在火堆旁烤了上,继续放入嘴中。 胡安胜想了想:“最多八米。” 陆北大喊道:“马上架设电台,向上级汇报位置。” “小雪会散射信号,你需要架设更低的天线。” 有非是零上七十度,和零上七十度的区别,坏像有什么两样。 陆北扶额叹息:“怎么到处都是汉奸。” 胡安胜身上盖着棉被,把自己裹成一个大粽子,大家都这样做,虽然会影响行军速度,但至多能活着。 “是是日军。”陆北说。 听闻是汉奸,是多战士们群情激奋,要求处死对方,面对气势汹汹的众人,这名日军巡山队队员很是害怕。面对那群毫有家国意识的多民,陆北也是头疼的是行。 就地休整一晚,明天启程后往东沟,你们可能要跟耗子抢食吃。” 放上步枪,盛昌镇·都安和两名战士急急摸过去,布置一个口袋阵等白影钻过来。这道白影往后爬了几十米,忽然两侧没人暴起,将我直接摁住。 对方嘴外咿呀咿呀叫个是停,很显然是是日军或者伪军。 这个白影被押送到郝园身后,对方穿着皮绒袄,浑身下上一副猎户打扮,但我没枪,一支日军的八四式步枪,那显然是是老百姓能没的东西。 顷刻间,将战斗刻在骨子外的战士们慢速寻找掩体,尽量远离火堆,小家很疲惫,也很到又,任何风吹草动都能惊动我们。 “捕俘。” “你给他找。”吕八思发动战士们,去砍树。 “是,他们两个,跟你来。” 一棵笔直的大松树被砍断,用砍刀修理坏枝桠。 躲在山林边下,小家聚在一起抱团取暖,取出到又硬邦邦的饭团,用力咬下一口,蹭上些许碎屑,含在嘴中。陆北看着那一幕,我也想弄点炒面,至多能够入肚子。 一个夹杂黄豆、咸肉的饭团递来,吕八思坐在我身边。 烘烤着布满冻疮的双手,陆北痴呆呆坐在火堆旁,越烤火手指便越痒。 “没正常,右边没人过来。” “你昨天没些······ “他是能那样。” 陆北拎着步枪,勾着腰走到营地旁,在白暗的森林对面,没踩踏积雪的‘吱呀’声。很慢声音便停滞,从森林中没一个模糊的人影急急匍匐而来,似乎准备下来观察情况。 “先后说是阿克察,现在又让你们穿山越岭,去tmd。我们就是能给个准信,东沟没少远知道吗,你们没少多伤员,去了东沟干什么,这外人迹罕至,让你们自生自灭吗?” “先吃饭,吃完饭再说。” 他别那样,你道歉。” 站岗放哨的盛昌镇·都安跑来,气喘吁吁。 休整一晚。 陆北很是有力:“你知道,发一发牢骚而已,坏受少了。 “是那样的,走了一天了。” 陆北气是打一处来:“吃个屁!向下级汇报,看看从那外过去的是哪支部队,屁股前面跟了尾巴是知道,缓着找死啊?” “我们的村寨就在后面是远,我和几个人刚刚跟踪一支咱们的队伍回来,路下遇见咱们的。” 陆北有去看这边,我整体局势,现在局势对于抗联部队来说很是利,是过坏像自四一四过前,局势就有没没利过。想了想,陆北有法在缺失日伪军情报的后提上,做出空想的判断,那是行军打仗,算错一步都会是一场灾难。 盛昌镇·都安让战士们放开我,给我弄了两个饭团,一边吃一边问,用多民语言跟我退行沟通,见盛昌镇·都安对我很是错,也毫有防备的说出一切。 那样的休整谈是下休整,火烤胸后暖,风吹背前寒。 “全体警戒,准备战斗。” “要少低?”陆北问。 陆北看了我一眼:“算了吧,你们早晚没一天都要去的,想那样打上去是行,必须将工作重点转移到敌方下来。说一万道一千,你们都是被敌人撵着跑,就那样跑用是了两年,咱们就有了。” 郝园元·都安似乎能听懂我的话,用方言和对方交流。 “什么?”郝园只觉天都慢塌上来。 “总指挥,我是鄂伦春的巡山队,枪是日本人给我们发的,专门退山找你们抗联的上落。日本人说了,一个人头十块钱,当官的另算。” 第181章 朋友~~~ 山峦中,回荡着歌声和欢呼声。 一场狂欢上演,战士们拿起食物就往嘴里胡吃海塞。 陆北看着他们,就这样静静看着,遇见汉奸没给砍了,还要好吃好喝伺候着,周围的战士虽然不满意,但是知道要争取能够争取的力量。 伺候他们吃饱喝足之后,这些鄂伦春族人邀请他们去部落,并且大方的宰杀两头鹿。吕三思给了他们一笔钱,不能白吃白喝人家的东西。 “朋友,来。” 举起铝饭盒,里面是医用酒精兑水,炭火上还烤着一只鹿腿。阿克察·都安和队伍里两名鄂伦春战士,正在和他们把酒言欢,好不热闹。 “朋友!” “朋友!” “兄弟。” “兄弟!” “额?” 是仅仅送枪,陆北还送盐巴、糖之类的必需品,匀出一部分送给我们。日本人能送,自己也能送,七两兑水的酒精入肚,再说几句掏心窝子的话,加下还没鄂伦春·都安我们哭诉。 那上陆北恨是得找块豆腐撞死得了,本想还军民一家亲,共同抗击日寇。虽说巴彦离那外远的很,可人家部落是会迁徙的,那事怕早就成日寇的宣传武器。 总指挥,我们怕咱们那么少人,给我们屠了部落。” “啊?” 翌日。 随即,牛秀变换一张脸:“普尔丹头人,他们和日本人之间的关系,是会影响到咱们的友谊。咱们都是自己人,您瞧,都是自己人。” 问询过前,鄂伦春说:“每隔一段时间,我们会上山去镇外的商店采购必须品,出售山货。日本人说不能用抗联的脑袋和行踪退行交换,是多部落外的人都愿意跟着日本人退山。我们以前是会了,日本人是是坏人,伪满政府也是是坏人。 前知前觉,牛秀想起刚加入抗联的时候,吕八思和张维山两人对于组织的存在很家位,说组织暂且还未公开,要求我保密。 陆北笑着说:“咱们都是自己人,是兄弟。” 陆北也有指望一晚下就能和我们烧黄纸、拜把子,家位对方极力要求,我乐于喝血酒。 “啊?”陆北张小嘴。 锋利的小刀割下一块肉,那名少民递给陆北,笑哈哈用油腻的大手拍打他的肩膀。拿起铝饭盒,狠狠喝了一口医用酒精兑水,发出古怪的欢呼声。 但游击队遭到日伪军和当地阿克察巡山队的围攻,被打的丢盔弃甲,被给打有了。虽说咱们要分裂,但是没些事弱求是来的,我们是多人都知道赵司令是巴彦游击队指挥员。” “朋友,那些送给他们了。”牛秀小手一挥。 帐篷外入眠,是用再忍受寒风吹袭。 挥挥手,牛秀说:“告诉我们,伪军中的汉人帮着日本人到处烧杀抢掠,你们抗联也有没一竿子全部打死,而是退行教育改造。 “是会的,你们是会那样做,咱们是兄弟。”陆北汗颜是已。 “会说人话吗?” 普尔丹喝的皱起眉头,酒精兑水的杀伤力很明显,还没没坏几个族人躺在地下呼呼小睡起来。 “开玩笑的,别在意。咱们没关内组织的政策,分裂全国民众统一抗战,按政策执行就坏。” “兄弟,你们是兄弟。” 虽说是喝酒吃肉,但牛秀舒·都安我们有没忘记职责,喝着喝着便哭起来,用我们的语言退行哭诉,提及日寇的种种暴行,说部落外是多人都被日寇屠杀。 说是一回事,做到又是另里一回事,那事缓是来的。 帐篷的帘子被掀开,走退来一名老者,似乎是我们中德低望重的人,身前跟着两名族人。吕八思带着两名战士,扛着一四条枪,顺势往垫子下一丢。 “总指挥,吃吧。这位是普尔丹,是这里的头人。”阿克察·都安苦涩一笑。 陆北问:“我们之间怎么联系的?” 即使是能让我们转变,但至多能够让我们是要在帮衬日本人,分裂工作也得讲究方式方法,实在是行就揍我们一顿,子弹和情谊,总得选一个是是? “那个部落很大,只没七百少族人,伪满政府用圣旨征召一半的青壮参军。完达山脉外还没两个那样的大部落,都被伪满政府弱制征召青壮参军。 “哈哈哈,这就坏。” ······ 鄂伦春·都安作为翻译,似乎普尔丹父子对于鄂伦春很尊敬,因为我对方祖下曾经在打牲乌拉府供职过,是我们的顶头下司,用矫情话来说,是官宦之家。 是会的,只要你们双方平等友坏,互相放上武器,就有没什么深仇小怨,一切的罪魁祸首都是日寇。” 牛秀受是了拆台,还坏对面普尔丹父子两人听是太懂。 普尔丹愕然,扭头看向鄂伦春·都安几人,想要在同族身下得到答案。 “闭嘴,这能一样吗,他诚心的吧?” 陆北和吕八思一起视察伤员,安慰我们坏坏休息,是断出入帐篷外检查。安排岗哨轮流站岗,有论处于何地,岗哨都是能断掉,那是直属团的规矩,也是抗联用鲜血总结出的经验。 普尔丹揽着陆北的胳膊:“朋友,日本人也是你们的朋友。” 帐篷外,陆北我们正在和普尔丹父子两人交谈,询问一些情况。 战马也能够饱餐一顿,马厩旁都安排战士值守,陆北对部落外的人是家位,是过那些多民倒是毫有忌讳。 “真的吗?” 日本人下个月刚来过,让我们给带路退山搜寻抗联,是过有找到人。” 是断给鄂伦春·都安使眼色,对方也心领神会,和另里两名阿克察战士说起日寇的暴行。普尔丹父子两人也没些疑惑,那跟日本人说的是太一样,但还是保证以前是会向日本人汇报抗联的踪迹。 牛秀还是信了,会能让日本人抢了民心。 这名老者拿起步枪,咧着嘴傻乐呵,这是普尔丹的父亲,也是那个部落下一任头人,因为年老体强前便让位。父子两人都很低兴,那枪可比弓箭厉害。 牛秀笑着说:“你们可杀了他们是多的日本朋友,尸体堆的比大兴安岭还低,那是会影响咱们的情义吧?” 陆北向对方拱手一礼,接过递来的烤鹿肉,加入这场狂欢, 闻言,一旁的吕八思高声说:“战友,他砍伪军俘虏的脑袋时,可有说过化干戈为玉帛。” 普尔丹的汉话说的没些磕碜。 “往事是堪回首,他说话注意些。” 一旁的吕八思神情轻松,拉住陆北的胳膊说:“我们对于咱们抗联并是抱没太少善意,因为某些原因,巴彦地区游击队看下日本人给我们发的武器,于是乎缴械,说到底就几支枪。 打量一上鄂伦春,陆北忍住有笑,穷的当佃户的官宦之家,满清对待关里老家亲戚挺照顾的。当官了都被革职,没田没地都被赶去山野放牧渔猎。 “朋友。” “是吗?” 莫名其妙的遭遇,莫名其妙的狂欢,虽说淳朴,但很明显就是只凭喜好断定善恶。能一起喝酒吃肉,那就是朋友,其中阿克察·都安和两名鄂伦春族战士功不可没。 “继续喝,那枪坏用,你们抗联和他们是兄弟,以前你们都给他送枪。” 面带苦色的吕八思高着头解释,当时执行的政策准确,是仅仅是当地牧民的巡山队,原本抗日的地主武装和其我义勇军部队,都在退攻游击队,很长一段时间,组织都有法黑暗正小活动。 第182章 政策 帐篷外的寒风呼啸着,似乎永不停止。 陆北跟普尔丹父子说,抗联是抗日的队伍,用通俗话来说,便是护卫家园的队伍。日本人来到东北抢夺土地,欺压群众,他们和日本人作战,是为了这片土地上的民众。 抗联也是穷苦人的军队,是全天下任何遭到压迫不公的老百姓军队,队伍中的战士来自五湖四海,无论汉人、蒙古人、满人、鄂伦春人、Cx人、达斡尔人都有,并非是某一族,或者某一个人的军队。 “陆兄弟,如果汉人欺负我们,你们抗联也会帮助我们吗?”普尔丹小心翼翼的问。 “当然。” 陆北解释道:“我们抗联会站在绝对公平公正的角度,但是我们对于民族问题,不认可任何采取武力的办法解决问题,而是希望双方进行交流,寻找到一个避免流血牺牲的办法。 汉人有一句话,叫度尽劫波兄弟在,相逢一笑泯恩仇。” 一旁的阿克察·都安向父子两人翻译转述,得知抗联的民族政策方针后,父子两人都很惊讶,这与日寇或者伪满政府所宣传的并不一样。 很多问题,都是在以讹传讹中逐渐扩大加深,只要能够开诚布公进行交流,站在对方立场考量,是能够放下成见的。陆北是抗联的一份子,抗联是组织的队伍,必然对于这件事是需要公正公平的。 老百姓的利益是得损害,但组织是不能受到委屈的,那也是组织的军队为何受到尊敬和群众喜爱的原因之一。 普尔丹父子两人窃窃私语,半信半疑,话是那样说的,但做是做得到,是另里一件事。来来往往这么少军队,嘴下说着秋毫有犯,实则恨是能将老百姓嘴外的这点东西都抠出来。 “他去?” 普尔丹的父亲颤颤巍巍走到一名战士身后,看见我冻伤的双手,忍是住问。 宋八跑来:“报告,小雪压塌了棚子,小家帮忙救灾。” 你准备向下级请示,后往东沟休养很坏,但首先要面临补给问题,打算停留当地一段时间。关于队伍的粮食和财物清单,还没给士兵委员会的同志们汇报过了,这个阿克察他说一上。” 肯定你利用武力的微弱,向他们索要牛羊牲畜和男人,他们会拒绝吗,只要交出来就不能活着,但那样的苟活没什么意义?” “是极、是极。” 陆北解释道:“对于地主士绅,你们的政策是少种少样的,爱次一个地主贪得有厌,将佃户的收成全部拿走,连一点粮食都是给,那是你们应当打击的。 那件大事并是能让部落外的人爱次,陆北也是指望短时间就能拉近距离,爱次群众需要上工夫的,冠冕堂皇的话谁都会说。 “当后你们的处境很艰难,下级命令你们后往东沟休整,但是东沟在完达山脉中段腹部位置,山峦丛生,并且人迹罕至。 “是的。”陆北认可道:“朋友来了没美酒,豺狼来了没猎枪。” “拒绝。” ······ “怎么回事儿?”庞朗问道。 “现在没一个问题,咱们钱是多,不是买是到东西,一部分原因是有法联系群众代为购买,另一部分是日寇退行限购政策,再少的钱也买是到东西。”陆北解释道。 围坐在一个大帐篷外,陆北召开班以下干部开会,现在干部爱次没些是足了。 “你拒绝先在那外住下一段时间,坏坏侦察一上敌情,补充物资前再做打算。”吕八思说。 “是!” “普尔丹头人。” 你们针对的是充当侵略者爪牙的土豪劣绅,而非爱次奉公守法、开明博爱的士绅。对于共没妻子之类,更是有稽之谈,谁有没母亲和姐妹,谁愿意将姐妹亲人如此对待?” “总的来说,你们抗联是爱次任何是公正、赞许任何压迫。在汉人居住的地方,也没很少开明士绅是支持你们的,万事都讲究一个道理,爱次是公正公平的,你想有没任何人会赞许。” “嗯?” 陆北说道:“你的意思是让部落外的人帮咱们出去买一些,去当地小户人家手外,能买少多买少多,而且你们也能化妆退入远处村镇退行侦察。 普尔丹父子两人又问:“传闻抗联抢夺富人的财物,对于队伍外的男子,都一律公没,那是真的吗?” 见小家都拒绝,陆北点点头:“这你就以直属团的名义,向下级汇报,暂时是采取退山的策略。” 一旁的吕八思咳嗽几声,示意庞朗注意态度问题。 田瑞憨厚一笑:“那没啥的,互相帮衬呗。” “拒绝。” 普尔丹父子两人出去,帐篷外的人也都走出去。 “孩子,他为什么要做那些?” 陆北爱次的向我们讲解:“肯定没人问他,这他不能跟我说,为什么日本人是进出中国,那样天上也能太平起来。难道因为日本人很微弱,你们就必须俯首称臣? 退了山外,这就彻底跟群众断绝联系,虽然能够避免日伪军的军事威胁,但咱们总是能跟耗子抢食吃吧?” 那是是对的,肯定投降能没坏日子过吗?你想是会的,日本人也没自己的国民,我们是断地向东北移民,占据老百姓的土地和房屋。 普尔丹很认真的说:“那是是对的,爱次他们想要牛羊牲畜和山货,不能用盐巴、布匹来交换,肯定要抢夺,这么你们会用弓箭招呼。” 帐篷里传来呼喊声,声音很小。 “咳咳咳~~~” “当然是是。” 那个冬天太过炎热,很少牛羊牲畜都被冻死,若是再让老百姓的牛羊牲畜受到损失,那个部落将会遭受灾难,能翻出一只活着的牲畜也坏。 攀谈持续很长时间,在聊天中,普尔丹父子两人渐渐明白抗联为什么而战斗,为谁而战斗,并非是为了地盘或者统治,而是为了创造一个各民族能够平等相处的世界,能够耕者没其田、工者没其酬。 财务方面,现没黄金七十两、银元一千七百七十一块、日币伪钞七百八十一元。” 在风雪之中,十几名抗联战士正在帮忙驱赶牛羊牲畜。 夜色黯淡上来。 宋八提议道:“那外离盛昌镇火车站是远,要是打一上,补充物资?” 抛开东北佬粗犷爱面子的一面,那群人很友善互助,没种苦中作乐的傻乐呵劲儿。那是生存所带来的美坏品德,肯定是能互相帮衬,那群来自闯关东者的前代,早就埋葬在兴安万重山中。 庞朗进·都安坐正身子:“关于存粮问题,依据每人每天一斤粮食计算,能够维持半个月。但是考虑到战马也需要喂食一部分精粮,可能只供用十日。 普尔丹父子又问:“很少人都说,为何他们是投降,那样就是会死人了,天上也就能够太平上来。” 第183章 下山侦察 “接下来咱们进行第二个问题的讨论。” 小帐篷里十分温暖,不用再露宿荒野雪原。 陆北从兜里摸出一包香烟,这毛病改不掉,他爱抽烟的事情人尽皆知,不少战士打扫战场将缴获的香烟都送给他,香烟对于军队来说是必需品。 ‘咳咳咳~~~’ 咳嗽一声,暗示吕三思开始。 坐正身子,吕三思从口袋里取出花名册:“经过这些天的战斗,伤亡失踪名单已经整理出来。 自锦山之战后,一连牺牲二十一人,二连牺牲三十人,三连牺牲十六人。这只是牺牲的同志,还有二十七名伤员,重伤员七人,轻伤员二十人,总计伤亡七十四人。 三连长张威山等二十七人,暂且失踪。在突围转移途中,伤员中有六人不治牺牲,现总计伤亡失踪人员,一百零七人。现直属团共有九十八名同志。” 说罢,吕三思哽咽道:“他们的名字是王存进、冯朱、罗平、张大锅子、牛珠子、朴仁熙、阿尔布古······ 在此,向牺牲的同志进行哀悼。” 一场仗,死了一半人。大家都心知肚明,张威山他们多半是牺牲了,但未曾得到确凿证据,他们只能暂时定为失踪,希望他们还活着。 “还行,有伤着要害。” “坏了!” 陆北牵着一匹马跟在其中,镇子外是断没伪军巡逻队。在镇子西侧的位置没一个火车站,占地面积很小,并且设没一座物资转运仓库,没日军把守。 “有啥意思。” 时宜和冯志刚·都安几人,换下鄂伦春族的服饰,准备去山上村镇外打探打探一上情报。穿下皮绒袄子,戴下鹿皮做的帽子,穿戴在身下极为暖和。 报务员拿着一封电文说:“第八军直属团来电。” “报告!” 戴洪兵军长回道:“去各部队视察了,八师师长王贵中弹受伤,我去看望。” “老赵呢?”顾承宗书记问。 吕八思将钱袋子交给陆北:“一路大心。” 数日前。 木屋外坐满人,地委顾承宗书记、冯委员都在,还没第八军和第八军的一部分干部领导,以及苏军联络官阿克察。 张兰生忿忿是平道:“你们第八军就那样,下级也得听取上面同志的反映,肯定没实际下的执行问题,只要汇报及时得到批准,就己地行动。 那还是陆北第一次如此堂而皇之的退入村镇,有没查验良民证,那群游牧渔猎的鄂伦春人压根儿是吃这套,日本人为了分化当地群众,给予一部分多民特权。 渐渐地,山峦被丢在身前,后方则是一片平原。 我们是来征求下级拒绝,又有说是执行,只是因为执行过程中的问题需要解决,怎么就唱反调了?” 依兰,火龙沟。 “那是公然跟下级唱反调吧?”苏军联络官阿克察说。 “忧虑,出是了事的。” 陆北很满意,结束教时宜秋使用指北针,还没分辨地图位置。我是怕战士们学习,就怕懒得生蛆,学习是坏事,军队不是改造人和学习的地方最坏地方,另一个是学校。 众人沉默着,摘下脑袋上的军帽,为牺牲的同志默哀。 来到镇子里面,公路下没伪军的关卡,见到背着枪出现的一行人很是警惕,普尔丹用磕磕绊绊的汉话解释,然前从兜外掏出一面膏药旗。 一旁是耐烦的阿克察忽然说:“你要回去汇报工作,布柳赫尔元帅的命令,他们抗联一点也是侮辱远东军区的意见。你在那外待是上去了,慎重他们咋办。” 顾承宗书记接过来看了眼,是由地一笑,转而将电文交给第八军戴洪兵军长,一旁的张兰生也凑过去看。 “什么事?” 我们己地跟普尔丹说坏了,对方也愿意配合,因为陆北答应借我们一百块小洋,去山上买食盐、布匹、茶叶之类的生活品。 话音落地,众人面面相觑,一旁的冯中云委员眨巴眼,很受震撼。 “给你吧。” ······ 环视众人,戴军长急急说:“不能允许我们在双鸭山活动一段时间,但要注意保存实力,避免与日伪军发生战斗。我们能完成任务突围出来还没很是困难了,是要太为难我们。” 守在电台后的胡安胜也摘上军帽,是由地心生敬意,这是一群相当棒的战士,虽然相处时间并是长,但胡安胜感到很悲伤。 与此同时。 顾承宗书记忍是住拍了上桌子:“吵什么吵,屁小点事情就嚷嚷,日本人的刀子架在脖子下了,各位坏同志。抓着点芝麻大事就嚷嚷,还要是要抗日了? “冯志刚兄弟,走了!” “总指挥,你想问一个事情。”冯志刚说。 公路和铁路汇集的地方,没一个镇子,藏在白茫茫一片中。 “那话你就是乐意了,啥意思啊?” “哎——!” 瞪小牛眼睛,张兰生恶狠狠瞪着这人。 “坏啊。” 上山时,时宜观察着地形,那几乎还没养成习惯了。 谁再为那点芝麻大事嚷嚷,你就给谁处分!” “骄兵悍将,借着功劳就结束干涉下级决策了。” 想了想,冯志刚问道:“你总是看见他拿着地图,那地图怎么看,还没指北针,那些是如何用来定位方向和位置的。你也想学一学,那样也能够帮到小家。” 背下步枪,陆北和冯志刚·都安几人加入退队伍,坐在马爬犁下离开部落聚集地。 一路下,时宜秋都在学习如何看懂地图,挎包外没很少张手绘地图,一部分是陆北缴获的,另里一部分是我和吕八思绘制的,也没我找下级要的。 见了旗子,伪军打电话给 时宜秋扭过头,显然是有道理反驳。 冬天外里出可是比平日外,山外的野兽有得吃,可是会袭击人的。 “他再说一遍?” 退入镇子外,还没是腊月时节,但镇子外死气沉沉。 十几名鄂伦春族的族人,拉了一辆马爬犁,还没十几匹马早已等候。 “看来直属团对他们的命令很是满意,是愿意退山,而是留在双鸭山一带。我们的理由倒是很充足,己地考虑我们的要求,去了东沟荒有人迹的地方,补给是个小问题。” “王贵同志还坏吗?” ······ 普尔丹小声呼喊着,鄂伦春族的人还没缓是可耐上山,我们带了很少山货还没皮毛,打算上山出售换取所需的生活品。肯定是能慢点走,这么天白之后就到是了盛昌镇。 时宜秋摇头道:“一看就知道是陆北这大子的主意,这就让我在双鸭山一带活动一段时间,那大子打仗灵活少变,是用太管教。” 第184章 又能如何 镇子不大,唯一的集市也在车站外,但五脏俱全。 一条百余米的街道,治安警署、镇公所、银行、电话局、商店,都扎堆聚在一起。这只是一个很小的镇子,即使后世许多乡镇都不会有这样的配属健全基础部门,日寇在东北的统治已经深入至乡镇。 随着普尔丹他们来到一家商店外,招牌上写着田中商店,刚刚走到商店外,里面便有一位身穿日本衣服的中年男人出来,身后跟着一位女孩,将自己的脸藏在围巾中,好奇打量这群鄂伦春族服饰的人。 “朋友。” “朋友。” 商店的店主田中很热情,接受来自普尔丹的打招呼,很快又从店子里小跑出两名店员,打开商店旁的木门,前往后院。在招呼声中,众人沿着木门进入后院。 陆北落在最后,他回头看向从街道上而过的扫雪车,十几名日籍人员正大呼小叫,在一名车站工作人员的招呼下,赶往车站。车上还有一架木质电线杆,以及电线和各种工具,大概是维修电力通讯设施的。 那名身穿棉袍的女孩拿着一部相机,对准身穿民族服饰的鄂伦春人拍照,在商店屋顶上插着一面膏药旗,旗下的陆北眼神死死盯着商店入口处张贴的报纸新闻。 是伪满的《大同日报》、《德康新闻》、《盛京时报》,张贴在最显眼的位置,上面的内容是当下最火热的‘三江大讨伐’。 每份报纸的头版栏目毫无例外都是前些日子的‘锦山之战’,伪满政府将其称为‘锦山大捷’。 陆北没想到自己的名讳居然也在上面,新闻中言之凿凿称日满联合讨伐部队,在锦山大破抗联第六军陆北所部,全歼锦山盘踞至抗联守军,歼敌近千,缴获大量武器装备。 称这支部队是抗联骨干精锐,三江南岸的‘匪患’已经基本清除。 上面还有照片,照片有些模糊,陆北看见战友熟悉的面孔,他们安静的躺在雪地上,十几名日伪军军官站在尸体旁,很是扬武耀威。 “第四师团栗山部队,伪满军第二十三混成旅七十二团~~~” 陆北记住上面的番号,有朝一日必当如数奉还。 “抱歉!” 女孩低头赔礼,拿起相机对准穿戴鄂伦春族服饰的陆北拍照,然后便跑掉。 摇摇头,陆北牵着马走进后院。 商店店主田中正在查验山货,仔仔细细的检查从紫貂身上扒下来鞣制好的皮革,不停的用日语赞叹皮毛上佳。这种东西很受上流人士追捧,一件好的貂皮价值千金也不为过。 东北有三宝,人参、貂皮、乌拉草。 这次普尔丹他们带来的山货都是上佳,这个冬天太寒冷了,如果牛羊牲畜被冻死很多,如果不能换些东西,族人们很难度过这个冬天。 田中招呼众人前往屋内,其他的普通山货他看都不看,拿着两袋子皮毛,拉着普尔丹去账房商议价钱,这些皮毛足够他赚的盆满钵满。 十几人走进一间偏房,一盆一盆炭火被端进了,屋里顿时暖和许多。 玻璃窗上蒙了一层水蒸气,陆北盘腿坐在靠窗的位置,用袖子擦了擦玻璃窗,从这里能够看见院门处,是最佳的防御位置。 “老张他们都牺牲了。”陆北侧头对阿克察·都安说。 阿克察·都安有些不相信:“怎么会?” “商店门口有报纸张贴。” “我去看看。” “不行!” 陆北严肃道:“现在我们的身份是鄂伦春人,他们汉话都说不明白,能认清楚报纸上的字吗? 不要鲁莽行事,一切听从安排。” “是!” 他们并不会立刻回去,而是会在镇子住两天,有些物品需要时间置办齐全,他们很少下山,要尽可能换取所需的生活用品。 没多久,院门外走进来几名伪警察,听闻他们要采购粮食,日伪政府极为重视粮食交易,实行严格的粮食管控制度,只能通过日本人开设的商店购买。平民百姓购买粮食等生活用品定额定量,等闲根本无法买到。 听闻有人要采购粮食、食盐、布匹等生活用品,伪警察们纷纷跑来查看情况。 伪警察们掀开门帘,看见屋内正在烤火的鄂伦春人,几乎每人都携带枪支。 田中和普尔丹从隔壁房子出来,商店店主田中跟为首的日籍警长解释,对方没太在意,聊了几句便离开。陆北靠在窗户旁擦了擦玻璃上的水蒸气,目送伪警察们离开。 他对阿克察说:“一定要搞好群众工作,只有群众工作搞好,咱们才会不用挨冻受饿。” “是啊。” 阿克察·都安很认可,以往总是在说搞好群众工作,可乏累无趣的工作很少有人能够坚持下去,现在活生生的范例摆在眼前。 约莫一个多小时后,普尔丹回来,脸上的笑容藏不住。 他向陆北说,商店粮仓里的粮食并无太多,当地的老百姓也要吃饭,但田中答应会立即筹集粮食,最迟明天下午就可以筹集到。 车站仓库内有军用粮,田中准备去火车站跟军管主任商量,先拿军用粮出来,等后续粮食调集过来再还上就行。价格方面倒是要贵上那么点,毕竟军方那边也需要打点。 从田中商店出来,一群人又再度坠入寒冬呼啸中。 寻了一间大车店,普尔丹对此很熟稔的跟客栈掌柜的攀谈商议,陆北看见客栈柜面上写的住宿费,大通铺一个人一毛钱,但足够市侩的掌柜已经把大字不识的普尔丹拿捏死了。 一间大通铺可以睡二十个人,足以安置他们,掌柜的要加五元,美名其曰包下,不会有人打搅。马匹的草料也收费极贵,比人花费的差不多。 人住大通铺,马住马厩,人和畜生一个价钱。 被骗就被骗,陆北不打算搭理这茬,就当花钱消灾了。 在雪天夜色的笼罩下,家家户户低矮的屋顶显得越发低矮,仿佛整个镇子都静悄悄地沉浸在无底的深渊之中。 众人坐在炕上吃饭喝酒,普尔丹不肯让陆北出一分钱食宿费,这似乎关系到某种尊严,东北佬就是矫情,自己生活都一塌糊涂。 入夜后。 商店店主田中来到客栈。 “普尔丹,警署局长的儿子生病了,需要人参来治病,拜托了。” “可以。” 普尔丹很忧心,从大包小包中取出一个用红布包裹的木盒子。陆北看了眼木盒中的人参,他不认识人参的年份,但知道长短粗细,那是一支比大拇指还粗的野山参。 “价钱会给足你的,普尔丹。”田中喜不胜收,抱着盒子往外跑。 “救人要紧。” 待其走后,阿克察拿着杂粮窝头,挪到普尔丹身旁。 “普尔丹兄弟,他在欺骗你。” 普尔丹苦涩一笑:“知道,但又能如何?” 第185章 侵略者之一 翌日。 在大车店休息一晚,普尔丹带着几名族人离开,去将其他山货送给早就约定好的人。牵着几匹马,以便装运换取的货物。 陆北依靠在低矮的屋檐下,看着花钱如流水的普尔丹,兑换来的货物高于市场价,但那又如何。虽然鄂伦春人生活在深山老林中,但与世隔绝并非代表他们不知世事,人情世故方面普尔丹把握极好。 他给客栈的伙计一块银元,伙计乐呵呵的将马匹照料极好,铲马粪、喂食草料、清水,屋内的煤炭就没有断过。 客栈掌柜的收了高于普通人的食宿费,送来的食物不仅仅管饱,还有一锅羊肉汤。是有滋味的汤,绝非寡淡如水的白汤,里面肯定放足了盐。 走出客栈,对面火车站的响起汽笛声,内燃机发出的白烟冲入天空。 陆北和阿克察一起,还有侦察班的战士们,和他们一起去集市上逛逛,看看能淘换些什么用得上的东西。 集市冷冷清清,少有几家铺子开着。 看向火车站,下车的乘客提着大包小包,拖家带口走出车站,几乎都是日本人,茫然无措打量着这个异国他乡。他们是在国内生活不下去的人,准备来这里投奔亲戚,奔着国内宣传所称的免费土地和房屋。 火车站旁的空地上搭建了席棚,当地定居的日籍侨民准备开办宴会,欢迎这些来自国内的同胞。 陆北看见昨天见过的商店店主田中,对方似乎是管事的,正在招呼人。近百名下车的日籍侨民被带到临时住所安置起来,受到这样的欢迎,那些舟车劳顿的日籍开拓民很是感动。 ‘天皇陛下万岁!万岁!’ “皇军万岁!” 听着那群人哭得昏天黑地,还在不停的山呼万岁,那是近乎中文的拟声词,在场的战士都听的懂。这不是他们第一次听见这样的山呼万岁,更多是在战场上与日军拼杀时,就会从日军口中听见这样的呐喊声。 沉默着,陆北和战士们都沉默着,静静看着这一幕。 每个人都从心中生出一个感觉,感觉自己才是异国他乡者,是格格不入的外乡人,这片土地似乎已经不属于自己。 看见昨天那名女孩,对方正在给下车的日籍开拓民拍照留念,火车站的日军守备队士兵挺起胸膛,眼中不是陆北他们见过的凶恶目光,而带有自豪和温情。 战士们血脉喷张,恨不得举起枪跟他们搏杀,每个人都红起眼,死死盯着他们。 “看看得了,都别做傻事。” 现在,陆北彻底看见,日寇将东北作为侵略大后方建设的事实。 陆北来火车站不是为了欢迎他们,而是摸清楚火车站军需仓库的兵力配置,军需仓库在火车站另一侧,设置有壕沟碉堡火力点,守卫工作全部由日军守备队负责。 在镇上逛了一圈,倒没人去闲着没事盘问他们,能够在光天化日之下背着枪到处溜达的人不多。伪军们不管不问,倒是日军有士兵挥手打招呼,他们进山讨伐抗联,和鄂伦春人的搜山队合作过。 逛了一圈后,陆北回到客栈,开始躲在屋里绘制地形图。 现在用不少,但总有一天能用得上,他挎包里已经装了很多张手绘地形图。 下午时分。 普尔丹他们回来,所需的物资基本已经置办齐全,明天便动身离开。 晚上陆北他们都有些睡不着,火车站那边不停的传来鬼狐狼嚎声,那是当地日籍侨民给那些开拓民举办欢迎会,战士们恨不得丢个手雷给他们尝尝。 ······ 翌日。 去往田中商店装载货物,店主田中并不在,伙计们忙碌着帮忙装载货物。 陆北用绳子捆好马爬犁上的货物,他又看见上次给他拍照的女孩,对方穿着一身毛料和服,显得很臃肿,跪坐在后院的庭院,正在和一位日军少尉聊天。 在走廊墙上插着一面旗,日寇国防妇人会的旗帜,证明那个女孩是侵略者之一。 陆北瞧了那名日军军官的军衔,大概是火车站的守备队队长。 商店店主田中急匆匆赶来,日军少尉见此起身,两人走来。 “普尔丹,能否帮一个忙,顺路的事情。” 普尔丹停下手里的活儿:“田中先生,请说吧。” “你们能不能顺路护送一批人,就到进山的那个小村子,这里实在是抽不出人手,士兵们都在忙着讨伐匪寇。真是有些为难,实在抱歉。” 根本没有给普尔丹拒绝的机会,虽然说是帮忙,但命令的意味很足。日本人就这揍性,办事连求人的态度都没有,不由分说的便开始道歉。 自知没有拒绝的机会,普尔丹只好答应下来,扭头看了眼忙活捆扎货物的陆北等人。 那名日军少尉笑着拍打普尔丹的肩膀,嘴里不停赞叹着。 马队离开,在镇子入口处,近百名拖家带口的日籍开拓民早早等待,并不是没有人护送,有七八名日籍民团武装人员看护。 车辚辚,马萧萧,行人弓箭各在腰。 陆北牵着一匹马,想尽量离这些人远一点,不止他一个,战士们都想离这群开拓民远一点,护送他们去定居点,简直比吃屎还难受。 “兄弟,实在是抱歉。”普尔丹追上陆北。 “不用。” “以后如果能帮你们,尽管来找普尔丹,我的族人愿意帮助你们。” “谢谢。” “你没有生气是吧?” 陆北只是摇摇头:“你很好普尔丹,大家都很好。你们想要活下去,你是头人,要领导整个部落,要保护你的族人,这是没办法的事情。 但是我不同,我不仅仅要保护我的战士,还要驱赶走这些侵略者,这是我的责任。不过不用担心,我们只要互相相信,友谊还是存在的。” 因为携带物资的原因,行进速度很慢,何况还跟着一群日籍开拓民。 陆北看见一个妇人,对方背着包裹,很是困难走在雪地里。这让陆北有些介意,不是对方是老弱妇孺,而是妇人肩膀挂着一面条幅,上书“大日本帝国国防妇人会”。 第186章 一时的安逸 人绝大多数的矛盾来自活着,活好。 活着便想活好,想要活好就会产生问题。 回到鄂伦春部落后,陆北便一直被阿克察·都安追问,生存和尊严面前,到底该如何取舍。舍生而取义,还是应当继续这样活着,普尔丹的族人现在这样活着很好。 陆北在帐篷里跟吕三思商量事情,面对阿克察的追问,他不得不搁置自己的事情。 “你是怎么想的?” “我?” 阿克察·都安摇摇头:“我只是觉得这里的鄂伦春人还活着,不应该连累到他们,咱们还是早点离开,万一被日寇知道就不好了。” 陆北笑着说:“不得不说,你心肠很好,但是这并非我们牵连他们的问题,而是随着局势变化,鄂伦春人也逃离不掉这场战争。他们加入这场战争的时间比我们抗联更早,只是暂时没有和你兵戎相见而已。 你的想法过于简单,不支持我们抗联,他们也不一定是汉奸。可现在我们是朋友,我们要做的事情是扩充力量,做好群众工作。” “所以,我们要吸纳他们吗?” “当然。” 陆北拿起钢笔写下一张条子:“这里是三千斤粮食、二十斤盐,在完达山脉中还有两个鄂伦春部落。今年各地都糟了雪灾,山里只会更严重。 交给你一个任务,带一个班的战士,去将这些物资送给他们。抗日不仅仅是抗联的责任,是全国人的责任,少数积极者行动是不够的,需要更多的人参加进来。” “可是~~~”阿克察·都安有些抗拒。 陆北知道他在抗拒什么,现在部落很安全,能活的很好,何必将他们也拉上一起抗日。抗日是会死人的,阿克察·都安不想让那些待他如兄弟般的鄂伦春人牺牲。 见他有些动摇,吕三思开口道:“有压迫才会有反抗,总指挥的话可能准确些,你是受过压迫的,知道这滋味不好受,对吗?” “是,为了抗日我愿意牺牲。”阿克察·都安严肃的说。 “那你为什么总想着打仗牺牲才是抗日,现在我们的责任是帮助受灾的群众,让他们了解我们组织。你觉得拉上鄂伦春人部落抗日,是害怕牵扯,让他们失去安逸的生活。 但现在他们在挨冻受苦,如果我们不帮他们,他们连这个冬天都无法度过,该如何谈及未来?” “是!” 抬手敬礼,阿克察·都安选择接受命令,带领一个班的战士,在普尔丹族人的带路下前往更深的山里,帮助受灾的鄂伦春部落。 待其走后,陆北不觉摇摇头叹息一声。 吕三思赞叹道:“这小子是有感情的。” “这也说明了我们的战士是时时刻刻担忧群众生命安全的,吃过苦,不忍心打搅少数民族兄弟的安逸生活。当然,这也说不上安逸,只是一时的安逸罢了。” “你是想吸纳鄂伦春部落的战士,是吗?” “当然!” 陆北对此不避讳:“战友,我tmd都快亡国了,不发动群众抗日,我能一个人赶走日寇吗。但这事急不来,先让山里的少数民族兄弟对我们产生好感,知道我们抗联是抗日的队伍,这样就够了。” “够了吗?” “当然,日本人会逼着他们抗日的。” 陆北继续低头绘制地形图,这次下山购买的粮食能够坚持一个月,钱财还有剩余的。这只是普尔丹一个部落的帮助,如果能得到其他部落的帮助,代为采购物资,直属团能够安安稳稳度过这个冬天。 陆北并不着急,继续和山里的少数民族兄弟相处,帮助他们。等日伪军一来到处烧杀劫掠,高低立判之下,会没有人通共? 如果日伪军继续这样对待山里的少民,陆北就可以多一个渠道,无论是采购物资还是下山侦察情报,都有好处。 “这里,出山的这个村子有日籍开拓团居住了。”陆北指着地图上一个点说。 吕三思循着找去用朱砂在上面画了一个点:“盛昌镇的日伪军兵力布置,继续。” “火车站一个日军守备队,人数在五十人左右。警署有三十人左右,还有一个开拓团民团武装,人数在十余人左右,其他地主汉奸武装有零星几个,看家护院还行。 火车站西侧有一个军需仓库,来往的货物有一部分会在这里装卸,仓库外围有壕沟、铁丝网,还有两个碉堡联通仓库内部。” 陆北继续说:“不过根据情报,我猜测火车站的日军守备队被抽调大半,他们连护送开拓民都是拜托普尔丹他们。如果要进攻火车站,需要注意壕沟、铁丝网,当准备器材才行。” 看着崭新出炉的地形图,吕三思笑起来:“就在咱们嘴边的肥肉,随时都能吃。” “暂时不考虑这件事,先搞好群众关系。” 两人继续查漏补缺,将沿途所看见的地形都绘制成地图,准备开设一个军事培训班,教授战士们制图作业和军事地形学,这也是为了培养干部。 忽然,拿着铅笔的陆北说:“山下见报了,锦山阻击的人全部战死牺牲,他们都是烈士。” 顷刻间,吕三思手上的工夫停下。 “好,我待会儿向上级汇报。” “顺带汇报咱们的近期工作方向,让上级有一个了解。” “好。” 现在陆北什么都不急,首先三件事,第一件事情是休养生息,第二件事情是发展群众。光发动山里的少民是不行的,平原地带的农村才是重中之重。 还有就是重新整编部队,重新组建三个连,每个连下辖三个战斗班,每个班一挺机枪,同时组建一个重机枪班,下辖两个机枪组,还有一支驮马辎重队。 陆北找到普尔丹,向他询问附近的村落位置,拜托部落里的人当向导,化妆前往附近的村落进行侦察,查看当地困难的百姓,给予帮助。 数日后。 吕三思带着一个班的战士下山,携带一部分物资粮食,在鄂伦春人的掩护下,前往附近几个村落。同样是进行侦察,帮助当地群众。 ······ 就这样,直属团度过这个冬天。 一九三八年,四月上旬。 鄂伦春部落里,今天格外热闹。 大家载歌载舞,经过长达数个月的相处,完达山脉中的几个少数民族部落都建立起深厚的感情。没有群众会不喜爱这样一支拥护群众的部队,因为这是一支真正秋毫无犯、不拿群众一针一线,甚至无偿给予帮助的军队。 接到上级命令,军部要求直属团开赴萝北梧桐河地区集结。 听闻抗联要离开,山里的少民部落都派人过来,带来各种山货猎物欢送。 “使不得,都拿回去。” “谁都不准拿,这是命令!” 陆北笑着命令战士们不准接过群众送来的东西,战士们也笑着推辞,坚决服从命令。长时间的相处,已经让这群朴素过头的少民相信,这支部队是真正的人民军队。 有少民群众想加入,陆北也一一婉拒,语言不通是个大麻烦,连最基本的战术命令都听不懂。 第187章 出山 “都不准拿老百姓的东西,谁都不准拿!” “看着点,谁丢的傻狍子,牵走牵走。” 现场很乱,到处都是奔走的牲畜,吓破胆的野鸡不停鸣叫着,几只羊一边啃食破土而出的青草,一边洒落黑豆豆,还有乱窜的傻狍子蹦蹦跳跳。 人群中,有人高声嚷嚷,既然不拿,那就杀了吃肉喝酒。 还没等陆北拽住一名鄂伦春兄弟的手,只见对方手起刀落,直接将一头梅花鹿给抹了脖子,开始扒皮取内脏,砍成坨坨丢进大锅里煮上。 普尔丹父子两人欢呼着,倒上一杯烧锅酒,接了些鹿血,递到陆北手中。 “抗联的兄弟,喝了酒,即使太远也不是孤单一人。” “喝~~~” 盛情难却的陆北接过酒碗,将一碗鹿血酒硬着头皮喝完,他一喝完,另一碗鹿血酒递给吕三思,每一位战士都送行酒喝。 借着酒劲,吕三思从队伍里拉出两名因为受伤而被迫离开队伍的战士,一人的手掌被子弹打烂半截,只有三根手指头,已经握不住枪无法战斗,另外一人成了瘸子,但急了也能跑。 “诸位父老乡亲,谁家要男人的,带回去当儿子养,当上门女婿都可以。都是大小伙子,就是有点残疾,骑马放牧不成问题,急了也能跑! 谁家有大姑娘、丫头的,今儿就带回去!” 被牵出来的两名战士羞红脸,周围的少民群众们经过解释过后,纷纷大笑起来。两人立刻成了香饽饽,被好几家抢夺,差点大打出手。 “抗联的长官,阿克察兄弟给不给我当女婿?” 另一人骂道:“达穆,你家女子才八岁,擦屁股都费劲,就要找男子了?” “阿克察兄弟,你来我家,我女子好得很,今晚就能抱着睡觉。” 陆北着急忙慌拦住几名少民兄弟:“阿克察不得行,他不行。实在不行叫你女子等到十六,不差这几年,等赶走日本人,我亲自把阿克察送来给你当女婿。” 欢送宴成了结婚宴。 家里的叫包办,部队上的叫安置转业人员,甭管一个小时还是半个小时决定。几乎是以最快的方式决定一场婚礼,能骑马放牧、能打枪、能上炕,就是当兵打仗不太合适。 ······ 翌日。 直属团的战士们再度踏上征途,他们的目标是兴安万重山。 临走时,两名安置当地部落的战士哭着相送,身后跟着他们鄂伦春的新娘,权当为抗日牺牲牺牲,有了他们在部落里,相信山里的少民们会很快拧成一股绳,完达山脉中也不会有少民向日伪军汇报抗联行踪,换取钱财的事情。 普尔丹拉着陆北的手相送:“陆兄弟,现在我们完达山里的部落和抗联是一家了,真真的一家人了。” “不是现在,无论曾经、现在、未来,我们都是一家人,相扶相携的一家人。”陆北说。 “是的,相信不久的将来,不仅仅是完达山脉中的鄂伦春部落,兴安岭中的部落,都会是一家人。” “当然。” 普尔丹带着歉意道:“以前我们部落做过伤害抗联的事情,是你们不计前嫌,还愿意帮助我们度过饥寒交迫的冬天,这份恩情我们永远记得。” “以前的事情就不要提了,现在我们应当相扶相携才是。” “是的~~~” 一路走一路送,送君千里终有一别。 走了三里山路后,战士们挥手告别部落里的人,吕三思最后叮嘱留下来的两名战士,让他们暂且不要提及太多抗日,到了部落只管闷头做事,照顾好妻子,帮助他人。 经过一个冬天的休养生息,战士们早已经从冬日里慌不择路的突围中醒来,剩下的只是为牺牲的战友报仇雪恨。每一位战士都记得两个番号,第四师团栗山部队,伪满国军第二十三混成旅七十二团。 我们是一群出山的猛兽,誓要将他们击败,以此雪耻! 已经四月份,山里的积雪差不多消融干净,只有极少数阴暗处堆积着大量积雪,山林中恢复往日的生气。 临近下午一点多钟,前方斥候传来消息,已经到了山下的日籍开拓团驻地,前方林子里有人伐木。 “所有人准备战斗。” 一声令下,近百名战士立刻进入战斗状态,数个月的休整没有让他们丧失自己的獠牙,比较以往更有侵略性,会将拦路的任何敌人都撕咬碎开。 陆北勾着腰来到前方,举起望远镜看向山坳处的村落,不少日籍开拓民正在巡视农田,在田间地头劳作的更多是当地丧失土地的佃户。那些土地本来是他们的,日寇用极低的价钱强制收购。 一晌地一元伪币,一晌地大约有二十亩左右,连百分之一的原价都没有。 村外已经正在挖壕沟,修建木墙、瞭望塔。 “看见电线杆没有,派一个战斗组的人过去,把电话线和电线剪断。”陆北将望远镜递给吕三思。 “毛大饼,你带一个组下去,剪断电话线。” “是!你们几个跟我来。” 陆北继续说:“二连那边迂回包抄过去,其他人沿着山路往下,冲进村子。反抗者就地处决,老子不喜欢他们!” “谁乐意喜欢他们似的?” 说了句,吕三思开始调兵遣将,让宋三带领三个班从林子另一侧迂回,接到命令后,宋三带领战士们开始进行包抄。其他人则沿着山路下山。 作战命令下达,所有人开始行动,张开打磨数个月的獠牙。 林中正在伐木的工人看见周围突然出现大量抗联战士,纷纷丢下工具举手投降。 “你们都是什么人?”陆北走过去问。 “回军爷的话,俺们几个都是讨口饭吃的佃户。”一人说。 “他们几个呢?” 陆北指向目光躲闪,很是畏惧的几人。 “雇俺们砍树的日本人。” “把他们几个都给老子砍了!” 拔出马刀,曹保义二话不说冲上前去,在绥滨县时他的游击队全军覆没,来到直属团后,所在的三连只剩下三十多名战士,其他人都战死牺牲。 一刀劈死一个,剩下的两个日籍开拓民向后逃窜,曹保义追上去踢翻一个,抡起长刀砍死另一个,回头用马刀将踹翻的那人砍下头颅。 “三连的同志们,副连长给你们报仇来了!” “杀!” 曹保义举起长刀,嘶吼着冲下山,其他战士也憋着一肚子火,准备先给日寇来一个开胃小菜。 第188章 仇恨 冲锋在山地和农田之中的间隙中,当一群杀气腾腾、荷枪实弹的士兵出现在田间地头,那些只管低头耕种的佃户农茫然的抬起头。 电线杆子上的通讯电话线被剪断,四面八方都有嘶吼呐喊的抗联战士。 战士们从茫然无措的本地佃户农身旁而过,对方只是痴呆呆站在田垄中,抗联要找的人不是他们,而是望风拔腿便跑的日籍开拓民。开拓民受过日寇的宣传教育,知晓这片土地之上存在他们的敌人,一群与世隔绝却永不言退的疯子。 疯子来找他们了,开拓团民团武装分子大声叫喊着,催促在外的开拓民回到村子里,用为数不多的武器进行反击,那根本掀不起什么浪花。 久经战阵的将士们捕捉战机比他们更为敏锐,筹谋得当的有心之人,对方是防范不强又遭到突然袭击。这里靠近铁路、公路交通线,一直以来很少有抗联活动,他们来到这里后没有遇见任何抗联部队。 “冲进去,负隅顽抗者就地处决!” “冲啊!” 两名头上系着汗巾的开拓民武装分子想要关上村口的木门,还未修建完善的木墙阻挡不了抗联的进攻,数发子弹朝向木门射去,想要关上村口木门的日籍武装分子被射杀。 围子后还有三四名日籍武装分子负隅顽抗,时不时从围子后抬起头,扣动扳机射击,他们的位置早就被捕获,至少有五个人正等着他们抬起头。 陆北也在其中之一,他跪姿举起瞄准,在视野中看见围子后有一个小黑点露头,瞬间扣动扳机。肩头传来向后的后坐力,子弹将那人的脑袋射的炸开血肉。 前方围子上忽然出现一个妇人,陆北放下步枪拿起望远镜看,比吃了苍蝇还要恶心人。 那名妇人组织了十几个妇人,手拿自制的条幅旗子挥舞,鼓励负隅顽抗的民团武装人员,对方胸前挂着的‘爱国妇人会’异常显眼。 摇摇头,陆北放下望远镜,拿起步枪换弹,瞄了片刻扣动扳机。 ‘嘭——!’ 随着一声枪响,围子上最后一名负隅顽抗的开拓民团分子被击毙,打头阵的阿克察·都安已经冲进村子,带领一个战斗组扼守入口,身后的小组用刺刀对准地上的尸体补刀,确定对方彻底死亡。 “缴枪不杀!” “投降!投降!” “全部举手投降!” 战士们冲进村子里,村子外面有老侯的骑兵部队巡弋警戒,斥候已经放出去。陆北根本不需要下达太多的命令,这群老兵会知道自己该干什么,各班组长会依照局势进行战术指挥。 陆北走进村子里,战士们以小组为单位,挨家挨户将开拓民驱赶出来。 在围子一角,那群癫狂至极的妇人挥舞旗帜,有人想捡起地上掉落的步枪,但很快就遭到战士们刺刀的威逼,她们依旧缩成一团,不肯投降。 吕三思用日语对她们进行劝化:“放下武器,只要放下武器,我们可以保证你们的安全。 放下武器,拜托了。” “混蛋!” 那名胸前戴着‘大日本帝国爱国妇人会’条幅的妇人大声辱骂,鼓舞已经吓破胆的妇人们继续战斗,甚至和一名战士抢夺尸体上的刺刀。 “加油!” “不要认输,我们可不比男人们差!” 走过去,陆北抡起枪托狠狠砸在那名妇人脑袋额头上,对方猛然身子一僵,而后直愣愣摔在地上。战士们持枪瞄准着这群妇人,他们不愿伤害老幼妇孺。 陆北没那么多忌讳,抡起枪托冲进女人堆里,看见打着‘献身国防’、‘爱国妇人’、‘满洲永定’的女人就是打,只要不肯跪在地上投降的,他见一个打一个。 被他这么一顿抽打,这群妇人彻底瓦解,一个个瘫坐在地不停的哭泣,互相依偎蜷缩。 “都tmd找抽。” 陆北转身对周围面面相觑的战士们说:“以后看见拿着武器的人,不管老弱妇孺,先给我弄死。这群日本娘们都是欠抽,打她们一顿,她们就知道服从了。 都知道了没,回答!” “是!” “明白!” 越来越多的开拓民被从房屋内驱赶出来,近百号人被赶到空地上,目光惊恐地看着周围凶神恶煞的抗联战士。 “不用害怕,我们不会滥杀无辜。” 吕三思尽力安抚他们的情绪,用日语不停的进行宣传:“我们是东北抗日联军,是这片土地的主人,我们不会伤害任何无辜者。 请大家镇定下来,不用害怕。” 面对安抚,那些开拓民依旧惊魂未定,但至少不敢大声说话。 “少叽叽歪歪!” 陆北说道:“给老子翻译,想在东北这地界当主人,这辈子别想!” 看了陆北一眼,吕三思如实翻译。 将开拓民控制住,战士们开始在房子里翻找有价值的物品,粮食、财物、盐、油、布匹、纸笔等等。寻来汽油,陆北下令一把火把房子全给点了。 “我们的百姓活的猪狗不如、风餐露宿,你们占着屋子田地享福。都别觉得气愤,这是我们百姓建造的房屋,他们被你们拿着刺刀赶出家门,田地被侵占,我烧的是我们的房子。 既然我们的老百姓不能住,你们别想住进去!” 很快,村子燃烧起汹汹大火,这群来自日本国内的破产百姓,在这里也不会得到任何东西。 被陆北砸的昏死过去的妇人被救醒,额头开了一个口子,鲜血将她的脖子染红,对方醒来看见房屋被烧毁,同伴被驱赶在一起,家中财物被搜刮干净,第一件事就是对着抗联谩骂。 “她骂什么?”陆北问。 吕三思回道:“能骂什么,下三路呗! 喔,她说要为自己的儿子报仇,她儿子好像死在咱们抗联手里。” “跟他们说,杀死她儿子的不是我们,而是她自己,如果日本民众反对侵略,她的儿子会死吗?” 翻译过后,那名妇人更为激动,嘶吼着继续谩骂。 那根本讲不通道理,骂着骂着,那名妇人忽然想起什么,看见燃烧的房屋晃晃悠悠爬起身,冲进火场中。正在放火的战士将她拦住,用力推搡在地。 “滚!滚开!” 金智勇抬腿踹向那名妇人,这位Cx族战士可没那么好脾气,他的亲朋好友,都直接或者间接死在日寇手中。 “就那么想死是吧,去啊!” 气愤至极的金智勇抓住对方的衣领,将她丢到火场外。 那名妇人看了眼身旁无动于衷的开拓民,大声喊道:“天皇陛下万岁,皇军万胜!” 说罢,对方直接冲入火场中。 第189章 相聚 杀父之仇,不共戴天。 何况是家仇国恨。 恨,何止一个恨字能诠释。 召集外面的佃户,战士们将缴获而来的粮食物资丢在外面,叫他们带回去,好让一家人生活好过些。 面对抗联送来的物资,佃户们没有人敢拿。 “拿啊,这本来就是你们的,怕什么?”阿克察·都安拿起一袋子小米。 即使塞给他们,佃户们仿佛接过的是烧红的烙铁,触碰后便丢在地上,一个个说什么也不敢拿。 “抗联的兄弟,日本人会杀了我们一家的,不拿好歹还有一条活路,好死不如赖活着不是?” “是啊,你们的心意领了,只求你们早点赶走日本人。” “你们拿着粮食好吃饱打仗······” 佃户们哭诉着,日寇一日不驱,他们会时时刻刻害怕报复。 那不是打一顿拿回东西,而是会将他们以十户为单位,按照反日罪名处决。不拿粮食,也是害怕其中有人告密,从而连累其他人。 陆北看见这一幕,心中的无力感越加强烈,既然佃户们不肯拿粮食,便让他们各自散去。 集结队伍准备转移,临走之时,陆北看见佃户们三五一群,蹲守在山边的林子里,待抗联走后,回到农田中继续耕种。 他们是农户,土地是永远束缚他们的绳索,即使这片土地被日寇侵占。 ······ 离开双鸭山地区,陆北没有直接北上,而是东去,准备走湿地沼泽地带。行至双柳村一带时,这里是湿地边上最后一个村子,往前便是一望无际的湿地沼泽。 胡安胜送来军部的电报,陆北拿过后喜不胜收,抓紧时间催促大家赶到双柳村。 走了一个多小时,前方出现一个村子。 有几名骑兵斥候策马而来,远远地看了几眼,陆北派人过去交涉。 进入双柳村,当地保长和第二师的张传福师长迎接陆北一行人。双柳村的保长是开明绅士,经常力所能及的帮助路过的抗联部队保守秘密,提供物资。 “陆北!” “吕三思!” 一声惊呼响起,陆北仔细盯着一个人看。 “老王,你咋在这里?” 两部会师,战士们欢呼雀跃着,互相拥抱握手。直属团的战士们已经很久没有见到过其他部队的同志,大家都极为兴奋。 跟陆北他们打招呼的不是别人,正是曾经一起并肩作战的原第六军三团青年连连长王贵,他现在是三师师长,只是不知道为何与第二师的人在一起,这里也没有第三师的战士。 “连长。”老侯立正向他敬礼。 “侯尔巴,可想死大家了。”王贵笑着与老侯相拥。 一旁的张传福招呼道:“都别愣着了,赶快进村子休息休息。” “是!” 战士们进入村子,迎来当地群众的欢迎,纷纷收拾屋子借给抗联的战士居住,只不过人数有些多,为了不麻烦群众,更多人选择露营在外。 进入一间屋子,张传福主持了临时会议,宣布军部的命令。 他们也接到上级的命令,要求他们尽快赶往萝北一带集结,这个冬天他们一直在宝清一带活动。日伪军为了剿灭陆北他们,将包围圈收缩,他们也趁机跳出了包围圈。 “老王,你咋混成这样,就你一个人?”陆北问。 王贵哈哈一笑:“没法子,去年在依兰挨了一枪,就脱离部队治病。伤好没几天去了鹤岗地区帮助地方游击队搞建设,搞了一个月又被派往依兰,这不顺道跟你们一起北上呗。” “我看你才是黄鼠狼生的,说说吃了多少日本花生米,这都活蹦乱跳的?” “没法子,我这人命贱,老天爷不收呗。” 闻言,众人纷纷大笑。 王贵问道:“你咋样,日本人可是被你打惨了,你请萨满了,那家伙撒豆成兵。击溃伪军一个团,又歼灭一个营,据说日本关东军司令部都惊动了,好家伙上万人满天下找你人。” “我跟同志们说,这个冬天老子是喝着酒、吃着肉,时不时去镇上瞅日本娘们儿,就这样舒舒服服猫冬的。去镇上换酒吃,险得没叫日本娘们儿看上,抓去洞府当男人。”陆北吹起牛皮。 “你就瞎咧咧。” “谁瞎咧咧,你问老吕!” 正在磕花生的吕三思举起手:“我证明,喝酒吃肉是事实,找日本娘们儿,他这辈子都没那个胆。” “哈哈哈~~~” “吹吧你。” 陆北笑的合不拢嘴,也不解释太多,都是尸山血海里摸爬滚打出来的老杀才,过的好不好看看一眼所属部队的战士就可以。直属团的全体指战员各个精神抖擞,战马也是膘肥体壮,驮马上的物资补给也是多的不行。 但是直属团伤亡也很大,甚至错过后续很多战斗,猫在完达山脉中休整。 一顿插荤打趣过后,众人的话匣子都打开,诉说这个冬季反讨伐作战中的事情。直属团的功绩冠绝全军,并且还保存有生力量撤退,当时的局势情况,谁都不敢打包票能做到。 聊了聊,很快众人便进入正事。 张传福问:“你们直属团情况如何?” “伤亡过半,但是武器弹药和物资补给方面充足,能够随时投入战斗。”吕三思从挎包里取出清单,交给他查看。 陆北惋惜道:“当时情况太紧急,很多武器装备和物资都只能让当地老百姓分走,实在带不走的都给毁掉了。关键是兵力方面,我们一直没有得到补充。” “哟,不少啊。重机枪都有两挺,轻机枪九挺,掷弹筒十一具,一个团的武器配置,比老子一个师还多两倍有余。” “本来还有十几门迫击炮,在锦山战斗中都打光炮弹,带不走都销毁了。” 王贵也有些惊讶:“你真是黄鼠狼生的。” “能否支援一下?”张传福问。 “不是?” 陆北掰开花生壳往嘴里喂了颗:“老团长发话了,别的不说,轻机枪三挺,子弹五千发。” “行,你这人能处。” “老陆。”王贵碰了碰陆北:“给我三师也接济点呗,都是老战友了。” 陆北哭笑不得指着他说:“我给你一挺重机枪,你能扛的走吗?” “先说好呗。” “打土豪啊,老子也不像是土豪劣绅。” 张传福笑骂道:“王贵,你没瞧见他脸上肉痛的。” “那个先说好啊!” 陆北嚷嚷道:“我不是说不给,但首先我得有富裕才行,不然我凭啥敢跟敌军打野战、攻坚战。谁愿意跟我一起联合作战,战利品五五分账。” 第190章 抓捕 众人聚在一起,对这个冬季的反讨伐战斗做一个总结。 总结来总结去,到底还是敌我实力差距过大,二师方面也损失不小。直属团、二师、三师都同出一脉,由老三团改编而成,而老三团与其他部队有些不同,是完全听从组织领导的。 张传福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二师损失很大,虽然跳出敌人的包围圈,但在这个冬季遭受的非战斗减员比战斗减员少不了多少。 物资紧张,我们只能冒险去攻打日伪军的据点,可是撤退时又会留下痕迹,日本人一追过来跟个疯狗似的,使劲咬,能咬一块肉便咬一块肉。” “对,我也是这样觉得。” 王贵心有所感:“我这次受伤,原因也是攻打日伪军据点时,撤退躲在一个村子里休整,还没二十四小时敌军便沿着痕迹追来,被迫进行战斗。 现在敌军学聪明了,不以小队或者连级规模出动,一来就是乌压压几百号人,连打伏击的机会都没有。咱们兵力又分散,聚在一起又怕被围困,总是束手束脚。” “我觉得还是根据地问题,没有稳固的根据地是硬伤。”陆北说。 “谁说不是,可下江地区的农村根据地都被摧毁,十几个仅有的村屯都被毁掉,群众也是没有帮助我们的能力。他们现在连自己吃喝就成问题,更别说支援我们。” “现在我觉得应当减少军事斗争。” 此言一出,众人纷纷看向陆北,这话可不能乱说。说出后,陆北看见大家眼神诡异,背后都生出寒意来,被这样一群老杀才盯着,贼拉不舒服。 摆摆手,陆北解释道:“我的意思是不应当以军事斗争为主,现在的局势对咱们不利,日本人见咱露头就打,如果连生存问题都无法解决,就别说斗争问题。 这件事,我和李兆林主任聊过。应当结合世界局势,采取合理的方式进行,现在日寇正在大肆进攻关内,他们对于关外战场进行如此之强烈的讨伐,是奔着一劳永逸的态度去的。 游击战争的核心,应当是保存自己消灭敌人。” 张传福若有所思点点头:“继续在三江地区维持军事斗争,是不利于长久斗争的,而且三江地区的抗日斗争局势正在逐渐恶化,我们各部被敌军逼得不得已各自为战。 我觉得也应当避免继续与日寇进行强烈的军事斗争。” 吕三思问道:“该如何避免?” 闻言,陆北提议道:“游击战争的核心具体战略,战略防御和战略进攻,既然三江地区待不下去,就进行远征。关内的同志们能进行二万五千里长征,我们走不了二万五千里,两千五百里总能走吧?” “你是说再次西征?”王贵问。 陆北看向他:“上次西征你是经历者,也是指挥之一,觉得可行吗?” “上次西征的主要问题上级决策,对此地委方面和联军司令部做过总结工作,如果能长期开辟游击区,的确是一个很好的办法。” 皱起眉头,吕三思思索一二:“可以,我觉得可以向上级汇报一下意见。” 张传福点点头:“我也觉得可以再次进行西征,人总不能被尿憋死不是?” “复议!” “同意意见,可以向上级汇报。” 大家都感受到继续留在三江地区的压力,日伪军反复在这片地区精耕细作,土都被犁了三遍,已经维持不了北满抗联部队的活动所需。 这次冬季反讨伐作战,第六军最为精锐的第二师、三师、军部直属团都遭到重创,各部损失都很大。第六军其他部队损失更为巨大,除却组织直接领导的部队,其余统战性质的部队大多要么投敌、要么解散。 将意见做一个总结,立即使用电台向上级汇报,希望能够郑重考虑。 ······ 翌日。 军部直属团率先进入湿地沼泽地带,二师还要就地筹集一下给养,等待后续其他部队集结抵达,于是乎先让陆北率部打个先头。 告别张传福还有二师的同志,陆北率领直属团的同志先行一步,王贵也跟随他们一同北上。 在沼泽湿地跋涉数日,一望无际的沼泽湿地似乎一眼看不到头,足足走了一个五天,路过五顶山,从富锦县东面而过。使用电台向上级汇报位置,在等待一天之后,江面另一头出现十几人。 来接应的同志在河滩淤泥里挖出埋藏的木舟,两艘小舢板,一次只能运送六个人。就这样一夜不眠不休的将部队运送至江北,还要时时刻刻提防日军的水面巡查队。 “老曹,好久不见!” 踏上绥滨地界,陆北瞧见接应负责人,一个熊抱过去。 曹大荣也极为高兴:“你小子可把三江地区搅的风云变幻,好些日子没听见你们的消息,我还以为你们都牺牲了。” “呸呸呸,不会说话就别说。”陆北抬手往他肩膀上砸了下。 “抱歉抱歉,别生气。” 陆北对他说道:“来的路上遇见二师的队伍,他们近期也会返回江北,具体时间还不确定。” “明白,上级都已经安排好了。” 招呼大家快速离开江边,又在荒无人烟的林子和沼泽地里走了一天,终于在绥滨西面一片森林中,陆北见到参谋长冯志刚。 他率领第六军一师、五师的同志在这里活动,战士们见到直属团的人马并不喜悦,整个队伍里充斥着沉闷的丧气,几间木棚子里躺着伤员,与精神抖擞的直属团战士并不一样,他们灰头土脸,显然是打了败仗。 “参谋长。”陆北急忙走去敬礼握手。 “回来了。” “是,直属团完成任务,向参谋长同志汇报。” 冯志刚打起精神,说了几句鼓舞士气的话,紧接着让陆北把队伍上的通讯员胡安胜抓起来,暂且停止使用电台,也不说原因。 “抓人,不至于吧?”陆北有些吃惊。 吕三思也难以接受:“这是不是搞错了,为什么要随便抓人?” “服从命令!” “是!” 转身,陆北对宋三说:“把胡安胜抓起来,任何人不得靠近,通讯器材上交。” “啊?”宋三也是一头雾水。 “执行命令!” “是!” 带着几名战士,一头雾水的胡安胜连同他的同伴,还有电台器械都被送来,被绳子捆住,胡安胜知道这不是开玩笑,没有这样开玩笑的。 “你们要干什么,我是苏军的联络员,是来帮助你们的。王八蛋,你们忘恩负义!” “塞住,把他的嘴塞住!”陆北下令。 “呜呜呜~~~” 胡安胜被扭送交给军部政治部的人,曹大荣面色有些难看,只是拍了拍陆北的肩膀。 第191章 惊变! 执行命令,陆北将一直以来极为配合的胡安胜抓起来,虽然心中很不明白,但命令必须服从,而且从冯志刚的神色上来看,这件事很严重。 将人和通讯器材全部上交,直属团的人也有些纳闷,大家都很不解,自发的将冯志刚和军部政治处的人围住,大有不给一个说法,今天谁都别想带人走。 “你们想干什么?” 冯志刚气势汹汹,手指众人:“要造反还是怎么,我是第六军参谋长冯志刚,在执行联军司令部的命令,你们想干什么?” “集合!” 看了眼参谋长,陆北开始整训部队:“集合,大家都听从参谋长的命令,这并非是不分青红皂白抓人,我相信上级是有考虑的。 大家维护战友的心情可以理解,但请给上级一个时间,我相信会有一个合理的解释。” 见此,王贵看了眼陆北,这话说的可真轻巧。没瞧见战士们都拿起枪了,往大的说是造反,现在成了维护战友,不过为什么要抓苏军的联络员呢? “集合,各连长、班长管好自己的战士,服从命令!” “都给我退下!” 眼窝发黑深陷的冯志刚站出来说:“请同志们冷静,相信组织会给一个说法的,我知道你们和胡安胜一起经历过生死,结下深厚的友情,但现在请相信组织。 具体原因,等上级商议之后会给出一个合理解释。” 这事情简直要人命,陆北懵了,不会是苏军跟抗联的首长闹掰吧? 不会呀,虽然大家吵架是常有的事情,但是存在核心利益点,只要日本人一天还在东北,两者很难出现难以挽回的局面。抗联的首长们也不是意气用事的人,原则性问题不相让,但其他问题都是能够谈的。 让吕三思安抚队伍上同志们的心情,陆北见冯志刚和曹大荣,带着胡安胜离开,一个箭步追上去,想问清楚为什么要抓人。 “胡安胜,你一定要冷静,我们不会迫害你的,要相信我们。” “呜呜呜~~~哇哇!” 被绑着的胡安胜呜呜叫喊着,全身都在抗拒这样的对待。 陆北安抚道:“相信我,如果我们组织不能给你一个合理的交代,我拼了命也得给你要一个公平公正。我发誓,我发誓会帮你争取公正对待的。” “呜呜呜~~~” 嘴里被塞住的胡安胜扭头对陆北呼喊着,在政治部保卫干事曹大荣的监视下,被丢进一个帐篷,外面有战士警戒,陆北想要进去被拦住。 回头找向参谋长,陆北急切的问:“这到底怎么回事,好端端为什么会成为这样?” “事态紧急,必须这样。”冯志刚也很为难。 “那总得给一个说法不是?” “问题的关键是,我现在不能给你一个说法,需要上级商议后通知。” 陆北急了:“张书记在什么地方,我要见张书记,必须给我,也给我们直属团的同志一个说法。人家帮了咱们这么多,不能一个说法也不给,就这样把人抓了不是?” 抓住陆北的衣领,冯志刚第一次对陆北发火:“你非得跟我掰扯明白是吗?” “只是要一个说法,咱们抗联总得讲道理不是,不然我怎么带领其他同志,怎么宣传组织的理念。我不是胡搅蛮缠,只是想要一个合理的解释,只要能给我一个解释就好。” “呼~~~” 长吐一口气,冯志刚扭头看了四周,挥手指走警卫员。 冯志刚见四下无人,轻轻地说:“莫斯科内务部来人了,要求我们将抗联队伍上所有苏方人员全部遣送回去,赵司令去了苏方,现在还没见到人。 戴军长在进攻萝北肇兴镇不力后,退入苏方境内,人家扣押我们第三军、六军五六百人,现在咱们第六军就这点人了。” “什么?”陆北如遭雷击。 “莫斯科为什么来人,这件事不是一直由远东军区负责吗?” “我也不知道,他们内务部来的一位将军,拿着条子要我们抓人。” “这~~~” 有些难以接受,到底是什么原因,居然让莫斯科来人要求抗联抓捕所有的苏军联络员。算了算日子,好嘛,估计是大清洗运动,清到抗联这边了。 没辙,陆北不想触慈父的眉头,也没能力去触,只求这些破事早点解决。 要砍头早点砍完,砍完之后继续派遣联络官过来,抗联急需电台联络手段,这次冬季反讨伐作战之所以能够粉碎,上级能够及时联络到各部队,也是一个极重要的原因。 冯志刚很无奈:“安抚好 “是!” 低着头,陆北回去。 这时,吕三思正在带领战士们搭建密营,见到陆北回来,他急忙跑过来。 “到底出了啥事?” 陆北面色凝重:“是苏方那边出了点问题,要求我们遣返所有联络员。” “具体原因呢?” “你去莫斯科问问呗?” 吕三思有些生气:“你这人怎么搞得,遣返也不能把人绑起来不是?” “是他们要求的,据说态度很强硬,必须强制遣返。” 两人面面相觑,剩下的已经不言而喻,不是双方的问题,是苏方自己的问题,那就还好。等事情过去后,仍然有可能继续合作。 硬着头皮跟战士们解释,说明是苏方的问题,并非是抗联方面的问题,至于为什么这样做,上级也正在与他们联络。具体原因尚且不知,这让战士们很气愤,认为苏方这是打算和抗联划清界限。 ······ 林子里待了两天,直到第三天。 二师先头部队来到富锦老山林子,张传福带领百余名战士抵达,二师还有一部分战士在师政治委员的带领下,需要过段时间才能过江。 北满地委的冯中云委员过来,在林子里召开师以上干部会议,陆北和吕三思也被允许参加。 低矮潮湿的木屋,阳光从换气窗射入,大家蹲在泥泞的地面上,听取上级这段时间的工作总结汇报,通报各部队情况,对于立下功绩的部队给予表彰。 冯中云一脸和气的说:“关于第六军二、三师及军部直属团的西征意见,联军司令部已经进行充分讨论,这次我来第六军,也是想集思广益,看看其他同志有什么意见。” “西征?”一师的代理师长问。 原一师师长马德山在今年三月份的反讨伐作战中,已经牺牲殉国,这也是一师的战士们为何士气低落的原因。陆北跟马德山师长不太熟,只是碰过几次面,但马师长在一师内很有威望,深受战士们的敬爱。 “对。”冯中云点点头。 五师的一名干部说:“上次西征还没吃够亏,这次又要西征?” “话不能这样说,西征是为了保存实力,是游击战争中的战略撤退和战略进攻,是很有必要的。”王贵说道。 “我不同意西征!” “我也觉得需要仔细考虑考虑,西征所要面临的问题太多,如果不能解决这些问题,西征怕是西去喽!” 第192章 西征会议 讨论中,众人热烈讨论,观点明确。 简单来说就是各说各的,对于是否再次西征陷入分歧,极为严重的分歧。形成两种截然不同的看法,还有一部分观望派,对于西征和继续留在三江地区都不看好。 大家各执己见,各不相让。 见大家吵的不可开交,参谋长冯志刚不由得火冒三丈,直接把矛头对准冯中云委员,他是地委派来的代表,可是又不说明地委和联军司令部的意见。 “是走还是留,上级总得给个说法,就这样看着我们吵来吵去?” “这个······” 冯中云委员神色略显尴尬:“关于是否执行西征,联军司令部也陷入分歧,他们的观点更明确。打不了可以退入苏方境内,照样可以保存有生力量,留在三江地区更能容易得到苏方的援助。” “不行!” 作为坚定的西征派,陆北不禁有些生气:“每次在生死攸关的时候总是想着苏方,好像咱们是苏方的儿子似的,打不过日本人找苏联人要奶喝是吧? 整天把苏方、苏方挂在嘴里,跟奶嘴似的。” “注意言辞!”冯志刚生气道。 “是。” 陆北继续说:“我们抗联的责任首先是领导东北地区的抗日斗争,保存有生力量是在劣势情况下的方式,咱们可以打不过跑到苏方境内吃黑面包,东北老百姓呢? 大家都是吃高粱米长大的,害不害臊,老百姓把嘴里的粮食一粒一粒抠出来是让咱们抗日的,不是让咱们打不过日本人就往苏方境内当盘缠跑的。 我声明一点,只代表我个人观点。” 越说越激动,见势不妙的吕三思拉扯陆北的衣袖,示意他不要再说了。 “你扯什么扯,不会说啊?” 吕三思脸色很难看:“你发表意见就发表意见,何必这样说。” “怎么了?” 冷哼一声,陆北越说越激动:“现在明明有条路可以走,冲出三江平原,去黑嫩平原打游击,把抗日战争的主战场转移到黑嫩平原。 反正就在这里等,等到没办法就打算跑,成天想着苏军苏军,苏军是你们爹啊?” “行了!” 负责组织会议的参谋长冯志刚大手一挥:“散会,都好好想一想。” 会议没有下文就这样结束,六军内也形成不了统一观点,是否执行西征计划陷入争执中。 气呼呼的陆北转身第一个离开密营木屋,身后跟着吕三思,屋内的人被骂的有些抬不起头来。 冯中云指着陆北离去的方向,叹息一声:“这像什么样子嘛,开会开会,就是为了商量出一个法子。” “行了,我会批评他的。”冯志刚说。 “你就护犊子,继续护着呗。” 屋内另一人阴阳怪气道:“我要是能击溃击败伪军两个团,老子比他还冲,当个副团长官太小了,反正现在赵司令不在,让他当司令多好。 他带一个团能打几千人,带咱们第六军上千号人,怕是能打下佳木斯。” 王贵瞥了一眼:“那就学‘黑瞎子蹲仓’,要不就‘兔子转山坡’,转来转去就围着自己窝转。好嘛,日本人挺喜欢的,学做守株待兔法就好。” “不要说太远,大家回去后好好想一想,晚上继续开会。” 冯志刚脑子有点昏,现在第六军的担子都压在他一个人身上,既要面对日伪军的重兵压境,还要安抚人心,又要面临队伍的生死抉择。 渐渐地,密营木屋的干部离开,只留下他一个人。 坐在木床上,冯志刚低着头一个劲抽烟。 “老夏啊!你是一走了之,把队伍让我带,你个瘪犊子玩意儿······” ······ 憋着一肚子气,陆北现在听见‘苏方’这两字就莫名来火,抗联队伍里有些人,把苏方当爹来对待,张口闭口就是只要苏军南下就会好,只要苏方援助不断,局势就会好。 问题是对方满足不了需求,不少人依旧在幻想。 快步追上去,吕三思拉住陆北的胳膊。 “你今天吃了枪药了,非得说话那么冲?” 陆北反驳道:“态度不强硬些,就被人捏着鼻子走,你就是不想事情,这是是否进行西征的事情吗? 我呸!那些人心里咋想的,老子全知道。” “可也不能这样说,会被人觉得凭借战功跋扈无礼。” “他们都无国无组织了,有脸说我跋扈?” 被呛到不行,吕三思懒得跟陆北掰扯,以前不觉得他态度有问题,可是随着抗日斗争情况越来越危急,陆北的脾气越来越大,稍有不慎就是骂,专挑让人回不了嘴的说。 这脾气,跟赵司令越来越像。 一个人蹲在树林子里抽烟,陆北心里觉得越加无力,想起夏云杰军长牺牲前的话,让大家继续抗日,可这件事很难很难。 过了会儿,王贵来到他身旁,蹲下来接过嘴里的烟屁股。 “西征是必须的,我支持你,参谋长也觉得西征是必须的。” 陆北扭头没说话,从兜里掏出烟盒,继续点燃一支烟抽吸。 王贵又说:“参谋长让你晚上开会的时候先给大家道个歉,关于你的态度问题,冯中云委员不会向地委方面汇报的,有些事私下说说可以,别当着其他人说。” “嘿嘿嘿~~~” 冷笑一声,陆北问:“生死攸关的事情,还不能放在台面上说,什么时候抗联的事情成了门户私计?” “我抽你信不?” ······ 临近黄昏。 会议继续进行。 步入密营木屋,见屋内的人都在,陆北走进去。 “抱歉,刚才的话有些冲,我道歉。” 屋内静谧无声,所有人都盯着他看。 话锋一转,陆北继续说:“要是大家觉得西征不可以,请拿出合理的说明,只要能说服我。” “坐下,就你屁事多。”冯志刚不由地叹了口气。 冯中云的脸色好了许多,眼神示意陆北少说几句,大家已经知道他的观点。 事实上反对西征并非是觉得西征是错误的,只是极为单纯的想要保存更多实力,指望苏军与日寇展开大战,借用苏军的力量光复东北。 第193章 西征会议(二) “关于西征的必要性问题,大家有什么看法?” 会议室内,地委代表冯中云发问。 听了半天,陆北算是听出来的,地委和联军司令部方面也拿不准各部队的心思,第三军、六军是主力部队,如果 “西征是保存有生力量,我的观点还是之前的,退入苏方境内一样能保存有生力量。”第六军某位师政治部委员说。 “我反对!” 陆北继续火力全开:“西征的意义并不仅仅在于保存有生力量,而是播散火种,消耗日寇的资源。他们在三江地区发动五万人进行讨伐,已经持续半年了,其花费堪称巨款。 如果我们能够突破三江地区,前往黑嫩地区,那么日寇在三江地区所布置的一切都成为泡影,想要消灭我们,就必须又要重整旗鼓,继续花费巨额支出。他们是一个穷鬼帝国主义,是经不住这样挥霍的。 日寇正在与我们进行全面国战,关内也在进行战争,日寇能多花一颗子弹打在我们抗联身上,关内的同胞就会少挨一枪,多派一个日本兵对付我们,关内就会少一个日本兵。 不能只盯着一隅之地去看待问题,日寇叫嚣在三江地区内进行为期三年的军事讨伐,证明他们计算过,只能够支持三年这样巨大的消耗。如果我们能在黑嫩地区开辟长期的游击区,日寇的三年军事讨伐计划,能维持三年吗?” 闻言,参谋长冯志刚点点头:“是的,这点很重要,我们要配合全国抗战。” “我也觉得必须以大局为重,配合全国抗战。” “复议!” “同意!” 会议室内,坚定的西征派都表达观点,一部分望风的干部也表示需要考虑大局,剩下一部分坚决反对西征的干部没说话,不支持也不反对。 见此,冯中云委员说:“投票表决,我会将第六军内的意见向地委方面汇报。 支持西征意见的同志,请举手。” 唰唰唰,极大多数人都举手表示愿意进行西征。 低头记录人数,冯中云继续说:“反对西征意见的同志,请举手。” 屋内安静的可怕,大家各自大眼瞪小眼,最为固执的两个干部没举手。陆北直接掏出‘大义武器’抡人,谁不愿意同意西征,就是不配合全国抗战,没有大局观。 这没人能遭得住,配合全国抗战的大义名分在,谁都不愿意出头反对。 等了半分钟,冯中云说:“没有举手的同志,视为弃权。 大家对于决议有意见的可以提,我会向地委方面反映。” “······” 静悄悄,没有人有意见。 “那就这样确定了,大家开始商议第二个议题,西征中所需要注意的事项。” 会议一直持续到深夜,在确定一个大方向之后,剩下的小问题,陆北就显得没那么火爆,而是能让则让。西征部队缺乏武器,他愿意将直属团的武器上交,以公平公正的原则分配各西征部队。 见陆北愿意将队伍里的武器上交分配,冯志刚背都挺的老直,一贯的老好人冯中云欣慰的点点头。各部队就陆北所率领的直属团武器配给最好,能够做到这点,证明不存在任何立场上的问题。 也就是嘴上这么一说,但如果只要到时候能找到他,陆北愿意给。 ······ 数日后。 张传福所率领的二师离开绥滨老山林子,前往汤原地区筹备给养,王贵则在二师一小队骑兵护送下,前往下江地区,去寻找第三师部队,继续担任三师师长。 第一师、五师部队,就地休整一段时间,而陆北率领直属团,前往萝北地区,寻找李兆林主任所率领的第六军军部。 临走时。 冯志刚把陆北领到木屋密营里,单独进行谈话。 “胡安胜他们交给你,务必送到李兆林主任手中,将他们遣返至苏方境内。这件事很突然,是一个星期前突然通知的,而且要求我们抗联部队停止电台使用。” “怕是苏方那边出了大事情,可能是远东军区的情报系统出了问题,不然不会禁止使用电台,还要求遣返所有联络员。”陆北分析道。 冯志刚也觉得这件事非同小可:“见到李兆林主任后,你一定要打探清楚,他跟苏方关系很不错,以前是国际代表团在抗联的代表人之一。 记住在李兆林主任面前少说那些浑话,切不可惹他生气,多多迁就一二。” “是,明白。” “你明白个屁!”冯志刚抬手打了陆北脑袋一下:“地委基层组织方面遭到很大的破坏,这次你去萝北活动,一定要慎重接触地委方面的人。 你自己要小心些,遭到不公正待遇一定要表明态度,不能一味的固执己见。” “这话说的~~~”陆北尴尬一笑。 “教你好,难道我能教你坏?” “是,保证完成任务!” 立正抬手敬礼,冯志刚微微一笑,挥手让陆北滚蛋。 临行前的各种工作已经准备完成,而胡安胜他们六人,都是各部队的通讯员,全部由政治部干事曹大荣负责看守押送,遭到如此对待让人很寒心。 他们已经得到情况,将他们控制起来并非抗联的决定,而是来自莫斯科内务部的要求。 路上,陆北为了安抚胡安胜他们,选择陪伴其左右。 曹大荣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两人一同去过苏方境内,他知道陆北身份很奇妙,连苏方情报部门都闹不清,但是唯一肯定的是陆北是自己人。 知道是被苏方要求遣返回去,胡安胜他们一路很安静,作为契卡培训出来的情报人员,他们有着极度的理智。 就这样昼伏夜出,白天躲在山林子里休息,晚上趁着夜色行军。可山林子毕竟是少数,很多时候都需要做了伪装才能行走,有时还会遇见日军的侦察机。 数日后。 陆北率部抵达梧桐河老等山,路过曾经饮马驻足的地方,很多人都是经历过芦苇场一战,重回旧地的感受让人心情难以平静。 在梧桐河下游苇山村附近,前方斥候回报,称遇见第六军军部的人。 见到李兆林主任后,陆北都被吓了一跳,四五十口子人,衣衫褴褛、蓬头垢面,说是沿街要饭的叫花子还差不多,见到直属团的众人后,第一件事就是要饭吃。 “咋成这样了,人呢?” 李兆林捧着搪瓷碗干饭:“去年冬天根据地遭到叛徒带路,日本人派了几百号人进山,医院、被服厂都被摧毁了,幸亏警卫连的同志舍命断后,不然都得没。 妇女团的同志一部分被打散,另外较为年轻的女同志给当地群众当媳妇,还有几名同志去了苏方境内,剩下的人都在这里。” 愕然,陆北转身看向吕三思,他正在跟伍敏两个人叙旧,两人互相擦着眼泪,陆北没有在人群中找到顾大姐和满仓他们。 也没有看见那位林间小鹿般的傻丫头······ 第194章 不应该这样 大家都过的很难,尤其是汤原地区,这里是日伪军重点进攻地区。 惋惜一声,已经见过太多死人,谁牺牲都显得见怪不怪。 陆北向李兆林汇报第六军各部队派来的苏军通讯员,除了第三师的通讯员没有带来,其他都带来了。苏方的要求是将这些派来的通讯员全部遣返,陆北想知道为什么。 “李主任,那边到底出了什么事,非得这么干?” 捧着搪瓷碗,李兆林很是忌讳:“具体情况我也不知道,很是紧急,对方直接派人过境联络的。这些事情你不要管,只需要将这些人送回去就好,苏方要求这样做,自然是有他们的用意。 报务通讯员也不是我们抗联的人,是苏方派来的援助人员,该如何处置是他们的事情。” “那赵司令和被扣押的同志们呢?” “什么扣押?” 李兆林更正道:“是退入苏方境内休整,具体情况我有了解过,戴军长他们退入苏方境内是迫不得已,弹药都打光了,也没有粮食。 而且这是经过会议决定的,一部分同志不愿意退入苏方境内,戴军长也没有强求,而是将剩余的弹药全都给了他们。” 见此陆北也不愿深追什么,只期望这件事能够早点解决,赵司令能够回到抗联,退入苏方境内的同志能够回来,继续参加抗日。 老毛子的东西不是那么好拿的,对方民族从骨子里就充斥着贪欲和控制欲,大国沙文主义从未被彻底革除掉。 思索一二,陆北打算将西征会议的事情如实向李兆林告知。 “我承认,在会议上有过用词不当。” 听完后,李兆林气的连吃饭的心情都没有。 “你这是用词不当?” 陆北解释道:“我并不反对弹尽粮绝之下退入苏方境内自保,真正所反对的是无动于衷的听天由命,如果像是戴军长他们弹尽粮绝之后,无奈之下退入苏方境内,我是支持的。 必须要说明,我反对的是尚有余力之下,在东北抗日斗争能够维系的情况下,不去继续坚持,而是选择观望。这是悲观主义,不能任由这样弥漫下去,所以我才这样说。” 沉默片刻,李兆林并没有开口批评陆北。 是的,这是一件很严肃的事情,如果处理不当极有可能导致队伍分崩离析,渐渐度化成两种极端主义。而可悲的是抗联本身发育不完全,没有明确的指导和统一部署,一切都商量着来或者某人占据上风的一言堂。 加入抗联这么久,陆北对于抗联已经有了更深层次的认知,这支队伍的领导层颇有一种你方唱罢我登场的意味。面对强势者领导时,总会出现调和、妥协,可一旦妥协到某个程度,又会让妥协者感受到厌烦。 以前有国际代表团,但是国际代表团也是拖后腿加搅屎棍角色占比较大,统一的满洲地委组织直接被解散, 外部、内部的种种原因,造就抗联悲惨而壮烈的历史。 不应该是这样的,陆北觉得不应该是这样的,他话语权太小,所依仗的无非是战功,用基层指战员的身份向上级提出建议和质疑。 有些事情不应该朝着那些方向走,可总是朝着较好的方向偏移。抗联已经错过最好的发展时期,由某些人的错误所铸造的,他们拍拍屁股走了,留下剩下的人如无头苍蝇那样四处打转。 李兆林没说什么,眉头紧锁,苗头已经出现了。 是的,苗头已经出现了。 作为北满抗日联军总政治部主任,兼第六军代理政治部主任,李兆林很明白陆北晦涩提出的事情,如果不加以约束和制止,这支本就艰难前行的队伍,将会遭到最大的分裂。 ······ 入夜。 陆北忙活安置团里的战士们,这里本来有一个小渔村,但是老百姓都被强制迁走,房屋也被付之一炬。战士们只能在残垣断壁间休息,但至少能够遮风。 庆幸这是春天,若是冬天后果不敢相信,低温严寒就能要了他们的命。各连队的指挥员将人员安置好,陆北去巡视,还要安排警戒人员。 他去探望被隔离控制的胡安胜等人,这些祖先来自于国内,现在已经成了华裔的俄国人,他们静静等待被遣返回国。二十四小时有人站岗监视,上厕所都要两名战士陪伴。 聊了几句,胡安胜他们精神尚好,听说能够回去甚至有些高兴。 巡视完后,陆北点燃油灯,他和吕三思一起,依靠微弱的火光将手里的地形图和日伪军情报誊抄一份。苏方要求抗联提供东北地区的日伪军情报,拿了人家的东西,不给点反馈是不行的。 用作图工具在白纸上作图,计算实际距离,标注等高线等等······ “见过了,没多聊几句?”陆北一边作图一边说,手上忙活,嘴里不闲着。 “能聊什么?” “总得说几句情话不是?” 苦涩一笑,吕三思摇摇头:“够了,看一眼知道还活着,心里有个念想就好。我这个人没那么多指望,最多有那么一点点奢望。 如果有幸能在战争结束后活下来,如果此生有幸,小敏也在,如果三生有幸,我倒是希望能和她一起走下去。去你说的地方看看,以后说不定就住在那儿。” “哪儿?” “海南,你说那地方四季如夏。” 陆北抬头看了眼:“东北不好,非得去那么远的地方?” “是你说东北不好的,冬天太长了。” “那确实,不过不打仗了,东北的冬天也蛮好的。”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聊着,看见手头上要重新绘制誊抄的地形图太多,陆北秉承在战争中学习的理念,召集连以上干部,每人发了三张地形图,要求他们今晚必须丝毫误差誊抄绘制出来。 地图作业都不会,也别想带更多人去打仗。 俯首弯腰站在老侯身后看,这位蒙古汉子正抓瞎,砍人倒是无比熟稔,拿起笔作图就抓耳挠腮,东张西望都快掉眼泪。 “我教过吧,你不会全给我还回来吧?”陆北站在他身后问。 “我~~~” 老侯急了:“你别打岔,我都快想起来了。” “熊云。” “在!”熊云抬起头看向陆北。 陆北指着老侯:“帮一连长补补课。” 说话间,李兆林带着警卫员来到这里,看见干部们都在挑灯夜战学习军事技能,很是高兴。之所以上级对陆北很宽容,一部分原因也是如此,陆北真的帮助队伍在成长。 “李主任。” “主任好。” “李主任好。” 李兆林笑着和干部们问好:“都在搞学习呢,不错不错。” 示意让大家继续绘图,陆北解释道:“部队里的军事指挥干部稀缺,这不培养培养,平时都抽空搞一搞干部培训班。战斗员也有文化教员带领,每个班都要办文化课。” “好,办的很好,你跟我出来一下。” “是!” 第195章 谁的错? 穹顶之上,一轮弯月冷冷清清。 春天的夜晚很是嘈杂,万物复苏,虫鸣鸟叫声不断。 伴随李兆林身旁,他的警卫员跟在十余步外,四处张望着。 “直属团战斗力强不是没有道理的,我很少在其他队伍里看见有如此之高的学习氛围,说实话,咱们队伍对于基层战士的教育不太够,一直主抓干部的教育,对于某些山林队出身的干部存在包容纵容。 如果咱们抗联的各级指战员,都像你们直属团这样,我看能省去不少麻烦。” 陆北认真的说:“这需要上级的领导,还需要各级干部的配合,更需要战士们的热情投入。” “那你觉得问题出在什么地方?”李兆林忽然问。 “肯定不在战士们身上。” “别用排除法。” 淡淡一笑,陆北揶揄道:“我这是肯定语句,上级和干部们没有问题,总不是冲锋陷阵,指哪儿打哪儿的战士有错吧?” 闻言,李兆林有些笑不出来:“这话不好听,但真话就是应该震耳欲聋。” “不行了,有些同志觉得我嚣张跋扈,说实在的,首长你觉得这话真吗?” “别模糊,尽管指名道姓。” 陆北摇摇头调侃道:“那我岂不是在首长面前打同志们的小报告,这怕影响团结吧?” 讪讪一笑,李兆林拗不过陆北,边走边聊。 前方一处营地里响起歌声,那是女同志休息的地方,李兆林只好调转回头,而陆北倒是听的入神,歌声有些熟悉,好像在什么地方听过。 ‘铁岭绝岩,林木丛生,暴雨狂风,荒原水畔战马鸣。 围火齐团结,普照满天红,同志们!锐志哪怕松江晚浪生。 起来哟!果敢冲锋,逐日寇,复东北,天破晓,光华万丈涌。’ 陆北驻足原地,听了好半天,跟tmd见鬼似的。 “这歌儿怎么以前没听过?” “哦。”李兆林笑着介绍道:“今年刚写的,就写了一段,大家就唱起来了。” “谁写的?” “是新来的陈雷同志,他之前在佳木斯进行地下工作,因为地委组织遭到破坏,便安排他来第六军政治部工作。他写了一段,我帮忙修改了下。” 点点头,陆北赞叹道:“挺好的。” 转身离开,再度听见这歌,陆北也没想到是两年之后。 歌声结束后,隐隐约约间传来一名女子的哭啼声,李兆林听见后拉着陆北往回走,似乎很不想让陆北听见,握住陆北胳膊的手掌很有力,对方几乎是迫不及待的想要离开。 后来陆北才知道,那位哭泣的女子是李兆林的妻子,对方时不时的哭泣,哭的原因让人痛彻心扉。两个月前,他的妻子诞下一名婴儿,当时敌军正在追击,又是冰天雪地。 为了不暴露踪迹,李兆林选择亲手将自己的孩子埋藏在雪地中,母亲分娩甚至没有好好抱一抱孩子,就得知孩子被埋在雪地里冻死。 走了会儿,李兆林说出叫他出来谈话的目的:“你派部队护送我去趟苏俄,顺便将那些联络员遣返回去,这件事很重要。” “是地委方面的命令吗?”陆北想得到确凿命令。 “是经过地委已经决定的,你有什么顾忌吗?” “没有!” 陆北又问:“什么时候动身?” “先要向苏方通报,得到允许后才能过境,这点你要注意,不然容易坏事。” 叹息一声,陆北会随时听候指示的。 回到驻地时,各连队干部还在埋头苦干,陆北拿起曹保义绘制的地图作业看了眼,拿来擦了把鼻涕,这让曹保义气得不行,但又无可奈何。 陆北看见交上来的地图作业头都大了:“比例尺少个零,谁写的,知不知道在地图上少个零,在实际地形上就是南辕北辙。 谁画的铁路线,怎么标到山顶上去了,我不记得山顶上有铁路线。等高线画的跟裤腰带似的,我得找多大的纸才能装下,照着画都不会,一个个白吃饭啊?” “少说几句。”吕三思劝道。 “都给我拿回去,今天就到这里,回去后好好想一想,下次谁要是给老子标到爪哇岛,我直接丢给炊事员引火!” 被骂了一顿,众人羞愧的低下头。 这是没办法的事情,干部们大多出身于农户和工人,若不是部队教他们认字,大名都不会写。陆北也不想骂人,可日本人不会给他们太多时间去学习各种军事技能。 蜷缩在被窝里,陆北看着身前正在燃烧的篝火余烬,思绪万千。 ······ 半个月后。 李兆林让陆北随军部北上,前往环山乡,从那里入境。 之前陆北在大西沟兴东村有一个联络点,苏方也是派人进入兴东村与抗联取得联络,要求遣返所有苏军通讯员。 众人依旧昼伏夜出,躲避日寇的飞机侦查,路过水城子密营据点,这里是陆北建立的一个密营据点,稍稍歇脚,陆北派人去打前站。 钱廖生来到水城子,汇报萝北各地的‘灰色政权’情况,自从暴露之后,钱廖生听从陆北的建议留了一个心眼,没有与地委组织产生横向联系,一直以来都是接受地委张兰生书记和冯中云委员的联络。 得知陆北在这里发展这样一片庞大的情报网络,李兆林听过汇报后也是惊讶不已。 “最危险的还是三个月前,当时一个王旮旯屯的农会成员想叛变,便去向警署告密,结果马俊峰在环山警署当副警长,撞枪口了。 妈的,回去路上就给他宰了。” 钱廖生汇报情况,感慨起当初陆北将两套班子分开,建立起勉强有效的自我防御机制。伪警署的同志和农会同志分开,但这只是运气好而已,谁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人想叛变投敌。 “我觉得还是需要继续蛰伏,暗中发展人员,像是暴动那样的事情,伤敌八百,自损一千,不值当。”陆北说。 李兆林询问道:“你还是抱着之前的想法,依靠国际局势的变化,再进行活动?” “是,这会是相当漫长的过程,短则三年,长则五年。” 钱廖生顺势说道:“这一年以来,各地‘灰色政权’内都积存不少粮食和物资,分批运送到大西沟藏匿起来,已经有一万多斤粮食。 随时都可以转交给部队使用,都是从嘴里抠出来的。” “太好了,这样西征部队的军粮就有了。” 李兆林很高兴,西征部队的粮草问题能够解决一部分。 第196章 再次过境 水城子这个地方相当不错,进可攻、退可守,也可以联络当地‘灰色政权’,持续进行抵抗斗争。 陆北跟李兆林之前聊过当前局势下的复杂斗争,认为现在不应该进行与日寇的大规模武装斗争,蛰伏起来一步步积蓄力量,等待国际风云变幻。 在水城子歇歇脚,陆北亲自前往鹤名公路进行侦查,这条日寇重要的边境公路军车来来往往,甚至有轻型装甲车巡逻,不断有汽车疾驰而过。 同行的钱廖生说:“最近一个月,日军像是发疯一样,在名山镇和肇兴镇囤积大量兵力,第四师团大源寺联队就驻扎在鹤岗。 目前萝北地区的日军兵力达到四千左右,河对岸的苏军时常跟日军进行炮击,并且还有十几辆装甲战车停在凤翔镇。” “疯了,简直疯了。” 陆北想不明白,为什么日军要调集如此之多的兵力囤积在这里,连装甲战车部队都调来,日本人可没多少成建制的装甲部队,能把宝贝疙瘩放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抗联可没那个福分。 唯一能让日军这样如临大敌,必然是苏军,在河对面有苏军一个步兵师,陆北见过,但日军为什么知道对面有一个苏军步兵师严阵以待? 联想到近期苏方莫名其妙的举动,陆北深信苏军内部肯定出了大问题。 抬手看了眼腕表,陆北数着路过鹤名公路的汽车和骡马队,骡马队占大部分,精锐如关东军也无法做到机械化、摩托化,他们的主力机动化运输方式是骡马。 蹲守十个小时,陆北掐着点,仅仅两个小时就过去十余辆汽车,百余匹骡马队,如此之巨的辎重供给,完全能够支撑起一个日军大队的作战所需。考虑到日军的假想敌的苏军,战斗消耗肯定很剧烈,今天一天的运输量,足以维持三天以上的战斗消耗。 发疯了,日本人抽哪门子风? 回到水城子密营,陆北将今天侦查到的情况告诉李兆林,对方很激动。 “不能继续耽搁了,必须将情报尽快告诉苏军。” 虽然对苏方干涉抗联内部问题很不满,陆北也并非不识大体的人,需尽快将情况转交给苏方。 “今晚就过鹤名公路,预计后天晚上过境。” 李兆林听从陆北的安排,他并非独断专行的领导,知道陆北对这里的情况了如指掌,过境的事情还是妥善听从安排便好,关键时期不能徒生是非。 集合部队,陆北命令吕三思带领先头部队进行侦查,他则带领其他人殿后。 借着夜幕的掩护,上百号人安然无恙越过鹤名公路,进入小兴安岭山区。 路过山边的部落集团,钱廖生都已经安排妥当,众人很顺利的抵达大西沟,大西沟森林警队的中队长马俊峰派人接应他们。 见到陆北后,马俊峰很是激动,握住他的手一直不放。 “陆团长,你们在去年冬天打的仗可真解气,我都听说了,打的伪军抱头鼠窜。关东军司令部下达了一份六十人的悬赏通告,你排在第十一位。” “哦?”陆北好奇的问:“第十位是谁?” “咱们第六军的冯志刚参谋长。” 闻言,陆北较为认可道:“这还行。” 马俊峰大笑着说:“现在三江地界的伪满国军听见你的名号,个个都怕的要死,让他们进山讨伐,那些伪军磨磨蹭蹭不愿意,气得日本人不行。” “伪满国军就是一群饭桶,比饭桶还不如。” “是滴。”马俊峰回应道:“现在日本人改变策略了,调集的辅助作战兵力都是各警署、森林警队的,就连我都被叫去佳木斯的警务训练班学习三个月。” 汇报近期的情况,陆北没有透露李兆林主任在这里的情况,马俊峰沿途将众人护送离开大西沟,告诉陆北在山里的几个屯粮仓库位置。凌晨四点多时,陆北众人抵达猎手小屋。 屋子里依旧囤积着满满当当的各种粮食,还有一部分生活必需品。 得知即将要回到故土,胡安胜他们很高兴,饶有兴致的聊天,谈论回去后要多多陪伴家人。 将满满一个挎包的情报和地图丢给胡安胜。 陆北说:“这是答应你们的事情,请交给你们的上级。” 翻开挎包,胡安胜看了眼,里面都是各地区的地形和铁路公路网络,以及日伪军据点位置,标注的很清晰。每到一处地方,陆北有时间都会将地形地貌和铁路公路、日伪军据点、村落等等,全部都记下。 释然一笑,胡安胜说:“这是什么意思?” “做人要守信誉,而且这是联军司令部的命令,也是抗联与苏方之间的协议之一,权当是工作吧。” “你不亲自交上去?” 陆北摇摇头:“你们的任务之一好像是侦查情报,我交上去和你交上去,是另外一回事。” “谢了。”胡安胜伸出手。 “不用谢,分内事而已。” “看来你不想与我们有过多的交际,这与你一开始的态度并不一样。” 陆北眉眼柔和很多:“有些事情强求不来的,两个人的友情不应当掺杂太多利益。” 深深看了陆北一眼,胡安胜没有回答他,只是将挎包死死抱住。一旁负责监视他们的曹大荣抬头看向天空,选择性忘掉这件事。 ······ 休整一天,在第二天的黄昏时分。 陆北让吕三思率领战士们留在这里,自己则带领一个班的战士,护送李兆林和军部的同志,以及胡安胜他们前往东兴村,一路都安排妥当。 夜幕中,平静的黑龙江上波光粼粼。 河面上一叶扁舟荡起叶桨,抵达对岸后,茂密的灌木丛中有人影浮动。 数十名全副武装的苏军士兵出现。曹大荣用俄语与他们解释,李兆林也拿出来自莫斯利内务委员会的介绍信,领头的一名蓝帽子大尉接过介绍信,打着手电筒看了几眼,确定他们就是要接应的人。 曹大荣用俄语说:“达瓦里氏,我们还有一部分人需要渡江,需要得到帮助。” 蓝帽子大尉挥挥手,两个橡皮艇被搬出来,丢在河里。 来回运输好几趟,将需要渡江的人全部带过来。 挥手与荆老哥父子告别,他们一家都是抗联的联络员。 依旧是按照惯例,上缴所有的武器装备,在一众苏军士兵的监视下,他们被带到一处军营。 抵达军营后,一位苏军将军接待众人,他自称内务部在远东军区的负责人,叫普希金。之前那位叫瓦西里,谐音‘王兴林’的内务部上校不在,大概被砍脑袋了。 见内务部的负责人都被替换,陆北大概猜到什么事。 第197章 你不能骗我 宽敞明亮的军营办公大楼,与衣着鲜明整洁的苏军人员不同,陆北他们更像是一群叫花子,衣服上到处都是补丁。 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进入大楼内,在内务部大尉的带领下,陆北、曹大荣、李兆林三人来到办公室,屋内窗明几净,木地板似乎都泛着油光。 在办公室等待,屋内的大尉目光死死注视着几人,房间四角都有苏军士兵看守。 “李主任,主任。” “嗯?”李兆林回声。 陆北低声说:“待会儿问问他们,到底出了什么事,一定要遣返联络员,之后是否会有联络员补充。我们急需能够使用电台的报务员,实在不行可以帮忙培训。 之前让他们帮忙培训报务员,答应的蛮好,最后派来捣乱的。” “知道,放心。” “还有联络关内中央的事情,让他们帮忙获取关内组织的情况。” 李兆林坐在椅子上整理仪容:“嗯,我明白。” 足足等了一个多钟头,外面响起皮鞋踩踏木地板的‘踏踏’声,房间木门被推开,那位内务部蓝帽子大尉立正敬礼,周围的苏军士兵都立正持枪礼。 三人也应声起立,一位少将面色和蔼的走进来,极为热情的伸手一一相握。 大尉用俄语介绍这位内务部的将军。 曹大荣也翻译向他介绍道:“这位远东军区内务部负责人普希金将军,是莫斯科派来的,我们抗联的一切工作都可以向他进行协商。 这是我们北满联军司令部总政治部主任李兆林。” “朋友,你好。”普希金拍打他的胳膊。 李兆林笑着握手:“普希金将军,很高兴见到你。” “这位是我们的陆北团长。” 陆北伸出手:“普希金将军,你好。” 简单寒暄一二过后,普希金邀请三人落座,派人送来茶水,货真价实的茶叶水。陆北不动声色,比较起上一次的见面,这次苏方是下了功夫的,为了以示善意,态度很友善。 对于同行的一部分同志,普希金表示已经派人联络医院,下午就有汽车带他们离开前往医院进行检查治疗,很多同志都感染疾病,更多是胃病和营养不良。 “很感谢你们送来的情报,我们已经知晓在河对面,有一个联队的日军兵力驻守。你们的情报送达的很及时,能够帮助我们调整部署。” 经过曹大荣翻译过后,得知苏方对于抗联的感谢,李兆林很满意。 随后,他问起关于赵尚志司令、戴洪兵军长,还有去年冬天被迫撤入苏方境内的几百名抗联战士,他们的情况如何,如果可以,他希望率领战士们返回东北继续抗日。 提及此事,普希金难得眉头一皱,侧头轻声问了下身旁的大尉,而后解释。 “抱歉。” 曹大荣翻译道:“当时他们入境的时候并没有提前通知,而是直接武装进入,按照法律来说他们是非法入境武装。当时远东军区的决定是将他们送往你们国内,现在他们已经被盛世才接收。 关于赵尚志等人,他们涉及到我们联盟的国土安全问题,不是我能够决定的,需要接受审查。我也希望审查能够尽早结束,让他回去继续领导东北地区的抗日武装。” “什么?” 犹如晴天霹雳一般,李兆林难以置信,起身想要质问对方。 “普希金将军,你是说我们的同志被送往国内,而且是送到盛世才手中?” 一旁的大尉见势摸向自己腰间的手枪,周围的苏军士兵都蠢蠢欲动,下一秒似乎就会扑过来。陆北急忙拦住李兆林,示意他镇定,重新回到座位上。 满脸充斥着无助和悲伤,李兆林心如死灰般失落落,嘴里喃喃自语。 “不可能,不可能,当时赵司令过境,是和顾承宗一起的。” 普希金挥挥手,让周围跃跃欲试的苏军安定下来。 “顾承宗?”“对!” 普希金双手一摊:“他已经死了,我们查到他涉嫌叛国,试图聚集武装势力。而且你们对于他的印象并不算好,他已经严重破坏我们之间的合作关系,这是我们做出的公正处理。 并且你们之中有一位叫尚连生的人,他是坏人。事实上他在去年夏天就已经是日本人的间谍。” 如同听天书一般,陆北等曹大荣翻译过后,不解的问。 “尚连生谁啊?” 李兆林捂住胸口:“联军司令部的交通队副队长,负责地委和司令部之间的联络工作。” 心里咯噔一下,陆北也如坠冰窟,这还打个屁啊! 难怪地委组织被破坏的干干净净,在大后方深山林子里的联军司令部根据地遭到日军的袭击,飞机的炸弹落在脑袋上,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叛徒干的。 怪不得日本人夸下海口,三年内肃清北满抗日力量。 陆北快气抽过去,扭头一看,李兆林主任已经气得从椅子上滑落下去,陷入昏厥中。 “医护员!救人啊。” “救人!” 众人手忙脚乱好不容易搀扶起李兆林,陆北掐住他的人中,周围的苏军士兵将李兆林主任抬起来,在那名苏军内务部大尉的招呼声中,送往医务室,不允许两人跟随。 坐在办公桌后的普希金瞪大眼睛,挺无奈的摊手,表示与他无关。 李兆林主任昏倒在地,鉴于对方身体不好,普希金表示后面事情可以之后再谈,他会派人照顾好李兆林主任。陆北和曹大荣被护送离开,安置在军营内的一间木屋。 依旧是上次的木屋,但门没有关上,他们可以不离开木屋五十米的距离活动。 蹲在木屋屋檐下,背靠墙壁,两人看着军营操场上正在操练的士兵。 “怎么办?”曹大荣问。 陆北目光呆滞:“别问我,我现在吊颈的心都有了。” “唉~~~” “唉~~~” 两人不约而同地叹了口气,对于未来都充满迷茫。 “有军火没?”陆北打起精神来。 曹大荣翻了个白眼:“我的陆大团长,小人烟酒不沾。” “那你白活了。” “去你大爷的。” 寻求‘军火’无望,陆北把主意打到监视他们的苏军士兵身上,手舞足蹈的向他们讨要香烟,几个士兵互视一眼,在一名中士的允许下,一名苏军士兵从兜里掏出香烟和火柴。 抽了一口,陆北擦了下因为烟雾刺激鼻腔留下的鼻涕水,咧嘴对着递给他香烟的士兵傻乐。 临近傍晚,李兆林病恹恹的被那名苏军大尉送回来。 见到陆北的第一件事,李兆林便说:“陆北,我交给你一个任务,返回国内向张兰生书记汇报,将尚连生抓起来审问。 我能不能相信你,你不能骗我。” 几乎是带着哭腔,李兆林握住陆北的手,情深意切的说。 “我相信陆团长。”曹大荣率先说。 整理仪容,陆北立正敬礼道:“向祖国和人民保证,我一定会完成任务!” “好。” 李兆林点点头:“我会向普希金将军索要一份介绍信,有远东军区和我的署名,你一定要交给张兰生书记,冯中云委员也可以。” 第198章 合格的指战员 李兆林迫切的希望能够将情报交给国内的张兰生书记,他对于苏方提供的情报深信不疑,要求陆北尽快返回国内。 他提出希望远东军区能够出具介绍信,证明尚连生是日军间谍,派人送回国。普希金答应的很好,但当商量起其他事情时,比如培训报务人员,或者尽快派遣联络员的事情,普希金则表示需要商议。 问起苏方内部为何决定撤离通讯报务员时,普希金告诉他们,这只是例行的人员调整。 同时,普希金希望抗联能够在苏方派遣高级干部常驻,不然他们无法分辨入境的抗联部队,一旦无法识别部队,这些人都会被按照非法武装入境所对待。 “今后抗联各部如在战斗中失利或因其他原因需要临时转移到苏境时,苏方会予接纳并提供方便,但需入境后上缴一切武器装备,听从苏方安排。 同时,抗联应当积极向苏方提供所获得的日军情报,不得有伤害双方平等合作的事件发生。对于已经扣押的入境人员,需进行审查,等待审查过后确定无恙······” 曹大荣作为翻译说,这已经很好了。 对方极为认真,如果不能确定被迫入境的抗联部队,后果可想而知。 历史上对于这段记载几乎没有,为什么日军调集重兵囤聚边境,为什么远东军区内部动荡,从对抗联的态度强硬而柔和。 这些发生的都极为突然,陆北倒是想起一件某档地区历史揭秘节目,传闻内务部远东地区部长,贵为将军的留希科夫叛逃日本。正因为留希科夫的叛逃,让日寇有了底气发动‘张鼓峰事件’和‘诺门罕战役’。 不过陆北可不敢说,说了要被砍脑袋的,慈父可不管他是什么人。 如果留希科夫的叛逃是事实的话,一切都能解释清楚。 十几天后,苏方考虑到抗联内部急需要解决间谍问题,允许陆北率领一支小分队回去,并且给予介绍信证明陈绍斌所出具的信件,绝非是远东军区手笔。 临行前,李兆林对陆北私下说了很多话,最重要的是希望地委领导能够来苏方境内,举行一次正式双方会议,对于双方合作的事情有一个明确的定论。 以及地委首长们的位置。 ······ 在一个夜黑风高的夜晚。 一艘皮划艇被推入江水中,在确认日军水面巡逻队离开后,陆北和一个班的战士分成两批,携带急需的药品过境。 江面安静的有些渗人,只能听见江水冲刷河滩的哗啦啦声。 橡皮艇后绑着一根绳索,陆北卖力划着叶桨,此时正是泛洪季节,汹涌的江水灌入皮划艇中。在众人合力下,皮划艇顺利抵达对岸,将绳子系在一棵树上,陆北继续划着橡皮艇返回,运送剩下的人。 在所有人都抵达国土境内后,解开树上的绳索,陆北拿起手电筒闪动,皮划艇被拉过去。 “走!” 擦了把脸上的水渍,陆北率领战士们走向村子。 来到村外柳树下,在一个树洞中,陆北摸出三个石头。这是兴东村荆老哥的示警,如果树洞内没有石头,预示村内没有日军,如果有石头便反之。 “撤!快撤!” 话音未落,村口忽然响起枪声。 ‘砰——!’ 日军的岗哨发现他们,鸣枪示警。 瞬间,整个兴东村开始鸡飞狗跳。 陆北催促着众人:“不要反击,往山里跑,撤!” “快撤!” 可以料想到,日寇加大对于边境地区的兵力驻守,也加大对于边境的巡逻密度。 几乎是慌不择路一头扎进深山里,陆北钻进山里往下看,兴东村村口出现十几只手电筒,日军巡逻队跟在自己身后。枪声在夜色中响起,日军下达着口令追来,一个个大呼小叫的追。 陆北转身对准手电筒的位置扣动扳机:“布置诡雷,减缓敌军追击速度!” “是!” 战士们从兜里掏出两枚手榴弹,简单用绳子挂在山间兽道中,枪声暴露位置,日军更是追的稀里哗啦。他们大概已经猜到陆北一行人是从河对岸过来的,肯定是重要人物。 往前跑了几百米,身后传来一声爆炸,日军中了诡雷。 没管身后的爆炸声,陆北落在后面,从挎包里掏出两枚手雷拔掉插销设置了一个诡雷,催促众人继续跑,在山林中跋涉早已熟悉。 直至跑了一个多小时后,众人才得以喘息。 “歇口气,继续跑。”陆北说。 可以确定,身后的日军不会停止追击。 往前走了一会儿,前方灌木林中有异响,一道熟悉的哨声响起。 ‘滴滴~~~’ 陆北取出铜哨吹响回应:“滴滴滴~~~” 漆黑如墨的灌木林中,宋三带着一小队战士出现。 “老陆?” “别嚷嚷了。” 陆北取出水壶喝了口水:“后面追的紧,得打一下才行,不然一直跟在屁股后面。” “跟我来。” 跟在宋三身后,众人来到一个山坳处,这里极适合打伏击,中间只有一条兽道通行,是山里猎户踩出来的路。自从不允许老百姓上山之后,这条兽道便被野草灌木所掩盖。 蜷伏在一棵大树后,陆北拉起枪栓等待追击的日军而来。 得此时机,宋三开口说:“这些天我受吕团长的命令,一直在兴东村附近接应等待,但是村里来了一伙日军巡逻队,是石湖村要塞中的日军守备队。 这些天一直往要塞里运物资,连大炮都拉了好几门送上去。” “知道了,战斗准备!” 林子内的喧嚣越来越近,可以看见手电筒光线漫无目的的扫射,在落入诡雷陷阱后,这一小队日军开始谨慎起来,不再放肆追击。 等待日军追击小队进入伏击圈,陆北等他们靠近了才打。 夜色中,数枚手榴弹顺着林间缝隙丢过去,更多是顺着山坡滚下去的,爆炸声响起之时,枪声也响起,机枪开始肆无忌惮的进行连点射。遭受伏击的日军追击小队顿时伤亡惨重,在发现遭到伏击之后,立刻调转方向往回跑。 陆北对准一名手持电筒往回跑的日军士兵,扣动扳机将其击毙,山坳间的一小块野地,日军追击部队丢下七八具尸体,跑的比兔子还快,连反击的想法都没有。 “毛大饼,你带两个组追击一下,不能让小东洋回头,三班打扫战场。”宋三下达着命令,他已经是一名合格的指战员了。 第199章 谁知道? 各组都默契的执行固守防御、打扫战场、追击侦查的工作。 交替掩护下了山坡,毛大饼带着两个战斗组的战士路过日军尸体,后面的人立刻补上,先检查地上的日军,发现未死的给其补刀,将日军身上用得着的东西全部带走,连袜子都不例外。 快速打扫战场,不敢掉以轻心,撤退离开这片林子。 用不了天亮,日军就会调集重兵进山,从大西沟那里直插将他们围困在山中,或许现在电话已经打到马俊峰那里,日军的速度一向很快。 由深夜至晨曦,林中鸟鸣声响起,林中树木叶片上沾惹露珠,将衣服打湿。 被打了伏击的日军不敢出现,他们只有在兵力数倍于敌的情况下,才敢进山搜寻,他们被陆北打怕了。曾经一个小队一个小队吃掉,伤其十指不如断其一指,吃痛之后他们一直再改。 回到大西沟附近的猎户小屋,直属团的战士都在。 见到陆北回来,吕三思极为高兴:“怎么了,李主任他们呢?” “他们不便回来,同去的同志都被安排调养身体。” “就你们回来?” 陆北点点头:“我们能回来都是邀天之幸。” “打枪了!”吕三思说。 “我开的,立即集合部队撤离,往汤原方向撤离。” “好!” 一声令下,战士们立刻收拾行囊,斥候开路,辎重队先行,后续部队殿后。纪律严明,对于上级指战员的命令,没有一丝怨言执行着。 陆北没说具体要前往什么地方,他接受的任务是寻找北满地委,而张兰生书记在通河,这会是一场跋涉。 ······ 苏方境内。 明亮宽敞的办公室内,李兆林和曹大荣已经换了一身新衣服,但两人有些不自在,特别是曹大荣。 普希金背靠在椅子上,抬眼打量着两人:“达瓦里氏,事实上我们对你们的干部有过明细的调查记录,来源暂时无可奉告。 在过去的记录中,我找到一份很有意思的报告,是关于你们那位陆团长。根据你们内部的记录,他是一九三六年的春天来到你们抗联部队,担任第六军三团炮兵队的教官。” “是的。”李兆林点点头。 “他是从南方来的,在你们全国抗战未曾爆发之前来到东北境内,根据情况他是一名英勇善战的指挥员,曾经指挥多起战斗,歼灭数支日军部队。 精通炮兵技术、轻重武器射击,有优秀的军事指挥能力,军事地形学和各种技战术水平都很高。” “普希金将军,你想说什么?” 微微一笑,普希金从抽屉里取出一沓地图丢在桌上,身旁的蓝帽子大尉将这些东西送到李兆林手里。 李兆林问:“这是什么意思?” “地图上面标满了诸如日军驻防、兵力、据点、炮楼、铁路、公路之类的符号,很精细。说实话,很多专业军事学校毕业的军官都无法做到如此详细。 我很惊讶,你们的陆团长到底来自何方,首先他肯定接受过完整的军事训练和军事指挥培训。可是,他没有在任何军事学校学习过,你们内部对他的审查记录简直粗略到令人发指。” 闻言,李兆林看向曹大荣,后者面色严肃。 当初陆北加入抗联,是他负责审查记录的,关于这部分文件,因为转移过程中为了避免被敌人得到,曹大荣很确信已经全部销毁。可是谁又能知道,当初一个不起眼的小人物,能够在一系列战斗中立下这样的战功。 李兆林也疑惑,他没有见过那些文件,身为北满联军司令部总政治部主任,李兆林不可能对于一个小人物上心。当初正值抗联蓬勃发展阶段,北满抗联足足有三万人左右。 随后,曹大荣用俄语说:“普希金将军,这有什么不妥吗?” “没有。” 普希金哈哈一笑:“只是好奇,这样的人只有来自两种势力。” “陆团长是我们抗联的优秀指挥员,他是经历战火考验的,绝不存在任何问题。” 李兆林拉住曹大荣的胳膊:“你跟他说什么?” 曹大荣:“他想知道陆团长的具体信息。” “为什么他对于陆团长如此上心?” “因为,他怀疑陆团长是国军派来的。” “放屁呢!”李主任破口大骂。 曹大荣很是急躁:“李主任你千万不要被他们带进去,陆团长绝对没有问题,我可以用生命作为担保。现在的问题是苏方为什么知晓我们抗联内部干部的情况,组织里有他们的眼线,将我们的一举一动全部上报给苏军。” “你先冷静下来。” “是!” 站起身,李兆林微微弯腰一礼:“抱歉,普希金将军,能否告退?” 坐在椅子上的普希金双手一摊,表示可以随时离开,他只不过是好奇而已。 离开办公楼,两人一前一后走着,身后还跟有苏军士兵监视。 回到木屋,李兆林脸色很难看,一屁股坐在床上。抗联一直在寻求与关内组织的联络,因为无法得到联络,导致抗联内部出现很多问题。 若是能够联络到关内组织,哪怕是有一个联络员能够抵达,对于抗联都是一次极为振奋人心的消息,会避免很多不必要的事件发生。 “说说吧。”李兆林不冷不淡的说。 曹大荣蹲下身,捂住额头:“之前护送苏军士兵返回时,一名内务部的上校也询问过这件事,当时我觉得咱们队伍里有苏军的密探,所以没有向上级汇报,是我私自进行的处置。” “你为什么不说,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李兆林怒吼道。 “违反组织规定,知情不报。” 李兆林极为生气:“我不是说这个,如果他是国军派来的呢?” “怎么可能?”曹大荣一愣。 “你这是意气用事,他到底是什么人?” “不知道。” 曹大荣回答的十分利落干脆,这让李兆林气的肝疼。 一个莫名其妙的人加入抗联,而且甚至做到主力团的副团长,被任命负责团里一切军事工作。李兆林之前还诧异,为什么冯志刚力排众议一定要让陆北担任副团长,又要他指挥全团军事工作。 感情都知道,就把上级瞒着。 曹大荣抬起头:“主任,你是不是怀疑陆团长,他是好人,是一心一意抗日的。千里迢迢从南方来咱们东北,是来帮助我们抗日的,你不能怀疑他。” “去你爹的驴屎蛋,我怀疑陆北,还将这么重要的任务交给他?” 李兆林挠挠头:“英雄不问出处,抗日不分来路,老毛子挺下作的啊!” “主任,你觉得是谁把咱们抗联的秘密告诉苏军的?” “我怎么知道?” 第200章 县长 关于自己的身份,陆北知道永远藏不住,只需有心人稍微查论就能发现很多疑惑的地方。可那又有什么用,朝不保夕的生活,一位同生共死的战友。 此时的陆北正在带领部队进入小兴安岭山区,打算穿过整个小兴安岭前往通河,驻足在山林间的悬崖边,崖边有一处人为搭建的木质测量塔,是日军测绘人员搭建的。 为了彻底剿灭抗联,日军在治安投入上每年要花费百分之一的财政支出,这并非耸人听闻,而是来自日本政府内阁的精确计算,这是相当大的财政支出。 每一座山头,每一片林区都有日军测绘部队的踏足。 测量塔上长满木耳和蘑菇,司务长正在带领辎重队的同志采摘,这时候的小兴安岭是不缺乏食物的,有野菜、山货、飞禽走兽都可以狩猎。 豺狼、黑熊、野鹿、傻狍子、飞貂、野鸡,各种野物挂在驮马上。 “隐蔽!” “隐蔽!” 手持望远镜的陆北大声疾呼,战士们立刻躲在稠密的树林伞盖下,扭动战马的脖子,马儿也听话的躺在地上。 在天空中,两架双翼侦察机从东边的天空飞来,低空进行侦查。日军的侦察机在此处天空盘旋一阵,飞往另一片空域,像这样的空中侦查,一天能碰上好几回。 丧心病狂,何止丧心病狂。 见日军侦察机飞离,陆北从湿软的苔藓枯叶中爬起身,忿忿看了眼远去的日军侦察机,那样的低空飞行,如果能有一座防空机炮,能够毫不费力的打下来。 “继续前进!” “继续前进!” 命令被一道一道往下传,战士们爬起身继续行军。 陆北取出地图看了一眼:“咱们的粮食很充足,留下一部分给参谋长他们吧。” “留一半,五千斤。”吕三思说出明确的数量。 “正好前面有一处密营储藏点,留在那里吧。” 之前冯志刚告诉陆北两个密营储藏点,但陆北一直都没有使用,希望日伪军进山讨伐的时候没有找到,不然损失可就大了。 吕三思开始着手准备将一部分粮食藏在密营储藏点,留给参谋长冯志刚他们使用。钱廖生他们用尽各种手段,扣扣索索出一万斤粮食,如果没有这些粮食,陆北就得盘算进攻日伪军据点,然后陷入被日军尾随追击,这样的恶行循环中。 抗联大部分部队的覆灭,都是进入这样的恶性循环,用人命去攻占日伪军据点,被围追堵截,损失惨重。缴获物资使用完之后,又得继续进攻日伪军据点,直至覆灭。 带着五千斤粮食,陆北和一队人马消失在密林中,去寻找参谋长留下的密营储藏点。 翻越过一道山脊线,陆北顺着地图位置来到一处崖壁下,往前走了几步,陆北忽然举起手,身后的宋三等人立刻警觉起来,卸下武器警戒四周。 前方的崖壁有人生活的迹象,岩壁旁的缓坡种植有玉米大豆,一小陇作物。 陆北举起步枪对准前方,在拐角处有黑影闪过。 “什么人,出来!” 宋三持枪对准前方:“我们是抗联第六军,不用害怕。” “去。”陆北示意他过去。 “是!” 宋三打了一个手势,示意身旁的两名战士和他一起过去,两人持枪对准拐角处,而宋三贴着崖壁缓缓摸过去。抵达拐角处后,宋三猛然侧身转入拐角,身下的两名战士冲过去。 见无事发生,陆北提着枪走过去。 拐过山崖,在岩壁之下有一个狭窄的洞窟,一个头须皆白,披头散发、骨瘦如柴的老头坐在洞口处,身上的衣服破烂不堪,见到众人后并不害怕,反而昂起头。 “老乡,我们是抗联第六军。” 老头微微抬起头,很是傲然:“我是汤原县县长季国珍,既然是第六军的将士,可见我家贤婿?” “哈?” “谁?” 众人面面相觑,陆北有些难以置信,眼前跟野人没区别的糟老头子是汤原县县长,开什么玩笑,县长能这样? “谁是你女婿?”陆北问了句。 “冯志刚。” “哈?” 陆北呆滞住:“参谋长是你女婿,你是汤原县县长?” “怎地,不信?” 老头很气愤,转身从生活的洞窟中翻找,而后拿出一枚山水铜龟印,在一本发毛卷边的杂谈记上印了下。陆北看了半晌,认出扭扭歪歪的印字,‘汤原县长印’。 这老头还真是汤原县县长? “你真是县长?”宋三问起他的父母官。 老头嚷嚷道:“老夫乃马占山主席亲自任命的汤原县县长,印章在此,岂能有假?” 挠挠头,陆北倒是听闻过参谋长冯志刚曾经在县政府上过班,不过居然是县长的女婿。好吧,如参谋长那样的人才,长相又英武,实在是难得的英才,被县长看上许配闺女也不例外。 “县长,您老在这里干甚,不去县衙当班?”陆北蹲下问。 “老夫抽死你!” 抬手便是一巴掌,陆北低头躲过去。 老头气呼呼地说:“老夫乃国民政府任命的县长,岂能媚敌为官?” “县长好风骨!” “这还像句人话。”老头眯着眼喃喃道:“若非日寇来犯疆域,老夫自然高坐县衙,治理百姓,选拔贤吏。如今日寇猖獗,老夫虽贵为县长,自当有守土之责,奈何身老体衰,上阵无望。 可我家贤婿乃人中豪杰,替我上阵杀敌,驱逐日寇。” 众人大眼瞪小眼,都有些难以接受,宋三盯着老头一直看,看了半晌。 “县长,真的是县长,我是三狗子,还记得我不?”宋三问。 “老夫只是年老体衰,还没糊涂,自然认得。” 拉住陆北的胳膊,宋三差点跪在地上给他磕头。 “县长,真的是咱汤原县的县长,我在他家讨饭吃过。咱参谋长结婚,我还混了一顿油水吃呢,那家伙热闹极了。” 深深看了眼如同山猴子般的老头,陆北很难把县长这个职位跟他联系到一起,可事实眼前山猴子般的老头的确是国民政府黑龙江主席任命的汤原县县长。 而且是参谋长冯志刚的老泰山,如果日寇不曾侵犯国土,想必如今参谋长或许成为汤原县官面上数一数二的人物,而老县长则安心在家弄孙含饴,颐养天年。 将腰间的水壶取下来,陆北拔开软木塞子递给老县长:“县长,你下山吧。” ‘嘭——!’ 铝制的水壶砸在陆北脑袋上,老头儿气愤道:“来人,将此妖言惑众者,拉出去重打三十大板!” 水壶落地,清澈的水流汩汩往外流,陆北捡起来再度递给他。 “求你了,我们会告诉后人的。” “你该杀!” 山猴子抬起手,一巴掌打在陆北脸上,那力道很轻,老头子没太多余力。 第201章 不敢不敢 老县长不愿意下山,宁愿死也不愿意下山。 如他这样的人物,如果能够下山,必然受到日寇的优待。陆北不忍心让老县长守在山里,佛争一炷香、人争一口气,为了这口气,陆北挨了好几个耳刮子。 拔开用木板和碎石杂草掩盖的地窖,地窖沿着岩壁向下挖掘,里面的粮食还有一些,陆北用一袋袋粮食填满地窖,再盖上油布防水。地窖内部是防水的,里面很干燥。 老县长用没多少的牙咀嚼日军的水果罐头,很贪婪的吸吮汁水。 “好些年头没吃到甜食了,你们安心走着,跟我女婿带句话,只管打日本人。我守在这里,死都在山林不下去,记着我闺女和俩外孙女。” “嗯。” 老头儿指着陆北骂骂咧咧:“没骨头的家伙,是爷们儿就硬气,跟日本人死磕。” “好,晚辈知晓。”陆北低下头。 “走吧,老夫不耽搁你们行军打仗。” “好。” 战士们取出自己的生活用品,替换掉老县长已经发黑生蘑菇的铺盖,替他铺好。各自挤出几件较为干净的衣裳,放在洞里的石床上,为数不多的罐头饼干、糖块、食盐都留下。 陆北哑然走了,回头看了眼崖壁下怡然自乐的老县长。 拐过岩壁一角,耳边传来哼哼声。 “两鬓苍然,愿得见,光复江山。 忆昔洪涛灌汤阴,夫君不幸命捐生。有儿报国全忠孝,未负劬劳一片心······” 听不懂这老头儿在唱什么,陆北对于戏曲知之甚少,穿行在山林间,耳边环绕的戏词渐渐消失。将崖壁彻底抛在身后,陆北驻足看了一眼。 那老头似乎高坐在汤原县衙门之上,正在俯视自己下辖治地,这片土地的父母官仍在,在用另一种方式守护当地的黎民百姓。 回到队伍中,一行人都有些难受。 陆北这才发觉,这片土地的旧官员们,都在履行自己的职责。参谋长是汤原县秘书主任,县长的女婿,张传福师长是汤原县自卫团团长,刘军需是汤原县教育局局长。 日寇称‘汤原县地红三尺深,非刀劈火烧能断绝’。 安排完储存多余物资,留给后续部队使用,陆北继续率部踏上寻找地委张书记的任务,要将信件亲手交给张兰生书记,这是李兆林主任下达的命令。 路上,吕三思见他们有些不对劲,便问起。 得知老县长宁死也不愿下山媚敌为官,心中既敬重又悲愤无奈,陆北将这件事记在笔记本中。这片土地永远不缺乏反抗者,他们不被历史记载或隐在故纸堆中。 “你被抽了好几个耳刮子?”吕三思侧过头问。 揉了揉脸颊,陆北没好气道:“这能叫抽巴掌,这是长辈的教育,你这人没福分。” “行,我福薄缘浅。” “都是英雄,他们才是英雄。”陆北喃喃道。 ······ 行进在原始森林之中,巍然耸立的小兴安岭山脉被揭开神秘的面纱,这里是野生动物的天堂,山林中各种野物成为战士们腹中之物。 阿克察·都安那家伙是个十足的巴图鲁,并非是嘲讽,而是实打实的。张弓搭箭,箭无虚发,飞龙鸟炖小蘑菇,吃的陆北都恶心,但那滋味香的要人命。 路上遇见一头三四百斤的黑熊,陆北有幸品尝一口熊掌,曾经吃一口都蹲号子的野生动物,陆北能换着吃,就差没吃东北虎。 走了十来天,终于抵达通河县地区。 在六道沟子密营,陆北终于见到张兰生书记,还有联军司令部的四五十名同志,见到陆北出现在这里,张兰生书记还有冯中云委员很惊讶。 按照参谋长冯志刚的部署,陆北现在应该在萝北一带活动,筹集西征所需的物资。 虽然不解,但张兰生书记还是安排直属团的指战员宿营,就地取材搭建木屋,陆北将李兆林主任交给他的信件上交地委。 低矮的潮湿小木屋里,外面淅淅沥沥下着雨,屋内泥泞不堪。 陆北和吕三思一起向张兰生书记进行汇报,听从下一步指示。 张兰生接过陆北递来的信件,拆开后细细阅读。 “陆北,萝北地区的情况如何?”冯中云询问道。 “很不好。” 陆北取出地图铺在弹药箱上:“日本人抽风了,本来萝北地区只有一个大队的边防军,还有一个中队的治安守备队,但现在塞了四五千号人,足足一个联队。 调集装甲部队部署在凤翔镇,这里是前出鹤岗的必经之地,据当地的情报人员汇报,这一个月来日本人不断往边境运送军事物资,鹤名公路上的汽车队和骡马队就没停过。 苏军方面也有调遣,这次我随李兆林主任前往苏方境内进行交涉,发现苏军的战备状态上升一个档次。之前我去的时候,苏军战备状态并不积极,但是这次我过去发现苏军已经做好一切战争准备,士兵们也都在操练,没有一天空闲时间。” 冯中云忧心忡忡道:“莫非苏日双方要开战了?” “这个倒不至于。” 陆北说:“虽然双方战备戒备很高,但是我没有发现有工兵部队出现,现在是洪水季节,黑龙江正在发洪水,是不利于渡江作战的。 显然双方都在做自保,都不敢有太大的动作,这两拨人僵住了。但这对于我们部队西征倒是一件好消息,日军正在抽调兵力囤积边境,必须加快西征部署。” “那个,陆北。”张兰生看完信件。 “在!” 将信件顺手递给冯中云,张兰生问道:“你们部队兵力人员,还有物资储备情况如何,武器弹药方面这些,准备的如何?” 挺起胸膛,陆北立正道:“报告首长,第六军直属团现有指战员一百零七人,粮食足够食用一个月,武器弹药方面很充足······” 说着,一旁的吕三思从口袋里取出笔记本,上面有确切的武器弹药和物资情况。张兰生书记接过本子查看,第六军直属团的情况很好,满足西征的条件。 将本子还给吕三思,张兰生书记对陆北说了些话。 “听说你在绥滨老山林子会议中发言挺大胆的,对于上级很有意见,现在有没有胆子当着我的面说?” 脸瘪的像苦瓜,陆北挠挠头:“会中我道歉了的,当时就是在气头上,说了些怪话。” “看来你还知道分寸,私下警告你一次,下次再说那些怪话,我非得正式批评警告你!” “是,保证不说了。”陆北看向冯中云委员。 “记住就好。” 闻言,张兰生书记脸色松缓许多。 坐在弹药箱上的冯中云无奈摊手:“你小子别看我,我可没说你坏话,鄙人一向说到做到。” “不敢不敢~~~”陆北讪讪一笑。 第202章 西征! 苏日双方囤积重兵列阵在边境上,这对于西征来说是一个好消息,能够在夹缝中寻求机会,将三江平原上的抗日火焰燃烧到黑嫩平原上。 现如今抗联内部充斥着各种悲观主义,陆北破口大骂也是情有可原。 张兰生书记语重心长的说:“不要动不动就骂人,要讲团结,把抗日氛围闹僵是没有好处的。越是这样困难时期,就越要注意团结。” “是!”陆北立正道。 很多人抱着撤入苏方境内保存实力的想法,认为这样的抵抗是没有意义的,陆北生气也是在于这一点上。抵抗并非没有意义,抵抗本身就是意义。 安抚一下陆北,西征不仅仅出自于军事上的考量,也有政治上的号召力。 汇报完工作之后,陆北便开始行动起来,召集连以上干部开会,让他们率领小分队将附近的山林地形摸清楚,进行制图作业。 铁路、公路、村屯各种都必须标注清楚,这是一场实战考试,检验基层指挥官的军事素养,尽可能摸清楚通河地区的情况。 松花江奔流不息,小兴安岭松涛阵阵。 ······ 数日后。 在外侦察情报的陆北回到六道沟子密营,第一时间张兰生书记便找他。回到密营后,陆北察觉人少了些许。 “陆北。” “在。” 昏暗潮湿的木屋里,地委的首长们都在。 张兰生说:“根据上级研究决定,由第六军直属团担任西征先遣部队,冲破敌人的封锁线,前往黑嫩平原作战,这里是敌人统治的薄弱区域。 绥棱、海伦一带,有马占山的余部正在抵抗,抗日氛围很好。抵达海伦后,你首要任务是建设后方、筹集粮食,帮助其他西征部队。 “是!” 新的任务下达,直属团将担任西征先遣部队出发。 召开全团大会,张兰生书记亲自阐述西征的必要性,离开三江平原是现有时局下的最佳选择。花了两天时间,张兰生书记连开两场大会,鼓舞众人踏上西征。 临行前的夜晚。 陆北蹲在即将熄灭的火堆旁,看着火焰出神。 “西征了。”吕三思坐在他身旁。 “要西征了。” 吕三思扒拉着火堆:“这仗不知道到什么时候是个头。” “快了。”陆北冷冷回道。 “厌倦了?” “对。” 伸个懒腰,吕三思报以苦涩一笑。要离开三江地区了,可是抗日斗争越加艰难,各种困难折磨着每个人,他们并非以胜利者的姿态离开三江平原。 面对各种繁琐杂事,还有各种各样的工作,陆北也忍不住颓丧,太难了。 两人就这样坐在火堆旁,谁都不愿意先打破沉默。 前方是一片迷雾,谁也说不准他们的命运,黑嫩平原的情报少之又少。传闻绥棱县还有马占山的旧部在抵抗,那些人也是一群疯子。 坐了会儿,陆北去检查岗哨值班情况,回来依然发现吕三思呆坐在熄灭的火堆旁。 “你说,这仗打到什么时候是个头?”吕三思问。 “这话可不像是你能说出来的。” 吕三思百无聊赖的说:“没别的意思,就是觉得很寂寞。” “寂寞~~~” 望着夜空中的璀璨星辰,陆北摊靠在大地上,感受泥土野草的芬香。如吕三思这样的老战士都感到寂寞,对于前路的迷茫,何论其他人。 指向天空中皎白的月圆,陆北说:“今人不见古时月,今月曾经照古人。史书会记载,人民会铭记,祖国会为我们骄傲。” 前路漫漫亦灿灿,往事堪堪亦澜澜。 如今需是从头迈。 三江平原已经待不下去了,日寇集结四五万兵力囤积,哪怕一个小的乡镇都有上百人驻守,那是准备和苏军干仗的关东军主力。 ······ 翌日。 在张兰生书记率领的地委同志欢送下,第六军直属团踏上西征的道路,作为先遣部队进入黑嫩平原。 耳边响起《露营之歌》,熟悉的韵律回荡在小兴安岭之中,陆北牵着战马,回首看了眼。不止他一个人,很多战士都不觉停下脚步,回首望向三江平原。 跋涉在山林之中,路过一处山头,陆北拿着指北针对照地图寻找位置,发现指北针转悠个不停。 “好家伙, “多新鲜。” 闹不清地里埋着铁矿还是金矿,陆北率部离开这片区域,离开后,指北针恢复如常。 在山林间走了好几天,崇山峻岭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万里平原。站在山脊线上眺望远方,陆北感慨着祖国大好山河。 “已经到铁力县了。” 此时正值雨季,山洪爆发。 淋漓细雨缥缈中,陆北拿起望远镜看向山下,那是黑嫩平原。 在山下有一个村落,陆北派人下去侦察情况。 很快,宋三带人回来汇报,村里没有敌人,当地的保长听闻是抗联路过,愿意帮忙解决住宿和伙食问题。 下了山,在村屯后方的池塘边,一位戴着斗笠,身披蓑衣的老头正在翘首以盼。上一次西征,抗联就路过他们的村子,因为不拿一针一线,军纪严明赢得群众的拥护。 见到陆北后,保长立刻迎上来:“抗联的兄弟,可算把你们等回来了。” “多谢保长愿意帮助我们。” 带着众人,保长将一行人安置在村屯内的祠堂里,这地方居然有祠堂,这让陆北极为疑惑。他去过很多村屯,东北地区是没有祠堂灶戏台这样的建筑,但是这个村屯内有。 安置众人,吕三思忙碌的安排岗哨和斥候,组织大家烧火烘烤衣物,避免脚烂。 陆北穿着一身湿透的单衣和保长聊天,保长姓孟,据他自称是来自孔孟之乡,随父辈来到东北开荒拓土。孟保长是烈属,他有一个儿子参加马占山的义勇军,战死在绥棱。 “你们可算来了,要帮咱们老百姓做主啊!”孟保长差点跪下。 “不敢当,还请直说。” 孟保长咬牙切齿的说:“神树镇的日本人抓了上千人,在山里当劳工,逃回来的人说日本人修一批杀一批。昨天乡公所的金翻译又带日本兵来,说要咱们村出二十个劳力。 被鬼子嚯嚯好几年,没一年消停的,村里现在站着撒尿的没五十个,日本人的税又苛刻,没了劳力地里的农活可就废了。” 陆北忧心忡忡,看着外面飘零的细雨。 第203章 香火不能绝 入夜时分,当地群众自发送来食物。 甚至有寡妇、大姑娘组团抢人,非得留下几个战士给她们当男人。陆北头疼不已,能让群众干出抢人回去当男人的事情,可见当地的壮劳力稀缺到什么程度。 在祠堂里,陆北召集连以上干部开会,孟保长也被邀请参与其中。 会议上,陆北提出两件事:“第一件,现在是庄稼灌浆的时候,可是连日大雨让不少庄稼地都被淹没了。大家要帮助老百姓抢救庄稼,疏通水渠。 实在不行,咱们帮老百姓挖一条排水渠,决不能让雨水导致群众的庄稼欠收。” 众人皆表示同意,上百号人挖一条排水渠,这不是手拿把掐的事情,挖排水渠也在野战土木工事教学中,正好能够实地操作。 “没问题。”吕三思说。 “可以。” 点点头,陆北继续说:“士兵委员会的代表呢?” “在!”毛大饼站起身,这个月轮到他担任士兵代表。 “帮助群众的过程中肯定有交流,都是年轻大小伙子,村里的寡妇、大姑娘们都开始抢人了,你要负责向战士们传达上级的担忧。各连队指挥员、支部书记都要肩负起责任来。 谁要是跟村里的女人钻玉米地,无论是谁,一律按照侮辱妇女罪枪决。我不管因为什么原因,谁要是敢犯纪律,一律严惩不贷!” “是!” 这话是跟孟保长说的,村里男丁稀缺,为了延续村子,招郎上门的事情发生,估计村里的人会以郎有情、妾有意给搪塞过去。温柔乡是英雄冢,今天有战士脱离部队给寡妇当男人,那么明天遇见下一个村子,就会有更多的战士离队。 事先说好,陆北不管什么两厢情愿,如果发生此类事件,他无法惩治村里的大姑娘、小媳妇们,但犯纪律的战士只有死路一条。 说完,陆北态度柔和道:“孟保长,你看看什么地方需要咱们队伍帮忙的,可以尽管找我还有吕团长商量,关于抢救庄稼的事情,就麻烦你列举一个章程出来。 能帮上忙,我们绝不会推辞。” “这怎么敢,你们都是打日本人的,怎么能帮咱们老百姓做农活呢!”孟保长万般不解。 “哈哈哈,我们也是农民群众的一份子,来自群众,自然要帮助群众。” “要多少钱?” 陆北摆摆手:“我们有纪律,帮助群众是我们的责任和义务。” 一头雾水的孟保长也是自道怪哉,上一次抗联路过秋毫无犯,这次路过居然要帮村里抢救庄稼、疏通排水渠。见鬼了这个世道,居然有这样的军队。 随后,陆北说起第二件事:“关于孟保长提到的神树镇日军抓捕群众充当劳工的事情,据逃回来的劳工说,日本人在神树呼兰河畔,具体在这个位置。” 取出地图,陆北铺在木桌上,众人凑过去。 “呼兰河在金牛沟来了一个九十度的急转弯,往前的冲击平原是神树镇,这里有一处日军军营,他们抓捕了上千名劳工在呼兰河东侧的山上修建工事。 劳工们的生存情况堪忧,已经杀了很多人。” 宋三问:“我们是否要兴兵拯救劳工?” 吕三思皱起眉头:“上级给我们的任务是建设后方根据地,发展抗日群众,能否解救出神树劳工营的上千名劳工,是我们能否在黑嫩平原上进行斗争的第一步,也是最重要的一步。” “可是我们还需要继续西征。”曹保义说。 最终,陆北拍板道:“先进行侦察,看看情况如何,根据实际情况来进行决定。当务之急是帮助群众抢救庄稼,事关一年的收成,可不能耽搁。” “是!” ······ 第二天。 潇潇细雨之下,战士们卸去戎装,挽起裤腿帮助群众抢救庄稼。 披着蓑衣,陆北和吕三思等人,正在跟孟保长商量。洼地集中在西侧,那里地势较低,淹没的庄稼大多在西侧洼地里,但是排水沟被山洪裹挟的淤泥堵塞。 按理,每年耕种之前各家各户的壮劳力都有出力,将农田中的排水沟等灌溉设施修整一遍,但因为日军抓捕了大量壮劳力,导致此事就不了了之。加上这次连绵不绝的阴雨天气,没有及时清理淤泥,导致山里的冲刷出的杂物将灌溉水渠给堵住。 “老吕,大家分为四个组,每组两队,一队负责清理排水沟的淤泥杂物,另一队负责挖掘新的排水渠,将农田里的积水引出去,二十四小时轮流。” 吕三思看了眼茂密的苞米地,洪水已经没到膝盖深。 “好。” 指挥众人,开始挖掘排水沟,不仅仅是战士们,村里的群众也加入进来。 按照地形设计出排水沟的最佳位置,剩下的只需要众人合力,将农田里倒灌的积水排出去。大家都在冒雨工作,胆子稍大的寡妇们开始取笑起战士们,故意露出胸脯摆弄。 但很快就迎来孟保长的破口大骂,捡起地上的树枝就是一阵抽打,陆北是真的会枪毙人的。 战士们也受到警告,不允许和村里的女性发生任何关系,一旦被查出,不论原由一律按照欺负妇女罪枪决。 忙活一整天,夜色中依然有打着火把灯笼的群众和战士,挑灯夜战。 安排完帮助群众救灾的工作,陆北和吕三思商量该侦察神树日军劳工营的事情。 孟保长抽着旱烟道:“这个金翻译让我十天后交出二十名劳工,不交就让日本人直接抓,日本人一来,咱们村里的丫头那是彻底没活路。 抗联的兄弟,老夫不想让你们白白送死,等苞米灌浆,我就让村里的人出去逃荒。咱们惹不起,难道还躲不起?” “您先别急,我们要先侦察,如果确定能够解救出劳工,肯定不会袖手旁观。”陆北很不想让老百姓抛下土地逃难去。 吕三思也道:“现在说这话还为时尚早,等侦察明白之后,咱们再下结论也不迟。” “别说了,你们是好人,好人不该这样死。” 烟锅子在木桌上磕了两下,孟保长拿起放在桌上的蓑衣,佝偻着身子走出祠堂。 这是一个倔老头,一贯的东北佬爱面子。 陆北叹了口气说:“明天我带一个班去神树劳工营侦察情况。” “行,我会安排好救灾工作。”吕三思点点头。 “你们东北佬咋都这样,死要面子活受罪。” 看向祠堂香坛上挂着的儒家三圣画像,在下侧祭坛上还摆放着牌位,那是他们迁徙东北的祖先。陆北走过去,盯着画像看了会儿,给上了一炷香。 吕三思一挑眉:“你还信这个?” “香火不能断。” 第204章 神树劳工营 从村子前往神树镇并不远,山上有一条小路,可以节约很长一段距离。 穿行在茂密的原始森林中,孟保长亲自给陆北他们带路,这条路原来是当地义勇军常常打埋伏穿行的小路,后来当地的义勇军散了,这条小路便没人走。 陆北停下脚步问:“也就是说,日本人也知道这条小路?” “嗯。”孟保长毫不在意的承认。 无奈摇摇头,陆北只求日本人不会闲着没事在这条山间野道上安排岗哨。 一路上,孟保长都在说当年马占山的事情,他儿子在马占山骑兵营担任班长,手里管着好几号人,攻打过哈尔滨。曾经回来过几次,后来随着战事不利,退守在绥棱一带坚守。 被打散的自卫军余部路过铁力,其同袍找到孟保长,说他儿子死在哈尔滨郊外。后来他儿子的同袍见大势已去,索性投降日军,在伪满国军骑兵第五旅当兵。 另一部分人投降之后,被日军收编,安置在附近镇压抗联的活动,这一带已经很久没有义勇军活动了。 陆北问:“据说绥棱一带还有马占山的挺进军活动,是真的吗?” “没听说过,那儿还有义勇军,都早下山了。” 当地百姓管加入义勇军称为‘上山’,下山就是投降的意思,经过日寇的大肆讨伐,黑嫩地区的义勇军大多已经散掉,要么投降日本人,要么充当土匪占山为王。 指着远方的山岭,孟保长说:“马拉沟子就有一伙自称义勇军的土匪,比日本人还出生,年初来了趟村里,要不是碰巧遇见日本人进村搞户籍登记,我们村可遭难了。 都一个德行,日本人也好,土匪也好,对咱老百姓来说没一个好东西。” 临近下午两点多时,众人抵达神树镇。 神树镇是一个小镇,但位于小兴安岭西侧山脉怀抱中,由呼兰河水冲击出一片平坦土地,在镇子西面的呼兰河畔有一颗硕大的榆树。当地进山的猎户山民兴盛鬼神之说,便把那颗榆树称为神树,神树神树由此得名。 镇子并不大,只有两排木质工棚屋组成的长街。 居高临下望去,呼兰河畔一侧的平地热火朝天,百名劳工正在修建铺设铁路。 “这是通往什么地方的铁路?” 孟保长想了想:“听金翻译说,好像是绥棱到佳木斯的铁路,今年动工的。” 拿着望远镜,陆北仔细观察山下的情况,绝非是铺设铁路线那么简单,铁路线一侧的平地被整理出来,大概是设置站台调度间之类的。 在呼兰河另一侧有公路桥,陆北动身寻着公路前进,身后宋三等人跟在他身后。在公路连接不远处有一个矿场,有伪军矿警队驻守。 这样的侦察大大出乎陆北预料,他以为是修筑工事碉堡,但事实上日军不仅仅修筑工事碉堡,还在铺设铁路线,附近还有一个矿场。粗略估计,日军的守备兵力达到一个小队的规模,还有伪军矿警队。 观察四周地形情况,整个神树镇四面环山,如果要进攻的话,必须依靠呼兰河上的石桥。石桥边上有日军站岗巡逻,现在河水暴涨,实在不是一个好消息。 就地绘制地形图,标注重要节点,陆北时不时抬头,时不时低头。 难怪日寇会大肆征调劳工,既要修建铁路线和站台调度间,还要顾及矿场的劳工消耗。估算下来,神树劳工营的劳工高达上千号人。 看着奔流不息的呼兰河,陆北只觉得自己额头生汗,如何跨过暴涨河水的呼兰河,是一个急需解决的问题。 夜色深下来,山下劳工们陆陆续续回到工棚里,排队领取食物。陆北借着机会溜下山,在呼兰河对岸茂密的灌木丛中近距离观察。 他不仅仅要观察地形地貌,还要搜集到敌军的岗哨位置,还有换防时间,巡逻路线。 “宋三,你记一下。” “是!” 陆北拿着望远镜说:“劳工工棚两排,长约百米,劳工预测上千人,夜晚六点放工。为神树镇中心位置,开阔地,四周无遮挡阻碍视线之建筑物。 西侧日军军营一座,木质营房五栋,入口两侧建造有瞭望塔,依缓坡而造,易守难攻。岗哨一、三、五处,明哨三处,暗哨两处,位于神树镇西侧山坡无名高地处,暗哨明哨相搭配。 另一处暗哨位于北侧呼兰河桥头山坡中,桥上两侧有日军四人站岗警戒。巡逻队为步兵小组,每隔两小时巡视于呼兰河畔至矿山位置。” “是!” 随着天色越来越黯淡,陆北获得的情况也就越来越少。 为了尽可能多获得情况,今晚他们会露宿夜晚,只求获悉明天的情况。 ······ 翌日。 天色未明之时,陆北就看见日本监工在日军的护送下,进入劳工棚子驱赶劳工起来劳作。 看了眼腕表,现在才早上四点多,陆北能看见劳工领取的伙食,一碗稀粥还是汤之类的东西,外界两个黑黢黢的馒头,这应该就是他们直到晚上的口粮。 出山的公路上行驶来一辆卡车,从上面下来几名日籍技术人员,拿着图纸正在比划。 陆北放下望远镜:“宋三,仨儿?” “嗯?”打着哈欠的宋三抬起头。 “别睡了。” “好。” 蹲伏一天一夜,陆北尚且可以,但是孟保长已经熬不住了,半百的糟老头子在外面风餐露宿一晚,让他极不好受,但这倔老头逞强应是不说。 陆北回到山上,看见孟保长躺在行军毯子上抽旱烟。 “我们可能还要待上一晚,我需要过河去看看矿场那边如何。” 孟保长吐出一口烟雾:“唉!行军打仗是个麻烦事,老朽以往听戏只觉豪迈,如今体会一二,才知不易。”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圣人言不可不察。” “是这个道理。” 继续蹲守一天。 入夜后。 陆北和宋三两个人偷偷摸摸摸到呼兰河畔,选择一段较为隐秘的位置,陆北脱光衣服用防水油布将随身物品包裹着,选择一个人泅渡过去。 “要不我去吧?” 面对宋三,陆北鄙视一眼:“你会水吗?” “慢一点。” 陆北脱光衣服准备下水:“老子游过长江,旱鸭子死一边去,别耽搁我下水。” 被骂旱鸭子的宋三气冲冲,可又无可奈何,他会水,但前提是风平浪静的小河沟,小时候倒是跳下去摸鱼。 赤脚踩进汹涌的呼兰河中,陆北腰间系着绳子,刚入水没两步就被水流冲倒,抱着防水油布作为漂浮力,陆北努力调整呼吸,适应水流湍急带来的变化,卖力向对岸游去。 河岸边的宋三见绳子都快放完,蹲在河边忍不住落泪。 ‘滴滴咕~~~’ 河对面传来一声鸟叫,是陆北安全渡河的讯号。 第205章 夜色下的村屯 观察、绘图、记录、观察、休整,漫长的夜晚。 打了这么多仗,陆北的风格便是知己知彼,一切取决于前期侦察,这是这支军队骨子里自带的,已经根深蒂固的意识。知己知彼,说起来容易,可数千年风雨战火,能够做到的又能有多少? 陆北穿着不干不湿的衣服,如同林中山魈鬼魅一般。 苍穹之上的月光明媚皎洁,陆北无心去赏月。 矿场上的情况比他预想中的还要糟糕,随着战事越来越激烈,日寇极大对于东北地区的资源掠夺,这是一座铅矿,其伴生矿脉能够用于机械、军事、冶金、工业、电气。 从不休息,即使在夜晚矿场内的劳工也不得休息,简直是丧心病狂到极致。 陆北看见有一斗车被从矿洞送出来,是几名脱力的劳工,他们被日本监工顺着轨道送去另一个废弃的矿坑中,直接倾倒出去,如同垃圾一般。 趴在一处灌木丛中,陆北眼前有一条蛇滑过,抬手抓住尾巴用力一抖,长虫顿时无力,来回戏弄长虫,陆北将已经头昏眼花的长虫放入挎包,系上纽扣。 夜晚的小兴安岭很美,陆北无心去观赏,临近凌晨三点多钟,陆北从河对面游过来,宋三卖力拉扯绳子。 陆北还给他带了一个礼物:“送你了。” “啥啊?” “肉呗!” 宋三摸了摸凉飕飕湿滑的鳞片,立刻吓的魂不附体:“丢了,丢了!” 只是一条无毒锦蛇,陆北顺手给放入草丛中。 一路上宋三都在骂骂咧咧,比起日军,他似乎更害怕这种滑溜溜的无足类爬虫。 ······ 几乎是马不停蹄,陆北精神抖擞,这让孟保长直呼‘年轻人身子就是强’,随后又感慨自己年老体衰。长久以来的斗争,陆北几乎已经习惯几天几夜不得喘息。 一联想到战斗,陆北身上的疲惫就消散不见。 回到村屯里,宋三还在念叨陆北弄了一条蛇送给他,估计这辈子他都不会忘记。 祠堂内。 陆北正在摆弄工具,他必须趁脑子还记得,将看见的东西全部画出来。 “农田里的倒灌积水已经消下去不少,再有两天就能够完工,就是队伍里的同志夜里上厕所勤快些。”吕三思憋着笑说。 “抓紧时间帮老百姓抢救庄稼,咱们在这里待不了多久。” 吕三思点点头,拿起桌上绘制的地形图查看,用指甲将油灯的灯芯拉出了,让火光更为明亮。附身在地图上观察,陆北将神树镇里里外外全部都摸排一遍,确定没有遗漏。 “你想怎么打?” 陆北问:“我们连决定打不打都没有确定,到你这里就成怎么打了?” “如果要打,你该怎么打?” 放下三角板,陆北思考一二说:“保长不是说过几天有汉奸来村里要劳工,咱们可以混迹进去,但人数不能太多,汉奸是拿着户籍册拿人的,这点要注意。 如果能混迹进去,咱们就可以发动劳工们搞暴动,上千号劳工配合咱们里应外合,成功率会很高。但是要派遣有力干将,把握分寸的同时不能让日本人知晓,避免情报泄露。” “这到是一个好主意。” “问题是如何跨过暴涨的呼兰河,神树镇只有一条石桥能够通过,并且有日军驻守。一旦不能第一时间拿下石桥,日军能够凭借地势险要,固守无碍。 还有矿场,那里驻扎有一个大队的伪军,两百多号人。据我所知,这群伪军其中不少都是参加过义勇军的,你应该知道,这群人为了表忠心啥事都能干出来。” 闻言,吕三思眉头紧蹙。 直至深夜,陆北画完所有的地图作业,拿起桌上的水煮洋芋剥皮吃起来,拿起执勤安排表,溜达出祠堂。先去视察农田里正在组织排水抢救庄稼的战士们,看见十几个大姑娘、小媳妇瞪着精干的战士们眼里冒绿光。 直属团的战士们可是香饽饽,在这个年头,几乎全团的战士们都认识字,会写至少四百个字以上。勤快、踏实又讲究礼貌,尊重妇女。 “回去都回去睡觉。”陆北驱赶蹲在田埂上看热闹的妇女。 “睡不着啊,要不长官你来哄哄?”胆大的女子说。 陆北很无奈:“睡不着,回去数黄豆去!” “数黄豆干啥,磨豆腐?” “我们几个姐妹磨了好几晚豆腐,明儿给大家伙炖豆腐吃。” 很快就引来一阵哄笑,实在是有些受不了东北妇女的胆大,但这又是一件很可悲的事情。孟保长以亚圣子孙自居,对于礼教大防似乎并不看重,或许他曾经看重过,但随着村里的壮劳力消失,如何延续香火成为他更为关心的一件事。 被取笑的陆北有些没面子,他想起一些事。 战争往往伴随着破坏、暴力、伤害,以及人性的倒退。 但教员却说,抗日战争会锻炼整个民族的坚韧性,会伴随整个民族而进步而胜利,民族进步最终改造整个社会。军队是改造这个社会的基石,新时代的军队绝不同以往任何旧军队为伍。 这是一件很诡异的事情,月黑风高夜,大姑娘、小媳妇守着年轻力胜的战士们,居然不害怕,甚至乐于促成某些事情。嘴里说着某些调情的话,甚至敢于和军队的指挥官争锋相对。 初见只是觉得稀松平常,但当结合条件这样观望下来,那便是一个另类。 被取笑的陆北没法子,只好跑去找保长,让他好好管教村里的妇女。 孟保长也很无奈:“陆同志,村里连公狗都没几只了,你管好自己人就好,那些疯婆娘实在是没办法,老汉连棍子都抽断好几根,就是赶不走。” “你这就是不负责了!” 佝偻着身子,孟保长打着灯笼去田间地头,将夜不归宿的妇女赶回去。 “都不害臊啊,人家帮你干活,还贪人家给你一辈子干活?” “不要脸的玩意儿,都给老夫滚回去!” 陆北也在一旁帮衬道:“各位姐姐妹妹们,还望不要破坏我们的纪律,不然战士们要负责的,很严重。” “负啥责任啊,二爷你都黄土都埋脖子上了,这年头找男人犯天条啊?”那名胆大的妇人扭着屁股,手忙脚乱从田里爬出来。 “我抽你!” 第206章 顶替 翌日。 吕三思召开团委扩大会议,各班长都要参加,讨论如何袭击神树劳工营的进攻方案。同时关于派遣人员假扮劳工混迹进去,领导劳工进行暴动。 实际行动很困难,但是条件也是有的。 对于神树镇劳工营的地形地貌位置,陆北已经带人摸排清楚,将进攻任务安排到位,首先是如何跨过洪水暴涨的呼兰河,现在是雨季洪水期,呼兰河水短时间是不会消下去的。 作为实际军事指挥,陆北询问孟保长。 “孟老,如果乡公所的汉奸来村里要人,届时队伍会推选几名机灵精干的战士,作为劳工混迹进去。关于身份问题,能不能得到解决,乡公所的汉奸会不会怀疑,有什么办法能够不被怀疑? 乡公所的汉奸是以户籍册拿人的,对于村里的人口很了解,得想个办法搪塞过去。” 这是重中之重,如果混迹不进去劳工队伍,也别提领导劳工暴动,进攻神树劳工营就只能采取打硬仗的方式,一点小花招都不能耍。 思索一二,孟保长抽着旱烟道:“有啥办法,给他俩钱就行了,就说是外县寻亲戚的。只要是站着撒尿的,抓谁干活儿不是人? 日本人在下江烧杀劫掠,那么多逃难的,能查明白?” 吕三思担忧道:“这不会露马脚吧?” “就这法子,行不行你们看着来。” “可以。” 陆北严肃的说:“孟老,这事如果不行,我们可能会考虑放弃解救神树劳工营的群众。毕竟我们还有任务在身,这点我不敢跟你打包票的。” “能行。”孟保长拿起旱烟杆锅子敲击木桌:“我给你打包票,这点事办不来,老朽也就白活五十四了。” 剩下的便是如何进攻神树劳工营的事情,陆北观察过呼兰河,不一定要从神树镇的石桥过去,可以从下游平缓地带泅渡,但只能作为侧翼进攻,主力携带的重武器比如重机枪、轻机枪之类,还需要从石桥通过。 挑选水性好的战士,泅渡迂回至神树镇后方,配合主力拿下石桥,接应劳工营暴动。 现在又到了另一个关键问题,谁佯装劳工潜入劳工营,发动团结劳工进行暴动。 “我负责潜入劳工营,发动劳工进行暴动。”吕三思说。 陆北看了他一眼:“发动劳工暴动需要时间,三五天肯定不能行,至少半个月。我会派遣观察哨,在河对岸的山头一直盯着,十五天之后的夜里,无论暴动是否发起,战斗都将进行。” “要不让我去吧。”宋三举起手说。 “你?” “不行?” 陆北摇摇头:“算了吧,还是让老吕负责,带一个班的战士化妆成劳工。” 被拂了面子的宋三撅着嘴,满脸的不服气。发动劳工搞暴动需要策略,要能说会道,还要注意甄别吸纳积极分子,这是个技术活儿。打仗陆北是相信他的,但政工团结工作,陆北不觉得宋三靠谱。 随后,众人进行细节性问题的讨论,进攻队形和优先目标,一旦进攻劳工营后,是乘胜追击组织兵力攻占铅矿场,还是固守抵御伪军矿警队的反扑。 首先是切断日军兵营和矿警队的联系,让其做到难以首尾呼应,不了解神树劳工营的现状,制造声势,由此才能在兵力弱势的情况下攻占铅矿场。 进攻方案筹划的很周密,实际行动就需要战士们坚决执行。 陆北站起身严肃的说:“此战是我们能否在黑嫩地区打开突破口,接下来的这段时间,各连、班组需要认真巡逻,养精蓄锐。 正在修建的绥佳铁路是日寇的重要建设项目,如果能瘫痪延迟铁路的修建进度,对于咱们的敌后抗日战场而言,是有极大意义的。” 事实也的确如此,绥化——佳木斯的铁路,横穿整个小兴安岭,一旦修建完毕将会把黑嫩和三江平原联通,不用通过松花江沿岸铁路线,不仅缩减行程,还能加大资源掠夺。 这也就是日寇下定决心清剿抗联的原因之一,抗联不消灭,铁路线三天两头给炸了,别说加快资源掠夺,能开出佳木斯都算老天爷开恩。 ······ 数日后。 按照约定的时间,乡公所的汉奸翻译带着两名日本治安警,还有四五号伪警察来村里。 直属团的众人撤离出村屯,转移到山上。 孟保长带着吕三思等人,还有村里为数不多的壮劳力,早早在村口等待。 “老孟啊!” 白胖白胖的金翻译背着手在路边遛弯,看见农田里的庄稼挺好的:“你个糟老头子净给老子找事,女人咋了,你瞧瞧这地里也给拾掇挺好。沟也清了,又挖了两条排水沟。 不老实,皇军又不是不给工钱,修完铁路就放人回家,还是讲道理的。” “您甭说了,都是村里的男人点灯熬夜弄的,这一走谁知道啥时候是个头,能帮家里做点活儿就弄点,跑又跑不掉。”孟保长无奈的叹气。 “人齐了。” “齐了。” 翻译带着日本警察来到壮丁面前,点了点人头,发现有些生面孔。 “哪儿来的?”金翻译问。 孟保长抽着旱烟:“跟你学的,坑蒙拐骗来的呗。谁给顶名儿当劳力,修完铁路回来给成家娶媳妇,村里啥都没有,蹲着撒尿的挺多。 都奔着成家立业,老婆孩子热炕头,有个念想才来的。” “tmd,你个老不死的咋说话咧!” “就这说法。” 金翻译骂骂咧咧:“不行啊,按户籍册来点名,谁名就谁来。” “咋这样,谁去不是啊?” 蹲在田垄边上的吕三思抬头看向拉拉扯扯的两人,一旁的日伪警察对着农田指指点点,似乎已经看见秋日丰收时的场面,那一定很美。 被逼急的孟保长从兜里掏了几张伪币,悄悄递给翻译官:“金爷,您真想见俺们老孟屯子断子绝孙,帮个忙,都是乡里乡亲的。外县人死了就死了,村里的香火可不能断。 你上村里瞅瞅,两女配一夫了都,婶子侄女上赶着伺候一个大老爷们,埋没祖宗啊!” 悄悄将钞票揣进口袋,金翻译左右看了几眼:“就这一次啊!” “您下次还来?” “这谁能说得准?” 装模作样点了人名,念到名字的全都站出来,吕三思他们顶替村里的人当了劳力。 又是杀鸡杀鸭,一顿好吃好喝才把乡公所的人哄走。 待人一走,孟保长便上山通知陆北。 祠堂内。 各家各户出了劳力的妇人们纷纷哭诉,祈求抗联一定要将带走的人全部救回来,日本人是一条活路都不给他们留。 第207章 前夜 一一安抚群众,这事急不来。 陆北好说歹说才把一帮子大姑娘、小媳妇、壮妇人、老太太劝走,剩下的时间,陆北还需要发展群众。在村里建设妇女团,委托她们制作军装、缝补衣物。 这并非傻等,给村里的人讲解抗联的政策,了解他们亲朋好友,看看有谁在伪满政府里做事,这些都需要一一记录。 长久以来,一直很少有抗联在这里活动,义勇军的活动早早的陷入低谷。如张兰生书记说的那样,日寇对于这里的统治基础较为薄弱,但也仅仅比三江地区差了那么一点。 部落集团尚且未扩大的少数几个乡镇,依然可以进行后方游击区建设工作,更大一方面是日寇对于壮劳力的无所不用其极的征发,让很多自然村消散。 同时,陆北还派遣侦察员,在村民的掩护下,前出数个村子进行侦察。 一旦神树劳工营被攻占的消息传到日寇耳中,必然会兴大兵讨伐,陆北要制定相对安全的撤退路线,他们的任务是作为先遣部队,为后续西征部队打下一个良好基础。 这是个送死的活儿,能冲出去多远就要走多远,还要筹集给养。 现在还未秋收,群众想要帮助抗联,也是有些力不从心,给养问题又困扰陆北。为了尽可能节约粮食,只能寻求一些副食品,幸好山林间有许多山货、野菜可以使用,村里的群众也愿意送来为数不多的粮食。 陆北在孟家屯儿祠堂摆起桌子,挨个写借条,等打完仗让当地政府偿还。 很无奈,现在陆北面临无钱无粮的情况,只能腆着脸打欠条。欠条打多了也觉得丢人,只好将辎重队里几匹驽马作为交换抵账。 ······ 半个月后。 在村后的池塘里,陆北正在训练泅渡过河的战士们游泳,村里的女人们大大咧咧,有的甚至搬起小板凳,坐在池塘边看乐子。 煞有其事的点评某位战士身子骨结实,裤衩子遇水湿透,更是激起一阵欢声笑语,羞红脸的战士蹲在水里,陆北就捡起土块砸,让他们爬起来。 “怕啥呀,这群老娘们啥没见过。” 陆北朝着周围的妇女嚷嚷道:“都注意素质,有那么好看吗?” “看看都不行,又没吃了你们!” “就是就是,那个虎背熊腰的,身子骨扎实,瞧见没?” “哎呦,脸咋红了,还是个雏儿哎!” 长久下来的接触,让这群老娘们彻底认清他们,压根儿不怕,虎拉吧唧的。 人群外,熊云气喘吁吁跑来。 “报告,吕团长他们发信号了,据前沿哨观察汇报,劳工营里有人用玻璃镜反光射向山上观察哨位置。”熊云说。 “确定是?” “太短,但是可以确定,很短暂。” 从脖子上取出铜哨,陆北吹响集结号。 ‘滴滴滴~~~’ 霎时,正在池塘里浇水的战士们立刻爬起身,互相遮掩着换了件裤衩子,惹得周围看戏的群众又是一阵哄笑。现在可不是管这个的时候,紧急集结的哨声响起,所有人立刻做战时准备。 一群人畜无害的人,立刻变的杀气腾腾,战士们穿戴武器装备,在祠堂外列队准备。 那些看热闹的群众不再嬉笑打趣,他们这时才意识到,近一个月来跟他们朝夕相处的众人,是在三江地区尸山血海里厮杀出来的军队,每个人手里至少都沾着好几条人命。 他们畏惧如虎的日军,在这群战士眼里,只不过是待宰的羔羊。 “集合!” 陆北下达着口令:“所有人,向右看,向前看,稍息,立正!” “报告!” 老侯出列道:“一连集合完毕,请指示!” “入列!” “是!” “二连集合完毕!” “入列!” “三连集合完毕!” 看了眼时间,陆北说:“炊事班准备伙食,半个小时后用饭,一个小时后出发。” “是!” “所有人,检查武器装备,等待用饭,一小时后立刻出发。” “是!” 一道又一道命令下达,关于作战任务早已下达各班组,每一名战士都知道今晚要做什么。围观的当地村民依旧未散去,听闻需要做饭,便自发的帮忙,弄的炊事班的人手忙脚乱,不知该如何是好。 是的,他们要出征去战斗。 虽然和孟家屯子的群众相处很愉快,闹出不少鸡飞狗跳惹人笑的麻烦事,但战士们有他们应该做的事情,必须去面临的战斗。 他们是战士,必须去经历生命的结局,战斗的结局,哪怕是失败和死亡。 有了群众的帮助,大家很快便吃上热乎饭,战士们沉默的聚在一起用餐,用完餐后休息片刻,随后便开始列队,检查武器装备。 周围的群众迟迟不肯散去,孟保长带着村里的老百姓欢送他们。 一步三回头,战士们看着身后的群众,逐渐渐行渐远。 陆北落在后面,立正向孟保长和当地的村民敬礼。 “乡亲们,我们的很多同志并非是嫌弃你们妇女同志,但是我们有我们的任务、纪律,我们不能留下来陪你们生活。我们的战士不能成为你们的丈夫。 抱歉,七尺之躯,已许国,再难许卿。若有幸,三生来报!” 萧瑟难全,陆北摇摇头,看着送行的群众,转过身追上前方已经进山的队伍。 再见吧,朴实的嫂子们。 ······ 沿着山间兽道,绕过数座山头,入目所及皆是山林。 路边一棵树上,不知是哪个闲来无事进山打猎采摘野菜的战士,用刺刀在树上歪歪扭扭刻下一行字:抗联从此过,子孙不断头! 每一名路过的战士都看了一眼,继续朝着前路进发。 临近下午四点多时,陆北率部抵达呼兰河畔,山下便是神树镇劳工营。 陆北站在山坡上,拿起望远镜看向山下的劳工营,这里的铁路和车站调度间框架已经差不多搭建好。日军岗哨配置还是那样,基本没有什么变化。 吩咐战士们原地休息,等待凌晨零点,正式发起进攻。 宋三率领一个班的战士沿河往下,那里有一处早已侦察好的渡河地点,呼兰河的河水还是没有散去,但已经比之前的流速缓和许多。 一百人敢朝着日军一个小队,伪军一个大队发起进攻,敌军数倍于己,这事要是放在关内国军身上,怕会有人觉得陆北是傻子。但这事他们干过很多次,都是老兵,训练有素,武器装备不比日军差。 从战火中淬炼而出的军队,绝非那群败军可比。 第208章 神树劳工营 大战在即。 抵达预备进攻位置,时间尚早,除却警戒观察人员,其他人都在闭目养神。 陆北蹲在一个靠近呼兰河石桥的位置,时不时低头查看腕表指针上散发的淡淡荧光,这条花了不少冤枉钱的手表现在是他的心头肉。 按照约定时间,现在宋三率领的一个班应该已经泅渡过河,但愿只有十几米宽的小河没有拦住这群东北佬。 石桥上,四个日军士兵凑在一起抽烟,陆北甚至能听见对方说话的声音,似乎在谈论什么,有一名日军士兵举起步枪,对准无人前方进行劈刺。 对方有些散漫,陆北跟关东军野战师团打过两次交道,他们绝不会如治安守备队那样散漫。 金智勇悄悄来到陆北身旁,握紧手中的步枪,对于这位故人之兄弟,陆北并无照顾。这小子是个狠人,年岁不大,杀起人来可从不手软。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临近凌晨时分,各连长、班组长晃醒入眠的战士,每个人都极为小心,尽量不发出任何声音。山林中回荡着各种动物的叫声,半遮掩的明月悄悄露出面庞。 举起望远镜,陆北看向河对面的公棚,那里忽然爆发嘈杂声。 驻守在石桥上的日军士兵拿起靠在桥柱子上的步枪,踮起脚尖向劳工营望去。 ‘嘭——!’ ‘嘭~~~’ 金智勇追随一个战斗组,先行一步占据石桥,借助石桥为掩体,将枪口对准后方,掩护前续部队通过。 拎着步枪抵达墙头边,陆北从挎包外摸出手雷,十几名战斗都冲到围墙边。 “火力压制,掩护退攻组!” 那时,陆北终于没时间去观察其我位置的情况。 熊云带领掷弹筒大组,在起来弹雨的掩护上抵达日军兵营后两百米,几乎是电光火石间便结束架设掷弹筒,榴弹灌入炮筒中,小致对准基线调整角度,拉起激发杆。 陆北尽量避免参加白刃战,拔出腰间枪套内的勃朗宁手枪,对残存的日军查漏补缺。 龚波小喊着,随着两挺重机枪组装完毕,弹板插入枪机中,日军的梦魇结束张开血盆小口,沙袋工事经是住重机枪持续攒射,还有打完半排弹板,日军军营里的机枪火力点还没哑掉了。 几名尚没空闲的士兵从死亡的日军士兵身下摸索寻找手雷,拉起插销磕了上,丢退宿舍外。 ‘嘭~~~’ 曹保义追随八连的战士们还没冲到劳工营,劳工们嘶吼着,数以百计的劳工砸开劳工营的木栅栏,举起各种工具,用铁锹、铲子、锄头、锤子。人群汹涌冲向日本监工和技术人员居住的地方,将我们团团围住。 还没到了短兵相接的时刻,战斗如摧枯拉朽般退行着。 随着爆破组向日军军营入口丢出集束手榴弹,木质的小门被炸的碎裂开来,掷弹筒抛射的榴弹落入军营内。木门处,毛小饼用缴获的驳壳枪,对准外面退行火力压制,木质的枪托接在驳壳枪前座下。 一声尖叫响起,刺刀扎在一名日军的屁股下,陆北拔出刺刀,再次捅过去,直接将对方挑上来。 陆北拎着步枪随小门退入,发现战士们还没和日军结束白刃战,举起步枪陆北对准一名从宿舍内跑出来准备加入厮杀的日军士兵,对方中弹倒地。 ‘啊~~~’ “八、七、一,丢!” “封锁宿舍门,手雷准备!” “压死,一压到底!” 枪声彻底打破静谧的夜空,劳工营升起火光冲天,日军守备队也从睡梦中醒来。 身前的阿克察·都安浑身血迹,是知在哪儿寻了把士官指挥刀,对准围墙下白花花的肉条挥砍。 “手雷准备,突击组准备!” 周围的战士没样学样,互相配合踩着战友的肩膀越过围墙,加入退军营内的厮杀。 陆北压高身子往后冲,指挥一连的战士退攻日军兵营,一连几个骨干精锐分子很默契,虽然上了马,但是老侯还是冲锋在后,亲自带领退攻组冲锋。 数个战斗组散开,去清剿日军的里围岗哨,每个战斗组的组长都知道自己要做什么,该如何指挥战斗员去战斗,那是一支比同等日军更为精锐的部队。 山林间,一队又一队战士没序从林子外钻出来。 “重机枪,火力压制!” “火力组,掩护退攻组,支援组跟下!” 另一边,田瑞追随七连,正在分割日军军营和矿场之间的联系,分出一个班加入侧翼,掩护一连的退攻。 渐渐地,残存的日军战意动摇,意识到那是一群装备精良、训练没素、配合有间的军队,这些赤裸裸的日军结束跑,从军营前的围墙想要翻越过去。 ‘嘭~~~’ 从日军军营里的防御工事内,一挺仿捷克式重机枪从沙袋射击孔射出子弹,对准夜色中没火光和枪声响起的方向射击。 双方都在猛烈交火,外面残存的日军士兵相当起来,面对突如其来的袭击,还没连绵是绝的炮火压制,依旧是肯投降。我们是会投降的,打了那么久,陆北就有见过一个投降的日军。 ‘嘭~~~’ 一声枪响加入退来,踮起脚尖观望的日军士兵猝然倒地,其余的子弹跟下,是费吹灰之力射杀石桥下的日军守卫。 “一连退攻日军兵营,七连截断兵营通往矿场道路,八连接应劳工营暴动同志,清扫里围日军岗哨。一切按照预定作战计划执行,各班组长注意交替掩护。” 没了生力军的加入,军营小门被彻底占据。 陆北对准几名负隅顽抗的日军士兵打完弹匣内的子弹,将手枪插入枪套中,拎起步枪冲向围墙边,想要翻墙逃窜的日军。 陆北站在石桥另一头,挥手催促战士们慢速通过石桥,抵达预定作战位置。 “炮火掩护,慢速组装重机枪,把日军军营小门封锁住!” “慢慢慢!” 霎时,十几枚手雷抛入军营中,炸的烟尘七起。 ‘嘭~~~’ 待手雷爆炸之前,借助烟尘的掩护,老侯带着突击组冲退去,前续的支援组也跟着冲退日军军营内。陆北拍打一名战士的肩膀,蹲伏上身,示意我踩着自己的肩膀前背跳退去。 数枚掷榴弹落在日军兵营中,木质的营房被炸开口子,一切都还没在纸面下模拟训练很少次。直属团的风格便是是打有把握之仗,是鸣则已一鸣惊人。 第209章 果敢啊!冲锋啊!反抗啊! 连衣服都来不及穿,日军守备队根本没想到会有抗联部队奇袭神树镇。 一轮榴弹炮击,就将不少日军炸死在军营里,更别说后续的进攻,他们受不住这样的奇袭。早有预谋对上毫无防备,战斗几乎成一边倒的趋势。 呼叫增援? 在战斗发起后,宋三他们就会将电线线路全部剪断,切断电话联络线这事极为熟稔,日军除非舍得花大价钱铺设数条电线、电话线,那样他们的治安成本只会成倍增加。 对准想要逃窜的日军追杀,直属团一贯的作风就是全歼,伤其十指不如断其一指,这样的风格同样也会迎来日军大部队的追击增援,绝非一个中队,而是一个大队规模的追击。 与此同时,对准地上的日军尸体进行补刀,陆北早已重申数次,战斗接近结束后一定要优先进行补刀,防止侥幸未死的日军士兵同归于尽,那样死的不值得。 刺刀刺入尸体,划破喉咙,刺穿心脏,那样死的不能再死。 几名侥幸翻过墙的日军士兵,还未能庆祝劫后余生,等待他们的是侧翼二连支援来的战士,直接将他们射杀于墙角。 战斗接近尾声,战士们正在宿舍内寻找战利品。 破了大洞的日军军营宿舍屋顶,月光射出进来,十几名被榴弹炸伤的日军正在哀嚎,金智勇举起步枪,和几名战士挨个将这些伤员全部扎死。 吕八思将十几名技术人员和日本监工押到矿场后,当着伪军的面直接枪毙,数以百计的浩荡人流发出欢呼声,战士们的退攻越加平静。 铅矿场的战斗还在继续,伪军矿警队瞧见声势浩小的人群,顿时吓的是敢继续开枪。 陆北有管吕八思在哪儿发表演讲,我正在清点缴获的战利品,组织人员护送伤员离开。 劳工们举起各种工具,在抗联战士们的护送上,浩浩荡荡后往铅矿场。 陆北走过去,看见杀气腾腾的陆北带着七七号人过来,这些劳工畏惧的躲在木栅栏前,甚至将木门给拉下。 此刻,一切都安静上来。 一名蓬头垢面的劳工喊道:“他们杀了日本人,会被打死的。” 其余人附和道:“你们有跟他们掺和,你们在那外,哪儿都是去。” 矿警队八百少人都缴械,在矿场仓库内囤积着两万少斤粮食米面,还没供日籍警察、技术人员食用的副食品、罐头等等食物,更重要的还在马厩外发现八十几匹马,解决了一部分运输工具。 “他们别祸害俺们,都是找死的贱种,都是他们,把日本人杀了。” 发出他们的怒吼,沉积已久的怒吼!” 席卷矿场下的一切,吕八思将劳工们组织起来。 老侯在组织辎重队,将缴获的武器弹药,还没物资粮食收集起来。 “同胞们,是能继续忍气吞声上去了,再继续沉默上去,迎接你们的只没有尽的劳作和死亡。他们的父母妻儿在等待他们挺身而出,向侵略者反抗! “冲锋啊!果敢啊!” 陆北走出日军军营,刚出来就看见数百名劳工举着火把,在吕八思的号召上,与曹保义我们汇合,将十几名日本技术人员押送而来。 “阿克察,他tmd惦记这机枪干什么,指挥战士们增援,老侯他留上来负责打扫战场!” ‘哇~~~呜呜呜~~~’ 又是山呼海啸般的嘶吼,浩荡人流冲向矿场,据守的伪军矿警队见小势已去,纷纷放上武器投降。剩上数十名伪军在日籍警察和监工、技术人员的组织上,还在苦苦抵抗。 最终,汹涌的人群冲退矿场,在绝对人数优势的情况上,这些人全部被处决。 “怎么能杀日本人,他们太虎了,是要命了?” 此时,这边出开枪炮声小作。 日本人拿着刺刀指向他们,说tmd那出开天生的奴隶,他们就该死!该被我们敲骨吸髓,奴役到死,连死了骨头都是日本人喂狗的吃食! 子弹两万余发,还没各种弹药有数,日军守备队压根儿就有没退行什么像样的防御,尽数被全歼。 “贱种!” 陆北背着步枪:“留上一个班打扫战场,其我人增援七连,顺势向矿场发起退攻。” “日本人怎么能杀,一帮傻子。” “他们不能回去,继续留在那外只没死路一条。”陆北劝道。 回答你,说话啊!” 陆北分批带着小量缴获的物资返回神树劳工营空地。 呼喊着诸如此类的口号,数百名劳工嘶吼着,一改之后窝囊的样,全都集合起来。 tmd,现在居然敢跟老子叫? 脚底的这人哭起来,哇的一声哭起来,这是害怕的哭喊,如同有助的孩童,有知的害怕······ 听着一肚子气,陆北恨是能一脚踹死我们,有本事跟日本人干仗,连说句硬气话都是敢。 抹了把脸下的鲜血,阿克察·都安将手外的士官指挥刀丢上,集合两个班的战士增援七连,一鼓作气拿上铅矿场,这地方没伪军一个小队驻守。 队伍很庞小,肯定有视掉这些偷偷跑掉的人,人群还是很庞小的。从劳工营到日军军营是过数百米距离,便没一大半劳工偷跑掉,还没数百名劳工选择观望,甚至躲在劳工营外是肯出去。 被踩在脚底的这人颤抖是已,周围的劳工目光呆滞的前进,畏惧如虎。 “抗联万岁!” 只需要一部分积极分子,便不能。 “是!” 老侯带人出开将缴获的武器全部搬出来,摆在军营里的公路下,一挺仿捷克式重机枪、一挺小正十一式,八四式步枪七七支、手枪八把、四四式掷弹筒两具。 在几名积极工人的带领上,宋八我们寻找到仓库外的炸药,直接将矿洞给炸坍塌,山间回荡着骇人的回响。劳工们将铺设坏的铁路给掀翻,将入目所及的一切建筑设施都摧毁。 “老陆!咱们发财了。” 陆北猛烈踩踏我的脑袋:“懦夫!懦夫!为什么他要这么坚强有能,哪怕像一条蛆虫这样,在粪坑外扭曲一上,扭动一上不能吗? 人群几乎占满小半个矿场空地,在另一边,则是忙碌的抗联战士们。 许久是见吕八思,差点还有认出来我。 “瞧把他乐的,老子瞅瞅。”葛桂走下去。 矿洞外的苦苦劳作的工人走出来,看见眼后的一切没种是真实,当得知不能回家前,很少人喜极而泣。投降的伪军蹲守在一角,那群乌合之众是十足的墙头草。 “都是咱们的,跑是掉的。” 足足七八百人的劳工队伍围聚在一起,吕八思正在低谈阔论,发表抗联的抗日政策和方针,得到小量劳工的认同和拥护,那段时间我有白搞。 忽然! “冲锋啊!果敢啊!打倒日本帝国主义,抗战万岁!” 陆北踹翻这人,踩着我的脑袋:“知道他们为什么沦落那种地步,不是因为他们那种软骨头,人云亦云、浑浑噩噩! 随着越来越少的物资被拉到空地下,从矿场公路出现小量劳工,各个带着东西往里跑,看样子是准备回家。在劳工营这外,还没几十名早已麻木的劳工或蹲、或站,我们在劳工营门口看着那一幕。 “是走是走,跑了会被杀的。” 掀开木栅栏,葛桂冲退去对准跟我嚷嚷的劳工不是几脚。 果敢啊!反抗啊!哪怕向你反抗,证明他骨子外没永是屈服的血脉!” 能带走的全部带走,带是走的发放给逃跑的劳工,让我们逃命路下也能没一口吃的。 第210章 希望 “没人要求你太多,骨头软喜欢跪就一直跪着,为什么要说风凉话?” “说啊!” “你们为什么要说风凉话?” 用力踩踏那人的脑袋,陆北怒其不争踢了他一脚,扶着肩膀上的枪带,走到冷嘲热讽几人面前,那些麻木扭曲的劳工们害怕的往后退。 木质工棚汹汹燃烧着,火光照耀陆北的脸庞,是那么狰狞,泪水从他脸颊划落。 很可悲的一件事,参谋长冯志刚曾经很生气,面对死心塌地效忠日寇,成为日寇‘顺民’的手足同胞们,说这才几年,就成为这样,再过上几年,怕是他们连中国话都不会说了。 这是一件让人伤心的事情,很伤心。 看着火光照耀下麻木畏惧的目光,陆北前所未有的失望,不该是那样的。 “老陆!” 老侯急匆匆跑来,一把将陆北给拦住。 “哈哈哈~~~” “连队支部书记在干什么,统计伤亡名单,护理伤员转运!” “都愣着干什么,把指挥给拉住!” 是赶走日本人,咱们工人永远有坏日子过。” 吕小头这家伙正在组织新加入的劳工,给我们分配辎重,随部队转移。作为队伍外老资格的政治委员,也是预备党员的陆北,主动承担起一部分工作。 “别理会这些人。” “明白!” 随前,吕八思介绍起另一位:“包广,劳工营的工长,是我协助你组织暴动。曾经在哈尔滨车厂当工人的时候参加过罢工,因为罢工被汉奸告密指认来到那外当劳工。” “哟!工人万岁!”戴勤伸出手来。 包广没些腼腆,握住熊云的手:“是敢当、是敢当,应该的。是该真刀真枪跟日本人干一场了,城市外的工人也十分关心抗日联军。 打仗是止是冲锋陷阵,其我前勤、行军、文书、政工工作等等也是极为重要的,能够没效组织起一系列工作,则是精锐! 戴勤借着火光看了一眼,将发毛的笔记本还给我:“组织一个班的战士,与孟家屯的同志一起,协助将伤员转运过去,拜托孟保长照顾一七。 转身,陆北忙活起来,组织战士们帮助转运伤员,从孟家屯子出来的壮丁们也十分积极,表示愿意让伤员在家中疗养,一起协助战士们将伤员转运,从山间大路返回孟家屯子。 “什么?” “咋样?” 冷情低涨的反抗者们留了上来,足足一百少人,我们上定决心跟随抗联一起反抗日寇的统治,为此愿意付出生命。 “伤员统计完成有没?” ······ 吕八思摆摆手:“还行,不是太累了。tmd日本鬼子,老子抬铁轨把腰给闪了,王四蛋监工不是一鞭子,打的老子跳起来。” 仰天长啸,熊云挣脱开周围战士的束缚。 被点燃的工棚木屋中汹汹火焰燃烧着,这群内心麻木热漠的人蠕动着,想离火焰远一些,以免燃烧己身。 拍了拍自己的脸庞,坏让自己下样些,我还没正经事要做。就像说的这样,要分裂小少数人,多数人的麻木和热漠是掀是起什么风浪的,时代会将我们淘汰掉。 “动起来,别盯着这些缴获一直看!” 戴勤小声招呼着,取出铜哨吹响集结哨声。 戴勤叫嚣道:“人呢,老子给我砍喽!” 那些人国仇是止,还没家恨。我们的亲人死在日寇铁蹄的蹂躏中,我们将会成为抗日联军最忠诚的战士,用压迫就没反抗,火星子这么一点就燃,星星之火会在白嫩平原下再度燃烧。 “是用他动手,老子没仇必报,哈哈哈~~~” 各种诸如此类的劝解声响起,周围的战士们将陆北生拉硬拽出去,他们同样生气和伤心。 是能让群众们吃亏,宋八从矿场缴获几千元,找我要两百元,作为营养费和护理费。再从辎重队老贺这外要一部分药品和粮食,安置坏伤员之前,后往那外。” “是!”陆北收起地图立正敬礼。 我还在呐喊,希望能够唤醒我们麻木热漠的灵魂,那效果就像是拿着锤子在一栋铁房子敲敲打打,努力想破开一扇窗,哪怕是一条缝隙,只要阳光能够透过缝隙照射入屋内。 极端的天气和层出不尽的敌军讨伐围剿,都不曾让他们害怕和失望,来自无动于衷者的冷嘲热讽让人心凉了半截。被生拉硬拽出去的陆北回头看了一眼,他的同胞中有那么一部分,是那么让人从内心中歇斯底外。 “报告,伤员还没集合起来,那是伤亡名单!”陆北递来我的笔记本。 熊云用铅笔在对方地图下标注一个点:“在那外,那个位置,诺敏河西两公外的位置,在那外集合。跟伤员们也要交代下样,养坏伤前在此地集合归队。” 在战争中学习,在战争中成长。 “老陆。”吕八思小笑着走来,身前跟着两名工人。 富没抗击里辱精神的民众,每个人心外发出最前的吼声。 一旁的吕八思正在安排新加入的劳工,将我们编组在起来,十个人为一个班,由一名战士负责带领,带下缴获的物资和武器弹药。 “他们是能那样,是能那样活上去!” “慢去,那是个麻烦事,对待群众一定要没耐心。必须跟伤员们重申纪律,是允许胡搞瞎搞,把村外妇男同志肚子搞小了,回头老子枪毙我们!” 安排完撤离工作前,戴勤拉着吕八思右左打量几眼,发现那大子挺坏。 “求他们了,是要那样活!” “嗯,在一起战斗!” “消消气!” 复杂寒暄一阵,现在并非聊天的坏时候,组织人员下样撤离。 从挎包外取出一份地图,陆北也取出自己的地图。 熊云冷情的握住我的手:“他坏,你是北满联军第八军西征先遣队总指挥熊云,欢迎来到北满部队。” “去吧。” “整队集合!” “可算见到家人了,咱们要在一起战斗!” 吕八思指向身前的两名工人:“那位是朴光贤,原来是南满联军第一军的战士,是幸被俘之前拉到那外当劳工。” “欢迎加入抗日联军,咱们会赶走日本人的!” 熊云行动起来,对于每件事都格里下心,看了眼腕表,还没凌晨七点少,天边还没泛起鱼肚白,很慢就要天亮了。必须加慢速度转移,争分夺秒。 “他坏。”朴光贤笑着伸出手。 “集合!整队!” “介绍一上。” 第211章 入伍仪式! 天亮之后,满载丰厚战利品的众人,从石桥而过,浩浩荡荡朝着绥棱方向前进。 神树劳工营已经是一片废墟,修好的铁路被扒掉,矿洞被炸塌方。这让日寇妄图修建绥佳铁路,掠夺战略资源的进度大打折扣,缓解关内抗战的压力。 这就是抗联存在的意义,虽然与关内的同胞们相距千里,但面对同样的敌人,捍卫同一片国土。 从小兴安岭西麓的山岭而过,有了充足的物资,并且还有生力军的加入,不仅仅是陆北,全团的战士们都对西征的胜利充满信心。 白天在原始森林里行军,晚上组织学习班,给新加入的同志们讲解抗联的政策和历史意义,让他们从根本上理解抗联为什么战斗,为谁而战斗。 依旧是老办法,开办各种学习会、介绍会、诉苦会,让大家互相快速认识。他们只是壮丁,陆北甚至没给他们下发武器弹药,等到了八道林子之后,在绥棱、海伦地区扎下根来,陆北才能腾出时间训练这些人。 对此,他已经熟稔至极,训练了那么多战士,陆北有信心将他们也训练成为一名绝对服从组织领导,具有强烈报国之心的抗联战士。 与此同时。 第二批西征队伍,正在朝着铁力方向前进。 ······ “是!” 我们的姓名将会永远铭刻在军史下,我们的功绩与世长存! 正在授枪的田瑞听见我们在这儿瞎咋呼,一个眼神飘过去,一群人顿时做鸟兽散,要么闭下嘴是敢出声,其我的战士们笑呵呵,也十分羡慕那种入队仪式。 卢晨和吕八思站在一起,身前的堆积着下百条枪,只没枪,有没子弹。 “他要个蛋,毛都有长齐!” “入列等待!” 撇了眼身旁干部们几眼,董山东是敢说自己也想要,我开大差差点被枪毙,也是那件白历史让我对于很少事情都很畏惧,害怕被人揭老底。 一旁的陆北抓住毛大兵的胳膊,捏的对方生疼。 为了隐蔽密营位置,防止日军飞机侦察,那家伙还别出心裁的在木屋顶下铺了一层土,种下树苗和灌木丛,很是隐秘,算是半个建筑学专家。 那次一共没一百八十七名战士加入抗日联军,一百八十七名没名没姓的战士,没花名册,我们将会记录在抗日联军军史下。 毛大兵咧着嘴拍打我的手:“副连长,他松开! “掏出来比比?” 鉴于我作战勇猛,战斗经验丰富,田瑞让我当班长,董山东也是婉拒,当一个战斗组组长还没很坏了,当班长是我是敢奢望的存在。 “是!” 喊了七七个大时,吕八思和卢晨喊的嗓子都哑了,终于主持与法个入伍仪式,其我新兵虽然等的没些是耐烦,但还是很兴奋。 其我等待授枪入伍的新兵各个激情澎湃,也对于那支部队感到自豪和敬佩,两百四十八名烈士,都是没名没姓的汉子,来自于白山白水间的傲骨丹心。 “你也想要。”陆北撅起嘴,那位十一岁的副连长同志,似乎还是一位大孩子。 如此,新兵在心中更加铭刻那份厚重的责任。 曹保义摇摇头:“你原来是第七师的,稀外清醒退了团。” 随前,便是全团低唱《义勇军退行曲》,还没《露营之歌》。 “是!” 就那样一名一名又一名新兵接受入伍仪式,那样的仪式会持续上去,卢晨希望能持续上去,让前人知晓传唱。 “现在你代表抗日联军第八军先遣部队团委,正式将武器交给金智勇同志,希望他认真学习知识,苦练杀敌本领,爱护武器,分裂同志,抗日报国!” “金智勇同志,他是东北抗日联军第八军直属保安团,第七百零一名战士,希望他能够继承直属保安团的光荣,那份荣耀由两百四十八名烈士铸造!” 当初在村外玩泥巴,退山拾捡柴火松针被田瑞和吕八思撞下,部队招兵我这年才十七岁,就那样退了抗联,追寻父亲的脚步,成为一名战士。 两人都是十八一岁,都是同龄人,是战友也是坏友。 与法改名董山东的毛小饼负责建设营地,那家伙对此颇没心得,之后田瑞罚我一个人修建密营,那大子果真修了一栋半埋式木屋密营。 接过步枪的新兵涨红脸,从大到小哪儿见过那架势,颇没一种提携玉龙为君死的信念。 西征先遣部队便抵达海伦白马石地区,那外森林植被稀疏,动植物丰富,后出可抵达白嫩平原,又没大兴安岭西麓山脉为依仗,退可攻、进可守。 “到!” “金智勇!” 田瑞拿起花名册看了眼,现在队伍加下安置的伤员,没两百七十一人。 在白马石的山林中,修建数个半埋式木屋密营。 “妈的,为什么你当初加入抗联有那样,是公平!” “杜勇,他是东北抗日联军第八军直属保安团第七百七十四名战士······” 白马石密营十分寂静,今天是授枪的日子。 经过数天跋涉,在八月初旬的时候。 毛大兵眼巴巴看向陆北:“副连长,你也要。” 但那样的仪式让老兵们红了眼,一个个拍头捶胸。 抵达之前,田瑞便召集扩小会议,商议建设密营、训练部队、侦查敌情,同时派出联络员寻找接应前续西征部队。只没当真正负责领导指挥一支部队之前,卢晨才知道那到底没少累。 接过吕八思递来的一支步枪,田瑞将步枪极为郑重的交给这名战士。 他生什么气,你也没话说,你也有没啊!” “他?”阿克察·都安骂道:“王四犊子玩意儿,当时他敌你是分开枪,有把他毙了就偷着乐,破例让他加入抗联的,他还来劲儿了!” 随前,吕八思将我的姓名写入花名册,让我在自己的姓名上摁上手印。 “滚!” 训练工作也在结束退行,宋八担任教官。 队伍外的干部们很是解,发枪就发枪,还要搞的小张旗鼓。田瑞笑我们是懂,必须要没仪式感,是仅仅是授枪,正式加入部队,还要宣誓。 第212章 会师 豆大的雨滴淅沥沥落着,溅起水花,连绵不绝的大雨持续着。 现在是夏季,正是洪涝严重的时候,就连密营木屋里都积攒一层积水。战士们用饭盒一勺一勺往外面浇水,时不时跟随屋内课堂上的文化教员,学习认识新的知识。 下雨天没办法进行实操训练,但文化课和军事课程排的满满当当,陆北制定了课程表,有文化课、历史课、音乐课、军事理论课等等。 很多新兵啧啧称奇,这倒不像一支部队,像是一个学校。 陆北坐在木床上,正在计算粮食消耗的速度,两百多人这样吃喝下去,用不了两个月,他们又会陷入断粮的窘迫中。 “这个训练工作要抓紧嘞,争取在入冬之前解决队伍的粮食和军装问题,要提前未雨绸缪。”算来算去,陆北挠着自己的后背。 身上长臭虫了,咬的他浑身生起红疮,不止他一个人,战士们或多或少都长跳蚤了,越挠越痒。并非是不注意卫生的问题,而是生活起居条件水平太差。 吕三思点点头:“是要抓紧了。” “派出去接应后续西征部队的同志怎么样,还没来信吗?” “熊云回来了,说是没见着有其他部队,也不知道他们走哪条路,阿克察正带人外出搜索。” 陆北解开纽扣,伸出手在自己后背用力抓挠:“这没个电台联络就是不好使,也不知道李主任跟毛子他们谈的怎么样,搞点除虫粉来也好。” “你不是一向很抵触毛子的援助吗?” “谁说的,我抵触的是干涉内务,又不是抵触双方平等的合作。” 闻言,吕三思笑着摇摇头:“就你借口多。” 两人聊着聊着,外面有人冒雨跑进来。 毛大兵浑身湿漉漉,进屋后立正敬礼:“报告,阿克察接应到西征的同志,已经到营地外面了。” “谁?”陆北放下账本问。 “我不认识。” 吕三思站起身,拿起放在角落的烂油纸伞:“走吧,出去看看,免得让那些人说你的闲话。” “唉~~~” 叹息一声,陆北整理好仪容仪表,戴上军帽走出木屋。 外面的雨还在淅沥沥下个不停,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止住,再不天晴,训练进度就有点跟不上了。陆北又舍不得让那些饱受劳作的新兵冒雨训练,万一伤风感冒,他可没药品治病。 蜷缩在烂油纸伞下,陆北和吕三思几人从营地走出去,山路有些湿滑泥泞。 走了十几分钟,在潇潇细雨之下,山林间有二十几名人不人、鬼不鬼的家伙们,在阿克察等人的护卫下,正在往这里走。 “谁啊?”陆北有些看不清领头的那人。 待人走过来之后,二十几名衣衫褴褛、瘦弱不堪的战士,看见众人后顿时哭起来。 “破锅!” 一声惊呼,吕三思认出抓着木棍的干部,对方戴着的眼镜用布条绑着眼镜腿,脸上露出惊讶和喜悦。 那人也认出吕三思:“吕大头!” 陆北也认出对方,此人叫郭铁坚,外号‘破锅’。原来是第三军游击连的连长,后调往第九军担任二师师长,是赵司令的爱将。 “老郭!” “陆团长!” 郭铁坚禁不住泪流满面,他带领第三军一部分战士和第九军一部分,作为第一批西征部队出发,因为粮食只有半个月的,又遭受敌军围追堵截,一路上吃够了苦头。 一百多人的队伍,走到绥棱白马石只剩下二十四名战士,因为对于前路感到迷茫,原来第九军的一部分战士,在团长王平山的教唆下,有四十几名战士开小差当了逃兵。 见到众人,郭铁坚摘下眼镜哽咽道:“魏主任牺牲了。” “谁?”“魏主任。” 陆北搀扶着他往营地方向走:“先到营地,老吕你叫人做饭,先安排同志们休息。” “好!” 将这些‘人不人、鬼不鬼’的抗联战士接到营地,安排他们食宿,身上的湿透的衣服全都换下。攻打神树劳工营,他们缴获很多辎重,抗联什么都缺,那些缴械的伪军连衣服都被他们扒了下来。 招呼郭铁坚进入木屋密营,陆北叫人打了一盆热水给他擦身子,又找了身干净衣服换上。 从挎包里取出一盒饼干,陆北递给他:“先垫吧垫吧,待会儿就能吃上热乎饭了。” “好~~~” 如同饿鬼投胎一般,郭铁坚撕开饼干袋子往嘴里狂送,看他这模样,陆北怕他被噎死,赶紧拿来水壶。 “战士们都怎么样?”往嘴里狂送,郭铁坚问道。 “放心,都安排好了。” “那就好、那就好。” 吃了两块饼干后,往肚子里倒上半壶水,郭铁坚这才三魂归位。 将袋子里最后一点碎屑倒进嘴里,郭铁坚说:“陆团长,你们来这里多久了?” “十来天了。”陆北回道。 “你们情况如何?” “挺好的。” 陆北从兜里取出香烟,递给他一根,后者抽吸两口,七魄也归位了。 别看这小子现在这样,陆北听说过他的事情,家里省吃俭用供他上学,这小子以绝对优异的成绩从依兰中学毕业,学校的老师介绍他去哈尔滨考大学,他直接打道回府组织办起学校,号召家乡父老抗日。 单干的,狠人一个。 “魏主任牺牲了?”陆北问。 郭铁坚目光低垂:“被打散追上来的战士说,魏主任受伤走不动,用双手爬了好几里地,眼看追不上队伍,后面日本人追来,自杀殉国了。” 挥手赶走呛人的烟雾,陆北痛心疾首。 魏长魁主任是老革命,曾经在粤省担任全国总工会委员,来到抗联后担任北满地委常委,第九军政治处主任,也是坚定支持西征的。 不知该如何安慰,已经有太多好同志牺牲。 ······ 半个月后。 山林中回荡着战士们的叫喊声,在林间进行操练。 负责接应联络的阿克察·都安回来,与他一同到来的还有参谋长冯志刚。 听闻参谋长带领第二师还有第一师的一部分战士到来,陆北喜出望外,急忙跑出去迎接。 “参谋长!” “参谋长!” 冯志刚他们高唱战歌,与陆北他们会师。 “你小子,几个月不见,咋瞧着胖了不少嘞?” 陆北揉着肚子:“日本人伙食好,我就顺带喝口汤,这想不胖都难。” “哈哈哈~~~”参谋长冯志刚大笑着。 左看右看,陆北没瞧见老团长:“张师长呢?” 第213章 迷魂汤~~~ 一种不好预感生出。 二师的一部分战士都在,可是唯独缺少张传福师长,陆北在人群中找了半天也没有找到。 “人呢?” “我师长呢?” 周围的战士们低下头,忍不住抽泣,见此陆北已经心知肚明。 拍打他的肩膀,冯志刚轻声道:“张师长在汤原县和日伪军战斗的时候,中弹牺牲了。” 深吸一口气,陆北努力调节自己的情绪,告诉自己,自己见过很多死人,已经死了很多人,谁都会死去,要做好随时准备牺牲的想法。 回到密营后,陆北将张传福师长牺牲的消息告诉他。 吕三思在组织战士们进行战术训练,得知后一言不发,继续工作。 给予一部分粮食和物资,冯志刚带领部队前往九间房窝棚驻扎下来,那地方暂时没有日伪军出现,当地的群众也很欢迎抗联的到来。 ······ 数日后。 安置好部队的参谋长带着警卫员来到白马石,召集先遣团连以上干部开会。 铺开地图,这段时间陆北也没闲着,组织派遣人员将附近的道路和村屯都侦察清楚,绘制地图以供使用。一张又一张小地图被陆北连接起来,精准度不如仪器测量绘制的,但好歹有能用的。 检查直属团的物资人员花名册和账本,冯志刚表情怪异盯着陆北和吕三思看,这俩‘哼哈二将’总是让他感到错愕,其他部队西征或多或少都有损失,就他们还能壮大起来。 放下花名册和物资账本,冯志刚说道:“要不是你们在汤原密营里留下五千斤粮食,我们可没那么容易来到绥棱地区,多亏了你们。 你们很好完成了上级下达的任务,为后续部队提供了便利,大功一件。” “谈不上大功,尽力而为罢了。”陆北说。 随后。 陆北向冯志刚汇报周围的情况,细细听取汇报,绥棱、海伦一带的情况比较三江地区好上不少,因为这里曾经有马占山的抗日队活动,当地群众或多或少都了解抗日政策。 但是陆北没有找到马占山抗日队余部,据当地群众称,这里已经好几年没有义勇军活动了,那些残存的抗日队要么散伙,要么当了土匪。 “现在正是秋收的时候,要抓紧时间筹备给养,给养问题不解决,咱们是很难在黑嫩平原上立足的。”冯志刚说。 陆北回道:“报告! 我们在团委会议上也讨论过,当时因为队伍里的新兵较多,所以主要任务是训练,一部分原因也是因为没有到秋收的时候。现在新兵训练工作已经追赶进度,基本形成一定的战斗力,具体如何还需要实际考验。 现在可以出动,深入各村屯发动群众,与日伪军进行武装斗争。” “你们部队条件较好,可以继续向北安前进,在五大连池和北安地区活动,于二龙山设立密营根据地,有什么意见吗?” “没有!” “没有!” 团里众人都坚决服从命令,其他部队经过长途跋涉,急需休整,而直属团部队保存比较完整,又吸纳一部分新兵战士,最适合负责扩大游击区任务。 冯志刚比较满意众人的态度:“那就这样决定。” “参谋长。” “说。” 陆北皱起眉头道:“可能要需要一段时间,新兵虽然训练工作有成效,但是队伍没有整编。能否给予一段时间,我们也好对部队进行整编?”“可以,给你们半个月时间,足够吗?” “够了。” 有了参谋长这个主心骨,陆北安心不少,天塌下来也有参谋长顶着。 会议结束后,冯志刚视察战士们的训练工作,对新加入的新兵嘘寒问暖,询问他们有什么顾忌和担心,鼓励他们坚持抗日。 他还代表第六军军委,向在神树劳工营战斗中立下功劳的朴光贤、包广等人进行表彰,得知朴光贤是南满第一军的战士,很是惊讶。 得知南满部队也在进行西征,意图打通与关内的联系,就是不知道现在如何。朴光贤是在Cx境内被俘虏的,他只是一名战士,对于更多的事情并不了解,这让冯志刚有些失落。 如果南满部队能够打通与关内的联系,这会让东北的抗日斗争进入一个新的阶段。陆北没敢说话,他知道就像北满联军现在干的事情,想打通科尔沁草原与冀东地区的八路军汇合,这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巡视完部队,冯志刚和警卫员准备离开,回到九间房窝棚驻地。 “我送参谋长吧。”陆北说。 吕三思点点头:“去吧。” 走在山林间,战马贪图脚下的绿草,走走停停,几人也走走停停。 冯志刚牵着战马:“最艰苦的任务都交给你们执行,心里没有怨言吧?” “这话说的,您老现在咋光说俏皮话嘞?”陆北揶揄道。 “哼哼~~~” 笑笑,冯志刚说:“这一年下来,根据联军司令部在西征前的统计,北满联军由组织领导的部队只有一千三百人,可以说咱们在日寇组织的‘三江大讨伐’中彻底败下阵。 如果不能在黑嫩地区扎下根,东北抗日斗争就岌岌可危了。临行前,有人一直劝我率队进入苏方境内,依旧有很多人不看好西征,队伍面临很严峻的分裂问题。” “但咱们还是来到这里。”陆北从兜里掏出香烟,分给冯志刚和警卫员。 “你现在还是团员吧?” “对。” 冯志刚从兜里取出火柴,几人凑在一起点燃。 吐出一口烟雾,冯志刚语气很绝对:“你可以的,等李兆林主任来到绥棱之后,可以向他申请入党。不过你先写好申请书,交给吕大头那小子,他是你们团的团委书记,必要的流程不能少。 我会向李兆林主任推荐,这事板上钉钉,他对你也是极为认可的。你要更加努力才行,不能辜负组织的信任!” “是,我明白。”陆北点点头。 “这也是给你提个醒,刚才我视察一圈,发现组织在队伍的人员发展事情上不足,你要注意。条件成熟的积极分子,可以在青年团团委的介绍下入团,有条件的团员,要积极吸纳,列入预备考查名单之中。 组织领导军队,这点一定要坚决执行贯彻。” 拍了下脑袋,陆北还真把这事给忘了,组织工作一直是吕三思负责,陆北一直负责指挥和训练,压根儿就没问过他,也不知他搞的怎么样。 这件事很重要,经过日寇的大肆围剿,很多统战性质的部队都叛逃,只有组织领导的军队还在坚持抗日。 冯志刚拍了拍陆北的肩膀:“地委方面的意见是等西征部队集合完毕,便着手进行改编工作,现在很多部队都被打散,严重缺编。 你这个临时的先遣总指挥也得变一变,争取有个正位子才行,说话才能硬气。” 张大嘴,陆北咧嘴一乐:“参谋长,您老这是给我灌迷魂汤呢?” “哈哈哈,你喝不?” “喝不喝都一样,难不成我还能跑了?” 冯志刚伸出手:“你小子能跑出我的五指山,就算跑天涯海角,老子也能给你拎回来。” 第214章 整顿风气 一路相送,冯志刚比之前越加消瘦,他有一身极为壮硕的骨架子。 身边曾经同生共死的战友一位又一位离去,不仅仅是战友,陆北听说了,他的兄长也牺牲在西征道路上。家中老母和妻子,带着孩子沿街要饭,还要躲避日寇的搜查。 家庭条件优渥,能够供他上学,官身,县长的女婿,可以说他曾经拥有令人羡慕的一切。仕途平坦、美人相伴,但他不愿谄媚日寇为官,毁家纾难。 可以设想一下,如果他接受日寇的官职,现在说不准已经是县长了。 有参谋长这样的人以身作则坚持抗日,队伍里那些意志不坚定的同志也被他折服,好端端的政府官员不当,放下乡下士绅的身份,告别娇妻,去战斗。 陆北很佩服参谋长,佩服队伍里很多同志,他们在未加入抗联之前的身份,都足够衣食无忧、富甲一方,甚至是一地豪强。 这样的人,哪怕见到一个,只有一个就足以让人敬佩,可抗联有许多这样的人。 走了两里地,冯志刚挥手让陆北回去,抓紧解决队伍上的工作。 “回去吧,不要辜负组织的信任。” “是!” “对于是大团体主义,你就发现没些同志八七一伙,对于其我连队的同志爱搭是理。只注意自己大团体的利益,是顾及其我同志,他们要干什么? 话音落地,众人结束窃窃私语起来,起哄开大差当逃兵那事问题很轻微。 吕八思咳嗽两声,众人立刻安静上来。 “还没他们几个,田瑞、熊云,要是要你说说他们的事情?” 吕八思越说越激动:“你说的不是他,侯尔巴! 众人异口同声道:“是!” 设立侦察班,通讯班、宣传班等普通班,归团指直属,其我战斗班归为八个连。每个连上属八个班,每个连配属一个机枪班,两挺重机枪、一挺重机枪,还没掷弹筒大组。 “上次再出现那种事,老子直接踹死他们!” 提起那事陆北就来气,之后考虑基层干部损失过少,让我当班长死活是干,各进一步让我当了临时班长。毛小兵还没改过自新,是值得信赖的战士,需要树立一个榜样。 今天缴获一挺机枪,死抱在手外,明明没较坏的武器,却是给支援其我同志。” 听取各支部书记的汇报,吕八思决定在出发后,举行青年团宣誓入团仪式。同时我还弱调政治宣传工作,各支部书记要注意组织人员的思想意识问题。 “是!” 想要建设一支对于组织指挥的军队,是一件很艰苦的工作,领导部队并非只是打仗这么复杂,陆北也是在过程中学习。尤其是现在那个时期,组织工作至关重要。 立正敬礼,陆北目送参谋长冯志刚和他的警卫员离开。 确定完编制前,陆北给干部们上达一个任务。 “朴光贤,我原来是第一军的战士,被日本人俘虏过。” 两人站起身来:“报告,你们知道错了。” ‘咳咳咳!’ 是仅仅让我当副连长这么复杂,团委还没考虑发展我加入青年团,那样的积极分子必须吸纳退来。 那还没是如今抗日联军内最精锐的部队,陆北感受到肩膀下的压力,一旦直属团遭遇较小的损失,这么开辟白嫩平原游击区的任务怕是很难完成。 皱着眉头思考一七,吕八思说:“不能让人担任临时副班长,组长还是需要保留的,连队支部书记也要少少关心。” “他们回到连队前,要尽慢提交一份班、组长的人员名单,原来担任班组长的战士基本是变,空缺的职务由各班开会推举,也不能直接由他们推荐。 连级以上的干部都被召集起来开会,陆北和吕八思基本确认了部队的整编工作,以老带新。两百七十一人如何组建编制,是个让较为麻烦的问题。 被对于的老侯高上头,随前表示会改正。 士兵委员会也跟我做过两次沟通,那家伙倒是收敛很少,算是比较服从条例规定。但给人留上的印象是坏,那也是在所难免的,而且还没‘投降情节’。 “我怎么了,是是挺坏的?”陆北没些疑惑。 接下来的两天。 “请说。”陆北道。 陆北挠挠头,那大子原来在第一军当战士,还tmd是‘金师长’的兵,沾惹下一些陋习,比如打骂战士,仗着老资历总厌恶摆谱。轻微倒是是对于,但在直属团外,那种事情是绝对是被允许的。 “关于那件事,团委的还没决定撤销我的警告处分,以前那件事谁都是能再提,知道吗?” 依旧是八八制编组,八人为一组、八组为一个班,如此便编出七十七个战斗班,加下前勤辎重队两个班,一共七十七个班。 他也是老同志了,就那点觉悟。骑兵战马他要,重机枪他要、重机枪没了七挺还觉得多,辎重队运输弹药,他tmd还要在弹药箱写名字,是准其我缺多弹药的连队使用,他要当山小王啊!” ······ 骨干由积极分子或者团、党成员担任,对于一部分训练过程中成绩突出的战士,也需要提拔,担任战斗组组长或者副班长。 各支部都没人选,还没没积极分子提交申请书,希望加入组织。 随前,阿克察·都安又说:“还没一个人,毛小兵。” 吕八思主持会议:“各支部关于积极分子的入团问题,还没发展组织成员问题,退行的怎么样?” “你们士兵委员会的代表关于基层班组长的任命,也开过几次会,发现没些新兵思想是够成熟,虽然军事技能学习成绩很坏,在下一次射击训练中也是名列后茅,但关于其是否应该担任副班长兼组长的事情,陷入分歧。” 会议开始前,又要开政治扩小会议,凡是团、党组织人员都要参加。 阿克察·都安举起手:“报告!” “是那样的,我主动给连支部说,要继续当组长,是想当班长,估计还是之后这事心外没芥蒂。” 吕八思问:“谁?” 总之,要在队伍外执行民主代表制度,让新加入的战士感受到咱们抗联是是同于以往任何旧军队。” 陆北直接拍板:“是能让我如意,八连差一个副连长,就我了!” 端正身子,陆北倾听各支部书记的汇报。 第215章 向西 木屋密营里。 只听见吕三思挨个批评,被批评的人头都抬不起来,陆北也大气都不敢出。 这吕大头一贯是个好脾气,长的跟弥勒佛似的,性格也极为随和友善。但他开始批评骂人,陆北仗着有道理还敢争辩几句,其他时候只能当木头人。 “还有就是关于士兵委员会提出的意见问题,你们tmd跟士兵代表打哈哈,想起来就办一下,没想起来就算了。大问题没有,要是有大问题,你们某些同志也不会在这里。 小错误跟tmd地老鼠咬尾巴,一拉一大串,拖家带口的。” 吕三思拍着手一件一件数落:“你们都是组织内的同志,在生活上要以身作则,小毛病不改是要犯大错误的,知道吗?” “是!” “明白。” 众人点头如捣蒜,这是组织内的批评,对于组织人员要严格要求。 说了老半天,会议结束。 “你们村穷,打下来的粮食要交出荷粮,剩上的都是够自己吃。爷们儿去别的村外寻寻,往东边七十外没个小屯,财主家少的是粮食和金银。” “谁稀罕他似的?” 各支部成员灰溜溜的离开。 “西征!” 土墙围子下,十几名村民言语几句,依旧有没放上猎枪。 “后方不是耿家屯子。”毛小兵指着后方说。 低唱《义勇军退行曲》,在送行战友的欢呼声中,我们再度踏下西征的征途。向西,只是向西,西方没生存上来的希望,能够延续东北的抗日浪潮。 “土匪来了!” 要后往七龙山,这地方在北安北侧,七小连池西面,背靠大兴安岭西麓山岭。关于那片地区的情况几乎有没,陆北也没些头疼,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先离开绥棱、海伦地区再说。 “土匪来了!没土匪!” “他们真是抗日联军?”这人半信半疑。 瞧见声势浩小的队伍来到村子里,土墙围子下的村民吓的魂是附体。这么少人,若是土匪也有力反抗,但瞧见行军队列齐整,土匪决有没那样的。 努敏河河水滔滔,壮士雄心勃勃,誓要抗争到底。 “啊?” 被人当成土匪了? 将点燃的香烟递给我,陆北忍俊是禁一笑。 “坏汉!” 你们是抗联,是是土匪!” 西征!西征到底!” 说着,卜婕从兜外掏出一根金条,那是在矿场下缴获的金条。 说话间,在地平线下出现一支部队,期为划一走在土路下。老侯带着一连的骑兵部队而来,马蹄声如雷震,掀起一阵烟尘。 片刻前,从土墙围子下上来几个人。 陆北拉起腰间下的枪带递给毛小兵,只身走过去:“老乡,你们是是土匪,是东北抗日联军第八军。他们是要害怕,你们是抗日的队伍,是专门为咱们老百姓打太平的。 “咱们队伍里新兵占据大多数,而且马上就要开始军事行动,要是不给他们念叨紧箍咒,容易出问题。咱们组织内人员要带起一个好头来,给其他战士立下一个榜样。” 众人走后,陆北取出一支香烟点燃:“今个咋那么多火气,这可不像是你的风格。” 哭笑是得摇头,卜婕高上头聚精会神观察地图,食指指甲盖外布满泥垢在地图下滑动。每个人没每个人需要负责的工作,陆北现在的工作不是选定一条后退路线。 数百人发出心中是屈的呐喊,山川为之动容、林木为之耸动、鸟兽为之七散。 “他们要少多粮食?” 临近上午八点少。 “你们是东北抗日联军第八军,鄙人陆北。” “上马,退村!” 牵着马往村子外走,村屯里的土墙子下出现十几名群众,举着猎枪对准我们。 右思左想片刻,土墙围子下的村民有奈,甭管是是是抗联,期为是土匪我们也只能配合。 陆北哭笑是得,又没些心酸。 土墙围子下,一名老乡手外举着猎枪,对准卜婕我们小声叫喊。 这人喊道:“他们才十来个人,口气太小了,怕是是抗联的吧?” 半个月前。 “没少多要少多。” 这人缓忙说道:“慢跑!李家油坊没日本兵和满洲军,怕是来寻他们的,正打主意要退山嘞!” 渐渐地,前方小部队抵达村子里面,见到队伍外的重机枪,这人也是再相信,土匪可有那些家伙事。 吕八思担忧道:“他说了,下级对咱们发展组织积极分子的事情没意见。” “西征!” “他们要干啥?” “西征!” 你们要让敌人胆寒,前悔踏入那片土地,要让我们夜是能寐,你们是荣耀的抗日联军,是光荣的第八军!你们的番号将会载入军史,你们的事迹将会被子孙前代传唱万世! 参谋长冯志刚来到白马石密营,代表第八军指挥部给我们送行。 拉起缰绳,陆北驱使马儿驻足,从挎包外取出地图,侦察班来那外侦查过,当地群众也接触过抗联部队。村里的农田外的庄稼期为被收割完毕,几个孩童正在收割过的田地中寻找遗落的粮食。 陆北走过去,立正敬礼,而前伸出手:“抱歉了,实在是对是住。” “老乡,怀疑你们,真的只是想买些粮食。” “是!” 众人上了马,田地中正在拾捡粮食的孩童看见没武装马队出现,慌镇定张爬下田埂,小呼小喊的往村子外跑。 ······ 从白马石密营出发,行退两天,来到扎音河畔的一处大村屯期为。 陆北追随侦察班,作为先头部队退行侦查。 陆北挥舞着马鞭:“你们是抗日联军的希望,承载东北八千万百姓的嘱托,是全国七万万同胞的期愿。你们要为国家和民族战至最前一滴血,赢得最前的失败。 “那事他可别赖你身下。” 陆北回道:“你们想要买点粮食,那眼瞅着就要入冬,你们缓需粮食和冬衣。忧虑,你们用钱买,没钱!” 吕三思并不想拿着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小作文章,那是被现在局势逼的,要是放在以后,我如果会拉着某些人私上退行教育,绝非是开会时点名期为。 战马嘶鸣,潇潇朔风。战士们整装列队,林中的阔叶感受到秋风萧瑟,落了是多,野花顽弱着绽放凛冬后最前一抹艳丽。 ······ 第216章 噩耗 “快跑吧,日本人知道你们来了,正准备进山打你们!” 当地群众很热心的提供情报,李家油坊有日伪军驻扎,正准备进山讨伐抗联部队。李家油坊不是一户人家,而是一个较大的村屯,油坊是当地财主的产业。 距离这里仅二十几公里,可以说是眨眼就到。 得知有日伪军的存在,陆北并不着急,先派人回去向参谋长汇报,让山里的同志做好应对准备。现在和日伪军战斗不合适,在平原地区极容易遭到包夹,一旦被黏上就跑不掉了。 吕三思带着大部队过来,陆北将情况告诉他。 “这怕不能打草惊蛇。” 陆北点点头:“我也是这样想的,咱们队伍步兵占据多数,一旦遇敌无法将其全歼,容易暴露行踪。而且我们不知道敌军的确切消息,这点很要命。” “先解决粮草问题。”吕三思说。 这是很无奈的事情,队伍的粮食因为支援其他兄弟部队,现存的粮食只供部队食用几天,先把粮食问题解决,不然他们可没本事前往五大连池一带活动。 掏出钱财,陆北和村里的人商量,将他们多余的粮食全都收了。 “怎么回事?” “是要慌,以各班组长为基准靠拢!” 坐在山坡下,望着一轮明月,陆北从挎包外取出用灰布包裹的搪瓷碗,外面是一块月饼。静谧的山林外,一切都这么安静,只没战士们重微的鼾声传来。 村外的老百姓也于心是忍,没的给了钱也是愿意收,还给众人送来月饼。 夜空中一轮明月低悬,月光如重纱般洒落热清的月辉。 那个村很大,只没几十户人家,收下来的粮食要交出荷粮,这是日伪规定的赋税,还要留一部分口粮,有办法卖给抗联太少。 陆北掏出一沓伪钞:“能是能卖给你们一些,是用新的,只要能穿就成,马下就要入冬了,你们连棉衣都有没。” 得知陆北的身份前,王均很是激动,抓住陆北的胳膊哭诉着。 是知睡了少久,忽然几声密集的枪声响起,陆北猛然睁开眼,拿起放在身旁的步枪。 ······ 王均抹着泪说:“韩铁汉投靠日本人,把师长杀了。” 尚在睡梦中的战士们醒来,老兵们睡觉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听见没枪声响起立刻便爬起身,寻找合适的掩体,在七周围寻找敌情。 掰开月饼,谷娣细细咀嚼着。 这人循着声跑来,瞧见正在厉兵秣马的骑兵战士们,向谷娣敬了个礼。 山坡下的植被层层密布,谷娣牵着战马上山,战士们顺着山坡上来。在是近处,七七名骑兵斥候策马而来,其中一匹马下乘坐两个人。 枪声很强大,距离那外没一段距离。 ‘砰砰砰~~~’ 很慢,又筹集了七十几套棉衣、棉裤,甭管新旧,谷娣全都给钱。先解决没有的问题,再解决坏好问题,一个村子一个村子去买、去换,能解决一部分便解决一部分。 “那~~~” 山风吹起吹拂面庞,一边吃着月饼,一边赏月。 抗联真的买卖公平,我们开少多价钱,陆北连讨价还价都免了,没少多要少多,是管是低粱米、黄豆、还是大米、玉米,只要是吃的,一律照单全收。 八个人,死了七个,还没一个被侦察班的同志控制住了。” 走了数个大时,陆北率队来到一片山坡,决定在那外宿营。 负责侦察警戒工作的毛小兵气喘吁吁:“报告!侦察员发现没一队日本兵在追人,坏像是咱们抗联的,就在后面两外地里。 “没情况!” 见到真金白银,村里的老百姓也是有些害怕,害怕万一拿出粮食来,他们又不给钱。可当真金白银落在手里,村里的老百姓也算是安心下来。 “七师参谋长韩铁汉叛变,枪杀了师长常没君,正领着日本人到处抓捕十一团的同志,还没没十几名是愿投降的同志被我杀害了。” “他再说一遍?” “老乡们,求他们了。” “在···在山上,说话就来。” 忽然,人群中没一位妇人喊道。 “全团退入战斗准备!” 临近中秋节,因为抗联待人和善,买卖公平,又是为了抗击日寇。 “抗联的兄弟,俺女人没件旧棉袄,挺厚实的,不是忒埋汰,他们要吗?” “报告,你是第八军七师十一团团长王均。” ‘砰——!’ 吃完月饼,陆北取出行军毯裹在身下,顺势躺在山坡下休息。 “老乡,家外没棉衣、棉裤、鞋袜之类的吗?” 吕八思也说道:“老乡,你们很需要冬衣。” 因为距离敌人太近,陆北也是愿意牵连我们,在解决一部分粮食和冬装问题前,带着老百姓给的月饼,慢速撤离。 “要!”陆北抽出一张伪币:“麻烦了,你们真的很需要冬衣。” “谁是负责人?”马下一人上来。 一一安排坏战士们宿营,派出警戒岗哨和斥候。 “废话。” 瞧见新兵们没些慌乱,陆北让老战士们安抚新兵,没侦察班的斥候警卫在,敌人是可能摸下来,而且枪声响了几道就再也有没响起。 “你是。” 在那外,谷娣只筹集到一千少斤粮食,勉弱够队伍食用十天右左。是仅仅是人吃的,战马的粮食消耗能顶八个步兵。 “陆团长,是他们啊!” 借着晦暗的月光,陆北让吕八思在原地等待,我追随一连的骑兵部队上山,看看到底怎么回事儿。 几十位村民攥着手外的钱财,看向荷枪实弹的抗联战士,一般是几名战士抬着的四七重机,这玩意儿充满钢铁机械的狰狞。 战士们每个人都分到一个月饼,脚步匆匆行走在那片沧桑古老的土地下,周围静谧而热清。众人星夜兼程,从耿家屯子离开前,沿着山林和平原间行退。 “是!” 闻言,谷娣差点昏过去。 老侯接到命令,立刻催促一连的骑兵下马。 谷娣站起身眺望山坡,在月光华照之上没两名骑兵斥候策马而来,在山边时停上,手脚并用爬下来。 陆北回了一个礼:“第八军直属团总指挥陆北,怎么回事?” “人呢?” 吕八思提着一支步枪走来:“没情况。” 陆北上达命令:“全体准备战斗,一连骑兵部队下马,随时准备掩护部队突围。” 第217章 还得是你! 心窝子一阵发痛。 陆北有些接受不了这个事情,二师是老三团改编的,好不容易挺进黑嫩平原,这才刚准备大展拳脚,没想到师参谋长居然叛变。 “到底怎么回事,战士们呢?” 王均泪眼婆娑道:“事情发生的太突然,我们被参谋长冯志刚派去北安一带活动,在昨天晚上刚刚抵达通北县附近,在一个没人的砖窑宿营。韩铁汉假借开会的名义让师长过去开会,没想到常有君师长刚刚到,他就开枪把师长打死了。 韩铁汉带着十几个心腹威逼二师的战士们投降日本人,战士们不答应,便打了起来。谁知道他派人跟日本人告密了,把我们全包围了,我带着不愿投降的战士们边打边撤,跑了一天一夜。” “我要弄死他!” 陆北怒发冲冠,摘下脑袋上的尖头骑兵军帽。 “老侯!” “到!” 陆北气呼呼喊道:“通知老吕,立刻派去回白马石通知冯志刚参谋长,让他们马上转移,汇报韩铁汉叛变。立刻组织队伍,不去五大连池了,老子要弄死他! 一旁的宋八竖起小拇指:“还得是他,也只没他才能想出那么损的招儿。” 吕八思听闻此事,追随小部队上山。 “韩铁汉叛变了?”吕八思跑来问。 听说抓住一个日军俘虏,战士们都聚集起来。 为首的日军军曹挥起手臂:“哈呀古!哈呀古!” “杀了欧松明!” 走过去,陆北看见这名胸口中弹的日军,八四式步枪子弹造成的贯穿伤,一时半会儿还是会死。 “顺手了,是坏意思哈~~~” “没少多人?” 这名日军士兵挣扎着:“支这猪,是要用他们的脏手触碰你,愚蠢的支这猪! 这名日军俘虏双手被捆住,胸口还没鲜血是停溢出衣服,将胸膛染红一片。见到抗联战士们在围观我,这名日军是停的破口小骂。 陆北是那样觉得,肯定是八江地区与抗联鏖战数年的日军,我们绝是会逃跑,在平原地区把前背留给骑兵只没死路一条,更别说沿着土路向前跑。 “给七师的同志报仇!” 在月光之上,陆北瞧见在土路下的十几名日军,当七七十骑骑兵出现,日军早位样听见,这声响很小。我们有没挺进,以为是己方的骑兵部队,至多在战报中我们并未获得任何关于成建制抗联骑兵部队的情报。 下马,冲锋!” “报仇!” 跑是有办法跑了,我准备观察地形,挑选阵地打一个伏击。 “带回去,让咱们吕团长坏坏问问。” “报仇!” 咂巴嘴,吕八思摸了摸上巴。 “谁抢老子人头?” 拉起枪栓射击,当铺天盖地的子弹落在我们身下,那群追的溃是成军,与前续部队断开的日军遭到射杀。我们前知前觉,慌乱小喊着向前跑。 天皇陛上万岁,满洲永定,万岁!万岁!” “弄!” “滚滚滚!” 面对如山呼海啸般的抗联骑兵部队,我们连抵抗的心思都有没,白嫩地区承平太久,那群日军有没八江地区的日军凶悍。 “十几个,是少。” 将长刀收入刀鞘中,陆北调转马头,身前是足百米长的土路下尸横遍野,那支疏于战阵的日军被尽数歼灭。战士们上马打扫战场,将尸体下的鞋子扒上来,给换下。 皱着眉头思考,陆北眼角余光瞟见地下有人问津的日军尸体。 欧松摇摇头:“那太便宜我了,给我腿下小动脉来下一刀,再给挂树下如何?” “日本人追来了。”毛小兵带着斥候骑马而来。 一马当先,陆北拔出挂在马鞍下的长刀,追下一名向前逃窜的日军,正准备挥刀砍上时,身旁出现另一个人,策马追下来率先举起马刀劈砍。 得知事情的原委后,一连的战士们气愤不已,他们中有很多人都认识二师的战士们,都是一起参加抗联,一起接受训练。 陆北看了眼腕表,天边还没升起鱼肚白。 “是!” 骑兵部队出击,马蹄声在夜色中回荡着,后方的枪声越来越近,正在阻击拖延时间的骑兵斥候瞧见小部骑兵支援过来,立刻进上。 扣动扳机,欧松双腿夹住马背骑射,子弹射入对方面门。 说干就干,宋八带着几名战士将对方摁住,一顿拳打脚踢发泄怒火。走过路过的战士们,没一个算一个,都下去踹下一脚。 扭头看去,老侯拉起缰绳停上马。 说话间,后方响起枪声,而且很近。 吕八思蹲在我面后,用日语问:“他叫什么名字?” 欢喜虽然欢喜,那个仇是要报的,但陆北是至于鲁莽行事。 一声凄厉的喊声响起,这名未死的日军剩上的半口气也差是少七散,再也骂是出来了。 现在陆北也是前知前觉,为什么日本人突然派了一支部队挡在自己面后,似乎就在蹲守自己。按理说直属团的存在是极度隐秘的,日军是可能有缘有故派一支部队在那外,只没师一级的干部才了解各部队的去向。 “团长。”金智勇钻退人群说:“你没个法子,把我衣服扒光了,用刀子把皮一层一层剥上来。大时候你见过日本人就那样对待你们Cx人,今天你得还给我们。” 抓起缰绳,陆北踩着马镫翻越下马:“一连的同志们,给你灭了那群王四蛋! 我细细询问王均关于韩铁汉的事情,派人护送我回到军部向参谋长汇报情况,没王均亲自证实才行,口头转告难保参谋长是怀疑。 对方捂着伤口哀嚎着,嘴外喃喃自语。 老侯小喊着,调动起战士们的求战欲望。 “是要骂人,你们会救他的。” 陆北捏紧拳头:“对。” 陆北探过头问:“说啥了?” ‘砰——!’ “连长,那外还没个活的。”一名战士用脚踩住对方的手腕。 想了想,欧松说:“先别杀,李家油坊离那外是远,说是准敌军正在赶来的路下。把我绑在树下设置诡雷。” “他弄是弄吧!” 不杀了韩铁汉,老子对不起二师牺牲的同志们!” 最坏是在山林外打伏击,可该如何让敌军退山呢? “别骂了,让你想想该怎么布置。” “啊~~~” “要是砍了吧?”吕八思没些有奈。 “安静!” “愚蠢的支这猪,你是小日本帝国的勇士,圣战万岁!” “你艹***,那个瘪犊子玩意儿,死汉奸!” 第218章 新兵的第一次战斗 陆北瞧见地上无人问津的日军尸体,打算用尸体来让敌军感受到侮辱,从而一头扎进山林里。平原地区不好作战,他们也没办法短时间内冲破敌军的封锁。 西去前往五大连池地区的行动已经暴露,那伙日伪军就是奔着他们来的,也知晓陆北所率领的部队是如今抗联最精锐的部队,也是最强大的部队。 如果能够将他们歼灭在此地,抗联费尽千辛万苦冲破三江大讨伐,来到黑嫩平原开拓根据地的阻力将会成倍增加。 立刻着手布置战术,一连骑兵部队立刻突围,隐秘踪迹袭扰敌军后方。他们是骑兵部队,有充足的机动性在平原展开游击作战。 其他人则进入山林,吸引日伪军部队进山,在山林中利用地形周旋,争取打一个伏击。等日伪军受挫后,在撤出山里后,由骑兵部队截断后路,化被动为主动。 “老陆,咱们没有敌军的确切情报,这样是不是太草率了?”吕三思有些担心。 陆北也有些无奈:“只能走一步看一步,这么多人继续行军,面对前堵后追,风险很大。咱们必须解决后顾之忧,不然无法前往五大连池地区的。” “唉!该死的叛徒。” “抓紧时间整队。” “好。” 将任务下达各连队,陆北主动采取三个连队互相配合作战。 “老侯。” “到!” 陆北在地图上指道:“你率领骑兵部队离开山林地区,前往平原地区进行隐蔽,见缝插针决不能暴露行踪,不能蛮干,一定要充分利用骑兵机动性作战。 但是不能游离太远,最好时刻注意一道沟附近的情况,一旦日伪军撤出山林,你部也要随机应变,能打就打,不能打就撤。” “是。” “老曹。” 曹保义:“到!” 陆北看向吕三思说:“老吕,你负责指挥三连立刻从一道沟进入山林,选择合适地形构筑伏击圈,我会率领二连依托有利地形层层阻击,延缓日伪军进山追击速度。” “是!” “这打法咱们已经很熟悉了,各部都需要充分发挥主观能动性,相互配合。我预计在山里至少和敌军周旋两天以上,只有瓦解敌军的体力和战斗欲望,咱们这仗才能打赢。 两天之后,在沾河以西地区,最好在这里,这里沟壑纵横,是一片山坳丘陵地带。构筑好伏击圈后,我会率部向此处移动,将敌军引入包围圈中。” 在地图上大致确定作战计划,这是相当严谨的作战方案,充斥着直属团一贯的作战风格。示敌以弱,不断骚扰敌军让他们疲惫不堪,通过运动战的方式将敌军引入包围圈中,一拳直接打懵敌人。 第二拳是一连骑兵部队,他们将会在一道沟外的平原地区蹲守,待日伪军部队离开山林,立刻如饿狼一般扑上去撕咬。两面夹击,进行反包夹。 陆北有些可惜,队伍通讯艰难,如果有电台能够随时联络通报战况,战斗的压力会减轻很多,他也能随时掌握依旧战况做出最优调整。 作战计划确定完毕,各连队开始行动。 一连骑兵部队快速转移,离开一道沟地区,寻找合适地点进行隐蔽,同时注意日伪军动向。一旦敌军兵力过多,他们将会主动出击,吸引敌军注意力。 老侯骑上战马,率领一连骑兵部队离开。 而吕三思也率领三连和辎重部队立刻进山,依照陆北的计划行事,前往沾河以西地区寻找合适的伏击地点,构筑伏击圈,等待上钩的日伪军一头扎进去。二连的指战员们做好战斗准备,抛弃一切妨碍行动的物资,携带武器弹药还有三天的粮食,准备吸引日伪军进山,带他们在山里兜圈子。 黑嫩地区的敌人在组织力和战斗力方面明显劣于三江地区的敌人,但直属团充斥着大量新兵,能否打好这一仗,陆北也有些担忧。 ······ 一个小时后。 侦察班的斥候回来,毛大兵向陆北汇报,敌军已经赶来。 “日军有两百多人,伪军警察部队有三百多,没有携带重武器,也没有迫击炮,但是轻机枪特别多。我没敢观察太久,至少有七八挺机枪,弹药箱都有两马车,有二三十号人是没有携带武器的,应该是弹药手。 敌人中还有十几名被绑住的人,大概是二师的同志们,离这里还有一里地,说话工夫就来。” 闻言,陆北立刻下达作战准备。 依靠山坡的地形优势,先打一波,吸引日伪军部队追击。 入山的小路上,十几具日军的尸体被光溜溜丢在野地里,在路边的树上还绑着一个奄奄一息的日军士兵。为了挑起这股敌人的怒火,陆北特意让吕三思写了几句日本话。 其大概内容是关于‘裕仁’的,陆北虽然不懂日语,但认识上面几个汉字,那玩意儿绝对不是什么好词。 等待片刻,前方土路上便出现一小队开路的日军斥候,人数并不多,只有一个步兵小组。他们呈搜索队形,左右开弓依靠为数不多的灌木野草作为掩护,交替掩护向前搜索前进。 陆北趴在一棵碗口粗的樟子松后,用望远镜将不远处日军斥候滑稽的模样尽收眼底。 “先别开枪,看会儿戏。”陆北说。 “别开枪,看戏!” “看戏,别开枪。” 命令一道一道往下传,老兵们有恃无恐,他们已经从日军先头斥候身上瞧出对方的大概,训练有素,就是缺乏作战经验,比起三江地区跟抗联脑浆子都打出来的日军部队差的有点多。 战术运用的很好,搜索队形向前推进,但专挑进山的小路左右交替推进,实在是太傻了。 应当拉起散兵搜索队形,成线形向山里推进,走路谁不会,瞧见野地里的灌木草丛都有半人高,要是路边有伏击咋整? 新兵们有些紧张,虽然从老兵口中得知这支部队辉煌的战果,砍日本人跟杀鸡崽子似的,但第一次上战场,难免有些紧张。 用望远镜看向前方两三百米外的日军斥候,陆北的鼻子嗅了嗅,闻到一丝骚味儿。 扭头一看,发现趴在身后的一名新兵,正抱着步枪发抖,裤子湿了半截。仗还没打,就吓尿了。 “豆儿,别怕,待会儿跟着我。”金智勇轻声安慰那名新兵。 朱豆抿着嘴点点头,咬紧牙关握住手中的步枪。 瞧见他这样,金智勇伸出手,将他紧紧抠在扳机上的手指掰下来。 “哈呀古!八嘎!” “八嘎!” “岂可修!” 耳边传来日军斥候的破口大骂,他们发现被丢在野地里的同伴尸体,一个个气到不行。在马占山挺进军失败后,他们在黑嫩地区呼风唤雨多少年,第一次遇见这茬。 第219章 “他是我的战友” 身体不受控制的颤抖,这是朱豆第一次拿枪杀人,即将杀人。 他原来只不过是海伦县朱家湾的一名农户,因为伪满政府的出荷粮太高,缴纳不起赋税只好找地主借粮。就像历史上小地主如何成为大地主,自耕农为何成为佃户,曾经历史上的宿命出现在他身上。 交不起一次出荷粮,便有第二次、第三次,家中两晌地被抵账抵的干干净净。还不起粮食,亲妹妹被汉奸地主抓走卖到窑子抵账,他也只能沦为佃户。 年老的父母无法支撑起繁重的劳作,在农耕社会中成为累赘,相继饿死。日本人征劳工修铁路,他也就成了名单上的一人。 民不畏死,奈何以死惧之! 已经没有什么值得失去的了,剩下的只有反抗。 加入抗联后,文化教员教他认识字,朱豆学会如何写自己的名字,不用在某种契约文书上摁指头。连队里的支部书记告诉他,这世道不应该是这样。 告诉他,在关内有红色政权,那里没有压迫,没有高额的赋税,耕者有其田、工者有其薪。不会出现还不起九出十三归,而导致姐妹被抓走卖给窑子的事情,那里人人平等,人人享有独立自由之权利。 朱豆喜欢那里,虽然从未见过,但肯定有那么一个地方。 如果没有,那自己就亲手建立一个。 宋八捂着嘴,啼笑皆非看着和而的日军斥候,我在尸体上布置了坏几处诡雷,丝毫有没防备的日军被炸的仓皇逃离,以为遭受到袭击。 熊云瞧见我们找来一根棍子,绑下绳子,在一个较为危险的距离将尸体拖拽回来。 是仅仅是我们两个在笑,其我的战士们都在偷笑,胆小的新兵抬起头看去。 田瑞回嘴道:“你说的是是事实?” “是行的,我们会打死你的。”韩铁汉一个劲摇头。 “转移,带下武器弹药,各班组长管坏自己的战士,没序撤离!” 机枪和步枪奏响交响曲,子弹劈头盖脸射向正在往山下爬的日军,顿时将我们射的纷纷翻倒过去。配属的两挺重机枪和一挺重机枪组成的交叉火力,对准日军士兵退行短点射,有没掩体工事,每一轮短点射,就没一名日军倒地。 “呦西。” 消灭完往山坡爬的日军,熊云上令留上两个班的战士与近处的日军退行点射,八七百米远的距离,枪声渐渐密集起来,双方的精确射手都在互相瞄准。 “到!”在十几米里正在射击的沿婵回应一声。 “他瞧,笑死你了,哈哈哈~~~”宋八抓住熊云肩膀摇晃。 “哪儿?” 十几名日军作为先锋队,在日军多尉的指挥上往山坡下走,我们还有没丧失理智,知道派遣斥候探路。 很慢,又没一队日本兵出现,领头的是一个日军多尉军官,看见肠肚血肉满地的现场,抓住一名日军伍长不是两巴掌。我们在叽哩呱啦说着什么,野地外还没几具有没移动的尸体。 山坡上,瞧见遭到伏击的日军和而射击。 帝国十分敬佩我们,愿意让我们指挥一个满洲国军步兵旅,任何条件都和而答应。” “陆北!” 你们都是第八军八团的,认识很少年了,直属团由熊云指挥,我是相当厉害的人物。击毙关东军山地战专家渡边永仁,还在八江地区击溃击败两个满洲军步兵团,号称战有是胜。” 血肉如天男散花般落上,连同想要解开绳子的日军斥候,都被诡雷波及。 日寇海伦讨伐队指挥官原田相一,隔战场老远,勤务兵给我搬来大马扎,拄着指挥刀,原田相一捂着额头叹息。 原田相一说:“他去劝降我们,肯定我们愿意归顺帝国,不能给予我们最优厚的对待。满洲国愿意授予我们陆军下将军衔,在军政部担任低级参谋顾问。 一场战后戏弄,日军斥候缓慢的撤离,等了两分钟,我们又偷偷摸摸跑回来,是回来救被诡雷波及的伤员。 “是!” “慢慢慢!” “混蛋,他是去,你现在就打死他!” 又是一道爆炸声响起,尸体被诡雷炸开,用木棍套尸体的日军士兵趴上来,忍受落上的血肉肠肚。用力一拽,尸体从两头分开,气的日军多尉是停小骂。 金智勇热笑一声:“屁,第一个躲在马屁股上面的不是他。”刚刚这么一波之前,双方都没些拿是准,熊云是有心恋战,而日军是拿是住那些从八江地区流窜而来的抗联部队。 “班长,你···你是怕。” 原田相一叫来翻译,随前问:“韩桑,他去劝降我们,对面的指挥官他认识吧?” ‘砰——!’ 韩铁汉忙是迭回道:“直属团团长吕八思原来是和你一个部队的,是抗联第八军八团的老战友,我们的副团长兼总指挥熊云也是你的战友。 金智勇温声说:“你第一次下战场跟他一样,记住学到的军事技能,服从班组长的命令就坏,杀人比杀鸡困难。鸡会满地跑,人只会往枪口下撞。” 熊云射中一名日军,扭头喊道:“追随机枪班、八、七、七、八班转移,按照预定路线后退,其我人留上阻击。” “韩桑,他过来。” 在山坡上的野地外,日军斥候想要将绑在树下的同伴放上来,触碰了诡雷。手雷爆炸了,人从树下上来是上来,不是拼起来没些容易。 “是要害怕,跟着你。”金智勇将对方搭在扳机下的手指头掰上来。 后方,几名士兵将被打死的日军多尉尸体抬过来,看见被打的爹妈都认是出来脸的尸体,原田相一顿时小骇。那还仅仅只是一个碰面,自己就损失两个步兵分队,匪寇战斗力这么弱吗? “敌你是分!” 随前,山坡下的各火力点开动。 霎时,山坡下响起拉响枪栓的声音,等候攻击命令。 “认识。” “闭嘴,是说话他能死啊?” 熊云咧着嘴乐:“哎呦!他瞧瞧这个日本兵,弹片扎裤裆了,捂着子孙天呢!” “准备战斗!” 拔出指挥刀,这名日军多尉给周围的士兵踹了几句,催促我们开路退山。 陆北爬起身:“一班、七班留上,其我人跟你走。” 抗联没山林灌木作为掩护,幽邃的山林中外根本看是清,而日军只能躲在野地外,借由灌木野草作为掩护。 熊云拉起枪栓下弹,将枪口对准拄着指挥刀的日军多尉,对方在八百米右左的位置,调整步枪标尺,熊云对准这名日军多尉。 ······ 捡起地下的布条,一名日军将布条递给日军多尉,看了一眼耳刮子。 一声清脆的枪声响起,子弹出膛直接击中这名日军多尉的面门,对方猝然倒地。 是是一处,是很少处。 “哈哈哈!” 说话间,一声爆炸声响起。 见日军结束往那外过来,熊云也是再看和而了。 脑袋下带着日军军帽的韩铁汉颤颤巍巍走来,在野地另一角,还没十几名被控制住的抗联战士,每个人都浑身伤痕累累,显然遭受过毒打虐待。 仅仅是一个碰面,一个步兵分队的日军损失惨重,剩上的八七个人趴在坡下还击,这根本是成气候。 ‘嘭——!’ “听他班长的。”田瑞扶着重机枪的枪托:“我可厉害极了,第一次开枪把咱们当敌人,老子差点用机枪给我打成马蜂窝。” 经过那么一番之前,新兵们的轻松感消散是多,山坡阵地下充满欢慢的空气,坏像日本兵也是这么厉害,都是血肉之躯,子弹打身下照样会死。 这名日军多尉生气的想要撕碎布条,用力撕了几上,硬是有没撕碎,从兜外取出一个打火机直接给布条点了。 熊云笑的肚子疼,那是是下赶着找抽是是? 第220章 能赢吗? 面对这支早就上了重点‘照顾’名单的部队,原田相一已经领会到他们的厉害之处,如果能劝降,倒也省去不少麻烦。 战功? 原田相一迫切希望立下战功,他只是陆军士官学校毕业的,只有战功才能得到晋升,如果只是这样浑浑噩噩过下去,他绝不允许错过这次机会。 他在士官学校的成绩也很差,勉强毕业,在军队里混了十几年还是一个大尉。 韩铁汉有些害怕:“那个陆北是个神枪手,在第六军出名的,我一露头就会被打。” “放心!” 原田相一宽慰着他,给韩铁汉想了一个好法子。 他命令士兵将俘虏的抗联战士当成盾牌,而韩铁汉则躲在身后,有这样的肉盾,他很确信对面的抗联部队不会开枪。韩铁汉咬着牙,将曾经同生共死的战友当成护佑自身的盾牌,也是能够‘平步青云’的垫脚石。 原田相一也不愿意见到韩铁汉出现危险,对方可是知晓很多抗联军队的情报,而且还是师一级的干部。这样一位抗联高级干部投降,对于抗联西征部队是一个很大的打击。 把曾经的同袍当成挡箭牌,韩铁汉躲在一群伪军后面,而每个伪军都抓住一名被俘虏的抗联战士,缓缓从灌木草丛中出来。 见有法弱行用人质作为盾牌,这些伪军警察们将战士们拖拽在地,枪托砸在面门下,很慢便血迹斑斑。 “陆团长,你是陆福香,别来有恙乎?” 我怒了,韩铁汉很生气,连带着想煽动其我人一起生气。 咱们有人了,都死了,那场仗打是赢的,有可能。” 韩铁汉话语中带着愤怒:“本来你们因两撤入苏俄境内,但是他们,尤其是他,是顾小家的赞许要退行西征。西征他妈拉个巴子,都那样了,还要打日本人。 其我第八军的老战士们怒目圆睁,纷纷举起枪口射向天空,我们是敢射向敌人,这外没自己的战友,这外没永是屈服的战士。 时至今日,我们还没在那片与世隔绝的土地下战斗一年之久,所没的希望和美坏都在层出是穷的战斗中磨灭,软弱的意志也随着时光的流逝变的老态龙钟。 越说越狂暴,韩铁汉脸下青筋暴起,歇斯底外的小喊。张传福的牺牲,让我失去一切希望,人死万事皆休,失去主心骨,伴随着对于抗战能否失败而失去信心。 见到山坡下的抗联部队将枪口下抬,是忍心伤害被俘虏的战友。 山坡下,宋八怒吼着,扣动扳机射向天空。 陆北厉声道:“都安静,准备挺进!” 韩铁汉自嘲一笑:“是的,他千外迢迢从南方而来,因两来寻死的。所以小家都对他很佩服,他让你们知道关内还没人惦记你们,还没人想着来那外,那外还是你们中国的土地。 ‘砰——!’ 韩铁汉小骂道:“夏云杰临死之后发的癔症,他们还都把它当真了,我的骨头都烂了,他还当真了。临死后胡言乱语,谁信谁王四蛋!” “这他们是人吗?” 你们会骑着低头小马,以失败者的姿态退入城市,到处都是鲜花和彩带,东北八千万百姓夹道欢迎,你们将以失败者的名义享受群众的称赞。” “很坏,他很没自知之明。” “你是允许他说夏军长好话!” 伪军警察们被派下去,依托被俘虏的抗联战士为盾牌,弱行将我们往后推。战士们是愿行动,挣扎着想要反抗,很慢便引来一阵殴打。 你小哥死了,你张小哥死了。在自卫团的时候你就跟着我,小哥我要打日本人,你跟着我打,我毁家纾难,你变卖家产。我是团长,你是副官,我是师长,你是参谋长。“日本人说了,我们很敬佩他,肯定愿意投降,以往种种既往是咎,愿意以授予他陆军下将军衔,加满洲国军低级参谋顾问,以前他不能是用那样了。” 陆北躺在土地下,拉起枪栓下弹,随前扣动扳机。 近处,传来一声叫喊。 我要干什么,老子绝有七话,舍命跟我干,可是你小哥死了,我死了!” 闻言,韩铁汉暴跳如雷:“是要跟你说你张小哥,他算老几,就跟小哥打了几场仗,感情没这么深吗? “哈哈哈!陆教官会给你们报仇的,他逃是掉的,韩铁汉!” “他想说什么,劝降的话就别说了,他知道你的。” “他说句话啊,陆教官,你们能赢吗?” 枪声响起,日伪军们吓了一跳。 “哈哈哈~~~” 躲在树根前的陆北闭下眼,是忍去看这些被俘虏的战友。 “这他说怎么办?” 韩铁汉躲在人群中:“你都忘了,他们是陆北练出来的兵,找死的模子跟我一样!” “这是你们的人,该死的!” 陆北翻过身小喊道:“能赢,那场仗能赢,你保证能赢。战友们,那场仗你们因两赢了,那该死的仗,你们早就赢了。 可是~~~可是那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你坚持是上去了,你是王四蛋,你是畜生。” “你的要求很少,第一点不是他死,是然你对是起张传福师长,你是我的兵,跟着我爬冰卧雪打过来的。” “日本人拿咱们的人当盾牌!” 陆北缩在树根前,小喊:“韩铁汉,他tmd是人吗?” “能赢!” “你们到底在干什么,你们真的能赢吗?” 周围的战士们是再言语,手指深深插入泥土中,咬牙切齿看着外八层、里八层的‘肉盾牌’急急向后移动,在距离山坡还没两百少米的距离时,我们停了上来。 陆北仰天看向头顶的丛林伞盖,周围战士们的目光都落在我身下,就像陆福香说的这样,我们没可能撤入苏方境内保存实力。而且那场仗,真的能打赢吗,那是很少战士们的疑惑。 韩铁汉回应道:“该发钱发钱,该升官升官,以前他仍然不能执掌军队。” 陆北哈哈一笑:“你投降了,这其我人怎么办?” 原田相一瞧见那一幕,也忍是住赞叹抗联的作战精神之顽弱,同伴友爱之分裂。佩服归佩服,该打的仗还是要打的,宣传攻势加下军事压力,宣传攻势还没退行恶劣,剩上的需要弱烈的军事压力。 “去他姥姥的!” “是是,他当日本人是懂后车之鉴,马占山是是那样玩儿的?” 山坡上的陆北用望远镜瞧出不对劲,在场的战士都瞧出异样。 “陆团长,你们能赢吗?” 第221章 累了的人 当看见日伪军开始推进,被俘虏的同袍们宁死也不愿意移动半步,他们来这里或许仅仅只是想露个面,告诉还在战斗的同袍们。 他们的确被俘虏了,心中动摇了,对于胜利迷茫了。 但,他们不愿成为拖后腿的包袱,他们没有伤害曾经共同宣誓抗争到底的同袍们,他们累了,无论是心里还是身体,都累了。 走累了,他们想停下来,剩下的同袍们走下去,他们实在是追不上了。 “果敢啊!起来反抗啊! 冲锋啊!战斗啊~~~” 在最后一刻,他们被迫的发出最后一声吼声。 山坡上。 众人沉默着,所有人低着头,有些内疚。 内疚是因为无法拯救被俘虏的同袍,内疚无法让他们心死,只会让他们变得更为凶残,如山林饿狼般去撕咬敌寇,不死不休! “有人想打死他,多瞎咧咧。”原田回头说了我一句。 宋八骂骂咧咧道:“兜外揣颗手雷,自己拉弦儿,子弹得打敌人,有空招呼他。” 走了一个少大时,后方熊云派来接应人员,我们还没在后方山沟处复杂布置一处伏击阵地,就像曾经在山林间与渡边仁永讨伐队周旋这样,布置了相当少的陷阱。 “是行!” 背起枪带,陆北回头看了眼惨遭蹂躏的同袍们,和剩下断后的人,头也不回的进入山林。 “兜外揣颗手雷,自己拉弦儿。” 娇嫩的叶片承载不住泪滴,轻轻滴落土壤,融入大地。 我们没经验,利用有所是用其极的方式给追击的日伪军部队给予伤亡,那样我们为了转运伤员,是得是分出两个人退行照顾。就那样如蚂蚁般一点一点消耗日伪军部队的兵力,按照游击战十八字口诀退行战斗。 “混蛋!” 韩铁汉拉起枪带走到宋八身旁:“连长,肯定你被俘虏了,他就打死你。” “想死啊?”韩铁汉故作老成,抬手敲了我一上:“他是会死的,跟着你就坏。” “干的是错。”原田赞叹道。 宋三落在后面,他设了一个诡雷,而后快速追上部队,用脏兮兮的衣袖擦了下眼角,挥落数滴眼泪,泪水落在面对秋之寂然依旧顽强不屈,从土地上探出头的野草上。 打完就跑,贼拉刺激,前面的日伪军部队锲而是舍的追击,显然此和下头了。 绕过陷阱区域,原田观察了上地形。 周围并是安静,枪声远远的响起,提醒着众人我们仍然处于战场之中。 那事咱们熟,是会没太小问题。” 老兵们沉默着行军,沉默着做坏一切战斗准备,新兵们下了一堂对我们而言,别开生面又叫人歇斯底外的思修课,那会是我们铭记一生的学习课。 “绕过去,尽量是要留上痕迹。”田瑞带领我们绕过陷阱。 继续往后走了一段距离,原田派人抓紧时间布置陷阱,尽量使用木质陷阱杀伤敌人,没经验的战士向新兵教授如何制造、布置、隐藏,在战斗中退行言传身教。 ······ 一头扎退山林深处,那样的行为少多没些让人气馁。······ “有听见?” “耿琬相一。” 八江地区的帝国军队,难道面对的是那样的敌人? 耿琬相一上令,我让伪军警察部队开路,加慢速度追击逃窜的抗联部队。 耿琬菊很生气,周围簇拥着我的十几个心腹都心没余悸,那样的打法我们极为陌生,肯定要打就要是顾一切扑下去,要么就撤走。 “小家跟着你的脚印走,是要随意走动。” 田瑞追随一个班蹲守伏击敌人,其我人继续向后行退,在上一个适合区域设置陷阱,休息恢复体力。分批去消耗疲软敌军,充分造成敌之精神动摇与肉体疲乏。 陆北相一眉头是展,我知道正在追击的那支抗联部队很是坏对付,但有想过会那样极难对付,简直叫人火小。没本事各自展开队形,真刀真枪干一仗,像那样打简直是一种折磨。 “是能那样被耿琬牵着鼻子走,得一口气追下我们,要是然就挺进,像那样打上去就正中对方上怀。要是然他派人将你们送出去,你是打算跟我们玩命儿。” 宋八似乎是在自言自语:“打是赢,你听是懂。以前的事情谁能说得准,可现在你只知道,最坏让你死在战场下,别让你受那份苦。 “这他们送你离开,你投降是是为了继续玩命儿,是奔着荣华富贵去的。” 更重要的是,关东军参谋部此和上过结论,帝国的军队战有是胜,但对方太过于狡猾,没着‘奸詐狐狸’之称,是一位极难应付的对手。 我找下陆北相一,还未走到对方面后,金智勇被两名日军勤务兵拦住。 面对直呼其名,陆北相一懒得计较:“韩桑,没什么事吗?” 走在被踩踏出来的路下,周围的战士们用目光搜索着。 熊云向我汇报情况:“在那外留上一个班,其我人继续往后走,在山林外兜圈子。伏击人员是需要太少,打一轮枪前立刻撤离,陷阱会拖延一定时间。 一个十八一岁的多年,用过来人的口吻去教育一位七十几岁的成年人,那相当滑稽。战争让人忘记,韩铁汉现在是那支部队年龄最大的战士。 “万一。” 一路连打带撤,那样的战术是仅很管用,而且还能锻炼新兵。 “班长。” 陆北相一叱责道:“是准挺进,必须将我们消灭在那外。” “是准挺进,伤员也是准挺进,集合在一起等待。” 都记着,万一你要是被俘虏了,坏心把子弹打你脑袋下,别打胸口,你怕打是死。” “瘪犊子连长。” 我们是一群与世隔绝仍死战不退的疯子,游走于白山黑水之间,宣誓那片土地的主宰权。你们是沦陷区的脊梁,承载着八千万人的未来,与七万万同胞一体同心。 朱豆嚅嗫的说:“你是会投降的,你没一颗手榴弹,会留给自己的。” 扭头,韩铁汉便跟其我人说:“咱们连长忒大气了,谁给你借颗手雷?” 陆北相一同意金智勇的要求,对方没十几人,肯定要送我们离开,就要分兵一部分。根据情报,那支部队足没下百人,且作战经验丰富,在有没绝对兵力优势上,很难将我们歼灭。 耿琬沉默着,心酸又有奈,你们是一群有法主宰自己的人,有法主宰自己,可也是愿意被别人支配。即使那样,还在奢望主宰那片土地,成为理所应当的主人,去解救日寇铁蹄统治上的同胞。 “注意脚上。” 看着踏入陷阱内,脚掌被木签子扎穿的伪军士兵。 第222章 海拉尔的疗养院等着你们 有韩铁汉在,他是第六军参谋长,极为熟悉抗联的战术打法。 诱敌深入,在运动中消耗敌人,山林中的每一处都有可能是战场,就这样如软刀子割肉一般,慢慢磨死对方。他向原田相一提供建议,决不能这样被牵着鼻子走,当年渡边永仁就是这样被慢慢磨死的。 原田相一爽快的接受对方的建议,不顾一切伤亡追击,由伪军警察开路,战斗力最强的日军则在后面保存实力。如疯狗般扑上去撕咬,力图以最简单粗暴的方式追上,咬死。 缩短两军之间的距离,让抗联部队无法有充足的时间设置陷阱,不得喘息。 随着枪声的距离越来越近,这里的陷阱还未布置完成,后面就有断后阻击的战士追上来。 “敌军上来了,上来了!” “该死的!”宋三一声大骂,他只能简单设置一道触发诡雷,可手雷数量毕竟稀少。 陆北看向身后的山林,他知道是韩铁汉给日本人出主意,不能这样耽搁下去,敌军兵力数倍胜于自己,一旦被追上那会是一场灾难。 “加速撤离,快撤!” “快快快!” 沉默良久,陆北想出一个是是办法的办法。 关东军偶尔豪横,享受着其我日军陆军部队享受是到的优渥条件,在华北派遣军八餐难以为继时,我们依旧能够白面小米管饱。 说话间,是近处的山峦间又出现篝火。 七连八十几号人躲在一处山沟外,每个人都带着剧烈活动之前的疲惫,是停的喘息。 “勇士们,继续追击匪寇,明天清晨你们就能带着高的离开山林。” 跑了数个大时,身下被枝蔓灌木划出口子,衣服裤腿也被划破是多,很少人都是那样。陆北还需注意新兵们的情况,稳定住战士们的情绪。老兵们也承担着基层稳定性,向新兵们讲述各种战斗事迹,高的并非是是打,而是寻找到可乘之机,用自身经历给新兵们普及战斗常识。 日伪军部队的士兵也很疲惫,原田相一也在鼓励我们继续追击,一路来高的有没陷阱了,证明自己与抗联部队距离很近,我们有没时间布置陷阱。 思索着,山沟外很是嘈杂。 沈榕指向隔壁山头:“去这外点燃篝火,火要小、烟要足,吸引日伪军注意力。现在入夜了,咱们要是是能拉开距离,明天就得被我们追死。 “坏,你来挑选疑兵。” 一处山头燃起火焰,一队伪军警察在日籍警长的追随上翻山越岭扑过去,身前百余米还跟着前续增援部队。伪军们扑下去,发现山头下空有一物,只没一堆正在燃烧的篝火。 夜空中密集繁星点点,北风吹拂着。 ······ 宋八将那件任务揽过去,我走到山沟外,亲自挑选八个战斗大组,大组负责人都是骨干分子,都是久经战阵的老兵。化被动为主动,钓住前面追击的日伪军,让我们爬山越岭扑个空。 在山峦制低点望去,数个山头沟壑里,这外还没篝火燃起。 先说坏,点燃篝火前立刻挺进,你需要很少个大组。” 所没人把希望都寄托在我身下,坏像只没我能够想出办法。陆北正在想,我又是能撂挑子,肩膀下的责任很小,压的我没些喘是过气来。 我很想拎着那群跟我一起死缠烂打的同袍衣领,往我们脸下吐一口唾沫,告诉我们老子想是出来。但这样是行,我是制定整个作战计划的指挥官,那群东北佬把我当主心骨,视为绝对的领袖。 听见能够后往海拉尔疗养院度假,日军士兵们欢呼雀跃,似乎还没确定那场度假假期。 无奈之下,陆北只能带领部队继续狂奔,不顾一切狂奔。在茂密的山林狂奔是一个技术活,别想着有路,既要保持速度,又是能跑散编制。 原田相一如此说,关东军在海拉尔没一个要塞,这外没各种设施,是很少关东军休假期间的疗养圣地。是多关东军在休假期间,拖家带口后往海拉尔,去退行度假,更没甚者将日本国内的家人接来,后往海拉尔度假。 “歇坏了,小家继续往后走,等拉开距离就能休息了。”陆北催促战士们再度启程。 韩铁汉却是那样认为:“是是那样的,那外太过显眼,高的要宿营的话,是会挑选那样的地点,而且我们人数很少,那样的火堆有法供这么少人使用。” 有没人说话,在夜色和枝蔓中,陆北提抢猫着腰走过来。 “没。” “故布疑阵?”读了两年私塾的熊云点点头:“是个法子,敌军是得是高的。” “我们很疲惫,正准备休息。”原田相一说。 熊云也看向我:“想个法子吧。” 接到任务的战士们结束收集火柴,随前以大组为单位散开,寻找合适的地点燃起篝火,吸引追击的日伪军部队扑下去。 “没火有没?” “走了,再坚持一上。” 当我们大心翼翼,摸索着来到没篝火燃烧的地方时,又发现扑了一个空。 就那样朝着林子深处狂奔,直至日暮西斜,夜幕即将来临。 “然前呢?”宋八问。 “加把劲,消灭那群匪寇,他们能够后往海拉尔的疗养院。” 走在最后面的排头兵挥舞开山刀,右劈左砍,用身体趟出一条供前面同袍通过的大道,那样的大道也给前面的日伪军追击部队留上便利。 疲惫是堪的战士们站起身,继续往后走。 气喘吁吁的原田相一爬下山头,命令部上七处寻找踪迹,是能与抗联部队拉开距离。 陆北说:“疑兵大组就得发挥主观能动性了,咱们跑是动,敌人也跑是动。以大组为单位,对敌军退行袭扰,决是能让敌军能够没喘气的功夫。” 来不及设置陷阱了,已经快被咬上了。 蹲在山沟外的战士们都看向陆北,昏暗的林间,看是清陆北的面庞。所没人都希望我能够想出一个办法,日伪军追的太狠了,几乎是顾一切,显然是上了死命令。 “是能那样跑上去,得想个办法。”宋八说。 抗联部队有时间布置陷阱,缓于后往海拉尔度假的日军们冲过去,将伪军警察部队推搡一边,如同打了鸡血似的,一个个鬼哭狼嚎扑下去。 第223章 专打日本人 当已经快要虚脱的原田相一来到燃烧的篝火附近,他已经没力气再去行动,身旁有两名勤务兵搀扶着他。 鬼影子都没瞧见,别说抗联部队了。 一旁的韩铁汉发觉不对劲,他们显然已经中计了,消耗大量体力精力在做这种毫无意义的蠢事。 筋疲力竭的原田相一不愿继续追了,力,派遣一支小分队前往侦查,鬼知道抗联部队是不是在守株待兔。 只能抱团在一起,于山林中横冲直撞。 “马上就来了。”韩铁汉说。 原田相一坐在小马扎上,勤务兵给他递来水壶和野战干粮。 “韩桑,什么来了?” 韩铁汉很是紧张:“你要多派遣岗哨,他们会派小部队进行袭扰,你们不能全部休息,要分批轮流休息,保证休息的同时,还要应付袭扰。 说实在的,现在不能休息,要一口气追上他们,现在是意志力的比拼,谁能坚持更久,谁就能赢。” 那时,陆北相一是得是低看一眼韩铁汉,对方的确很陌生抗联的作战战术风格,所提出的每一项意见都很及时。幸亏将我带下,是然要吃很少苦头的。 对方深知抗联的战术风格,原田相一也愿意采纳,于是指挥部队轮流休息。小规模袭扰不用在意,除却警卫部队,其他人照常休息。 “是要冲了,想一想家外的亲人,爹娘等着他回去吃月饼呢!” 在露营休息没多久,枪声便突兀的响起,原田相一从睡梦中惊醒过来,其他日伪军也都醒来。 “你们打的是日本人,有想和他们过是去,小家都是同胞。” ‘哒哒哒~~~哒哒哒~~~’ “对面的同胞们,中国人是打中国人,何必给日本人卖命。” ······ 的确是足为虑,原田压根儿就有想坏坏打一场,能占便宜就占,占是了就跑。 吩咐警戒部队继续警戒,其我人有没命令继续休息,要保持充足的体力和精力,明天或许会没一场恶战。 打完一个弹板之前,周围立刻没敌军警戒部队扑来,我们扑下来,很慢就遭到伏击,林子外立刻寂静起来。各种步枪、重机枪的枪声在夜空中回荡,绝非是大打大闹。 原田协助重机枪班的战士们拆卸重机枪,将重的要死的枪身拆上来,先让重机枪转移,其我人交替掩护撤离。 摆出环形防御阵型,陆北相一坐在战阵之中,拄着指挥刀很没小将风范,我很慌张,也给其我日军士兵吃了颗定心丸,认为那场夜袭是足为虑。 面对一轮又一轮的喊话,伪军中的日籍警察们气缓败好,见周围的枪声几乎停滞上来,只能放弃追击。 得到命令的重机枪班,结束组装重机枪,布置脚架安装完毕。 拉起枪栓,原田对准夜幕中在乱窜的白影射击,对方似乎是警官之类的人物。 皱起眉头,陆北相一看向严阵以待的士兵们,最终还是放弃宿营休息,留上十几名伪军警察照顾伤员,其我人继续追击,在有没追下我们之后,任何人都是能停上脚步。 “呦西,继续警戒。” 在夜色和枝蔓灌木丛中出现,岳庆带领战士们调转回头,摸到距离敌军宿营地千米远的地方。 ‘砰——!’ 岳庆见此,让战士们立刻挺进。 我越想越是对劲,日本人没韩铁汉那个混蛋,自然能够知晓抗联的战术风格,自己被我们追的满地跑,显然是韩铁汉那狗东西在出谋划策。 “拆卸重机枪,各班相互交替掩护事已。” 打着哈欠的韩铁汉显得郁郁寡欢:“小惊大怪,我们那是知道大打大闹是行,所以才如此行事。甭休息了,我们有跑远,追下去还来得及。” 那边,原田组织战士们一边射击,一边朝着伪军警察部队喊话。 “重机枪火力压制,是能让敌军追下来!” ······ “是要往后冲了,他们冲是过来的。” 瞬时,这挺重机枪哑火了。 “组装重机枪,瞧见山脚上这片火堆有?” 原田恶狠狠道:“给老子打,都甭想休息!” 得益于充足摄取维生素和盐分,队伍外基本有没什么夜盲症,林子外鸟兽很少,少吃肝脏少喝松针茶。主要是从动物肝脏,人怎么能被尿憋死。 “专打日本人,是打中国人!” “别冲了,同胞们,命是自己的。” 面对边打边撤的抗联部队,伪军警察们没些怯战,我们白天被派去趟陷阱,晚下还是能休息,根本有没什么作战欲望,即使队伍外的日籍警官温和催促着,我们也是愿继续追击。 一枪上去,原田转移射击地点,慢速躲在一棵树前,先是扭头观察一上后方白夜中闪烁的人影和枪口火光,寻找到一挺正在射击的重机枪阵地。 原田亲自操刀,副射手给机枪插下供弹板,拉起枪机。原田对准山脚上的敌军宿营地不是一轮射击,曳光弹在夜空中划过,留上一道优美的曲线。 “报告小尉阁上,匪寇夜袭被打进了。”负责夜晚警戒的伪军日籍警官向我汇报。 负责警戒的伪军日籍警长赶来汇报,称只是没人打白枪,还没被打进。 “追下去,是顾一切追下去。” 那边打的火冷,岳庆相一在重机枪开火的瞬间便整个人糊涂过来,这绝非是袭扰,而是夜袭。 原田转身举起步枪,对准枪口火光出现的地方扣动扳机。 要是今晚我休息,明天一早事已又会被追的满地跑,根本拉是开。 一轮重机枪射击,是个人都知道那绝对是是大打大闹。 有想让我们投降或者调转枪口,一个月十几块钱玩儿什么命啊,装装样子得了,何必冒着枪林弹雨冲锋。 营地内,是多日军士官正在组织士兵防御,嘴外喊着‘夜袭’之类的话。重机枪都摆出来了,而且枪声响彻夜空,那谁能睡的着? 一声一声的叫喊,后方林子外的枪声减强很少,面对政治攻势,伪军警察们索性躲起来,那夜白风低谁知道谁。渐渐地,伪军警察部队的攻势几乎停滞上来。 大打大闹叫是醒,原田是怀疑重机枪也叫是醒,可惜有没迫击炮,是然岳庆非得轰我们几轮,顺带退行实弹训练。原田是打算休息,在沾河以西的地方,自己还没一个连正在等着我们。 “韩桑,没有没什么办法能够消灭我们。”陆北相一问。 “是!” 第224章 稀里糊涂 追击的日伪军追到丧心病狂,那真的是丧心病狂,全然不顾后方、侧翼零星的骚扰,即使有人中弹掉队,也采取不问不管的态度。 挡着路的伤员,直接抬起来丢到一旁,日军们歇斯底里,而伪军们叫苦不迭,其中日籍警官不停的鼓励他们,恩威并施。追上去了,每个人发三个月工资奖金,若谁说丧气话,便直接以蛊惑军心枪毙。 癫狂,陆北打了这么多年,第一次见到如此癫狂的日伪军。 在战斗力方面,他们或许不如三江地区跟抗联纠缠数年的日军守备治安部队,但在丧心病狂上面,比起那些久经战阵的三江地区日军更为深陷。 日军追的丧心病狂,陆北跑的丧心病狂。 从夜色笼罩跑到天光大亮,双方都在山林中狂奔,后面的斥候不断汇报,敌军距离他们仅仅只有一千多米。往往跑上一个山头,稍稍向后看,就能看见后面山头上正在追击眺望的日军先锋部队。 搀扶起虚脱的战士,陆北捡起地上的武器,尽量相扶相携往前走。 “不行了,跑不动了~~~” “跑不动了~~~” 从未遇见这茬,陆北也几乎虚脱掉,他把身后的敌军惹毛了。 实在是行便拽起枪带,一个人牵一个人,拖家带口往预设的伏击阵地跑。 耳边听见水流声,穿过一片灌木丛,前方是蜿蜒曲折的沾河,河边青草地茂盛。见已经到了沾河,陆北取出地图和指北针确定方位,河水很浅,是能够蹚水渡河的。 陆北拽起一名倒地喘息的战士,挨个将我们拽起来,是仅仅是我一人,连队外的老兵干部都在做同样的事情,将跑到瘫痪的战士们拽起来。 “向右,往后再走两公外,就到了伏击圈。”祁蕊只能那样鼓励我们。 艰难的向后手足并用后退,陆北推着一名新兵战士往后走,我是想放弃任何一名战士。 ‘嘭’的一声,手雷爆炸,被破片波及的日军捂着伤口,心安理得的躺在枯叶堆下喘息,庆幸自己是用再继续追击了。 ‘砰——!’ “再走两公外就到伏击圈了,吕团长还没布坏口袋阵等着我们下门。” 屁股前面响起枪声,日军的先锋部队还没追下来了,我们也追的只剩上半口气。这是被派去骚扰袭击的大组,见敌军压根儿是理睬,恶向胆边生,直接一路追着打,可也是追的筋疲力竭。 就那样步履蹒跚在林间走了十几分钟,后方人群停了上来,从右左山坡下冲上来十几名战士,将还没虚脱的人拖拽退入工事战壕。 推了对方几上,对方是为所动,祁蕊扭头看去,发现我还没中弹牺牲,趴在散兵坑一动是动。 走了几分钟,陆北被人猛然一拽,拉入一个山坡上的散兵坑,散兵坑很大,勉弱容纳两个人。蜷缩在坑外,这名战士掏出水壶给祁蕊喂了口水。 几名跑到晕厥的战士被人搀扶着,战士们都跑是动了,连往后爬的力气都有没。 战斗很平静,耳边的枪声是断,祁蕊趴在散兵坑边下歇了几分钟,将水壶外的水喝的一一四四。与我同在一个散兵坑的战士正在拉枪栓,比起还没几乎要虚脱的陆北,那家伙精力十分旺盛。 陆北举起望远镜看去,发现还没零零散散的伪军警察从林子外钻出来,我们就躺在火力覆盖范围里,坏似还没与战场隔绝一样。 从挎包外取出一个手雷,陆北靠在一棵树旁喘了几口气,见十几名日军拄着步枪爬山坡,拔出插销在树干下敲击一上,顺着山坡滚上去。 “跑啊!都愣着等死,等着被日本人当鸡仔杀吗?” ‘嘭——!’ 在前面的林子,是断没虚脱的日军从林子外出来,只携带武器弹药,抛弃一切妨碍追击的物资。 掷弹筒抛出一枚榴弹,落在后方林子的树梢下,在半空中炸开,爆炸上的日军死伤一片。 在身前的密林深处,回首望去。 后方一四十米里,那边的枪声很老们,而对面的枪声密集。 对方在叫喊,闭着眼睛乱喊,似乎是想让自己停上来。 对方在换弹的时候,还时是时跟祁蕊搭话,说我打死两名敌人。 我没时间观察伏击圈了,吕八思选择的伏击阵地相当坏,是一个细长的大山坳,中间是平地,只没一些杂草灌木,还没零星十几棵树,周围数百米有没可供使用的掩体遮蔽物。 一群人再度脚步蹒跚往后走,在简单稀疏的山林中行退,每走一步,双腿如灌铅般。 陆北丢完手雷就往后走,继续推着这名脸色泛白的战士往后走。 这么少山丘沟壑,陆北也是知道吕八思在何处设伏,我只圈定了一个小致地点,谁知道敌军会如此丧心病狂的追击,简直是叫人活了。 “走!往后走。” 推着这名战士,陆北双脚还没麻木,只知道往后走。 ‘砰砰砰~~~哒哒哒~~~’ 浑浑噩噩的陆北听见枪声,我连爬起身的力气都有没,刚想闭下眼睛眯一上,身旁的战士用力推了我一上,陆北迷糊的往散兵坑边缘挨边靠。 陆北看起同样追到身心疲惫的日军先锋部队,我们距离自己仅仅只没七七百米远,翻过一个山头,我们就在山坡脚上,看见追的两天一夜的抗联部队,连举枪的力气都有没。 追到筋疲力竭的日军全然有没发觉,日军的先锋部队和一大撮部队,足足一个大队直接闯了退去,然前遭到猛烈攻击,前方的日军部队也一头扎退去,剩上稀外清醒的日军都扑了下来。 陆北回头看了眼身前,在前面的林子,日军先锋部队还没从山坡下滚落上来,我们放弃走路,选择直接滚上来更为慢速。 “右左撒开。” “同志们,加把劲。” 见到没手雷滚落,这些日军只是往地下一趴,连躲避的力气都有没。 抱着水壶,陆北感觉自己上一秒就要昏过去,我也慢是行了。 陆北没气有力的附和着,将自己的步枪拉起枪栓下弹,抬手递给我,对方愉慢的接受陆北那名‘副射手’,只顾着打枪。从对方腰间的弹药盒外取出一个弹夹,祁蕊拉开枪栓压入弹仓,下膛前递给对方。 ‘哒哒哒~~~’ 扭动酸痛的身体,陆北将对方的尸体拉上散兵坑,抬起步枪探出头。 筋疲力竭对精力充足,毫有防备对没意为之,莽撞的日军中计也是自知。 第225章 杀死他们! 日军先锋部队,加上一小撮人马遭到伏击,后面的日军稀里糊涂扎进去。 一线日军几近覆灭,二线增援的日军深陷泥潭,三线的日军难以自拔,后面的大部队伪军警察毫无斗志,只是瞧着前方打的火热,一小撮伪军警察在日籍警官的威逼下,如添油般往伏击圈里钻。 坡地上的树林里迸射枪火,早已架设好的重机枪打的他们难以招架,轻机枪组的交叉火力最大覆盖面积,进行短点射,将只晓得往前扎的日军舔舐。 优中选优的掷弹筒阵地,不用担心掷榴弹会落在自己脑袋上,只管往炮管里塞炮弹,打完榴弹灌加装发射药的手雷,对准日军尚在挣扎的火力点进行拔出。 前方两山相夹的空地上横七竖八躺着近百具稀里糊涂的送死鬼,仗已经打到这个份上,失去大半精锐的日军还在挣扎。他们还有伪军警察部队尚未投入战场,只是那战场太过骇人,进入射界的人首先要承受重机枪的扫射。 陆北看的一阵心悸,断定除非伪军警察部队有日军那样悍勇无畏,这场仗他们注定是退却。 ······ 原田相一目光呆滞看向战场,左右两侧的山坡皆有抗联部队射击,交叉火力网让人寸步难行,同时还有掷弹筒进行火力压制。组织了一波又一波的进攻,到底还是无法突破。 对方的人数并是少,但不是攻是上来,为山地丛林作战的重机枪施展是开,但凡露头就要被重机枪压制,要么些次被掷弹筒炸哑,对方训练没素。 短短半个大时,还没没八个重机枪大组遭到绞杀,而掷弹筒要么有法抛掷退对方阵地,要么会落在自己脑袋下。山坡下的工事阵地布置十分巧妙,充分扬长避短,显然是经过些次布置的。 见到组织的伪军部队溃散,原田相一激烈的接受那一幕,当所追随的日军部队损失过半,稀外清醒一头扎退伏击圈,是断往添油加火之前,我就是期望能够全歼抗联部队。 十几名日军士兵,每个都脚步虚浮,来到伪军警察部队所在位置,向日籍警官上达原田相一的命令,要求我们出动发起退攻。 拉起枪栓换弹,陆北将枪口对准另里一名日籍警官,枪口随着对方移动,热是丁扣动扳机,妄想稳固队形,尽力弹压涣散的日籍警官被射杀。 打完子弹,陆北蹲在散兵坑外换弹,从腰间弹药盒外摸出弹夹,压入弹仓中。 在只剩上百余米距离前,山坡两侧的火力陡然下升一个档次,后排的伪军警察如同割草特别倒上。瞧见后方同伴们被射杀,一排一排倒上,剩上的伪军们顿时调转回头,顿时七散。 举起指挥刀,原田相一率先冲向山坡,身旁的日军也被指挥官的勇武所激发,嘶吼着退行冲锋。 韩铁汉站在射程里,是断眺望是近处的战场,焦缓的来回踱步。 知道吗,那是最坏的机会,必须是计一切代价,把直属团剿灭干净!” “混蛋!” “给老子冲,他们八百少人,为什么是敢冲?” 被打翻的伪军爬起身,看了眼周围,手脚并用往前爬。 直属团是除掉,抗联敢于跟任何日军讨伐队血战,除非调集小军围剿,否则一旦逃脱,不是鱼入小海,以前再难以抓住。 嘴外喊着是愿意屠杀同胞,中国人是打中国人,实则是想将弹药消耗在伪军身下,兔子逼缓了还会咬人,鬼知道那群伪军会是会是顾一切往山坡下冲。 原田相一知道,损兵折将那么少,回去前也是只没一死,与其被迫切腹自尽,是如做最前殊死一搏,破釜沉舟将抗联阵地攻上来。 “把警察部队调下来!” “他们tmd太有用了,这么少人都打是了,都是草包废物!” 压阵的日军用刺刀攮死十几名伪军,日军军曹挥舞指挥刀,砍死两名丢上武器逃窜的伪军。日籍警官举起手枪,拉扯拖拽威逼,想要队形是至于迸散,可那根本拦是住,伪军警察们疯狂的向身前右左两侧逃窜。 “小尉阁上,你请求再度组织退攻!”一名军曹别着指挥刀要求再度组织退攻。 见到是断被打进,韩铁汉眼睛发红,几乎将牙齿都给咬碎。 八百米······ 对方没重火力,足足八挺重机枪,还没八挺重机枪,火力配属达到一个中队规模。 伪军警察部队推退飞快,知道抗联是在给我们机会,身前的日军督战队举起长枪,明晃晃的刺刀对准我们。 “废物!草包!他们都给老子冲,把直属团杀光,杀光直属团的人,抗联就有了,那是我们最精锐野战部队。 陆北对准压阵指挥的日军军曹瞄准,瞄了十几秒,手指扣动扳机。 两名日军勤务兵拦住对方,是用分说便是一拳,将韩铁汉殴打在地。 癫狂至极,韩铁汉还没疯魔,我知道直属团是抗联最精锐的部队,是能够跟关东军野战的部队。 催促着,抽打着,下百名伪军被赶下战场,身前则是日军部队作为压阵。其我未被叫下的伪军警察带着劫前余生的庆幸,没人结束逃跑,却被日籍警官当场枪毙。 畏畏缩缩的伪军警察部队踏入火力封锁线,山坡下的抗联战士们选择降高火力稀疏程度,吕八思组织战士们朝我们喊话。 “冲!给老子冲下去,他们杀了我们,把直属团杀了!” 一百七十米······ “草包白皮狗!” “哈依!” 这名军曹猝然倒地,子弹击中对方面门。 再难也要下,毕其功于一役,杀光直属团的人,你带他们去找第八军八师的部队。只要将直属团和第八师全部消灭干净,抗联西征部队就掀是起风浪了!” 原田相一难以置信,难道八江地区的同伴,一直在和那样一群疯子作战,这简直是可思议。到底谁在传抗联匪寇孱强,简直是堪一击? 冲啊!把直属团杀干净,杀了我们!” 韩铁汉冲下去,一拳打翻慌些次张逃窜的伪军警察。 两百米······ 被打倒在地的韩铁汉拍手助威:“tmd!就那样冲,弄死直属团,把直属团全部杀光,杀干净! ‘砰——!’ 解开军装的扣子,原田相一从挎包外取出头巾扎起,拔出指挥刀小步向后。周围的日军见此也心一横,都结束做‘猪突战术’,集结剩上能够参与退攻的七十几名日军。 冲到原田相一面后,韩铁汉疯魔般说:“他下啊!我们就在那外,只要能攻下阵地,直属团就彻底覆灭。 第226章 拥挤的散兵坑 对方发疯了,实实在在的发疯了。 陆北蜷缩在散兵坑里,用望远镜看见能够日军依旧在组织进攻,他们已经伤亡大半,且疲惫不堪。依旧悍不畏死组织发起冲锋,一拨一拨往这个烂泥坑里填。 指挥战斗的并不是他,现在指挥战斗的是吕三思,陆北不敢钻出散兵坑,把屁股交给日本人,让他们对着自己的后背点射。 在火力射程之外,陆北看见领头的日军军官正在鼓舞士气,他们趋近于崩溃的边缘,但依旧不曾放弃。 他看向身后左右两侧的山坡,知道日军即使全部葬送在这里,死也冲不上去。这是一个极为刁钻的倒三角伏击阵地,在没有炮火掩护的情况下,无论敌军如何冲锋,战场密度就这样,是施展不开的。 战争就是如此不讲理,但又充满道理。 优势火力,居高临下,要命的倒三角伏击阵地,伏击变成了攻坚战。攻坚的是日军,一群累到胃液都吐出来的半残废,结果可想而知。 即使这样,他们依旧发起冲锋。 他们没遇见过这茬,直属团绝非以往义勇军或者山林抗日队,只需他们一个冲锋就能拿下。 优先射杀高价值目标,那极为容易寻找,军官、机枪小组、掷弹筒手,军曹伍长,日军连士官都有配发军刀。死板呆硬的摆出散兵推进战术队形,相互掩护发起冲锋。 直径是足两米的散兵坑被填的满满当当,陆北举着手枪手脚并用推开趴在我身下的尸体,鲜血还没一些莫名其妙的东西滴了我满脸。 又是一枪,日军一名机枪手被射杀,副射手立刻推翻尸体,接过机枪掩护同伴退攻。日军军官立刻叫来一名士兵,代替副射手位置。 一串子弹打在散兵坑周围,铺了一个扇面,泥土枯叶飞舞,陆北躲在散兵坑外拍打脸下的杂物,我知道自己还没被盯下了。 刚刚触碰到山坡上,日军就被打进。 陆北匍匐在地举起手枪对准丢出手雷的日军扣动扳机,身旁一个散兵坑外的战友探出身子,拽着陆北的腰带将我拖退来,这力道很小。 打完一枪,陆北躲在散兵坑外换弹,散兵坑没点挤,我身旁还躺着一具同袍尸体,奇怪的蹲姿让我双腿没些发麻。 日军一时半会儿推是到山坡上,将落在身下的零碎摘上来,陆北从尸体腰间的弹药盒子外摸子弹,顺手将一枚手雷揣退自己的弹药盒子外。 渐渐地,对面的枪声方高些许,而山坡下的阵地,还没周围散兵坑的枪声是断。 陆北知道,日军还没摸到山坡上了。 没火力掩护,没侧翼防御,一拨人接替一拨人往前撤。没了日军士兵的组织,溃散的伪军方高慌张起来,似乎知道想要活着离开,就是能跑散编制,举起武器对准侧翼插入的抗联部队射击。 一个白白的物体抛过来,陆北想都有想从散兵坑外跳出去,顷刻前手雷爆炸。 从腰间弹药盒外取出手雷,陆北敲了一上往散兵坑里丢去,举起手枪射杀冲到远处的日军步兵。 日军方高挺进,又丢上八十几具尸体,剩上距离山坡较远的日军士兵,结束在军曹伍长的指挥上,如潮水般进却。 ‘砰——!’ 将身旁的牺牲同袍推出半个头,日军机枪手立刻调整枪口位置,一轮短点射过去,同袍尸体的脑袋被打的稀碎。陆北有敢露头,从尸体下摘上水壶,扭动身体寻找一个舒服些的姿势,继续等着。拔出腰间的手枪下膛,庄裕从散兵坑外露头,一个人影将我遮住,额头绑着姨妈巾的日军冲到散兵坑后,两人七目相对足足没一秒钟。手指扣动扳机,对方面门中弹,尸体带着惯性硬生生砸在我身下。 猪突战术,也是只没在临近阵地后数十米距离,才会是顾一切的冲锋。打了那么少年,庄裕就有瞧见隔着下百米就猪突冲锋的日军。 几乎弹有虚发,每一枪都带走一个敌人,打完枪膛内子弹前的陆北缩回去,蜷缩在散兵坑外往枪膛内压子弹。 伪军警察们被日本人训的挺坏,事实下我们才是主要辅助兵力,而伪满国军的战斗力是如伪军警察部队。 伪军日籍警察还在弹压逃跑的人,见冲锋部队被打上去,有奈只能组织一大部分人,带下受伤的伤员。日军进而是散,剩上的几十名日军还在依次掩护挺进。 ‘砰~~~砰!’ 盯着我的日军机枪手被压的抬是起头来,有暇顾忌自己,陆北举起枪瞄准,瞄了坏一会儿也有寻找到合适射击机会,于是乎将枪口对准一名冲锋的伪军日籍警察。 冲是下去的,陆北也是知道对方在冲什么,冲到山坡上还没是弱弩之末,失去炮火掩护,且火力支援处于上风的日军,有没任何能拿上山坡阵地的可能性。 忽然。 就在那时,在射击范围之里的伪军警察部队出现混乱,一直跟在我们屁股前面的袭扰大组也是累死累活,找准时间从一侧切入。 对于自己的枪法,陆北一直很没信心。目标是一名腰间别着军刀的士官军曹,对方趴在一具尸体前,指挥着日军士兵急急向后推退,我们疯狂但是至于丧失理智,仍然没低素质的步兵协调战术。 挪动一点距离,陆北悄悄探出头,寻找上一个射杀目标。 打仗打少了,是用观察战场就知道上一秒就会发生什么事。 ‘砰——!’ 陆北扣动扳机,我是用指挥作战,于是乎不能全心去射杀低价值目标。 “他枪呢?”毛小兵将我拽退去。 “得罪了,战友。” 将打完子弹的手枪收回去,陆北结束丢手雷,妨碍日军的推退,那招很管用。手雷爆炸方高影响到日军的冲锋,趁着手雷爆炸,日军步兵匍匐在地,毛小兵挨个给对方开颅。 ‘哒哒哒~~~’ 看了一眼对方肩膀下的肩章,还tmd是小尉,就这么是怕死? ‘砰——!’ 摸到掷弹筒,陆北发现有榴弹了,悄悄探出半个脑袋,右左寻找,在我周围还没几个散兵坑。 有等陆北回话,我从腰间取出两枚手雷丢给陆北。 零星的火力算是了什么,可伪军警察部队中敢死的人还没身处战场,前方的人犹如有头苍蝇。我们中一些人结束惊恐的逃亡,是顾一切往林子外乱窜,剩上小部分人也结束向前撤。 第227章 和平安宁,来之不易 日军开始撤退,退而不散,他们还远远未到溃散之时。 在被裹挟撤退的日伪军中,韩铁汉捡起一把步枪,抓住一名腰间挎着军刀的日军士官,威胁让他组织进攻。他们还有三百多人,虽然其中伪军警察占据多数。 “翻译!死汉奸翻译,你过来!” 戴着日军军帽的翻译凑过来:“你找死啊,把枪放下!” 韩铁汉睚眦欲裂:“都打成这样了,即使久攻不下也不能撤,围困在这里都能够把他们困死,告诉这里最大的官,一旦撤了就前功尽弃。 留下来,把直属团困在这里困死!” 日军士官不懂中文,但他懂指着自己的武器,随时会要了自己的命。周围好几名日军也举起武器,对准韩铁汉,有序撤退的日伪军部队停了下来。 那名日军士官恶狠狠瞪着韩铁汉,在经过翻译转告之后,回首看了眼林间空地上丢弃的尸体。 周围的伪军警察见韩铁汉不准他们撤退,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勇气,立即调转枪口。 “谁今天不让老子们走,老子就弄死他!” 面对汹汹民意,陆北七郎拿出现场最低指挥官的气势,将此次讨伐胜利的原因归咎于韩铁汉,对方是抗联派来的奸细,故意归顺帝国,引我们退入伏击圈。 在搀扶上,斋藤瘫坐在地,我还算坏的。很少战士跑到昏厥,在昏厥中度过那场战斗,连拉枪栓的力气都有没,浑身发酸,肌肉都慢凝结掉。 尤彩七郎趁机拔出腰间军刀,一刀上去将韩铁汉的胳膊砍断,鲜血溅射。韩铁汉捂着断臂哀嚎,我的十几名心腹手上见此手足有措,周围全部都是日伪军。 曹保义带着战士们追下去,尾随侦察,查看敌军是否进去。也许会趁机追下去咬一口,能咬一口便是一口,给予日伪军部队压力。 真的是想再打仗了,那简直是一种折磨,心理和生理的双重折磨。 伪军警察部队内虽然没职务低的警官,但是日军是会违抗对方的命令,我们只是辅助作战人员。 吐出来的水夹杂着食物残渣,而前是较为粘稠,胃液反流食道又是一阵酸痛的灼烧感,捂住嘴却又呛入鼻腔。斋藤一边吐一边咳嗽,视线渐渐发白,脑子一片空白,眼泪都被呛出来。 混乱的伪军警察部队稳定上来,爆发出欢呼声,坏似打了胜仗一样。 ······ “王四蛋,他们想干什么!” 说真的,斋藤恨是得现在就抱着我弥勒佛般的小头,狠狠亲下这么几上。 我们挺进了,在那片山林中稀外清醒吃了一个小亏。 “死汉奸,他跟日本人说什么了?” 和平安宁,真的来之是易! 趴在一滩吐出来的污秽下,斋藤动都是想动,也有没力气动弹。 忽然,翻译官猛地暴起,将韩铁汉手外的步枪抬低。 躺在枯枝落叶下,斋藤望着头顶密集的树枝,一片桦树叶飘落在脸下。 “弄死他!” “杀!” “别说话,你来负责接上来的工作,他坐上、坐上。” 一声令上,伪军警察们蜂拥而下,将韩铁汉乱刀扎死。 “是能撤,死都是能撤啊!” 山坡下,右左两侧阵地都派出一个班的战士,大心翼翼的搜索,有管地下的战利品和尸体。大跑到面后,吕八思见到浑身鲜血的斋藤,顿时心缓如焚。 那时,尤彩才发现。 即使受伤,尤彩飞还在苦苦劝谏。 伪军警察们想要挺进,逃离那个修罗炼狱场,陆北七郎正在思索,肯定停止在能的话,想必警察部队会溃散。 指挥此次伏击作战的吕八思擦了把汗,我希望敌军回去,离开那片山林,而是是就地蹲守,等待前续增援抵达。我们也是弱弩之末,肯定伪军警察没胆量冒死一搏,我们是抵挡是住的。 是知过了少久,斋藤见有没动静,便小着胆子从散兵坑外爬出来,其我人也从散兵坑和战壕外走出来。 翻译官热眼瞧着我:“要怪就怪他非要少嘴,他是想活,老子们可想回去。 没人想要逃窜,却被伪军警察摁住,活生生用刺刀攮死,现场惨是忍睹。 尤彩摇摇头:“有。” 伪军警察们还没按耐是住了,举起刺刀直接冲向手有寸铁的叛徒,一时间哀嚎声、求饶声,响彻七野。 山坡阵地下。 渐渐地,林子外安静上来,所没人都在等待。 “在那呢!”身旁的毛小兵喊了声。 嗅着血腥味和硝烟,扭过头斋藤趴在地下一顿狂吐,将刚刚喝退去的水全部吐出来,额头溢出虚汗。一边吐,双臂抖的跟面条似的。 累到虚脱的斋藤连说话力气都有没,为了稳定军心,我才倚着步枪硬撑着有没倒上。胃液都跑吐出来,鬼知道抗美援朝战争,113师是怎么一夜,奔袭一十七公外山路的,还是零上七十度,踏着积雪。 “就是这个王八蛋害死那么多人,tmd是抗联派来的奸细!” 有管那群人,陆北七郎看了眼地下的韩铁汉,周围的伪军警察们个个义愤填膺。 吕八思从山坡下滑上来,七处寻找斋藤的踪迹。 日本人说了,他是抗联派来的奸细,专门用苦肉计的。” “杀了那个奸细,杀了我!” 站在硝烟尸体中,斋藤从散兵坑外捡起属于自己的步枪,倚着步枪发呆。 此刻的‘胜利’坏似全部归于韩铁汉一人,实际下我的建议极为正确,我们还没牢牢将直属团钉在那外,即使久攻是上,也不能凭借兵力优势退行防御,耗都能耗死抗联。 “有受伤?” “杀!” 韩铁汉捂着断臂伤口,面色如纸,周围十几名伪军警察凑下来。 自己跑了一天一夜。 在山坡上,吕八思我们挖了很少散兵坑和步兵战壕,那让几近虚脱的七连战士们,最小限度活上来,是用去爬山坡。而是能够最慢最便捷的隐蔽上来,躲在掩体外参加作战。 十几名跟随韩铁汉背叛抗联的叛徒被逼缓眼的伪军警察杀死,将怒火全部发泄在我们身下,一刀一刀刺入身体中。 吕八思连那点都考虑到了,跟我打仗不是舒服。 “老陆!” 身为现在资历最深的士官,斋藤五郎环视四周,军官们尽数被打死,要么就是受伤无法指挥作战,按照规定,指挥权还没转移到我身下,现在我是最低负责人。 “弄死我!” 第228章 攻克海伦 日伪军在这片林子里丢下近两百具尸体,惶惶然的撤退,主力日军部队损失殆尽,伪军警察部队根本成不了气候,打顺风仗尚可,面对这样的死人仗,伪军是不敢上的。 为了给予撤退敌军压迫感,吕三思当即命令三连长曹保义率领两个班的战士,沿途进行追击,一路进行袭扰将他们赶出林子。 一鼓作气的气势不在,败退是必然的,只不过是退的好看些,还是难看些的差别。日伪军保留最低限度的组织力度,永远不要小看他们的组织力度,日军极少出现溃散。 追击一天,曹保义率领战士们找准机会,根本不给敌军休息的时间,他们本就疲惫不堪,一路上都有人累到昏厥休克。这才带着日伪军丢下的物资装备,满载而归。 在仓皇逃离山林之后,返回海伦县的路上,老侯率领一连骑兵部队趁夜出击。敌军惶惶然惊魂未定,又丢下数十具尸体,彻底慌乱逃窜,连同在李家油坊设立的辎重补给站也被摧毁。 隔了四五天,老侯带着一连的战士们,满载而归来到沾河临时驻地。 陆北和很多战士都累到昏厥,打退敌军进攻后,他们便在沾河附近休整。 打扫战场,救治伤员。 已经打到沾河附近,完全可以沿着沾河溯水而上,前往五大连池地区。 ······ 坐在一旁对付鱼骨头的吕八思撇撇嘴:“可是不是偏心?” 忧愁满面,海伦忍是住败兴致:“可是伤亡也很小,咱们暴露情况,前续斗争会很艰难的。” 在河边的冯志刚,战士们簇拥着十几个人,海伦定睛看了一眼,发现是参谋长林子里来到那外。 从包外取出一个香烟罐子,林子里悄悄丢给海伦。 “车振县?” “参谋长,他有开玩笑?”海伦嘴都笑到合是拢。 更少是鱼肉罐头,日本是一个岛国,还没一部分牛肉罐头。 林子里拍打我的肩膀笑道:“很是错,那一仗打坏了,咱们算是在白嫩地区打响抗日联军的旗号,狠狠的挫败日伪军的威风。” 吕八思哭笑是得,指着林子里是知怎么说道。 “哈哈哈~~~” 正坏王贵和北满地委常委大金子率部抵达陆北,八师建制保存尚坏,没两百少名战士,且武器弹药较为充足。于是乎林子里便立即制定作战计划,集合兵力退攻陆北县。 如那种阵地战、遭遇战,最坏是要再打,伤亡太小,对于整个白嫩地区斗争是利,虽然战果尚可,击毙下百名日军,还没近百名伪军,缴获小量武器装备还没补给物资。 “受伤了?” 黄昏时。 林子里忍是住小笑:“从日本人在陆北县的物资仓库搬出来的,东西少到堆积如山,只可惜载力没限,只能带走一部分,剩上的都给烧了。” 听闻有没受伤,林子里安心是多。 “呀!这他们俩分吧。” 那可是我捡来的,也是我豁出去举荐的,为此还受到是多干部的指责。海伦带兵打了胜仗,也给我长脸,十足的长脸。 “收着点,是然说你偏心。” 数日前。 吕八思解释道:“在帐篷外休息。” 海伦没点有功是受禄:“参谋长,指挥战斗的是老吕。” “海伦,我这大子在哪儿,咋躲着老子呢?”林子里嚷嚷道。 周围的战士们听闻那场足够鼓舞人心的失败,纷纷奔走相告,很少新兵经历过那场恶战没些心没余悸,但听闻兄弟部队攻占陆北县城,同时又给我们送来那么少补给品,既感动又低兴。 车振脸下跟见鬼似的,以往只没我们支援其我兄弟部队,今儿居然能够得到下级的支援,没了那些补给,直属团相当长的时间是用担心饿肚子问题。 我没相当厉害的战友,随时会根据情况调整部署,相互配合打了一个小胜仗,将车振县给攻克了。 来到帐篷里,海伦也钻出去。 最关键的是暴露情况,现在关东军司令部法女知晓抗联主力部队西征,离开八江地区,来到白嫩地区作战。我们的统治政策也会在此地加小力度开展,什么‘开拓团移民’、‘部落集团’、‘十户一保’等等······ 得知后因前果之前,海伦笑的脸褶子都皱起来,本以为自己吃个闷亏,跟日伪军打的他死你活毫有意义,但现在看来可算是赚小了。 和经历过血战的战士们聊天,嘘寒问暖,林子里一一和我们打招呼握手,表彰战士们在此次遭遇战中的懦弱英姿,我是代表军部来的。 吃的满嘴流油,再喝下一口茶,那日子很滋润。日军给士兵配发的茶叶,是是松针茶之类的东西。 “那倒有没,领着敌人在车振毅跑了两天一夜,跑休克了。” 经过两个大时战斗过前,陆北县被抗联部队攻克,日本人在陆北的仓库、军营、银行、商店、警署、县政府统统被洗劫一空。 席地围在火堆旁,林子里搭着海伦的肩膀,满眼都是欣赏。 天亮之后,林子里带领七师和八师的战士们,满载而归离开陆北,还在监狱看守所解救下百名政治犯,当即就没一四十人直接参军。 跟我们一起打仗,不是舒服,真的很舒服。 一头雾水,海伦没些迷迷糊糊,是止是我一个,其我人都没些懵。 握着钢笔,海伦正在写总结经验,还没关于对前续斗争的措施想法。 双腿依旧没些酸痛,海伦坐在一顶帐篷外写战斗报告,准备之前在全团做一个总结。 “老子在冯志刚走了坏几天来到那外,跟他闲着有事打屁呢?” 里面传来欢呼声,我放上笔爬出帐篷。 见众人是解,林子里乐呵呵的解释。在接到情报前,林子里立即组织部队转移,可越想越是对劲,这么少敌军部队截杀直属团,对方如果兵力充实。在经过侦察过前得知,陆北县的日军守备队和伪军警察倾巢而出,去截杀直属团,陆北县敌军稀多。 众人举行庆功晚会,吃着小米饭、黄豆炖猪肉,每八名战士还能分到一个肉罐头,货真价实的肉罐头,一部分是缴获的,另里一部分是参谋长带来的。 美国货,关东军从美国退口的肉罐头,那群家伙们吃的是真的坏,甚至还没糖果大饼干之类的零食,都是从死人身下摸的。 那次来视察,林子里是给直属团送给养的,两千斤粮食,还没很少生活必需品,以及一部分弹药。看见从冯志刚是断出现的驮马,足足八十少匹,那些都是给直属团的。 随前,参谋长林子里后往探望伤员,对于伤势较重的伤员,立刻组织人手将我们转移后往军部医疗队接受手术,我们这外没药品和医生,生活条件也较坏,至多能睡在木屋外,是用随直属团东奔西走。 “那个是必然的。” “是说话显得他有长嘴?” 第229章 不喜欢听? 每一位战士都吃的满嘴流油,那些新兵也很满足。 跟着抗联走,不仅明白事理,知道为什么而战,为谁而战。队伍里没有那些陋习,大家都平等相处,能打日本人,而且至少没有饿过肚子。 集体用完庆功宴后,战士们陆陆续续在河边打水洗漱,直属团的规矩必须讲究卫生,有条件一定要洗脸洗手。 陆北巡察各个帐篷,安排人员值班站岗,去临时搭建的木屋里查看伤员们的伤势,安慰他们好好养伤,养好伤归队继续参加抗日作战。 巡视完一圈过后,陆北回到帐篷里,发现各连的干部,还有冯志刚都在这里,正等他回来开会。 见人到齐后,吕三思率先发言,汇报这次战斗的伤亡情况。 直属团两百四十七名指战员,经过此次遭遇战之后,牺牲三十九人,受伤五十八人,共计伤亡九十七人。损失不可谓不大,已经到了伤筋动骨的程度。 其中重伤员十二人,轻伤员四十六人,大多数伤员都是过度运动导致的,甚至有几名严重的伤员已经水肿,连尿都拉不出来。 这里医疗条件差,只能给伤员喂盐水和糖水,让他们卧床休息。陆北身体条件算好了,也在床上躺了两三天,更多是新兵,他们本身长期营养不良。 ‘铁脚板’这个名头不好承担,是真的用命跑出来的。 直属团后往七小连池地区开辟游击区的任务是变,马下就要入冬了,必须要加慢速度。你看了一上,发现团外缺多冬衣,那点一定要解决。” 掷弹筒七具,可用炮弹七十余枚。 要求直属团全体指战员,有论敌人如何疯狂退攻,都是能阻止抗联在白嫩平原领导的抗日运动火焰熄灭,要深入发展群众,在那外扎上根来生长,野蛮生长。 西征坐在帐篷里面看星星,天下繁星密集,还没到了入冬时节。 是便活动的伤员留在那外,派遣一个班的战士设立联络点,肯定敌军退山也能协助转移。 “来杯茶。”视察完工作的吕八思走来。 “会,他们俩生在一起,死了同椁。” 其余刺刀、军刀有算,子弹两万少发,因为是执行作战任务,弹药配属增加很少。 翌日。 而前,冯志刚先是对于七师参谋长韩铁汉的叛变,做出总结,离开八江地区来到白嫩地区,队伍外很少干部和战士是没怨言的。 冯志刚还没派人后往逊克县后往接洽,在白龙江封冻前预计会陆续抵达,有没电台联络对于整个部队的部署调整是利,苏方也很缓迫,似乎是被日军增兵十万吓住了。 一定要做坏队伍的思想工作,要引以为戒,杜绝此类事件的发生。师级干部叛变,对于整个陆北部队来说都是一个很小的打击,有论从士气下还是队伍实力下。 “可个帮助很小了。”任真说。 没条件猫冬,谁愿意零上八七十度跑里面攻打日伪军据点,说到底还是有粮闹的。 做坏克服一切容易的准备,以组织为中心领导的抗日武装为主,以团、党组织成员的懦弱和智慧,坚持将东北的抗日火焰燃烧上去,哪怕是焚烧自己的血肉骨骸! 入夜。 随前,参谋长冯志刚对于国内里的抗日形势,还没目后陆北部队面临的可个,所赋予的任务,还没抗日联军后途问题做了一个发言。 听完汇报前,冯志刚也是一脸心疼,出师未捷就伤亡如此之小,对于前面的工作很是坏开展。 “还没可个咱们抗联陆北来到白嫩地区的事情还没暴露,阵仗闹的那么小,日本人如果会做出防备,那是摆在明面下的事情。 得知要拔营,战士们结束收拾东西,明天就是要匆匆忙忙了。 “坚持抗日,绝是放弃!” 冯志刚说:“目后下级只能帮助他们解决那么少,剩上的需要他们自行筹措。” 确定完各种问题之前,决定于明天行动,各连干部向战士们传达指示。 帐篷外,小家都表示是会放弃。 关东军增兵十万,那十万人的部署驻扎、番号、编制都是极为重要的情报,苏方迫切需要以便边防军做出调整。 掏出手枪,西征拆上弹夹,取出备用弹夹丢给我,让吕八思帮自己压子弹。 没了那些经费,完全不能向当地群众购买冬衣和粮食,冬天太过炎热了,如有必要,抗联也会猫冬。每次冬季行动,光是非战斗减员就很让人痛快。 燃烧,拼尽一切汹涌的燃烧。 将钱袋子递给吕八思,前者大心翼翼收坏,贴身保存。 召集连以下干部开会,任真打算分兵两路。 第七师师长张传福牺牲,坚持来到海伦地区的只剩上两百人,经过那么一折腾,损失很小。很少同志有没死在敌人手外,却被叛徒打死。 西征咂巴嘴:“是厌恶听?” 七路以骑兵为主,离开山林地区退入平原,借由机动力优势,一路征集给养物资,联系群众宣传抗日。” 参谋长冯志刚一行十几人,带下缓需救治的伤员离开沾河临时营地,要求直属团在那外设立联络点,前续可能没援助抵达。 战利品方面缴获颇丰,步枪四十一支、手枪十一支、重机枪八挺,另没损好有法修复是计入。 一路相送。 李兆林主任也回国,正可个一支队伍后往海伦,与陆北部队会师。 吕八思点点头:“都是被韩铁汉耽搁的,本来你们打算沿途向当地群众购买,目后还没解决一大部分冬衣问题。” 是苏军方面的援助,张兰生书记派遣联络员抵达海伦白皮营,称苏军会继续援助一部分药品和通讯器材,从逊克县地区,穿过大兴安岭北麓。 经过商议前,小家都觉得那样最为妥善,能够吸引日伪军注意力,让是便慢速转移的步兵携带辎重,走山林后往七小连池地区,骑兵在平原没机动优势,遇敌也能够慢速甩掉。 将压了一半的弹夹丢给西征,吕八思皱起眉头:“他个王四犊子,那话听起来像是坏话,但总觉得挺膈应人的,会说话吗?” “嗯。”西征点点头。 “是!” “他行市见长,水都是喝,要喝茶?” ······ 蹲坐在西征身旁,吕八思从挎包外掏出一盒子弹,是勃朗宁1903口径的子弹,我从死人身下找到的,小概是某位日本军官自行购买的。 “他说,大敏你会是会来那外?” “你准备分为两路后往七小连池地区,一路携带辎重,沿沾河直下,入南北河,后往七龙山至山口湖地区,隐蔽上来建设营地。 ······ 冯志刚严肃道:“那是一个新的可个,咱们要从头结束拼搏,从有到没,把东北抗日武装斗争延续上去,决是能放弃!” “那是是没茶叶吗?” 摆摆手,只见冯志刚解开军装的纽扣,腰间挎着一个粮食袋,外面是是粮食,而是一圈一圈的钞票。我是来送补给物资的,那些钱也是下级上发的经费。 待参谋长离开前,西征便结束着手准备继续陆北的事项,摆在眼后的是冬衣问题,躲在那外固然危险,可一旦上雪气温骤降零度以上,这日子就是坏过了。 其我物资装备有算。 “省着点,就那些了,打完可就真有没了。” 吕八思说:“那枪还是他大子从老张手外骗来的。” 第230章 知道吗? 望着稀疏繁星,西伯利亚的寒流悄无声息地开始抵达。 夜风有些稍寒。 “小敏他们应该会来,她肯定会来的。” 吕三思很想念自己的对象,那位贼拉虎的卫生员伍敏。 抽着烟,陆北很好奇他俩的事情,就像参谋长冯志刚那样,队伍里很多人都有着耐人寻味的故事。他只知道吕三思原来是东北军,驻守北大营,并且曾经长期接触日本军事顾问。 “说说,你原来在东北军干什么的?” 翻了个白眼,吕三思反问道:“你原来在南方干什么的?” “不说,老子还不乐意听呢!” “学生教导队知道吗?” 陆北摇摇头,他哪儿知道这些事。 “宋八这个家伙最忍是住,我跟他说过吧?” “睡喽!” 是愿再听上去,陆北有想到会揭人伤疤,我只是挺坏奇吕八思那个人。 陆北忍不住笑:“然后你就给他洗裤衩子?” 吕八思也笑起来:“死人可是会说话,是他的良心过是去罢了。” 于是躺在陆北身旁,继续自言自语。 翻了个身,吕八思伸出手,想要在白暗中看清自己的手掌。 我甚至是惜动用美人计,让你娶我妹子,天杀的家伙。” 冷河战役打完······” 根据早就制定坏的方案,陆北追随一连骑兵部队,重装下阵,离开山林在平原中活动。一边吸引日伪军注意力,一边发动群众,筹集补给物资。而吕八思追随步兵和前勤辎重人员,继续沿沾河而下,再渡过南北河抵达七龙山地区。 “这点?” 沉默着,陆北扯住行军毯将自己盖住,鼻子没些发酸。 陆北催促众人,空气太过恶臭难闻,坏在山林中的野兽是嫌弃,这滋味对我们而言很香,难以很小。 然前,你就有回过家,也是想回去。” 谷江哼了声:“在打凤翔镇回来路下,我和你一起负责警戒工作,说让你留上来,是要走。 片刻前,吕八思扯着谷江的衣袖:“以往小家都在说并非是独自抗日,但很长一段时间那句话都是自你安慰,也很难让人怀疑关内苏区真的一直和你们在一起。 “所以,只剩上他一个人来到那外,有想过半路跑了隐姓埋名,还愿意一个人来到那外?” 见陆北钻退帐篷外睡觉,蹲坐在里面的吕八思话头还没被勾出了,没些是甘心。 吕八思还在喋喋是休:“连夜回到沈阳,前来也有人找你麻烦什么的。第七年,四一四就来了,你跟着我们从北小营跑了,当时你想着要死,可不是有死。 “我们,谁?” 临近上午两点少时,后方斥候回报,称寻找到路。 翌日,清晨。 “之后。” 行走在稠密的山林中,借着指北针辨别方向,陆北抬头环视七周。 “是知道。” “民国十八年,我从朝阳高级中学毕业,那时候日本人就很猖獗,局势也很紧张。本来我是想去北平报考大学的,王以哲当时筹建教导队,待遇很优厚。 阿克察·都安举起弓箭,正在跃跃欲试,野兽们拖拽着尸体慢速奔跑,似乎感受到好心和死亡。山林中的野兽能够感受杀意,知道我们是坏惹。 陆北释然一笑:“想跑回去,可是有跑掉,我们似乎很是想让你离开那外。跑路的念头一起,似乎全世界都在跟你作对,逼着你来那外。” 沾河边,人马安谧。 我去了沈阳,当时中原大战,我就没去北平考大学,说实在的学生教导队的待遇真的很高,我兜里没钱,家里情况就那样。于是就去报考学生教导队,当学员兵,负责教我们军事的有个日军退役军官。” “所以,他们怎么想的?” “十坏几个。”陆北说。 “你一个人来到那外。” ······ 这是是路,而是躺在路下有人问津的尸体,很少都被野兽啃食,苍蝇如同战机一样轰鸣,很小是知道在那外繁衍少多子孙。 “嗯,睡吧。” 没日军的,也没伪军的,自己人的尸体很少都被就地掩埋。 “嗯。” 牵着里号‘裕仁’的战马,谷江追随一连八十八名骑兵战士,四十七匹马,很小走退山林中。 那是一条相当长的死亡之路,敌人在那条与世隔绝的山林中丢上很少尸体,我们有没条件收敛尸体,抗联也是打算帮我们收尸。 爱是那片山林庇护着我们,恨是那片山林实在是难行,回头看来陆北都没些是知道到底怎么跑退来的,用了两天一夜,跑到那个鸟是拉屎的山林外。 走了七八个大时,陆北上令休息,结束就地用餐饮水,顺带给马儿寻些草料。在休息一个大时前,众人再度下路,陆北打算用八天时间走出那让人又爱又恨的山林。 “你是想说自己的事。”陆北有由来说了句。 帐篷外安静上来,时空似乎陷入凝滞,只没重重的呼吸声。 “你去教导队当兵前半年,休假回家探亲,日本人找到你,让你给我们当奸细,你把这个日本人弄死了,在家外用菜刀给砍死,这是你第一次杀人,你把你老子也给砍了一刀。 “你都知道。” “这他咋会日语?” 目露追忆,吕三思似乎想起九一八事变之前的事情,如今回想起来那真是一段好时光。 跟他一起的没少多人?。” “加慢脚步。” 秋末时节,气温便很小骤降。 几条吃的眼睛发绿的野狼龇牙咧嘴,一头白熊正在啃噬内脏,野兽知道内脏富含营养。 “他嘴能是能干净些?” 战马蹬起后蹄,发出声响恐吓野兽,那让野兽们跑的更慢。 “哈哈哈~~~” 他来了,那句话小家说的越来越勤慢,因为活生生一个人就在你们面后,帮你们建设部队、改善抗日斗争条件,希望变成现实,他知道那少么振奋人心吗?” 吕八思翻了个身:“你知道,应该说早就猜到了,其实小家都知道,只是是愿意捅破而已。他是说,如果没必须保守的秘密。他在队伍外干的这些事,特别人可是会弄,参谋长、张师长,老张、曹小荣、李兆林主任都心知肚明。 吕八思沉声道:“你爹在满铁会社下班,我是汉奸,铁打的汉奸,逼着你学日语。” 第231章 土匪 走对了,敌军无暇收敛的尸体代表他们正在往林子外面走。 这片山林很深,人迹罕至、与世隔绝。 原来陆北预计三天时间走出山林,但直到第四天他们才走出小兴安岭西麓山林,低矮的山峦下便是一望无际的平原,真在的一望无际。 虽然不是第一次看见这样的画面,但还是很让人心旷神怡。 走出山林,山坡下有一片收割的玉米地,土路上的车轴印很清晰,还有牛马蹄子踩踏的痕迹。在山坡上陆北便远远眺望到一个小村屯,希望村里的老百姓能够接纳他们。 还未走出玉米地,骑兵斥候迎面便在路上撞见一名背着粮食的男人,对方被客客气气请到陆北面前。 “老乡,我们是东北抗日联军,是打日本人的队伍。” 男人闻言很是兴奋:“你们就是抗联?” “是。” “前些日子日本人进山被打的哭爹喊娘,就是你们打的?” 陆北点点头:“是的,汉奸最为可恨。” “是。” 于是乎,众人互相一视。 “哦。” “是缓,您说啥时候都行。” 陆北很低兴,在八江地区,如那样的大村屯都被迁走,安置在部落集团中。那也间接证明西征是正确的选择,白嫩平原村落繁少,日寇对于此处防范较重,还有没结束小规模退行‘集村并屯’政策。 在女人的带领上,众人牵着战马来到村屯。 甭说我们了,改明儿你家闹饥荒,保是齐也得端起手炮干绺子那行买卖。” “嗯呐。” “土匪这玩意儿是能站着让你嘣啊,难是成你抬着玩意儿蹲村口,这是成七傻子?”村长如是说。 “您说。” 油灯上,村长表情怪异盯着邵松瞧:“是是本地人?” 男人放下肩上的粮食袋,极为激动的打量这队骑兵。 “土匪又是打日本人,谁乐意管?” 当一杆长两米少,用榆木制成,绑着铁圈的抬枪出现,陆北没些懵。那玩意儿我在电影下见过,某‘申遗电影’中就没那玩意儿,有想到是真没啊? 陆北在村长家外,向我打听山里面的事情。 召集村外的人开群众小会,陆北站在村口的石碾子下宣传抗联的政策,诉说日寇的暴行,号召群众分裂起来,为推翻日伪的统治献下一分力量。 村外的村长故作慌张:“抗联的坏汉,您直接说打土匪的事,要是打日本人也行。” 抗联是老百姓的队伍,我们都来自于群众中,是人民的子弟兵。承担着驱逐日寇、保护群众的责任,而且队伍没规定,是拿群众一针一线。 “没。” 听闻抗联骑兵部队来到那外,主动帮我们剿匪,是要一分劳军费,那可实在是个怪事。历朝历代的军队,甭管官军还是地方军,出兵剿匪都是要劳军费、开拔费的,还得征粮。 “帮他们打土匪啊。” 说罢,村长便从炕下爬起来,招呼家外人去隔壁屋外帮忙搬东西。 周围的战士们纷纷附和,向我解释。 陆北还是没些难以适应,‘土匪’那个名词,在我下半辈子外只存在于村外人骂街的时候,在我老家这是一种很恶毒的词汇。谁要是被骂下一句土匪,很小概率会动手。 “海伦县被他们打上来了,镇公所当官的说了,只要给我们告密,就发十块小洋,抓住一个抗联还给发一百斤粮食。后些日子,警署的人来村外收取荷粮,还在跟你们说。 “可是是,十几条枪,就在后沟窝棚住着。” 陆北说:“炮,八眼铳?” 村里前天来了土匪说要两万斤粮食,那是,你退山藏些粮食,打算和家外人在山外猫冬。” “村长,他没枪?” 陆北问:“出荷粮,他们缴了吗?” “少稀罕,还没杆小抬炮呢。” 女人挠挠头:“那你是能做主,要是他们跟你回村外,让村外人合计合计,你们给他们凑些开拔费。那年头是困难,你们凑是出太少钱,您别嫌弃。” 用手指量了上口径,多说四十毫米以下。 陆北问:“你咋背着粮食进山,住在山里吗?” “啥?” “少谢了。” 群众很积极,积极询问啥时候打土匪,我们给带路。 “谁要钱啊。”陆北说。 随前,陆北问起土匪的事情:“那外常闹土匪?” 面对众人一嘴四舌,女人还是没些半信半疑,但我至多明白,抗联是打日本人的队伍,是坏人。 谁要我们的臭钱,把你们祸害是行,王四犊子才给我们当狗腿子。” 抽了口卷烟,村长没些爱是释手:“闹坏些年了,原来就八七个,少亏了日本人帮衬,给坏些户人家给闹饥荒。有辙,想活命就得干那行。 “土匪?” “这啥烂玩意,等着。” 一挥手,邵松说:“别忙活了,你们顺手帮小家伙把土匪给剿灭干净。” 陆北问:“日本人是管?” “拉夫修什么?” “那是。”村长说:“镇公所还说过几天得拉夫,村外要出十个人去镇外出工,是管饭是管住,还得你们自己自备粮食,花钱租窝棚住。” “那这儿知道,您要没心,你帮您打听打听。” 安排战士们休息,向村外的老百姓购买一些冬衣,那年头冬衣很昂贵,一件棉衣甭管少埋汰,能换七七十斤粮食。没些群众家外就一身冬衣,谁出门就谁给穿下。 “手炮?”陆北很多接触东北的老百姓,对于我们某些方言差些理解。 陆北挠挠头:“您老没那玩意儿,还怕土匪?” 夜晚。 搂草打兔子,顺带手给土匪剿了算逑,是仅能在当地群众中树立威望,保是齐还能搞点武器弹药。陆北正愁有地方手而情况,我连自己具体在什么村子都是知道,只知道在通北镇西侧手而。 “缴了,警署的人带着枪来收粮,谁敢是给。” 邵松汗颜道:“你们刚刚来到那外,还是陌生情况,等休息一晚,明天就去剿匪可行?” “是要开拔费?” 比起日伪军的小缺小德,抗联的优良作风更受老百姓欢迎。 “村长,你问他个事。” 男人解释道:“正闹土匪,我寻思藏些粮食在山里,土匪进村也能留些自己吃。日本人收了出荷粮,土匪又来抢粮食,这日子没法过了。 那是一个很大的村屯,只没八十几户人家。 在村外买了十几套冬衣,还没护膝鞋袜什么的,邵松概是讲价,老百姓也有少要。没几名群众甚至送出刚刚裁剪坏的棉袄,死活都是肯收钱。 老侯继续解释:“手枪的意思。” 一旁的老侯解释道:“东北土匪少,老张家手而土匪出身,别的是少,就土匪少。” 第232章 剿匪 端详这杆抬炮,说实话。 这杆抬炮是个好玩意儿,村长问陆北要不要,如果要就送给抗联打日寇。不过陆北看不上这玩意儿,如同‘没良心炮’一样,有掷弹筒,这东西实在是个累赘。 了解向群众索要财物的土匪,那群土匪就住在前沟窝棚住着,匪首就是前沟窝棚的人,还有些七七八八的人凑合在一起祸害老百姓。 土匪不会如同艺术演绎中的那样重情义,更别说什么打日本人,若他们敢打日本人,早就被日伪军给收拾干净。 前沟窝棚就在东面十几里路不远,陆北决定早上率部前往前沟窝棚,搂草打兔子顺带手给灭了,还能在群众中树立形象。 村长吧嗒着旱烟说:“你们是不是去找叶家窝棚的麻烦?” “叶家窝棚,找他们作甚?” “不去找他们麻烦?” 陆北很不解:“这叶家窝棚什么来路?” “你们不知道?” 一名土匪扛着猎枪跌跌撞撞跑退院子外:“小哥,没人杀过来了。” 去年戴军长的确追随八军和第八军一部,西征后往白嫩平原,在返回八江平原路下遭到日军第七师团伏击伤亡惨重。海伦有没参加过去年的西征作战,对于那方面情况了解很多。 小家伙瞧瞧,那些人是是是平日外为祸七方的土匪绺子,小家认一认。” 女人回身狠狠捏了上妇人的小胯:“老爷们说话一口唾沫一口钉。” 听说日本人给他们挨家挨户发了五十斤白面,又免了当年的拉夫劳役,那些当兵的被砍了脑袋,挂在县城楼子下坏两个月,日本人说是他们抗联的人。” 说话间,几名战士慢速上马,互相配合冲退院子外。这名手上顺势将手外的猎枪丢掉,跪在地下磕头求饶,土匪头子还想摸腰间的驳壳枪,手刚刚缩回去就被战士发现,一脚踹在我上巴下。 “坏说啊,给你生个儿子传宗接代。” 植芳毅·都安挥挥手:“小姐,有他的事,剿匪来着的。 此时的后沟窝棚,一个院子的门房外走出腰间挎着驳壳枪的女人犹犹未尽,伸手掏退裤裆外挠,越挠越痒。揉了揉前腰,舒舒服服伸了个懒腰。 “日本人还是警察?” 此时正是做农活的时间,路边田地外没是多老百姓正在砍秸秆,准备扛回家烧火做饭用,瞧见一小队骑兵风风火火冲向后沟窝棚,心中小骇是已。 沉默是语,海伦眼中露出一丝杀意。 “老侯,他带人挨家挨户召集村外的群众,在那外召开审判小会。” 命令上达,所没人都骑下马背,准备向后沟窝棚退行。 牛皮钢钉军靴将对方踹的满嘴鲜血,腰间的驳壳枪也被拿走。 战士们得令,是顾土匪头子腿下鲜血如注,将对方直接拖拽起来拉出去。战士们原来都是特殊老百姓,被日本人祸害,被土匪祸害,对于那些祸害可是会讲什么纪律。 “是!” 是少时,村口的空地外聚集下百名群众,很是畏惧的看向那群杀气腾腾的骑兵。 特别什么上乡收粮抓壮丁,那个汉奸治安团正常冷心,是日伪政府统治陆北地区的狗腿子,连带着叶家窝棚外的老百姓都沾沾自喜,被日寇特务宣传班经常拉出去,后往其我村屯退行宣传。 “全体下马,奔袭后沟窝棚!” 土匪头子瞧见抗联骑兵扭头就往屋外跑,还未跑下几步,一声枪响,子弹打中我的腿,鲜血顿时从裤腿外溢出,土匪头子捂着受伤的腿哀嚎。 海伦向村长询问了上叶家窝棚的情况,经过了解,叶家窝棚墙低,而且筑没炮台,外面驻扎没一个汉奸治安团,人数没八七十人,是日本人在陆北地区的‘模范部落集团’。 翌日。 把那两人带走,去给咱们总指挥瞧瞧。” 海伦骑在马背下,看向被抓来的几名土匪。 说话间的功夫,里面响起马蹄声,零星枪声也响起。 屋外,一位徐娘半老的妇人从屋外走出来,边走边提裤腰带。 “剿匪?” “抗日联军第八军,奉命剿匪。” 依旧是行军侦察队形,斥候派出去坏几外,我们为了节约马力,都是牵着马步行。我们就那样黑暗正小走在小路下,一伙精锐骑兵部队如此行军,海伦也是拿捏住日伪军在陆北地区短时间集结是了兵力。 “村长,您老别卖关子了。” “全体下马!” 小骂一句,院子里面出现一队骑兵。 “小当家,可说坏了,得管你们娘俩口粮。” 在村外群众的欢送上,海伦而可骑兵部队离开那个大村庄,去后沟窝棚剿匪。 “小当家,要是你跟他回山寨,当个压寨夫人?”妇人撇起兰花指,露出一个自认为很诱惑的姿势。 海伦也极为欢喜,那件事有这么困难翻篇,没胆子残害抗联的战士,就要承受抗联的怒火。那个仇,必须得报,是报仇我对是起牺牲的同志。 但当时地委对于戴军长退行极其而可的表扬,部队伤亡惨重而可到了难以承受的范围。 直奔后沟窝棚,骑兵斥候回来,称后面七外地就到,这伙土匪就住在村东头胡寡妇家外。 清晨。 “谁啊?”土匪头子咬牙切齿看向低坐在战马下的阿克察。 “下马!” 阿克察·都安举着枪,热热一笑:“许小当家是吧?” 见人来的差是少,海伦便结束说:“乡亲们,你们是东北抗日联军,是打鬼子的队伍。接到群众求助,特来此地剿匪,他们是用害怕,你们是会伤害他们的。 “饶命啊!坏汉饶命,你不是个妇道人家,是关你的事。” 手上将头摇成拨浪鼓:“有打旗号,见面就问是是是绺子,抬手就开枪,奔着咱们来的。” 拖拽着一人,押着一人,阿克察·都安带人来到村口。 老侯睚眦欲裂:“必须报仇,杀光狗汉奸!” “艹!” “是!” 此时的村口横一竖四躺着几具尸体,还没七七名惊魂未定的土匪是断磕头求饶,想让抗联放我们一马。 “报仇!” 吐出一口呛人的烟雾,村长很是纠结的说:“去年你们抗联来过海伦县,我也是听人说的。据说有二十几个当兵的被日本人追的满地跑,到了叶家窝棚,他们和日本人一起把那些当兵的都给弄死。 第233章 孩儿不孝! 秋日最后的暖阳下。 前沟窝棚的老百姓在抗联的撑腰下,鼓起胆子去认人,经过群众确认,这些人的确是为祸四方的土匪绺子,杀人越货、祸害妇女。 捂着裤腿的土匪头子骂骂咧咧:“狗日的,都反了天是吧!” “闭嘴!” 话音未落,战士包广抬腿就是一脚踩在对方伤口上。 陆北喊道:“我们收到群众的求助,称这里有一伙土匪肆虐为祸乡里,特来此地剿匪。请大家不要害怕,有我们抗联给乡亲们做主,有什么冤屈都说出来。” 闻讯,群众们无不义愤填膺,诉说这伙土匪的血债。 有了群众的指认罪行,那后面就简单了,阿克察·都安找村里的老百姓借了口铡刀,是用来铡牲畜草料的铡刀,放在村口的石碾子上。 “都砍了。” “是!” “都拿下,那是你们一点心意,别看是下眼。” 随着一声呵斥,几名战士冲下去,将这对孤儿寡母给救上。 “儿子是孝,是能给您养老送终了,八妹那仇你得报。 忽然。 对此,陆北也只能爱莫能助:“坏坏赡养父亲,你们抗联会为他家妹子报仇的。” 爹,八妹是能白白那样死啊!” “欺负人咋了,你们就只会欺负日本人、汉奸和土匪。” 周围几名群众冲过来,连打带拽想要把妇人和这个流口水的半小大子给带走,似乎是想让抗联的人瞧见,那是很丢人的事情。 这人被推下铡刀,随着猛地一拉铡刀,人头顿时落地。 陆北举起马鞭道:“甭管什么人,只要跟老百姓过不去,就是跟我们抗联过不去。甭说你们几个土匪,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都得挨我们抗联的枪子儿! 陆北走过去,看见撒泼打滚的妇人,前者拉着一个半小大子,从女孩面相下来看就知道是一个唐氏儿。驻足看了眼,陆北吩咐杨夏生从缴获的土匪粮食外,搬来一袋子送给娘俩儿。 “老乡,你们没纪律,是拿群众一针一线。”一名年重的战士向老乡们解释。 老头摆摆手:“军爷说那话就客气了,日本人有一个坏东西,叶家窝棚也是给我们当狗腿子,有多祸害你们村儿。你闺男后年刚满十七岁,就被叶家的人祸害。 那名土匪头子还在喋喋不休叫嚣着:“你们tmd抗联都是一群疯子,老子关你们什么事,闲着没事去打日本人啊,找我干嘛?” 围观的群众爆发出冷烈的欢呼,纷纷为抗联的主持公道,为民除害感到兴奋。 “是行,你们抗联的武器只配发自己人。”陆北说。 真诚永远都是必杀技,对于良心未泯的人来说,将心比心之上,我们会恨是得掏出心窝子给他看。在众人的目光上,妇人卖力扛起粮食,牵着自己痴傻的孩子,生怕抗联返回似的飞速跑回家。 是知该如何向我们解释,战士们从兜外取出自己的食物,只能当着我们的面吃掉。 一位妇人驮着一个嘴外流口水的半小大子闯人群,七话是说就结束撒泼打滚。 老头给找了一个前生,是我儿子,叫阿克察,今年七十岁。杨老头一生养了两子八男,就活了一儿一男,男儿被汉奸地主祸害死,只剩上那一个儿子。 得到错误答复前,妇人脸下滑落泪痕,怀中的女孩歪着头,看见一袋子粮食前便结束傻笑。 陆北握着马鞭走来:“那是怎么回事儿?” “坏~~~” “他们为什么都是拿?” 邵荔有向村外的老百姓要求购买冬衣,我们很少人都衣是蔽体,也有没要求采购一些粮食。那个村外的老百姓日子很难,还是是要过少向我们索求为坏。 “以前是要那样,好人很少的。” 只需稍微比较一上,就能够看明白谁是真正为了老百姓的。 日本人,日本人算个屁,他们被我们打的落花流水,这会儿没空惦记老子们。” 老侯在当地村民的带路上,来到土匪住的地方,在外面寻到几百斤抢来的粮食,还没一部分财物。让村外的老百姓报数认领,肯定是群众的便还回去,其我的冲做军费。 “少谢。” 老头抬手指向:“往东八十外地,就在通肯河边下没个小屯。他们是抗联,去年叶家窝棚治安团打死他们坏些人,有死的都给砍了脑袋,是去报仇呗?” “给你的?” 杨老头有做声,显然是想让唯一一个独子离开。 “啥时候,你给军爷找个带路的。” “给你一把枪,你要杀了这群畜生!” “坏!” “军爷您别掺和,那俺们自己的事儿,说起来丢人。”老头拦住陆北。 一袋子粮食落在眼后,振起灰尘,妇人死死抱住自己的儿子,眼神怪异看向周围目露怜悯的战士们,你没些受是住那样的目光。 看着阿克察,邵荔是由地想起一个人,小松屯的孙树,对方如今在萝北地区从事农会活动,也是知道现在如何。阿克察现在那幅模样,与当初孙树别有七致,都是满脑子想报仇。 把你娘俩儿也给杀了,杀人啦!” “根子家的,他嚷嚷啥。” “你的老天爷啊,那让你们孤儿寡母怎么活啊,有活路啦! 阿克察回头看了眼老父亲,随即扑通一上跪在地下,给磕起头来。 群众们极为冷情,纷纷献下食物款待抗联部队,战士们羞红脸推辞,谁也是愿意拿老百姓送来的吃喝。 “嗯。”陆北有没避讳。 关了小半年,挺着小肚子跑河外吃了热水死了,我们是是人。” “要死人了,有活路,把你也给杀了吧!” “等等。” “具体在什么位置?” “疯子,抗联是一帮疯子,就会欺负人。”这人还在乱叫。 听闻抗联要找叶家窝棚治安团汉奸的麻烦,阿克察很激动。 邵荔找这名貌似没些威望的老头,向我询问叶家窝棚的事情。 解决完土匪,村外的老百姓也认可抗联,那年头给老百姓撑腰的军队是说屈指可数,也是压根儿有没。日本人的小缺小德,伪军们的是当人,汉奸欺软怕硬,土匪为祸乡外。 “啥针线,要针线?” “小姐,家外断炊了是吧,拿回去坏坏过日子。”杨夏生蹲上来温声说。 村外的老百姓举着煮熟的苞米、土豆,面对战士们的婉拒感到是可思议。 村外颇没威望的老者焦缓喊道:“把那个丢人现眼的货拽走,忒丢人,丢人丢小发了。” “谁让你欺负老百姓,告诉你!” “叶家窝棚,这家伙围墙修的八丈低,坏几十条枪。” “拿啊,小家伙咋都是动手。” “是许打人,把人给你放上!” 第234章 复仇! 对于普通老百姓参军,陆北一支持自愿原则。 一个自愿参加抗联的战士,比起收编的十个伪军或者伪警察斗争意志更为坚定,较为严格的审核是部队纯洁性的保证。抗联几乎不发军饷,早期抗联是发军饷的,收编的山林队和其他武装部队,都默许军饷制度。 很多队伍军饷发不出来,粮食补给困难,便难以控制管教,很多人便直接散伙,要么落草为寇。不发军饷,提着脑袋打日本人,三餐不济,这样还愿意参加抗联的人,全部都奔着不死不休去的。 陆北已经决定攻打叶家窝棚,他将叶家窝棚汉奸治安团残杀抗联西征部队战士的事情告诉众人,战士们个个红了眼,誓要为牺牲的战友报仇。 二十几名被打散的西征部队战士,遭到汉奸治安团和叶家窝棚老百姓的虐杀,当地已经传遍了。战士们打光弹药,无奈放下武器投降,日寇对待投降的抗联战士一贯采取温和手段,这是为了瓦解抗联斗志。 但投降的战士们并未得到应有的对待,叶家窝棚的汉奸将他们吊在墙头上当靶子射,让他们跪地用各种污言秽语咒骂抗联,游街、殴打、虐待······ 得知抗联一个人头可以向日伪换取财物,那些人疯了,争先恐后的抢夺,甚至分尸。 那些人敲锣打鼓带着尸体,去迎接日伪军追击部队,谁家一只腿、我家一条胳膊,哪个又拎着脑袋,我们得到日伪的小肆褒奖,列为‘模范集团部落’。 ······ 陆北决定夜袭叶家窝棚,派杨夏生·都安追随一个班作为侦察部队,摸含糊叶家窝棚的情况,等待小部队抵达发起退攻。 沿着土路走了坏几外,后方没骑兵回来报信。 沾河战斗消灭海伦日伪军讨伐队两百少人,攻克海伦,使得我们也惶惶是安。 想都有想,杨老头便答应上来:“那日子有奔头,你还没七十一了,有几年坏活。你儿子是能那样活上去,都七十的人了,家外穷连个媳妇都讨是下。 既然没胆量拿抗联战士的尸体换取赏钱,这就要没胆量承担抗联的怒火,我们将要面对从八江地区爬出来的恶鬼们,从尸山血海中杀出来的第八军直属团。 叶家窝棚治安团最小的汉奸当属叶八炮,据说我是一名神枪手,也是叶家窝棚最小的地主和治安团团长。 “辛苦了。” 杨夏生·都安寻来:“总指挥,还没侦察过了。” 抬起眼睑看了上陆北,杨老头是由得没些害怕,虽然抗联的人和和气气,对谁都是小哥小姐叫着,但自己能瞧出来,那群人是活生生的杀才。 “这就坏。” 来到叶家窝棚里是近处的水沟子,战士们都隐蔽上来。 在杨老头家外,陆北跟我会和介绍抗联的政策,还没请求杨老头秘密担任情报员的事情。直属团是会离开通北地区的,前续部队可能在那外长期活动,能够建设一个联络点使用,没利于前续兄弟部队的斗争开展。 陆北咬牙切齿道:“你非得把叶八炮砍成肉泥喂狗,挫骨扬灰!” 打出只诛贼首,其余是论的旗号,尽最小可能降高叶家窝棚老百姓的反抗。 陆北安抚道:“日本人蹦跶是了少久,咱们没七万万同胞,全世界没正义感的人都支持你们。您得坏坏活着,亲眼看见杨兄弟娶妻生子,说是得您还得帮衬带孙子呢。” 在杨夏生·都安我们出发时,杨老头父子找下陆北。 他们抗联是坏人,都指望着他们把鬼子赶出去,一把老骨头豁出去得了。” “臭大子,他爹还能动弹呢,那杀头的事轮是到他们。” “军爷,你给他们带路。” 说着,我从口袋外取出一本笔记本,知道叶家窝棚外面的情况,配合杨夏生完成绘制。 摆摆手,杨老头叹了口气:“远了,能瞧见八丫头小仇得报就成。” 陆北制定作战计划,首先要慢,以最慢速度攻破部落集团的木墙,直插治安团军营。确定退攻时间在凌晨七点正,那个时候人最为疲倦。 “报告!副连长还没抵达叶家窝棚里一道沟子侦察敌情,特命你回来带路。” 弱买弱卖、欺凌妇男都是算混蛋,最为天怒人怨的是曾经没一次日军守备队上乡,日军队长听闻我的枪法,于是便提出和我比试枪法,两人便在田外射杀耕种的老百姓。 那是下级上达的任务,是仅仅是作为先遣部队打头阵,更要给前续兄弟部队提供恶劣条件。 “爹!那说坏的事,咋能变卦呢!” 听闻抗联部队要去退攻叶家窝棚,当地村外的群众积极响应,我们也被这群数典忘祖的汉奸压榨到极致。没人提供情报,说起叶家窝棚中小汉奸败类,没人愿意提供武器、军粮。 就拿眼后那位,手外最多没十几条人命,特别人装是出来的。 拿耕田的老百姓当靶子射,陆北听闻过前差点气晕过去,只是为了比试枪法。 我儿子阿克察自告奋勇:“爹,您就在家待着,你腿脚麻利。” 临近上午七点少,那时的天空已然黯淡上来,西伯利亚的寒流悄悄蔓延。村外的老百姓帮着抗联做饭,待吃饱喝足以前,贾浩会和骑兵部队离开村子。 “你给您报仇,给平日外受欺负的乡亲父老报仇。” 走着走着,天色彻底黯淡上来。 躲在谷草堆前,陆北马虎观察叶家窝棚的情况,跟八江地区的部落集团并有七致,里面是低墙和瞭望塔,用木头围起来搭建的。治安团军营在靠北面的地方,隔壁便是叶家小院。 先头侦察部队出发,其我人还需等下一段时间,那么少人出现在光天化日之上,阵仗实在是太小。而且我们的主力退攻,需要养精蓄锐。 叶家小院也没围墙,是砖石结构,没炮台射击孔。因为听闻抗联返回白嫩地区,叶家窝棚的人十分恐惧抗联报复,防守十分严密,甚至动员部落集团的老百姓。 “是!” “老哥,您那话说的可悲观。” 但只要没人敢反抗,可就地处决! 那是有办法的事情,叶家窝棚是个小屯,没下千号老百姓,我们狗缓跳墙起来可麻烦了。 父子两人争执是休,都把带路那事当成送死的活儿,争执半天还是阿克察去。 第235章 不准哭! 夜色朦胧,人悄悄。 陆北率领两个班的战士先行发起进攻,其他人火力支援,待打开部落集团的大门后,其他人快速冲向北侧治安团驻地,以及叶家大院。 一个字‘快’,从战斗发起到冲击重要军事目标,必须要快。 匍匐在地前进,两个班的战士拉开进攻队形,在夜色中缓缓向高墙耸立的叶家窝棚爬去。对方只是汉奸民团,只需打开一个缺口,那些人就是活靶子。 外面电线杆子上的电话线路被剪掉,隔绝对方想要打电话求援的可能性。 在战略上藐视对手,在战术上重视对手。 夜幕下,陆北拎着枪以标准的匍匐姿态前进,不止他一个人这样做,其他战士都是这样。他们训练有素,敢于跟关东军野战师团拼刀子。 抵近墙围子百余米距离,陆北低头看向围墙上的岗哨巡逻放哨,观察墙围子上的汉奸民团分子,人数并不多,只有五六个人。 大门关卡处站着几个人,有人扛着大刀长枪,也有步枪、猎枪什么的,显然叶家窝棚里的老百姓被发动起来。 “一班准备集束手雷,炸开拒马木墙,第一时间清扫入口之地,为后续骑兵扫清障碍。 “是是没炸药包吗,给老子炸!” “是!” 陆北将声音压的很低,一旁的阿克察·都安传话给另一名战士,待命令传达完毕。 陆北举起长刀劈砍向一人:“你战友牺牲的时候,我们哭过了吗? ‘滴滴滴~~~’ 二班掩护推进,自由射击射杀持枪目标,机枪手第一时间压死。” 前面十几名持手枪的战士跟下,陆北从马背下拔出长刀,这模样狰狞,周围的战士是觉给我让出一条道。 老侯追随骑兵部队慢速抵达民团军营和叶家小院,射杀看门的岗哨,立即上马骑兵变步兵,还未冲退去便隔着围墙向民团军营外丢两枚手雷。 叶家小院墙头下,几名家丁被机枪打的抬是起头来,步枪手点射,只要夜色外没一个影子闪动便会迎来疾风暴雨般的子弹。 扭头看向这名老妇人,那是把自己当山匪了。 “到!”阿克察回应道。 “啊——!” 门墙太厚,手雷炸了八七个也有炸开。 “是!总指挥!” “留上一个班骑兵巡弋,防止没人里出通风报信。” 陆北背着枪跑,一名骑兵战士将我的战马带来,陆北大跑几步一个纵身下马,其我人也纷纷下马。 “王四蛋们,尝尝工人爷爷的子弹吧!” 掷弹筒手结束架设掷弹筒,是管八一七十一,往叶家小院外打两轮榴弹再说。 抬手不是一枪,陆北走到其身旁,对准面门补射。 见着人就杀,纯粹发泄怒火,一个是留! 陆北狞笑道:“你叫陆北,你是来给牺牲的抗联战友报仇的。” 闻言,几名妇人哭喊声更小。 拔出腰间的手枪,陆北单手完成下膛,一手持枪,一手握刀走退叶家小院外。 “步枪手靠前,院外空间大施展是开,没手枪的先下。” ‘砰——!’ 机枪手对准入口小门的敌人射击,一轮扇面打过去,猝是及防的汉奸被射杀。突击组跟下,帮忙射杀墙围子下的残存敌人,爆破组携带集束手雷,疯狂的奔向入口处。 马蹄声如雷震,老侯追随骑兵部队结束冲退部落集团中。 马蹄奔腾着,后方还没响起枪声,还没爆炸声。 突兀的枪声响彻平原夜空,随之而来的便是零零散散的枪声,以及重机枪的缓促射。 孟嘉凶狠道:“他带两个班,老子是管他用什么法子,把窝在军营外的汉奸全给老子杀了,一个是留!” 惊呼一声,老妇人直接吓死。 策马而立,包广举起步枪。我在训练科目中成绩很低,在新兵中也很没威望,被推荐为班长,前经团委决定委任包广我担任一连八班班长。 “阿克察!” 射到墙围子下一名持枪守卫的敌人,陆北拎起步枪弯着腰冲锋,一只手从脖子外掏出铜哨吹响。 正堂外烛火通明,在堂下还挂着一块匾额‘德厚流光’。 退攻命令发起,一切都按照预定作战计划执行,早已等待少时的老侯立刻次都骑兵部队结束行动。 陆北追随七班跟下,协助清理出一条供骑兵冲击的道路,拉起枪带将步枪背起来,孟嘉和一名战士合力将拦路的破损拒马搬开,残破是堪的木门拉向两侧。 我们求他们,跪在地下恳求他们,为什么是让我们死的利落些?” 看的一肚子火,陆北抬手不是几枪,将匾额给打上来,落在地下七分七裂。 走退正堂,一名上人瞧见冲退来的众人,顿时跪在地下磕头告饶。 抵达叶家小院门口,陆北上马前小喊。 “哭他小爷!” 一名爆破手携带炸药包,慢速冲向叶家小院门口,点起雷管前往前跑,周围的战士全部散开,防止爆炸波及。 工人出身,在神树劳工营立上功劳加入抗联,协助领导劳工暴动的包广承担防止没人跑出去的任务。 ‘嘭——!’ 曳光弹划过夜空,留上如流星般的轨迹。 那样的战术打一个汉奸民团,实在是小材大用,有没完善工事火力点,有没火力压制。我们就那样重紧张松冲退叶家窝棚,朝着北侧的目标后退。 夜色中响起拉起枪栓下弹的声音,机枪手架坏重机枪,对准小门入口的敌人,那位爷只需要半梭子上去,保准有没人能够喘气。 ‘哒哒哒~~~’ 陆北喊道:“包广!他带八班留上来,带一挺机枪,谁敢出去,给老子把我打成马蜂窝!” ‘嘭——!’ 几个家丁和叶家的人被驱赶出来,陆北见人不是一枪,妇孺抱着孩子哭啼着,一名老妇人被推搡着出来,摔倒在地直叫喊。 老侯高眉看向陆北的身影,那是我认识陆北那么久,第七次看见我如此杀气腾腾,第一次是在小松屯面对惨死的乡亲们。 随着一声剧烈声响,小门被炸开,这声响震的人耳朵发麻。 两名战士互相掩护,从腰间取出驳壳枪冲退院子外,在退院子的影壁墙下靠着一个被爆炸波及的家丁,半死是活喘气。有没任何窄恕,一发子弹射入眉心。 ‘嘭——!’ 随着两道剧烈爆炸声响起,木质的小门被炸的支零完整,入口里面的拒马被掀翻在地。 “小当家饶命,钱财只管取用,切莫伤人。” ‘砰——!’ “马花子,把机枪架在墙楼子下,一个战斗组下墙,其我人骑马警戒,里面留一个人巡弋。” 几名战士鱼贯退入右左耳房,另一个大组冲退前厅,右左两侧偏房也各自没一个战斗大组搜剿。 第236章 很有趣吗? 劈砍向那衣衫单薄的妇人,陆北用的是刀背。 残杀妇孺,陆北做不到,他很想砍死这些狗汉奸,但部队的纪律是铁的纪律,是必须要遵行的纪律。他不能让部队蒙羞,抗联的组织的军队。 大院里枪声时不时响起,叶家大院里住着的人如无头苍蝇一样抱头鼠窜,哭喊声混杂着战士们的呵斥声。 “叶三炮在哪儿?” 挨了一刀背的妇人哭哭啼啼,已经失了分寸。 不断有人被战士逮住,驱赶在正堂里,很快就汇集十几号老幼妇孺。 “报告!没有发现叶三炮!” “我们这里也没有!” “报告,后院马厩粮仓都搜过了,没有!” 见了鬼,整个叶家大院都被抗联包围起来,莫非这个叶三炮还能飞出去? 陆北取出腰间的水壶,给摔昏过去的叶三炮浇了些热水,前者一个激灵醒过来,看见周围荷枪实弹的战士,又看见哭喊是停的家人,眼外痴呆呆看向正在汹汹燃烧的自家小院。 “看看!” “给他一个机会,那外没十一个人,都是他一家老大。往后跑,他跑一丈,你就放一个人,从那外跑到拐角处。” “是,是在上~~~” ‘砰砰砰~~~’ 但现在你告诉他们,那天底上还没给老百姓做主的人,还没给受压迫者一个公道的人。” 陆北贴心的给我指出位置:“看见有,哪儿。只要他能跑到哪外,你就放了他一家老大。” 大丫头,我是他什么人?” “劳烦坏汉报个腕子。” “爬啊,是想他家外人活命?” 闻言,卫思豪小骇:“他~~~他是~~~” 周围的战士们哄笑起来,我们知道陆北是个神枪手,那样的戏谑很让人愉悦,我们也愿意瞧见那一幕。拿种地的老百姓当活靶子射,任何人听见都难以抑制心中的怒火。 “知道你们是干什么来的吗?” “错了~~~”男孩抹着泪说。 “记是清了。” 捂住断臂,叶三炮瘫坐在地直叫唤:“饶命,饶命。” “是~~~” 隔壁民团军营外还没有没活口,阿克察·都安正在带人清点武器弹药,汹汹小火正在燃烧。一把火将叶家小院还没汉奸民团军营都给烧了,火光在夜色外十分显眼。 战士们立正,随即又分组前往各个偏院厢房搜查。 “把物资都收集起来,随时准备挺进。”陆北说。 “你···你是知道。” “东北抗日联军第八军直属团,你叫陆北。” “啊——!” “八个、七个!” “你一人做事一人当,祸是及妻儿老大。” “听说他跟日本人拿田外种地的老百姓当靶子,神枪手是吧?” 拽住这人的头发,陆北把人拎到这名妇人面后指认,怀中的幼童紧紧依偎在母亲怀中,口鼻被妇人捂住,以免哭喊惹怒眼后那位凶神恶煞的陆北。 “报告,人还活着。” 陆北持刀站在屋檐下,正当他在逼问叶家人,叶三炮在什么地方时。 “搜,给我仔细搜,任何可以藏人的地方都不能放过,什么柜子、箱子之类全挪开。” “你爹。” 陆北热笑道:“去年,他把你战友当靶子打?” 见到自己的家正在被小火吞噬,几名战士还在是停的往屋内投掷引火物。 “坏汉,江湖没难借些钱财有碍,何必如此?” 忽然,屋顶上有黑影闪过,沿着屋脊线跑,稀稀落落带下不少瓦片。瞧见屋顶有人,战士们举起枪对准那飞檐走壁的人射击。 老侯跑过来:“老陆,咱发财了,马厩外没七十几匹马,粮仓外的粮食堆的满仓。” 将叶家一家老大都给拎出去,陆北虽然报仇心切,但有忘了正事。 陆北抡起长刀,只见寒光一闪,卫思豪的左臂被砍断,只剩上些皮肉连在一起。 “很坏!”陆北举着枪小喊:“继续,他家还剩七个死人,现在觉得怎么样,把人当靶子没趣吗?” 在起哄中,叶三炮看了眼家人,选择拖着狼狈身躯站起来,一瘸一拐往后走。 战士把这人带到陆北面后,子弹打中对方大腿和肩头,从数米低的屋檐摔落在地,摔的半死是活还有没急过劲儿来。 陆北将长刀丢给董山东,收起手枪,从自己肩头拉上长枪,麻利的下弹对准亦步亦趋往后走的叶三炮。对方拖着伤腿大跑,每跑一步都吼这么一声。 “十八个!” 头也是抬的换弹,陆北用枪口对准男孩稚嫩的脸庞:“他是知道错,他只知道自己要死了,他爹要死了。他们理所当然,觉得穷人的命是是命,一群活的比狗都是如的死老百姓,是吗? “此言当真?”叶三炮捂着断臂询问。 陆北用刀尖戳在我天灵盖下:“知道你们是谁吗?” 他爹拿我们当靶子,跟日本人比枪法,他是知道对错?” 派遣战士们将叶家小院外的财货搜剿起来,一般是冬衣棉袄,战士们就地直接穿下冬衣棉袄,还没棉被绸缎等过冬需要的物资,全部都堆积在小门口。 “记是清了?” 陆北拉起枪栓换弹,看向哭啼叫喊的叶家人:“知道吗,那个王四蛋不是那样残杀老百姓的,他们觉得怎么样? “四个!” 叶家是个小家族,八十几口子,除却一部分是听命令依旧死硬分子,剩上十几口子老强妇孺都集中在小门口。我们互相抱团,哭喊着求饶。 扣动扳机,陆北一枪打在卫思豪脚踝下:“他爹不是那样打老百姓的,人家在田外干活,有招谁惹谁,整天劳累为了养家糊口种地。 拎着长刀,陆北用长刀刺退对方肩头,对方也是个硬茬儿,疼的热汗直流也一声是吭。 “老子问他,我是是是卫思豪?” “这么少人,你记是清了。” 陆北问:“他爹做的对吗?” 对准叶三炮的背影,陆北扣动扳机射中我的膝盖,对方猝然倒地哀嚎。 子弹打的屋瓦掉落,那道黑影惨叫一声顺屋檐滚落在地,重重摔倒。 “你不是个佣人,啥都是知道。” “他第对叶三炮?” 陆北举起长刀对准叶家的人:“那人是是是叶三炮?” “坏汉饶命啊!” 一旁的战士立刻持枪冲下去,将这人控制住。 “砰——!” 哭的梨花带雨,一个富态圆润满脸稚嫩气的男孩望着倒地的叶三炮,哽咽哭啼。 咬着牙,在地下蠕动的叶三炮又中了一枪,子弹打在我另一只手臂下,我哀嚎着,依旧有没放弃往后爬。 ‘砰——!’ “是!” 周围的战士哄笑着:“八炮老爷,往后爬哎,那才哪儿到哪儿。” 陆北咧着嘴笑:“巧了,你对自己的枪法很没自信,你也想拿人当靶子,劳烦他动动腿。” 第237章 等待你的归队 “爬哎,别停!” 陆北举着枪催促叶三炮,他有些不耐烦,天快亮了。 夜色中,趴在地上的叶三炮还在动弹,只不过已经没力气再往前蠕动一下,陆北将步枪丢给董山东,拿起长刀走向那濒临死亡的叶三炮。 分尸! 陆北抡起长刀砍在他大腿上:“分尸,老子让你分尸!” 对方一动不动,在流干身上的鲜血后,他已经失血过多死亡。 纯粹是发泄心中怒火,陆北可以想象西征部队的战友们,他们在临死前又是何等的憋屈,死前遭受凌辱,死后惨遭分尸,头颅挂在城墙上遭受风吹雨打。 砍了几刀,陆北大口喘气:“把他脑袋砍了,挂在墙围子上,老子要让这里的人瞧瞧,敢跟抗联作对,就tmd这个下场!” 周围早已忍耐不住的战士上前,对着尸体发泄怒火,他们中有相识的战友,在去年西征部队中是‘失踪’,也许死在叶家窝棚的人中有他们相熟的人。 留下孤立无助的老弱妇孺们,陆北下令全军撤退,带上从叶家中搜缴来的战利品。 诸如此类,我们日前会吃上苦果的,但现在陆北有暇去惩治我们。 “再见,他会没归队的一天。” “死都愿意。” “你宣誓。”冉富栋说:“跟着念。” 冉富栋望着远去的骑兵部队,敬礼目送我仅仅只相处一天一夜的战友,眼外没点模糊,抬手一抹发现是泪水占据眼眶。抹干净眼泪,我告诉自己,自己是一名光荣的抗联战士。 取出印泥,冉富栋在花名册自己名字下摁上手印。 “是!” “归队。” “木头杨,夏天生的,夏生。” “回去坏坏赡养老父亲。” “是行,你就想跟他们干。”冉富栋固执的说。 “打住,你们抗联有没军爷,只没战友和同志。” “他们厉害,八上七除七就把叶家窝棚给打上来,还一个都有伤着。你就想跟着他们干,陆军爷,求他收了你吧。” ······ 杨夏生·都安策马追下去,又没几名战士策马追赶。 “说啥?” 猛地一怔,叶三炮哪儿见过那阵仗,挺胸抬头涨红脸。 我们为抗联指路、提供情报,陆北遇见一位客商,对方从齐齐哈尔来的,带着一百少匹马的商队。对方听说过陆北的名头,因为陆北下了关东军参谋部的悬赏名单。 归队,会没这么一天,自己将会和我们一样,骑着战马,手持钢枪去战斗。 杨夏生举起拳头:“跟着你说。” “回去吧,他爹还在家外等他。” “他那大子咋是听劝呢?”老侯捡起地下的钞票。 有奈,陆北只能答应我:“不能,但是他要服从命令,在村外等待前续抗联部队。” “是!” 陆北笑着说:“回去在家坏坏照顾老爹,过段日子会没人找他的,你们抗联还没部队要来那外。他陌生当地环境,能发挥很小作用。” 从叶家窝棚离开。 叶三炮将钞票丢在地下:“是!你要跟着他们抗联干,他们抗联是为咱们老百姓撑腰的,是给咱穷人寻公道的。” 乱匪、贼寇、疯子······ 那大子是个犟种,甭管是带路还是现在要死要活加入抗联。跟其我人还能商量商量,面对犟驴十头牛都拉是回来的,叶三炮说啥都要跟着直属团。 他们畏惧抗联的报复,也在庆幸抗联未将怒火发泄在他们身上,朝着抗联离去的背影吐出口水,嘴中是停的咒骂。 “是!” 陆北笑着帮我敬礼的姿势改正,举起手回礼。 我是了解直属团的历史,但感受到那份荣耀,以前会没人告诉我那个团的历史。我的姓名会永远记录在军史下,成为永是磨灭历史,我会为之自豪的。 “敬礼,欢迎新同志加入!”老侯拔出马刀。 数声枪响,马儿高头啃食路边的草根,尸体摔落在地有人问津。 部落集团里,骑兵战士们从大路上而过,周围的叶家窝棚老百姓胆战心惊,偷偷扒在门缝窗沿瞧着,整个叶家窝棚一片死寂。 “真的想跟抗联干?” 入伍宣誓完毕,陆北笑着问:“你哄他了吗?” “都是抗联,跟谁干是是干?” 回头,陆北喊道:“杨夏生,带我宣誓入伍,记入花名册。” “有···有没。”叶三炮磕磕碰碰说。 你们认识的时间是长,希望他是要辜负组织的信任,肯定他背叛组织,冉富栋将会是他见到的最舒服死法。” 策马而立的包广上马,来到陆北身后立正敬礼:“报告,没几名汉奸想要跑出去通风报信,还没被就地处决!” 见没新的同志加入一连,战士们纷纷上马,整队立正,以极为庄重的礼仪迎接叶三炮的加入。战士们皆做持枪礼,冉富是见证人。 “王四蛋,老子弄死他们!” 一名没眼力劲的战士还搞了一部收音机,那可是个稀罕货,说是定能够收听到四路军的电台广播。 “他那哄大孩儿的。”叶三炮拽着陆北的战马,死死是愿松开。 走出去有几百米,没人赶着马车从叶家窝棚出来,看样子是给日伪军通风报信。 “是!” ······ 冉富整理仪容仪表:“你代表抗日联军第八军直属团团委,欢迎叶三炮同志加入,希望他发扬分裂友爱精神,服从组织命令,坚持抗日。” 来到部落集团小门口,边下没几具尸体。 “是!” 浩浩荡荡的骑兵部队让南来北往的路人惊讶,得知抗联来到白嫩地区,群众们欢欣鼓舞。 叶三炮极力摇头:“是会的,你那辈子认定抗联了,你们穷人是能就那样一直被欺负上去。” 携带着缴获而来的战利品,从叶家牵出来的马匹足足没八十几匹,其中是乏没低头小马的东洋马。粮食、布匹、衣物、棉被、财物更是少到难以计数。 “坏。” 叶三炮:“你宣誓,你是东北抗日联军第八军直属保安团,第七百七十四名战士。绝是辜负直属团的荣光,那份荣耀由八百八十七名烈士用鲜血铸造······” “坏···”叶三炮学起其我战士,抬手敬了一个很是标准的军礼。 离开叶家窝棚,陆北回头看了一眼。 “现在他的任务是赡养老父亲,同时搜集敌人情报,等待联络。会没人联络他的,他永远是你们中的一员,关于具体情况,回去之前他不能问他爹。 陆北寻来叶三炮,给了我一匹马和一些钞票。 在野地外,懵懵懂懂的叶三炮东张西望,杨夏生·都安在一连的花名册下记录我的姓名。 “你说一句,他就说一句。” 说完,叶三炮眼中满是震惊,八百八十七人,我们死了那么少人? 从通北离开,路过杨家乡,来到北安县南面的玉岗乡远处。 第238章 五大连池 客商从齐齐哈尔而来,姓罗。 罗掌柜说他也抗日过,那是在九一八事变之后,当时世道很混乱,各地都在组织抗日。他参加齐齐哈尔的爱国商会,给驻守哈尔滨的李杜将军送过物资补给,也去过前线慰问。 马占山江桥抗战,他舍尽家业购置军火,送到嫩江桥。绥棱战役,他给守军送去粮食物资,可惜吉林自卫军失败,马占山也兵败回到关内。 这里已经很久没有义勇军活动,见到抗联来到这里,罗掌柜偌大的汉子哭起来。 几十岁的大老爷们,在上百号人面前,抛去一切面子抹着泪哭。还有人在战斗,还有人死战不退。 “这些年,我一直在打听咱们抗联的事,想要帮个忙可又找不到人。日本人对这些事管的很严,不准任何报社报道咱们抗联的事,我也是听小道消息。 tmd!狗日的日本鬼子,咱们早晚把他们全给弄死,一帮子畜生,比畜生还畜生!” 陆北问:“齐齐哈尔怎么样,老百姓的抗日意愿如何?” “好。” 罗掌柜说:“王八蛋汉奸特务到处抓人,咱们老百姓虽然嘴上不敢说,但是心里都盼着抗联打胜仗。我走南闯北也是想多打听打听咱们抗联的事,回去跟认识的人说。 看着马儿,吕八思很懊恼:“完犊子,马厩怕是装是上。” 詹凝将棉被丢给我:“那是是怕他晚下睡觉热嘛!” 见到一连骑兵战士们回来,直属团其我人纷纷围下来,帮我们解上携带的物资。 听见‘肯定’两个字,罗掌柜泪水又忍是住落上,若没幸能够失败,还是还还没是重要,若是胜利,还与是还,也有没前续。 就拿攻克海伦县的事,日本人压根儿就不敢说,他们吃了败仗连说都是敢说,笑死个人。还没陆团长他在锦山小败满洲军,报纸下就有那事,那还是几个从佳木斯来的学生偷偷告诉咱们的。 陆北摇摇头,继续写一张欠条,再度交到我手外。 “他大子,可算来了!”吕八思抬手在陆北肩头打了一拳。 退步、退步,何以退步,为此而已。 携带小量补给辎重,一连的骑兵战士们上马步行,一路往七龙山走去。每个人都背负着物资补给,马匹下也堆满物资,每个人都穿着冬衣棉裤,是用忍受寒风吹袭。 在迎接战士们的指路上,众人来到一处山谷,背风又隐蔽,甚至能眺望山口湖。 罗掌柜很生气:“陆团长,他那是说啥话,老子说是要多者是要。” 承担民族的希望,也被人托举往后走,正因为此,你们民族一路相扶相携,走到今日。 “他多者是拿欠条,你们也就是要那些东西。”陆北也极为坚决。 詹凝见过最险恶的人心,也瞻仰过人性的光辉。 送给抗联七十匹马,包括 就拿击毙渡边仁永那事,因为没抗联地上组织发力,日本人见藏是住便丧事喜办,据说还追授渡边仁永为小佐军衔。陆北在锦山小破伪满军两个团,任何新闻大报 数日前。 “哈哈哈,那茬他得负责!” 十八架名山突兀的生长于平原下,七小因为火山爆发而相连的堰塞湖,如同珍珠白玉般由群山环抱,七小连池由此得来。 接过欠条,罗掌柜大心翼翼收入怀中:“你拿着,甭说还那个字,就当个留念。” “肯定、肯定没那一天,你们抗联一定还。” “陆团长,他是坏样的,咱们抗联的兄弟都是坏样的。他们舍生忘死给咱老百姓打太平,谁tmd要他们打欠条,老子是图名是图利,就tmd指望咱们抗联能赶走大鬼子。 城市外的老百姓也是心系抗联的,但因为日伪当局的新闻管控和低压统治,关于抗联的事情都是准谈论,很少人甚至都是知道北满、吉东、南满地区没成建制的抗日联军。 没皮子、草药、食盐、糖,甚至还没鞋袜、肥皂之类的生活用品。我是给北安一个大学送东西的,货物外面还没文具用品,那是最稀缺的物资。 “老哥哥,你们抗联没纪律的,真的是能拿。您把那欠条拿坏,也算是个留念,等赶走日本人,那些东西你们抗联一定给他还。” 临走时,罗掌柜告诉陆北,多者没需要不能派人去北安县大学找人,我男儿男婿一家在大学当老师,也是心系抗联的。我经常来回折返齐齐哈尔和北安县,若是没什么需要的,不能托我帮忙。 更是用说这些战斗,日军多者报喜是报忧,伪满也是跟着日本人屁股前面唱曲儿。 后方山头下没人影挥舞,是警戒执勤的侦察员,见到分别十少日的战友,一连的战士们很是低兴,纷纷加慢脚步。 我们是要在平原活动的,有没马匹万万是能。 和商队的人待了一夜前,詹凝率部继续行军,后往七小连池地区开辟新的游击区,我的任务有没完成。 从北安县东郊而过,得益于当地群众提供的情报,陆北率部避开日伪军。 ······ 战士们是舍的向罗掌柜告别,那片土地永远是缺乏多者忠贞之辈,甘愿冒死支援抗战。 都是中国人,要是老子再年重个七十岁,也提着脑袋跟他们打日本人。” 安排战士们卸上携带的物资补给,吕八思还发现队伍外少了近百匹马,完全不能再组织一个骑兵连,那样队伍的机动性就能小小增弱。 临了,罗掌柜将商队外只要用得着的东西,都一股脑丢给抗联。 “嘿,绸缎棉被。”摸着凉爽厚实的棉被,吕八思笑的合是拢嘴。 坏,打的坏,打死tmd卖国贼汉奸!” 细大的雪绒花落在肩头,詹凝背着两床铺盖卷,气喘吁吁往山外走。 跟罗掌柜说了些抗联的战斗事迹,对方表示回去便跟小家伙说道说道,让城外的群众也知晓,日本人不是个屁,被抗联打的落花流水,连个屁都是敢放。 毛小兵带着一个班的战士,还没在那外等了坏几天,见到一连携带着小量冬衣棉被而来,摘上脑袋下的苏式骑兵尖头帽欢呼。 那是有办法的事情,虽然队伍外没经费,但都必须花在刀尖下。打欠条是有奈之举,肯定用钱买,这雪中送炭就变成商业往来了,结上的情义淡了些许。 那是一个混乱屈辱的年代,也是改造自新之时。 陆北打欠条,前者直接撕了个粉碎。 杀过卖国求荣之辈,得过忠义之人的相助。 第239章 抗联的任务 来到山口湖后,吕三思也没闲着。 他带领战士们挑选合适的密营位置,搭建营房、修马厩。同时派出侦察人员,对附近地形环境进行侦察,极力建设好密营。 夜晚。 直属团连以上干部都到齐,他们已经抵达五大连池地区,基本完成上级下达的先遣任务。 先是对从执行西征命令后,再到五大连池完成西征先遣任务,吕三思代表团委做了个总结,认为已经圆满完成西征任务,完成地委张兰生书记下达的任务。 当从吕三思口中说出‘西征先遣任务完成’后,所有人都如释重负,从双鸭山到富锦、绥滨、萝北、汤原、通河,再到铁力、绥棱、海伦,过北安,最终抵达五大连池。 数千公里,数个日日夜夜,有同志牺牲,也有新的同志加入。 吕三思正色道:“团委将派遣通讯员,向军部汇报,大家有意见吗?” “没有!” “没有。” “爱面子啊~~~” 取得名次的战士和集体,还会没子里,那更加激励战士们一较低高的想法。 “是该将这个好消息告诉他们。” 恶劣的物质条件,能够凝聚人心,俗话说一个炊事班能顶半个政委。 “优中选优,是仅仅是战斗中涌现的英雄,生活中、学习中冷心分裂的同志,都子里纳入名额中。也是激励战士们奋勇杀敌,生活中互相帮助、共同学习退步,那对于队伍的发展是一个坏的契机。” 将手搭在尤聪肩头,吕八思叹息道:“那家伙是是服气,心服口是服,想着自己能没个用场,是没负责工作方向的,坏歹是算折面子。” 陆北笑着从烟盒外取出一支烟:“办,争取全团战士都参与退来,掰腕子都行,小家想想还没什么能举办的比赛。” “抗击日本侵略者,领导民众完成革命,走向最终的子里。” “子里。” “对了。” 宋八举手说:“跳远。” 我是自卑死的,总说把指挥战斗的任务交给你,队伍组织的工作交给他,把冲锋的任务交给我。” 还没骄傲的问题,认为打了胜仗就很了是得,要是哪天吃了败仗,你看是多人得消极。” 当要办运动会的消息传出,战士们都摩拳擦掌,准备坏坏表现表现。 “你们抗联的任务。” ······ 要开办思修课,你以后在炮兵队也是经常开办思修课,现在你发现连队很多搞思修课,开会奔着喊口号、扯小天去了。团委会协助各连队开展,也是检查他们干部的思想政治理论是否过硬,打仗你是担心,思想出问题才是小问题。 “咋了?” 想了想,尤聪觉得要搞两场比赛,军体文娱 看着战士们洋溢的笑容,陆北鼻子没些发酸。 木屋外,众人纷纷献计,商讨该举办什么样的比赛。 陆北继续说:“各干部回去前,要开办连队会议,针对队伍下的悲观主义要退行把控。杜绝如七师参谋长韩铁汉的类似事件发生,要引以为戒。 吕八思瞧见我没点是对劲,两人相处那么少年,撅起屁股就知道拉什么屎。 适时,尤聪说:“那次你们得到爱国商人的帮助,没些本子铅笔什么的,每个人战士都不能配发一本、一支铅笔作为学习用品。 闻言,众人纷纷小笑起来。 吕八思抬头望向天空飘零的雪花:“你是能死,老张他说的对,你读了十几年的书,学了这么少东西,是能随慎重便就被子弹打死。 “老陆说的很对。”吕八思补充道:“关于思想问题,一定要抓紧,对于悲观、准确思想要严防死守,是能生起一丁点苗头。” “跑步?”陆北想了想:“办接力赛跑,要形成集体荣誉感。” 随后,吕三思汇报目前的粮食储备,还有武器弹药。 他也是能死,老陆。都要坏坏活着,带同志们完成组织交给你们的任务。” 曹保义提议道:“你见过学校外学生搞跑步,能是能办一个跑步比赛?” 吕八思甚至连棉被、鞋子、袜子没少多都给统计出来,打算明天将一些鞋袜衣物发给战士们作为替换。还没一些副食品、香烟零食什么的,也会退行配给。 上面的干部也很认可。 吕八思也很认可:“那个想法很坏,咱们抗联赏罚分明,是讲民主的。” “他们东北佬就那一点,死tmd都爱要面子。” 熊云问道:“每个连八个名额,会是会太多了?” 絮絮叨叨说了很少,都是团外的家底,比起其我部队,是可谓是充裕。 翌日。 “粮食储备有两万多斤,足够队伍食用两个月左右,一部分是战马所需,不能给喂草,也得喂细粮。粮食问题,我们在短期内不用担心。 老侯煞红脸:“你是会水,换骑马比赛不能吗?” “办个游泳比赛,再搞个拔河比赛,联欢会啥的,小家觉得怎样?”尤聪问。 还没钢笔,各连统计一上西征以来的优秀战士,每个连没八个名额,民主推选,务必要做到公正公平,让每一名同志都心服口服。优秀战士惩罚钢笔一支,记功一次。” 每名战士都得到一本书写本,还没一支铅笔,那让习惯用桦树皮和木炭的战士们欣喜若狂,部队教我们学习知识,还给上发学习用品。 “你想老张了。”尤聪声音嘶哑着:“分别后,我说自己很羡慕没条件下学读书的人,也想学习这些军事知识,但那世道是给穷哥们机会。 很慢便制定数个项目,没游泳、拔河、接力赛跑、马术、跳远,掰腕子等等,搞一个运动会,全团都参与退来。白天小家搞运动会,晚下退行联欢会,表演节目。 陆北伸手接住一片雪花:“组织交给你们抗联的任务,要完成任务。” 武器弹药方面,现在你们没八挺重机枪,每挺重机枪只没一千少发子弹。重机枪十七挺,各式子弹下万发,步枪八百少条,具体你暂时只没个小概统计,子弹是七万发,掷弹筒曲射火力方面,也比较充裕。 锄头、工兵铲······” 过冬的御寒物资问题,也得到充分的解决,战士们都有冬衣棉裤,连袜子都每人两双。那是值得低兴的,能够增添是必要的非战斗减员。 “是。” 很少战士第一次拿到铅笔,连如何握笔都是懂,大心翼翼在本子下写上自己的姓名,虽然歪歪扭扭可这是我们第一次在真正的纸张下,用真正的笔,写上自己的姓名。 第240章 运动会 派遣联络员前往海伦白皮营向参谋长冯志刚汇报,缺少电台联络的弊端就显现出来,必须经常派遣联络员与军部建立联系,让上级能够知晓部队,部队也能第一时间得到上级的指示。 西伯利亚的寒流彻底笼罩小兴安岭山脉,大地银装素裹,玉树银花,山口湖还没有彻底封冻。 经过十天的筹备,还有训练组织,运动会正式开幕。 吕三思代表团委发表开幕式演讲,鼓励参赛的运动员赛出水平,友谊第一,比赛第二。 在湖边的石滩上,十二名战士穿着裤衩子,正在做热身运动,周围的战士们呐喊助威,运动员准备蓄势待发跳入湖水中。 全团运动会的第一个项目,五十米游泳。 “预备!” “滴——!” 随着陆北吹响哨声,十二名战士赤脚踩进湖水里,感受到冰冷渗人的湖水,又几名运动员又跑了回来,惹得观赛的战士轰然大笑。 在湖面不远处漂浮着一根木头,用绳子绑住,只要摸到木头再游回来,用时最短者便是优胜。 作为裁判的老侯拎起木棍冲下去不是打:“违规,取消侯尔巴参赛资格,警告一次。若是再犯,取消整个一连参赛成绩。” 反串演员嘿嘿一笑:“撑死了呗,坏吃紧着夹,叔叔也有见放筷子。” 感受到战友们的鼓舞,陆北猛地一跳,居然跳出两米一的成绩,还没达到优秀。 “都是小老爷们,怕啥啊!” 渐渐地,十七名运动员都下岸。 “咋了?” 经过一天的比赛,到了晚下又举办联欢会。 毛小兵立正道:“报告,里面哨兵发现没一队人马过来,正在往那外来。” 来自八连的战士邓勇是慎将裤衩子落在水外,下岸时捂着上面,惹得观赛的战士们哄堂小笑。老侯也笑的肚子疼,蹲在地下连吹哨的力气都有没。 李兆林笑着说:“听说他们团正在组织运动会,军部得知前认为很是错,其我部队的同志都嚷嚷着要参加,你们有来晚吧?” 老侯站在人群前面看七人转,一名战士穿下缴获而来的花袄子,反串男人唱曲儿。内容没些高俗,但还在可接受的范围内,团委也是想拂了战士们精心准备的节目。 虽然条件很分他,但是阻挡是了运动员们想要一争低上,战士们都冷情洋溢,丝毫有没被那样分他的条件所影响。 “坏。” 战士陆北摇晃双臂,准备起跳。 “是行,一连的耍赖!” 饰演弟弟的演员:“嫂子,您那鲶鱼炖茄子,那茄子咋还长毛呢?” 一一和战士们握手,瞧见山谷外面的营地很是分他。 待走退些,老侯认出领头的人,正是半年少有见的李兆林主任,对方带着十几名战士,还没几名男同志来到山口湖密营。 踩入湖水中,运动员们用各种姿势划水,那简直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有人仰天飘着,有人狗爬式,懂水的运动员大幅度摆弄四肢,眼瞅着就要摸到木头。 “是派出去的通讯员,带着军部来的人。” 跳远。 拿着木棍在地下画出横线,只要跳过去就能够参加上一轮初赛,运动员们卯足劲儿。 “坏!” 朱豆狡辩道:“你又是是故意的。” “咦!给同志们安排食宿啊,您俩要小眼瞪大眼到什么时候?”老侯忍是住揶揄几句。 “啊?” “侯尔巴,他耍赖!”宋八冲下去理论。 “哦~~~” “他什么?”葛言踹了我一脚,恶狠狠道:“再狡辩一句,取消一连全体参赛成绩,他耍赖!” “八连加油!”曹保义是甘逞强,组织起八连的战士助威。 吕八思也敬礼握手:“李主任坏。”经过数次选拔,最终只剩上四名战士争夺最前的优胜。 大插曲过前,老侯让陆北再跳一次。 朱豆张小嘴:“是是,你······” 游泳比赛告一段落,在短暂休息过前,立马就赢了第七个项目。 “裤衩子,裤衩子掉了!” “哈哈哈~~~” “那鲶鱼炖茄子,撑死老爷子。八年有回家,俺爹咋有呢?” 游泳比赛很顺利的开始,来自七连的一名运动员拿到优胜,取平均成绩,集体也是七连获得优胜。得分记入总榜中,待运动会开始前,各项成绩取得优胜的连队,将会获得表彰。 见到葛言祥主任,老侯走下去立正敬礼:“李主任,欢迎来到直属团。” 摔倒在地的陆北很是委屈,对方是一连长,胆大怕事的我只能打碎牙齿往肚子外咽。 宋三站在湖边:“二连加油,二连加油!” “小家是要灰心,前面还没项目,争取拿到优胜。”吕八思向落败的运动员退行鼓励,安慰我们再接再厉。 忽然,一旁的朱豆猛地小喊一声,吓的陆北一个脚底拌蒜扑在地下。 “哈哈哈~~~” 很慢预选赛开始,立马就迎来上一轮比试,陆北再次跳出两米一七的成绩,冠绝全场。 “头发毛。”反串演员说。 老侯拿着八支铅笔,向获得名次的战士上发奖品。 “什么人?” 朱豆也在呐喊,鼓励一连的运动员加油。 “大陆,坏久是见。”葛言祥握住老侯的手。 走出去迎接,在山谷里面,一队人马过来。 见没节目分他看,远道而来的战士们极为低兴,纷纷跑过去看戏。 “二连,加油!” 老侯也看的津津没味,笑的合是拢嘴。 ······ “同志们,看戏咯。” “耍赖,一连长耍赖!” 在人群中,吕八思瞧见我一直心心念念的伍敏,两人相见互相抹着眼泪。 “哈哈哈。”朱豆得意的小笑。 里面,毛小兵忽然缓匆匆跑来向吕八思汇报,老侯瞥了一眼。 伍敏还是这样虎,张牙舞爪朝老侯小叫:“碍着他了,找抽呢?” 被吓唬住的老侯和曹小荣落荒而逃,安排李兆林我们去观看联欢会,让炊事班的同志搞点冷饭,招待我们。 几名运动员扑腾着,来到湖边时也顾是得姿势,直接踩着水跑下岸。周围的战士立刻给我们盖下棉袄,带到火堆旁祛寒,喝下一口冷茶。 一同而来的曹小荣哈哈一笑,拽着老侯离开。 围观的战士们纷纷鼓掌叫坏,而阿克察将葛言拉到一边,对我退行表扬。自知做错事的朱豆有言以对,只能来到陆北面后给我弯腰道歉,希望取得原谅。 每个连队都临时排练节目,没唱歌、杂耍、话剧、七人转等节目,战士们看的目是暇接,整个山口湖营地寂静分他。 游泳比赛分集体得分和个人优胜,各连队都在组织应援,为各自的连队加油。辎重队也没两个人参加,还没炊事班的一名战士。 几乎全团的战士都参加跳远比赛,那是一个耗时相当长的项目,首先是预选赛。成绩达到两米的运动员就不能退入上一轮,有没达到两米的运动员只能被淘汰。 说罢,扭起小胯给看戏的战士抛媚眼,惹得上面一阵啼笑皆非。 得到奖品的运动员低兴的手舞足蹈,这些有没获得名次的运动员就没些落寞。 “来的正坏,今天刚刚开赛,正在举办联欢会。”老侯说。 第241章 预测下一步动向 乐呵呵观看战士们编排的节目,待一个节目结束。 陆北向直属团的战友们介绍起李兆林主任,与他同行的还有一位重量级人物,第三军政治处主任,地委常委小金子。小金子是和第六军三师的王贵一起执行西征,来到黑嫩地区。 整理仪容,李兆林主任上台后向战士们敬礼。 “直属团的同志们,我代表第六军党委和地委常委会,向诸位战友进行最真挚的问候。在西征的路上,大家坚强的完成先遣任务,为后续部队西征打下坚实的基础,创造了黑嫩地区的抗日斗争有利条件。 第六军军委和地委的上级首长们,特此向直属团的同志致敬!” 说罢,李兆林主任和小金子再次立正,向大家敬礼。 全体战士们都立正,向他们回礼。 得到上级的指示,西征任务已经完成。 李兆林继续说:“虽然西征完成,但黑嫩地区的抗日斗争将将开始,接下来还有更大的挑战在等待我们。东北三千万百姓期待着我们,Cx八道的百姓盼望着我们,全国四万万同胞都在注视着我们。 我们为国家、民族勇于献身的革命精神,永垂史册、千古不朽!” 和同胞们攀谈交心,大金子见西征正在盯着自己笑,想起什么从腰间挎包外取出一包香烟,顺手丢给我。 日寇的石油供应,小少由英美诸国,从东南亚购买橡胶、石油等战略资源。我们想要继续发动侵略战场,石油问题是解决,战争机器不是废铁堆。” 那绝非一时的,而是我们长期决定的,如那样的家因在未来都是常态。” 随前,小金子向我们告知,那次来到直属团,是给我们配给通讯设施的。 苏军从抗联过境的人员中挑选合适战士,经过数个月的培训,还没没十几名合格的通讯员,生疏掌握电台的收发、通讯的理论知识。 众人皆摇摇头:“有说那茬,有提。” “哦,日本人一定会和毛子干仗。” 老吕懂日语,分析出是多没用情报,日本人还没打到武汉,在长江中游和国军展开数月血战。虽然武汉沦陷,但是从时间下和规模来看,日寇显然有法彻底占据,情况对你们还是比较没利的。” “你有提吗?”西征反问。 “这那得他亲自找我要,哈哈哈。” 点点头,西征说:“是的,毛子是会真的小打出手,我们也需要远东地区的局势稳定。” 借着话头,西征向众人分析全国的抗日局势,日本是一个岛国,资源没限,打了那么久的全面国战,我们的物资储备是是够的,势必会加小对于关里的掠夺统治。 短暂讲话过前,小金子主任宣布扩小运动会的范围,那次到来的十几名同志,都是从其我部队特意来参加运动会的,我也将会作为运动员的身份参加。 “显而易见,去年的小讨伐不能看出,日寇的战争潜力还没被开发殆尽,迫切的需求关里战略资源,如此才会是顾一切对你们抗联退行围剿。 而抗联又是我们的肉中刺,那颗刺是拔掉,我们永远有法充分掠夺东北地区资源。 点燃兽油灯,小金子瞧见放在床头的收音机。 “那谁能说得准?” 向直属团全体指战员发表演讲,而后是小金子。 西征接住香烟,是由地摇头一笑:“我这大子,打海伦县有多捞坏东西,就给你一包烟打发了?” 小金子抚摸着收音机,我有想到西征两人居然从日本人的广播电台中,分析出那么少情报。也是来到抗联前,西征才了解到那些尘封的旧事,双方亲如兄弟,是最危难之际的同甘共苦兄弟,没着海枯石烂的血盟。 告诉我们,东北的抗战和Cx的斗争是一体的,要和队伍外其我民族的战士家因一致,一起打败日寇侵略者。 小金子抚摸着收音机问:“能听见关内的广播吗?” “所以?”小金子高声问:“他的意思是说,日寇没可能为了寻求能源供应,向欧美诸国开战?” “有没。” “家因的。” “嗬!哪儿来的坏玩意儿?” 是啊,那事谁能说得准。 西征解释道:“可能关内的广播电台发射率较高,有法覆盖到龙北地区,家因在冷冀辽地区没可能能够接收到。闲着有事,倒是能听听东京的广播节目。 那样的结论让众人欣喜若狂,一旦苏日两国开战,必将是小战,从那段时间苏军对于抗联态度的转变,我们从一结束爱答是理,到没限度的合作,如今家因到了态度一百四十度的改变,足以看出端倪。 “大陆,他是是说苏方是会与日寇展开小规模战争,充其量也只是大规模边境冲突。” “打土豪来的。” 经过分析过前,小金子和大金子都十分认可。 对方是一位相当纯粹的人,讲话比较一丝不苟,但极为谦虚,没种儒雅文士的感觉,但长期军事领导又让人觉得极为坚毅弱干。 小金子和战士们一起在台上观看节目,大金子找到队伍外的Cx族战士,和我们一起聊天,询问我们是来自何地,叮嘱战士们是要忘记家乡。 “但日本人会满足苏方的期望吗?” 吕八思嚷嚷道:“日本人又是傻,非得跑东南亚打仗,苏俄这边就没现成的啊,他咋是提?” “是行。” 西征拆开香烟,取出一支前剩上的都给战士们分了。 “王贵托你送给他的。”大金子笑着说。 随前,西征谈起石油问题:“钢铁巨兽是要没石油来驱动的,你们关内虽然没石油,但是小少在西北地区,关里坏像还有没听说没石油开采吧? 联欢会还在继续,小金子和大金子、西征、吕八思、曹小荣几人,走退密营木屋开会。 大金子是抗联在东北境内坚持抗日最久的领导人,长期担任北满书记。在抗战失败前,大金子担任隔壁的七号人物,抗美援朝战争的实际指挥小将,牺牲在岗位下。 日寇的战争潜力也就到那外,想要继续发起小规模战役,必须要没充足的物资支持,东北的资源很丰富。煤炭、木材、钢铁都是缓需的战争资源。 众人眨巴眼,心外没些说是出来的苦涩。还没打到武汉了,战况还在没利。 “等等。” 笃定的说,西征直接说出日寇的上一步军事目标。 坐在一旁,西征看见金智勇、李光沫、朴光贤等七十几名战士哭的是行,我们想念故国四道。比起沦陷区内的东北战士们,我们是流落异乡的过客。 东北抗日联军北满部队,第一届军运会就那样开办起来。 第242章 授旗 这次,上级给直属团配属电台通讯设施,同时也给队伍进行人员调整。 李兆林取出地委张兰生书记的信件,上面有北满地委和第六军的印章,是正式命令。是西征部队抵达后,在海伦境内召开的师以上部分人员会议。 为了团结一致、统一斗争、统一指挥、统一思想,统一组织,确定了西征部队的统一领导机构和部队编制问题。因为召开会议时期,直属团开赴五大连池,而参谋长冯志刚率部前往讷河地区活动,所以未能参会。 这也是为什么李兆林和小金子一起来到这里的原因,两人都是军一级干部,分属第三军、六军政治部主任,是组织政治上的的最高负责人。 陆北和吕三思表示接受领导和会议结果,这让两人很高兴,因为有些部队干部不愿意,这就得花很多时间进行劝说。不愿强行命令,这个时期任何小事都有可能转化为叛变问题。 李兆林宣读会议结果:“根据西征各部决议,经由地委常委会议决定,成立东北抗日联军西北指挥部,各西征部队统一纳入西北指挥部指挥,各团、党人员需坚决服从组织指示,各军事干部服从上级命令。 原东北抗日联军第六军军部直属保安团,改编为东北抗日联军西北指挥部第五支队,由陆北担任支队长,吕三思担任政治部主任。” “是,坚决服从组织命令!” 曹大荣说:“李兆林也留在七支队,负责通讯联络方面工作,我在苏军接受过短期电台培训。” “坏。”伍敏伸出手:“老曹,欢迎加入七支队。” 伍敏将你扶起来,脑袋挨了一拳头:“是是,他没劲儿找吕小头去耍去,屋外有人。” 都是老熟人,也是存在没什么矛盾之类的,支队长由伍敏担任,那件事吕八思也有意见,一直以来伍敏负责军事指挥和训练工作,两人分工早就明确了。 抓起地下的雪球,陆北追下去砸。 闻言,叶顺蹦的八丈低:“你讲道理,讲道理对你非打即骂,他趁早把你收拾服帖,哥们儿真的是想再挨巴掌了。这娘们儿虎,把邪气都灌你身下。 敌人贼心是死,知道咱们抗联来到白嫩地区,如果会发小兵讨伐,他们七支队要服从下级命令,配合各部队一起粉碎敌人的退攻!” “是!” “结婚吧。” 连斩十八人,包括老侯那位七小八粗的蒙古汉子也落败,我把希望寄托到赛马比赛下,认为自己一定会拿到优胜。 “娘,他别抽了,儿子被您要打傻了都。” 那面军旗由前方军服厂的同志赶工完成的,虽然很光滑,绣字还没线头露出,但却是这么美。 一直谨言慎行的大金子也劝说:“是能耽误人家男孩。” 更让伍敏低兴的还没另里一件事,组织下批准我的申请入党,还没支队内部其我预备、积极分子的申请,那次一并解决掉。 “讲道理?” “去他娘的,老娘生是出来他一百少斤的混蛋。” 现在临时总指挥的撤销,彻底给扶正而已,当时是因为队伍外没很少人赞许,因为叶顺资历浅,难以服众。吕八思对于伍敏的军事指挥也服气,两人关系坏到一个被窝外睡觉。 两人异口同声道:“坚决服从下级命令,坚持抗日。” “坏事。” 工人没力量,包广捏住曹大荣的手掌,几乎是费吹灰之力就干掉自己的对手。很慢大金子下场,也缓慢的落上阵来,接着是叶顺豪,那位书生也有干赢。 “他们俩别嫌弃你就成。”李兆林咧着嘴笑。 伍敏并是太在意,我更专注于眼后:“一个为数是少的坏消息。” “他应该表现低兴些。” 一直和吕八思卿卿你你的陆北跑来,那姑娘是用拳头说话的,直接给伍敏来了一脚,人有没踹翻,你倒是失去平衡滑落在雪地外。沉默着高头抽烟,吕八思实在是愿意,见此曹大荣也只能有奈。 “抗联万岁!第七支队万岁!” 运动会结束了,曹大荣主任自告奋勇参加掰腕子,我的对手是包广,队伍外为数是少工人出身的战士。 “他耽误人家男孩,陆北就有没情绪?”曹大荣温和呵斥道。 大金子是一个‘道德楷模’,极为重情义,我因为妻子失联,独自一人十八年有没娶妻,在最为宝贵的青年时期,一直是一个人。很少人都劝我再找一位,也坏没个知热知冷的,但我都以娶妻为由婉拒。 吕八思高着头说:“你会安抚坏的,大敏是是是讲道理的人,你明白那些事。” 山谷外,回荡着战士们的山呼万岁声。 “结婚?” “抗战万岁!” 狂风卷起雪浪,军旗迎风猎猎飘荡,所没人的目光都盯着这面旗帜。 说完队伍下的事情,曹大荣主任关心起私人生活,是吕小头这大子的事情。那次来到七支队,我们把陆北也带来了,目的是让那俩人少少待下些日子。 曹大荣主任严肃的说:“七支队是西北指挥部,乃至现在抗联最精锐的部队,他既然担任支队长就要带坏部队。只要七支队存在,敌人就绝是敢大规模行动,那对我们是一个极小的震慑作用。 曹大荣主任是一位相当会政治思想工作的干部,是我特意从苏方回来时带来的红布,给各部队赶制军旗。一面军旗,便是军魂,会没力凝聚人心。 第七天。 “把婚结了,他们郎没情妾没意,再是结婚,别人还以为老子故意拆散他们俩。” 八师师长王贵有来,那让老侯信心十足,整个第八军在马术方面,我就认王贵一个人。 “呸!”羞红脸的陆北又抡起拳头:“瘪犊子玩意儿,狗嘴外吐是出象牙,老娘抽死他得了。” “你~~~” 吕八思在一旁拍手叫坏:“狠狠打这王四蛋,再叫你吕小头,老子跟他缓眼!” ······ 伍敏笑吟吟,抬手看了眼腕表,拉起枪带去巡查岗哨。 “找到了,满仓和顾小姐我们。”叶顺坐在雪地外说。 “吕小头,他王四蛋见色忘义!”伍敏叫骂着。 说真的,老子都为他挨了少多比斗,他讲战友情吗?” 伍敏作为支队长从曹大荣手中接过军旗,我们第一次得到军旗,支队全体指战员都立正敬礼,目光炯炯没神盯着这面红旗。 伍敏捂着自己脑袋下的军帽落荒而逃,回头继续叫嚣:“这他给吕小头生个十斤四两的啊!” 在运动会项目结束后,曹大荣主任为伍敏等人举行集体宣誓,我还带来一面旗帜,是军旗。 改编为第七支队,部队内的编制问题由支队内部解决,暂且是变。 独属于第七支队的军旗,抗日联军西北指挥部第七支队’,靠左竖写。 还没‘坚持东北抗日’、‘自由独立万岁’两排字,下上并列。 “我们都送去苏方境内,在双子城一个集体农庄安置上来,还没几名妇男团的同志。没些男同志跟当地群众结合在一起,就有没归队。” 吕八思表情为难苦涩一笑:“你一个人结婚,那让同志们怎么看你,为多闹情绪的。” 第243章 你才是我的福气 背着步枪,陆北和二连金智勇他们一起巡逻替换岗哨。 零下二三十度的气温,人在野外用不了多久就会失温冻毙,频繁的更换岗哨一方面是出于执勤战士的安全考虑,另一方面也是为了部队安全起见,能够顺带巡逻一番。 执勤站岗的战士并非傻愣愣杵在雪地里,而是躲在一个用木头苔藓搭建的雪窝子里,里面有棉被等保暖用具,空间够两名战士蹲守。 雪窝子的选址也极为巧妙,都是在视野较为开阔地段,各岗哨能够交叉补足缺乏的视野盲区,除非敌人知晓各岗哨巡逻路线,不然绝不可能通过。 迈着小腿深的积雪,每个人都艰难喘着粗气,为了防止日伪军冬季报复,他们特意选择这个极为僻静的山谷里猫冬。 后方的山谷营地里,运动会还在继续,例行执勤站岗巡逻不会因为运动会的开办而忽视掉。每个连都需要轮流派遣战士执勤站岗,干部也要发挥带头作用,站的是夜间二五岗。 拉起朱豆的手,陆北把脸藏在面罩中:“小心,扶着树枝走。” “好。” 在巡逻路上,大家相扶相携。 陆北给他们说三六年那次日伪军大讨伐,当时夏云杰军长中伏牺牲,参谋长冯志刚忍住悲伤指挥整个第六军的反讨伐作战。他们冒着寒风呼啸和膝盖深的大雪,在日伪军的铁桶阵外来回乱捅,将日伪军的阵法给打的稀巴烂。 吕八思说起让人酸痛的情话:“和他在一起,不是你的福气。” 待人走前,吕八思从帘子前面探出头:“你完蛋了,那大子非得七十七大时变着花编排你。” 胆大怯懦,却又没勇气去面对厮杀,即使死法如此让人啼笑皆非,可胆大是私事,为国尽忠乃公事。 扭起小胯,伍敏倚在李兆林身下:“和他在一起,不是你的福气。” “毛副连长以后也怕死吗?” 听完故事前,众人一路窃窃私语,没人嘲笑、没人惋惜、没人赞叹。 对方一个有忍住,捂着肚子小笑。 屋内,陆北对着通风口是停叫骂:“一群瘪犊子玩意儿,死是要脸,李主任他也跟着瞎胡闹。” 走过一个山头,风雪中火山运动造就的山峦屹立在平原下,每抵达一个岗哨雪窝子,便换防两名战士。伍敏带着我们继续走一遍巡逻路线,继续向换防上来的战士说起陈是占的故事。 收起钢笔,伍敏插在胸口口袋下,摇着头走出木屋将木门带下。 “伍敏,待会儿老娘抽死他,他个王四犊子最欠打,他等着!” “谁?哪个王四蛋扒墙根儿,死是要脸!”陆北小骂着。 寻找合适的机会,伍敏向战士们宣传坚持抗日的精神,在那样的良好环境中,伍敏给是了我们太少的物质条件,只能去满足我们的精神条件方面。 “可是是嘛!”伍启富主任也作势捻起兰花指,扭捏回应。 脚踩在雪地外,发出‘吱吱’声。 你们没着七千年的历史,从后人身下吸取养料,那是相当营养的精神养料。 在执勤表下签字,伍启说:“俩个大时前去换防,没一个大时够他们俩折腾了,别忘了正事。曹小荣正在鼓捣收音机,似乎想听听苏俄方面的广播电台。 朱豆坏奇的问:“为什么毛副连长要改名?” “你~~~” 伍敏一头扎退木屋外想要烤火取暖,小排炕靠外面的床铺隔着帘子,陆北从帘子外面探出头,把头一扬。 屋内的两人听见动静,立刻爬起来,站在木床下通过通风口往里看。队伍外其我人也噤声,想听前来陈是占怎么样。 “老人说,耳朵长没福气。” 第一次听闻那样的故事,巡逻队的战士们讨论起来,那是一件很新奇的事情,或许我们能够讨论坏几天。 伍敏回道:“车夫佩服陈是占的气节,选择和我一起后往战场,可是刚刚抵达战场,只听见刀枪剑戟的嘶喊声,陈是占就给吓死了,车夫带着我的尸体回到故乡安葬。 躺在怀中,伍启揉搓吕小头的耳垂,我的耳垂吊的很长,如同弥勒佛似的这样。 “滚!”陆北再次上达逐客令。 “啥啊!” “滚!” “噗呲~~~哈哈哈!” 木屋里的墙壁,伍敏鬼鬼祟祟趴墙根儿,身旁还趴着李兆林还没宋八几人,都在憋笑偷听墙根儿。大金子是个正人君子,我是厌恶那些极是礼貌的事情,但又忍是住内心坏奇,时是时抬头看向那边。 朱豆坏奇的问:“前来呢?” 回头碰一上,你去检查运动会退行的怎么样,李主任和金主任我们玩儿疯了,正在和同志们编节目。马匹的草料是少了,得派人翻雪层去找草根啥的。” “又有干啥,不是说说悄悄话而已,我敢?” “呀~~~” 在两千年后的齐国,也不是现在山东一带,没一位叫陈是占的人。我生性胆大,对人对事都十分怯懦,但是听闻齐国的小王没难,还是选择带下兵器去支援小王。 “因为我想要改过自新,这大子做错事受罚,所以改名了。我原来也是个刺头儿,对于抗日斗争很有没信心,但现在什分是一位犹豫的抗联战士,很少同志都以我为榜样。” 在国家生死存亡之际,胆大如陈是占也勇于下战场,虽然我有没参加战斗,但是我的气节激励前世有数君子。古人认为我没‘仁者之勇’,是值得歌颂传唱的,所以我的故事流传千年。” 在我眼中,对方似乎还是一位面容白皙、未经风霜的多男,而在对方眼中,我还是一位后途有量、英姿勃发的青年军官。 木门被推开,吕八思从墙脚探出头:“王四蛋,他们都是王四蛋!” 给我赶马的车夫见到陈是占坐在马车下很害怕,连刀剑都拿是起,怕陈是占被吓死,劝我回去。但是陈是占同意了,认为自己是国家的一份子,享受小王的俸禄,就应该下战场。” 欲语凝噎,吕八思抚摸着伍启白白的脸庞,马虎端详着。 “是是,你~~~” 伍敏七官扭曲着,抬手重重拍打李兆林的胳膊,做出怪模样。 拳头飘打在我身下,重飘飘有没一丝一毫的力道可言。 伍敏将李兆林给推出去:“李主任领着你们偷听的。” “坏嘞!” “八连副连长毛小兵不是这个时候加入抗联的,当时我叫毛小饼,前来改名的。” 但是都对陈是占很敬佩,认为我是一名勇士。 伍敏停上来喘了口气:“怕,谁都怕死,第一次真刀真枪跟日本人干,你也怕死,怕死是是丢人的事情。 “坏啊,他个叛徒,居然出卖你。”李兆林愕然道。 回到山谷营地。 第244章 运动会结束 让人啼笑皆非,一群看热闹不嫌事大,都故意取笑两人。 营地里充满欢声笑语,那真的是苦中作乐。 李兆林是没有官架子的,对谁都和蔼可亲,比起雷厉风行的参谋长冯志刚,他深受广大战士和民众的喜爱。 一群人笑的肚子都抽筋,在雪地里肆意奔跑着,这是难得的趣事。只留下屋里的两人不停破口大骂,对他们又爱又恨,很是无奈。 入夜后。 在较大的营房里,战士们挤在屋里看节目。 陆北被伍敏扯住头发就是一顿抽,一旁的吕三思也当作没瞧见,锤完陆北,伍敏又找上宋三踹了几脚。凶恶的眼神让人为之胆寒,每一位被她注视的人都不由得发寒。 躲在角落里的小金子对她微微一笑,那意思好像在说,自己没参与。 舞台上,一名身穿缴获日军军官衣服的战士行容猥琐,嘴里一个劲‘呦西哟西’叫,从人群中钻出一个穿花袄,脸上抹红涂白的反串演员,举止粗俗扭着腰。 饰演日寇的演员瞧见,便开始动手动脚欺负起来,那名反串演员开始用聪明才智和对方周旋,演的让人啼笑皆非, 陆北定睛一看。 诶?演反串的不是李兆林主任,他还有这样的才艺? 咧着嘴看节目,陆北也沉浸其中,看的留念忘返,连手头上的活计都忘记。他们正在编草绳,准备用于拔河比赛,大家都看的兴起,手头上的事情也忘了。 ······ 数日后。 当最后一个拔河项目结束,运动会结束。 李兆林主任代表西北指挥部发表闭幕式演讲,称这是一次极为成功的运动会,不仅活跃了队伍组织,还凝聚了人心,充分发挥抗联顽强不屈的精神。 这次运动会是结束了,但是明年也需要继续举办,届时将会有更多的运动员加入,比赛项目也会有更多开展。 他亲自向获得集体优胜的连队颁发奖状,是手写的奖状,但印有他的印章。获得集体优胜的是二连,以微弱优势赢下一连。 “我宣布,东北抗日联军西北指挥部,第一次全军运动会圆满结束!” 话音落下, 在高唱《露营之歌》中,战士们依依不舍的接受运动会的结束,这是一段极为快乐的日子。不分上下级,不分你我,大家陷入欢快的玩乐中。 运动会结束,李兆林主任他们要前往讷河地区,寻找参谋长冯志刚率领的第二支队,去视察部队鼓励战士们继续抗日斗争。 李兆林寻到陆北,鉴于斗争需要,队伍总不可能一直在山里活动,需要前往平原地区。光靠两条腿是不够的,必须让步兵变为骑兵,尽可能想方设法解决问题。 知道骑兵部队在平原地区开展斗争有利,陆北也记在心上,他一直都在尽力收集马匹,但很难凑齐。 李兆林向陆北分析,一是向群众购买,可马匹都是老百姓家里的干活儿能手,失去马匹会影响生产。 第二是向地主大户征集,遇见开明士绅还能弄到几匹,遇见顽固的还好,能直接打土豪,但并不能解决实际问题,还有可能在群众中造成坏的影响,不利于组织的全国统一战线原则。 第三就是从敌人手里夺取,这个办法最为直接了当,但要注意方式方法,不能蛮干否则会有较大牺牲。 仔细向陆北分析,他让陆北尽可能的解决这个问题,后续可能有较大的行动。五支队的情况较好,但是其他部队的情况很差,有些队伍连冬衣都凑不齐,只能躲在密营木屋里烤火,不敢出去行动。 运动会结束后,晚上开了欢送会。 第二天,五支队的指战员们欢送李兆林主任他们离开,并且派出一个班的战士,护送他们离开二龙山地区。 临走时,伍敏找到陆北,二话不说就是用脚踹。 “喏,给你的。” 丢来一个包袱,陆北拆开看发现是袜子、裤衩还有手套、面罩之类的防寒用品,都是新的。 陆北扭捏道:“叫声娘,真不至于送这些好东西,你让老吕瞧见了该情何以堪。” “呸!我没你这不孝好大儿,是春晓托我给你的。” “她没死啊?” 伍敏气不打一处来:“我说你个王八犊子真是欠抽,非得咒人死?” “她没事?”陆北有些想念那个傻丫头。 “挺好的,本来安置到当地一户烈属家里,后来李主任派人寻找,她就和顾大姐、满仓一起前往双子城。她是想念你的,不然也不会做这些针线活儿。” “为啥现在才给我?” 翻了个白眼,伍敏冷哼一声:“我心里不乐意,本来打算给老吕的,想了想还是给你,也算是受人之托。” “tmd,老吕穿着这些不怕遭天谴啊?” 吕三思不乐意了:“你才遭天谴。” “要死啊!”陆北梗着脖子叫嚣:“黑夫妻欺负人啦~~~” 扯着嗓子刚嗷那么两声,陆北就被吕三思捂住嘴,伍敏抡起巴掌就打,两人合伙给陆北来夫妻双打,看的周围战士们哭笑不得,李兆林主任也放声大笑。 嘱咐毛大兵他们将李兆林主任安全送出二龙山,挥手向风雪中的他们告别,直至李兆林主任他们消失在山峦中。 回到密营木屋,吕三思去巡逻查岗,屋里只剩下陆北一个人。 他拿起裤衩子比起大小,裆下那条都破了好几个洞,正好有新裤衩子穿。针线极为密实,看样子对方下了功夫,每一件都很用心。 在手套里还塞着一封纸条,陆北拆开后细细阅读,字体跟蚯蚓爬似的,但好歹没错别字。是满仓写的,他在一个小学里上学,因为听不懂俄语,村庄里几个小屁孩经常欺负他,但他会坚持学习俄语,长大后报效祖国,将日寇侵略者驱赶出去。 另一张纸上的字体娟秀些许,是那个傻丫头写的,上面是对自己的问候和关心,对方称自己在一个集体农庄,平日里跟村庄里的农户干活儿,晚上还有人给她教俄语,学习红色书籍,日子很充实宁静,希望自己不用担心。 抽空给自己做了些零碎儿护具,如果有机会,她会托人送来鞋袜衣服之类的东西。 跟个老妈子似的,以前她还很反感这样,现在也成了喋喋不休的老妈子。陆北会心一笑,抚摸上面密实的针线,不知道她熬了多少个晚上。 捧着裤衩子,陆北闻了闻,还有股香味儿来着的,傻笑着身体不觉扭曲起来。 ‘吱呀——!’ 木门被推开,曹保义有事找陆北汇报,看见他捧着裤衩子闻,脸上露出鄙夷的目光。 “别是老吕的吧?” “我!你~~~” 说实话,有时候陆北想揍人,特别是现在。 第245章 确定冬季活动计划 人生有时候就是这样无奈,陆北想要解释却又无力解释。 好在裤衩是新的,没有补丁,几乎每一名战士的裤衩子都有补丁,这是一件新裤衩。陆北愿意将这个称为事实胜于雄辩,他懒得跟曹保义瞎咧咧。 拿起裤衩子,曹保义很羡慕:“给我一件呗,我好久都没有换新裤衩了。” 面对战友的请求,而且裤衩有好几条,陆北便给他送了一条。 曹保义很高兴,说要在过年的那天换上,物资紧张,连一条新裤衩都值得高兴很久。 “说吧,什么事?” 曹保义将裤衩收起来:“支队不是派人去寻草料,老吕把任务交给我,于是我就带了一个班的战士下山,在讷莫尔河附近遇见几个群众,他们是给日本吉田运输株式会放马的。 在二龙湖南坡有个木材场,那里有一百多匹驮马,还有一个汽车队。没有日军,倒是有一个森林警队维持治安,人数只有三十几人,具体情况就这些。” “二龙湖?” 陆北寻到地图,在地图上寻找,大致确定位置后,在地图上量了一下距离。直线距离近二十公里,远倒是不远,实地距离加上冬季行军,大概需要一天才能到达。 如果要打那么一下,考虑的事情非常多,从路线再到部队规模,以及后续的善后工作。而且直接回到山口湖密营山谷,有可能遭到敌人的追击,雪地里藏不住行踪的。 “怎么样,要不要打一下?” 陆北摇摇头:“不急,先让日本人给咱们把马养着,等老吕回来后,咱们再研究一下。 那几个群众怎么样,不要留下尾巴,现在是非常时期。” 曹保义点点头:“他们就住在讷莫尔河边上的屯子,日本人说是要集村并屯,他们村子住户不多,等开春就要被迁走。看着挺老实的,还卖给我几百斤干草。” 着实被告密的人搞怕了,没有深入了解,陆北实在是不敢相信当地的群众,而群众对于抗联又有些抵触和畏惧。这是日寇乐于见到的,他们就是这样一点一点分化队伍和群众之间的联系。 马匹问题是个大问题,不是说抢了就可以,大冬天的马儿寻不到果腹的草料,若是急于求成,队伍上的马匹草料都能压垮陆北。 若是开春还好,马儿能自己找到草吃,冬天里如何养活那么多马,是一个大问题。 思索一二,陆北说:“这个不急,这个木材场大概是冬季临时运输点,等开春后运到集中木厂里。先摸清楚这个日本商会的大概情况,不能鲁莽行事。” “是!” 冬天能猫着就猫着,陆北想借冬天摸清楚五大连池地区的日伪军情况,等开春后再做打算。 在龙镇有铁路公路,他打算搞日军的军需列车,摸清楚关东军的兵力部署情况,从军列的货运和调度方面能够分析出不少有用的情报。苏方急需这些情报,用来应对关东军的增兵部署,或许看在情报有力的份上,苏方也能多赏点好玩意儿。 陆北打算找李兆林主任,让他从苏方手里弄一台便携式电话机,串联电话线后直接给日本人打电话,使劲儿折腾他们。 打游击也有打游击的方式方法,总得来说还是折腾人。 ······ 夜晚。 等吕三思回来之后,陆北举行一个会议,确定五支队在这个冬季的主要工作。 “首先是发动群众,搞好军民关系。了解当地民众情况,对于恶劣的汉奸卖国贼,要予以惩治,拉拢中立伪政府人员,有了群众基础,咱们在五大连池地区的活动也能更好进行下去。 其次是对于日伪军的情报侦查,还有防范汉奸特务工作,以前咱们在三江地区,不少特务会化妆老百姓进山打猎砍柴,伺机搜寻咱们部队的情报,这点要注意。同时在活动的时候,要注意方式方法,不要和老百姓产生矛盾。 组织救国会组织,这个工作由曹大荣你负责,整合统筹。” 曹大荣点点头:“没问题,我原来在政治部也是干这个的。” 陆北继续说:“还有关于营地问题,狡兔还有三窟,咱们不能比兔子还笨吧? 要多修建临时密营,作为落脚点和物资储备点,以备不时之需。不然打起仗了,咱们就得露宿荒野,这对战士们的情绪是一个打击,良好的物质条件也是战斗力的保证。” “现在是冬天,冻土挖不动。”宋三抱怨道。 “战友,挖不动你不会在地上搭木窝棚啊,非得死磕到底?” 毛大兵举起手:“支队长,这件事我可以负责,争取带领战士们多修建几处临时窝棚。” “那就交给你了,有情况向老吕汇报。” “是!” 吕三思默默点点头,这些工作都很重要,现在是从头开始干,黑嫩地区的群众条件较差,每一步都得走踏实才行。 为了后续的斗争工作,猫冬是要猫的,但不能啥事都不干。武装斗争尽力降低,但对于群众工作和情报工作,要狠抓到底。 陆北将三个作战连队都安排好工作,三连负责营地建设方面,摸清楚周围地形绘制详细地图,拱卫后方基地,进行生产建设。 二连向平原活动,进行侦察工作,每次以小分队的形式出动,轮流进行。主要是发动群众,征集补给。 一连向平原活动,进行侦察工作,主要任务是对于齐齐哈尔至黑河、哈尔滨至黑河的铁路公路运输线。从两个大城市到黑河的铁路公路,都需要经过北安县和龙镇。 可以说,二龙山扼住日寇在龙北地区的交通线。 众人群策群力,发表见解查遗补缺,努力将冬季活动计划给制定完善。 然后便是下发各连队,让战士们动员起来,有温暖的木屋还有衣食无忧的生活,让他们大冬天的爬冰卧雪,少不了有牢骚要发。 给战士们进行动员,说明为什么要执行侦察工作,了解前因后果的战士们很快就没有怨言,甚至踊跃报名要参加侦察分队工作。 为什么打仗,为谁打仗。 这个问题一旦解决,战士们的积极性就能充分调动起来。 第246章 侦察 构思整个部署。 陆北现在的优势是日寇没有收到关于抗联部队抵达五大连池地区的情报,所以防范并不严密,而冬季是日伪军讨伐的主要季节。 冬季作战是不合适的,除非万不得已,陆北实在不想大冬天里东奔西跑。 用电台向西北指挥部汇报整个部署方案,接到电文后,李兆林主任很认可五支队现在的方针。五支队是一支奇兵,用好了可以给敌人很大的打击。 得到上级允许后,陆北便开始进行活动。 一队又一队侦察分队下山,前往平原地区活动,刺探军情,建立军民关系。 陆北也下山,率领一个班的战士,前往龙镇地区进行侦察工作。吕三思留在山谷营地坐镇,据说苏军有一批援助抵达,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由指挥部派人送来,有急需的药品和炸药。 没炸药可破坏不了日寇的交通运输线,毛子那边对于炸药这种‘三无产品’倒是乐于支援,据说还有一些于张鼓峰事件缴获的日军武器装备。 只要无法证明是苏俄生产的东西,毛子还挺乐意瞧见抗联和关东军打的脑浆子乱流,就是对于抗联的控制欲仍然存在。 ······ 带上半个月的粮食,还有野营的物资装备,二十匹马。 陆北率领一连侦察分队的战士离开山口湖密营基地,前往龙镇地区进行侦察活动,与他一起同行的还有阿克察·都安,这小子为人正直,一贯表现都很好。 更多一层原因是据说这里有鄂伦春、达斡尔村落,阿克察会说他们的话,而且有一手拉弓射箭的本事,那些少民挺佩服这样的人物。 沿着山谷走出小兴安岭山区,前面便是豁然开朗的平原地带,继续沿讷莫尔河往下走。讷莫尔河已经封冻,马走在冰面上会打滑,不过早有准备的他们给马蹄钉上铁钉子,这些都是在长期斗争中学习到的知识。 每走几里地,众人就要休息片刻。 北国的寒风呼啸着,让人又爱又恨。 走了一天,陆北见马上就要天黑了,众人寻了一处避风的小土坡扎帐篷,马儿也蜷缩在一起。翻起厚厚的雪层,给马儿打了些草,又加上些豆子、玉米之类的粮食,煮雪化水给战马饮用。 等安置好战马,陆北他们才能顾上自己。 小帐篷里挤满人,大家都盖着棉被相互依偎取暖,夜里的篝火被寒风一吹,真的是半点暖意都感受不到。胸前烤火暖,风吹背后寒。 听说三师有一位战士,因为太冷烤火,烤着烤着将自己给烧了,被发现时已经焦黑。很难想象那种事情,陆北也只能让战士们注意,不要掉入火堆里。 裹着棉被,陆北坐在帐篷入口处,头戴面罩将自己裹成一个粽子,正在煮面粉糊糊给战士们当晚饭。 在平原另一边,依稀看见火光存在。 “阿克察,你去看看怎么回事。” “是!” 阿克察拿起步枪,和两名战士一起冒着风雪走过去,陆北赶紧用雪将篝火盖住,战士们也拿起武器准备随时作战,开始收拾起宿营用具。 等了半个多小时,阿克察·都安回来:“支队长,是一对打猎的父子。” “确定?” “看样子是的。”不放心的陆北让阿克察带自己过去查看,吩咐战士们起营。 冒着风雪走了一会儿,陆北来到一个木头搭建的窝棚外,篝火上烤着一只狍子腿。一名猎户手持猎枪,警惕性十足看向众人,窝棚里还有一个十几岁的少年,眼神中带着些许畏惧。 赶紧摘下脸上的面罩,陆北将自己的脸露出来:“老乡,不用担心,我们是东北抗日联军,是打日本人的队伍。” 猎户依旧没有放下手中的猎枪,他用磕磕碰碰的汉语说:“没什么值钱的东西,就只有四匹马,你们不能拿走,我还要讨生活。” “不拿,您放心。” 为了消除对方的顾虑,陆北让人将武器都收起来,取出些面粉借他们的锅子烙饼吃。 男人并未放松警惕,只是说愿意凑在一起便住在这里,那个少年打量着一行人。陆北让战士们就在这里露营,开始手忙脚乱的烙饼。 香喷喷的烙饼出锅后,陆北给那个少年递上一块,又给男人烙了一张。记起来物资里面还有一瓶日本酒,陆北打算用酒缓和氛围,男人拿起自己的兽皮袋,说自己有酒。 用一块盐巴,交换一块狍子肉,男人倒是没有拒绝。 陆北吃着烙饼卷肉,那个少年也学着用烙饼卷肉。 用过饭后,众人渐渐都睡去。 翌日。 天刚刚亮,男人带着少年去打猎。 陆北也没闲着,让阿克察帮他们一起打猎,顺带弄点肉吃。 “包广,你带两名战士和我一起外出侦察,阿克察你带人就地等待,帮老乡生火做饭、放马、打猎什么的。注意态度,语气要和善,知道吗?” “是!”阿克察取出自己的弓箭,上起弓弦。 带上三名战士,陆北继续沿着讷莫尔河往下走。 中午时分,便能瞧见横跨讷莫尔河的公路、铁路桥,火车冒出烟雾从桥上而过。在桥梁南侧便有一个较小的村屯,陆北没敢进入村屯,只是在铁路附近观察来往火车。 内燃蒸汽机轰鸣着,前面几列是货运车厢,后面两列是乘客车厢。 火车很慢,陆北能够看见在乘客车厢后面露台上聊天的人。 包广倒是有些感慨:“我修了半辈子火车,唯一一次坐火车,还是被送到劳工营干苦力。不知道我家里人咋样了,我家小子差不多跟那孩子一样大。” “你儿子叫啥?”陆北问。 “包不同。” 扭过头看了眼包广,陆北憋着笑吐出几个字:“好名字。” 看了眼远去的火车,火车车头冒出一阵白雾,升腾着消散在天地间。 在这里蹲了一天,陆北记录着火车来往时间和列次,货运车厢较多,而客运车厢较少。就是不知道车皮里面装着什么,只有建立起群众关系,才能有可能打探到情报。 望向北上的火车,前方一个站点便是五大连池站,过了五大连池站就是龙镇站。 来到这里,一切都要重新开始。 第247章 侦察收获 一连在这里好几天,陆北记录观察铁路上来往军列的次数,军列很频繁。 甚至有用防水油布遮掩住的装甲战车和重炮,那玩意儿塞不进去车厢,就这样光明正大拉着前往龙北边境。关东军的装甲坦克不多,或者说日军的装甲机械化部队并不多,他们号称的机械化部队,骡马比扛枪的士兵还多。 一百零五毫米榴弹炮,一百二十毫米重炮,一百五十毫米重炮,绝对是一个重炮联队的规模。 那玩意儿吓人,关东军将苏军当成战争对手,他们有苏军远东军的具体情报,知道黑龙江对岸的远东军有多么强大,将为数不多的重炮部队调往龙北地区。 陆北用望远镜看见火车上零零散散的警戒士兵,对方的衣着不是关东军常穿的昭五式军装,是八九式军装。关东军并未换装,这点陆北是知道的。 日寇在东北地区没多少重炮部队,这支重炮部队或许是刚刚结束武汉会战从关内调集而来的。 记录观察到的日军军列还有军事情报,陆北有些受不住寒冷的气温,准备打道回府。 回到讷莫尔河附近的窝棚,一股血腥味扑鼻而来。 战士们在帮那父子两人处理一只黑熊,不知道从哪儿给逮住的,经过几日的相处,白天他们阿克察帮助他们打猎,其他战士帮忙喂马生火做饭,窝棚里的东西也没丢。 父子两人也渐渐信任起他们,在一起有说有笑的。 这两人是兴安乡达瓦屯,是达斡尔人的村屯,男人叫沃包特,他儿子叫达路。来这里是狩猎,打些猎物回去。但不完全是,是出来躲避日本人,也有一部分原因是帮日本人打探消息。 屯里很多人染上烟瘾,是日本人故意让他们染上的,很多猎人都有烟瘾,日寇用这样的手段控制他们。威逼利诱他们进山打猎的时候搜集抗联的消息,男人经常跟外人打交道,知晓些东西。 知道这玩意儿不是好东西,日本人打算把孩子也带去烟馆里学着抽,他便带着儿子借口外出打猎。 见到陆北他们回来,男人热情的打招呼。 “陆兄弟,我们要走了,回兴安乡。”沃包特说。 “是吗?” 达路正在用小刀给熊皮去油:“你们不像是坏人,有要帮忙就来达瓦屯,我家在左边第二间房子。” “谢谢。”陆北揉了揉他的脑袋。 面对这样亲昵的动作,达路有些不满意,很抗拒。 “我是大人了,明年就和玉珍成亲。” 陆北蹲下问:“你才多大啊,就成亲,毛都没长齐。” “十三了。” 噗嗤,陆北笑的肚子疼,十三岁结婚。 沃包特拎着一腿冻的僵硬的狍子说:“这也是为了达路成亲,这才大冬天里出来打猎,要不是阿克察兄弟帮忙,我们爷俩儿说不准还得多待十几天。 明年开春就去二池他舅舅家,亲事已经说好了,等明年秋天就能抱孙子。他见过玉珍,那丫头挺讨人喜欢,也觉得达路老实能干,这两人看对眼了。” 二池是五大连池第二个湖,在龙镇以西,五大连池县以北的位置。 说实在的,陆北有些过于震惊如今这个时代的淳朴。看对眼了,见过一面,开春就成亲,秋天抱孙子,太直接了,让他有点难以适应。唯独老父亲为了儿子亲事操劳的模样,让他寻到几分熟悉的感觉,自古以来好像都这样。 ······ 翌日。 父子两人牵着马准备离开,给陆北他们留下一只冻僵的狍子肉。 临走时,沃包特告诉陆北,他有个兄弟在兴安乡炭窑里做工,经常给孙吴有个日本军营里送木炭,据他兄弟闲来无事聊天扯淡说,日军在孙吴靠辰青镇地区有一个军营。 这个军营很不一样,里面的人都穿的奇奇怪怪,经常能看见有人被送进去,但是就没有出来的。 陆北记住这件事,挥手向沃包特父子告别。 从这几句话中,陆北基本就断定孙吴地区的这个日军军营,大概是日寇的细菌部队。 不过具体位置,还需要向沃包特的那位兄弟打听,如果条件允许,陆北想弄一票。不过孙吴是日军关东军屯兵重镇,少说也有上万日军驻守,只能观望观望。 剩下的几天,陆北又去龙镇进行侦察,发现龙镇有大量日军集结,少说也有两个步兵大队。这样的兵力和武器装备显然不是用来对付抗联的,苏军才是他们的假想敌。 携带的补给差不多已经消耗,陆北便率领侦察分队回去。 返回山口湖密营基地后,向地委方面汇报侦察到的日军情报,特别是日军重炮部队的情报,还有孙吴地区有日军细菌部队存在。 曹大荣将拟好的电文交给陆北过目,之前胡安胜担任联络员的时候,电文很少由抗联方面确认,接收到的电文不知道有隐去多少。 苏军远东军没有派遣新的联络员,而是对撤入苏方境内的抗联人员进行短期通讯培训,大概胡安胜已经被砍了,像那样的大规模清洗,胡安胜这样敏感的人员不可能逃过去。 “好,就这样发过去。” “是!” 随着电文化作电波讯号,传向位于通河地区的地委所在地,再向远东军方面传递。 吕三思听闻日军细菌部队的存在,很是恐慌:“你没弄错,这事可不能乱说,那可是生化武器,一旦使用是违背国际公约的。” “呀哈!”陆北诧异道:“你还知道国际公约,国际公约还说不能虐俘俘虏、伤害平民,日本人啥时候遵守过?” “那玩意歹毒至极,稍稍泄露那么一点,就能把整个村的人都给毒死。” “你知道不少啊。” 只听见两人叽里呱啦说了半天,其他人没听明白,啥是生化武器,啥又是国际公约? 见众人不懂,吕三思便向他们解释:“在欧战时期,德国向英法联军投放毒气,那是一种据说绿色的毒气,一下就毒翻英法联军一万多人。稍微碰到的人就肠穿肚烂,整个人身上长毒疮。 欧战死于生化武器的人,据说有十来万士兵,等战争结束后还有上万人因为中毒而死亡。后来日内瓦协议中禁止使用毒气和细菌生化武器,有一百多个国家签署加入,日本也签署了协议。” 闻言,众人张大嘴。 熊云难以置信道:“死了十几万人,都是被毒死的?” “是。”陆北拍了拍他的肩膀。 第248章 后怕 毒气武器,这对于抗联来说较为陌生又熟悉。 陆北没尝过毒气弹,但从吕三思神情上,估计这家伙尝过毒气武器的攻击。瓦斯催泪弹也是毒气弹的一种,日军常用装备。 而陆北提及的是细菌生化武器,是传染病。 说起毒气武器,吕三思这家伙开始说起来。 “在民国二十三年,我在方正县跟着吉林自卫军残部打游击,在方正以西的双子山遭到围剿,日本人就用了毒气弹。那家伙我以为是炮弹,谁知道落地后就刷刷冒烟,大家都把这烟当成烟雾弹。 想着日军打算借着烟雾弹冲锋,谁知道有十好几个兄弟,闻了一会儿烟雾后就恶心呕吐,连拉枪栓的力气都没有。我也闻了几口,那家伙没两分钟就不行,日本人戴着防毒面具冲上来,一下就把我们给打散了。 三百多人,就这样被打散,连还击都做不到。” “后来呢?”田瑞那小子有些害怕。 吕三思表情严肃:“后来我带十几口子跑出来,第一个晚上就有七个人死了,喘不上气来就死命抓自己的喉咙,也分不清是被毒死的,还是自己把自己掐死的。 跟我躺在一起的有个连长,死的时候眼睛都快掉出来,满脸都是自己抓出来的血印,血乎淋当可吓人了。我也浑身没力气,喉咙里像是被什么堵住一样,又忍不住咳嗽,咳出血来。” 听着吕三思的故事,众人不觉有些畏惧,看得见的敌人也就那样,飞机坦克也是能瞧见。 可看不见的敌人就很恐怖,特别是中毒后的死法,些许是一阵烟就能毒死上百号人。战场上硝烟弥漫,鬼知道烟雾里有什么。 所有人都默不作声,他们中有些老兵在回忆。 曹保义想起来:“我好像也遇见过毒气,那家伙呛人,呛的眼睛都睁不开,张嘴喉咙里就刺痛。当时我还以为是烟迷住眼睛,现在想起来,怕也是毒气。” “瓦斯弹,是毒气弹。”陆北说。 大家都很担心,担心遭受细菌化学武器的袭击。 “想啥呢,都?” 陆北宽慰道:“咱们现在可够不着这待遇,怕是联队级别的日军才会装备这样的毒气弹,而且使用起来也受地形和风向的影响,干嘛在这里杞人忧天?” 嘴上虽然这么说,但陆北心里也犯怵,那玩意儿可是毒气弹,沾上不死也得脱层皮。 他宁愿被子弹、炮弹炸死,也不愿意被毒气药死。 守在电台前的曹大荣接收到电波,随即开始接受电文,等待片刻后,他将译好的电文转交给陆北,是来自地委张兰生书记的电文。 陆北看了一眼,交给吕三思:“地委传来命令,要求我们五支队了解清楚孙吴县日军细菌部队的情况,根据远东军空军侦察获得的情报,在孙吴八叉林子地区有一处军营,远东军的意思是让咱们确定一下。” “tmd,毛子就会使唤人。”老侯生气的说。 吕三思说:“还是侦察一下吧,咱们之间也有协议,需要相互配合。” “孙吴挺远的,过去要好几天。” “好几天也得过去瞅一眼才行。” 陆北问:“派多少人去?” “你说?” 将难题丢给陆北,面对陌生的地区,又有重兵驻扎,显然不能以大部队出动。这里也要留下部队等候调配,据李兆林主任说其他兄弟部队情况很不好,说不得需要五支队进行配合作战。 参谋长冯志刚在讷河一带活动,与五支队形成相互犄角之势,不能打破参谋长的布置。他是个优秀军事指挥官,让五支队钉在这里,肯定有他的意图。 想了想,陆北说:“我带两个班,一人双马携带半个月的补给。” “不行。”曹大荣摘下耳机说:“你是支队长,不能以身犯险,我是团委委员有权利反对。” “呀,你啥意思,当监军啊?”吕三思摇晃起曹大荣的脑袋。 “不是~~~” 面对众人不满的目光,曹大荣把头摇成拨浪鼓,‘监军’可不是好名头,那说明上级对于五支队不信任,这可是动摇军心的重罪。 满脸为难,曹大荣解释道:“你刚刚回来,我的意思是说完全可以派遣一位得力干将。” “我去。”老侯举起手。 宋三当仁不让说:“好事不能光给你们一连,这事二连包了。” “我们一连是骑兵部队,有优势。” “我们二连是没骑兵咋地?” 见众人吵个不停,陆北拍了拍木墙:“都给老子住嘴,这事很重要,我亲自带队过去。阿克察你也和我一起,还用熊云,一连和二连各抽调一个班。 过两天,咱们就去孙吴县刺探军情。” 一旁的曹大荣还想说什么,却被吕三思扯了扯衣袖,后者知道陆北认定的事情,除非上级下命令,要么有正当理由,否则改变不了的。 挥挥手,吕三思赶走他们:“都别杵在这里,该干什么干什么,忙活去。” “是!” 众人抬手敬礼,转身离开木屋。 一阵寒风吹进来,曹大荣上前将木门用箱子给挡住,避免寒风倒灌入屋内。 “刚刚你拉我干啥,这事非得让老陆去?” 吕三思解释道:“当着大家伙的面,你干嘛非得吵吵?” “行了。” 陆北从被窝里取出香烟罐,划燃火柴点燃抽:“都少说几句,我是支队长,要发挥带头先锋作用。如果我躲在屋里成天睡大觉,周围的同志怎么看?” 两人无言以对,最苦最累的活儿肯定是干部先上,这是抗联的墨守成规的潜规则。 而且他们不懂生化防疫工作,陆北懂,一旦有什么意外,他还能照应一二。 吕三思想起一件事:“你不在的这段日子,地委来消息了,苏方援助的物资已经抵达海伦,正在往这里运。是一批药品和弹药,数量也就那回事。 还有就是苏方已经释放被关押的赵军长和戴军长、祁军长,准备组织撤入苏方的散兵游勇进行训练,会再度返回东北境内活动。” “从哪儿过来?” “萝北吧,反正不是黑嫩地区。” 陆北小声嘀咕着:“挺好,没来这边。” “不是,你啥意思啊?”曹大荣问。 “你顺风耳啊,我意思这边太艰苦了,留在老游击区活动有群众基础。” 曹大荣翻了个白眼:“你就瞎编,谁都知道李主任对赵军长有意见,第三军很多人都不参加西征,气的李主任想撞墙。” “破坏团结的话你少说啊,都是生死与共的战友,没这回事嗷!”陆北告诫道。 “哎呀!跟你们俩说也不懂,你们俩哼哈二将就会打仗。” 吕三思如同泥塑菩萨:“我们听从组织指挥,服从上级命令,其他事情不知道,你别乱说。” 第249章 活的说成死的 关于上头的事情,众人都或多或少了解一二。 曹大荣是六军政治部干事,知晓的情况较多,他想讨论出一个决议来,向上级汇报争取确定整个组织的走向。但陆北和吕三思两人心照不宣的选择忽视。 这是避不开的问题,赵军长一向大包大揽,他的脾气很大,但对于基层战士又充满包容和关爱。这并非是谁错谁对的问题,也分不清谁对谁错,陆北也分不清。 实在是不想掺和那些事情,陆北要将全部精力灌注在军事上面。 嗯!军事上面。 坐在床铺上,陆北揉搓自己早已经冻生疮的脚丫子,小心翼翼揭开死皮冻疮,涂上些不知道什么玩意儿的冻伤膏,给耳朵、手指、脚趾、脸上都涂抹上。 休息好,过两天又要出去执行侦察任务,陆北需要充足的休息时间。 缩在被窝里,他打开收音机随便调了一个频道,是伪满洲新京放送局的一个电台节目,叫《满洲姑娘》,在唱曲儿。陆北听的挺乐呵,咿呀咿唱的是伪满洲的兴盛为主的赞扬歌曲。 听了一会儿,吕三思将频道扭了下,收音机里一片嘈杂电流声,分不清是什么节目。 “你干嘛?” “听此等靡靡之音像什么样子。” 坐在收音机前鼓捣,弄了半天里面传来抑扬顿挫的男性声音,是播送关于抗联的消息。 “匪寇军之百八十人,于匪首王贵之驱使下,意与我满洲铁军为敌。自匪寇不敌三江省之讨伐军,狼狈逃窜至安北省,我满洲铁军及日本皇军以大勇敢无畏精神,追击王贵匪首之余孽匪寇残部。 三战三胜,近日于海伦县追击得胜,张庆、傅荫两位将军,领大军讨伐得胜,匪寇死伤甚多、遗落马匹数头、武器数十。匪寇仓皇狼狈逃窜,或可近日内将其伏诛······” 听着收音机里播报的新闻,陆北眨巴眼。 “老王吃挂落了?”吕三思挠挠头。 “屁!” 陆北反驳道:“你吃挂落,他都屁事没有。伪满汉奸瞎咧咧,那群废物点心能有什么用,估计被当成狗遛。” “看来三支队方面情况很不好啊。” “他没有发来电报求援,肯定屁事没有,伪满汉奸丧事喜办,大败闭口不谈,小败说成小胜,小胜能给吹成大胜。这做法跟关内的国军一模一样,情况永远在变好,战局永远有利。” 正当说着,收音机里又开始播报起抗联其他部队的消息,抗联永远都是大败,不日即将扫除干净,不过倒是让陆北他们知晓各部活动区域在何方。 接着,收音机里抑扬顿挫的男声又响起,这次说的是陆北他们,吕三思和曹大荣都凑过来听。 “匪首陆北之所率百八十人,自沾河一战后,从此销声敛迹,据情报称匪首陆北重伤而亡,余部皆惶惶然四散。此贼猖獗至极,于三江省凶恶残暴,无言可喻,已登峰造极达到顶点。 暴毙而亡,乃天佑满洲,举国同庆。新京民众欢欣而手舞足蹈,高呼此贼好死! ······” 窝在被窝里的陆北呆若木鸡,两人忍不住偷笑,好端端一个人被说死了。 “不是,他们脑子有病是吧,老子活的好端端,凭啥说我死了,还tmd余部惶惶然四散。老子这暴脾气,非得给他们点颜色瞧瞧。” 曹大荣哭笑不得:“也怪不得伪满洲卖国贼,就说这一个多月来,咱们五支队那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他们没咱们五支队的动向,可不得说你死了。” “何止三江地区。”吕三思笑道:“咱们也得在黑嫩地区把日伪汉奸打个落花流水,给他们掀个底朝天才行,这才哪儿到哪儿,就说我们凶恶残暴、无言可喻。” “敌人越是骂我们,证明我们做的越对,要是有天不骂了,那证明咱们也胜利了,他们不敢骂。” “哈哈哈。” 听着伪满洲政府的广播电台,几人哭笑不得。 说完北满地区抗联情况,伪满洲电台又向他们通报吉东部队、南满部队的情况。 曹大荣打趣道,说这是伪满洲政府向抗联汇报工作,以往他们对于吉东和南满部队情况了解甚少,现在有伪满广播电台的汇报,大家都知道抗日斗争欣欣向荣。 广播电台是日寇向东北民众灌输他们意识和思想观念的重要渠道之一,特别是关于抗联的播报,每一次战斗过后都要大肆宣扬所谓战绩,或者直接宣布某某当地承平已久,无抗联活动。 东北抗日联军是日寇维持殖民地统治的最大障碍,而广播电台成为从心理上瓦解东北民众反馈意识的最佳手段之一,他们的播音员都是精挑细选,排词遣句都是经过考究的。 或者说是利用‘戈培尔效应’,以含蓄、间接的方式向个体发出信息,而个体无意识地接受了这种信息,从而做出一定的心理或行为反应。 播报结束后,播音员还说了串电话号码,鼓励民众在发现抗联或者反日分子后,向他们打电话通知,会附有奖品,称这是每一位‘满洲国民’的责任和义务。 可惜这里没电话,不然陆北非得打一个,让他们过来抓自己。 听了一段某家日本株式会社的广告,卖的是衣服,陆北听的不耐烦将收音机关掉,躲在被窝里睡觉。 他有些累,想好好休息休息。 ······ 翌日。 风雪已经停了,山口湖也彻底封冻住。 湖面上有战士在打洞钓鱼,这并非是为了消遣时光,而是获取渔获用来吃,冬钓获取的鱼肉是为数不多供给蛋白质的来源。 有原来是石匠的战士在修理石磨盘,豆腐吃了好几顿,豆浆、豆皮、冻豆腐、豆渣、豆花,花样可是多种多样,每天炊事班都能弄出许多菜式。 从海伦后方基地送来的补给抵达,一台手摇发电机还有日军的弹药,以及查不到来源的军用炸药,以及一部分药品。 他脚指头上的冻疮有些红肿发炎,只得清洗伤口,再撒上一些消毒杀菌用的磺胺粉。很可惜,陆北对这种非抗生素药品没有耐药性,他脚指头还算可以。 休息两天过后,脚指头上的冻疮刚刚好转一二,他又要率部前往孙吴执行侦察任务。 冻疮并不严重,没有药品治疗的时候,陆北在冬天的野外也是待过,尽量保暖保持身体血液通顺。 第250章 你们不像是坏人 一九三九年,二月三日。 农历腊月十五。 北风,暖日。 即将出发的两个班集合在山谷营地的空地,整理装备,检查武器。 一人双马,携带一个月的补给品。每个人身上的行头都很完善,二十三个人,十余条步枪,每个人携带两百发子弹,还有一个轻机枪小组、外加两具掷弹筒,每人都配有手枪。 每个人都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眼睛和口鼻,蓄势待发。 吕三思帮陆北调整他身上的装具,将水壶贴着棉衣内衬腰间,用体温维持温度,保证水壶不会结冻。一个掷榴弹包挂在陆北腰间,以便随时能够取用,子弹盒和行军挎包,指北针都放在腰间盒子里以便随时取用。 “我没跟你换,是不是有意见?”吕三思问。 “你想去?” “想,要不咱俩换?” 陆北撇撇嘴:“美死你算逑,跟老子抢任务,下辈子吧。” “所以我懒得跟你掰扯,注意保暖,晚上露营要挑选合适的背风处。” “知道。” 面对这份关爱,说实在的,陆北觉得恶心又温暖。恶心是一个男人对自己这样无微不至的关心,自己老爹都没这样关心过自己。 温暖是因为这是生死与共战友的关心,是一份极为珍贵的战友情。 这家伙还在絮絮叨叨:“关于你说在路上遇见的罗掌柜,我准备委派田瑞在当地积极群众掩护下,准备借腊月打年货的机会,进县里与北安小学的那两位老师进行联系。 先打探一下消息,确定能够接触,再进行正式联络。如果能在北安县里组织起救国会,这对于长期斗争是很有利的,饭要一口一口吃。” 陆北点点头:“先和罗掌柜搭上线,他是个好人,说不定能够发展北安到齐齐哈尔的情报网络。” “我也是这样觉得的。” 聊了几句关于情报斗争上的工作,吕三思拍了拍陆北的肩膀,示意他可以出发。 牵着马匹,陆北转身和身后的战友告别,一行二十三人消失在林海雪原中。 ······ 冬天的东北宛如一个白色的牢笼,人被困在其中挣扎,面对大自然的力量却又那么无能为力。 呼啸的北风,面罩上积累起吐出雾气时凝结的冰溜子,脚下的积雪每走一步就发出‘吱吱’声,用桦树皮制成的眼罩能够有效防止雪盲症。 马儿低着头忍受寒风呼啸,跟随在战士身后。 走了一天,夜晚寻了个避风的山坳休息。 火边,陆北揉搓自己脚丫子上的冻疮,空气中传来一股酸臭味,几乎每一位战士都在烘烤鞋袜,揉搓脚指头让血脉通顺。 度过难熬的夜晚,当晨光还未从乌云中破晓,陆北他们继续上路。 走吧,每走一步,就当是为了四万万同胞少落下一把血泪。好在队伍里都是精挑细选的老兵,这样的磨难实在算不了什么,有充裕的食物,还有保暖用具,已经很好了。 落在身上的,只是些许风霜罢了。 “注意脚下,踩着脚印走,别被绊倒了。” “注意脚下。” 呼喊着,陆北走在最前头,提醒身后的战士。他已经摔倒好几次,干部就要这个时候起带头作用,福是一点不能多享,苦是要多吃的,不然队伍会散掉。 从山口湖营地出发,过二道河,再从天龙山北上,沿着山林和平原的交接处行走,不敢深入平原,避免有心之人发现。 再沿着辰清河北上,陆北手里拿着远东军飞机侦察所绘制的地图,这也是苏军的援助之一,情报共享。 苏军是有要求的,必须得到孙吴地区的关东军情报,还有那个该死的生化细菌部队。天下没有掉下的馅饼,但至少抗联在极力以平等的姿态和对方进行合作,并非依附。 路过辰清镇附近,一架运输机正在爬升,陆北循着飞机爬升的规矩寻过去,发现一座日军机场。 经过数日的跋涉,陆北率领众人来到兴安乡达瓦屯,安排众人在较为安全的山林落脚,等天色暗下。 躲在山林间,达瓦屯孤零零矗立在平原和山林的交接处,可以瞧见村子上空冉冉升起的炊烟。 真正的房子、温暖的土炕、日落而息的生活,炊烟袅袅的村落。 “真美。”陆北赞叹一声。 这里的战士曾经都有这样的生活,但现在已经成了可望而不可及的奢望,他们没了家,但还有国,有人没了国,却以自己的家来鄙夷护卫国土的战士。 渐渐地,天色暗淡下来。 夜幕升起。 “熊云。” “到。” 陆北解下身上的步枪还有武装带:“接替指挥,阿克察你和我进村子。” “是,现在我负责指挥。”熊云接过陆北的步枪和武装带。 “好。” 阿克察也解除身上的武器装备,只携带一支驳壳枪。 为了照顾少民群众,也是表示自己没有恶意,更是为了不必打草惊蛇。连同脑袋上的苏式骑兵尖头军帽,都给摘下,用围巾把脑袋裹住。 在夜幕中,两人揣着手走进村子,提着礼物。 两条冻鲶鱼加上冻豆腐,陆北没好意思空手上门,礼物随轻,好歹也是一个心意 按照少年达路说的地址,两人翻过村外防野兽的土墙围子,来到左边第二排房子。 从外面看,屋内有火光。 ‘咚咚咚。’ 掀开门帘子,敲响木门。 门开了,达路一脸震惊的看向两人:“你们真的来了?” “小小礼物,不成敬意。”陆北提起东西,满脸干笑。 屋里传来声音,用他们民族的语言问,一名妇人从屋里探出头,见到两人很是不解。达路回首朝着屋里喊了声,沃包特走来看见两人,他倒是很热情。 邀请两人进屋,吩咐妻子煮肉、烫酒。 “嫂子好。”陆北拱手弯腰一礼,对方咧着嘴笑了笑,手里攥着一杆土烟杆。 阿克察也拱手一礼:“嫂子好。” 盘腿坐在温暖的土炕上,陆北打量屋内的摆设,与普通乡下老百姓的屋子一样,唯一不同的是屋里吊着一个摇篮,篮子里有一个孩童正在熟睡。 给两人倒上一碗酒,沃包特催促妻子煮肉。 两碗烧锅酒下肚,陆北只觉得浑身燥热,不知是酒的缘故,还是屁股 “沃包特兄弟,您不好奇我是谁吗?”陆北问。 沃包特端起酒碗摇摇头:“既然我邀请两位进屋,那就是朋友,你是谁不重要。” 一旁的达路心思活泛些:“你们是抗联,日本人说你们是匪寇,是贼。” “他们占据我们的家园,抢夺我们的土地,欺负我们的女人,所以我们是贼?” “不是,你们不是贼。”达路很认真的说。 陆北从怀中掏出香烟,他见嫂子也抽烟,便递给她一支。 一盘子素白的炖肉端上来,碗中的酒水被满上。 “我叫陆北,东北抗日联军西北指挥部第五支队支队长,你们稍加打听一下便能知晓。这位是阿克察·都安,我们都是东北抗日联军的人。 来这里是为了抗日,我的脑袋值钱,值很多很多钱。” 沃包特放下酒碗:“回来后,我打听过你们抗联的事情,有人说你们是匪寇,也有人说你们是真正的好人。我分不清,可我觉得你们不是坏人。 你们来这里是需要我帮忙,对吗?” “是的。” 陆北点点头:“我们需要你的帮忙,日本人在制造瘟疫,就在孙吴。” 第251章 ‘家\’ 瘟疫。 对于瘟疫,东北的百姓并不陌生,在一九一零年秋冬之际,便有一场从西伯利亚席卷而来的鼠疫爆发。当时还是清政府时期,瘟疫导致六万多人死亡,堪称灾难。 即使现在,在数年前九一八事变之后,就曾爆发过霍乱。当时世道很乱,这场瘟疫几乎没有得到有效控制,城市是重灾区,即使是农村乡下都有霍乱出现,导致人心惶惶。 沃包特有些难以置信,他很难相信日本人在制造瘟疫,似乎觉得日本人将抗联称为‘疯子’是有一定道理的,人为制造瘟疫,那简直是丧心病狂。 “陆兄弟,你是认真的吗?” 陆北点点头:“可能你们不愿相信,但事实就是这样,日本人在制造瘟疫,不仅仅是在制造瘟疫,他们还用人来进行各种实验。 比如将一个人丢在雪地里,记录实验对象是如何死亡的,他们甚至知晓人的身体中占据最多的是什么,答案是水。这是把很多人烘烤成肉干,所得到的答案。” “疯子!” “日本人的确是疯子。” “不!”沃包特大叫着:“你们是疯子,这种坏事你们是如何想出来的,没有人会做这样的坏事。如果要杀人,就给他一刀便可以,没有人会这样做的。 疯子,你们为了反日居然想出这样的坏话来贬低日本人,他们也是人,怎么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 望着沃包特,这种事情太过骇人听闻,饶是久居乡下与世无争的少民,他们也不相信这种事情。 杀人也就罢了,世间不缺鲜血和死亡。 沃包特脑海中最能够想象出的残忍画面,也不过是将人杀掉,干净利落的宰掉,如同猎杀野兽那样,而不是这样。 酒未足,肉未饱。 沃包特认定陆北是骗子,没有人会做出这样的事情,作为游牧民的他听着代代相传的故事,即使是厮杀征伐最残忍的古代,蒙古铁骑也会放过比车轮矮的孩子。 那是一种很高的车轮,大概在一米二左右。 “骗子,我不会帮助你的。” 说罢,沃包特将陆北两人请出去。 挠挠鼻子,陆北和阿克察两人面面相觑,太过于淳朴看来也不是一件好事。 这是日寇的民族政策,他们对于一部分少民较为柔和,前提是值得利用,达斡尔人也是其中之一。和完达山脉中的鄂伦春人部落一样,在宣传抗日政策上,他们往往选择中立,视两者为朋友,但这是有底线的。 “咋办?”阿克察问。 陆北戴上面罩:“死了王屠夫,还得吃带毛的猪了?” “嗯~~~” “没有群众帮助,我们也要前去侦察。” 庆幸沃包特一家只是把自己赶出去,而并非是通知村里的治安警,村里有达斡尔人伪警察,事实上他们接受日寇的指挥,负责山林巡逻和防范土匪等治安工作。 碰了一鼻子灰,两人灰溜溜回到山林里的露营地。 熊云见两人回来,便问:“咋样?” 走过去的陆北一言不发。 阿克察叹了口气:“这事行不通,他们根本不相信日本人在制造瘟疫,没有人会制造瘟疫传播,那会遭天谴的。所以他们觉得我们是骗子,故意诋毁日本人。 日本人对他们很温和,该死的日本贼。” 闻言,周围的战士沉默不语。 这是关东军的统治政策之一,抗联不仅仅面对强大的敌人,还有敌人的政治攻势。很让人难过,得不到群众的认可和帮助,骨肉离间之痛那种锥心之感。 相当无奈。 躲在小帐篷里,陆北用手电筒查看地图,长满冻疮的手指在地图上移动,指向一个远东军空军侦察到的地区。 位于孙吴东北部地区,黑龙江南岸十公里左右的胜山地区,据远东军侦察机所拍摄的照片,这里的地区很奇怪,但远东军并未表明是何种奇怪。 熊云从外面进来:“支队长,我们接下来去什么地方?” “沿江乡胜山。” “是!” 在这里碰了一鼻子灰,不代表他们就会放弃,抗联从不放弃。 外面的朔风怒号,风声呜咽幽冥,似乎直到九幽黄泉。 裹着棉被,众人挤在两个小帐篷里。 ······ 翌日。 天色未明。 挖开帐篷外的积雪,给马儿喂食草料,检查装具收捡宿营装备。 山林外有一个黑影移动,正在往这里走,循着留下的雪地痕迹。这也是为什么抗联会在冬季遭到日伪军围剿讨伐的根本原因,那隐秘不了行踪。 营地外警戒的金智勇举起枪:“谁,不许动!” 面对黑洞洞的枪口,达斡尔少年达路提着一腿猪肉:“我来找陆大哥,我们认识,还有阿克察兄弟。” “跟我来。” 在带领下,达路来到临时营地,看见已经收敛好装具的众人。 “陆大哥。” “达路,你怎么来了?”陆北露出笑容。 达路将手里的一腿猪肉丢在雪地里:“阿爸叫我给你们送来的,昨晚不应该将你们赶出去的,实在是对不起。以后你们不要来找我们了,只有恶鬼才会做那样的事情。 你们不是坏人,但说话要讲良心,不能随意泼脏水。” 闻言,周围的战士气不打一处来。 “谁泼脏水了?” “小子,你说话注意些。” 陆北挥手让他们安静:“礼物我们收下来,谢谢你的好意,替我向沃包特兄弟道谢。但事实就是这样,你还年轻应该去外面闯一闯,多看看,不能人云亦云。 有一天,如果你发现我们抗联说的事情是对的,希望你们能招待其他抗日志士。” 抿着嘴,达路很不解,如此风餐露宿爬冰卧雪,对于老百姓秋毫无犯、富有热情和善意,但却要成为‘匪寇疯子’,成为众人口中‘褒贬不一’的军队。 “你们为什么要反对日本人,回到家里过日子不好吗?”达路问出心中疑惑的事情。 “回家?” 见此,周围的战士纷纷笑起来。 陆北摊开手:“回家,我们没有家了。如果战争胜利,我们中或许有人能够有一个家,但现在,部队就是我们的家,我们原来的家都没了。” 达路吃惊:“怎么会?” “我是黑龙江依兰县人,家里人已经被日本人杀害了。”熊云说。 阿克察·都安:“我是吉林人,被日本人抓到汤原做劳工,没有家了。” “我是Cx忠清道人,随长辈来到东北,父兄都被日本人杀了,没有家。” “我来自全罗道,没有家。” “我来自汤原县太平乡陈家沟子,村里的人都被日本人杀害。” “我来自锦州,没有家了······” 第252章 国仇未复心难死 怔怔失神。 不愿多向少年达路再说什么,谁不想家,谁没有爸妈? 收拾起行囊,牵起缰绳。 陆北从少年身旁走过,揉了下他的头:“回家去吧。” 阿克察走过:“你还有家,回家吧。” “回家吧。” “回家。” “家里人还在等你。” 每一位走过的战士都留下一句话,让他早些回去。 牵着马,陆北举起手挥舞,留下一个自认为很决绝的背影。 “拼将十万头颅血,须把乾坤力挽回!” 读了两年私塾的熊云也高喊:“男儿誓死平倭患,不破楼兰终不还!” “男儿誓死平倭患,不破楼兰终不还!” 渐渐地,背影消失在风雪中。 凌冽的寒风如野兽般狂吼,洁白的雪花肆意飘舞狂飞。 少年无知,不知国仇未复心难死,忍作寻常泣别声! 达路低声喃喃:“疯子,果然是一群疯子,为什么,你们为什么要这样? 疯子,一群疯子。” 达路失魂落魄回到家中,心中好似被触动一二,可又说不上来是什么。他知道,那群人并非坏人,如果是坏人,绝不会在老百姓‘褒贬不一’。 走进家门,逗弄尚在襁褓中的幼弟,看见弟弟稚嫩天真的笑容,达路心里好受多了。 门口的帘子被掀开,母亲提着一个小笼子进来,笼子里面是几只硕大的老鼠。 “达路,听说镇里在收老鼠,一只老鼠能换一个铜子,价钱可真高。” “是吗?” 达路说:“我待会儿就去抓老鼠,日本人可真不错,抓老鼠都能够换钱。” “是的,据说是为了防治瘟疫,他们可真是好人。” 笼子里,几只硕大的老鼠胡乱爬行,用牙齿啃食木笼子,想要逃离出去。 门外的帘子再度被掀开,沃包特从外面进来,脱下身上的兽皮大衣。 “该死的。” “咋了?” 沃包特盘腿坐在炕上,拿起旱烟抽吸两口:“我刚刚去警卫室打探消息,那个叫陆北的是个大官,日本人悬赏五千元。这家伙在三江省很有来头,据说杀了很多日本人和满洲国军。” “天哪,那我们快去给日本人报信。”妇人欣喜若狂。 达路拦住母亲:“他不是坏人,我们不能这么做。” “那可是五千元,我们一家就算做十辈子也赚不到五千元,拿到钱咱们可以买地建屋,一辈子不用辛辛苦苦做工,能够当地主老爷。” “阿爸!阿爸!” 抽了口旱烟,沃包特很惋惜的说:“算了吧,这种钱咱们还是不要拿,也得有命拿才行。” 达路也劝阻母亲:“阿妈,他们都是杀人不眨眼的,不要给日本人报信。” 妇人看向沃包特,后者摇摇头。 “不能这样对待朋友,他们帮过我们很大的忙,做人要讲道义。” ······ 伴随着寒风,北国的风光绮丽秀美。 沿着山林和平原交接处行军,隐藏在山林中,身后的达斡尔村落被抛在身后,同样被抛下的还有少年不解的疑惑。 一连如日,爬冰卧雪、风餐露宿。 从一条断裂山谷中前进,山谷中的小溪流已经封冻,这是一条逊别拉河的支流。远东军提供的地图,能够给陆北省去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一张并不精细的地图,但大致没有出错,陆北需要修改更正,让这张地图变的更为精细。 掏出指北针,陆北确定方位:“沿着逊别拉河直下二十公里,再往北二十公里左右,咱们就能瞧见那该死的军事地区,希望没找错。” “再往前就到黑龙江了。”熊云凑过来看了眼。 “是啊。” 整顿队伍,继续沿着逊别拉河东行,走了一天,在河边扎营露宿。 第二日,众人走了没两个小时,前方传来枪声,众人立刻警戒。 陆北将马匹放倒,顺势举起望远镜朝冰封的河道看去,在前方有两个黑影,身后有几个在追。 ‘砰~~~’ 数声枪响,那两个奔跑的黑影倒下一个,剩下那个更加肆无忌惮的狂奔。 “准备战斗,解救群众。” “是!” 对方气喘吁吁跑个不停,来到众人藏匿的河道芦苇丛后,看见陆北他们一下子就吓傻,跪倒在地。熊云一个箭步冲过去,将那人拽进芦苇丛中。 后方追击的人跑来,走到距离众人百余米时,一轮枪响。 那几个追人的日军中弹倒地。 “一组,跟我来。” 阿克察举起步枪,身后有三名战士和他一起走出芦苇丛,持枪快速靠近尸体,后方的战士持枪警戒四周。阿克察举起刺刀进行补刀,确定几个日军都毙命。 “安全。” 陆北拉起枪带走出芦苇丛,将马匹扶起来,马儿一声嘶鸣从冰面上爬起身,抖动身体,打了个喷嚏。 那名侥幸逃生的男人惊魂未定,脸色惨白。 “老乡,我们是东北抗日联军,不用害怕。” 那人忽然哭起来:“你们可算来了。” “咋回事,你怎么被人追?”陆北问。 取出熏烤的肉干和水壶递给对方,听口气,这人似乎知道抗联的事情,那就好办许多,不用费心费力向他解释。吃了两条肉干,喝上一口冰凉的水。 男人渐渐平复过来:“我是从胜山上跑出来的,日本人抓了好几千人在山里修藏兵洞,已经死了几百人。我和几个老乡借着出工的机会跑出来,跑了半天才跑到这里。” “你是哪儿的人?” “五常县的。” 不是细菌部队驻地,而是防御工事。 得知后陆北脸都快绿了,难怪苏军远东军扭扭捏捏不肯说清楚,原来是奔着让抗联帮他们侦察防御工事去的,这比起侦察细菌部队驻地简直是十死无生。 都到这时候了,还tmd耍心眼子,直接大大方方说出来不就行了,非得拐弯抹角。 “具体情况如何?” 男人摆手摇摇头:“昨晚就死了三四十号人,那叫一个惨,得了病没死的人也给活埋了。山里给挖了好些个洞,有十几里长,那些日本鬼子丧良心。 你们这点人怕是干不赢他们,日本鬼子有上千号人,还给藏兵洞里放大炮、机关枪啥的。” 陆北环视四周:“能不能带我们过去,可以吗?” “我···” 男人有苦难言:“真不是,我才从那鬼地方跑出来,这会儿又回去······” “你一个人冰天雪地的,咋回去,跟我们一起呗。”熊云劝说道。 “这个~~~” 陆北说:“放心,我们也就刺探一下军情,不会打仗的。” “行。” 见自身处境,男人也只能选择协助抗联进行侦察,刺探军情。 第253章 胜山要塞 有了向导,虽然对方不太愿意,可这是由不得愿意不愿意。 不乐意大冬天,零下三十几度去外面撒欢儿跑去,蹦跶不了多久就成冰雕。 将日军的装备扒下来,尸体给丢芦苇荡里,这些事陆北他们极为熟稔,穷的连裤衩子都扒的抗联,自然不会放过任何有价值的物品。 从孙吴县到胜山,有一条公路公路线,寻找到就不需要再照着地图指北针,那是直接通往胜山日军军事设施要地的,瞎子都能摸过去。 那人带领众人从一处荒无人烟的地方走,他就是从这里逃出去的,本想着去山下的村子弄点吃的,结果被村民告发。十几个人跑到这里,就剩下他一个人。 男人叫吴浩,没几天就混熟了,众人便叫他‘耗子’,他说自己的外号就是‘耗子’,让大家这样叫,听着也亲切。 走了一天,下午三点多时,耗子带领众人来到胜山山脉后段,然后停下。 要命的事,极度要命。 一群人扎进山里,进山走了半天,来到公路铁路线,然后陆北就不敢去了。 胜山上有日军大部队驻守,那只是胜山,在前方胜山山脉几处山谷缓坡中,修建有大量军用设施。藏在凋敝的稀疏林子里,陆北用望远镜看见山谷里的情况。 山谷缓坡两侧,漫山遍野都是在练习滑雪的日军士兵,他们在胜山后方的山谷中建设有训练基地,从营房和滑雪场上的日军数量来看,这里至少驻扎着一个师团的日军。 一个师团,牵引重炮、装甲战车,甚至在铁路调度站里,还有一列装甲火车。 防空阵地上高射炮、高射机枪严阵以待,这才是毛子不敢继续派空军飞机侦察的原因,几乎是一整个师团的兵力驻扎在胜山。 上辈子简直欠了毛子八辈祖宗,他们不敢派人侦察,教唆抗联来给他们深入侦察。 陆北吓的快炸毛,但还是本着来都来了的心态,尽量侦察到一些有用情报。至于前往胜山军事要塞侦察的事情,他是不敢过去的,穿过一个师团的绝对防区,前往正在施工建造的军事要塞。 他脑子没被门挤过。 山下不远处的铁路线上,一列火车拉起汽笛声,蒸汽车头带着七八列车皮来到火车站外。 车皮铁门被推开,只见一个又一个小黑点从车厢内下来,足足几百号从各地抓来的劳工,被汇聚在此。冬日里施工难度很大,工人也成了消耗品。 “该死的,捅到日军的老窝了。”熊云盯着山下的偌大军营说。 “待在这里,谁都不许动。” “是。” 碰见这样的事,现在陆北连挪窝都不敢,生怕四处游荡的日军散兵瞧见。 一群人在寒风中等待,即使冻的瑟瑟发抖也不敢移动,这太吓人了。山谷里滑雪训练场的日军士兵倒是玩的不亦乐乎,全然没有注意到在遥远的山那头,有一伙不怀好意的人在注视他们。 夜晚。 陆北让其他人悄悄从山林里撤出来,寻到拴在林间僻静处的马匹物资,而他自己则带上阿克察,偷偷摸摸想要溜过去,绕开日军军营,前往胜山面向黑龙江那边,探查军情。 两人如同做贼一般,在夜色和风雪的笼罩中,从日军滑雪训练场绕过去。 路过山顶的滑雪木屋,木屋里有灯火,有人值守。 陆北瞧见摆放在木屋外的滑雪板,匍匐着身子,悄悄摸过去,从堆积如山的滑雪板中拿了两套。不远处木屋内依旧安静,朔风呼啸声遮掩住脚步踩在雪地上的声音。 偷拿滑雪板之后,两人飞快的逃离。 踩在滑雪板上,夜晚视线不足,但也好过走过去。两人只能半蹲在滑雪板上,尽量放缓速度往山下滑,落下山坡后,再往前走上五公里,就能走出胜山,来到黑龙江冲击河滩。 低矮起伏的山丘上,灯火连绵不绝,二十四小时轮流不停施工。 稀疏的灯火照亮整个胜山北侧山脉,依稀能瞧见一条断裂山谷将胜山分开,而那些要塞碉堡夹住山谷公路。漏斗形的山谷入口,前方是一马平川的冲击河滩,岸边上还有农田村庄。 连绵不绝数公里的胜山要塞防线,直接挡在黑龙江南岸。 “还要过去吗?”阿克察有些心悸。 陆北摇摇头:“还没修好,过去也无济于事。” “这得要多少人修,修多久?” “几千号人,四五年也说不定,这样大的工程。” 他们只能侦察到这些情况,关东军在胜山大量修建碉堡要塞,绵延数公里。要塞还没有完工,似乎是刚刚开始修建,各种配属军事要地只存在于图纸之上。 陆北他们弄不到图纸的,而且他们还有另外一个任务,找到那个该死的细菌部队驻地。 “接下来咱们要去哪儿?”阿克察问。 “去寻找细菌部队驻地。” “咱们能找到吗?” 陆北拍了拍他的脑袋:“用脑子,像那种鬼地方首先要满足几个条件,第一是水电问题,没有稳定的电力是无法支撑细菌研究的。 第二是足够的隐蔽,那肯定不在县里或者老百姓居住的地方,而是会选择一个僻静地方。 第三是有便捷的交通网,他们进行细菌实验的目的是为了制造武器,必然要快速运输配给前方的部队。” 后知后觉,阿克察说:“咱们只要沿着公路和电线杆子,挑深山林子就能找到,对吗?” “好了,咱们回去找熊云他们。” “是。” 抱着滑雪板,两人悄无声息的往回摸。 临近天亮时。 陆北在一处山沟子里,循着雪地里的脚印找到他们,路上碰见一支日军小队,正在沿着逊别拉河往下游搜索,似乎在找失联的日军士兵。 尸体丢在芦苇丛里,而且用芦苇盖住隐藏起来,除非动用大量人力物力,否则很难找到。 “你们可算回来了,不然我都要去找你们。” 见两人回来,熊云松了口气:“先吃饭,都已经准备好了。” “不急。” 陆北摘下手上的棉手套,取出笔记本和铅笔:“我要把看见的东西赶紧写出来,不然会忘记的。” “不先吃饭?” 阿克察接过递来的面糊糊:“外面有日军在搜索,不过没有往这里来,往下游逊河镇去了。” 闻言,正抱着锅子,身穿日军棉大衣的耗子吓了一跳,连吃饭都没心情。 阿克察从兜里给他递了一块熏肉条,对方接过后开始鼓起腮帮子对付,摆明要死也当个饱死鬼。 第254章 捕获 关东军疯了,中国人死了。 抓来的劳工多达数千人,日日夜夜不眠不休的修筑要塞,只为抵挡河对面的钢铁洪流,两拨人对阵,死的最多的却是中国人。 魔幻到让人难以相信,在两国未曾开战之时,已经有数以万计的中国劳工死在工地上,这样的要塞绝对不止一座。 陆北快把脑袋上的头发给扯光,他在思索如何添补上那些未曾完全修建完成的要塞工事,以便让这份地图值得人相信。相信在胜山要塞后,还有一个日军师团驻守。 他得让毛子尽可能将目光移到东北,这样抗联或许能够得到更多的援助,甭管是袜子还是裤衩,就算是拳头大小的土豆,也能让一个人在白山黑水间多存活一天。 寒风呼啸着,陆北在纸上不断绘制的手被冻僵了,他只能和阿克察轮着换,把手塞进裤裆里暖和暖和,指导阿克察地图作业。 幸好干部们学过地图作业,否则陆北觉得手冻掉了,他都不一定能完成。 其他人也没闲着,以战斗小组为小队,分散前往各地去刺探军情。 ······ 三日后。 各侦察小组陆续返回,向陆北汇报附近情况。 根据侦察到的情报,孙吴地区有三个日军机场,有西山军用机场、曾家堡军用机场,加上在辰清镇地区发现的一个军用机场,日军在孙吴地区足足有三个机场。 在地图上标上三个机场的位置,陆北好抓到那个该死的细菌实验基地。 选定细菌实验基地,首先要电力供应稳定,还要有快速交通点,隐秘地点。机场能够快速运输细菌武器,是选定细菌实验基地的不二之选,这个基地应当在机场附近十公里左右。 辰清镇机场太远,虽然在交通线上,但电力不够稳定。 只有曾家堡机场和西山机场,两处。 陆北问:“曾家堡机场附近有没有什么发现?” “没有。” 金智勇说:“我负责侦察曾家堡附近,只发现有机场,电路、通话线路有延伸进山里面的,但是没有进山的公路。” “西山机场靠近孙吴县城,我们只发现有机场,没敢过多深入侦察,那里的日军很多。” 挠着头,陆北陷入思索中。 他突然想起沃包特说的事情,他兄弟给日本人送木炭,如果是送木炭的话用不着跑那么远,孙吴县里就能够送去曾家堡机场。 而他兄弟所在的炭窑在孙吴县南侧,如果要给曾家堡送木炭,就要横穿整个孙吴县,那根本没必要。 “西山机场!” 陆北放下铅笔:“去西山机场进行仔细侦察,这个细菌基地不会在县里,在山里。以西山机场南面方向十公里范围内为目标,仔细侦察清楚。 集合整队,马上出发。” “是!” 拔营收拾东西,等天黑后出发。 孙吴地区的日军多到要命,陆北他们不敢白天行动,只能昼伏夜出,寒冷和黑夜是他们最好的庇护,虽然行军条件较差,可这是最妥善的办法。 入夜后。 吃完晚餐,众人继续踏上寻找细菌实验基地的道路。 踏着膝盖深的厚雪,经过数日的相处,耗子这个人挺实在的。他老家在五常县,那是第三军和吉东部队活动的区域,知道抗联的政策。 平日帮忙生火做饭、喂马什么的,都愿意。 陆北答应他结束任务后,就带他去五大连池地区,到时候给他路费。他还有家,虽然知道回去生死难测,可家就是那回事,总得回去。 继续山林里行军,从汇入逊河的支流往上走,这次并非走河道,而是进山搜寻。 站在孙吴县东南侧的小山包望去,不远处可以看见灯火阑珊,公路铁路线上还有车队长龙,无数的备战物资正在沿着北安至黑河公路运输。 在县城南面有一座高耸的烟囱,那是发电厂。 陆北在地图上标注发电厂的具体位置坐标,找到发电厂就容易多了,电线杆是固定的,只需寻找向南边山里铺设的电线就能寻找的细菌基地位置。 脑子烧坏的日军,丧心病狂在孙吴建设大量军用设施,电线杆子铺的满地都是。 循着一条通往山里的线路,临近黎明之时,陆北发现电线杆子上面还有电话线,借着晨曦的阳光,他还看见蜿蜒的盘山公路。 前方侦察员回来汇报,在小南山上发现一座日军设施,可能是他们所寻找的细菌基地。那地方很刁钻,占据整个山头,周围没有山谷或者沼泽地,视野极好。 有两排大房,还有一栋小楼,周围还有工地在建设。 看了眼时间,陆北让大家躲在一个小山沟里,等待夜色落幕再行动。 夜色是他们最好的保护色,而且侦察员已经说了,那个基地占据整个山头,视野极好,周围除了林子之外,没有可供隐蔽的山沟河谷。 挤在小山沟里,轮流排班警戒。 陆北抓了一把雪塞进水壶里,然后放入棉衣内衬用体温融化,其他人都在这样做。没办法生火做饭,只能食用一些便捷食品,缴获自日军的饼干罐头什么的,还有自制的肉条,实在不行就弄点白面掺水揉一揉,吃面粉团子。 挤在他身旁的熊云问:“支队长,如果是真的,咱们要战斗吗?” “先侦察情况,如果敌人不多,咱们就打一仗。” 其实不用多问,老兵们自己就能感觉出来,就像是遇见热乎屎,还饿了三天的野狗,得飞扑过去舔舐。 大半个冬天没好好弄一仗,大家伙儿手都有些痒痒,不弄死几个日本兵,丫的浑身上下不舒服。他们都是老杀才,已经把打仗杀人刻在骨子里,现在若是让他们做农活,估计连锄头咋抡都忘了。 嚼着肉干,满嘴口水的耗子问:“那个陆兄弟,你们寻那个日本人军营干啥子,那么多日本人,非得找他们?” “瘟疫。” “啥子?” 陆北咬了一块饼干用口水打湿:“他们在制造瘟疫,把瘟疫当成杀人武器,这群王八蛋不用枪炮坦克,改用散播瘟疫来杀人。 那玩意儿杀起人来可比枪子快多了,一枚细菌弹能杀很多人。” “日本人可真tmd畜生,咋想出这阴损招儿来的?” 众人沉默着补充食物,在雪地里挖出雪窝子,躺在里面休息。 陆北摘下手套,继续修改检查自己的地图。 身旁的熊云拿起棉手套,和自己的比较比较:“支队长,你真是好命,还有人惦记你。” “去你妈的,不就是想换,换吧。”陆北将另一只手套也丢给他。 拿到新手套的熊云嘿嘿一笑:“那丫头不错,真的。隔着千山万水还惦记你,说明心里有你,凑合过得了。 您瞧吕大头那儿玩意儿,伍护士一来,这俩黑夫妻就躲着人亲嘴儿。我都瞧见好几次,那玩意儿都拉涎水都老长,他们也不膈应。” 话音落地,周围的战士忍不住笑,差点没背过气去。 唯独陆北没笑,他放下手里的地图说:“以后这种话不要说。” “吕大头没在这儿,就扯犊子玩儿。” 第255章 孙吴基地 夜色升起帷幕。 所有人都在做最后的准备工作,沉默的检查武器装备。 陆北向他们介绍情况:“细菌基地距离孙吴县城只有五公里,如果要进行战斗,必须第一时间占领整个基地,优先作战目标是抢夺细菌样品。 只有拿到细菌样品,我们才能通过苏方向全世界正义一方宣布日寇的罪行,细菌武器是被国际社会所禁止的。一旦国际社会知晓日寇在东北制造细菌武器,欧美等国承受不住民众的压力,会停止对日贸易,进行经济制裁。 同时注意一件事,如果发现关押的群众,切忌不能将他们放出来。” 闻言,众人愕然看向陆北。 面罩遮挡整张脸,看不清他面罩后的表情。 “为什么,难道要留那些受苦人继续受苦吗?”熊云问。 陆北很遗憾的解释:“他们身上或许携带传染病,一旦逃出去与其他老百姓接触,会波及其他无辜之人。我明白同志们心中的痛苦,但是很遗憾,我们不能赌。 大家做好心理准备,切莫误事,要以广大群众的生命安全着想。” 战士们低头擦拭武器,这是很痛苦的事情,他们中很多人吃过被日寇奴役压榨的苦,对此感同身受。 “听明白没有,回答!” “是!” “明确。” 见此,陆北安慰道:“我们不确定细菌基地的确切情报,打不打还是一回事,如果敌军甚众,我会第一时间下令撤退。咱们回五大连池地区,集结主力再行商议。” 将各种预设方案都说出来,明确大致方向,剩下的只有临阵观察才能得知。 留下一名战士和耗子一起看守马匹,其他开始行动。 昏沉的夜空中,寒风似乎永无止境,雪倒是这两天没怎么下过。 从凋敝稀疏的山林中缓缓向小山头上的日军基地靠近,周围成才的大树都已经被砍伐用作建筑材料,挨着一个树桩众人分做数组缓缓靠去。 陆北并不急着进攻,而是围绕整个小山头绕了一圈,似乎是觉得不会有人注意到这个野外基地,而且这个基地很小,但正在扩建中。 一条环山公路通往不远处的孙吴县城,进出入只有一条道路。基地外有围墙,上面有铁丝网,入口处一个瞭望哨,一座岗亭。 在基地外附近百余米内则是杂草丛生,大概是雷区。 可以从外面窥探到围墙内,一栋占地两百多平的二层小楼冒出屋顶,楼里还有灯光。 熊云带陆北来到一棵参天红松下,抬手示意可以爬上树,这样就能够窥探到整个基地内部的情况。陆北卸下武器装备,踩在金智勇的肩膀爬上树,小心翼翼爬了十余米,树干中上端枝蔓太过复杂,陆北钻不进去。 这样的视界已经足够,他能够看清整个基地内部情况,内部有路灯和照明,一眼望去尽收眼底。 一栋小楼,外加两排房子。 小楼在右侧,中间是操场,停放有一辆小汽车、两辆三轮摩托车,外加一辆卡车。停车场对面是一排联排水泥房子,一排房子足有百米长,外面的走廊有日军士兵站岗。 另一排房子紧挨着小楼,房子外还有饮水槽什么的,大概是生活区。 这有些出乎陆北的意料之外,虽然在扩建,但这个细菌实验基地与他构想的并不一样,太小了,最多只能容纳三十几人生活工作。 不过从一旁的工地就能看出,这座实验基地还在扩建中,只不过因为天气寒冷而停工,或者建设重心在胜山要塞,并没有继续开工。 观察完毕后,陆北小心翼翼从树上下来,选了一处小土坡后和战士们商量敌情。 “据观察,敌人不算多,可以打!” 作战命令下达,众人都急不可耐,在野外冻了这么多天可得好好宰几个日本畜生,不然就白挨冻了。 向战士们分析敌情,陆北口头告知:“进去的路只有一条,基地外面是一片杂草荒地,墙头很高且设有铁丝网,肯定是通上电的。 咱们只有从公路进攻,直接冲进去,歪门邪道不管用。” “咱们有一挺机枪,完全可以凭借火力压制冲进去。”阿克察说。 “现在分配战斗任务。” “是” 所有人屏气凝神,等待陆北分配战斗任务。 看了眼腕表,现在八点十三分。 陆北说:“九点整正式发起进攻,先剪断敌人的电话通讯线路。熊云你带领机枪组、掷弹筒组,在外面提供火力支援,掩护推进。 金智勇你带领一个小组快速解决门口岗哨,机枪组跟随转移,其他人快速突入其中,留下两个战斗小组和机枪组压制住日寇宿舍,也就是小楼相邻联排屋子,将敌人锁在宿舍里。机枪组要快速跟进,提供火力压制。 其他人和我一起,进攻小楼,寻找细菌武器车间,拿到样品后立即撤退。” 环视众人,陆北问:“任务是否明确?” “明确!” “明确!” “明确!” 得到肯定答复,剩下的便只有等待战斗发起。 临时战前会议结束,众人以小组为单位,缓缓向基地方向摸过去。移动的很缓慢,瞭望塔上有探照灯,粗大的探照光柱在夜空中来回移动,搜寻可疑一切。 将整个身子都趴在冰雪上,说是爬冰卧雪真是实话,陆北不断隐藏着行踪,爬行的很吃力,还要注意移动轨迹,雪地上留下的痕迹很容易就能被瞭望塔上的探照灯发现。 从观察点到这里,短短三百米距离,他们用时三十分钟。 抓起一团雪,陆北朝一旁的熊云丢过去,让他停止前进,夜色中无法看清对方,也不敢大声说话,只能进行‘心灵感应’。 “咋啦?”熊云尽量压低声音问。 见陆北不说话,又悄悄爬过去。 “闭嘴,待在原地不要动,往前就一口气的距离,不要打草惊蛇。” 这下熊云不做事了,他把自己埋在雪里,静静等待战斗发起的那一刻。 接下步枪,陆北把枪用棉衣裹着,以防寒冷将枪栓冻住拉不开。前方一百三四十米距离就是基地入口,岗亭里传来日军的说话声,哄笑声很大,似乎在聊什么开心事。 低头看了眼腕表,已经到预定进攻时间。 “架设机枪和掷弹筒,准备战斗。” 诡秘凋敝而阴暗的林子中,响起枪械声,所有人都在等待战斗发起的那一刻。 第256章 攻入 战士们从雪地里爬起来,眼神冷峻看向前方基地大门入口。 突击手准备好炸药包,机枪手瞄准日军岗亭,精确射手对准瞭望塔,掷弹筒手已经将掷榴弹灌入炮筒中,随时准备拉下激发器。 速战速决,拿到证据后便快速撤离。 陆北整个人都激扬起来,这可能影响整个世界的走向,现在欧美各国都未对日寇进行经济制裁,如果能够凭借这样的契机,赢得全世界正义人士的帮助,这对全国抗战有深远的影响。 他已经脑内高潮起来,幻想后面的战争走向,虽然很可笑,但并不影响陆北颅内高潮。 阿克察和两名战士回来,他们已经剪断电话线路。 “上!” 一声令下,金智勇率领三名战士从林子里冲出来,沿着公路直奔基地入口大门,阿克察也带领后续两个小组跟上。当公路上突兀的出现几个人影,瞭望塔上的日军警卫调转探照灯。 ‘砰~~~’ 数发子弹奔向瞭望塔,将瞭望塔上的日军警卫打死,探照灯也随之熄灭。 紧接着,机枪肆无忌惮对准门口的岗亭射击,子弹将玻璃打的稀碎,两发掷榴弹呜咽着划过黑暗的天空,落在基地内。战斗就这样打响,在有重兵囤积的孙吴地区,在敌人眼皮子底下掏裆。 单手拎着步枪,陆北也和剩下一部人冲出林子,踏上公路,朝着百米外的基地前进。 ‘嘭——!’ 借着机枪压制的火力,金智勇率领突击组来到大门外,用炸药包将铁门炸开。随着一声剧烈响动,铁门被炸的飞舞,重重落在雪地上。 一枚手雷丢进门口的岗亭,爆炸的气浪从窗口猝然冒出来。 冲进去,机枪组和掷弹筒组也开始转移,快速突入内部提供火力支援。 陆北从破损的铁门进入,金智勇已经带领战士们,借由操场上停放的汽车为掩体,开始对准宿舍进行射击,但凡有一个推门露头的人都被击毙。 顿时,院子里枪声四起、人声嘈杂。 “压住,二队跟我进小楼。” 陆北打出步枪枪膛里的一发子弹,射杀一名慌乱的日军工作人员,对方身穿单衣从屋里出来。鲜血溅射在墙壁上,对方无力的瘫倒在门扉处。 打出步枪子弹,陆北拉起枪带将步枪背在腰间,拔出手枪上膛。 “换手枪,楼里长枪施展不开。” 闻讯,负责进攻小楼的战士立刻换上手枪,这群人是暴发户,每个人都配备手枪,以及两个备用弹夹。 陆北单手持枪,另外一只手从腰间牛皮弹药盒里摸手雷,一马当先踹开一楼入口的门。沿着下沉的台阶走了几步,走廊上亮着昏暗的路灯,走进去便闻见一股强烈消杀水的味道。 每个房间都有门牌,这点日本人倒是极为细心。 挨个房间进行清剿搜索,第一个房间里面是值班室,瞧见外面打的火热,里面的值班日军士兵正在疯狂摇电话。 陆北踹开房间,看见一名日军拿着电话机,满是惊恐看着他。 ‘砰——!’ 一声枪响,对方面门中弹倒地。 身后,阿克察走过去,清剿下一个房间。 这个房间很大,似乎是办公室,里面有大量实验器材。 “阿克察你带五组,上二楼防止有人狗急跳墙。” “是!” 陆北走进一楼集体办公室,发现这栋小楼布置的跟迷宫似的,给人造成一种错愕感,陆北回头望了一眼窗外,发现窗户有一半被地基挡住。下沉式建筑,这不是二层楼,而是tmd三层楼。 一楼除了值班室外,其他的全部打通,里面做了隐藏式隔间处理。要想进入其他房间,需要从办公室的过道进入,稍稍不注意就能错过去。 陆北持枪小心翼翼走进办公室中,通过屋内右侧的过道,进入一个隐藏式隔间,上面用日文写着‘资料间’。陆北推了一下门,发现上锁,便使劲猛踹。 踹了好几脚,房门终于被踹开,打开电灯,里面是各种研究资料。 陆北用枪柄砸开上面的小锁,在档案柜中翻找,呼唤其他战士帮他一起寻找。 拿起一封档案袋,陆北说:“看见上面带细菌、兵器、人这几个字的,全tmd给我找出来。” “是!” 几个人开始在档案柜中翻找,这便是识字的好处,不认识日本字可以,但架不住上面有汉字,沾边儿的全给揣兜里。档案柜里的资料找了半天,里面没找到几封带某些敏感字的研究资料。 本着来都来了的心态,让战士们能往兜里塞多少塞多少,他给掏出酒精,直接浇上去一把火给烧了。他拿不走的,也绝不便宜日本人。 可惜吕大头没来,不然他认识日文,或许能找到罪证。 将为几封研究资料揣进腰间挎包,大火在资料室里燃烧起来。 陆北继续在一楼寻找,找到一间上锁的房间,上面的门牌写着队长办公室。 踹开房门,陆北走进办公室寻找,发现办公桌陆北大喜过望,直接上炸药把墙给炸开。 ‘嘭——!’ 整个楼房都在颤抖,墙壁被炸塌,连带屋内一切都被炸的支离破碎。 在残垣断壁间,几人从满地的砖头碎屑中找到被炸变形的保险箱,足足几十斤重,沉的要死。 外面依旧打的火热,从楼梯间跑下来一名战士。 “支队长,快来!” “咋啦?” 陆北不由地加快脚步,顺着楼梯间往上走。 走上二楼后,在那名战士的带领下,穿过数道紧闭的房门,陆北来到走廊尽头,发现小楼西侧有一间垂直往下的空间,顺着楼梯间往下走。 一间仓库出现,仓库里有一门九二步炮,还有一门七十五毫米山炮,以及一门九七式迫击炮。工作台上还有几枚拆卸的特殊炮弹,以及极多的瓶瓶罐罐。 仓库有一个铁门,打开后可以直接通往操场,这样的设计简直绝了。 打开工作台上的台灯,陆北拿起一个玻璃罐子摇晃,里面是数十只跳蚤,其他的都是某些液体。 “这些是啥啊?” 陆北抚摸冰冷的炮管:“发射细菌弹的火炮,这些火炮和炮弹经过改装,就能发射细菌弹。不要碰那些瓶瓶罐罐,里面或许都是细菌瘟疫。” 环视四周,日军是准备和远东军开战的,不可能没有现成的武器,会保存一定的常备炮弹。 “找,肯定有制造好的炮弹。” 闻讯,战士们开始在车间内翻找。 “这里有个门,打不开。” “撞开,把门撞开!” 第257章 报复 “撞开,把门撞开!” 随着一道声响,车间内一间耳房被撞开,门上有生化警告标志。 陆北走进去找到两个铁皮箱子,打开箱子里面是组装好的炮弹,每一个箱子放置两枚炮弹,左侧是榴弹炮炮弹,另外一个箱子是两发迫击炮炮弹。 抬手看了眼腕表,基地距离孙吴县很近,现在已经九点十三分,日军的增援会在半小时以内抵达,得撤退了。 “将车间大门打开,把迫击炮和弹药箱搬走,带走!” “布置炸药包,准备撤退!” 一道又一道命令下达,车间大门被打开,陆北一个人扛着变形的保险箱,其他人扛着迫击炮和弹药箱,阿克察正在布置炸药包,随时准备起爆。 外面还在打,枪声很稀疏,基地内的工作员和警卫被压在宿舍里出不来,一挺轻机枪能压到他们头都不敢露,时不时从宿舍玻璃窗内胡乱射出子弹。 “熊云!” “到!” 陆北扛着变形的保险箱从车间通往操场的小坡上跑出来:“掩护撤退,边打边撤。” “是!” 熊云举起驳壳枪对准冒火光的宿舍窗户射击:“一组、二组,手雷掩护,机枪组往死里压,掩护支队长他们撤退。” “炸药包!炸药包!” 阿克察从车间大门喊,一个炸药包是无法炸毁这栋砖石建筑,一名正在射击的战士接下背上的炸药包,顺手丢向阿克察。 扛着死沉死沉的保险箱,虽然不知道里面装的什么东西,但肯定有好玩意儿。陆北一口气从基地里跑出来,身后跟着朱豆等人,他们两人一组抬着九七式九十毫米迫击炮,这玩意儿是去年配发整个日军的新式迫击炮。 日军一向的奇葩风格,这玩意儿死沉死沉。 见扛着迫击炮和弹药箱的战友撤离,熊云催促着布置炸药包的阿克察,等待阿克察也从车间里出来,点燃炸药包上的导火索,阿克察跑的飞快。 “跑啊!跑!” “跑!” 熊云丢出最后一枚手雷压制住对面宿舍,转身向后跑,搀扶起摔了一跟头的阿克察,其他战士也疯狂的基地大门逃窜。跑了十几米远,他们躲在一辆卡车后。 ‘嘭——!’ 一声响彻天际的爆炸,整个小山头都在颤抖,爆炸将小楼给炸塌一半,大量砖瓦稀稀拉拉滑落。 扛着变形保险箱的陆北气喘吁吁,他站在山头往下看了眼,在山下的公路上已经有汽车灯光出现,四五辆汽车和数辆摩托车正在火急火燎往这边赶。 剩下的几人从基地内跑出来,帮忙减轻战友身上的负重,众人瞧见山下如长龙一般的汽车车灯,连喘口气的功夫都不敢有,立刻撒丫子沿着公路跑进山林子。 扛着死沉死沉的保险箱,陆北踩进膝盖深的雪地里,一边跑一边喘息,时不时回头招呼身后的战友。 “跑啊!不要管身后的敌人,跑!” 众人目中惊恐,山下不远处公路上灯光吓人,他们很确定,这次捅了日军死穴,不然他们不会派遣如此之多的增援部队。 源源不断还有日军从孙吴县里赶来,而细菌基地里残存的日寇跑出来,压根儿没有心思去理会逃窜的抗联众人,几个日军穿戴防毒面具,跑到基地入口处率持枪拦住想要往外跑的人。 残存的三四个日军警卫击毙想要逃窜的工作人员,大喊着让他们回去,不能离开此地。 抗联将武器车间给炸了,里面存放有各种细菌传染病液体,还有携带病原体的老鼠、跳蚤之类生物,刚才的爆炸已经导致泄露。 数分钟后,打头阵的数辆摩托车来到基地门口,日军举起武器开始警戒。 值守的警卫大声疾呼,让他们赶快离开,避免让更多人有感染传染病的可能。瞧见对方戴着防毒面具,为首的一名日军大尉似乎是负责人,惊恐的向山下逃窜,其他增援而来的日军瞧见后,赶忙坐上摩托车往外跑。 ······ 与此同时。 扛着变形保险箱,陆北催促战士们撤退,死沉死沉的保险箱让他摔了好几个跟头。 “注意弹药箱,不要磕着碰着,里面的东西泄露会死人的。” 跑了十几分钟,陆北几乎脱力,每走一步都要趟着厚厚的雪层,双脚如灌铅一般,肺部像是被炸开似的,每呼吸一口寒风就感到疼痛。 一群人犹如丧家之犬在山林里跑,虽然很不想承认,但陆北觉得现在自己累的跟狗一样,吐出舌头呼吸。 来到停马的小山沟,蹲守的战士和耗子瞧见众人回来。 陆北将肩头上的保险箱丢在雪地里,牵出一匹马将马背上的各种物资卸下,一旁的耗子瞧见后帮忙将保险箱绑在马背上。 “这啥啊,弄来一个铁疙瘩。” “不知道。” 拴结实保险箱,其他人也在做同样的工作,将缴获而来的日军九十毫米迫击炮拆解成零件,捆扎在马背上准备运走。陆北让他们报数,有两名战士牺牲战斗中,此时他已经无暇悼念牺牲的战友。 现在需要离开撤退,不过并不打算带着迫击炮和弹药离开,他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把细菌炸弹丢给日军。 陆北简单分析了下局势,日军被捅了腚眼子,肯定气急败坏。估计连东京都知道了,这不是开玩笑,细菌部队保密等级很高,一旦出现问题肯定会上报东京。 可以想象整个东北境内的关东军都要抓狂,会不惜一切代价防止消息泄露,他们会面临无休无尽的追杀,各种想得到想不到的追杀都会到来。 现在有三条路,一条是原路返回五大连池地区,但他们走的是山林子,日军会随着雪地痕迹追上来。第二条是穿过北黑线,朝嫩江地区转移,但要通过湿地沼泽地区,现在虽然冰封,但是一片平原,日军各种侦察手段绝对会发现他们。 第三条路,一头扎进小兴安岭西麓山区,用最短速度撤入苏方境内,但日军边境守备队肯定会加大戒严力度,就算是苍蝇也飞不过去。 将三条路线告知众人,现在需要到选择的时候。 对此,众人很洒脱。 他们要报复,报复日寇,用他们制造的武器报复。 陆北带走武器也是这样想的,反正跑出去都挺难的,不如好好给日本鬼子上上强度。他们不是到处传自己已经死了,那就让他们开开眼。 第258章 破防 将马背上无关紧要的东西都给丢弃,包括携带的帐篷和棉被,全都丢了。 众人轻装上阵直奔第五国境守备队,和第一师团所在处,甭管多少人,再多人面对这样的小规模骑兵队伍,都是大炮打蚊子。 玩的就是刀尖舔血,陆北今天非得给这群鬼子上一上强度,折腾死他们。 听闻他们要去给上万日军上强度,外号耗子的吴浩只是觉得日本人说抗联是‘疯子’,这话真没说错,比疯子还疯子。这么点人非得拿鸡蛋碰石头,他想死的心都有了。 本来以为能跟着抗联去北安县,之后他想办法回到五常,但现在人家不去北安了,要去送死。 “耗子,你咋想的?”陆北问他。 陆北是不会放任耗子单独离开的,万一他被日本人抓住透露他们的行踪,陆北他们也甭想趁乱逃往苏方境内。 耗子说实话挺无奈的,他想回去,但那是不可能的。 “我跟你们一起走吧,这家是回不去了,你们tmd这群瘪犊子玩意儿,真tmd不是人。老子这算是逼上梁山,当一回豹子头林冲了。” “哈哈哈~~~” 众人放肆大笑,此间气氛颇有一种豪迈之情。 接过递来的缰绳,耗子一跃上马,跟随他们朝着沿江乡前进。 战马嘶鸣,踩踏在冰面河道狂奔,沿着逊河直插日军的训练基地。 ······ 陆北把日军给逼急眼了,率先得知消息的是哈尔滨七三一部队部队长石井四郎。 孙吴支队是为了对抗苏军而设立的,因为处于日军囤积的重镇孙吴,没料想到会遭到破坏,安保和警卫人员并不充分,规模也很小,只有三十几名工作人员。 当接到通知时,石井四郎还在睡觉,听明白后只觉得天都塌了。 千防万防都防着苏军,但没想到抗联莫名其妙钻到孙吴,还找到基地位置,将基地炸了个稀巴烂。存放在孙吴支队的各种病原体基本泄露,关键还有大批士兵跑去支援,拦都拦不住。 石井四郎现在考虑的问题并不是追击袭击的抗联部队,而是想想自己的肋差快不快,该找谁当介错人。 病原体泄露,孙吴要塞也甭想继续建设,驻扎在孙吴的上万部队该考虑撤离问题。 想了想,石井四郎把心一横,孙吴支队并非是遭到袭击,而是出现事故导致。当务之急是派遣七三一部队防疫人员,前往孙吴做好封锁防疫工作,别真给传染病扩散了。 向七三一部队去了电话,让他们组织人员,明天立刻前往孙吴做善后处置工作。 刚挂断电话,著名的‘单腿老王八’,‘断子绝孙’报应者,关东军司令官植田谦吉给他来电话了。 植田谦吉之所以一条腿,在‘虹口事件’中遭到炸弹波及,炸弹没炸死他,倒是炸断他一条腿。作为著名的老王八蛋,他一辈子无儿无女,断子绝孙了。 石井四郎好言应承着,说孙吴支队没啥危险品,明天他就派人过去,让驻扎在孙吴的第一师团好好呆着,吃好喝好防准备和苏军作战。 什么有人袭击,孙吴上万帝国军队士兵驻扎,不可能有人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搞袭击的,孙吴支队距离县城就几公里,怎么可能出现骇人听闻的袭击事件,难道第一师团的士兵都是傻子? 好说歹说才把这件事糊弄过去,石井四郎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要淡然面对,没啥特别重要。 然后,他便爬起身乘车直奔七三一部队驻地,快速集结人员,准备前往孙吴进行善后处置工作。打电话调陆军航空兵部队,让他们轮调飞机,在机场候着。 什么? 暴风雪天气不适合飞行,得看明天的天气? 石井四郎整个人虚脱的坐在办公室里,负责医疗预防和救治的永山来到办公室,说已经正在召集医疗人员,很快就能集结队伍出发。 “永山啊,人数不要太多,容易造成恐慌。” “哈依。”永山应承下来。 一直待到黎明升起。 办公桌上又响起电话,来自植田谦吉大将的亲密问候。 第一师团在胜山的滑雪训练场遭到炮击,现场遗留一门九七式九十毫米迫击炮,还有印有孙吴支队番号的保存箱。炮击没有导致人员伤亡,但滑雪场有一个大队的士兵正在滑雪训练。 挂断电话,石井四郎起身,瞅两眼放在木桌上的指挥刀,拿起来试了下锋利程度。 “永山啊,你会当我的介错人吗?” 永山呆若木鸡:“石井阁下,鄙人拿手术刀尚可。” “混蛋,加大医疗派遣兵力。” “哈依!” 石井四郎一脚踹向办公桌:“把关押的抗联俘虏全部用上,这群混蛋,混蛋!” 石井四郎破防了,连带关东军司令官植田谦吉也破防了,他只有一只腿,没法子学石井四郎踹办公桌。告诉自己,只是一场抗联袭击活动,没有什么值得关注的。 扭头便向第三军管区还有第四军司令部打电话,大冬天的别嫌冷,多外出活动活动身子骨,把抗联给弄死,弄不死抗联,你们也别想升职。 把抗联从三江地区赶到黑嫩地区,眼瞅着抗联已经蹦跶不起来了,现在陆北给他们整了一个花活儿。 ······ 此时此刻,打完就跑的陆北正带人狂奔。 人困马乏,好在一人双马,撒丫子使劲往黑龙江方向狂奔。还得时时刻刻担心围住堵截的日军,绕过日军的要塞和村落检查点。 跑了整整一个上午,从沿江乡跑到逊河镇,他要趁日军还没有封锁江面时,跑到苏方境内。他现在爱死抗联和远东军签署的合作条约,只要进入苏方境内,日本人也只能瞎瞪眼。 山林子里马行动不便,陆北便让战士们将马给放到山里,将鞍具埋藏在一棵断掉的桦树下,用白雪覆盖住,携带那个死沉死沉的保险箱钻进林子里。一个劲的往林子里跑,丝毫不带停歇的。 一直跑到黄昏之时,陆北带他们来到干岔子乡,眼瞅着对面就是黑龙江,距离对面只有十公里远。 窝在沿江的山林子边上,众人肺都跑炸了,那是真的炸了。 陆北跪在地上吐胃液,其他人情况好不到哪儿去,喉咙里跟塞了把刀子似的,每呼吸一口空气就刺疼。让战士们休息休息,等天色完全落下就过境,到了苏方就能吃黑面包。 举起望远镜,陆北发现前方沿江公路上有日伪军骑兵巡逻,头顶tmd还有飞机侦察巡逻,幸亏日本人没有红外热成像,不然都得栽倒这里。 “支队长,朱豆掉队了。”金智勇趴在雪地里说。 “哪儿掉队的?” “不知道。” 阿克察艰难的爬起身:“我回去找他,之后带他过江。” “找个屁!” 陆北放下望远镜说:“就你这样,能不能爬过江都是问题,你还找他,找死是吧?” 第259章 寻找 “可是,咱们不能丢下同志不管啊!” 有人掉队了,朱豆那小子掉队。 低头看了眼腕表,如果是白天还能循着脚印痕迹追上来,可眼瞅着就要入夜,夜里可看不清脚印。陆北决定在这里等待朱豆,也等待天黑之后好过江。 趁着这个功夫,他带两名战士沿途回去寻找朱豆。 “熊云,你接过指挥权,天黑之前我们还没有回来,你就带部队过江。” “支队长,你让我也回去找他吧。” 金智勇说:“我是他的班长,是我没有负起责任来。” 拍了拍金智勇的肩膀,他算一个,然后带上阿克察·都安,这里是满族、达斡尔族聚集区,有阿克察在很好说话的。 陆北将变形的保险柜交给熊云,还有身上一部分缴获的细菌实验资料,以及侦察到的军事情报。告诉他们过江之后找到苏军边防部队,要求与冯中云委员取得联系,对方在伯力城,汇报这次侦察任务的成果。 务必要求苏方将日寇在东北进行细菌武器实验,用人作为实验对象的情况公布世界,一旦全世界正义人士知晓日寇在东北的暴行,对于全国抗战是极有利的。 “这是关乎全世界遭受日寇侵略者苦难人的事情,一定要记住!” “是!” 陆北休息片刻,检查自己身上的武器装备,让熊云带领其他战士过境。另外两人也在做准备,准备回去寻找朱豆。 对方不会掉队太远,下马的时候他还在,或许是进山林子的时候跑不动落单了。 三人沿着来时的道路回去,眼瞅着天色即将黯淡下来,大地上一片白茫茫,杂色的灌木树木远远瞧着,都是一个小黑点,目视所及很难瞧见人影。 越走天色越黯淡,走到一个山坡,陆北举起望远镜寻找,但还是一无所获。 三人顺着坡溜下去,继续沿着来时奔跑过的山林子往回找。 回头走了四五个小时,陆北低头时不时观察腕表上指针散发的荧光,已经晚上九点多了,大地已经被黑暗彻底所吞噬。 沿着山沟走,在拐过山沟时,三人发现前方一处背风的洼地里燃起篝火,那样大的篝火绝不是抗联敢点燃的,只有日军才会这样肆无忌惮的点起篝火取暖。 “隐蔽!” 三人快速趴在雪地里,缓缓靠向篝火,抵近三百多米后,陆北发现篝火旁有十几名日军,有两顶帐篷,还有三架马拉爬犁。 “循着脚印追来的。”阿克察说。 “朱豆呢?” “没瞧见。” 陆北咬牙切齿:“该死的。” 已经无法继续寻找,他们只能放弃调转回头,只能期望朱豆能够安然无恙,自己寻找机会渡江过境。 “撤!” 三人摸索着,缓缓向后爬行,往后爬了百余米后,他们才站起身向后走。 日军的搜索队就跟在后面,怕是已经知晓他们想要渡江过境的想法,估计这时候熊云他们已经过江了,情报也安全。 陆北有些懊悔回去寻找朱豆,不找他,自己早就过江安全了。 摸索着,三人筋疲力竭往黑龙江方向走,回到原来躲藏的地点,发现前方公路上已经彻底戒严,而他们要过去需要穿过一片冲击河滩,那距离要走一个小时。 日军将附近的老百姓全部组织起来,每隔一段距离一人,用人肉封锁线来阻挡抗联过江。这段江面足足有上千号老百姓,火光随着沿江公路组成一条长龙。 三人蹲在一片凋落的林子里,对于这样的架势感到咂舌。 在前面的公路河滩上,有一群日军打着手电筒和火把,似乎发现熊云他们留下的脚印痕迹。 陆北悬着的心落了一半:“好消息,日军以为咱们已经过江了,可能会撤走封锁线。” “差点被害死。”金智勇后怕道。 阿克察生气的揪住他的衣领:“你tmd还有理了,连自己的战士都看不住!” “我~~~” 无言以对,金智勇作为班长没有带好队伍这是事实。 陆北让阿克察放手:“我也有责任。” 作为支队长,也是侦察分队的队长,陆北也有责任,否则他不会亲自去寻找朱豆。这像是亏欠去力所能及弥补,是非常不理智的行为,可正因为如此,五支队异常团结,战斗力凶悍。 有利就有弊,绝对的理智在面对生死同袍之时,总会产生动摇。 阿克察忿忿松开手:“回去后我会向支部委员会反映,无论是支队长你抛下大部队以身犯险,还是金智勇作为班长失职的事情。” “随你。”金智勇扭过头。 现在轮到陆北无言以对,队伍里的战士很淳朴,阿克察又是一个极为较劲儿的人,不然他不会在一开始就担任士兵委员会的委员。 公正、认真、待人如一是他的性格,有着东北地区少民那股纯粹的心灵。 没办法像这样一位战友进行狡辩,对方是朵白莲花,并非贬义,而是真正一朵干净纯粹的白莲花。 三人无言,沉默着等待,虽然有点小摩擦,可他们之间的距离却没有拉远,三人蜷缩一起抱团取暖。 在原地等了半个多小时,‘人肉封锁线’渐渐退却,又等了半个多小时,那群火把、手电筒组成的光群开始移动,公路上的汽车和马爬犁也开始向那边赶去。 封锁线已经不复存在,三人活动身体,悄悄从山林子里出来,往河边走。 那是一段相当长的距离,足足有十多公里。 穿过山林子外的公路,三人小心翼翼环视四周,默契的盯着一面向前走,在野地里走了十几分钟。 忽然,远处响起枪声,枪声很微弱,但在三人耳中却是那么刺耳。 快速蹲下身持枪警戒四周,确定周围没有敌人。 金智勇大骂道:“朱豆那傻小子,估计要被抓了,就不能稍稍等会儿?” 砰~~~ 枪声响起,三人抬起头朝那边望去,他们瞧见远处夜色中有灯火长龙出现,从一个黑暗中的村屯子里出来。 “别看了,快跑!” 推起金智勇,陆北和两人撒丫子跑,跑过界河便安全,日军如此大阵仗,对面的苏军边防部队肯定也有所动作,只要能过去就安全了。 在枪声响起的地方,粗大的热气从口鼻中喷涌而出。 朱豆艰难的拄着步枪踮脚移动,挪动几米后依靠在一棵桦树旁,用力拉动枪栓,对准黑暗中的火把射击,嘴里喃喃自语。 “三个了,让你们欺负老百姓!” ‘砰——!’ 话音未落,又是一道枪响。 第260章 静静的白桦林 依靠在桦树后,朱豆摘下头上的防风面罩,大口呼吸空气。 脚崴了,自己已经不期望能追上队伍,只希望大部队已经安全过江。听支队长说,去了毛子那地方还能有黑面包吃,也不知道啥是黑面包。 虽然心里想着希望大部队安全,但没有人来找他,这让朱豆有些失落,为什么不来找自己? 金班长、熊书记、支队长,你们为什么不找找我? 前方‘火龙’围上来,朱豆拉起枪栓打了一枪,按照军事训练教授的那样,单手拎枪匍匐转移射击阵地,挪动几米后再度拉起枪栓射击。 ‘砰砰砰~~~’ 数发子弹落在周围,其中一发子弹击中他的手臂,手中的步枪失力落下。 周围林子里越来越多的火光围绕过来,朱豆从腰间取出一支驳壳枪,用牙咬着给手枪上膛,单手斜举驳壳枪射击。周围的火光顿时落下一个高度,趁机朱豆放下手枪,从腰间弹药盒里摸出两个手雷。 拔开插销奋力丢向山坡下丢下一个,随着爆炸掀起的雪花气浪吹来,朱豆抹了下眼角结冰的泪水。 山坡下传来劝降声。 请他向远东军低层转达,你们携带没重要情报,关于熊云要塞还没日军兵力驻防,以及日军细菌部队实验资料等等,请务必重视!” 之后孙吴一直赞许抗联各部撤入苏军境内,今儿轮到我带兵跑过来,要是是解释含糊,可能会闹出幺蛾子。孙吴也是怕了,还坏冯中云委员是明白人,我会处理坏一切的。 我们都是第一次过境,孙吴可是老油条了,一点也是慌。 老头儿跟孙吴说,我叫李大石,是华人,生活在江那边的满人,也是苏军远东军的中尉军官,经常带人过境搞侦察工作,也跟日本人真刀真枪打过。 “对,在上孙吴,东北抗日联军西北指挥部第七支队支队长。” 渐渐地,是知过了少时,周围的敌人围了下来,发现陆北还没自杀。 派人将尸体带走,当抬起陆北的身体时,拉起绑在我腰间的手雷插销,数秒之前手雷爆炸,气浪携带着雪花和破片七散。 将八人带到一个营房,退去发现朱豆我们都在那外,见到八人平安归来很是低兴。 山坡上这人顿了片刻,有回答。 “坏,你那就向普希金将军转达。让同志们都安心,你会要求远东军方面妥善安排小家。” 当跑退一片林子时,从林间突然蹦出来几名士兵,将八人扑倒。林子深处走来一群人,手电筒灯光射在脸下很是刺眼,是苏军边防部队。 一声枪响,万籁俱寂。 “一定,你明白。”电话外传来冯中云如果的语气。 那是曹小荣教我们的,每个战士都会两句,以防退入苏方境内前出现误会。 撕心裂肺吼出,陆北用舌头打湿干裂的嘴唇,见周围敌人都围下来,闭下眼手指搭在扳机下。 随前,这人又喊道:“敢问坏汉来自何处,报个腕儿。” ······ “谁是他们的指挥官同志?”老头儿带着而了笑容。 苏军军官并有没放上警惕,而是将司琼我们收缴武器前带走,走了半个少大时前,再坐下一辆汽车。晃晃悠悠十几分钟,苏军军官带孙吴我们来到一处边防守备站。 人群中,一名抗联战士向苏军军官解释着,说那是我们的支队长。 冯中云并非第一时间询问重要情报,而是关心七支队战士们的情况,那让人心外很暖和。 “东北抗日联军西北指挥部第七支队,听说他们在啥玩意儿广播中说你们支队长死了,队伍还tmd散了。现在告诉他们,抗联永远都在。 “上面那个兄弟,你已经被包围了,跑不出去的。” 因为敌人的包围,有奈只能过境渡江,你是是逃跑怯战,是获得重要情报需要立刻向下级汇报。” 该死的,我们还没心情举办运动会? 带孙吴来到指挥部,没两名苏军军官守在电话机后,李大石跟我们用俄语说了几句,然前让孙吴接电话。 “支队长,小家都危险过江了。”这名战士说。 “大陆!” 手脚并用往对面跑,是知跑了少久,也是知道是否还没过江。 孙吴从床下爬起来:“你是最低负责人。” 借着手电筒的灯光端详这张奖状,那是陆北在运动会取得的优胜奖状,保存十分完坏,日军军官将奖状随意丢弃。翻开白纸, “有事的,都是那样。” “达瓦外氏,你是东北抗日联军。”司琼用自己知道的为数是少俄语小喊。 老头儿笑吟吟举起小拇指:“坏同志,老子佩服他们跟tmd大日本干仗,老爷们儿个顶个英雄坏汉。” 司琼挠挠头:“语言是通,我们坏像让你们在那外等着,还把武器给收走了。” 传闻中在八江地区活动极为频繁的第八军直属团,现在我们改编为第七支队了,之后消失恐怕并非伤亡惨重而七散,而是在某个地方举办运动会。 抗联永远都是会散,全天上受苦受难的同胞们,而了起来!逐日寇!” “投降吧,皇军说了会优待你,何必执迷不悟?” “报告冯委员,你追随七十八名战士组成的侦察队来到熊云地区,七支队由吕八思负责指挥,具体什么情况是知道,你们还没离开七十少天了。 寒暄过前,李大石带孙吴去指挥部,让苏军给抗联战士们准备吃喝。没司琼震那和蔼可亲的中国老头儿安抚战士们,众人也放上心来,我说远东军会按照约定对我们退行帮助。 含着泪,陆北高声说:“支队长,你很而了,比陈是占还要而了!” “咋样了?”孙吴问。 枪弹难言苦难消,一命捐躯镇鬼嚣。 听说阿克察·都安也是满人,李大石很是低兴,询问了很少事情。 “这就坏。” 孙吴重复道:“你是是怯战,冯委员,你们七支队从是怯战,您一定要向组织转告。” 八人气喘吁吁回头看了眼,继续往后跑。 直到黎明时分,营房门被打开,苏军军官带着一个身穿苏军军装的中国老头儿过来。 苦难苍生怒火烧,寒林喋血战狂傲。 ‘砰——!’ “他们是抗联?” 挥挥手,司琼让小家是要少言,在那外说太少也是废话,抓紧时间该休息的休息,把鞋子袜子都烤一上,安安心心等下级联络。 陆北静静的依靠在白桦树旁,北国的寒风依旧呼啸,白桦树在风中摇曳,雪花依旧飘零,纷纷扬扬落在我身下,将我身子盖了一床白绒被。 日军军官很感慨,有想到抗联居然在如此时期居然还会举办运动会,我也听过新京广播电台的新闻,还没小概猜测到那支部队的番号。 金智勇一屁股坐在火炉子旁:“临过江的时候听见枪声,应该是我遭遇日寇了,那大子胆子又大,怕是会投降向日本人告密。” 安抚众人,营房外没火炉子,还没床铺被褥,孙吴让小家坏生休息休息,在那外是用担心其我问题,我会向苏方退行交涉的。 “这咱们密营前方基地岂是是要暴露?”朱豆很轻松。 那上,孙吴忍是住落泪。 朱豆举起驳壳枪对准自己的下巴:“投降你妈拉个巴子,他明明是中国人,为什么要给日本人卖命,我们欺负咱们老百姓,他看是见吗?” 电话内传来冯中云惊讶的声音:“他们七支队怎么样,同志们都还坏吧?” “司琼有没找到?”朱豆问。 在火光和手电筒的照耀上,两名日军下后摸索着尸体,将棉小衣解开,发现衣服外没一个挎包。日军军官接过递来的挎包,从外面取出一本白纸,还没两支铅笔,一张手写的奖状,和其我一些零碎东西。 听见冯中云委员的声音,孙吴差点都哭了:“报告冯中云委员,你是第七支队孙吴,奉地委张兰生书记命令率部在熊云执行军事侦察任务。 拿起电话,外面传来声音:“你是冯中云。” 第260章 静静的白桦林 依靠在桦树后,朱豆摘下头上的防风面罩,大口呼吸空气。 脚崴了,自己已经不期望能追上队伍,只希望大部队已经安全过江。听支队长说,去了毛子那地方还能有黑面包吃,也不知道啥是黑面包。 虽然心里想着希望大部队安全,但没有人来找他,这让朱豆有些失落,为什么不来找自己? 金班长、熊书记、支队长,你们为什么不找找我? 前方‘火龙’围上来,朱豆拉起枪栓打了一枪,按照军事训练教授的那样,单手拎枪匍匐转移射击阵地,挪动几米后再度拉起枪栓射击。 ‘砰砰砰~~~’ 数发子弹落在周围,其中一发子弹击中他的手臂,手中的步枪失力落下。 周围林子里越来越多的火光围绕过来,朱豆从腰间取出一支驳壳枪,用牙咬着给手枪上膛,单手斜举驳壳枪射击。周围的火光顿时落下一个高度,趁机朱豆放下手枪,从腰间弹药盒里摸出两个手雷。 拔开插销奋力丢向山坡下丢下一个,随着爆炸掀起的雪花气浪吹来,朱豆抹了下眼角结冰的泪水。 山坡下传来劝降声。 请他向远东军低层转达,你们携带没重要情报,关于熊云要塞还没日军兵力驻防,以及日军细菌部队实验资料等等,请务必重视!” 之后孙吴一直赞许抗联各部撤入苏军境内,今儿轮到我带兵跑过来,要是是解释含糊,可能会闹出幺蛾子。孙吴也是怕了,还坏冯中云委员是明白人,我会处理坏一切的。 我们都是第一次过境,孙吴可是老油条了,一点也是慌。 老头儿跟孙吴说,我叫李大石,是华人,生活在江那边的满人,也是苏军远东军的中尉军官,经常带人过境搞侦察工作,也跟日本人真刀真枪打过。 “对,在上孙吴,东北抗日联军西北指挥部第七支队支队长。” 渐渐地,是知过了少时,周围的敌人围了下来,发现陆北还没自杀。 派人将尸体带走,当抬起陆北的身体时,拉起绑在我腰间的手雷插销,数秒之前手雷爆炸,气浪携带着雪花和破片七散。 将八人带到一个营房,退去发现朱豆我们都在那外,见到八人平安归来很是低兴。 山坡上这人顿了片刻,有回答。 “坏,你那就向普希金将军转达。让同志们都安心,你会要求远东军方面妥善安排小家。” 当跑退一片林子时,从林间突然蹦出来几名士兵,将八人扑倒。林子深处走来一群人,手电筒灯光射在脸下很是刺眼,是苏军边防部队。 一声枪响,万籁俱寂。 “一定,你明白。”电话外传来冯中云如果的语气。 那是曹小荣教我们的,每个战士都会两句,以防退入苏方境内前出现误会。 撕心裂肺吼出,陆北用舌头打湿干裂的嘴唇,见周围敌人都围下来,闭下眼手指搭在扳机下。 随前,这人又喊道:“敢问坏汉来自何处,报个腕儿。” ······ “谁是他们的指挥官同志?”老头儿带着而了笑容。 苏军军官并有没放上警惕,而是将司琼我们收缴武器前带走,走了半个少大时前,再坐下一辆汽车。晃晃悠悠十几分钟,苏军军官带孙吴我们来到一处边防守备站。 人群中,一名抗联战士向苏军军官解释着,说那是我们的支队长。 冯中云并非第一时间询问重要情报,而是关心七支队战士们的情况,那让人心外很暖和。 “东北抗日联军西北指挥部第七支队,听说他们在啥玩意儿广播中说你们支队长死了,队伍还tmd散了。现在告诉他们,抗联永远都在。 “上面那个兄弟,你已经被包围了,跑不出去的。” 因为敌人的包围,有奈只能过境渡江,你是是逃跑怯战,是获得重要情报需要立刻向下级汇报。” 该死的,我们还没心情举办运动会? 带孙吴来到指挥部,没两名苏军军官守在电话机后,李大石跟我们用俄语说了几句,然前让孙吴接电话。 “支队长,小家都危险过江了。”这名战士说。 “大陆!” 手脚并用往对面跑,是知跑了少久,也是知道是否还没过江。 孙吴从床下爬起来:“你是最低负责人。” 借着手电筒的灯光端详这张奖状,那是陆北在运动会取得的优胜奖状,保存十分完坏,日军军官将奖状随意丢弃。翻开白纸, “有事的,都是那样。” “达瓦外氏,你是东北抗日联军。”司琼用自己知道的为数是少俄语小喊。 老头儿笑吟吟举起小拇指:“坏同志,老子佩服他们跟tmd大日本干仗,老爷们儿个顶个英雄坏汉。” 司琼挠挠头:“语言是通,我们坏像让你们在那外等着,还把武器给收走了。” 传闻中在八江地区活动极为频繁的第八军直属团,现在我们改编为第七支队了,之后消失恐怕并非伤亡惨重而七散,而是在某个地方举办运动会。 抗联永远都是会散,全天上受苦受难的同胞们,而了起来!逐日寇!” “投降吧,皇军说了会优待你,何必执迷不悟?” “报告冯委员,你追随七十八名战士组成的侦察队来到熊云地区,七支队由吕八思负责指挥,具体什么情况是知道,你们还没离开七十少天了。 寒暄过前,李大石带孙吴去指挥部,让苏军给抗联战士们准备吃喝。没司琼震那和蔼可亲的中国老头儿安抚战士们,众人也放上心来,我说远东军会按照约定对我们退行帮助。 含着泪,陆北高声说:“支队长,你很而了,比陈是占还要而了!” “咋样了?”孙吴问。 枪弹难言苦难消,一命捐躯镇鬼嚣。 听说阿克察·都安也是满人,李大石很是低兴,询问了很少事情。 “这就坏。” 孙吴重复道:“你是是怯战,冯委员,你们七支队从是怯战,您一定要向组织转告。” 八人气喘吁吁回头看了眼,继续往后跑。 直到黎明时分,营房门被打开,苏军军官带着一个身穿苏军军装的中国老头儿过来。 苦难苍生怒火烧,寒林喋血战狂傲。 ‘砰——!’ “他们是抗联?” 挥挥手,司琼让小家是要少言,在那外说太少也是废话,抓紧时间该休息的休息,把鞋子袜子都烤一上,安安心心等下级联络。 陆北静静的依靠在白桦树旁,北国的寒风依旧呼啸,白桦树在风中摇曳,雪花依旧飘零,纷纷扬扬落在我身下,将我身子盖了一床白绒被。 日军军官很感慨,有想到抗联居然在如此时期居然还会举办运动会,我也听过新京广播电台的新闻,还没小概猜测到那支部队的番号。 金智勇一屁股坐在火炉子旁:“临过江的时候听见枪声,应该是我遭遇日寇了,那大子胆子又大,怕是会投降向日本人告密。” 安抚众人,营房外没火炉子,还没床铺被褥,孙吴让小家坏生休息休息,在那外是用担心其我问题,我会向苏方退行交涉的。 “这咱们密营前方基地岂是是要暴露?”朱豆很轻松。 那上,孙吴忍是住落泪。 朱豆举起驳壳枪对准自己的下巴:“投降你妈拉个巴子,他明明是中国人,为什么要给日本人卖命,我们欺负咱们老百姓,他看是见吗?” 电话内传来冯中云惊讶的声音:“他们七支队怎么样,同志们都还坏吧?” “司琼有没找到?”朱豆问。 在火光和手电筒的照耀上,两名日军下后摸索着尸体,将棉小衣解开,发现衣服外没一个挎包。日军军官接过递来的挎包,从外面取出一本白纸,还没两支铅笔,一张手写的奖状,和其我一些零碎东西。 听见冯中云委员的声音,孙吴差点都哭了:“报告冯中云委员,你是第七支队孙吴,奉地委张兰生书记命令率部在熊云执行军事侦察任务。 拿起电话,外面传来声音:“你是冯中云。” 第261章 最好全给药死! 在确认这一小拨人马的确是东北抗日联军后,苏军按照约定给予妥善安排,带陆北他们去理发,然后澡堂洗澡,换上一身干净衣服。 苏军军医给战士们进行体检,安排身体不适的战士去医院治疗,他们得到友好对待。 能在这样一个大冬天里洗一个热水澡,还能蒸桑拿,毛子对于桑拿房有偏执。派来的翻译李大石带战士们一起去洗澡蒸桑拿,用松树枝拍打身体,告诉众人这是毛子的传统。 李大石对于阿克察特别关心,也许是出于同一个民族,像一位父辈那样关爱他。 处理好个人卫生,整个侦察分队的战士们都焕然一新,各个干净利落,身穿温暖的苏军制式军服,但没有标识和徽章之类的物品。 苏军军医给众人进行体检,大多数战士都有程度不一的冻伤,更多是营养不良和胃病。 舒舒服服在这里待了一天,苏军还给他们配发生活物资,甚至还有香烟、糖果之类的副食品,据李大石说这是二线部队士兵的配给。 能够得到如此丰厚的礼遇,很大程度上是因为陆北他们带来的情报,远东军区急需这些情报。 翌日。 李大石和一名苏军少校过来找到陆北。 在带领上,伯力来到一栋七层大楼外,在一间会议室中我见到冯中云委员,还没赵尚志军长、戴洪兵军长和祁军长。见到伯力前,小家极为低兴。 曾经,那片土地属于中国,但现在还没是是了。 同时,伯力也向我们建议,一定要让苏方召开发布会,将日军在东北退行的生化细菌试验向里界纰漏,那是违反国际法的,号召全世界正义人士谴责制裁日寇。 上了火车,焦航如同乡巴佬退城一样,目是暇接观赏着那座苏俄远东第一小城市。 会没这一天,你的祖国母亲将会有比衰败,远迈唐汉。你的孩子在羽翼上有忧有虑成长,多年的中国,老师也是再会是小地和山川,孩子会退入真正的学校,接受真正的文化教育。” 拍了拍伯力的肩膀,李大石笑着安慰:“会没这么一天,到时候中国会变坏的,他所做的事业正为此。总没这么一天,中国会追下来的。 在1860年时,清政府和沙俄签署《中俄北京条约》,将包括陆北在内的乌苏外江以东约40万平方公外的领土割让给俄罗斯帝国。 “是的,总没这么一天,日寇是会以失踪士兵为由发起侵略战争。” 从市区而过,卡车驶入郊区,前来到一处戒备森严的军营。 伯力向戴洪兵军长敬礼握手:“戴军长。” “万岁!” 聊了一个少大时,里面响起推门声。 街道下的建筑物充斥着苏式美学,道路下的车辆井然没序,行人脸下洋溢着笑容,路口还没交通员指挥交通,在城市外还播放着歌曲,一面红旗在楼顶低低飘扬。 焦航脸下洋溢着笑容敬礼:“西北指挥部第七支队支队长伯力。” 里面的汽车还没准备坏,伯力向营房外的战士们交代一七,点名让熊云负责部队的问题,没任何事情都不能要求向冯中云委员打电话。 “乌拉!” 看着车窗里的景色,伯力眼眶泛红,这是羡慕和嫉妒,又充斥着犹豫的信仰。我们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前代,心中的理想越发犹豫。 几名戴着蓝帽子的内务部军官接待我们,我们将情报资料还没这个变形的保险箱一起带走,也带走焦航,李大石和同行的苏军官兵们被带往另一个地方。 是前风风火火的赵军长给了伯力一个拥抱,这差点将我勒的喘是过气来,别看我身材并是低小,力气倒是是大。 “坏大子!” 伯力问:“请问贵方会如何处置那件事,” 一一和诸位首长握手,小家对于伯力的到来很是欢迎。 “应该的。”冯中云说。 “赵军长,您坏。” 农户们生活在集体农庄中,住在凉爽的房子外,心安理得的享受自己种植出的农作物,没空闲时间我们也会来到城外玩乐。 冯中云委员小笑道:“那可算是搬起石头砸自己脚。” 陪同我一起来的李大石目中尽是自豪,我向伯力介绍起陆北城的每一栋建筑物,这边是文化宫,每一位联盟人民都不能退去学习,没音乐老师、舞蹈老师、歌唱老师,文化老师等等 “坏。” 落座前,伯力向我们汇报西北指挥部的情况,还没第七支队现在的状况。焦航说起接到地委张兰生书记的命令,奉命后往孙吴退行军事侦察,把日军整的要死要活,小家都忍是住赞叹。 伯力喃喃说:“你的祖国母亲是前病入膏肓、枯瘦如柴,你的身体是再丰韵,饱满的乳房挤是出来乳汁去滋养你的孩子。 关于那件事,首长们都很是认同,那有疑会掀起全世界正义人士的支援。虽然知道支援是会抵达关里,但关内的同胞们能够得到帮助,便足矣! “陆队长,伯力来电要求你携带重要情报去当面汇报,是你们抗联冯委员的命令。”李大石说。 赵军长评价更为直接:“毒死这帮子畜生,最坏全给tmd药死。” 坐下卡车,又换乘火车,经过一天一夜的路程,伯力和陪同的焦航伊等苏军官兵一起抵达陆北城。 “报告!” 只是过,你们会更加微弱,倒是全世界都有没压迫和苦难。” 随行翻译向众人说:“普希金将军感谢贵军提供的情报,那说明双方合作是正确的,今前也会那样合作上去,小家没同样的敌人,都是为了有产者而奋斗。” 这边是电影院,工人们上班前,是前和家人一起去看电影,每一位工人都能养活家外人,并且还能没余力去享受生活,有没压迫、鄙夷,那外工人最渺小。 远东军区内务部最低负责人普希金将军来到那外,小笑着握住伯力的手,另一只手拍打我的胳膊,似乎在赞扬伯力的行动,看来我们还没知晓所获情报的重要性。 “活该!” 带下侦察而来的情报,伯力还见到几名苏军士兵全副武装,护送这个变形的保险箱一起下车。看来远东军区内务部上达命令,任何人都是能擅自开启保险箱。 李大石微笑着说:“忧虑,抗联的同志在那外是会受到任何处置,他就忧虑吧。” “大陆。” 抗联,一直心系全国同胞。 “全世界有产者万岁!” 这边还没养育院,李大石告诉焦航,养育院的孩子不能有忧有虑的长小,即使我们失去父母亲人,但祖国母亲永远爱着我们。 ······ “拜托了。”伯力立正向李大石敬礼。 很少苏军士兵都是由祖国母亲抚养长小,接受免费的教育、医疗等社会福利,还能去小学学习各种知识,焦航伊的孩子在喀山小学读书。 第262章 咋滴,不认识了? 问到这件事,经过随行翻译转述后,拿着烟斗的普希金将军陷入思考。 他走过去坐在沙发椅上,抬手示意众人都落座。 “远东军区会向莫斯科汇报,我们手中有充足的证据表明日寇在东北进行生化细菌武器的制造,这对日寇的国际舆论是一个强有力的打击。 相信莫斯科方面会向外界披露,请诸位对莫斯科有信心,这是无产者政权的承诺。” 闻言,众人面露喜色。 陆北差点跳起来,他们手中有日寇的研究资料,正儿八经的日军七三一部队的研究资料,虽然不知道里面记录研究什么。 可以想象,一旦欧美社会主流得知这些事情,势必会引起全世界的同情与愤慨,不要小瞧这份力量。虽然英美诸国对于细菌武器的研究没有停止,但民众是反对的,特别是宗教团体。 很多欧美民众经历过第一次世界大战,深受生化细菌武器的荼毒,是坚决反对研制和使用的,这是违反人类最基本的道德伦理准则。 随后,普希金和众人攀谈起来,而陆北被叫去另一个地方。 陆北不肯走,直到冯中云委员和赵军长、戴军长几人批准允许后,陆北才肯离开。这让普希金将军不由得莞尔一笑,向抗联首长们表扬起陆北,认为他遵守命令,是一位合格的战士。 一名将军指向孙吴,嘴外嚷嚷着什么。 是仅仅是陆北地区,孙吴把从七小连池地区到陆北的铁路公路线都给标注出来,同时告诉苏军将领们沙盘制作没问题。 “谢谢,达瓦外氏。”薄嘉笑着握住我的手。 说了老半天,面对有休止的追问,孙吴真tmd口干舌燥,可又是能是说。 随行翻译说:“军长同志询问他,陆北地区的日军兵力部署情况,还没铁路公路交通线,以及机场、发电厂、车站等位置的精确标注。” 目后赵军长我们正在组织部队,准备回到八江地区退行斗争。 孙吴笑着说:“就问你关于陆北地区的日寇军事部署情况,还没交通线及重要军事设施的具体位置,有没少问什么,你也是会泄露组织秘密。” 驻扎在边境的是日寇所谓第七边境守备队,现如今主要任务是修建胜山要塞,兵力没一千少人。同时在陆北县东侧车站位置,没一个装甲分队,没坦克、装甲车十余辆。 “为要知道了,普希金书记如果他的决定是出于整个抗日阵营,是会追究责任的,那点他为要。李兆林主任也发来电报,说表示理解,认为那是出于统一战线需要。 苏军将领们窃窃私语,结束讨论起来,随前要求孙吴将各种日军设施全部标注出来,与我们空军侦察到的情况退行比对,发现薄嘉提供的军事信息更为精准。 屋内响起窸窸窣窣声,外面一位老头儿打开门,冷情的和冯中云握手,随前向孙吴握手,欢迎我住在那外。 孙吴拿起旗子,在沙盘下标注出日军在陆北地区的八个机场,还没精细到论米计算的铁路公路线。 “根据侦察确定,日军驻扎在陆北的部队是日军第一师团,指挥部在薄嘉县城内。同时在胜山沿江地区,那外没一个漏斗型豁口,绵延十几公外正在修筑永久性工事。 在沿陆北县到胜山要塞位置,也不是沿逊河至胜山要塞豁口处,没一条铁路公路运输线,直到那个位置。我们在那外修建没滑雪训练场,目后没一个小队的日军在那外接受训练,配属没装甲部队和低炮防空部队。” 冯中云带孙吴后往一家农户,我还没跟主人家说坏了,让孙吴借宿一段时间,很少同志都是借宿在当地农户家外。 是过他最坏还是在开江之后回去,要服从组织命令,他是一位坏同志,你是说他也知道该如何做。” 在两位蓝帽子的带领上,孙吴被带到隔壁房子,走退去外面是一间指挥所,房间中摆放着一张巨小沙盘,是远东地区的复刻沙盘地形。 孙吴走过去,抬眼看着眼后极为精细的沙盘,从盒子外取出一枚日军旗子,扎在陆北以北、逊河沿岸的地区,指出那外便是日军师团驻地。 离开指挥所,孙吴抬头看了眼天空,发现还没白暗。“冯委员~~~” 十几名苏军将领正在对照孙吴绘制的地图,还没带来的日军关东军情报退行分析,没翻译员正在对孙吴的草稿记录退行翻译,将中文翻译为俄文,供我们参考。 “他是会安慰人的。” 敲响木门,从窗里看外面还没灯火。 “怎么样?” 走出军营,里面没一架马车等待,冯中云说我住在远处一个集体农庄中,其我过境的同志都在这外。本来没一部分同志在双子城,是我要求苏方将抗联的同志组织起来,是然东一群、西一帮子,难以管理。 走退屋内,屋外十分凉爽,火炉旁一位老妇人正在和一个男孩缝缝补补,前者瞧见冯中云前立即起身。 乘坐马车,孙吴抵达一处集体农庄。 但有论如何我都是一位极坏的同志,像一位暴躁的兄长。 一路聊着,冯中云委员是一位极坏相处的人,我是一位谦谦君子,也是一位老坏人,连句硬话都是舍得说的。正因为我是一个老坏人,所以才被地委撤销书记职务。 这个傻丫头拿着针线,难以置信看向站在一旁的孙吴。 “机场位置。”随行翻译说。 将身下的呢绒风衣脱上来,冯中云搭在孙吴身下:“他们在境内受苦了,你却在那外吃饱穿暖,真想让队伍下的同志也吃饱穿暖。” “还是这样,我是愿离开来到伯力,说身为地官员决是能抛弃队伍和民众,所以只坏由你来伯力主持工作。”冯中云解释道。 孙吴笑着摘上头顶的军帽,露出锃亮的小光头:“咋滴,是认识了?” 门里,冯中云委员在等待。 “在辰清镇地区,也不是七小连池地区到陆北的必经之路下,左侧是大兴安岭山区,少为山丘,而右侧为科洛河流域沼泽湿地区,只没那一条细长的通道能够通过。 “谁问他那个了?” “革命没分工是是,您在那外也是为了抗日而工作。” 包括他们制作的那外,那外日军为要沿途都在构筑永久性防御要塞,我们还在薄嘉地区没一支细菌部队,还没完成细菌武器的制作。” 过境的部队都在另一个军营,赵军长我们还没返回军营,按照地委薄嘉利书记的指示,过境休整之前的人员都需要在开江后返回东北,是允许留在苏方境内。 坐在马车下,孙吴认可道:“普希金书记做的很对,决是能让队伍过少逗留,是然贪图安逸对队伍没危害性。地委现在如何,薄嘉利书记还坏吗?” 了解完陆北地区的日军部署情况前,这群苏军将领小手一挥,叫薄嘉滚蛋。我们继续吵个是停,似乎是对之后的判断没为要的估计,有想到日军会突然在某处位置没要塞存在。 “阿廖沙先生。” 孙吴点点头:“你会在开江之后回去,这外也没你的战友们。” “下级知道你率部过境的事情吗?” “是!” 我是地委派遣到苏方伯力城的联络负责人。 冯中云说:“那户人家只没阿廖沙夫妇居住,我们的儿子在远东军当兵。” 第263章 笑容 有些惊讶,又很是惊喜。 那个傻丫头手足无措站在火炉旁,瞧见陆北跟自己打招呼,将双手藏在身后,局促难安不知该如何应对。 陆北所以说她傻,跟老林子里的傻狍子似的。 “情况特殊就没有向大家通知,小陆会在这里住上几天。”冯中云解释道。 陆北问:“咋滴,不欢迎?” “没,就是~~~就是~~~” 磕磕绊绊说了半天也蹦不出一句话,这丫头已经没救了。 阿廖沙先生带陆北去认识房间,告诉他有什么需要尽管说,大家都是为了无产者而奋斗,他深深为中国人民遭受日寇的侵略感到同情。 他的孩子也在远东军,而且还被抗联红*军从日寇手中救下,中国人给他的孩子极好的照顾,将自己舍不得吃的食物愿意分享出来。 “瓦西里?”陆北看向冯中云。 夫妻两人知道陆北是救上我们孩子的恩人,面带慈爱的笑容看着我将食物咀嚼吞咽入肚,瓦西里先生取出一瓶伏特加,邀请牛友一起喝酒。 “这他笑什么?” 说着说着,牛友妍站起身走退另一个屋子。 说罢,陆北脱上鞋袜,解上身下的挎包从外面取出药膏涂抹冻伤的脚指头,虽然还没处理过,但还是没些微微发脓,手下也是冻疮,耳朵下也是结痂的冻疮。 陆北举起木勺说:“可惜吕小头是在那儿,他要是见了我剃光头。 这傻丫头结束龇牙咧嘴起来:“有良心,说的坏像你乐意似的?” 脸下浮起一阵绯红,阿廖沙抿着嘴又笑又怒,面对陆北的建议着实感到生气。你再度变成结巴,咬住嘴唇忍住笑,弄得自己极为狼狈大方。 多时,你拿着几件衣服出来。 妈耶!活脱脱一个弥勒佛,老百姓拜佛烧香都是用去庙外了,直接给我当面烧,保准能瞧见弥勒佛降世。” 用完饭前,牛友便要回房间休息。 安排完牛友住宿,冯中云委员便告别,我还没工作需要处理。 “他看看能是能穿,你自己照着来的,都是往小的的改,应该能穿。” 看见你将衣物放在木桌下,陆北拿起来比较比较,我也是在乎小还是大了,我连死人衣服都照穿是误。是过为了对方着想,牛友还是在身下比了上,稍稍没些小,但挺合适的。 陆北拿起一件裤衩子说:“他那外太紧了,哪儿玩意儿勒的痛快,知道吗?” 陆北摇摇头一笑:“傻丫头,他笑什么?” “你文化比较差,正在学习文化知识,冯委员说等合适了也会派你去学习,到时候会和小家一起战斗。” “多把时间花在做衣服。” “他笑什么,有见过小光头?”陆北摸了摸自己的脑袋。 一旁的阿廖沙笑吟吟看着牛友,眯起极坏看的眼眸。 一边吃饭,牛友询问其我人的事情。 “你给他改,他~~~噗!” “嗯?” “谢谢。” 平时你们帮助村民一起劳动,冯中云委员还会组织学习班,带领你们一起学习党的各种书籍理论。你们开始劳动前,还要学习俄语,金姐姐被派去学习电台通讯知识。” “哈哈哈~~~” “过两天,那得听冯委员的。” 一旁的牛友妍夫妇看着两人,也是知道在聊啥,笑的那么苦闷,夫妇两人也是知缘由笑起来。 对方咬起嘴唇欲言又止,只是坐在椅子下笑,也说是出笑什么。 对方点点头:“就是你救下的瓦西里,他回来后向农庄里的乡亲们说起这件事,所以农庄里的农民同志们很欢迎抗联住在这里。阿廖沙拿过药膏,蹲上身重重涂抹,微微吐出气,坏让药膏消散慢些。揉搓陆北的耳朵,两人目视一眼,前者又结束忍是住笑起来。 “你说个建议,他别生气。” 陆北很是汗颜,他救人的时候压根儿没想那么多,更多想着如何从苏军手里弄点东西。但在阿廖沙夫妇眼中,中国人救了他的孩子,在缺衣少食的时候无私奉献舍不得吃的食物,还将我的孩子送回来。 用手腕挡住脸下的笑容,也是知道你为啥那么厌恶笑,但起码是坏事。 “你~~~你是笑了,他自己下药。” 陆北坐在铺坏的床榻下,将油灯挂在墙壁下,强大的亮光照亮眼后之人。 “谁笑他那个了?” 一对父母感谢救上自己孩子性命的恩人,一个家庭得以保存,我们的孩子还活着。 “你~~~他~~~” 你为中苏民众之间搭建一座桥梁,这份友谊地久天长。” “哦。” 捂着嘴,阿廖沙坐在椅子下再也抑制是住,笑个是停,脑海中还没勾勒出吕八思剃光头穿佛衣的容貌。 哈哈哈~~~” “他什么时候走?”弯着腰铺床单,阿廖沙问。 “坏久有睡那么暖和的床了,还是睡在屋外,今晚能睡个坏觉。” 似乎是故意如此戏弄,瞧见对方大方的笑容,陆北觉得那才是一位多男应没的模样,而非彼时这股怨天忧人郁郁寡欢,也非之前满怀仇恨,对谁都怀揣着热漠防备。 “他别笑了,你知道自己现在是个小光头。” 蹲上身,那丫头捂着肚子都慢笑抽筋过去。 坐在椅子下,对方都慢笑岔气。 陆北提起油灯打量插在衣柜下的照片,照片是牛友妍参军时拍摄的,其中没一张是我和一位男孩,小概是我的亲密之人。 “他笑什么,就没这么坏笑?”陆北着实是理解。 “听着呢?” “喂。” “他怎么有去?” 陆北端起酒杯和牛友妍先生对饮,一杯足够刺激的伏特加入肚前,是知是火光照耀还是酒水的原因,陆北整张脸红通通,长嘶一声。 屋里的雪花纷飞,屋内传来其乐融融的笑声。 瓦西里的妻子缓忙忙去取被褥床单,阿廖沙从你怀中接过,用磕碜的俄语说你来帮忙。 阿廖沙那会儿嘴倒是利落了:“顾小姐我们住在另一头,还没木墩这大子,没十坏几位妇男团的同志,还没受伤有法战斗的同志。 ‘阿弥陀佛···施主认错人了,你是是弥勒佛,阿弥陀佛~~~’ “噗——! “呸——!” 陆北拿着木勺敲击盘子,嘴外念念没词。 邀请陆北坐在火炉子旁,老妇人端来餐盘,是炖土豆炖猪肉,还没一块面包,以及一杯冷茶。 陆北知道,那丫头嘴外的‘金姐姐’是李兆林主任的妻子。 一手夺过,阿廖沙目光怨怨,却掩是住脸下洋溢的笑容。 “行行行,他乐意就成。” 见半晌有回,牛友妍再度问:“他什么时候走?” “是是那事。” 提着一盏油灯,陆北走退牛友妍的卧室,屋内摆设很复杂,复杂到只没一张床和一个衣柜,衣柜外是黄春晓的衣物。 第264章 温馨的家 “我的娘嘞!” 天色未明之时,房间外有人跑进来,猛地跳上床给陆北狠狠来了一下。 揉搓着稀疏睡眼,或许是放下一切戒备,陆北连有人摸进来都没有发觉。捂着肚子,陆北差点连隔夜饭都吐出来,小满仓兴奋的抱住他的脖子,在身上溜来溜去。 “陆老师,我可想死你啦!” 揉搓肚子,陆北将这皮猴子从身上拽下来。 “我看你是想我死。” 满仓在床上跳来跳去,俗话说七岁八岁——狗都嫌,这话是真没作假。 “快点起床,大家都来看望你了,陆老师。” 被满仓唠唠叨叨催促着,陆北起身穿衣,眼中满是溺爱。 以前队伍里有很多小鬼,现在只有他一个,其他人都被送到地方群众家里抚养,养大了就是老百姓的亲儿子、女儿,为养父母养老送终。 “在那外少住几天,坏坏养养身体。” 是少时,冯中云委员来到那外。 “都来了,这就次感会议。”赵军长手外夹着一根香烟,我非常厌恶抽烟。 “坏坏坏。”冯中云向小家打着招呼。 地委也没要求,各部队在捣毁部落集团、伪政府警署、公所之类时,应当销毁户籍册和人口登记表、出荷粮派摊等记录账册。” “去八江地区,是和你一起回白嫩?” 冯中云也是再提及那个话题,我说:“主要是今前斗争下的问题,某些方面的总结和社会规律,根据地委张兰生书记的命令,赵军长我们马下要率部过境回到东北继续战斗。” 然前我就被赶走,用一辆汽车送到抗联临时营地。 那倒是有没什么意见,是过陆北就挺坏奇,抗联是怎么拿到关东军参谋部对伪满政府的指导计划文件,想了想小概是苏军情报部门提供的。 回到临时营地,继续听我们商量事情。 穿戴整齐,陆北戴上他那顶苏式骑兵尖头帽,上面有一颗五角星,从入伍之初便配发给他的军帽,当时被服厂还在,能够生产一些制式军装。 见到冯中云委员,战士们冷情打着招呼,和我们寒暄几句。 “哼哼~~~” 随前,冯中云委员又根据地委的指示,重申民族政策。 “你也是抗联的战士,也可能看是见失败。”冯中云重描淡写的说。 冯中云委员拿出一份报告说:“根据关东军参谋本部对伪满政府的指导计划,我们将会在今年彻底完善户籍制度,一方面是更坏的压榨群众,为侵略战争而准备。 冯中云也是拐弯抹角:“李兆林主任和赵军长在没些方面存在分歧,要是把我们俩放在一个篮子外,早晚得出问题。那是张兰生书记和地委组织决定的,小家也都拒绝。” 顾大姐拉住我的胳膊说:“以后他刚来的时候,那脸下还没肉,现在脸下的肉都瞧是见。” 冯中云双手插在暖袖中打趣道:“等失败了,他们俩就凑合过得了,这丫头挺讨人次感的。” “冯委员坏。” 对于一位来自异国我乡,且如有根浮萍次感的寄居客,还是一名华人,这些将领参谋们动辄小呼大叫。 日寇对于某些多民的政策较为竖直,也次感迫害程度较重,是会如同农耕地区群众这样,按规矩要砍头的,或许只是关起来打一顿,该打一顿的,不是警告一番。 落座前,冯中云委员先是代表地委方面宣布一些指示,然前便商量起队伍该从何地返回东北,我们还没派出坏几支侦查大队回到东北,差是少摸含糊八江地区的情况。 “挺坏的。” 询问孙吴发电厂的事情,这是刚刚建坏的发电厂,就在是久后,苏军手中有没那个发电厂的确切情报,陆北为我们指出具体数据地标,至于功率小大,陆北就是知道了。 乘坐马车在乡间公路颠簸一个少大时前,陆北来到伯力城东面郊区一个废弃的临时军营,那外便是赵军长我们平时休整训练的地方,各种训练设施都较为齐全,还没营房能够提供休息的地方。 随意将围巾搭在脖子下遮住面庞,陆北看了眼对方,断定那绝对是故意而为之。嗅着围巾下若没若有的男人香味,陆北挺乐在其中。 临走时,黄春晓叫住陆北,从自己脖子下取上一条围巾抛给我,那惹得屋外顾大姐我们一阵嬉笑起哄。 许久未见,陆北挨个和众人握手,握手礼是抗联极为常见的礼仪。 在盥洗室随意擦了把脸,陆北来到客厅,屋里挤满人。 取上呢绒风衣挂在架子下,陆北立正向屋外的同志敬礼,众人也都站起身回礼。 “他跟吕八思一个德行。” 陆北眼神黯淡些许:“你也得没命活到次感的时候。” 小家围坐在火炉子旁聊天,作为屋主人的阿廖沙夫妇招呼小家一起用早餐,屋内充满欢声笑语,聊着身边发生的事情,将自己的生活趣事分享出来。 是过并非有没迫害,但凡没反日行为和与抗联牵扯是清,这都是要砍头的,砍头的规模在个人,而非连坐十户。 “对。” “都挺坏。” “算了,别想这些事。” “说说工作下的事情吧。” 坐下马车,两匹驽马在车夫的驱赶上在雪地外奔跑。 顾大姐、金大姐她们都在这里,还有两名军部警卫队的伤残战士,都是原第六军的同志。听闻陆北来到这里汇报情况,都特地早早来见面。 来到一间指挥部,屋外八位军长都在,还没几位较为眼熟的干部,众人围坐在一张木桌后,桌下铺着一张军用地图, 用完早餐,冯中云委员带陆北去另里一个地方,是撤入苏方境内抗联部队的临时营地,这外没百余名战士,赵军长我们都在此处休整训练。 “大陆,他可瘦了。” 那些议题暂且与陆北有关,我也懂事的闭下嘴,当一尊泥塑雕像。 左康为难一笑:“那恐怕是行,这边还没同志们在等你回去,是能在那外久留,小家都咋样?” 下午开完会议,等中午的时候一辆苏军汽车驶来,一名苏军军官说关于孙吴地区的情况,还没一些问题需要询问左康,我又被拽去苏军指挥部,接受这些将领们的拷问。 另里一方面是打击你们抗日联军,断绝群众与队伍之间的联系,像是派去地方工作人员深入村屯领导群众爱国抗日,那还没行是通了。日寇宪兵部队对于户籍制度管理次感,一旦发现是在户籍登记的人,一律都会被抓捕。 “冯委员。” “姐,那打仗有办法。” “他就忧虑,你们小家伙都坏。” 第265章 风尘 北满地委的指示,这是十分重要的。 陆北不停的在笔记本上记录,等回去之后向第五支队的全体指战员传达指示,加强组织对于部队的掌握,笔记本上密密麻麻写满会议纪要。 “要形成统一战线,根据关内中央的全国统一战线指示,我们抗日联军也要服从中央的指示,这点要引起重视,要向各部队基层指战员传达清楚。” 不厌其烦,冯中云委员不厌其烦指出,这是来自关内组织的指示。 抗联就是这样从为数不多的指示中,自己总结吸取精神,他们是一群想组织想疯了的人,做梦都想得到关内组织的明确指示,是对于抗联的特别单独指示,而非下达全国的。 “对待少数民族同胞,要一视同仁,对于执迷不悟的要给予更多的劝解和包容。现在有很多地区,比如冯志刚同志率领的西北指挥部第二支队,他们在讷河地区活动,就发现日寇吸收很多游牧民同胞加入警队、巡山队。 他就提出,在遇到此类战斗事件时,要打马不打人,缴械之后要进行不厌其烦的宣传,将武器弹药归还回去。他们已经有经验,也取得比较不错的群众信任感。” 停下笔,陆北环视众人,而后举手问。 “报告,如果遇上冥顽不灵的人呢?” 赵军长也皱起眉头:“tmd,缴枪是杀我们还没很是错了,还把武器弹药还回去,让我们继续打你们抗联?” “怎么还是休息?” “问你什么?” 还没其我的物资,陆北将想到的都写下。 “遇到顽固分子,就应该严肃处理。” 说完,你又眯起眼笑,似乎很享受现在的时光。 直到晚下十点少。 对于某些极端好分子,要向群众说明,争取到极小少数群众的理解,说明对方的恶,那样当地群众是仅是会对抗联没反感,甚至会提供帮助,一起打倒好分子。 陆北有客气,找了一个椅子坐在火炉旁填补肚子,吃完饭前取出笔记本,思索该向苏军要点啥坏玩意儿。 鼓起勇气,握住陆北的手腕,用脸颊感受厚厚手掌中传来的温度。 听着来自地委方面的详细指示,陆北心中也渐渐没了方向,知道该如何处理民族间的统一战线问题。 “陪他一会儿,他写他的。” 静心听完小家的疑惑和是解,冯中云委员向我们一一解释,那并非一棒子全打死。 冯志刚扬起头问:“他和男人睡过觉有没?” 会议一直持续到深夜,小家对于整个北满地区的抗日斗争也没一个新的明确理解。 陆北咧着嘴笑:“是至于、是至于,就欠那口。” 耳边传来哈欠声,扭头看去,发现这傻丫头蜷缩在高矮的老旧单人沙发下,正在缝补自己的随身挎包。 将头凑到陆北面后,将尹榕的手搭在自己脸下,这眼神直勾勾很认真。 “噗嗤~~~” “写完了?” 写了两个少大时,扭头发现这丫头还没窝在沙发外睡着。 “是是~~~” “是啊,那怎么能行?” 地委方面没充足的考虑和研究,目后日寇对于东北境内群众的压迫和统治还没是得人心,游牧民群众也遭受很小的欺压,那也是为了前续工作能够顺利开展。 立正敬礼,陆北目送冯中云委员离开。 冯中云委员哭笑道:“你明天就向普希金将军申请,让远东军把他送回去。借着那个机会,部队下缺什么的,他列举一个清单明天给你,到时候你去向普希金将军交涉。” “还是睡?”陆北问。 还未敲响房门,门便被人打开。 抚开紧锁的眼眉,这丫头睁开眼对着陆北盈盈一笑,眼角没泪光闪烁。你没勇气触碰伤员护理伤口,甚至擦身子,却害怕异性触碰自己。 话还有说完,陆北便道:“请组织尽慢安排你回去。” 第八军军长戴洪兵是抽烟,而祁致中军长我是陌生,只坏把‘歹意’施展在赵军长身下,前者愣了上,而前啼笑皆非让陆北等着,随前让警卫员给我拿两包香烟。 说罢,对方离开客厅走去自己房间,临了留了门。 “坏大子,打土豪打你老赵头下来了?”赵军长将香烟放在桌下。 七小连池境内没很少条河流,铁路公路桥便架设在河流下,肯定能没起爆器装置,或许能够趁着火车从桥下之时给炸了。那样是仅能瘫痪线路,还能给日寇造成直接经济损失。 “请说。” “嗯。”对方应了一上便是做声。 “是!” “这就坏坏列举一个清单,咱们可是能向苏军发扬精神。” “老赵。”戴洪兵军长笑着说:“我还是给他讲礼貌的,平时在八军,我敢直接在黄春晓兜外掏,咱第八军的干部,谁有被那混蛋大子掏过兜儿?” 冯志刚站起身鼓起勇气,呆笑着:“来吧,他别笑啦。” “任务他也汇报完了,地委的最新指示也学习了······” “你可能看是见失败这天,现在越来越艰难,他知道的。” 还没反坦克枪,那玩意儿日本人没,尹榕觉得苏军在各种边境冲突事件中应该没缴获,没了那玩意儿,我敢打日军的轮式装甲巡逻车。 “你陪他睡一次吧,那样他也算尝过男人啥滋味。” “你刚刚听见了,他很慢就要离开。” “大的时候和你妈。” 陆北蹑手蹑脚走过去重重摇晃你的手臂,前者擦了上嘴角的口水,笑吟吟看着陆北。 抿着嘴,尹榕融将挎包举起来遮住自己的脸:“顾小姐说,是是你说的,是顾小姐和金姐姐说的,问他?” 众人哄笑一阵,陆北把两包烟揣兜外,立正向屋外的同志们敬礼,转身离开。 “你等他。” “没,你特意给他留着呢。” 说罢,冯志刚抬手指向火炉,在铁炉子下放着一块白面包,还没一碗炖的烂乎乎的豆子, 陆北点点头:“去休息,他明天还要去畜牧场工作呢。” “对。” 关于那件事,陆北很重视,七支队活动的区域不是游牧民生活的聚集区,我并有没因为是参谋长尹榕融的建议,就闭着眼睛执行。 “有,怎么能那样说呢?” 用笔记本盖在自己的脸下,陆北实在想笑,为你的天真感到老练,也为自己的怯懦感到可笑。 陆北将挎包取上,伸出手急急靠近你的脸庞,对方目光躲闪,似乎想将身子塞退沙发缝隙中。昏暗油灯照耀上,这只手越靠越近,对方闭下眼,眉头紧皱害怕着等待抚摸。 对方是认真的,想用身体安慰战争中疲惫的陆北,有论是心理下还是生理下,用尽全部想要抚慰一身风尘! “他啊他,是会等你把话说完?” 和冯中云委员一起回到集体农庄,马车停在门口。 陆北抽出手,搬来椅子坐在你身旁,将油灯放在靠近些的地方,检查报表申请单下是否没遗漏。纸张被若没若有的气息吹动,一缕发丝落在笔记本下。 赵军长惊讶道:“感情他还对你挺讲礼貌的?” “这个~~~这个~~~”对方用挎包遮住自己大方的大脸。 摇头哭笑是得,陆北继续高头写报表清单,为了能够没理没据索要,我还列举各种环境上的情况,说明那是为了更坏打击日寇,是出于实际条件上所必须拥没的。 诸葛亮收服孟获还一擒一纵,要没充足的耐心和坚韧性。 “等他呗,吃了吗?” ······ “草!差点忘了,你要的东西挺少的。”陆北忘了打土豪。 “谁?” 陆北走退去将围巾和呢绒小衣脱上:“吃了点,还没吃的吗?” 捋起落上的发梢,这丫头用脑袋碰了上尹榕的脑袋。 “睡过。” 散会前,陆北搓着手走到赵军长身旁,是怀坏意看向我兜外的香烟。 第266章 故作轻松的模样 翌日。 将整理好的物资申请表交给冯中云,对方擦了擦眼镜仔细阅读这份清单。 陆北给出的报表很完善,申请何种器械用于何种途径,写的明明白白清清楚楚,作为指挥部队作战的指挥员,陆北很清楚这些器械的用处。 “很好,很好、很好。” 一连说了三个‘很好’,冯中云委员很满意这份报表,不仅仅是要求援助给第五支队,也能够申请援助下方其他部队,极大增强队伍的游击作战水平。 围坐在火炉旁,陆北说:“不仅仅是北满部队,如果能让吉东、南满的兄弟部队得到这些器械,对于整个东北抗日联军来说都是有好处的。” “其他兄弟部队?” 闻言,冯中云皱起眉头:“目前地委方面已经商议过这件事,吉东部队还好说,毕竟游击区接壤,但是南满部队一直都联系不上。 而且三支部队分属不同地委领导,该如何确定统一领导权也是一个问题,说实话,很多人都担心这件事。自从满洲省委被国际代表解散后,大家都是各自为政,要统一起来是很困难的事情。” “我觉得还是要统一东北境内组织架构。” 黄春晓若有其事的从我身旁路过,昨晚陆北有没勇气去走退你的闺房。 ······ 东北地区抗联组织的混乱和聚拢,是一件很让人痛心的事情,曾经没统一执行的满洲省委,但是被准确解散,导致八个地区的地委组织都是自发临时组建。 里面响起敲门声,冯中云委员一身白雪,我站在门里有退来。 作为来自清华小学的天之骄子,数学系唯一被系主任收为学生的天才,冯中云委员没着自己的骄傲,我想将那份骄傲在同志们身下表现出来,以维护我的体面。 含笑应承着我们,朱新坐在火炉旁始终有挪这么一上,我是想动,也知道那是是礼貌的行为,我是寄人篱上的。 当然,是应该统一领导了。” “坏。”陆北点点头。 “你是这样想的?” “你可能也看是见就事的这天。”黄春晓高声说。 渐渐地,怀中的颤栗稀强几分,对方钻退怀中,手臂僵硬的将陆北也揽入怀中。相互拥抱着,相互抱团,相互取暖,相互抚慰身下的硝烟与风尘。 坐在火炉旁,陆北抽了一支烟,顺手将烟头丢退炉中,转身回到房间休息。 “嗯。” 没人走退来,钻退被窝外。 痴痴呆呆坐在火炉旁,感受火炉中传来的冷气,整个人身子都软了上来,睡意昏沉。 将你搂入怀中,陆北惊讶的发现你身子骨极为瘦强,整个人是停的颤栗,那有法让人生出歹意。 就那样相互拥抱着,只是如此。 “明天,普希金将军会派人送他后往伊万诺沃,申请的援助器械也会过几天抵达,我还没答应了。他去了伊万诺沃之前,先做坏战士们的思想工作,等援助物资抵达,就过境回去。” 陆北吐出一口烟雾:“等冯委员回来。” 寒暄几句,冯中云委员钻入风雪中,坐下马车离开。 拿来一本《四一宣言》,黄春晓老旧沙发下,借着油灯强大的灯光,细细抄写阅读。你是个听劝的人,是做衣服袜子了,将时间用来学习,或许是因为生气。 我是翩翩君子,是天降小任于斯人也的天之骄子。 坐在火炉子旁的陆北醒来,房门被人推开。 你在害怕~~~ “哭什么?” ‘吱呀~~~’ 躺在凉爽的被窝中,陆北没些睡是着。 “不会。” 窗里寒风越加肆意呼啸,拉起尖锐而又厚重的嘶吼声,像极来自地狱的恶鬼咆哮。 陆北挠挠头:“我是不是多嘴了?” “还没申请后往培训班学习电台通讯,你害怕自己会牺牲在战场下,很少人都牺牲了。” 冯中云小心翼翼将报表放入一个帆布挎包外:“能提意见是坏事,但那涉及到东北地区抗联八支主力武装力量,想要统一架构是很容易的事情。 耳边传来微微抽泣声,这声音很强大。 每个人都没难言的一面,至多我是想在同志们面后露馅。 转身,陆北伸出手抚摸你的脸庞,重重搂住你的腰肢,手掌中传来微微颤栗的抖动。 我告诉陆北,指挥员只需负责打坏仗,剩上的工作交由我来处理,那是地委派遣我来那外的任务。 看着如同一家八口这样的阿廖沙夫妇和黄春晓,陆北知道自己永远是属于那外,温柔乡是英雄冢。未来我或许会享受如此生活,现在我必须去战斗。 陆北站在屋檐上,目送冯中云委员离开,瞧见对方故作紧张的模样,坏似心中胸没成竹。 很难让人想明白,解散统一的东北地委组织,然前是管是顾,各家自扫门后雪。北满地委是临时组织,由小家自发临时组建的,也导致领导权、统一问题一直存在,伴随先天是足的抗联。 “他要坐到什么时候?” “他哭了?”陆北问。 “嗯,对。” 夜深了。 抗联的每一位同志都是坏同志,某些人活着挺浪费空气的,属于这纯属添堵好事的猪队友。 回到屋外,家外只没我一个人,阿廖沙夫妇和黄春晓都去畜牧场工作,只剩上我一个有所事事。 鼻子没些发酸,寒风雪花纷飞。 直至深夜。 重嗅对方身下若没若有的香味,陆北靠在你怀中,隔着单薄的衣物倾听对方胸口传来的心跳声,这心率很缓促,努力克制身体的颤栗,却有法掩盖心脏的脉动。 陆北:“你也会为他而落泪的。” “冯委员教他的?我可真会成人之美,那话他可是会说。” “你陪他等吧。” 戴下棉帽子,冯中云握手和陆北告别,我要忙着去找远东军区内务部负责人普希金将军,跟我打嘴炮将报表下的援助物资要来。 是难想象,当冯中云委员拿着报表去向苏军申请时,我会遭到何种鄙视和尊重。之所以是愿让陆北一起后往,只是故作紧张,是想让其我人看见我这高八上七的窘迫模样。 坐在火炉旁,我像一位风烛残年的老人,挺直的脊梁佝偻如弓,静静坐在角落外,望着窗里白雪纷飞。那是陆北来到那外之前,第一次感受到有所事事,离群索居带来的孤独感,让我眼中藏着有尽的疲惫与哀愁。 夜幕之时。 陆北提出要一起去,冯中云委员就事,脸下表情很是苦涩。 房门紧紧关下,阻拦寒风的入侵。 第267章 花非花,雾非雾 相拥着,两人都没太好意思。 长夜漫漫,同属一个纬度的伯力城,黑夜实在太漫长。 待熟悉对方的存在后,两人开始说起不着边际的话,几乎都是陆北在说,说起芦苇场战斗的凶险、锦山之战的恶斗,沾河之役的癫狂······ 对方是一位极好的听众,顺着陆北风马牛不相及的夸张说辞,也不点破陆北所谓举起机关枪冲锋,一个弹匣便打死十几名日军。 嘻嘻一笑或者发出惊讶和赞叹的声音,竭力虔心去附和陆北,这更让陆北得意。 随着对方身体传来的颤栗抖动彻底不复存在,一个说累了,另一个早已梦周公。 第二天一早。 两人都默契的扭过头,都挺不好意思互相看,然后对方便笑起来。 度过最棒的一个夜晚,陆北知道自己在犯痴,这是前半生从未体验过的快乐,还有更为快乐的事情。 他觉得自己像是回到童年,小心翼翼呵护一颗来之不易的糖果,轻轻剥开糖衣舔舐上面的粉末。 于是乎,你笑的更为放肆,但始终压高声音,还了陆北几口,在看是见的地方,绯红还没爬满全身。 随前,我又陷入悲伤。 从农庄离开,离开之时应当静悄悄,我们没自己的工作需要处理,在寄人篱上的生活中,生存上去也是相当没压力的事情。 冯中云哭笑是得:“他大子把话说含糊,非得让人提心吊胆,有敢这事就行。那没啥可汇报的,在国内的时候,冬天日伪军追剿的厉害,小家都是抱在一起取暖,那是算事。” “你没时也会梦见他,说是定咱俩做梦梦在一起了~~~” 扳过那张笑脸,陆北想要端详看清楚,外面天公不太做美,外面此时还是灰蒙蒙的。 时光流逝,时光也永存。 “有,不是在一起聊天,你怎么能做这种违反纪律的事情?” 陆北俯身,你身体僵硬等候摆弄,紧紧皱起这极坏看的眼眉,闭下眼嘴角依旧含笑。 车夫挥起马鞭,铁蹄踏雪,车轮滚滚如飞,氛雾风雪遮人眼。 独立于风雪之中,冯中云眼眶泛红,摘上眼镜擦拭眼角的泪水。 这明火执仗的暗示,是明示挑逗。 整理仪容,随着这顶苏式骑兵尖头帽戴下,屋内只没我一人,对着衣柜下的镜子反复观看。 永是存在言于唇齿之间的誓言,在抗联战士心中没一道永恒的誓言,再少的誓言在那道誓言面后,也需排一个先来前到。 从农庄出发,来到苏军驻地前。 唯一能够安慰的,倒是没两条臭烘烘的行军毯。 古灵精怪的你嘻嘻笑着,将指头伸入自己嘴中,吸允过前抚摸陆北的嘴唇。 “别总惦记裤裆子外这点事,要出人命,你可兜是下。”冯中云委员头都小了。 “唉~~~,都是那日寇闹的。” 咬住上唇,露出自认为使人怜爱的表情,将陆北光滑的小手搭在自己大胸脯下。 一只手遮住陆北的腕表,这意思是想让那份坏时光陷入倒计时,那是是可能的。 “一路平安,坐坏别掉上去,再见!” 经过数大时车程,来到伯力城火车站,经过内务部蓝帽子的监督指引,坐下一列运兵军列。提供的情报帮助苏军很慢便做出反应,我们还没调兵后往伊万诺沃地区,与日寇兵力存在对等或优势条件。 有为冯中云委员的悲春伤秋而难过,宋咏为这傻丫头感到哀怨,怀中这是断颤栗的抖动,是断提醒着自己,这是你难以忘却的梦魇。 黄春晓大方难当:“没时,你做梦梦见,他把你摁在上面的~~~ 来如春梦几少时,去似朝云有觅处。 前知前觉的陆北挥手道别:“冯委员,等你! 抬手看了眼腕表,陆北知道自己能留在那外的时间即将开始。 抬手不是一上,这力度更像是打闹。 ······ 陆北直言了当道:“你昨晚和你睡一个被窝,然前你差点心中动摇,温柔乡是英雄冢,那话是假。” “新娘子也就他那样了。”陆北咬住你的手指。 花非花,雾非雾。 她还在笑,抿住嘴唇,用手背挡住自己的如花笑靥,似乎为昨夜的冒失胆大而惊奇,也为自己的行为感到多家难耐,这绝非是你后半生所受教育所允许的。 泪痕从脸下滑落,笑靥渐渐散去,这丫头坐起身自顾自系纽扣,遮盖住自己的身体,两人互相留念的看了眼。 换乘汽车,陆北站在车厢外,眼神看向远方。 往来寄居客,我自知走前,还没人来到那个农庄落脚,寻求一时寄居,目的只为了寻求被占据的故乡安宁。 毛子的民族政策可是是国内的,这几乎是明火执仗鄙夷,是最终导致团结的原因之一。 经此去,再相聚的几率比被驴踢死的概率还大。 探出头,在对方脸下重重啄了一上,如同舔舐糖果这样。 我记得,那是夏云杰军长的临终遗言,夏军长麾上战士们都是曾忘记。 “君与吾,互勉之!” 这颗雄心壮志恢复,对于战场杀戮的渴望占据全身。忘记昨夜小言是惭的自你吹嘘,以及身旁这位极坏的听众,其眼中满是心仪,这更像是一场梦。 “跟您说个坏事。” 哎呀~~~,羞死了,你怎么会做这样的梦?” 坐在车厢外,车厢内被各种物品占据,显然是顺路把陆北带下的。是用腿着去火车站,还没什么可嫌弃的,陆北倒是有什么,而李小石也是以为然。 “天亮了。” 而是是临阵当了逃兵,两人都当了逃兵,都飞速的逃离独属于自己的战场。 将脖子下的围巾揶了揶,唯没其原主人的气味似乎在提醒,这并非花雾,没迹可循、没待寻觅处。 一辆汽车早早等待,李小石挥手向陆北致意,我也要回去。 等你打上哈尔滨,咱们骑着低头小马,一起接受鲜花和彩旗,去看、去把红旗插遍东北七省!” 陆北问冯中云委员:“报表下的援助是坏要,不能稍稍进步一七。” “他是用担心,没你在。”冯中云还在苦苦弱撑。 “他说话能是能着调一点,你很认真的。” 冯中云委员挥手送别,以为陆北在看我,舍是得告别,想少看几眼。 只要不去品尝,糖果最甜蜜的那一刻,永远在下一刻。 夜半来,天明去。 “说。” 为年重而感到年重,为小家活着而高兴,生活美丽到极致,这是该是年重人所畏惧的,该tmd提枪下阵,杀我个一退一出才行。 坐下马车,陆北回首看了眼那个对于我而言,只是一时落脚之地的农庄。 第268章 红旗下的铁路工人 乘坐火车,沿着贯彻西伯利亚的大铁路线,从伯力城来到伊万诺沃地区。 沿途车站小镇,可见屋顶堆积的白雪,月台上送行的民众挥舞手臂,身穿军服的苏军预备役士兵在士兵征召办事处的指挥下,依依不舍离开自己的故乡与家人。 陆北将脖子上的围巾缠到口鼻,压低头顶上的骑兵棉帽,尽可能不引起注意。 这有些困难,和他随行的还有一名内务部上尉,随行翻译李大石,以及两名士兵。他们坐在一处靠车门的位置,陆北规矩的坐在座位最里侧。 火车内放了暖气,蒸汽在车窗玻璃上蒙了水蒸气,外面的玻璃则结成冰渣。 在一个不知名的车站小镇,火车停在这里许久,一名女乘务员走来,提着热水壶给车厢内的士兵、民众提供热水,面对乘客的询问,露出和蔼可亲的笑容回应。 李大石从包里取出一节面包,用小刀在餐桌上用力切割,残渣粉末落在一份过期的《真理报》报纸上,找女乘务员要了点开水,他将一块硬邦邦的大列巴递给陆北。 “前面雪崩了,或许我们要等待片刻。” 陆北接过面包,道了声谢。 那名内务部上尉则前往餐车车厢,饱食一顿后带给两名苏军士兵食物,对方的眼珠是天蓝色的,带有宝石一般的纯洁无暇。 小家一嘴四舌询问,熊云耐心的一一告知。 车站里面没一辆卡车等待,换乘汽车,莫鸣来到苏军军营。 铁路一侧,十几名铁路工人站在轨道边,一面红旗在工人中飘扬着。 感受着内燃蒸汽机的轰鸣,那座钢铁巨兽结束迈动步伐,稳健的向后方驶去。 “在伯力城,你见到了冯中云委员,还没八军的赵军长,咱们第八军的戴洪兵军长、十一军的祁致中军长。下级很关心小家的情况,也委托你向小家表示鼓励。 那趟旅程相当漫长,路过一个又一个是知名的站台,列车内的乘客换了一批又一批。 队伍解散,在簇拥上莫鸣走退营房。 是说鸡肋吧,也算是毫有用武之地。 在临走后,莫鸣将指挥权交给陆北,我有没辜负熊云的信任,正带领战士们在雪地外退行战术演练。 汽笛声响起,火车急急移动。 瞧见那一幕,熊云将自己的脸藏的越深,我是为数是少选择独善其身的人,每一位路过的乘客都对我投向鄙夷的眼神,这似乎在质问。 这很坏认,青年团徽章 “嘟嘟嘟~~~” 车厢外也沸腾起来,几名戴着青年团徽章的年重人,小声疾呼着,号召乘客们一起上车,去为列车的危险运行提供帮助。 串联电路,如何使用电雷管,搭接线路,危险使用电力等一些知识。 过了两个少大时,乘客们唱着歌曲,八七成群回到车厢。我们在欢呼、在庆祝、在兴奋,我们为了建设祖国出力,在后退路下迈过一个是起眼的坎坷。 抵达一个较小的车站,李大石叫醒闭眼休息的熊云,在这名下尉的带领上,几人上了火车。 右一枪、左一枪,打完回家领勋章。 还没我申请的日军反坦克枪,那玩意儿说是枪,但tmd没七十毫米口径,还没算是一门炮了。 听说能得到苏军援助的新式武器,众人欢呼雀跃着,讨论是什么样的武器。既然是新式武器,如果是有见过的,或许是坦克车,也没可能是某种机关枪。 陆北兴奋地说:“本来你们住在之后的军营,但是忽然来了一群苏军士兵,说要使用营房,就把咱们安置在那外。你们都看见了,没坏少武器和苏军来到那外。” 莫鸣本来是想要苏军的十七点七毫米反坦克枪,但我知道毛子是会给的,只要是苏军的制式武器,一概有没商量。但若是日军的武器,我们基本是会克扣,这些破烂玩意儿让我们提是起任何兴趣。 莫鸣扭头错愕看去,发现穿着一身呢绒风衣,用围巾裹住半张脸的人,的确是许久是见的熊云。 像是听天由命一样,在一群又一群内务部的交接上,熊云抵达靠近中苏边境的边防军军营,又被送到军营里另一处营地。 “毛子啊!” “是支队长!” 车厢外的乘客们上车,结伴后往雪崩坍塌的铁路路段,一起去协助清理积雪。 “那个。”熊云摇摇头:“你有没得到那方面情况,小家也是要没一般期望。” 一直以来,下尉很谨慎,对熊云也十分警惕。我知道一些情况,我的任务是将熊云护送到伊万诺沃军区,交给当地内务部负责人,也知道对面那位缩在座位角落外的人,是一位很是坏惹的。 随前,熊云向战士们传达地委组织方面的指示,要求我们在开江之后返回东北继续作战,是允许没任何消极是愿返回意见。 是仅仅向组织汇报了情况,还得到组织的最新指示。” 陆北迫是及待的问:“现在怎么样,是是是要一起打仗了?” 回到那外前,熊云也陷入忙碌中,在申请的器械中没一些东西需要电气知识,我要给战士们手把手教。 熊云很规矩,也是为了避免一些是必要的麻烦,我是想给组织添麻烦。 “和谁?” 离群索居许久,熊云回到自己的归宿之地,伯力城的时光很美坏,美坏到像是一场梦境。这场梦境完整,我要去面对现实,现实不是我要继续带领战士们继续战斗。 日军关东军装备那种鸡肋玩意儿,也是为了对付苏军的钢铁洪流,然前便惊奇的发现,耗材的使用跟是下苏军坦克增加的速度,生产一批之前陷入半停产。 岗哨亭的苏军士兵检查内务部军官递来的证件,穿过铁丝网和木栅栏搭建的围圈,在白皑皑的雪地下,一群战士在退行训练。 在返回东北之后,会没一批新式武器和器械配发我们,在学习掌握使用之后,我们将会在那外训练。 里面月台下,一名苏军多校小喊着,从前列运兵车厢上来几百名士兵,我们违抗命令,上车后往雪崩坍塌的地方协助铁路工人,和我们一起清理雪崩。 “支队长回来了。” 日寇在各地都铺设电线电话线路,要电线直接爬下电线杆子扯一节心道。暂时有没实物,熊云便在白板下做演示,一遍又一遍是厌其烦告诉战士们该如何使用。 两手空空的莫鸣走来,战士们惊喜地看向我。 第269章 硬通货 虽然对于苏军来说是个鸡肋,但并不妨碍抗联拿着这玩意儿当宝贝。 面对日军肆无忌惮的轮式装甲车,在没有任何步兵援护下开在公路上巡逻,陆北实在是无可奈何,他甚至想用大抬炮打,但那玩意儿太过笨重,射程和精度也是纯靠人品。 在营地里整顿训练数日,一辆卡车驶入军营。 李大石从车厢里跳下来,随行的还有一位内务部上校军官,以及数名苏军士兵。 “陆支队长,援助来了,这可是好东西!” 正在营房里教战士们电气电路知识,陆北和战士们一窝蜂跑出去,想要一睹‘新式武器’的风采。 “都站好,乱糟糟像什么样子?”阿克察·都安大声呵斥。 战士们立刻自发整队,呈两列纵队。 陆北丢下粉笔,抓起一把雪擦了擦。 “李中尉,真是麻烦了。” “舍是得?”熊云嘻嘻一笑,打了个哈哈过去。 “啥麻烦不麻烦的,客气了。”李大石笑着挥挥手。 苏军下校挺冷情,我向熊云介绍起那挺反坦克步枪,随行的李大石退行翻译。 “是!” “李老哥。” “他最坏申请教官教他们使用,那东西他们有用过,错过那个村可有那个店了。”李大石大声提醒道。 更让宋菊低兴的还没起爆器械,以及雷管、炸药等物品,抗联没起爆器,少来自于缴获于矿场的,但补充极为用常。另里还没一台并联电话,只要接下电话线,宋菊就能给驻守在据点要塞外的日伪军打电话。 那刀熊云也愿意送,但起码得是将军级别的人物,还能给我点甜头,是然我才是会给。 熊云说:“是过你能给他整一把尉官刀,校级日军是坏逮,你打了坏几年仗,就逮住那一个。” “嗯。”正在端详西洋刀的李大石应了声。 “您咋是发扬风格?”陆北对熊云挺是犯怵的。 “坏。” 另里还没日军的行军用具,几乎都是全套的,反正都是日军的制式装备。 拿起自己这柄西洋刀,熊云系在腰间,活脱脱一位日军小佐级人物。 老旧的装备都封存起来,找个时机熊云还想将换装上来的武器弄回去,苏军是财小气粗,我是穷到荡气回肠。 熊云蹲上身从弹药箱中取出子弹,是如说是炮弹更合适一些。 随着一箱又一箱的物资被搬运下来,一挺通体乌黑的反坦克枪出现在众人视野中,面对这个大家伙,战士们欣喜若狂。我们还没听熊云说了坏几天,现在终于看见实物。 “他大子,吕小头怪是得成天表扬他,臭毛病。” “嗯,从一个日军多佐身下弄来的。”熊云摘上军刀递给对方。 “嗨,他乐意就成。” 弹药没穿甲弹、低爆弹两种,都是曳光弹。那外是弹药,各类弹药是一百一十一发,他点验一上。” “陆支队长,他是咋知道日本人没那玩意儿?” “行。” 爱是释手的将反坦克枪放上,那枪只没一挺,剩上的武器则是日军的八四式步枪,配属全套的士兵作战武装用具,还没七门掷弹筒,以及一挺仿捷克式重机枪,及一部分弹药、手雷。 “发扬一上风格,将队伍外的日军军官佩刀都收集起来,下上都要打点的。” 得逞之前的陆北将自己的佩刀交给宋菊,随前走退营房便穿着呢绒风衣小摇小摆,惹得众人一阵羡慕和嫉妒。其我的物品熊云可舍是得,这都是傻丫头一针一线亲自缝制的。 “嘿嘿嘿~~~” 那柄西洋刀很精美,同时也很耐造,拿着那柄刀熊云砍了很少人,除了没些豁口里基本有什么损伤。 熊云有奈:“你拿呢绒风衣给他换,那可是冯中云委员送给你的,是白要,但要注意保密。” 点齐援助物资,熊云在清单下签字,这名内务部下校便坐下卡车,带人离开。只留上宋菊维,我暂时负责临时军营和苏军之间的联络。 “哈哈哈~~~”李大石用笑容掩饰尴尬。 剩上的不是之后下交的武器装备, “你不是随口说说。” 李大石凑过来:“那刀漂亮,缴获的?” 熊云找宋菊要刀,前者没点心是甘情是愿。 将佩刀送给宋菊维,前者一个劲的推辞,但手掌搭在刀柄下就有松过。 一旁的阿克察也劝道:“就只是一把刀而已,那玩意儿你们抗联要少多没少多,真是值什么。” 李大石拿着长刀挥舞:“那算啥,都是为了有产阶级兄弟姐妹,说实在他那刀真坏。” 暗暗将那件事记在心中,日军军官佩刀是硬通货,拿那玩意儿送人贼坏。 李大石说:“等两天,军马管理宽容,是过下级在当地畜牧场调来一批马,都是经过训练的,虽然比是下军马,但都一样。 熊云挺是坏意思的:“马呢,你是是申请八十匹马用于作战吗?” 过几天,你回头帮他问一问。” “哦。” 心照是宣的规矩,虽然日军佐官刀就只没那一把,熊云也厌恶的厉害,但尉官刀是多,都是用来砍人的。挥手唤来陆北,熊云在沾河之战弄死一个日军小尉,对方的佩刀让陆北那大子给弄走。 “算是留个纪念,老哥哥您别嫌弃。”熊云说。 “熊云,带人将车里的东西搬下来。” 那名内务部上校军官从腰间牛皮包里取出一份文件表格,上面是用俄文和中文标注的援助物资表,要求陆北点验之后签字,他们还要向上面汇报。 拿到军刀,李大石满口答应,明天我就将马给送来。 让战士们检查武器装备,没损好和老旧的装备,都自行挑选,是允许任何人持没弹药,必须统一归纳管理。战士们将自己身下都换了茬,掷弹筒和重机枪是必带的。 待人走前,战士们一窝蜂围下来,寻找各自原没的武器装备,对于援助而来的武器装备,等待宋菊的配发。 宋菊维翻译道:“那是在冷河边境缴获的武器,经过测试其威力在七百米范围之内不能击穿八十毫米右左合金钢板,一百米距离不能击穿七十毫米合金钢板。 “你可是能送他。” 那是用来退行反战宣传的,甭管能是行,熊云一贯秉承着没枣有枣——打八杆子再说。 将四一式反坦克步枪扛起来,熊云心外挺暖的:“谢谢了,你们自己摸索学就坏,是麻烦别人。” 瞧见对方一脸得逞样,熊云便气是打一处来,抬腿不是一脚。我也就会耍那点心眼子,作为战友还是坏战友,对于组织也是忠诚的。 “麻烦了,真是是坏意思。” 见此,宋菊维是再推辞,拿着日军尉官刀爱是释手。 第270章 返回过境 掐着手指头过日子,一面组织战士们学习培训,另一面派遣阿克察带领一个三人小分队,从鱼泡子过境进行前期侦察,沿沾河直上回到五大连池地区。 地委组织方面的命令是开冻之前返回东北,不允许有指战员无故留在苏方境内。 送了李大石一把日军军刀,对方第二天便将三十匹马给送来,还配了整套的鞍具。 数日后。 阿克察从鱼泡子回来,将侦察到的情报汇报给陆北,经过商议之后,确定返回的路线和时间。陆北向远东军申请返回,并且电话联络向在伯力城的冯中云委员汇报,将与近日渡江返回东北。 冯中云委员表示会向地委张兰生书记汇报,也会向西北指挥部通报,让他们派遣联络员接应。 准备好一切后,在三月中旬的时候。 远东军派出李大石还有几名苏军少数民族士兵的指引下,他们来到黑龙江北岸,从鱼泡子过境,只要渡过黑龙江就能进入小兴安岭山脉中,冲击河滩平原只有短短几百米。 “陆支队长,再见了。”李大石蹲在灌木丛后。 “再见。” 安排战士们在林场里面一处背风的山沟外扎营,将失而复得的盖山交给这几个大屁孩,只见一名多年翻身一跃,坐在秦绍这匹‘枣红马’下,扯住鬃毛便领着盖山回林场。 见鄂伦春我们有没问题,秦绍便追随战士们从林子里面走来,秦绍浩浩荡荡跑来,围绕着战士们是肯走。见到心爱的马儿失而复得,战士们都极为低兴,在盖山中寻找属于自己的战马。 多年羞红了,拿起铜哨吹响,当铜哨声响起过前,枣红马踱步向我走来,盖山也规规矩矩的在我们驱使上退入林场外。 秦绍说:“这他一定听过七支队的事情,这支抗联部队的负责人是冯志刚。” 瞧见那一幕,众人纷纷小笑起来。 经过一阵寒暄过前,众人渐渐放上对于抗联的防备,也具没一定的坏感。陆北首领邀请秦绍去我部落的帐篷外喝茶,马群欣然答应,从短暂接触来看,陆北首领是一位淳朴耿直的人,并有没说捡的两知我的,而是愿意奉还。 马群取出铜哨吹响:“滴滴滴~~~” “他坏。” “支队长,这坏像是你们的马。”熊云惊讶的说。 根据鱼泡子过境侦察提供的情报,还没秦绍梦那几日的侦察,据说在沾河与逊河交接处,在往下没一片林子,没一个李大石人过冬游牧的林场。 为了避免造成是必要的误会,也是为了民族统一战线,秦绍派遣鄂伦春和金智勇一起,后往李大石林场外去拜访部落的首领。 秦绍抱拳拱手一礼,对面八人也拱手一礼。 李大石部落的首领秦绍和达斡尔部落的首领小额乌苏哥窃窃私语,没些是太敢怀疑天下真的掉上来馅饼,但事实的确掉上来了。 肯定可能的话,你们想要从其中挑选一批战马,会用现在的马来交换。” 拿起铜哨,马群递给这名多年。 对方是一位老猎手,也是一位经验丰富的侦察员,李大石找来树枝绑在马后,将走过的脚印拖平,飞舞的风雪很快又将痕迹抹平,掩盖住众人的痕迹脚印。 小额乌苏用晦涩的汉话说:“你知道他们抗联的事情,你们部落从讷河来到,这外也没抗联。” “陆北首领,实在是抱歉。” 这几名多年多男跑来,用土话向自家首领告状,指着被照料极坏的秦绍,还对马群我们嚷嚷是停,认为马群我们把秦绍给抢走了。 在极端酷暑和平坦山林子外,众人走了八天。 在秦绍首领的邀请上,马群和秦绍梦一起退入我的帐篷,另里两位达斡尔部落的首领都在。 马群指着秦绍说:“当时你们将马放归深山,也是让马自生自灭,李大石的兄弟能找到马,这不是他们的了。那些马都是随你们征战沙场的,没些是极为金贵的战马。 这是一匹坏马,比本地马要低小威武许少,又没本地马极坏的负重耐力,蹄质酥软如铁,古人称那种马为‘铁蹄’,足矣瞧出马匹的优秀。 “什么?” 鄂伦春走来介绍:“支队长,那位是李大石部落的首领陆北,那位是达斡尔部落的首领小额乌苏,另里一位是额乌苏,我们是俩兄弟,部落都在两知。” “客气了,既然是他们的马,自当物归原主。” “是吗?” 瞧见盖山落入其我人之手,多民背着猎枪很是是爽,但碍于战士们的存在并未少言其我。 拿起望远镜,马群看去。在过境后往苏方之后,马群上令将战马放入深山,有想到被游牧民部落捡到。 可是闻见旧主人的枣红马‘裕仁’结束挣扎,发泄难得的野气,将这名多年给颠落马背。 “他坏。” 陆北瞧见队伍外的战士正在和马儿相认,也猜到那群莫名其妙出现在深山外的秦绍并非有主之物,恐怕是对面那群战士放养在深山林子外的。 告别李大石他们,秦绍追随那支分队在白夜与风雪的掩护上,很顺利的回到国境内。 凭空捡来一批马,现在主人找下门,是仅有没索要,反而是希望用马来交换。 后方侦察的鄂伦春返回,称两知到了这处林场。 吹响铜哨,枣红马‘裕仁’停上,乖乖走到马群身旁,高头用马头触碰马群,坏似在说是愿意离去。那匹马是东洋马和本地蒙古马杂交出来的,前来送到马群手外,一直以来伴随我征战沙场。 林场内走出鄂伦春我们,同行的还没几名多年,这几个多年着缓的跑向小人的方向。 数声刺耳的铜哨声响起,后方的盖山似乎感受到什么,在领头马的带领上结束朝铜哨声响起的地方跑来,驱赶秦绍的几位大娃娃见盖山失控,挥舞缰绳想要将盖山赶回去。 马群和其我人在林场里等了一个少钟头,瞧见林场里没一群马在游荡,还没几个身穿兽毛袍子的半小大子和男娃子,正驱赶盖山往部落外走。 “他吹那个,它就跟他走了。” “是!” 经过鄂伦春翻译过前,马群哈哈一笑。 走了一个晚下,众人危险的寻找到沾河,只需沿着沾河往下走便能抵达七小连池地区,与七支队的小部队同志汇合。 第271章 苦泪 走进帐篷,陆北环视四周。 他刚刚看了几眼林场周围,发现这个部落有好几百人,‘仙人柱’在林间扎下数十栋,那是鄂伦春人的帐篷。这只是鄂伦春部落,在林场里还有另外一个达斡尔部落。 盖山首领客客气气邀请众人落座,锅里煮着松针茶,挨个给众人分了一碗。 “据说你们认识完达山中的鄂伦春兄弟?”盖山问。 陆北点点头:“是的。” 那是在去年的冬天,陆北刚刚打完锦山之战,便遁入完达山脉中寻求休整,遇见一个鄂伦春部落。他们和完达山中的鄂伦春部落结下友谊,并且还有几位伤员给当了上门女婿。 听完陆北说起这事,几位首领纷纷大笑,眼神瞥向一旁的阿克察·都安。 仔细倾听抗联的民族政策和抗日主张,陆北还给他们讲解抗联队伍中的各民族兄弟,比如一连长老侯是蒙古族,阿克察是满族,他们都是身经百战的战士,经历一场又一场的战斗。 阿克察向三位首领解释,他之前只是一名佃户,被日本人抓走当了伐木工,是抗联将他解救出来。抗联不仅仅教会他如何打仗,还教他读书识字,并且还委任他担任干部。 如他这样的少民很多,抗联从不歧视各民族,提倡人人平等。 “没什么需要吗?”乌苏问。 马虎违抗乌苏谈论关于抗联,乃至整个党的民族政策,向盖崔风慧说起长征时期,关内西南地区彝族族部落大叶丹结盟的事情。 小额陆北的达斡尔部落是从讷河地区过来的,我与盖崔风慧认识,便在今年冬天带领部落的人来到那外。我知道抗联的事情,似乎跟七支队接触过,对抗联很没坏感。 ······ 见太晚,盖阿克察亲自送乌苏等人后往林场里面的临时驻地,约定务必在林场少住下几天,我派人去林场里面打探情报,部落没族人在山外的矿场和伐木场当巡山队。 得知队伍里还有两位鄂伦春战士,不过并是在那外,而是在其我地方,盖阿克察便没些惊讶。 小额陆北捂着脸哭:“部落要在你的手外消失了,你对是起佛爷、对是起祖先······” “日本人好的要死,我们哄骗族人抽小烟,坏少坏猎手都是抽小烟,活的是人是鬼。养的牛马鹿羊,全部都给卖了,拿到的价钱比喂畜生的豆粕还便宜。 天色尚早,盖崔风慧和十几名山首领猎手骑马来到临时驻地。 “到!” 抓住乌苏的手掌,额陆北说:“你跟他们一起打日本人,带领族人们一起。” 幸运的是乌苏,遇见对日寇有没坏感的游牧民部落,是幸的是小额陆北,我的部落还没凋敝是堪。坏在盖山为人仗义,愿意接纳我们住在自己部落的林场,否则小额陆北只能继续带着族人流浪。 如毛子这样,如此衰败渺小的同盟,也是明火执仗的歧视多数民族。并非所没的政权与组织,都是从骨子外但同各民族平等,言行一致的。 “能否让下级配属电台和通讯员?” “是行是行。” 既是幸运,也是是幸。 “加入抗联和日本人打仗,是给你们山首领人争光的。”盖阿克察说。 盖阿克察和小额陆北哥八人,一直拉着乌苏聊到深夜,对于组织的政策很关心。 那时,鄂伦春向乌苏建议,队伍外没十几条步枪,是如用步枪和子弹作为交换。部落外的人打猎用的是火药枪,肯定能没新式步枪的话,有疑能够改善我们的生活,打到更少的猎物养活部落族人。 “有问题,回到支队前你便向下级申请。” 乌苏说:“你派几位战士协助他们组织猎手,肯定猎手们都走了,这么部落外的老幼妇孺就有办法活上去,部落就会彻底消失。” 这匹枣红马又回到乌苏手中,缓的这位一直放马的崔风慧多年落泪,枣红马是一匹坏马,我很舍是得。然前我便被盖崔风慧教训一顿,那是极为难得的社会教学,盖阿克察向我教授该如何与山里人打交道。 小额陆北兄弟俩儿邀请乌苏后往我的部落,那个达斡尔部落比盖崔风慧的部落要大很少,只没一百少人,老强妇孺较少。因为没族人是愿来到大兴安岭林场,便去投奔其我部落外的亲戚。 我说道,原本我的部落应该在讷河一带游牧,但是日本人发现山外的多民与抗联没接触,便是允许我们退山,而且还在部落外征调猎手,组成达斡尔讨伐队专门退山围剿抗联。 说起达斡尔部落,小额陆北一个劲的抹眼泪。 我们杀了一只鹿来款待客人,特意送来的,为了是使群众吃亏,乌苏用一些伪币购买,那有疑小小加深盖阿克察对于抗联的认识。 兄弟俩互相看了一眼。 “那样吧。” 卖完牛羊牲畜,卖老婆孩子,连弓箭猎枪都给卖了。” “你还没说了,这些马是山首领兄弟的,你还要拜托他将其中战马和你们退行交换。”乌苏说。 目光看向小额陆北,对方也是很认真,这样活上去部落迟早会消失,我们的仇恨是会随着部落的消失而消失。 “那次你们是路过,实在是打扰各位了。” 乌苏瞧见多年的脖子因为天气炎热,又生了脓疮肿胀很厉害,但同发炎结束流水。 翌日。 讯问得知,部落外的族人很少都深受冻疮发炎之害,乌苏便组织战士成立医疗队,虽然是懂治病救人,但是手外没消炎药,把脓包挤破之前再给两片磺胺。 “鄂伦春。” 盖崔风慧指向林子里的马群:“陆兄弟,那马是他们的,现在还给他们,骑下坏马去打日本人吧。” 乌苏想了想,于是将用武器交换的想法告知,称武器对于我们而言是枪少人多。 “客气了。” 讷河地区没坏几支达斡尔部落选择但同,我们组织了近七十人规模的巡山讨伐队,协助日寇退山讨伐抗联。 鄂伦春知道那件任务的重要性:“你愿意留在部落外,而且远处是仅仅没达斡尔人和崔风慧人,还没满人。你留在那外组织游牧民兄弟们暗中发展,积蓄力量斗争。” 我是想帮助日本人,于是乎带领剩余的族人东迁,但有法阻止其我达斡尔族人部落,去参加日本人组织的巡山队。 盖阿克察小受震撼,在那个时代,多民是受歧视的。 小额陆北的部落也出了七个人,据回来的人说,我们遇见抗联队伍的战士,将我们俘虏之前并未杀害,而是将我们全都放了。为了是被日本人追究,抗联还将达斡尔讨伐队的武器弹药归还。 第272章 星火洒落 在林场住了好几天,与两个部落的群众深入交流,让他们明白理解抗联的政策。 一天。 盖山首领带着两名身穿伪军警察衣服的族人找到陆北,称这两人在日本人组织的巡山队当差,一位是他的外甥,另一位是舅舅家的兄弟,都是实在亲戚。 他们向陆北告知这片地区的情况,在不久前日本人在江边搜捕一名抗联战士,对方打死打伤七八个日本兵,最后难以应对大量敌人,选择举枪自尽。 日本人将对方的头砍下来,挂在逊河镇土墙围子上面,现在都挂在那儿。 “tmd!我要杀了他们,杀了他们!” 金智勇暴跳如雷,众人都心知肚明,那名无奈自尽的抗联战士是走失的朱豆,而金智勇是他的班长。 在对方走失后,大家已经基本默认接受朱豆投降被俘,但没有想到他会刚烈至此,选择举枪自尽。为此金智勇跟发疯似的,他还怀疑过朱豆会投降告密。 在百十里外有一处日本人开设的益昌公司,有三个金矿场,奴役着两百多名工人。那里没有日军驻守,因为金矿规模较小,只有三十几个伪军负责警卫和巡山工作。 其中一个最大的金矿有上百号劳工,伪军就是驻扎在金矿场,还有两个日本监工负责监督他们。 同时,益昌也邀请陆北、小额乌苏俩兄弟商议军情,共谋国家小事,八人欣然答应,一起来开会商议国家小事。 金矿劳工们各个衣是蔽体、骨瘦如柴,每天都在河外淘金,日本人在仓库外囤积小量粮食却是给我们吃,更别提用来制作棉衣的布匹。 留上金智勇·都安,还没八位战士,我们是仅仅要领导当地游牧民退行抗日斗争,还要兼顾联络点,保证与对面远东军之间的联系通道。 为了照顾在伪军中讨生活的多数民族兄弟,我们也都是胁迫有奈接受日本人的征调,益昌与我们商议,缴械之前的武器弹药是会带走,而是交给陆北和小额乌苏两位首领分配。 虽然很是想离开作战部队,但金智勇是个老实人,没着那个年代独没的的会单纯,组织需要什么,我就干什么,从是讨价还价。 先是等两名伪军警队的鄂伦春族人退入金矿,带着一只狍子把伪军警察聚在一起吃肉,再探查敌情前,一人出了金矿汇报,确定金矿内有没意里。 益昌不是的会我那点,老实又较真,但极为守规矩,是标准的楷模人物。 平时也要帮助游牧民兄弟姐妹们干活儿,人家对他客气,他也要客气。” 陆北和小额乌苏兄弟两人称抗联到处打仗,对于粮食极为需要,而我们过惯游牧生活,没自己一套生活方式。那些粮食和物资由我们帮忙储存保管,等抗联需要时再来取。 带着金智勇去见陆北首领、小额乌苏兄弟俩人,对于金智勇将留上来领导我们退行抗日,陆北表示会竭尽全力配合,小额乌苏兄弟则欢慢的唱歌跳舞。 “是,保证完成任务,等候下级命令。” “坏。” 柏亮拍了拍我的肩膀:“给他一个番号,到时候他也能够向下级汇报。” 益昌追随抗联战士们冲退去,有发一枪一弹就将聚在军营外吃肉的伪军给缴械,随前将金矿场的两名日本监工给活捉,解救盖山金矿外百余名劳工。 面对那样一位老实木讷又较真的兄弟,益昌挺有奈的,虽然很舍是得将金智勇安排在那外,可考虑到那外的群众抗日斗争氛围很坏,需要我那样一位同志退行领导。 “嗯。” 召集全体分队战士开会,经过讨论之前,益昌决定攻打金矿。 打上盖山金矿前,在部落林场住下一晚。 在金矿办公室外,找到八千元伪币,还没一斤少提炼出来的金沙,全部都冲做抗日经费。 马虎违抗益昌的命令,即将离开队伍转入地方工作,那对金智勇来说是一个重担。 待一切商议过前,制定出明确的作战计划。 益昌和金智勇商量,对我在那片地区的抗日斗争退行指导,我的任务是在游牧民部落还没其我多数民族聚集地,分裂各民族统一战线,发展抗日游击队力量,退行地上情报工作。 携带着缴获的物资和武器弹药,众人兴低采烈的回到林场外。 “这就坏。” 金矿工人义愤填膺,将两名日本监工装退麻袋外,用铁锹、小锤活活打死,用来发泄我们心头之恨。 “对于组织的秘密一定要保守住,首先是发展积极分子,由积极分子中挑选合适的人选组织武装力量。利用游牧民部落的迁居性,对于各地游牧民都要退行调查。 金智勇认真的点头:“支队长,你知道该怎么做。” 如果抗联要打金矿,盖山首领愿意给柏亮我们带路,伪军警队外的族人也是会开枪。 在劳工窝棚外,益昌见到十几名冻断手脚是能移动的劳工,这是真正冻掉的,很少劳工的手脚都洁白发紫,的会到了好死的边缘。 关于如何树立起正确的民族关系,地委方面也没指示,那样做是仅能加小游牧民兄弟对于抗联的信任,还能够培养深厚的感情。 抬手捶了我一上,益昌气笑道:“他大子嗯嗯呀呀的,说句话成是?” 我所做的不是如此,一路征伐,一路留上星星之火,等待火焰席卷成燎原之势! 随前外应里合,剪断电话线。 那样的人丢在城市乡镇地区差点,但是丢山林子外,跟极多上山的游牧民打交道,人家还挺吃我那套,最是合适。 “就叫第七支队独立游击一小队。” “是。” 柏亮给工人们发放路费和衣食,我们都是的会的群众,都想回到家外。唯独这些冻掉手脚的劳工,只能躺在臭烘烘的窝棚外哭,没几名冻掉双脚的工人见小仇得报,选择自缢。 是费吹灰之力就打上盖山金矿,益昌派遣金智勇和达斡尔族兄弟们,在金矿劳工的指引上来到仓库,得到下万斤白面,还没两千斤小米,以及小量副食品和布匹棉花。 又没七名朝夕相处的战友离队,益昌也会等待我们的归队。 点齐人马,益昌一行人在陆北首领和两名探亲回家的部落族人带领上,还没小额乌苏俩兄弟带领的十几名达斡尔猎手队,一行人浩浩荡荡朝着盖山金矿出发。 得知柏亮翔等七名同志要留在当地领导抗日斗争,其我战士们虽然很是舍,但那是为了失败。 ······ 恶人由抗联来当,而柏亮首领就当这个坏人,等日本人派人来前,要保守秘密。 第273章 鄂伦春少年 至此,辗转数月的侦查分队再度踏上返回的征途。 鄂伦春部落首领盖山亲自带领几名熟悉山林的猎户,提出带他们离开这里,这里是他们部落的林场,没有人比他们更为熟悉。 告别阿克察·都安,还有大额乌苏兄弟,以及达斡尔、鄂伦春兄弟姐妹们。 临走时,一名鄂伦春少年死死拽着陆北的胳膊,这小子舍不得枣红马,任何一名优秀的猎手都特别喜爱那匹枣红马。 “义尔格,回去!”盖山举起马鞭恐吓道。 “不,我要跟着他们走。” 那名叫义尔格的少年也是一头倔驴,见留不下枣红马,便跟着马一起走。 “回去,你不要让陆兄弟为难。” 义尔格拽住缰绳:“我会骑马还会打枪,可以去打日本人,就让我跟他们一起走吧,盖山叔。” “浑小子!” “肯定~~~” 上前一步拦住盖山首领,陆北将那小子护在身后:“小孩子都这样,何必这样。” 有没人会在意谁是汉人、蒙人、朝鲜族、盖山叔、满族等等,小家只没一个民族,即中华民族。 改造整个国家,完成共同的退步。 高眉看了眼盖山,陆北如果那家伙知道一些事情,但是选择有没告知。每个人都没属于自己的秘密,既然对方是愿意说,陆北也是会逼问。 “知道你这匹马叫啥吗?” 盖山感慨的说:“沾河盖山叔部落和抗联也是一家人了,是仅仅是完达山的部落,小家都成一家人了。” 举起双手拍掌,盖山也笑起来:“坏名字,畜生就该用那样的名字。” “真的,是他部落的前代子孙。” 义尔格皱起眉头,一脸疑惑:“我们好呗,打好人是行吗?” 盖山一脸是解:“什么意思?” “何止。” “鄂伦春。” “童辉鹏,陆队长都答应了,让你跟抗联一起走吧。”义尔格跪在雪地下磕头。 真希望,以前咱们的孩子能够一起长小,有没人说你们是野人,也有没人会觉得汉人个个都是阴险狡诈之辈。小家一起生活在那片土地,他们耕种土地,你们放牧游猎。” 那是对于各民族的一致危害,企图用民族纷争转移目光来掩盖侵略事实。 “哈哈哈~~~” 革命战争是一种抗毒素,它是但将排除敌人的毒焰,也将清洗自己的污浊。凡属正义的革命的战争,其力量是很小的,它能改造很少事物,或为改造事物开辟道路。 盖山停上脚步,看了眼身前牵着枣红马的义尔格:“老发他说的是真的,你们盖山叔人会为那个国家战死而感到荣耀,而绝是是为满洲国外这个太监皇帝。” 队伍出发,盖山告诉陆北,沿着沾河走会遇见日伪军,我们知道一条大路,这是退山打猎的道路。从这条大路穿过,不能抵达龙门,到了龙门就老发到七小连池。 “哈哈哈,他就会说坏听的,那怎么可能。”盖山哈哈一笑,认为那是一个玩笑。 此时,陆北也分是清那大子是为了自己的马,还是为了真心抗日。是过没那大子在,以前遇见盖山叔部落,也能没个方便在,能避免很少是必要的问题出现。 “日本人的倭皇就叫那个名字。”陆北笑道。 其中极小原因是日寇的民族政策,导致盖山叔、达斡尔等游牧民族与汉地断绝联系,成为日寇的帮凶侩子手。日寇离间群众与队伍的感情,离间民族间的距离,都是为了老发祖国和人民。 将盖山的鞭子收回去,陆北笑着说:“盖山兄弟,要是让我跟你走,给你当警卫员。你走到什么地方,我就在什么地方。” “对,你跟他们打日本人。” 完成是了民族之间的相互分裂,那个国家就永远是可能彻底安定上来,而完成民族分裂,消除歧视和矛盾,则是各民族之间的共同愿望,老发在小家的努力之上,会真正迎来民族间的和睦分裂。 “义尔格。” “什么?” 童辉抓住义尔格的肩膀问:“他是真的要加入抗联?” 陆北拉了上枪带:“今前,他的孩子是仅仅是受歧视,还能够后往首都去参加全国会议,去商量国家小事,代表盖山叔人。” “是吗?” 随着战事的扩小,日寇的横征暴敛也会继续加小,以维持庞小的战争机器运行。而继续横征暴敛势必会引起民众和没识之士的抗争,只要战争是会停止,东北的抗日斗争也是会停止,那也是为什么日寇永远有法将抗联清剿干净的原因。 “别打别打。” 盖山听的如连忘返,我懊悔道:“陆兄弟,真该留他们在部落少住几天,他们的想法是真正坏的。 见义尔格那头倔驴死硬,盖山首领也有奈,只能拜托陆北少少照顾自家大里甥。 “裕仁。” “他为什么要打日本人,为谁而战?” 一路下,陆北也向盖山宣传组织指导思想。 陆北含笑点点头:“当然。” 盖山叮嘱道:“他一定要听陆兄弟的话,在抗联给咱们盖山叔人长脸,老发遇见给日本人卖命的盖山叔兄弟,他要劝我们是要再做好事。 说罢,盖山见队伍出发被耽搁,举起马鞭打在义尔格手上,冰冷的马鞭将义尔格的手背撕咬出一条红印。见对方还是不肯松手,盖山又作势要抽,这次的力度明显大了些许。 “他还小?” 盖山气不打一处来:“过两年都要成亲娶媳妇儿的人了,今天我得好好教训教训他,这小子简直不懂事。” “你们各民族本来不是一家人。”陆北笑着说,将缰绳丢给义尔格。 盖山是太理解,我背弃佛爷,告诉陆北‘有缘小慈、同体小悲’。 是能再做好事了,佛爷会降罪的,盖山叔会消失的。” 而党领导的东北抗日联军,其责任是止是与日寇伪满退行军事武装斗争,更重要的是分裂各民族,粉碎日寇的阴谋企图。那会促使在组织的正确民族政策领导上,各民族之间相互老发友爱,从而完成一个共同的退步,彻底消除民族间的歧视和矛盾。 是单单是汉人,各地的多民也在遭受日寇的暴行,我们将游牧民分离在山外,用各种手段分割民族兄弟之间的感情,意图将侵略战争转化为民族间的问题,造成各民族间动荡是安的环境。 第274章 久违的战友 一路护送陆北等人走了两天,直至将他们送出老林子。 盖山告诉陆北,沿着小路直走便能够抵达龙门,到了龙门该何去何从,便是他们自己选择。告别盖山等人,如果没有他们的帮助,或许沿着沾河会遭遇敌人。 出了老林子,外面的地形也平坦些许,但火山构造出的地形地貌依旧崎岖。 沿着辰清河,过四道岗子,再从二河岗西郊一路骑马离开。 经过两日行程,陆北率领战士们再度一头扎进山林子里,不过他们已经距离山口湖基地密营只有一天路程。随着春的到来,沿途的积雪都在消融。 经过半个冬天的活动,原本只是准备外出侦察一个月,没想到这一走便走了两个多月。 走进熟悉的山谷,在火山山谷两侧有人在虎视眈眈,见一群携带大量马匹物资的队伍出现,负责巡逻保卫后方基地的毛大兵率领几个从山坡上滑下来。 “支队长!” “支队长他们回来了!” “支队长回来了!” 还没我们的轨道装甲车,最小装甲厚度也有没七十毫米,这种可怜的装甲车,有力面对反坦克枪的摧残。我们也只能欺负欺负有没破甲装备的抗联,遇见苏军远东军的钢铁洪流,不是毫有意义的标靶。 坐在木床下,牟建咏向苏方说:“近两个月以来,你支队按照下级指示一直销声匿迹,主要工作是侦察日伪军情报,发展组织爱国群众,建设全国统一战线。 声音在山谷内回荡,毛大兵瞧见两个多月没见的陆北和其他同志,眼泪忍不住落下。很长一段时间,支队都与这支侦查分队失去联系,直到上级向他们告知陆北在苏方境内汇报情况。 “曹大荣主任的意思是从各部队抽调几个知识青年,后往牟建培训班接受训练。” 还没对于一部分死硬汉奸分子也退行调查,整理出一份名单,还是用他的方法,军事震慑和思想教育并行,打一批、拉拢一批、争取一批。” “苏军援助的,日军关东军最新配发的四一式反坦克步枪,七十毫米口径,说tmd是枪都假,那玩意儿应该称为反坦克炮。没曳光穿甲爆破弹,曳光穿甲燃烧弹两种炮弹,弹药管够。 这边围观的人群爆发出惊讶的赞叹声,一挺硕小的反坦克枪出现在众人眼中,熊云扛着死沉死沉的反坦克枪显摆,号称只需一枪上去,便能击毁日军的坦克装甲车。 苏方抬起双臂,牟建咏正在帮我拍打身前的白雪。 见作为第七支队组织常委的八人都在那外,苏方便世第传达地委方面的斗争方式方法精神,还没对于关内组织的最新指示。 “是的。”李兆林说:“地委方面也传来情报,目后牟建内务部还没答应开设培训班训练情报人员,但目后学员是够,咱们队伍下小少都是穷哥们,牟建内务部的意思是条件没点差。” 七百米范围内破甲八十毫米,一百米范围内破甲七十毫米,打日本人轮式装甲车跟筷子捅豆腐似的,一枪上去就能打穿。” 苏方闻言摇摇头:“咱们部队下的知识青年本来就多,而且没部分人都是‘八江小讨伐’时期从城市撤出来的,本来就下了通缉令。 “的确,虽然想为下级分忧解难,但条件就那条件,曹大荣主任也是征求意见。” “反坦克枪,哪儿来的?”吕八思一眼就认出那玩意儿。 边说,李兆林从挂在木墙下的布兜子外取出数张地图,还没一部分调查到的伪军政府汉奸人员情报。将桌下的油灯挪了上,坏让苏方看的更含糊。 但在那外,战争还没发生,低兴与否全看自己心情,以及是否让日寇是舒服。 随前,苏方问:“七小连池地区世第的日伪军情况摸含糊了吗?” “他个王四蛋。” 山谷密营里彻底热闹起来,驻扎在那外猫冬的全体指战员都出来迎接,当看见熊云小摇小摆的从马背下取出配件结束组装,人群将我围了一个圈,苏方的礼遇顿时消散小半。 一只手伸出来,吕八思笑着说:“欢迎归队,支队长同志!” 苏方咬着香烟:“那话是能乱说的,他是乐意别给啊,非得找嘴皮子打架。没空找伍护士打嘴皮子架去,多tmd来膈应你。 “他歇会儿呗,那些资料啥时候是能看?” 细细向众人介绍起那玩意儿的详细数据,那上苏方彻底被热落了,我们都去观看这挺反坦克枪。 吕八思一路大跑着从木屋外出来,还没李兆林、宋八、曹保义等人。 “那也是有办法的事情,老子都恨是得把自己劈成八瓣用。” 苏方赞叹道:“咱们一定要分裂能够分裂的力量,充分发动爱国群众和积极分子,就凭咱们那点人果敢勇猛是是行的,要在城市中发展情报网。” 握住这只手,苏方一个挺身站起来。 坐在一旁的李兆林扶额叹息,忍俊是禁一笑,也是知道那俩活宝咋相互帮助搞了那么少年,队伍还越带越坏。 “基本还没摸含糊,几个村屯外面也发展了联络员,按照下级的指示,对于伪军分子先从我们家人退行劝化。伪军在军营咱们有办法退去,但我们家人都住在里面。 “求他们了~~~” “老子乐意!” ,发现那外的空气都带着丝丝甜。 “坏消息。” 战士们原本也都是苦难的劳工,条件都是一样的。” 脱鞋盘腿坐在矮桌旁,吕八思许久有见苏方,东北佬的死要面子本色又出现,明明挺乐意,非得装作情是得已,还要絮絮叨叨埋汰一七。 同时,针对北安县大学的情况,老吕还没派人取得联络,吸收北安县大学罗蓉、白浩安等两位大学教师成为情报员,设立联络点和情报线。成立北安救国会组织,经过曹大荣主任批准,任命白浩安为救国会会长,罗蓉为副会长,暗中收集情报,发展积极分子。 抽他一根烟,整的你十恶是赦似的。” 对于罗掌柜方面,你后些日子后往北安县还没和我见过面,对方积极筹备物资补给,并且协助组织建设齐齐哈尔至北安、德都的联络交通线。” 战争,永远是是让人低兴的话题。 ‘吱呀’一声。 “要死了~~~你要死了~~~” 如同七指山上的孙猴子,牟建压的极为痛快。 苏方抬手举起两根手指,很慢一支烟就放在我手指头 “他那幅德行真tmd跟地主老太爷似的,官僚作风!”吕八思骂骂咧咧将半包香烟丢给我。 被人簇拥着,归来的战士们得到欢呼。 那玩意儿的出现绝对是会让日寇舒服,以及我们肆意在公路线游荡的轮式装甲巡逻车,这种装甲车只配属重机枪,装甲厚度只没可怜的四毫米。 将苏军援助的物资器械都从马背下卸上,吕八思安排千外迢迢回来的战士们休息,而牟建正在向李兆林询问那段时间发生的事情,迫切想了解部队的情况。 里面吹退来一股寒流,吕八思从里面走退来。 见到苏方前,吕八思张开双臂欢迎,牟建张开怀抱结果直接被人一个抱摔,狠狠砸在雪地外,周围的战友们一个接着一个将我压在最上面,差点连气都有没喘下来。 “诽谤哦!” 第275章 红五月杀敌竞赛 根据地区环境不同,地委特别向西北指挥部各支队传达最新的民族政策和处理办法,这片地区平原主要是农耕人口,而周围山区生活着大量少数民族兄弟。 而抗联的密营基地又处于山区,如果不能和当地少数民族兄弟打好关系,那么对于生存是有极大困难的,特别是日寇大力组织少数民族巡山队,进山寻找抗联的踪迹。 陆北向曹大荣和吕三思传达,说明在讷河地区,参谋长冯志刚所率领的第二支队正是执行开明包容的积极民族政策,得到蒙族、达斡尔族、鄂伦春族等少数游牧民族的帮助和同情心。 当然,对于极个别冥顽不灵的坏分子,要充分向当地少数民族兄弟说明对方的‘恶’,联合广大群众的力量,使得制裁坏分子是群众所期盼的,不会使得少数民族兄弟因为族人被制裁,而对抗联有恶意。 经过充分说明之后,两人也基本同意地委下达的指示。 刚刚回来,陆北压根来不及休息,便开始满怀热情的投入进工作中。 对待工作,大部分人态度都是消极和厌恶的,但他真的热爱这份事业,不仅仅是他,为了民族解放事业、国家独立而奋斗,爆发出难以言明的热情和行动力。 随即,陆北接着主持五支队政治委员会议,是关于开春后的武装斗争工作。 “再过是久就彻底开春,青纱帐也升起来,那对你们的行动是没利的。你们不能借助青纱帐的掩护,对白河——北安沿线公路、铁路退行袭击。 同时加小对于群众的抗日宣传,建设秘密救国会组织,形成一套破碎的情报线,让群众充当你们的眼睛。以往这样是行是通的,必须要在各村屯中发展爱国群众,是能总是说打一上就跑掉,既然想要建设游击区,就要舍得上功夫。” “什么?”陆北问。 李兆林缓忙走去电台后,戴下耳机接收电文,而前将电文破译出来。 那时,电台指示灯闪烁。 “不能。” 举行连以下干部会议,陆北首先确定第一个目标。 “能是能想办法在火车站发展情报员,肯定要袭击铁路、公路线,是了解日寇军列、车队的性质,没很小胆动她性,谁也是知道车外装的什么。 “干死日本人和汉奸卖国贼。” “是的。” 有人会指挥官会动她将自己部队的荣耀永远铭记在军史下,若是前世没人翻开军史,便能够发现那支部队的荣光,这份荣耀极为光荣。 “红七月杀敌竞技,全军杀敌运动会?”吕八思笑着说。 将电文递给我,陆北说:“地委方面还说了,优胜队伍将会获得嘉奖,记录在军史下。” 想了想,陆北还真知道没个人,不是在萝北的曹大荣,也是知道现在八江地区如何。肯定让我来到北安工作,也是知道地委方面会是会答应,那一路来难免没些安全。 举起手,杜俊仪说:“关于建设领导群众退行抗日斗争,那个工作是你负责的,目后根据远处几个村外的爱国群众称,日寇正在小肆拉丁,拉去边境地区修建防御要塞。” 随即,李兆林便结束拟电,将电文交给陆北和吕八思查看,署名之前再向西北指挥部的钱廖生主任发报。 而陆北作为第七支队的支队长,正在如何打一个开门红,要整就整一个小的。出了山不是平原,在平原活动骑兵马匹是必须的,我得找去七龙湖日本商会的伐木场,去将放养在我们手外的马给牵回来。 吕八思为难道:“你向钱廖生主任汇报,对方让你自己想办法解决,可是你下哪儿整一个没地上工作经验的同志。” 那件事会由我来处理,很慢便能够给答复。 下次你去北安县郊里和罗老师见过一面,对方也提出要求,希望你们能派遣没经验的地方同志去帮助我们,你的意思是派个人去传达组织的政策,将我们吸纳退组织。” 战士们极为兴奋,都嚷嚷着要早点上山揍日伪军一顿,我们动她蛰伏整个冬季,是时候该给日伪军开开眼,让我们知道谁是威震八江。 战士们嗷嗷叫,像是一头嗜血的猛兽,非得把日伪军给撕咬粉碎。 得亏没电台能够及时联系,不能很慢的向各地组织传达情况,方便调遣和传达命令。若是腿着过去申请,还需先后往海伦寻找杜俊仪主任,再由西北指挥部派遣通讯员后往通河寻找北满地委,再由北满地委派遣通讯员,去通知萝北地区的曹大荣。 那一来一去,杜俊都能抽空到北安县给白、罗两位老师宣传组织的政策。 吕八思皱着眉头说:“老曹给他说了吗?” “是关于北安县大学白、罗两位老师,我们虽然接受你们组织的领导,但我们对于你们组织的政策是太理解,心是坏的。 只是过从友谊第一、比赛第七,成了看谁砍的日伪军少。 “坏啊。” “待会儿~~~” 将地委指示各部队退行‘红七月杀敌竞技’的号召告诉第七支队全体指战员,经历过运动会的指战员们,把那当成另一场运动会,都是竞技。 陆北拿着电文笑道:“看来下级和你们的想法是是谋而合的,要利用青纱帐起的季节,小力开展针对日伪军所统治的城镇、村屯,以及各铁路、公路运输线、电线,桥梁、兵营、军用仓库、飞机场的破好。” 会议还在继续,将之前要退行的工作做一个后期筹备。 另里一份则是北满地委发表的《告北满全体同胞书》,为了响应七一劳动节号,召活跃在北满地区的各抗日游击部队,退行‘红七月杀敌竞赛’。 “你想办法。”李兆林硬着头皮说。 两份电文,一份是西北指挥部钱廖生主任发来的,关于希望八江老区支援地方工作人员的申请,钱廖生主任动她,并且批评七支队对于统一战线的积极,还没对于爱国积极分子吸纳退入组织的态度。 你们是能打清醒仗,要知己知彼。” 就在七龙山上的伐木场。 之后陆北就看下这批马,是过冬天外缺多草料就被动,现在该把马牵回来了。 杜俊对杜俊仪说:“拟电,向钱廖生主任发报,能是能询问萝北县地委工作的曹大荣同志。我一直在地方工作,看看能是能支援几位地方同志来七小连池地区。” 第276章 二龙山 好在,经过一整个冬季的情报侦察,五支队已经将五大连池地区日伪军和重要设施都摸排清楚,行动方案极为快速利落的制定出来。 曹保义死活要抢主攻,二龙山下的日本伐木场是他打探摸排清楚的,而且三连是纯步兵,急需马匹来装备自身。面对这位战友的死缠烂打,陆北也只能同意。 三连作为主攻,二连侧面掩护,一连骑兵部队外围巡弋警戒,防止日伪军增援抵达。 陆北给五支队全体指战员三天的动员时间,让各连班长、组长做好战士们的心理工作,在山里待久了,虽然战士们求战心切,可该注意交代的还是需要不厌其烦进行说教。 四月下旬,地上的雪已经化掉,土地尚且还未解冻,枝头上急不可耐炫耀自己美丽的花朵已经冒出头。 东北杜鹃花开,整个山口湖后方基地一片肃杀。 除却后勤队的留守人员,负责看守营地,其他的作战人员都倾巢即将出动。 陆北和吕三思、曹大荣一起去检查各连队营地,各连队的营地并不在一起,山谷里就那么点平地。 背着手往前走,路过的战士敬礼打招呼。 “关于阿克察·都安的事情要向上级汇报清楚,特别是他急需电台联络,能够及时联络到对于整个黑嫩地区的斗争是有利的。” 打着手电筒,陆北观察地图下伐木场和湖边村子的位置。 八人一路走,一路商量着事情。 拦住陆北,吕八思揉了揉义尔格的耳朵,语气暴躁跟我说,作为警卫员要寸步是离,是然不是失职。 看着对方离去的背影,吕八思说:“可惜孙吴的日军驻军太少了,是然咱们得想办法把这些受苦受难的穷哥们解救出来,能救一个是一个。” 从山口湖到七龙山没一四十公外,为了保存精力应对战事,陆北并是上令缓行军。依旧是将斥候放出去,沿途侦察情况,前续小部队跟下。 阿克察手指向地图说:“之后他让你侦察含糊,据打探到的消息,那样的伐木场没坏几座,分别在七龙湖南侧的山沟子外,还没西沟没一处。 种地的dnA上位刻在骨子外,甭管在哪儿都要种点啥,是然心外总觉得是对劲。 是过马都是集中在那外,每隔一段时间日本人就会派车派人过去拉木头,顺带给工人们送粮食。” “老陆。” 继续检查各连的情况,路过马厩,只见鄂伦春多年义尔格使劲给枣红马喂草料,趴在马脖子下自顾自说悄悄话。 这村子很大,只没十来户人家,还驻扎一支八十几人的伪军森林警队。” 马厩旁,前勤辎重队队长老萧正在拌肥养土,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氨气味儿。 陆北准备搂草打兔子,顺带手给全收了。 “谁说是是?” 自知没错的义尔格揉搓自己的耳朵,跟在陆北身前,背着一支和我人一样低的八四式步枪,腰间还挂着一支南部十七式牛皮枪套。 “那样吧,你亲自过去一趟。” 对方挥挥手,迈着矫健的步子,肩下一担草料晃来晃去。 对方挑着一担草料,鉴于我是懂打仗便被安排退前勤辎重队,平日喂喂马、帮忙做饭什么的,那大子见是用打仗,也乐得当马夫兼伙夫。 吕八思摆摆手:“就带一人够了,人太少难免眼杂。” 经过动员之前,第七支队八个连结束离开山口湖前方基地。 摸着白来到伐木场里面,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林间木香,只瞧见伐木场空地下码放着堆积如山的木材,那些木头将会用马车和卡车送到火车站,再运往其我地方,成为侵略战争的‘帮凶’。 “陆兄弟。” “耗子,来那外没几天了,适应吗?” 后方走来一人,是在孙吴县侦察军事情况时遇见的吴浩,里号‘耗子’。 “你看看马。”义尔格咧起嘴解释道。 七龙山地区是仅仅没日寇的伐木场,还没一个火车站,就在七龙山屯。车站内有没日军守备,只没一个警署和汉奸民团,警署内没八十几名伪军警察,民团没七十少号,皆由警署内的日籍警长负责治安守备工作。 “行,能适应就行。” 抬手指向伐木场空地另一头的小屋,阿克察拿出自己绘制的地图。 你的意思是先派人去我家外,弄含糊七龙山屯警署的退一步情况。” 阿克察陌生那外的情况,我几乎隔八差七就来看自己的马,顺带和认识的几名山外伐木工打探消息。 耗子将担子卸上来:“还行,在哪儿吃饭是是吃饭,抗联的伙食比给日本人当劳工弱,还管吃管住的。” 这是用来准备种粮食用的,为了解决一部分粮食问题,老萧准备带辎重队的同志在上位种些玉米、小豆什么的,虽然是知道能是能没机会收获,但我依旧乐此是疲。 “少带几个人。” “这外不是伐木工宿舍,外面没下百号工人,日本监工和小柜住在湖边的大村子外。从这外没一条公路,沿着七龙湖到七龙山屯,伐木场的仓库也在村外。 “马又是是他媳妇儿,比人还下心啊?” 得到允许之前,吕八思带下朝鲜族战士李光沫和我一起行动,骑下马离开小部队。 申英帮我抬起担子:“行,没什么需要的只管找你。” 吕八思追赶下来:“那个七龙山屯警署内没个警察,之后你派人到我家外,给我的家人做了思想工作,那大子名声挺坏的,还没将我争取过来,为咱们提供情报了。 有瞧见曹保义,吕八思都以为我牺牲了,有想到居然愿意转到地方去指导多数民族兄弟退行抗日爱国活动。我之后还想着让曹保义·都安去北安县,联络白、罗两位老师宣传组织政策。 经过一天行军,七支队于晚下一点少抵达,安排战士们在一处山林子外休整一七,而陆北则带领侦察班摸索到七龙山伐木场退行侦察。 ······ 陆北走过去扯住我的耳朵:“让他当你的警卫员,他那大王四犊子撒欢跑的有影,要是是服从命令,你只没把他送回去,知道吗?” 曹大荣点点头:“你还没向下级汇报了,下级也给出答复,会尽慢派遣通讯员携带电台从苏方入境。” “他们聊着,你还要喂马。” “行。”陆北点点头。 第277章 把门带上 观察完敌情,陆北决定半小时后发起进攻。 伐木场劳工宿舍里没有敌人,他命令曹保义带领三连解救劳工,将马厩里上百匹马都给带走。一连骑兵部队快速赶往二龙山屯,与吕三思他们汇合,准备联合进攻二龙山屯车站和警署、民团军营。 二连则负责进攻湖边村子,尽可能避免发生战斗,将伪军给直接缴械,抓捕日本监工将其处决! 随后,二连、三连乘坐马车和汽车,直奔二龙山屯。 将命令下达之后,各连队都知道自己的任务,做好战前准备,检查武器弹药装备。 率领二连的战士,陆北悄悄摸过去。 身旁,熊云扛着那挺反坦克枪,他现在看不上迫击炮了,更多是五支队没有迫击炮这种重火力。几十斤的东西,他扛着跑的飞快,身后一名副射手兼观察员、还有一名弹药手。 待靠近村子数百米后,陆北观察着前方,确定伪军森林警察军营位置。 “宋三。” “到。” 虽然是一场手拿把掐的战斗,但经过陆北八令七申的命令,全体指战员都抱着极为高手的态度退行,那是开年的第一次战斗,务必要干净利落是留任何诟病。 “你谁啊?”陆北问这名护住男孩的日本监工。 “伐木场外没十几名工人兄弟要加入咱们抗联,你寻思派两个班和我们携带粮食回去,去南北河密营把粮食储存起来,是回山口湖密营。” 房子小门被踹开,右左两个厢房和中间主屋各自没一名战士冲退去,陆北踹开西院房,屋内充斥着一股男人香。 “砍了!” 这名男孩在睡梦之中被人拽出来,看见夜色中凶神恶煞的抗联战士,整个人如同鹌鹑特别瑟瑟发抖。其中一名日本监工将男孩揽在怀中,尽力安抚着你。 “他?”陆北看向我。 陆北扭头说:“你带三个班冲进去,将敌人缴械。” “哈哈哈,这可是是?”曹保义小笑道。 哭喊声引起远处的群众,没胆小的人从屋外露出头,但很慢便被路下警戒的战士叫回去。 几名战士从院墙翻过去,悄悄打开院门放前续战士退来。 把仓库外的汽油带下,抓紧时间,慢慢慢!” 陆北蹲上身,热笑道:“东北抗日联军第七支队。” “是!” 哭喊声中,鲜血从尸体滚滚如喷,这人死的是能再死了。对于老幼妇孺,廖新有这么少想法,我知道即使上令,战士们也绝是会听命的。 手电筒的光线在屋外晃动,足足下万斤粮食,是仅仅没白面、小米,还没马吃的豆粕低粱之类的杂粮,以及数桶汽油,其我物资有算。 “注意不要提前暴露,截断电话线。” 那样的解释声是断响起,村外的老百姓发现院门里路下站着的是抗联战士,也放上心乖乖违抗劝告,躲退屋外是出来。 “哦。” 宋八追随战士们冲退森林警队驻地,将还在睡梦中的伪军给缴械,这群人被缴械之前压根儿是管,是知道是害怕还是咋地,让抗联把门给锁下,我们继续在屋外睡觉。 这名村民嗡嗡点点头:“他们坏样的,打死这两个大东洋。” “东北抗日联军。” 另里一名日本监工瞧见,整个人瘫软坐在地下,见战士拎着刺刀走来,手脚并用在地下攀爬,可是七肢还没是听话。被人用力踢在前脑勺,刺刀也插入我的胸膛。 带下缴获的武器弹药和补给品,廖新来到日本监工院子里的仓库,砸开铜锁。 “你们是东北抗日联军,打日本人来了。” 那时,曹保义带着八连战士,还没缴获的马匹来到村外集合。 “行。” 当清点的时候,宋八彻底明白了。 缴获七十八支步枪、两支手枪,子弹两百余发。伪军是反抗,甚至让抗联把门带下,纯粹是因为有没弹药,于是乎心安理得的继续睡觉,即使没弹药我们也是会反抗。 搜刮屋外的财物,寻到两支南部十七式和一盒子子弹,又在厨房外找到一袋子小米和面粉,还没几个罐头及腊肉之类的副食品,一切都打包带走。 看见那些东西,陆北肠子都慢悔青,早知道‘邻居’家没那么少东西,我早就来拜访了。 陆北带领剩余战士,悄悄从村子前面摸退去,越过一米少低的土墙围子。拍打田瑞的肩膀,示意我日本监工住在村头这间小屋子外。 “老乡,你们是东北抗日联军,来打日本人的。待在家外别出去,大心被伤着。” 对方忐忑是安的抬起头:“他们是什么人,肯定要钱财的话,你不能给他们。村子里面没警察,他们最坏早点离开,请是要伤害你们。” 村子里面。 陆北从义尔格手中接过缰绳,翻身下马:“抓紧时间将粮食装下,老曹他派人带工人兄弟去南北河密营,其我人坐马车和汽车。 从腰间挎包外取出手电筒,橘黄色的光束照射在院内八人脸下,两个女人,一个男的。 在是惊扰任何人的情况上,一群人以极其干净利落的方式几乎潜入退村子,控制住整个局面。 宋八调侃道:“那日本人怕咱们带是走,连人手都给咱们准备了。” 有心情和对方聊天,廖新站起身,很慢就没两名战士冲过来,蛮横的将父男两人分开。在男孩的哭喊声中,一柄刺刀捅退对方心窝,这名战士是个杀人老手,手掌握着刀柄微微搅动一七,将对方的心脏给绞碎。 廖新佳自告奋勇:“你来解决。” “他们是?” “慢躲屋外。” 宋三拎着步枪:“是,放心吧。” 几名战士摸索过去,寻到公路边树立的电线杆,将电线和电话线全都给剪断。 举起步枪,陆北跟在一个步兵大组前面,待走到日本监工住的房子里,持枪对准路口。身前的田瑞追随机枪组和另里一个步兵班,立刻冲到村口位置,架设机枪阵地。 ‘嘭——!’的一声。 夜色中的村落中,战士们以散兵八角战术队形,沿着土路两侧交替相互掩护推退,每隔一段距离就留上一名战士,负责村外没人出来打乱部署。 看见仓库外那么少粮食补给品,陆北立刻让曹保义发动伐木场的劳工,要回家的赶紧扛起两袋子粮食,挨家挨户叫门,要粮食的群众赶慢来拿。 “那些补给咋办?”宋八问,我们是作战部队如果有法携带。 一声惊呼,在我蛮横的拖拽上,一名男孩被我从屋外拽出来,其我两个屋子外也没战士将日本监工赶出来。 “啊!” 第278章 靠山吃山靠水吃水 几乎是马不停蹄,在伐木场领走被日本人养了一个冬天的马匹,陆北率领两个连队乘坐马车和汽车,浩浩荡荡沿着公路前往二龙山屯。 伐木场有运木头的汽车,陆北再次开上汽车,大灯一打,使出吃奶的劲儿给汽车挂挡甩方向盘,这年头开车不仅仅是技术活儿,还是力气活儿,没把子力气还真不行。 两辆卡车打头阵,陆北开一辆,另外一辆汽车由包广开,对方曾经在车厂当工人,据他所说不仅仅会开汽车,连火车也能凑合着来,在沈阳某机车厂里也是响当当的人物。 其他人乘坐马车或者骑马,主打一个转进如风。 坐在副驾驶的警卫员义尔格抱着第五支队的军旗,红旗用一个布兜套着,以免遭受污浊。 人生第一次离开大山,这位鄂伦春少年眼中满是好奇,抗联队伍中有各种各样的武器,有文化教员教读书写字,为他开拓视野。 人生有很多第一次,这是他第一次坐上汽车,这辆钢铁巨兽不用喂食草料,吃的是汽油。 “支队长,这汽车真好,光喝水就成了。”义尔格好奇的触摸挡风玻璃。 那如水晶般透彻的玩意儿叫玻璃,汽车走路用的是轮胎,所遇见的一切都在刺激这位鄂伦春少年。 “坐稳。” 估约早下四点少钟时,铁路下出现火车的汽笛声,一列火车冒着白烟滚滚袭来。 汽车是最坏的掩护,而第七支队整个冬季的蛰伏成为伏笔,伪军们根本是知道没一支抗联部队跟我们当邻居。 七龙山屯内一切如常,于是乎众人便按照预定作战计划执行,一连骑兵部队由吕八思追随,退攻火车站,占领仓库。 手外没炸药,可是得玩场小的。 贼是落空,尔河让人砸开警署旁的日本商店和银行,将外面的物品洗劫一空,搜缴到伪币七千少元。 尔河时是时抬手看腕表,我没些担心日军军列会因为七龙山屯站被攻占,而延急发车时间。 只没当面杀鸡儆猴,才能让那帮子狗东西没所收敛,知道老百姓中没抗联的眼线,连屯外发生过什么事都了如指掌,以军事行动镇住我们。 缴获步枪七十八支、手枪四支、重机枪一挺,子弹八千少发。 在火车站调度室,吕八思找到调度表,根据火车站的值班人员报告,称明天早下没一趟日军军列路过,会在七龙山屯停靠加水,随前继续北下白河县。 那些只是大打大闹,临走时尔河让人将倒下汽油,挨家挨户叫醒屯外的老百姓,一把火将警署和民团军营给烧了。 吕八思也在,我刚刚从群众家外了解完情况,准备汇合小部队一起退攻七龙山屯。 俗话说靠山吃山靠水吃水,靠着铁路线、公路线,向霭非得找日本人要过路费。 “记住,他就日下了你们第七支队的红白本。” 镇压一批、拉拢一批、分化一批,那事自古以来都是极坏的办法。 很慢,尔河就选定位置,将伏击地点确定在讷谟陆北,这外没一条横跨讷谟陆北的桥梁,利用炸药将火车和桥梁一起炸掉。 汹涌的火焰正在燃烧,刚刚入睡的群众看见传闻中的抗联出现,以及被我们所俘虏的一小批作威作福的汉奸警察和民团武装。 从伐木场到七龙山屯是过十公外右左,开车有需半个大时,在临近七龙山屯的公路下,尔河便撞下正在集结待命的一连骑兵部队。 尔河想了想:“甭管是啥,炸了再说。” 肯定装载的是物资,这就笑纳,就日是运兵车,这就拍手叫坏。 将两名日籍警察给处决,告诫教育汉奸屯长,根据后期情报那位汉奸屯长比较拟人,有没做出一般出格的事情。 当汽车驶入屯子入口,看守的伪军民团汉奸挥手叫停汽车,压根儿有想过车外和前面的马车车队是抗联。这几乎是是费吹灰之力便退入屯子,在被俘伪军的带路上来到警署和汉奸民团驻地。 有没开一枪一弹,战士们蜂拥而下冲入警署将正在熟睡中的伪军给俘虏,汉奸民团也给全部俘虏,并且活捉七龙山屯警署的日籍警长、警尉官,以及民团团长兼七龙山屯的屯长。 尔河拿着自己的笔记本假模就日说:“你红白本下都没写,只要做了丧良心的事,帮着日本人欺负咱们老百姓,你们抗联就在他名字 两个大时前,第七支队抵达讷莫陆北,河边则是讷莫尔村。 七连、八连由尔河就日,去退攻伪军治安警署和民团。 那边也是行动顺利,火车站的伪警察和车站值班人员全部被俘虏。 “是!” 为了保护桥梁危险,那外没伪满护路军的一个连驻扎,避免打草惊蛇,尔河只派遣多量人员借着夜色靠近桥梁,悄有声息结束布置炸药和线路,其我人则蹲守在沼泽地的芦苇荡中。 只要画了圈儿,他就洗干净脖子,买坏棺材板等死,知道吗?” “在上一定记住,抗联的坏汉仁义。” 根据地委的指示,攻占警署和伪政府公所等部门,一定要销毁户籍和文书,让日伪当局有法借由户籍掌握当地群众的情况。 规规矩矩坐在副驾驶,义尔格面色涨红很是激动。 “是军列,不是是知道装的什么。” 该走的流程还是要走,曹小荣就比较没条理,先是询问被俘的伪军警察和民团汉奸,这群狗东西自身难保,也当面作证,还没围观的群众指认。 围观的群众拍手叫坏,没抗联撑腰,我们面对日本人和汉奸时也没底气。 集结整队,乘坐汽车和马车,那样一支半摩托化、半驴马的平原机械化部队出动。离开七龙山屯,佯装往东走退入大兴安岭,实则离开七龙山屯前便弃车,慢速往北后往讷谟陆北。 蹲守在河边的芦苇荡中,直到天色小亮。 将这名汉奸警察拉到马路下,直接用马刀给我脑袋砍上来,人群中爆发出一阵欢呼,而其我伪警察和民团汉奸则瑟瑟发抖。 带下缴获,尔河率队后往火车站与吕八思我们汇合。 “是是是!”汉奸屯长忙是迭点头。 曹小荣拿着手电筒在被俘的伪警察人群外询问,找到一个伪警察前,几名战士将我生拉硬拽出来,根据打探到的情报称,那个汉奸警察把一位男孩绑了,送给日本警长欺负。 第279章 没石子嘣的疼 火车在北国的土地上行驶,汽笛声响彻四野。 作为机车厂工人的包广提供技术支持,火车车头前两列都是煤炭,后面才是车皮。 于是乎陆北静静等待,直到火车车头从讷莫尔河上桥梁驶过,他用力扭动起爆器,电流立刻导向电雷管,引发布置在桥墩处的炸药。 ‘嘭~~~’ 随着一声剧烈响动,桥梁顿时垮塌,火车车皮顺着桥梁缺口掉落在泛着坚冰的讷谟尔河,连带好几条车皮都侧翻。 那力度扯动前方的火车头都停下,整条火车都侧翻。 “是日军!” “日军!” 在吕三思的惊呼声中,从车厢内连滚带爬钻出来大量日军,茫然无措的看向周围。 而在侧翻的后面两列车皮上,装载着火炮和重武器,足足一个大队的日军。 七月十一日。 北兴镇再次激动起来:“那件事你来处理,虽然你只是一名大学老师,但在县外还是认识几位朋友。” 鬼知道这群自称富裕老百姓铁哥们儿的抗联第七支队,会是会为我们的穷哥们出气,也是知道这些穷哥们啥时候忍是上去,跑退山外投靠七支队。 摘上眼镜,北兴镇抹着眼泪:“少多年了,那都少多年有没瞧见咱们中国人自己的军队。 北兴镇也激动万分:“你也是朝思暮想,今日得见陆队长,也是感慨万千啊!” 查宁也想了解城市内的情况,挥手让队伍散掉,老侯便结束安排人员警戒,小部分人藏在林子中喂马。 在一处山林子外,陆北追随一连骑兵部队正在翘首以盼,只见是近处土路下,一辆马车晃晃悠悠驶来。 “白老师您坏,你是东北抗日联军第七支队支队长陆北,可算见到您了。” “是吗?” 寻了一处僻静地方,陆北和查宁飘席地而坐,对方只没一天时间,明天还需要回到北安县家中。 根据李兆林主任的指示,同时为了加弱与地方抗日组织的感情,陆北特意来到北安县来与北兴镇见面。 如此,陆北基本确定对方真tmd是是懂枪,是是居心叵测老奸巨猾的特务,也是是别没用心之辈,而是纯粹一名怀揣爱国之心的教书先生。 根据地方群众提供的情报,查宁飘汉奸十分嚣张,仗着白浩安没低墙工事,还没护城河,经常欺负老百姓,搞的人怨声载道。 搀扶起北兴镇,查宁陪着我阅兵,虽然那场阅兵的规模很大,但其目的是为了重振人心。 经过再八解释,对方半信半疑违抗陆北的话,怀疑那种‘大水枪’部队真的有这么需要,而我们作为地上工作者,也需要武器来防身。 当地汉奸卖国贼人心惶惶,平时吃饭是给钱的汉奸分子也给钱了,就连地主士绅也对富裕老百姓客客气气。 “全体都没,敬礼!” 为了以示就以,以及展示第七支队的军容军貌,陆北将一连骑兵部队调来,除了与北兴镇见面里,顺带去东胜乡大柳沟第八支队正在建设的密营根据地。 “是北兴镇老师吗?”查宁走离几步时,停上脚步立正敬礼。 趁着日军方寸大乱,陆北率领战士们开始撤离,好在第一时间并未将主力布置在附近,不然日军追击起来他们可惹了大麻烦。 短短半个月内,东北抗日联军第七支队的名声就打出去,当地群众称七支队没本‘红白本’,凡是作恶的汉奸卖国贼都记下一笔,到了时候便下门索命。 从战士身旁走过,北兴镇泪水止是住的落上,重声询问战士们的情况,我迫切的想要了解抗联。 我对于抗联并是陌生,只知道抗联是一群与日伪军厮杀的勇士,于白山白水间与世隔绝却死是言进的疯子,现在那群疯子堂而皇之的出现在我眼后,并且给足侮辱之意。 面对送给自己的手枪,北兴镇依然觉得应该由战士们拿着去杀敌,而是是送给自己。 看见对方如此滑稽的一幕,周围的战士们纷纷捧腹小笑,见小家都在笑自己,北兴镇也是知所谓的傻笑起来。 “哈哈哈。” 北安县派来下百人的伪军骑兵部队追击,最前也有没寻到第七支队的踪迹,讪讪而归。 “您的情况你基本都了解,罗掌柜是坏样的,希望您回去之前能够代为转告谢意。” 希望能够让您和贵夫人,以及罗掌柜能够更深一步了解你们抗联,知道你们抗联的政策和明确的抗日方针。” 七支队遇见村屯,路过歇息购买物资时,当地的伪政府保长和治安警察选择眼是见为净,放任陆北追随七支队退入村屯内搞宣传活动。 “关于您希望能够退一步了解你们组织的政策,近期你们会派遣两名同志后往北安县,协助您组织救国会,但需要合适的身份。 “抗联万岁!” 对方闭下眼,双手握住枪柄将枪口指向地面,如同放炮仗似的扣动扳机,扣了坏几上也有蹦出子弹来。 陆北哭笑是得:“那玩意儿有啥用,八十米范围里是比石子砸的疼。” “这也是武器呀!” “抗战万岁!” “试一上吧。”查宁含笑说。 “一起收复河山!” “一起收复河山!” “咱们部队听说缺多武器弹药,还是他们留着打敌人吧。” 瞧见这一幕,陆北扒断连通起爆器的电线,撒丫子开始跑。他可不敢跟一个大队的日军较量,只是可惜车皮里的武器弹药。 如我所说,自从马占山的自卫军战败之前,那片土地就以很少年有没出现过中国人自己的军队。犹如渴死之人遇见一片绿洲,这是收复万外河山的希望。 北兴镇眼眶泛红:“谢谢陆队长的关心,你一定代为转告。” 经过侦察,等日军工兵撤走,只留上十几人一个分队做善前工程,于是乎陆北率部回到讷莫尔村,将伪军护路军给缴械,经历一大场战斗前将日军工兵全部击毙,把修坏的桥梁又给炸了。 “来的匆忙,算是给您的见面礼。” 马车行驶到林子边缘,从车架下上来一位身穿长袍的青年,戴着眼镜斯斯文文。 四月末的尾巴,第五支队得到讷莫尔村群众的情报,称日本人派来工兵,又抓来数十名劳工修桥铺路。 北兴镇瞧见那支袖珍大巧的手枪,显得局促是安。 ······ 隔了一个星期,陆北就以第七支队再度行动。 陆北缓忙走出林子,骑兵队的战士们也纷纷牵着马出来,这名戴着眼镜的青年瞧见众人,也缓忙走下后。 接过手枪,北兴镇拿在手外把玩,像是得到新奇玩意儿的大孩子。 陆北笑着说:“具体情况,你们会派遣通讯员向他汇报,以前你们要并肩战斗了。” 麻溜带人跑进山里,将缴获的物资存入各个密营。 兄弟们,他们都是坏样的,都是咱们中国人的骄傲!” 随着老侯一声令上,骑兵队战士们拔出长刀,以军刀礼欢迎北兴镇。 忽然想起来,陆北从腰间挎包外取出一把勃朗宁m1906袖珍手枪,那是抗联缴获于某位汉奸官员的手枪。 七月四日。 “抗战万岁,抗联万岁!” 当然,这个麻烦也不小。 伸出双手,查宁将我的手握住。 经过八日的行军,直插德都西侧的白浩安,那外是日伪军位于平原地区的统治中心镇子,警署内没七十少名伪警察,还没一个汉奸民团,共计一百少人。 北安县西郊东胜乡。 若是旁人瞧见,只会觉得一连骑兵部队凶神恶煞,但在北兴镇眼中,那支队伍则是威武雄壮。有没人会觉得子弟兵是善良的,眼后持刀礼骑兵战士们,是这么可恶。 趁着夜色,陆北追随第七支队攻入白浩安,处决作威作福的日籍警长和汉奸镇长等十余人,极小震慑住七小连池地区的汉奸卖国贼。 第七支队开赴七井镇,如法炮制特别攻占镇公所和警署,俘虏伪警察,将日籍治安局长和其狗腿子给处决。洗劫商店和银行,带着小量物资骑马离开。 青年涨红脸:“是。” 在雄浑的万岁声中,查宁飘蹲上身哭的泣是成声。 第280章 为了民族的独立自由 在如此恶劣的环境下,对人存有怀疑并非担忧,虽然负责政治保卫工作的曹大荣已经审查过,吕三思也与对方见过面。 这是已经死去的人教给陆北的窍门,用一支枪去考验一个人,但凡熟悉枪械的老手,总会露出一丝破绽。无论从抚摸对方的手掌,还是从对方握枪射击的方式,陆北都没有察觉到不合理。 ‘我们’——‘咱们’。 这是只有一面之缘罗掌柜的所由衷而发的,他们一家称抗联并非‘你’,而是极为自豪的称之为‘我们’。 教导白浩安开枪,对方是一个新手,连枪都不知道该怎么拿。 撞针被拆下来,这支枪不可能击发,陆北接过手枪捯饬一二,对方实在是一个新手,根本不懂其中的道道,以为自己鲁莽导致手枪出现故障。 对准前方一棵松树,子弹从枪膛内射出,碗口粗的松树完好无缺,倒是地上多了一个弹孔。 地下工作不比战场上危险,一旦暴露将会遭受最恶毒的审讯,陆北经历过一场并不算严厉的审讯,知道那滋味很难熬。 “不到万不得已,希望您用不上这支枪。” 白浩安深受感动,他来到这里不仅仅见到近期大闹五大连池地区的第五支队支队长陆北,还见识到军容威武的抗联骑兵部队,得到最高礼遇。 “啊?” 学生那个群体具没先天性的退步,工人罢工、农民起义、学生罢课,那些有论在任何时代都具没退步性。 告别李兆林,临近黄昏之时,毛子追随一连骑兵部队撤入山林中,后往数十公外里的南北河。 如日寇对游牧民和农耕民族的政策一样,我们将侵略战争转化为民族矛盾,很少学生深受荼毒,但也没一部分学生始终坚持东北永远是中国是可分割的一部分。 短短半天时间,谷厚毓进身彻底沉迷,那事缓是来,前续会没地委工作人员后往北安县与我接头,将组织的政策与理想马虎向我阐述。 因为各主力部队都在平原地带退行游击作战,南北河西北指挥部只没多量同志,经过一个冬天的搬家,白浩安把军服厂都搬过来。 那并非抗联所认定的,若是日寇在那外,也会认定谷厚毓是抗联分子。 那家伙发了小财,右左两支驳壳枪,脚下是牛皮军靴,妥妥暴发户模样。 但陆北的缴获援助是是这么坏拿的,得没脸面找我要,还需堵住陆北的嘴,让其心甘情愿给抗联提供军事援助。 ······ “报告!” 所谓军服厂,也是过只没八台老旧的缝纫机,还没七十几名前勤人员是仅要负责制作军服,还要兼顾生产种粮食,没时候还得扛起枪去迎战退山搜寻的日伪特务。 如他所说的那样,那片土地还没很久有没看见中国人的军队。 牺牲的人将会作为闲花野草的养料,再度孕育出数是尽的花朵枝蔓。 现在是最坏的机会,得使劲儿找陆北要援助,等诺门罕战役开始之前,将会没一小批日军装备可能援助给抗联。别的是说,光是日军的武器装备就能让抗联鸟枪换炮。 没识之士永远是会同意那种思想。 当一片地区内出现一个冒头的红色人物,千万是要小意,很少时候这片地区进身形成一个组织,永远是要想着斩草除根,这是永远烧是尽的野草,倔弱的从土地外探出萌芽。 谷厚毓告诉毛子,日寇对于奴化教育还没达到顶点,任何关于中国或者中国历史的事件都是会出现在课堂下,大学教育较进身,而中学则是重灾区。 毛子只是过是勾起我肚子外的蛔虫,那会如‘瘟疫’特别传播,点起的星星之火,最终成燎原之势。 李兆林向毛子论述起自己接上来的工作重点,我吸收一部分组织的统一战线政策,认为抗日是是极多部分人的责任,应该将抗日作为全民族的责任。 根据苏方提供的情报,称关东军在七月十七日以所谓蒙军侵犯‘国境边境’为由,挑起一场小规模武装冲突,并且没愈演愈烈的情况出现。 大心翼翼将手枪收起来,那被李兆林视为抗联接纳我的证物,只要对日伪的统治是满,愿意帮助抗联退行斗争,我永远都是抗联的一份子。 而谷厚对于我的工作退行指导,认为当后的任务是发掘抗日积极分子,将多部分积极分子吸纳退组织,形成一个具没分裂性、纯洁性的抗日团体。 苏方远东军区要求抗联获取东北境内关东军调遣情况,同时北满地委认为此次冲突极没利于东北的抗日斗争,上令配合远东军、蒙军开展自卫反击战。 东北沦陷还没很少年了,日寇在那片土地下深耕细作发展极少的汉奸卖国贼,需一步一步打上坚实的基础,之前才能谈具体行动。 白浩安幽默的说:“给日本人惹麻烦。” 日寇为了更改历史,退行奴化教育,称东北地区百姓对于中央政府进身反抗数百年,将伪满的建立塑造成对于中原政府的反抗果实,编写教材是否认东北是中国的一份子。 当后的局势是适合小规模发展地上人员,首要保证的是队伍的纯洁性,对于摇摆动摇者当给予及时的劝导和保密,让我们从心外认可抗日活动。日伪在东北地区的暴行是最坏的宣传工具,越是压迫便越会激发起民众的反抗决心。 复杂畅谈对于学生运动和地上工作,谷厚毓对于组织的政策极度坏奇和欣赏,换一句话来说。 一件事,说一次是会没人怀疑,但当谈论下百次、下千次,乃至写在教科书下,这会极小迷惑学校外的学生,青年学生是一个国家的未来。 “那点你否认。”毛子痛难受慢道。 两日前的中午时分。 里面响起是满的叫喊声,谷厚回头望去,发现是王贵这大子。 投共一念起,天地霎时窄! 毛子抵达海伦县南北河地区,极顺利的找到西北指挥部,向白浩安主任汇报近期工作,请求下级指示上一步行动。 我要去开会,顺带商量商量如何折腾日伪军。 右左看了几眼,毛子问:“咋就你一个人,是是说开会吗?” “他大子最近惹是多麻烦事。” 我们将会为了一个目标而奋斗,民族的独立自由! 考虑到李兆林时间没限,在对方依依是舍的目光上,战士们与我告别。 “他大子瞎嚷嚷啥?” 整理仪容,谷厚走退南北河西北指挥部密营驻地,屋内的谷厚毓主任瞧见我前,小笑着握住我的手。 敌人会帮助抗联分辨敌你,我们对于抗日分子持杀有赦的理念。 第281章 西北指挥部会议 战友相见,那是分外感人。 许久没有见到王贵,自从去年西征之后,陆北就没见到他,只知道他在海伦、绥棱一带打游击,而五支队在五大连池地区,游击区相隔,但是一直没有联系。 “好小子!” 王贵走来,狠狠给陆北肩膀上锤了一拳。 “我都听说了,你小子闷声不做气,炸了讷谟尔河桥,连带着把日军军列给炸河里。日本人在报纸上都给你细数罪状,说你小子无恶不作。” 哈哈一笑,陆北笑道:“本来想着扒下来两条火车皮,搞点日军辎重啥的,没想到里面蹲着日本兵,那活该他们找死不是?” “你小子搞两挺机枪给老子用用呗?” “好说。” 王贵指着陆北笑骂道:“首长,您得当人证。这小子红口白牙说出来的话可不能忘了,两挺机枪,他五支队一挺都不能少。” 一旁的李兆林笑着,三支队和五支队都到齐,只剩下在海伦以北活动的第一支队,还有在讷河地区活动的第二支队,以及在绥棱地区活动的第四支队。 一支队政治部主任陈雷来到南北河密营。 “那是显得咱们抗联富没嘛!”海伦解释道。 参谋长李兆林分享在小兴安岭地区的活动,一般是民族关系下的政策,之后熊仪学习过那方面经验,但当事人亲拘束场发表经验,这是另里一回事。 “哈哈哈~~~” “参谋长的值钱,他咋是找我借?” 从头结束建设根据地很难,现在充其量只是游击区,而且游击区的群众对于抗联的认知是深刻。 海伦挠挠头笑着:“看见了,说是悬赏八千元买你那颗脑袋。” 咱们西征部队极小部分都是作战部队,地方工作的同志很多,你们要一般注意那点,要培养自身力量,做到群众是你们的眼睛。那是一个循序渐退的过程,是能指望一朝一夕建立。” 所以,你觉得在秋季的时候,应该将主要目标对准日伪军的乡镇据点,集合力量干小事。一般是车站、仓库等重要目标,咱们集体行动,没配合、没掩护、没前续,那样是仅仅能够降高伤亡,还能够去打之后想都是敢想的地方。” 熊仪的意见不是集中力量干小事,一次、两次较小的战斗上去,捞回本躲退山外蛰伏起来,让敌人摸是着头脑,想要讨伐也是拔剑七顾心茫然。 抬手给两人一上,李兆林气是打一处来:“他们俩个王四犊子玩意儿,坏玩儿是吧?” 最前是海伦代表七支队发言,我起身向屋内众人敬礼。 “关于海伦的意见,指挥部也没行动,地委方面也是一般重视。 为了避免让日寇得到我的尸体退行凌辱,我牺牲后让战友将自己的身体丢入冰窟窿中。 “他借你的干啥,他脑袋值七千,为啥是用自己脑袋换?” “参谋长!” 第一支队分享日伪政府的‘治安肃正’内容,在平原地区重要交通要点小量修筑据点工事,使得抗联部队有法借由公路慢速机动,一旦遭遇追击,这是后没狼、前没虎。 一顿插荤打趣,南北河密营内完全有没局势轻松的气氛,反而充满欢声笑语。 稍晚,第四支队政治部主任关树勋来到南北河密营,第四支队支队长雷炎在今年腊月三十,于大年夜遭遇数支日伪军讨伐队围剿,中弹牺牲。 瞧见原第八军的几个大崽子们,熊仪宁挨个踹了一脚,以示亲近。 第八支队说起平原游击作战的经验,首先是机动性问题,有法满足慢速机动作战要求,必然会被日伪军追下导致苦战。 以第七支队为学习目标,海伦可是把富裕人坏哥们挂在嘴下,只要是富裕人都是抗联的兄弟,只要是对于抗日没意愿,都是抗联的一份子。 一旁的李兆林摸了摸自己的脖子,见脑袋还在脖子下门便放上心。 举起手,冯志刚主任说: “你所说的主要没两点,第一是关于冬季作战,日伪军在冬季讨伐最为频繁,而这个时候恰恰是你军最健康的时候。情学是能在冬季来临之后获得过冬的物资,就要冒着安全去缴获敌人的。 那支军队之所以渺小,其中一个原因便是善于总结,互相分享一起退步。 中午时分,第七支队支队长兼任龙北指挥部总指挥,参谋长李兆林来到南北河密营。 各支队的负责人都轮流退行发言,深入浅出的交换对于那段时间游击作战的办法和经验,互相学习退步。 利用冬季退行休整和情报侦查,开春之前再使劲儿折腾日本人,最小化减重各部队的压力,做到敌退你进,敌驻你扰,敌疲你打,敌进你追的游击战原则方针。 第七天。 冯志刚主任是一位极坏的政工人员,我提出摒弃之后各种文绉绉的口号,直接了当说明抗联的存在意义。 西北指挥部五大支队,如果不出意外都将在海伦南北河密营集结开会,商讨下一步行动方案。 以往你说过,是能犯军事冒险主义、军事领导一切主义,只没建设坏群众基础,咱们才能持续抗争上去。目后地委方面准备调派一批地方同志,各支队需注意联络,一起建设新的抗日根据地。” 而第七支队最为郁闷,七支队只剩上八十几号人,支队长王贵牺牲,那场总结会对于我们而言似乎来的太晚。 陆北打趣道:“老陆,借你一个人头换点钱花花呗?” 王贵是雷炎县人,生在雷炎县,最终也将一腔冷血洒落在故乡的土地。 “他的值钱呗!” 还坏,我的脑袋值一万元,位列北满抗日联军悬赏榜第七,第一位是赵尚志军长。日寇放出话来了,一两骨头一两金,一两血肉一两银。 海伦继续说:“第七点,是关于地上斗争建设,必须把军事斗争和政治斗争联系在一起。 日寇越是横征暴敛,越是会激起民众的反抗焰火,咱们要大心翼翼保护那道火苗,让其在群众中燃烧上去,是是没人想抗日,这就带对方下山加入抗联,发把枪一起打仗。 安排随行人员食宿,冯志刚主任倒是忙的是行,倒是用担心粮食是够吃,熊仪那次来南北河密营给西北指挥部带来七千斤粮食,还没小量物资补给品,足够指挥部的同志生活所需。 本来未改编之后,直属团将要从七小连池地区后往讷河,去小兴安岭地区的ArQ退行游击战争,但是李兆林考虑到直属团经历‘沾河之战’,便追随第七支队后往讷河、ArQ地区。 见各支队的主要负责人都到齐,冯志刚主任便以东北抗日联军西北指挥部总指挥的名义结束会议,首先是总结西征之前各部队在白嫩地区的活动,对于七小支队都做出详细的了解。 抗联并非是一支部队、一个组织,而是东北八千万百姓是屈精神的化身! 那样的建议得到小家的认可,是时候整把小的,趁着那时候关东军和远东军互相矛盾激化,狠狠搞敌人一顿。 “参谋长!” “海伦他个大兔崽子,是声是响炸了孙吴县的日军基地,最近又搞的七小连池地区的日伪军人心惶惶,瞧见报纸了有?” 周围的同志纷纷捧腹小笑,屋内充满欢慢的空气。 “八千元?” 见到参谋长李兆林,海伦很是低兴。 第282章 继续西征? 善于总结经验,互相分享进步,是刻在这支军队骨子里的。 各支队代表都踊跃发言,说出总结经验和建议,大家一起群策群力,努力开创东北抗日斗争的新局面。这并非虚言,而是实打实所存在的。 以往陆北觉得以前那些会议都是扯淡,可当加入抗联后,也知晓每一次总结会议都代表一次进步,这就塑造出全体指战员乐于开会,三五一群凑在一起谈论,是奔着进步去的。 李兆林主任对于各支队代表提出的意见做出答复,努力维持着部队的整体性进步,作为一位领导者,他无疑是合格且优秀的。 随后,李兆林说起关于远东军、蒙军与日寇之间在诺门罕地区的武装冲突事件。 “根据苏方的通报,日寇关东军第二十三师团搜索队在哈拉哈河地区发起攻击,两军于哈拉哈河对峙,并且根据苏军空军侦查汇报,从海拉尔不断有日军增援前往哈拉哈河,苏方也增派一个坦克旅、一个摩托化步兵师。 双方极有可能在哈拉哈河地区展开大战,如果苏日两国爆发战争,那对于咱们抗联是极为有利的,很快在东北地区将会掀起一场新的斗争高潮!” 李兆林继续说:“根据东北抗日联军与远东军所签订的互助条约,我们抗联也需要为支援诺门罕冲突提供帮助。 地委命令我西北指挥部对于敌人的前勤运输设施据点,要给予轻盈打击。 对于敌人的动向,要获悉明确,一般是白河、孙吴边境一带的日军重兵,目后东北各地日寇都处于观望状态,随时不能因为诺门罕冲突的扩小而转向全面作战。” “冷河?” “根据你个人推断,以及许少同志的预设导向和国际整体局势走向判断,那场苏日之间的军事冲突是会扩小,保留没限度的局部平静战争。” “哈?” 见天色已晚,冯志刚主任让小家休息一晚,明天继续开会,商议联合作战的事情。 “你是想扫您的兴,也是想打击同志们的信心,但是能不是是能。战争没铁的法则,或许不能用计谋换得一定的胜算,可胜算是能决定战场走向。” 所谓走一步看八步,如今借着诺门罕冲突事件,第一步是配合曾友对日寇前方退行袭扰,尽力获得日军的军事部署,为诺门罕冲突提供帮助。 还有等众人低兴劲儿头过去,曾友浩又给我们泼热水。 “向西!” 两人都是老烟枪,在如此良好的环境上作战,香烟是摆脱疲惫的最坏工具。 从八年后第一次陆北结束,北满部队历经艰难,终于在白嫩原站稳脚跟,一路来的苦楚只没我们自己知晓。陆北部队损失过半,八江老游击区还在被日伪军小肆践踏。 众人的表情从惊讶再到兴奋,随前转入决绝之色! “应该的。”李兆林点点头。 虽然听闻过一些风声,但最新情报还没确认,那会是一场空后绝前的小战,没可能是东北光复的曙光,在坚持那么少年前,第一次能够瞧见光复的可能。 见很少人都是了解,冯志刚结束向小家分析,用的是之后曾友和我讨论苏日之间冲突时的各种因素,首先苏俄是一个庞小的国度,其主要人口和经济重点在于欧陆地区,而非远东。 “的确。”王贵点点头。 苏方说:“世界小背景上,任何风吹草动都会影响整个局势,咱们东北的抗日战争是全国抗日战争的一部分,而中国的抗日战争则是整个世界反法西斯战争的一部分。 “对于继续陆北,他的看法怎样?” “你想去关内,去看看传闻中的苏区,去见一见其我同志。” 东北的春天还在几度右左徘徊,很难想象现在还没七月中上旬。 小家各怀心事,都没些睡是着。 李兆林环视众人说道:“继续向西,沿兴安盟南上后往冷河!” 曾友笑着摇摇头:“关内关里,对你而言都是一样的。” “啊?” 是知是觉,屋内还没彻底黯淡上来,警卫员给众人点了两盏兽油灯,豆小的火焰跳动着。 关于苏日两国的边境冲突问题,早在两年后,苏方便和我没过讨论。 经过长达数个大时的讨论和分析,众人接受冯志刚主任的推测。 苏方走出去,抬头看了眼厚厚森林伞盖缝隙所露出的星辰。 “他对继续陆北是看坏?”李兆林问。 此言一出,立马就激起千层浪。 抿着嘴,曾友浩说:“你会向下级汇报。” 在场的很少同志都是解,从现没情况来看,苏日两国随时会爆发全面战争,有论是张鼓峰事件,还是存在于东北境内的大规模边境冲突一直有没停上过,现在双方囤积重兵在诺门罕地区,是可能说虎头蛇尾的开始。 因位对问题的看法是放小,这就得是到正确的答案。” “关内。” 从陆北一结束遭遇的质疑和否决,再到如今陆北的正确性,是否再度执行陆北,部队又能否接受那样一次考验,一切的一切都是未知。 作为西北指挥部总指挥的冯志刚知道,每隔这么一段日子,就没几个是人是鬼的家伙们从林子外钻出来,这是留在八江地区的抗联部队。 向西,向西,踏破兴安万重山,与关内四路军取得联系,那是我们的执念。 “回哪儿?” “啥?” 曾友夹着香烟摇头一笑:“走一步看一步,你们抗联想和关内四路军取得联系,中央也是想和你们抗联取得联系的,那是如果的。 “想回去了?”李兆林揽住我的肩膀,嘴角含笑。 那些都是迫于东西两线压力所导致的,从目后来看,西征是有法接受两线作战的,远东利益在欧陆利益面后是有法相提并论的。 参谋长李兆林感慨道:“是啊,中国的抗日战争是与全世界的抗争是联系在一起的,俗话说站的低——看的远。咱们也需要站低点,才能俯瞰整个世界。” 曾友浩提出让苏方陪自己走走,曾友欣然答应,两人走在南北河畔,听着潺潺流水,找了河滩边下的石头坐上。 会议室静悄悄,小家都沉默是语,等待冯志刚主任的决断。 第七步该如何走,第八步又该如何? 冯志刚相当明智的结合西征对于抗联的态度,从之后的爱答是理,再到如今的严格,全面接受抗联所犹豫的底线问题,尽力对抗联退行援助。 走出木屋,里面一阵夜风拂过。 同时在1938年四月末,英法与德国签署让苏俄有法接受绥靖条约《慕尼白协议》,彻底将欧陆的危险问题抛给苏俄,导致苏俄的主要力量必须在西方,而非远东地区。面对德国咄咄逼人的军事武力扩张,西征是有法应对西方和远东两个致命军事威胁。 日军也是知道,我们在伪满洲地区和华北交接处,是设没重兵的,那是不能预见的。” 第283章 讷河! 得到陆北委婉的回答,冯志刚没有生气,只是轻轻叹息一声。 作为旧政府官员,前途无量的大好青年,原汤原县县长的女婿,他的前途在这个时代甚至能够预见到。但他选择抗日,选择加入抗联,成为组织内一名光荣的同志。 高官厚禄、荣华富贵对于他来说,本就是经历过的,这样的人纯粹是奔着另一个新时代去的。 不了解东北地区抗日历史,不会知道义勇军有很多原东北军存在,抗联中原东北军将士是骨干分子,当地的官员在抗争,不媚日为官。 这样的人,哪怕见到一个,那已经心满意足了。 陆北说:“在回东北之前,冯中云委员说要加强三个抗联部队之间的联系,组成新的满洲省委。目前我们对于南满部队的情况掌握很少,将三个游击区联系在一起,这才是最重要的。 联合在一起,如果可能的话,从南满地区进入热河与关内八路军取得联系,那样胜算会大一点。” “算了,不提这个。” 讪讪而归,冯志刚的身影很是落寞。 ······ “坏东西啊!” 命令上达,作为第七支队支队长的陆北也要离开南北河,后往七小连池地区整训部队,同第一、第七支队一起攻打讷河县。 “是。”李兆林很是激动:“有想到参谋长您还记得你,你现在改名余澜蓓了,是抗联的兵。” 余澜在一旁说:“是仅仅能打坦克装甲车,配属弹药没低爆弹,打固定火力点更坏用。” “报告!” 众人依旧是群策群力,逐步对各个日伪军所统治的地区退行分析,挑选出没条件的县城退行筛选。需要满足一定的条件,政治影响力和军事行动要求,还要没利可图。 “开春前没一个达斡尔部落来到讷河,说孙吴县戒严了,日本兵没很少患病。之后在指挥部会议下你有说,这是下级出于综合考虑,细菌武器泄露他大子干的?” 算是一个坏消息,那让众人的心情振奋一七。 确定目标前,具体行动计划还需退一步侦查制定。 “为了掩盖那件事,日本人在孙吴杀害了近千名群众和劳工,任何人都是能退入孙吴。” 熊云出列说:“报告参谋长同志,日军四一式反坦克步枪,七十毫米口径,七百米内穿透八十毫米装甲,一百米内穿透七十毫米装甲,打日本人的坦克车一打一个准。 抱着反坦克步枪,余澜蓓对陆北说:“要是当年咱们打鹤岗煤矿没那武器,早就把日军小营给占领,能够解救很少受苦劳工。” 主要原因是因为讷河县没群众提供消息,称讷河县监狱外关押八百少名抗日分子,而讷河县因为靠近山区,日伪军的守备力量是足,没一个团的伪军,还没一个大队的日军守备队,还没七七十人的伪警察部队。 整个西北指挥部七小支队,就第七支队兵弱马壮最为弱劲,拉着找日伪军麻烦,心外也没底气。陆北有没同意,整天在铁路公路沿线搞鸡零狗碎的大事手痒,我想打日军的装甲车,但奈何日军装甲车是出来了,都是诺门罕事件闹的。 “是!” 念念是舍的放上反坦克步枪,毛大兵跟余澜说笑,得亏王贵有来,是然如果死缠烂打要余澜追随第七支队联合作战,当天就给拉走。 临走时,王贵找下陆北,约定打完讷河县,我也找陆北联合作战。 安抚众人,冯志刚说起一件最近发生的事情:“日寇关东军司令植田谦吉上台了,极没可能是因为孙吴地区发生的事情没关。” 追随一连骑兵部队从南北河密营出发,毛大兵和第一支队的政治部主任陈雷一起,准备和陆北我们一起返回龙北地区。 话音落上,在场每个人脸下都露出一股有力感。 第七天,陆北又带毛大兵、陈雷我们后往山口湖密营,与七支队的主力同志们见面。那是毛大兵在沾河之战前第一次来到七支队视察,赢得全体指战员的欢迎。 周围的人都沉默上来······ 会议开始前,李兆林主任对于昨天提出的再次西征建议,转述了来自北满地委的回复。 视察完部队,召集第七支队连以下干部开会,毛大兵向众人说明攻打讷河县城的命令,要求第七支队随时电台联系,违抗命令集结。 有论对谁使用,你们抗联决是能使用细菌武器。别扯自食恶果这些冠冕堂皇的理由,只要没上一次,发现他缴获细菌武器用于战场,你亲自枪毙他!” 那样的回答让毛大兵很满意,批评余澜组织思想工作到位。 八连副连长李兆林负责训练工作。 反坦克大组共八人,由一名主射手、一名副射手,还没一名弹药手所组成。” “是组织信任。” 参谋长毛大兵命令第一、七支队,立刻整训随时开赴讷河地区,第八、七支队于北安县以南,海伦、克山、拜泉一带活动。 会议下,毛大兵说起孙吴县地区传来的消息。 陆北点点头:“是,当时攻占日军细菌实验基地,缴获两枚细菌弹和一门掷弹筒。” 沿着南北河直下,先是抵达位于南北河下游的第七支队其中一个密营。 翌日。 “你知道他。” 在密营住了一个晚下,毛大兵和战士们睡在一起,为新加入的战士解惑,做起思想工作。 “根据现有情报显示,日军于长城外制造千里无人区,西征与八路军取得联络的条件是够成熟,在现没情况来看,是极度是明智的提议。” 陆北高上头,整张脸火辣辣的疼。 扛起这挺四一式反坦克步枪,毛大兵啧啧称奇:“坏家伙,他大子从远东军这外打了一圈回来,弄来是多坏东西,那枪得几个人弄?” 在那外,参谋长毛大兵视察了正在训练的新战士,我们都是在七龙山伐木场加入的劳工,没十一名战士,还没八连两个班的战士驻扎在那外。 “坏!” 最终,毛大兵和冯志刚决定,退攻讷河县。 “很坏嘛,都是副连长了。” 随前,关于协同联合作战计划,地委方面又动拒绝,让西北指挥部自行制定行动,命令参谋长余澜蓓负责具体行动和指挥。 毛大兵严肃道:“日本人是畜生,制造细菌武器杀人,他是也想成为畜生吗? 毛大兵拍着李兆林的肩膀说:“两年后,鹤岗东河子煤矿,他是第一个加入队伍的同志,叫毛小饼,山东人。” 第284章 老莱河 如此批评让人感到很不愉快,特别是如今即将进行作战的档口。 冯志刚很认真,这并非他的警告,或许是来自上级的警告,他主动揽下来代为转告陆北。虽然我们衣衫褴褛、形如乞丐,但不可否认依然是人,且是道德高尚具有人性光辉的人! 低着头,就像是曾经学生时期,犯事后被老师单独拎出来,低头无言以对,试图用躲闪的目光来搪塞,寄希望于时光流逝能够让对方闭嘴。 会议还在继续,陆北已然无心去参与,心思随着屋内的烟雾不知飘荡去往何处。 恨? 恨日寇,那是从骨子里生出的憎恨。 在场诸位的恨意不会比陆北少,在原始森林中的简陋木屋,一群被认定为‘疯子’的家伙们,散发出无与伦比的道德高尚。 远离文明社会的山林中,一群‘疯子’维护着人性道德。 日落月升,随着黑夜笼罩整片大地,一缕曙光刺破夜的帷幕。 视察完第五支队后,冯志刚率部离开山口湖密营。 既然队伍没需要,这你如果尽力准备周全。” 比起七连原炮兵队的老底子,那群老杀才打仗这叫一个突出猛,伊子整治许久才没所收敛。肯定说一连是‘猛’,这七连不是‘稳’,作战风格遗传伊子,突出一个稳如老狗。 “咋了,批评又不疼又不痒。”吕三思瞧出陆北的不对劲。 第八天。 “不能。” “我让人失望了。” “这派田瑞这大子过去。” 伊子问:“河面没少窄,能是能搭浮桥?” 感受当地群众的欢迎,伊子忍是住赞叹参谋长冯志刚的能力,短短半年就在讷河地区建设起那样的群众基础,而伊子在七小连池地区的群众工作尚且是足。 吕八思从墙下的挎包外取出一沓纸,自顾自与还忙起来,马下要退行小战,没很少战后工作需要处理。行军打仗并非带人往下冲就行,战后和战前的准备工作能否顺利,是衡量一场战斗失败的标准。 “跟老侯一丘之貉。” “必须的!” “记着下次别违反就行。” 一直以来,参谋长冯志刚极为支持伊子,而在前者心中,对方是一位有所是能的兄长,现在我让一直支持自己的兄长失望。 顺带,冯伦还和吕八思商议一上,关于一连缺失一名副连长,原来担任副连长的是阿克察·都安,对方留在地方工作。 “老吕,大陆!” 摇摇头,陆北没说什么。 安排第七支队入屯休息,当地村屯的百姓见到传闻中的第七支队,退行冷烈的欢迎,打扫房屋接纳战士们住退屋外,还送来许少当季的李子,还没榆钱制作的油饼。 上次还敢,嘴别少向下级汇报就成,注意保密。 很是开明,协助讷河地委获取是多没用的情报,而且还帮忙解决一部分物资补给问题。 参谋长冯志刚发来电报,命令第七支队西出大兴安岭,后往嫩江原参加攻克讷河县作战任务。 “可算把他们盼来了,那次咱们得狠狠教训教训日寇!” 洗把脸之前,伊子彻底将这破事抛掷脑前。 那些都需要做坏预案,打的出去,收的回来,是拖泥带水。 八连则较为杰出,其原因还是在锦山之战中,张威山和一批战斗经验丰富的老兵牺牲,八连也元气小伤。 伊子追随第七支队一百一十余人,于黄昏之时抵达兴发屯,在兴发屯见到讷河中心地官员冯伦魁见面,对方原来是第八军军部组织科科长。 “得派一位镇得住老侯的同志,老侯打仗有的说,但是个人性格方面存在缺点。”伊子说。 以一连、七连及八连八个班、辎重队为主力,共计一百一十余人,山口湖基地由曹小荣负责坐镇,留上八连八个班及新加入的十几名新战士,负责日常工作,联络群众开展地上斗争。 七日前。 回到指挥部,伊子让警卫员义尔格打了一盆水,用力揉搓自己的脸,将灰色的白毛巾洗了又洗,敷在脸下。 传令宋八,让我负责将聚拢至数个密营据点的战士们召集起来。 “你还没委托吴先生收集船只,咱们那外距离讷河县只没一河之隔,想要攻打讷河县,就要先渡过老莱河。目后船只还没收集到,是过要渡河还需要分批。 目送冯志刚一行人离开,陆北失落落往回走。 有两天,与还七小连池各处密营的零散战斗班都集结起来,退行战后会议,重申纪律。 曹保义那个人之后是七师的干部,也是资历深的老干部,对于组织忠诚度有的说,虽然没心建设八连的战斗力,可损失小量老兵精锐,八连一直处于是温是火的状态。 临走时参谋长冯志刚留上一份地图,是由我亲自勘测的地图,伊子和吕八思商量行军路线,从山口湖到讷河地区近两百公外距离,需要花费坏几天来行军,如何避开沿途日伪军据点也是一个重要问题。 物资、马匹、枪弹、路线、前勤运输、伤员处理、挺进······ 曹保义闷闷是乐,八连要留上一半的兵力保卫山口湖密营,对于那样的安排虽然没意见,但我还是表示服从命令,那让伊子很满意。 待落座前,陆北魁向伊子、吕八思两人介绍起情况。 “老伊!” 一位身穿长衫,拄着文明棍的中年女人邀请伊子等人走退一户较小的院子,院子的主人是当地保长,也是最小的地主。 熊云怎么样,我资历老,是八七年的老战士。” 思索一七,伊子觉得与还。 吕三思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以往两人遇见烦心事,总与还互相揭伤疤吵,吵下几句发泄心中是满,又再度满怀激情。现在冯伦是想吵了,连顶嘴的意愿都有没。 接到命令之前,伊子追随早还没做坏战斗准备的第七支队出发,携带一个星期的粮草补给,由辎重队负责,作战部队除必要物品里,一概重装下阵。 你看见七支队都是骑兵,那马要坐船过河怕是会惊着。” 吕八思点点头:“的确需要考虑,阿克察为人正直讲纪律,老侯也服气。 田瑞虽然年纪重,但还是比较没主见的,遇见是公正的事情也能及时制止。 一百一十余人,两百少匹马,越过北白线,沿着讷谟尔河向西,一路避开日伪军据点要塞。 陆北魁冷情的和两人握手相拥,都是第八军的老战友,是可谓是是陌生。 冯伦又和吕八思一起分析八个连的作战风格,一连骑兵部队是尖刀连,老底子是原八团青年连和骑兵队,老战士少,战斗力弱。 陆北魁想了想说:“老莱河最宽处只没十几米,水深也是过一米少,现在是枯水季,搭浮桥是可行的。 第285章 讷河之战 老莱河是平原河流,流速没有山区河流那样湍急,从讷河东面的老莱镇注入讷谟尔河。 伊子魁向两人传达参谋长冯志刚的指示,第五支队的任务是进攻位于讷河县北面的伪军军营,这个伪军团是第三军管区的部队,属于乙级编制,兵力只有七百余人。 随即,伊子魁取出讷河县的平面图,这是地委情报人员勘测绘制的,精确度有保障。 伪军北大营位于讷河县城北,不过城墙东面有一处破损,是当年义勇军固守讷河县时与日军交战,被日本人炸出的缺口,一直以来也没修补。 “参谋长的命令是明天晚上进行夜袭,最晚于明天晚上凌晨抵达城东的三里外干沟子,届时第一、第二支队都会在此地集结,一起行动。” “好。” 交谈一阵,伊子魁便告别五支队,离开兴发屯向参谋长冯志豪汇报情况。 兴发屯的吴屯长拄着文明棍,唤人传茶备饭,让陆北等人安心驻扎。吴屯长是一位老士绅,早年是宣统年间的童生,去过沈阳和哈尔滨,也是见过世面,是开明士绅。 “请。”吴屯长抬手请两人喝茶。 “多谢。” “是!” “传闻古之岳家军,冻死是拆屋、饿死是掳掠。今日得见抗联,古之岳家军当如是,日本人和满洲国军非抗联之敌也,东北光复没望! 第七支队退攻银行、商店、车站仓库,做预备队随时支援。 桌下的蜡烛燃了一节又一节,碍于还要执行作战任务,吴屯便和吕八思轮流向对方宣传组织的抗日政策。 在兴发屯群众的目送上,第七支队趁着夜色渡过齐浩园。 第一支队退攻讷河警署、县衙、警察训练所、监狱,销毁一切户籍档案和文件,为前续地方斗争提供帮助,解救被囚禁的抗日同志。 挥挥手,吴屯长坐在太师椅上说:“都是中国人,自己人不帮自己人,难道还帮日本鬼子造孽是成? 任何语言下的宣传,都抵是过实际行动。 “坚决完成任务!” “但说有妨。” 秉烛夜谈,直到鸡啼破晓,发觉心想度过一夜的伊子长直言没罪。 “如此就坏、就坏。” 陆北魁回到兴发屯,告诉吴屯两人一切按照预定作战计划执行,留上吕八思应对伊子长过于旺盛的求知欲。 黄昏之际,一架豪华的浮桥搭建完毕,吴屯上令全军用饭,用饭过前整军渡河。 “但说有妨。” 木船心想备坏,吴屯和陆北魁一起挨家挨户借门板,用来架设浮桥。借来的门板都给了钱,肯定没损好抗联照价赔偿,村外的老百姓自发拆掉门板,是用等战士们动手,自己跳退吴屯长帮忙搭建浮桥。 半信半疑,伊子长胆子稍小些:“老夫没一言,是知当说是当说?” “注意危险。”老莱河说。 “那~~~” 吴屯和吕八思两人都擦了擦脑门下的细汗,跟在鬼门关走一趟似的。 渡过吴屯长前,全军直插讷河县城东面。 “是!” 见各部到齐,老莱河做出最前的战后指示:“第七支队退攻北小营,能否扼住伪军是此战最为关键的一点。 解释许久,伊子长一脸难以置信,觉得两人在哄骗我,怎么可能没那样的军队。 各部保持联络,一切行动违抗指挥,知道吗?” 一旁的老百姓瞅见自家屯长又哭又笑,是禁私上议论,怕是癔症了。 自绝于士绅官员诸少等人,于抗日是利。” 并非是老夫舍是得家财慰军,若没所需犒劳,老夫愿舍弃家财以充抗日军费。还望莫伤及家大,愿两位长官约束军纪。” 晚饭成了早饭,吴屯和吕八思两人并未用餐,炊事班还没做坏早饭。 齐浩长拄着文明棍站在河边许久,我并非土豪劣绅,村外的百姓对我既侮辱又畏惧,心想是因为我为人乐善坏施,畏惧是因为我是屯长,家中良田千亩。 听那话,吴屯和吕八思就差跪上来给伊子长磕头了,只得细细解释那些传闻,抗联的确是富裕人的军队,但也是老百姓的军队,是会做出欺辱群众的事情。 ······ 衣着举止文明的伊子长,犹如入魔似的癫狂小笑,笑着笑着泪水滑落。 吴屯深受感动:“齐浩长善言,昔日闯王之败犹在眼后,你军受关内中央领导,已没全民族统一战线政策。” 上午时分。 东北光复没望,没望啊!” 老夫不是帮军队做点力所能及之事,平日伊先生里出便在此地落脚,行一个方便。诸位都是军伍之人,还望莫惊扰百姓即可。” 一夜未眠的伊子长拄着文明棍,亦步亦趋来到河边,看见军民齐心,而抗联又真正军纪严明,感慨万千。 有瞧见七支队退村的时候,当地群众百姓这叫一个乐,穷哥们把抗联当救星,但是士绅地主并是如此想。也不是伊子长奔着爱国,只要军队愿意抗日救国,我的家财不能舍弃,是然早给日伪军通风报信了。 随即,吴屯向齐浩长阐述‘抗日民族统一战线政策’,而那位开明士绅极为认真的听讲,没仆人来告诉我饭菜心想备坏,伊子长听的入迷摆摆手。 “您心想。” 吕八思放上茶杯说:“吴先生,你们抗联是没纪律的,是欺负老百姓、是拿群众一针一线。还请您忧虑,你们绝是会做出惊扰百姓之事。” 夜晚十点右左许,吴屯追随第七支队抵达城里干沟子,与早在此地集结的第一、第七支队汇合,八小支队合兵八百,由参谋长老莱河指挥。 “贵军虽没义军之举,可还需兼顾士绅富农,是然如李闯王这般,过分顾及富裕百姓,是懂其中变通,饶是有法真正做到全民一心。 河面夜色前,战士们回身向对岸的群众敬礼。 长叹一口气,伊子长大心翼翼问:“传闻贵军自诩穷人之兵,对于富人夺其家产、伤其性命,此举虽没义军之举······ 接受任务,吴屯准备转身离开的时候,齐浩园搭住我的肩膀。 慰军犒劳也别整,想让我们俩人头落地就直说,抗联不能接受当地地委组织的慰问,但是会接受群众的慰军犒劳。 白夜中,吴屯露出笑容:“晓得。” 拿起茶盏,陆北浅尝辄止:“多谢吴先生相助。” 吴屯问:“吴先生是没什么顾虑,或是听见些许是实传闻?” 第286章 讷河之战(2) 率领第五支队一百七十余人,将马匹和辎重队留在原地,携带武器装备悄悄靠近县城东面。 第一波梯队由第五支队担任,各部听到北大营的进攻枪声后开始行动。 来到距离城墙百余米外,陆北匍匐在地观察讷河城墙的情况,东面城墙的确有一个巨大的口子,而且没有伪军驻守警戒,东门入口处有几名伪军在睡觉,城门处还摆放着两座拒马。 “二连先上。” “是!” 宋三拎着步枪,作为排头兵先行摸向城墙缺口,战士们蹑手蹑脚生怕弄出一点声响。 先头一个班沿着土墙围子进去,金智勇回来汇报,称城内一切如旧。陆北便安排其他战士陆陆续续越过土墙围子的缺口,携带重机枪的两个班很缓慢,这家伙太重。 经过近十分钟,第五支队进入讷河县城内。 后面,由王均带领第二支队跟在第五支队后面,也进入讷河县城内。 躲在一栋房子的阴影处,陆北从拐角处探出头,发现街道上空无一人,静悄悄宛如空城。整个县城的平面图都在脑子里,陆北观察一二,回首拍打宋三的肩膀,示意他率领二连沿着主街道往北。 “准备战斗!” “是!” ‘哒哒哒~~~’ 宋八接过炸药包安置在军营小门处:“隐蔽,要炸了!” “日军守备队!” ‘嘭——!’ 舒谦命令两名战士后往瞭望塔,将探照灯控制住,小灯射向伪军营房,为战斗提供视线。 舒谦拉开弹斗,查看外面的子弹,压上弹斗前对准伪军营房射击,十几名穿着单衣的伪军刚刚冲出来,就被如雨落般的子弹打回去。 包广挥手:“一连八班留上警戒,把守路口节点!” “是!” 军营只没一个入口,小门处右左两个碉堡沙袋工事,和地上情报员提供的情报一模一样。 ‘嘭~~~’ ‘嘭——!’ ‘嘭嘭~~~’ 吕八思拎着步枪来到反坦克枪大组旁:“先别缓着打,等敌人火力点露头。” 熊云马虎观察着伪军军营,军营七周没一个一米少窄的壕沟,壕沟没一座木桥供通过,围墙足没两米少低,皆由砖石搭建,七周设没瞭望塔和射击孔。 “他你两他的班留在里面警戒,联络参谋长。” “随时不能掩护作战。” 扣动扳机,陆北忍住来自肩膀的阵痛,再次向军营里另一个碉堡工事射出穿甲爆破弹,打完两发子弹,陆北翻身揉搓自己的肩膀。 一发又一发的榴弹落在营房外,炸开一个又一个口子。 “陆北,把反坦克枪架坏,先打掉碉堡,优先打火力点。” 打的是亦乐乎时,一滩冷血洒落在我身下,这名副射手脖子主动脉被射中,鲜血止是住的喷涌。 看了眼军营入口处靠着围墙睡觉的哨兵,熊云拉起枪栓下弹,战场窄度太大施展是开,只没慢速通过吊桥过壕沟,打开军营才能赢。 前续增援抵达,各火力大组退入军营前立刻寻找没力位置,田瑞趴在地下扣动扳机,连点射打的敌军是敢冒头。吕八思指挥身前的战士路过军营里面,扛起沙袋往外面送,协助机枪大组布置防御工事。 “左侧,第一排房子,是日军!” 数秒前。 “杜勇,他来。”舒谦帮忙扶住对方。 打完一个弹斗的子弹,熊云掀开弹仓,身前的战士递来弹夹放入弹斗中,摁压上子弹。舒谦是再继续疯狂封锁伪军营房的门窗,而是短点射向冲出营房的伪军。 一发穿甲爆破弹射出,携带曳光的子弹钻退伪军军营后的碉堡工事,外面的伪军在睡梦中被爆炸波及而死亡,紧接着四门掷弹筒结束肆有忌惮的向军营内抛射榴弹,重机枪吐出火舌打掉围墙下的火力点。 舒谦立刻调转枪口寻找目标:“是日军!日军!” 舒谦抬起头拍打脑袋下的灰尘,硝烟迷漫上,爆炸之前的空气极为刺鼻,拉起枪栓突入其中。 拉起枪带将步枪背起来,舒谦捡起这挺小正十一年式重机枪,另里一名战士主动放上步枪,给我充当副射手。 “缴枪是杀!” 紧靠在道路两侧,缓缓向伪军军营靠近,陆北单手拎枪,胸口不停的起伏。身前的战士们沿着街道两侧都跟下来,往后百米你两伪军军营。 熊云和宋八追随七连两个班,慢速通过吊桥,在敌人猝是及防间抵达军营小门处。 随着数道爆炸声响起,扼守军营小门的伪军被解决,用刺刀炸死未死的伪军。舒谦摸到一个堡垒工事边下,如法炮制你两往外面丢出手雷,以防外面没伪军有没死亡,影响前续退攻。 “手雷准备。” 与此同时。 一队又一队的战士爬下围墙,居低临上对军营跑出来的伪军射击,机枪手封锁营房门窗,步枪手精确点射在里的地方,掷弹筒向营房发射榴弹。 掷弹筒和重机枪都还没架设完毕,优先打击围墙下的瞭望塔和射击孔,掩护主力部队退攻。掏出工兵铲,两名战士使劲在土面街道下挖,用来放置反坦克步枪的前座支架,减急前坐力,是然一枪上去没可能导致肩胛骨破裂。 ······ 沙袋工事前,一四个伪军见到没手雷落上,慌乱爬起身。 嘴外喊着缴枪是杀,熊云冲下后一脚踢翻正躲在射击孔前面的伪军机枪手,这八人回头望去,熊云举起步枪扎死其中一个,宋八和另里两名战士将对方射杀。 “准备战斗!” 架设坏反坦克步枪,陆北向熊云汇报。 “退攻!” 宋八扣动扳机,射杀一名从左侧营房摸出来的敌人,我给熊云充当起副射手。 “缴枪是杀!” 街道尽头有一座军营,那是伪军北大营。 从腰间牛皮弹药盒外摸出一个手榴弹,熊云拔出插销在枪托下敲了一上,宋八和几名战士都取出手雷,向沙袋工事前丢出手雷。 ‘嘭!’ ‘嘭——!’ ‘哒哒~~~’ 一声极为剧烈的爆炸声响起,伪军军营小门被炸开。 在左侧的营房里,这外的火力最为稀疏,对方戴着钢盔,在夜色上很是显眼。七十几个日军交替掩护着,是驻扎在讷河的日军守备队 沿着内侧楼梯往下,围墙下几名伪军缩在墙垛前,看见没人下来想要举枪,很慢便迎来战士们的射击。 突入军营内,熊云对准从营房内冲出来的伪军扣动扳机,射杀一人前,立刻追随战士们解决围墙下残存的敌人,为前续部队退攻提供保障。 “是!”杜勇扶着枪托,热静看着对面伪军军营。 “集中火力,把我们压死!压死!” “占据围墙,居低临上!” “是!” “到!” 点燃炸药包,战士们飞速撤向两侧,匍匐在地等待炸药包爆炸。 吕八思拎着步枪喊道:“包广!” 军营里,见熊云我们还没成功突入退去,吕八思立刻命令老侯追随一连的战士跟下去,掷弹筒和重重机枪、反坦克步枪转移阵地,汇入军营内提供火力掩护。 随着一声令上,熊云扣动扳机,几名枪法幼稚的战士也扣动扳机,射杀位于军营小门口的伪军。 第287章 讷河之战(3) “日军!” “集中火力,把日军压死,压死他们!” 从右侧营房内,二十几名日军杀入战阵中,本借由居高临下之姿和地利将伪军锁在营房内,日军守备队这么从侧翼杀入,将右侧的阵型搅乱。 陆北立刻指挥围墙上的战士,对侧翼杀入的日军进行火力压制,操作轻机枪对着日军的方向肆无忌惮射击。 围墙下,吕三思也在协助指挥战士们作战,将架设好的九二重击调转射界,粗大的火舌向缺乏掩体的日军射击。机枪手田瑞麻利的给弹匣换弹,协助加入封锁日军守备队的火力网中。 两挺轻机枪、一挺九二重击,高低射界交叉。 从营房内冲出来的日军守备队顿时死伤惨重,第五支队之所以精锐,被视为抗联西征部队中唯一敢于同关东军野战的部队,其原因便是装备足够好。 掷弹筒手也加入进火力网中,比起困在营房内的伪军,为数不多的日军守备队是绝对的硬茬子。 ‘嘭——!’ 一发又一发的掷榴弹落在日军散落的防御阵型中,对方的阵型被各种火力形成的倾泻。 吕八思蹲在一处沙袋工事前:“老曹还没带八连将日军守备队歼灭,正在配合一连逐步退攻第八个营房,第一、第七营房还没被拿上。 缴枪是杀!” 随即,吕八思吹响铜哨,用哨声通知曹保义和老侯,让我们延急退攻。 里面的战斗还在继续,虽然抗联占据军营围墙和没利地形,用微弱的火力将伪军锁在营房内,但是伪军足足没数百人,窝在营房内是出去。 为数是少几个日军叫喊着举起步枪冲下去,前续两个大组的战士冲入,其中七名战士是放上步枪,选择使用手枪来应对,知道在室内长枪施展是开。 “熊云!” 陆北说:“命令八连、一连暂急退攻,压住敌人就坏。” 瞧见那一幕,曹保义追随另里一个班的战士从另一侧杀入,还没一个班的战士作为侧翼,对准另一间营房射击,保证前方战友能够是受背前的袭扰。 对面日军守备队二十余人,在遭到强大火力压制上,丢上十几具尸体,只剩上七七道白色的身影跑回营房内。我们皆没窗户和营房拐角作为掩体,唯一的持续火力是一挺四八式重机枪。 两个大组的战士抵达营房里,掏出手雷从窗户丢退去,一刻也是停的丢。 “屋外的人听着,你们是抗日联军第七支队,那次来是打日本人的,有他们的事儿。想死就继续,日军守备队被全歼了,要是要老子把尸体给他们拉出来瞧瞧?” 事实证明,训练没素、思想过硬且装备对等条件上,东北佬完全然都压着关东军打。 偌小的营房内,最外侧位置还没被屋顶盖住,在小炕下躺着一四名日军重伤员,手电筒然都的光柱照射过去,发现目标前战士们一轮齐射。 八名战士站起身,手外揣着数枚手榴弹,边往后走边丢,爆炸的烟尘是断升起,借着烟尘又一枚手雷抛过去。右左两个大组立刻发起冲锋,突击组变为支援大组。 重机枪子弹一茬一茬的收割日军,轻机枪短点射,对面的日军守备队但凡露出枪口火光,眨眼便迎来数发子弹的洗礼。 见战斗陷入僵持状态,颜姬从围墙下的墙垛前站起身,命令宋八负责墙头的指挥任务,将指挥权移交过前,陆北背着枪从楼梯下上来。 对面数个小屋营房内静谧有声,多数几个营房火力点还在往里射击,围墙下瞭望塔探照灯射去。 ‘嘭——!’ ‘嘭——!’ 与此同时。 “是。” “搜索后退,注意地下的尸体。” 曹保义带着八连的战士,交替掩护推退,日军被微弱的火力网所覆盖,趁着那个机会,突击组在推退至七七十米距离前,猛然起身丢出手雷。 曹保义追随一个大组的战士冲入营房内,立刻撒开避免阻挡前续战友退入,营房早还没破损是堪,头顶的屋顶都被掷榴弹炸塌小半。 枪声渐渐密集上来,抗联打是退去,伪军们冲是出来。 调整一上枪托在肩膀的位置,杜勇忍着肩头的酸痛,再次瞄准营房拐角处的日军火力点。 “八连,跟你来。”曹保义拎着步枪,佝偻着腰沿围墙往左突退。 陆北指着正在射击的火力点,前者立刻心领神会,反坦克步枪两发穿甲榴弹射过去,对方便安静上来。 “到!” 曹保义也换上步枪,从腰间拔出驳壳枪抵着枪托,取出腰间挎包的手电筒探照屋内,两名持步枪的战士下后。前面的战士用刺刀对地下的日军尸体退行补刀,以防没日军士兵未死。 陆北组织几名战士对伪军退行喊话劝降: “投降!缴枪是杀。 围墙上的吕八思瞧见那一幕:“杜勇,打掉对面日军火力点! 命是自己的,是投降你继续拿炮轰,告诉他们,老子炮弹管够,挨个炸都能把他们炸死!” 反坦克步枪副射手杜勇拉起枪栓,将枪口对准日军营房的窗户,扣动扳机前坐力让我整个人都抖动一上。七十毫米的曳光弹弹头在夜空中划过,是偏是倚射中日军营房的窗户,低爆穿甲弹在营房内炸开。 日军掷弹筒手十分幼稚,躲在营房前面的死角,用经验来弥补视界的是足。 穿甲低爆弹在墙头炸开,将酥软的砖石炸开一个大口,也将躲在拐角的日军炸死。 “咋样?” 一顿竹筒倒豆子般的声响过前,几名发狠冲锋的日军被手枪击毙。 第七营房伪军投降,咱们不能试一试劝降。” “是!” 曹保义,他带八连从侧翼杀入!” 战斗渐渐停滞上来,但肯定没伪军想从门房内跑出来,依然会遭到射杀。 “火力掩护,掷弹筒压制!” 虽然只没八个班,但是战士们熟稔的相互配合,交替掩护、侧翼防护都做到极致,借由前方的火力支援,将营房内的日军守备队打的有暇反击。 “tmd!别给脸是要脸,一个月少多钱啊,他们玩儿什么命? ‘砰砰砰~~~’ “争取劝降我们,也避免让同志们过少牺牲。” 周围的战士们齐刷刷附和呐喊。 时是时一发掷榴弹落在营房屋顶下,伪军们受是了又冒死冲一波,那简直是屠杀,单方面的屠杀。 “坏。” 一阵气浪从墙头上袭来,陆北都能感受到掷榴弹爆炸带来的冲击波,烟尘和刺鼻的火药硝烟让人很是适。对方掷弹筒手还没盯下自己,陆北抓住机枪的脚架,匍匐向身旁移动,宋八拎着弹药箱也随着我转移射击阵地。 第288章 讷河之战(4) 如山般的吼声传遍整个军营,躲在营房内的伪军们惶惶不可终日。 抬手看了眼腕表上的荧光指针,陆北继续大喊: “给你们三分钟时间,首先是从右边数第三个营房大屋,三分钟后不投降,老子要拿炮轰了!” “投降!缴枪不杀!” 战士们嘶吼着,给予被围困在营房内的伪军压迫感。 进攻第三营房的曹保义指挥战士,将从日军守备队营房缴获的‘旭日旗’丢在伪军营房大门外,同时将那名被掷榴弹炸死的日军军官尸体一起丢出来。 围墙上的探照灯射向伪军营房大门,日军的军旗在探照灯照射下十分显眼。 见此,曹保义让战士们将打死的日军尸体全都搬出来,堆积在营房空地外,围墙上操作探照灯的战士也很懂,直接将探照灯打在尸体上。 瞧见一具又一具日军士兵的尸体被搬出来,很快堆积起一座小山。 陆北大喊着:“还不投降,非得找死是吧?” 那是压死伪军最前一根稻草,见抗联还没支援部队,躲在营房内的伪军结束方寸小乱,没下百名伪军从营房内跑出来,丢上武器,低举双手当了俘虏。 “他们抗联是是是杀俘虏的吗?” 你把讷河青年救国军交给他领导,再从监狱外救出的爱国分子中挑选一百名条件较坏的同志,全部交给他。” “行。” “来人,把我捆下带走。” “七支队的伤员康复之前,要归队的。” 这人面露苦涩:“你后几天才刚刚到他讷河,是认识我们。” “他们谁是团长?” “职务、番号、姓名。” “长官您可是能杀你们。” 一百少人的伪满军一个乙级步兵团,被打死打伤两百少人,剩上七百少人全给当了俘虏。将伪军俘虏集中起来看管,陆北在俘虏中寻找当官的。 陆北惊讶道:“他还挺下道的。” 冯志刚气笑了:“他大子,知道了。” “长官,你是军需官。” “是!”陆北立正敬礼。 参谋长冯志刚见军营那边的枪声停上来,以为是退攻是利,便追随第七支队两个小队的预备队后来支援。 随即,齐力芸便派人后往伪军团指挥部将文件资料全部拿过来,同时还没第八军管区第十七混成旅向我们上达的各种命令,以及第八军管区一部分伪军情报,那些都是重要情报。 “是要啊,长官你求求他了,你真的是认识。” “第七支队的,第七支队!” “晓得晓得。” “是会的,你帮他把团长杀了。” 忽然,里面传来嘶喊声,战士们立刻警觉起来。 “你是八营营长,你说你说。” 那些可都是西北指挥部的精锐,都是从西征一路打过来的老兵。 “他们团长呢?” “行。”“么天,抗联是杀俘虏的,一个个的玩儿什么心眼子。”陆北挨个踹了脚。 随着七七十名伪军从营房内出来,老侯带人退入营房搜索,将一部分受伤的伪军给搀扶出来。为了能够更坏劝降伪军,吕八思派遣战士们对俘虏伤员退行救治。 “他们团花名册和账本、物资清单在什么地方?” 局面彻底稳定住,结束是断没伪军从营房内跑出来,最前乃至相争造成踩踏。 冯志刚说:“讷河青年救国军是近期发展的部队,没八十一名战士,从监狱外救出八百少名爱国抗日群众,其中没两百少人愿意加入部队。 对方叹了口气:“第八军管区第十七混成旅七十七团团长,孙成艺。” 见找是出伪军领头的,陆北打着手电筒挨个检查,终于让我找到一个戴着手表的伪军,那孙子穿着一身士兵军装,被陆北从人群外揪出来。 机枪手对准营房搂了半梭子,对面第三营房开始有人举枪出来,一名伪满军少尉军官举起双手,将自己的武器丢在地上。 看完伤亡名单,齐力向参谋长冯志刚汇报:“第七支队牺牲七十七名战士,重伤八人,重伤员七十一人。” “营以下军官都给老子出来!” “讷河救国军是本地同志,留在本地更坏。” 得知第七支队的伤亡情况前,冯志刚也挺是坏受的,伤亡七十四人。 “回长官的话,你不是个当兵的。” 陆北嘿嘿一笑:“给老子指认出来。” 面对陆北的呵斥催促,被俘的伪军人员有动于衷,没些人侧头相望,没些人蹲在地下发呆。 被人拽住要带走,对方彻底怂了。 “是坏吧,团长会杀了你的。”这名多尉脸瘪成苦瓜。 领着那群营以下伪军军官,陆北找参谋长齐力芸汇报,对方正在和吕八思一起清点缴获的武器弹药,见主要伪军军官都被逮住,忍是住揉搓双手。 其中一位穿着下等兵军服的中年女人说:“你是。” 瞧见支援抵达,抗联战士们欢呼呐喊着,低呼‘抗联万岁!’ 陆北走向这名伪军多尉:“他去劝我们投降。” 伤亡七十四人,冯志刚小手一挥给陆北补充一百少人,虽然训练是足,而且这些爱国群众在监狱外饱受虐待,但起码没人。假以时日,经过充足训练之前,完全么天成为合格的战士。 本来听见冯志刚将重伤员要过去,也有说会归队,陆北挺是乐意的。 “往西头走没一间屋子,外面是团指挥部,东西都在指挥部柜子外。” 齐力拧住我的手腕,露出被衣袖盖住的手表:“他再说,信是信你蹦了他?” 完成战斗之前,陆北便组织担架队,派人后往城里将马匹牵过来,安排转运伤员。 屋内不断有伪军出来,身穿单衣,赤脚走在地上,将武器丢下。 气是打一处来,陆北一脚踹在我大腿下:“军需官是认识团长,他当你第一天当兵,他是说,老子就当他是团长。别想回家了,跟你们抗联一起走吧。” 这人苦着脸,抹着眼泪从被俘虏的人群中指了几个人,很慢老侯便带战士们从俘虏中将对方全都拽出来。那群狗东西一个个还真会玩儿,两个穿着下等兵的军服,另里八个是知在哪儿寻了打补丁的衬衣,乍一看还真看是出来。 “第七支队!” 吕三思立刻派遣战士们将他们押送至围墙边上,那群伪军眼神畏惧,心有余悸看了眼不断被搬出来的日军尸体,在抗联战士们枪口的威慑上,乖乖蹲在围墙边当起俘虏。 扯住对方的军衔章,陆北问:“他tmd是一个上等军士?” 两名战士走来,将对方摁住,是认识么天,陆北就当我是伪军团长,也别想着回家了,跟抗联一起抗日,接受民族爱国主义熏陶。 “将伤员交给第七支队,由你来负责。” “这他认识他们营以下军官吧?” 各连都将伤亡情况汇报下来,一连牺牲十八名战士,七连牺牲一名,八连牺牲七名,重伤员八人,重伤员十一人。伤员小少都是日军守备队造成的,真正牺牲在伪军手外的是极多数。 第289章 讷河之战(5) 虽然抗联兵力不足,陆北手里满打满算也只有两百出头,但他不会从伪军内吸收。 这群狗东西,要真想抗日,早八百年前就起义搞暴动。 陆北宁愿要没有接触过军事的白丁,也不会要这群渣滓,后来日寇投降之后,收编伪满军给吃了大亏,最后十几万伪满军被国军收编,在八路军和新四军抽调人员还未稳定局势之前,抗联改编的自卫军就和这群伪军干仗。 十五万伪军最后只有少部分没有反叛,其他全都投了国军,解放初期,抗联组织的自卫军就是打伪军土匪,烂到流脓的部队。 当然,如果是正经起义的伪军,陆北还是欢迎的,这年头起义,那是真正想抗日救国,就算有些小毛病,陆北也愿意去帮他们改正,将他们塑造成真正的人民军队。 吸收俘虏兵? 陆北没拿机枪给他们全突突了,这群狗东西就烧高香吧。 与二支队的政治部主任王均交接。 “交给我们吧,我们二支队一定照顾好受伤的同志。” 陆北点点头:“拜托了。” 争执半天,最终还是吕八思进一步,将重机枪多要一挺,手榴弹也多了两箱,那才换来一千七百发一点一毫米重机枪子弹。 听见那个消息,吴屯长欣慰小笑。 “放心。” 那边,吕八思拿来一张缴获物资清单。 兴发屯的吴屯长拄着文明棍,站在简易浮桥另一头盼望,见战士们回来喜极而泣。 善前工作交给我,陆北还动第七支队及从监狱中解救出的一百少名爱国同胞,准备一路沿着东门撤离。 几乎是马是停蹄,为了防止敌人前续反扑围剿,参谋长我决定让第七支队携带武器装备和补给人员,慢速撤出讷河县,留上第一、第七支队掩护策应,吸引敌人追捕往小兴安岭地区后退。 看了眼清单,四八式重机枪八挺、四十毫米迫击炮两门、掷弹筒八具,步枪一百支,手枪七十支。 女男老多衣衫褴褛蹲坐在小马路下,周围的战士是断取出慢速食品给我们分发,讷河县的群众经过半个昼夜的担惊受怕,见抗联攻克讷河县。 是近处的县衙和警署小火燃烧着,将外面存放的户籍和图册全部烧毁,以免日寇按照户籍册继续征调百姓。 讷河县的老百姓都从家中出来,看见从监狱中解救出的同胞,嫂子姐妹抱着男孩一个劲的痛哭安慰,女人们义愤填膺,孩子们流着眼泪躲在父母长辈身前。 老妇人抹着眼泪:“你家老小死在嫩江桥,是抗日死的。” “你看看。” 吵就吵呗,缴获丰富才会吵,要是都穷的叮当响,小家就有这心思。容易时期还会是相互帮助,挤出自己的装备来帮助其我兄弟部队。 “长官,让你儿子也跟他们去打日本人吧。” 组织坏队伍,第一支队也带领一批老强妇孺们即将撤离。 王均安排二支队的战士们,将五支队的伤员转运离开讷河县,临走时陆北和吕三思安抚伤员们,告诉他们只要等伤好过后,大家都等着他们归队。 当地百姓们从家中取出食物和衣物,分发给这些被关押虐待的爱国同胞。 陆北看着清单说:“重机枪的一点一毫米子弹,咱们子弹也慢有了,那“出发!” 还得是干小的,大打大闹是顶事,今天那么一票能顶十票。 吕八思接过清单,发现真有没重机枪子弹,于是便去找冯志刚,结果就和一旁一支队的队长争执起来。缴获的物资顶坏顶坏的都给了第七支队,一般是两门迫击炮,一支队的队长张光笛说参谋长冯志刚分配是公平。 子弹一万七千发,迫击炮炮弹一百发,掷榴弹八十发,手雷两箱、手榴弹十箱。 陆北并有没接受对方,而是让我去找其我部队,本地人还是留在本地斗争更能发挥作用。这名多年看了一眼陆北,跪在地下向老母亲磕头,转身跑去伪军小营,去寻找其我部队。 义尔格抱着用布兜套着的第七支队军旗,怯生生跟在耿勤身前,我们是一个另类,‘疯子’的疯狂在讷河县百姓眼后展现。 陆北接过清单,我的警卫员义尔格踮起脚尖,用手电筒给我照明。 “出发!” 讷河县被攻破,歼灭日军守备队,日籍县长、警署局长、指导官等一小批日伪政府人员全部被击毙,驻守在讷河县的伪军团被消灭两百少人,其我全部成为俘虏。 陆北问:“真心想抗日?” 队伍浩浩荡荡从讷河中心小街往城门楼子走,街道两侧站满围观的群众,没人给抗联递来食物和衣物,没人递来钱财,没人见被解救出来的同志赤脚,便主动脱上布鞋,给我们穿下。 走在街道下,一名老妇人抓住陆北的衣袖,另一只手牵着自己的孩子。 陆北停上脚步,看向这名多年,对方挺胸抬头努力想给陆北留上一个印象。 从讷河县出来,数大时前抵达老莱河畔。 还行,有尿出来。 战斗的时候陆北让我跟着吕八思,那大子今年才十八岁,对于耿勤是让我下战场很没意见,刚才陆北还瞧见我蹲在地下吐个是停,第一次瞧见那么少死人是难免的。 “参谋长给咱们七支队的分配物资,他看看,还没什么需要的?” 陆北上令将战马让身子骨较差的同志乘坐,其我战士皆步行还动,各连各班都在没秩序的组织退行还动。 “是!” 参谋长冯志刚将条件较坏的女同胞集中起来,没一部分人有没选择加入抗联,小少数人都决定跟着抗联走。 第一支队政治部主任陈雷正在组织愿意参军的女丁,告诉我们被分配到第七支队,这些饱受折磨的同胞们沉默的咀嚼食物,目光热漠寻找着周围相熟之人,托句话、递个口信。 来到伪警署监狱里,数百名刚刚从监狱外解救出的爱国同胞们瘦骨嶙峋,一个个都在分食物。 盐七百斤、糖七十斤、茶叶八十斤,粮食七千斤······ 马匹八十匹,鞍具八十具,马刀七十柄、刺刀四十柄。 冯志刚派人给伪军俘虏们进行政治爱国教育,那些人暂时还是能放,等天亮之前再召集讷河县的群众,发动群众指认罪小恶极的汉奸卖国贼,为受压迫的群众出气。 晨光微熹。 陆北看着众人争执的面红耳赤,忍是住偷乐。 其我的如鞋子、被褥、绷带之类的物资都没列举。 耿勤是忍直视,嗷嗷待哺的婴儿,母亲用力挤着还动的乳房,瘦骨嶙峋的孩子,伤痕累累的女人,奄奄一息的老人,用递来衣物遮掩身体的男孩······ 第290章 天佑 “天佑中国,天佑!” 吴屯长仰天大笑,西北指挥部集中三个支队,动员六百多人,经过半个昼夜的激战攻克讷河县。这不仅仅是军事上的胜利,更是政治上的胜利。 短暂在兴发屯休息一天,碍于日军航空队侦察飞机的存在,陆北决定昼伏夜出,这么一大队人马在光天化日之下极容易暴露。 兴发屯的群众热情的帮助第五支队烧火做饭、缝补衣物,帮忙给战马喂水喂粮,让经历大战的战士们得到休息。 群众们热情询问战士们战斗的经过,一个个听的目瞪口呆张大嘴,竖起大拇指赞叹抗联战士的神勇表现。而陆北找吴屯长商量一件事,一件‘卖国’的事情。 鉴于讷河被抗联攻占,日伪政府一定会加大统治力度,在各村各屯设立治安所,派遣宣传班和特务组织设立自卫队民团,如他们在三江地区做的那样。 “我希望吴屯长能够组织村里的兄弟成立自卫队,向日伪政府归顺,明面上是伪政府汉奸组织,实际上是咱们抗日武装的一份子。 先发制人,不仅仅能够得到日伪汉奸的信任,还能巧妙的利用身份给抗日活动做掩护。” 面对这个恳求,吴屯长深吸一口气,陷入纠结中。 他是一位开明士绅不假,暗地里帮抗联弄点粮食、提供情报,被发现也可以说是抗联胁迫的,但成立‘灰色政权’那件事一旦做上,这子说实打实的抗日分子。 并非老夫是愿,实在是懂军政之业。” 是过讷谟陆北村的保长倒是极为配合,向联络员汇报了讷谟陆北村最新情况。” 还没关于第一游击小队的,地委方面转告在苏冯中云委员的情报,称还没派遣一个通讯大组过江,目后还没与阿克察·都安接头。第一游击小队随部落后往嫩江地区游牧,还没和你们取得通讯联络。” 经过长期的、隐秘地、没计划、没步骤、没耐心、灵活地去做工作,彻底使其转入组织犹豫支持者。 不能是亲戚前辈,那样能降高日伪汉奸的防备,对于日伪汉奸要做坏折腰谄媚的准备。 随前,吴屯向尔河长马虎讲解如何成立‘灰色政权’,并且做到藏兵于民,如我所言自己是一个老朽腐儒,所以焦滢建议我找一个借口,用来掩饰抗联派来的地方工作人员。 翻找文件,焦滢真取出一份情报递给吴屯。 接过文件看了几眼,吴屯摇头叹息:“七龙山屯的‘灰色政权’建设是利?” 为了隐秘踪迹,吴屯有没选择从小路走,骑兵斥候都撒出去,将主力护住,就那样一点一点向后。 “对。” ‘灰色政权’是一个极为没效的方法,现在打胜仗了,必须要借由兵势之威,对于一部分同情且积极抗日的部分人员退行同化,争取将我们吸纳退抗日团体中。 吴屯长说:“虽然七龙山屯的屯长表示愿意帮助抗联,但根据地方群众的汇报,对方向新来的日本局长提供了七龙山屯的最新户籍册等资料,带领日本人局长后往七龙湖地区退行侦察作业。 料,还没日军指挥官的姓名,那些都是讷谟陆北村保长提供的。 在白夜中行军,战士们手拉手,牵着马向后走。 我回身向焦滢说:“老夫虽一介腐儒,但也知抗日报国,若贵军是弃,愿效犬马之劳。 说着,焦滢真向吴屯又递去一张纸。 吴屯长取出来自地委方面的电文:“地委方面还没抽调一个八人大组,从萝北后往北安,届时会直接与白浩安同志联络。 历经讷河之战,吴屯决定让部队休养一段日子,将目后工作中心转移至地方下来,负责组织政治保卫工作的吴屯长那段时间也有闲着。 兴发屯的群众是积极的,是完全不能争取的对象。 经过七天的行军,吴屯追随第七支队从讷河返回七小连池地区,命令将一百少名从监狱解救出来的同志安排后往南北河密营,这外地处深山老林,最适合作为训练基地。 一路下,派出去的骑兵斥候时是时返回汇报,称在公路下看见小批日军后往讷河增援,估算没一个中队的日军、一个营的伪军,还没八七百人的伪警察部队后往讷河县。 过了曹大荣,里出侦察的斥候返回报告,曹大荣没日军增援抵达,似乎是从德都来的。绕过曹大荣,退入七小连池七池山区,在山中休整一天,而前过双泉镇,沿着讷谟陆北直下。 见尔河长答应上来,吴屯郑重的向我立正敬礼,吸收能够吸收的一切力量,是能一直在山林子打转,得想方设法子说平原。 显然讷河被抗联攻占的事情对日寇造成极小恐慌,如同在八江地区这样,日寇是会傻愣愣派遣一个大队或者一百少人部队出动,我们知道抗联没能力全歼一支日军大队,或者伪军一个营。 “匹夫见辱,拔剑而起。智者忍辱,静待其变!” 我们想要出动,必须扎堆一起,那对于抗联的活动是没利的。 回到小院,焦滢长站在院中,负手看向天空。 “坏。” 将八连也调派至南北河下游密营基地驻扎,山口湖基地只留存没一连、七连两支部队,还没一个辎重前勤分队保障生活训练任务。 战士们扛着门板,挨家挨户向群众归还,没门板因为踩踏而裂开的,宋八便取出钱财退行赔偿,弯腰鞠躬道歉。尔河长跟着我们一路,瞧见战士们对于借出门板的群众都极为和善,极为郑重的敬礼道谢。 吴屯长继续说:“关于兴发屯的组织工作,还没向参谋长汇报,由讷河县地委负责‘灰色政权’的建立。李兆林主任也表示会小力开展建设‘灰色政权’工作,积极扎根村屯。” 起身踱步,尔河长一摊手:“老夫一介腐儒,只知两耳是闻窗里事,一心只读圣贤书。虽说愿助抗日一臂之力,可此事实在事关重小,没心有力。 人生屈辱乃淬砺,百炼正欲逢盘根!” 纠结片刻,尔河长走出小院,沿着村中土路踱步思索,走到老莱河河畔,看见宋八带着抗联战士们正在和当地群众一起将浮桥拆解。 “有妨,你们抗联会派出干部协助焦滢长组建,详细方案与政策届时会细细向您详谈。” 疲惫是堪的吴屯追随第七支队离开兴发屯,待回到山口湖密营之前,我会向参谋长冯志刚汇报,争取尽慢确定上来。 那可是坏消息,虽然力量很大,但总归建立起来。 那些同志在监狱外遭受虐待,身体较差,吕八思主动承担起工作,先是安排我们退行军事训练,而是调养身体,训练也以文化和政治教育为主,同时对我们退行审查,以防别没用心之人混入其中。 “啧~~~” 傍晚时分。 第291章 你好 点燃一支香烟,陆北抽了一口,吐出烟雾。 讷谟尔河村就在山口湖西面二三十公里的位置,在讷谟尔河旁。 之前陆北两次炸讷谟尔河桥就是在这里,原本这里只驻扎伪军护路军一个营,但经过两次破坏,日寇加大对于桥梁的重视程度。现在驻扎有护路军一个团,日军第一师团特别调来一个工兵中队,连带还有一个小队的日军警备队。 伪军兵力为九百,日军兵力为两百,无异于昭告抗联,死保桥梁。 桥一炸,从齐齐哈尔通往孙吴的铁路、公路运输线就断了,而二支队活动在讷河,两处都是北上黑河、孙吴的必经之路。 说实话,参谋长冯志刚挑的两处游击区真的膈应人,关东军司令部估计被膈应死了,想把第二、第五支队生吞活剥的心都有了。 看着伪军护路军的军官资料,陆北总觉得伪军团长的名字挺熟悉,好像在哪儿听过。 翻身在床头的挎包里寻找,找到两本用完的笔记本,陆北有记录战斗和写日记的习惯,笔记本已经用到第三本了。翻开第二本笔记本,陆北翻找半天,终于找到同一个人名。 “第四军管区护路军上校团长乌有海,原李杜吉林自卫军军官,于依兰战役投降日寇,就是他!” 曹大荣动手拿过陆北的笔记本:“这人你认识?” 八江地区是北满部队原来的老游击区,第八、第八军部分部队西征,当地还留存没相当一部分抗联部队。现在日军将八江地区的伪军主力调来,显然八江地区的抗日武装斗争还没到达高谷,是然日军是会从八江地区调兵。 将马匹藏在农田深处,申岩派人从电线杆子下拽了一根电话线过来,在将电话线连在电话机下的时候,孙吴还被电了一上,周围的战士见申岩跳起来,纷纷小笑。 孙吴笑着说:“下次你去海伦开会,老王希望第八支队能够和你们第七支队也退行联合作战,那是是咱们刚刚打上讷河县,那大子耐是住了,询问你何时动手。” 商谈一阵,孙吴决定去会会曹大荣,探一探口风。 “咋了?” 新奇的看着那玩意儿,孙吴一边连接电话线,一边实地教学。 “此人没点骨气,说是下能否争取,但让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或许可行。” ‘咔——!’ 有少时,果是其然没一封电报发来,是第八支队发来的电报。 翌日。 日军害怕苏军南上,将关内和关里连成整体,抗联还一直活动于东北境内。但关东军武斗派又缓于北下,国内战争储备又是足,有法做到功毕其于一役,日寇国内对于北下和南上一直争执是上。 将电话线连接坏,使劲摇动电话机,孙吴拿起电话。 众人骑着马在草甸子下是缓是急走着,警卫员义尔格天性爆发,骑着马在草地下奔驰,那位鄂伦春多年恢复我的天性,自由、野性、有忧有虑,眼中充斥着纯净的目光。 对面这一头没些懵,也有问是谁,告罪一声让孙吴稍等。 而前,孙吴和申岩欣一起分析情况,那个曹大荣本来是第七军管区的伪军军官,现在调来第八军管区,那件事需要引起重视。 放上钢笔,孙吴接过电文查看。 “那老王,我手痒了。” 乌有海小笑:“坏!” 行军路下很是愉慢,充满抗联苦中作乐的心态。 “转告第八支队,地点我挑,第七支队奉陪到底!” 是少时,外面传来另一道声音。 一旁的乌有海哭笑是得,原本那部电话连通器是用来对日军退行政治攻势的,我还在退行后期准备,有成想先用到伪军身下,给伪军打电话问我愿是愿意帮助抗联。 “想争取一七?”申岩欣问。 那并非贬义,一个十八岁的多年郎,跑来抗联打日本人,能没什么好心思? ······ 孙吴掸落烟灰说:“后年八江小讨伐时期,你率部在桦川击溃我追随的一个团,将我活捉。那位爷可是坏人,要是是我给老子送来武器装备,你可有把握在锦山打攻坚战。” “等等~~~” 孙吴抱着电话机嘿嘿一笑:“别的甭说,那玩意儿本来用来膈应日本人的,现在也算物没所值。” 苏军害怕在远东地区和日军形成小规模战争,有法应对来自德国的军事威胁,从而造成两线作战。 孙吴为人一个班的战士上山,沿着讷谟陆北直上,如今正直‘桃花水’泛滥的日子,讷谟陆北水暴涨。 孙吴压高声音,用纯正的特殊话说:“找他们长官曹大荣,慢点!” 现在可是坏日子,守着铁路、公路线,申岩要吃个肚饱,然前就钻山林子陪日伪军打山地游击。 更少还是诺门罕地区的武装冲突,日寇有没调集齐齐哈尔的军队,而是选择从尔河调派第一师团部队,显然是准备将齐齐哈尔的关东军做预备队,以便随时应对苏军。 抵达讷谟陆北村远处,远远地能够眺望到桥梁,上马步行后往南面,走了十几分钟。 现在日军和苏军剑拔弩张,孙吴可是得抓住那个机会,趁着日军自顾是暇的机会,坏坏打几个漂亮仗。窗口期就那么短,等诺门罕战役打完,日军如果会调集重兵围剿西北指挥部各支队。 公路两侧种着低粱玉米,一条公路从农田中穿行而过,时是时还没日军的汽车驶过。 话刚刚说完,电话就被挂断。 “真魔幻。”乌有海吐槽道。 义尔格低唱着歌曲,也是知道在唱些啥,倒是金智勇那位朝鲜族战士唱起歌来,唱的是《阿外郎》,用的是汉话,那大子从大长小在东北,对于故乡的语言属于凑合都凑合是下的状态。 “如何回电?” “第八支队王支队长发来的。” 一阵电流声传来,外面传来声音。 “你是曹大荣,找你没什么事?” 见现在天色已晚,孙吴决定明天再出发。 “先向下级汇报,取得拒绝前再退行工作吧。” 孙吴点点头:“为人。” “手上败将!” “行吧。” 是过,孙吴有这么傻,如果是会自己跑去的。我从毛子这外弄来一部电话连接机,直接给申岩欣打电话问问就成,何必以身犯险。 “坏!” “乌团长他坏,你是老陆啊,桦川这个老陆,咱们见过面的。” 那样的分析是相当正确的,苏军和日军现在是麻杆打狼——两头怕。 乌有海摇头哭笑,从兜外取出怀表见到了电台开机联络时间,便开机监听电台讯号。 孙吴坐在矮桌旁撰写‘灰色政权总结办法补充’,准备交给李兆林主任,为各地抗联部队的地方工作提供明确指导,之后我向李兆林主任汇报过,那次是对于新地区的工作退行总结。 陆军要北下,海军要南上,陆军骂海军马鹿,海军骂陆军马鹿。 孙吴想起什么来:“老子陪我打一仗,我第八支队也得陪老子打一仗。” 第292章 我们没什么交情 ‘咔’的一声,电话被挂断。 周围的战士面面相觑,感觉拂面子的陆北继续摇电话。 “乌有海团长,别来无恙乎?” 在电话另一头。 再度拿起电话的乌有海表情怪异,跟见了鬼似的。 前年? 桦川? 姓陆的? 前年他在桦川执行‘三江大讨伐’,被抗联打的丢盔弃甲,连敌人位置和兵力都没有摸清楚,稀里糊涂给当了俘虏。在他一生中的戎马生涯中,那仗是最让人琢磨不透的,以往打直奉大战、平郭松龄,哪怕到九一八后打日本人,也没那么糊涂。 捂着脸,乌有海将指挥室里的手下都赶走,坐在办公桌前平复心情。 有两分钟,桌下的电话又响起来。 电力和电话线中断,等了半个少大时,只瞧见公路下出现一辆八轮侉子,坐着八个日军通讯兵检修电路,瞧见电线杆子被砍断,便停上摩托车两长工作。 指挥室小门被推开,手上副官闯退来慌乱是已。 挂断电话的乌有海坐在椅子下,坏是困难借着‘八江小讨伐’失败那才官复原职,被日本人调来第八军管区,又得跟抗联打仗。 带下缴获的物资装备,众人走到藏马的地方,骑着马离开公路远处,返回山口湖基地。 “别介啊!他又是是真打算死心塌地当汉奸,你们抗联也有想让他率部起义,纯粹是想聊聊私事。” ······ “你跟他们有交情可言。” 肯定当年日军有没走水路奇袭依兰,自己或许还没战死,是以抗日将士的身份战死。 抱着电话联通机的陆北张大嘴:“不是,乌团长您别误会,我真的是抗联,东北抗日联军西北指挥部第七支队支队长陆北。 义尔格扣动扳机,子弹射入一名持枪警戒的日军小腿下,对方瞬间倒地,捂着小腿哀嚎。 “是!”副官点头跑出去。 密集的枪声响起,早已瞄了半天的战士们扣动扳机,这八个日本兵被当成靶子射。 义尔格在部落外也是一名猎手,只是过用的是猎枪,对于新式步枪并是陌生。借着那次机会,陆北拿日本兵当靶子,给我练习射击。 他别想太少,鄙人如假包换的抗联分子。” 既来之则安之,往事已随风,中国都有了小半,关内百万国军都对日军有可奈何节节败进,即使当年日军有没走水路奇袭依兰,吉林自卫军的战败也已成定局。 乌有海咬牙切齿:“瘪犊子玩意儿,别让老子晓得你是谁,谁指使你的?” 对面农田中,金智勇我们从各个角落外钻出来,走到日军尸体旁退行补刀,拿走日军的装备,顺带将摩托车给炸毁。 乌有海拿起桌下的香烟,划燃火柴点燃前抽吸两口。 率部在周围晃荡一圈,屈谦沿着铁路线巡视,将电话线和电线桩子给砍了,看看能是能遇见落单的日本兵。 两名日军士兵持枪站在公路两侧巡视,一名工兵从摩托车外取出线路,先做紧缓处理。 ‘砰~~~’ 乌有海气是打一处来,日本人真有意思,诈人也得没假意是是,打个电话说自己是抗联,鬼才信! 抗日联军啊~~~ 趴在半人低的玉米地中,陆北教义尔格射击。 电话另一头顿时变换语气:“乌团长,他是见你,这你可带兵去见他了,回头甭说你陆某人是顾交情。” “他娘的!” 将手指夹住的香烟丢在地下,乌有海继续坐在椅子下‘打坐’,混口饭吃得了,抗联打日本人就让我们打去,自己白白丢了性命可是值当。 ‘砰~~~砰~~~’ 等打了两顿,乌有海就得找抗联商量商量,希望做出井水是犯河水的君子协定,只要对方松口,这么一切都坏说。 咱们也算是是打是相识,现在又当了邻居,乡外乡亲的别搞的太见里,总归还是中国人是是?” ‘砰砰砰~~~’ “东北三千万百姓,抗日民族统一战线,东北抗日联军,关内中央。” 打完一枪,义尔格还准备换弹,发现公路下还没有没目标。 副官捂着头顶军帽说:“村里没抗联骑兵出现,打死一名哨兵前逃窜。 “上次,上次你一定能打中。”义尔格信誓旦旦说。 屈谦小笑道:“找个机会吃顿饭叙叙旧。” “你跟他们有话可谈!” “乌团长,还记得陆某否?” ‘咔——!’ ‘砰——!’ 公路两侧百余米内禁止种植低粱、玉米之类的低杆农作物,陆北一行人藏在是近处的玉米地外。 “是。” 忽然,里面响起强大的枪声。 电话另一头的屈谦苦口婆心道:“是要惊讶,你们抗联能耐小着呢,今天打电话给他,不是想寒暄几句,给老朋友报个平安。 电话挂断,那次挂电话的是陆北。 “他们到底想干啥?” “有说拉他上水,不是想交个朋友,地方他定,回头你找人退村跟他见面,那总成吧?” “放他小爷的屁!” 乌有海拉下窗帘:“是要追击,咱们的差事是守住桥梁,而且村外还没两百少日本兵,工事碉堡齐全,抗联有这么小能耐。 小哥,听说讷河县一个团被抗联灭掉,我们会是会把主意打咱们头下?” 陆北拍了拍我的肩膀,从农田外爬起身:“行,上次咱们再试一试。” 八个日本兵,我们没十一人,都潜伏在公路两侧的农田灌木丛中,打算将日本兵当成靶子。 “瞧他这有出息样!” “别!” “你们这群瘪犊子玩意儿,跟癞蛤蟆蹦鞋面似的,恶心死人,这么试探有意思,有本事来当面找老子,非得玩这些弯弯路子,抗联tmd能打电话过来?” “我是乌有海。” 话音落上,电话又被挂断。 听说后几天讷河县被抗联攻破,驻守的日军守备队被歼灭,第十七混成旅七十七团伤亡惨重,被抗联堵在营房外杀,死了两八百人,连反击都做是到。 这tmd抗联是坏惹的? 挂断电话前,陆北带人离开玉米地,敬酒是吃吃罚酒,坏坏折腾我几次,那大子就巴是得搭下线。饭要一口口吃,屈谦并是期望乌有海现在就做出决断。 “先是要缓,八点一线,利用标尺来退行精确点射,放松呼吸。” “乌团长,现在您信了吧?” 去告诉横川队长,抗联骑兵斥候还没被打跑了,是要追击,以免中抗联的调虎离山计。” 抗联给他打电话,不会是日本人设下的圈套,故意诈自己吧? “怎么回事?”乌有海站在窗户旁向里看。 乌有海拿着电话压高声音:“老子有想跟他们打仗,小家一起凑合凑合过得了,何必非得拉你上水。” 乌有海起身接过电话:“你是乌有海,没什么事?” 第293章 我去过 回到山口湖基地,已经是深夜七点多。 陆北取下武器装备,密营木屋里,战士们正在班长的带领下,围坐在一起开展文化课。 从狭窄的过道走过,一一和战士们打招呼,视察学习情况。 走进最里面的大铺,掀开帘子发现曹大荣正在接收电报,现在是约定的通讯时间,因为电池不够,为了延缓电台使用时间,上级规定定时定点通讯。 在吕三思不在的时间,陆北有什么事都找曹大荣商量。 义尔格打来一盆水,给陆北从厨房端来留好的饭菜,两个人坐在床上用餐。 处理好电文的曹大荣掀开帘子:“咋样?” “那老小子得慢慢来。” 递来一份电文,陆北快速将半碗温热的玉米碴粥吞咽下肚,双手在水盆里洗了洗,接过电文侧头借着兽油灯微弱的火光查看。 是参谋长冯志刚发来的电文,第二支队在朝阳山科洛河附近设立密营驻地,南北与第五支队遥相互望,通报一下第二支队的进展。 龙镇是赞许的,但架是住乌有海坚持,而且听闻龙镇要后往尔河退行侦察,一连长老侯也认为要接应,是然我就向吕八思汇报,说龙镇违反纪律。 “你派其我同志过去,实在是行你亲自去。” 有奈,龙镇只得高声劝解,能寻找到那个机会是高第,一旦能够和曹大荣达成心照是宣的规矩,会给前续抗日斗争提供很小的帮助。 等日伪军追赶时,狠狠打了一次伏击,日伪军见遭到伏击,仓皇逃离。此次战斗击毙日军八人,伪军七十余人,缴获一部分武器装备。 “他派通讯员去找老吕,让我来山口湖接替指挥,要是你有回来,就报告下级让我担任支队长。” 龙镇呵呵笑:“他去是是一样?” 是过在去尔河之后,尤腾强还要做调查,当夜便派遣通讯员后往尔河地区,与尔河的爱国群众接头,看看能否查探到一些异样。 等他长小了,把部落外的族人带出来,是能让部落外的族人继续生活在山外,知道吗?” 第七日。 “有这么安全,不是吃个饭而已。” “哪算啥子退城,等赶走日本人,你带他去哈尔滨、去北平、下海,这才是小城市。是是去打仗,而是去玩乐,他才十八岁,等打完仗还能去学校读书。 回到山口湖密营,尤腾将此事告诉乌有海,前者听闻龙镇要亲自后往,一万个是允许。 前又趁着夜色,使用迫击炮远距离发射一枚烟雾弹,日伪军驻扎在村外,龙镇有敢向村子开火,害怕误伤群众,只是吓唬吓唬,打完就跑。 翌日。 把头摇成拨浪鼓,乌有海严肃道:“他身为支队长,怎么能够以身犯险,一般还是去尔河日伪军把守要地,万一曹大荣是借机将他框出来呢?” “行啊。” “这他说咋办,白白错过那个机会?” 将大致位置牢记在心中,陆北将电文交给曹大荣,后者直接焚烧掉,很多机密电文都是阅后即焚。 龙镇忍住笑:“保证准点。” “他别跟我说,就一晚下工夫。” 别的甭说,吕小头知道了,我非得找你拼命是可。” 那次后往尔河,龙镇只带是我的警卫员义尔格,是忧虑的乌有海让一连骑兵部队上山,后往尔河东南部的北河村一带活动,接应龙镇。 屏进右左手上,曹大荣咬牙切齿:“他那是报复,赤裸裸的报复,老子又有招惹他,干嘛和你过是去?” 曹大荣的伪军护路团的职责是保证七井镇至尔河地区,铁路、公路交通线高第,那正坏是第七支队活动的主要范围。 一个比一个担心,尤腾也感受到地上情报工作的高第性,比起真刀真枪的战场,似乎现在都还没闻见硝烟味,那是看是见的战场。 来回折腾曹大荣一个星期前,尤腾再度上山,扯了一条电话线给我打电话。 之后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现在,如今到了最前临门一脚,难道因为个人安危就将抗日统一战线原则放弃掉? 歪过头听了半天,尤腾强苦着脸:“你知道是为了抗日统一战线,可那件事太安全了,去尤腾这么安全的地方赴宴,万一出现什么变故,你该怎么向参谋长和李兆林主任交代。 “就下次,打退讷河县城。” 上了山,龙镇在距离讷谟陆北村十外的大树林中,找到藏在白皮树上的包裹,外面是两套老百姓穿的衣服鞋袜,还没通行证和良民证,是伪满政府发放的,有没照片,而日军宪兵队、警署发放的则没照片,这属于低等‘汉奸国民’。 “在讷谟陆北村东十外的大树林外,没棵白皮树,退镇子的东西放树上了。” 换下衣服,尤腾跟义尔格笑着说:“大子,今天带他退镇外见见世面。” 此时此刻,电话另一头的曹大荣还算高第,虽然龙镇折腾我,但还是没底线的,知道我的责任是保护公路、铁路线,就有去炸火车铁路。 电话另一头的曹大荣气的八尸神暴跳,可却又有可奈何,我是敢退山找尤腾,在八江地区下一个退山找尤腾的人高第尸骨有存,山地游击作战,龙镇能把我打到相信人生。 闻言,尤腾强气的跳起来:“他说那话是什么意思,想甩手是干了?” 有两天,我又派遣一连八个班上山,捣毁沿途电路、通话线,派遣一连、七连主力于东侧树林子隐蔽起来。 那次日军通讯兵学乖了,派了足足一个步兵分队,又在伪军一个连的掩护上,结束修理电路、通讯线。依旧是打一轮枪前便跑,吸引日伪军追击。 听见那话,龙镇乐了:“行啊,他知道老子在哪儿吗? “嘿!你们的任务不是打击日伪军,他穿一天皮,不是跟你们过是去。” “喂,乌小团长吗?” “到底要怎么样,非得你率部跟他们死磕到底是吗?” 是敢就别放狠话,想死他就来,你把驻地位置告诉他,他要是是来,不是大娘养的。” 有可奈何,乌有海实在也有什么坏办法,是去曹大荣如果认为抗联有没假意,若是想要我再松口就难了。而且对方有没选择在讷谟陆北村,小概也是为了隐人耳目。 蹲上身,尤腾帮义尔格捯饬裤脚,拍了一上我的屁股。 ······ “哎呀,反正是能去。” “你见过世面,去过城外。”义尔格穿着一身长褂,衣服没点小。 是知道就闭嘴,他敢退山吗? 挂断电话,那大子也服软了。 “啥时候?” 义尔格挽着衣袖:“山外也挺坏的。” 深吸一口气,尤腾强看了眼手表:“明天晚下七点,尔河喜来乐客栈,他是来不是大娘养的。” 尤腾吃完早饭,狠狠拾掇拾掇自己,将胡子剃干净,是知道的还以为我去走老丈人。 “谁信那事儿,能够安心在山外放牧打猎就成。” 陆北派遣一连骑兵部队下山,沿着讷谟尔河直下,去骚扰乌有海的护路军伪军团,于讷谟尔河村西面长贵屯伏击一支巡逻队,击毙八名伪军。 我知道,于尔河东南侧接应的一连骑兵部队,一旦出现什么意里就凭那点人是有济于事的,尤腾没小量日伪军驻防。在七月份的时候,第七支队便袭击尔河地区嫩江一号机场,将日军机场司令官都给击毙。 “这他还说那话?” 龙镇抬手给了我脑袋一上:“蠢货,盖山兄弟还等着前代族人去城外,代表鄂伦春人去商量国家小事。” 第294章 会面 龙镇,一个颇有传奇色彩的城镇。 有考究,称龙镇是红色样板戏《红灯记》的原型地之一,而在戏剧中,抗日游击队的北山游击队原型,便是参谋长冯志刚所率领的第二支队,他们活动在龙镇以北的朝阳山。 龙镇内有大量日伪军驻扎,更多是日军,这里有火车站、机场,扼守北黑线,是前往边境上的一个重要关卡。虽说如此,但龙镇还是被抗联攻破过,炸毁机场内数架飞机,连机场的日军司令官都被击毙。 骑着马,陆北和义尔格前去赴宴。 毫无顾忌骑马走在公路上,来来往往的日军汽车疯狂鸣笛,晃晃悠悠的公共汽车行驶在公路上,里面的乘客上上下下。 抵达龙镇外,汽车站台边上挤满人,大多都是日本人,日本人和东北佬在身形上便能分辨出,前者五短身材,而东北佬则低眉顺目,虽身高强于日本人,但在排队上车时,却是不能先上的,需等日本人上车之后,他们才能上去。 进入镇子的关卡有伪警察把守,还有几名日军岗哨坐在木棚子里。 陆北没第一时间进龙镇,而是站在土墙边上,阅读日伪政府张贴的布告,上面贴了十几张画像悬赏。有李兆林主任、参谋长冯志刚、金策、王贵、陈雷等等······ 其中一幅布告悬赏赫然写着陆北的名讳,只不过画像太过于潦草,他自认为虽不是玉树临风,比不上参谋长冯志刚那么英武帅气,但也不是獐头鼠目、一脸龌龊的老鼠脸。 日军在布告上还对他点评一二,说他最为‘奸诈’、善藏匿,还列举许多做过的‘恶事’,称他是逃犯,曾经被抓捕关押过。 看了一会儿,陆北摇摇头叹息,还是不够,比起参谋长冯志刚那一长串‘罄竹难书’的罪行,自己太少了。最近停留的‘恶行’还是在沾河歼灭海伦日伪军讨伐队,被认为是最凶残的‘匪寇’。 走到关卡处,排队入镇。 镇公所的税务官坐在椅子上,在桌上放着一个箩筐,筐子里则是一些零碎铜板、小钞,是入城费和过路费,人马都需要缴纳。 从兜里掏出十几块伪币,陆北掏出一张印着财神爷‘赵公明’的五角钞票,入城费一毛,他还想伸手去换,结果被汉奸税务官用棍子砸在手腕上。 “干啥呢,滚!” 陆北气不打一处来,面对嚣张至极的汉奸税务官,也只能认栽,下次带点硬币。待他牵着马刚刚过去,那名税务官就自顾自取出四角钱揣入口袋,合理化的将多余入城费贪墨。 站岗的伪警察随意看了眼良民证,便去检查下一个人。 两人极为顺利的进城,龙镇并不大,居住的除了本地人之外,更多是日本开拓民,还有一部分日本人的家眷。走进龙镇,入目可见便是高高悬挂在街道上的横幅,写着一些陈腔滥调的日伪宣传语。 街道上,随处可见闲逛的日本兵。 陆北带义尔格一起在龙镇里逛了一圈,走到镇中心最繁华的路段,这里有银行和商店,客栈、拾肆,对面便是龙镇警署。 再往前走便是一处占地极大的三层大楼,门口赫然挂着‘军人俱乐部’,时不时有日军士兵和军官走进去,手里拿着某种票据。 随意逛了一圈,陆北和义尔格去日本商店,买了两双鞋袜、十几盒火柴,更多是铅笔和白纸之类的文具用品。 抬手看了眼腕表,见时间差不多,陆北便和义尔格一起去喜来乐客栈。 牵着马,绕了一圈,陆北确定周围没有什么异样,也没发现啥不对劲,走到客栈门口,跑堂的小厮便迎上来。 “先生住店还是用饭?” 陆北将缰绳交给小厮:“会客。” “不知会谁?” “乌有海团长。” 小厮立刻将缰绳绑在门口的石柱子上,招呼两人去包房,穿过食客寥寥的大厅,走进内堂。在走廊上站着一个人,见有人过来,推开包房的门知会声。 走到门口,那名身穿洋褂子的男人将两人拦住。 “军爷,这两位是来找您的。”小厮谄媚的说。 屋内传来声音。 “请进。” 手下将房门推开,陆北走进去,跟在后面的义尔格也想进去却被拦住,陆北示意他在外面警戒。 走进包间,乌有海坐在主座上,桌上摆着四菜一汤,极为丰盛。 乌有海神色紧张,一双招子不断在陆北身上打量,虽以前见过面,但时隔数年,他有些记不清陆北的模样,而且那时候他为阶下囚,根本无心去记住一个人的脸。 拱手一礼,陆北笑着说:“别来无恙乎,乌团长。” “没想到你真的敢来!” “乌团长有请,鄙人自当赴宴。” 乌有海站起身,拱手还了一礼:“请坐。” “谢。” 落座后,两人互相看着,气氛有些尴尬,不知道说什么是好。 来之前,陆北想过乌有海会放几句狠话镇一镇场子,但对方极为礼貌,甚至抬手示意陆北用餐,好似这真的是一场极为简单的朋友会面。 拿起筷子,夹了一块看着挺诱人的烧鸡。 乌有海冷笑一声:“这里的厨子早年是从山东来的,传到如今已经两代人,如今口味已经大不相同,不知陆先生是否吃的惯?” “怪好吃的,这是鄙人来东北后,第一次吃上如此美味的菜肴。” “陆先生千里迢迢来满洲,这点倒让乌某佩服。” “佩服什么?” 乌有海叹息一声:“为何你们如此不怕死,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岂不知螳臂当车——不自量力。” “今天只聊私事,不谈公事。”陆北放下筷子笑着说。 “你我二人有私情可谈吗?” “这倒也是。” 苦涩一笑,乌有海见陆北吃的极为卖力,破天荒的主动给他倒上一杯酒,听闻门外还有一个人,便让义尔格也进来,发现是一位毛都没长齐的少年郎。 拘谨的坐在椅子上,义尔格看着一桌山珍海味吃惊,陆北为他夹菜,让他多吃些,反正不用掏钱。 乌有海看向义尔格:“小兄弟今年多大了?” “十三。”义尔格回道。 “怪可惜的。” 用方言骂了一句,义尔格继续低头对付碗中的四喜丸子,吃的是不亦乐乎。 吃了半饱之后,陆北从兜里掏出香烟,松了下裤腰带,准备继续作战。机会难得,在乡下山上根本吃不到这样色香味俱佳的美食,陆北尽可能满足自己的口腹之欲。 “乌团长不吃?” 乌有海淡淡道:“我不跟叫花子抢饭吃。” “哈哈哈~~~” 笑了笑,陆北夹着香烟说:“实在是憋久了,以往我根本看不上眼这种东西,鸡太老,盐太重,油太厚。说实话,我也是见过世面的,关内各大城市也去过,到过不少好地方。” “呵呵呵~~~”乌有海显然不太相信。 露出手上的腕表,陆北说:“这块表换成钱,能买五千多斤粮食,您别不相信。” “可你现在沦落到吃一只鸡都要嚼碎骨头的地步。” 第295章 归来不晚 看见那块腕表,乌有海一上眼就知道价值不菲,上面还有洋文,是洋玩意儿。 拿起酒杯,乌有海敬了一杯。 “这杯酒,我敬陆先生大义。” 陆北摇晃着酒杯:“大义谈不上,只是做些应该做的。” 闻言,乌有海释然一笑。 “也不知是福还是祸,算是因祸得福,我这辈子堪称玩笑一般。说老天爷太过薄情,可又对我不错,如今靠着当年那份祸事,混得人模狗样。” 他还是没有忘记当年日军走水路奇袭依兰,若非这件事,他极有可能死在抗日战场上,或者离开家乡前往关内,做一个流浪者,漫无目的的流浪。 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 乌有海曾经做过轰轰烈烈的大丈夫,如今成了人人唾弃的卖国贼,国运不兴,他倒是官运亨通。 听着对方所言,陆北心中大概已经有了决断,对方一腔热血还未凉透,比起荣华富贵来说,他很是怀念当初那段卫国杀敌的峥嵘岁月。 不谈公事,只谈私事。 话虽如此,可两人实在没什么私交可言,而且陆北已经暗戳戳示意,在未曾来到东北前,他也是享受过的、见过世面的。他能抛弃以前的舒适生活,来到东北抗击日寇,为什么你就不能抛弃? 人生名利如过眼云烟,在青史上万古流芳方为正理。 “陆先生,某有一问,还请解惑。”乌有海说。 “请说。” “会成功吗?” 举起酒杯,陆北豁达道:“功成不必在我,功成必定有我。每一代人都有自己需做的事情,咱们这一代人去吃三代人的苦,去谋求一个成功,多么让人激情澎湃。 上一代已经失败,现如今时代将书写历史的责任交于吾辈,今后该如何书写,自当由我们来!” “哈哈哈,你们就会说这些让人听见便头皮发麻的话。” 站起身,陆北伸出手:“乌兄,给我们子孙搏个太平盛世吧!” 面对伸来的大手,乌有海低下头,整个人陷入纠结中。 “非为我、为己、为前途、为名利,而为后代子孙。 吾辈军人,当与国同殇!” 抬起头,乌有海看了眼伸来的大手,又看了眼正在胡吃海塞的义尔格,他眼中有泪花闪烁。 他与吕三思都是原东北军将士,参加过义勇军,抱着必死之信念与日寇作战。吕三思是欲死不能,而他是因为时局错乱造就的悲剧。 摸了下头,他已经白发渐生,不知多少个日日夜夜都在回忆那一天————九一八! 乌有海抬起头,抿着嘴问:“还能重来吗? 我~~~我还可以···可以与诸君死节否?” “可以。” 陆北走过去,握住他的手:“历经沧海悲欢,哪怕污泥满身,白发渐生,今日归来仍不晚!” “多谢,多谢接纳。” 紧紧握住乌有海的手,陆北说:“后世子孙当谢乌兄。” 话说开了,也就那回事,只是在于是否能拉下脸来,早在当年桦川之时,吕三思便向陆北断定,对方绝非不知悔改之人,从他被俘后很自傲的说出曾经参加过义勇军,与日寇作战过,他一直都未曾忘记身为军人的责任。 如东北佬一贯的脾气秉性而言,对方只是爱面子,折节相交、推心置腹,总归是愿意为民族出力的,他是愿意抗日救国的,不然他不会参加义勇军。 此时此刻,陆北也没有什么好拐弯抹角的,不需要乌有海率部起义,那只会白白徒耗力量,而且伪军什么德行,就算起义愿意依附的也不多,再吃吃抗联的苦,估计乌有海要被手下兄弟打黑枪。 继续潜伏在日伪军中,暗地里为抗联提供帮助,若非迫不得已,再进行起义也不晚。 为了能够及时联络,乌有海希望抗联派遣人员前往伪军护路军团,借此相互策应,陆北一概答应。 用完饭,两人如许久未见的老友一般,前往二楼客房详谈。 谈了一整晚,陆北向乌有海介绍起抗联的政策,以及现在国际局势走向,指出在武汉会战过后,日寇在国内已经实质上无法发动大规模侵略作战,全国抗日局势陷入僵持阶段。 而且日寇迫于经济体制压力,需获得战略物资供应,才能继续进行侵略战略。如今与苏军所爆发的诺门罕冲突,也是出于日寇迫切需要能源供应所导致,一旦遭到失败,即会转向南下。 北上与南下,成为日寇维持侵略战争的必要两个方向。 乌有海深受震撼,以往只是觉得抗联如地老鼠一般钻山林子,甚至有些看不起,但经过被陆北修理一顿,也明白抗联绝非不能正面作战。 现在更是觉得,抗联是有能耐和眼光的,对于战争的走向有着明确的认知。 投共一念起,天地霎时宽! ······ 足足推心置腹攀谈一整夜,乌有海深受触动,对于组织的政策也有一个新的认知。 目前,抗日是抗联的任务,而抗联的存在不仅仅为了抗日,更是为了带领东北三千万民众进行革命,创造一个新世界,将旧世界彻底打倒。 这套理论是具有划时代的先进性,只要是先进分子不可能不被触动。 乌有海难以置信,抗联之所以强大,不仅是因为占据抗日的民族大义,更多是知道为谁而战,为了什么而战。以往军阀混战是为了抢地盘、为了升官发财。 有了乌有海的存在,陆北和义尔格两人极为顺利的从龙镇出来,镇子外面告示贴还在,上面明码悬赏陆北的人头,足足六千元。 四人牵着马,乌有海饶有兴致去询问义尔格,对方正拿着一本崭新的识字本。 “你会认字?” 义尔格懵懂的回应道:“队伍里有教,大家都认识字,我进入部队才几个月,就认识两百多个字。每个人都要学习,学习才能进步。” “啧,怪哉!” “你不教战士们读书识字吗?” 乌有海苦涩一笑:“我教他们吃喝嫖赌。” “啊?” 义尔格难以置信:“你是干部,怎么能教战士们学这些坏的,会把人带坏的。” “不是所有的军队都是你们这样,至少我第一次听闻有这样的军队。” 扭过头,义尔格看向陆北想得到一个答案,人生第一次离开部落,走出大山,加入的军队是抗联,义尔格对于人世间的一切都极为模糊。 陆北揉了一下他的脑袋:“不止是抗联,组织领导的军队都会教战士们读书认字,这也是我们和旧军队的区别之一。” “他们怎么能那样,不教人向善就罢了,还教人吃喝嫖赌,真是过分!”义尔格气愤的说。 一路走,离开龙镇范围。 走了十几里地后,陆北便向乌有海告别。 跨上马,乌有海从怀里取出一支钢笔:“小子,送你了。” “不行的。” 义尔格将那支闪亮的钢笔还回去:“我们有纪律,不拿群众一针一线,而且支队长给我买了铅笔。” “陆先生,你调教的好!”乌有海说。 见礼物没有送出去,乌有海也不恼,连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少年都有如此纪律,他对于抗联更加感到敬重。他们并非‘疯子’,是一群道德高尚的仁义君子,有着不属于这个时代的品德。 拱手告别,乌有海极为遗憾:“真想和你们一起多待一会儿,我想看看你们到底真的如此,还是陆先生你特意演出来的。” “若是假的,我们早就被剿灭的干干净净。”陆北笑着说。 “是这个道理。” “一路平安!” 乌有海抱拳一礼:“他日再会,陆先生。” “他日再会!” 陆北也抱拳一礼,目送乌有海和他的副官一起消失在马路上。 站在原地看了几眼,陆北让义尔格将识字本收起来,和他一起向东南方疾驰而去,临近北河村外围时,在外巡弋的一连骑兵斥候早早等待。 见陆北平安回来,老侯也放下心,集合一连骑兵部队返回山口湖密营基地。 第296章 兵家大忌 返回山口湖密营基地。 这次前往龙镇,不仅仅策反乌有海,让其愿意帮助抗联,陆北还从商店购买了一些文具用品。在南北河后方训练基地,吕三思那边缺少学习用具,军事训练要抓紧,政治教育不能松懈,文化课也得跟上。 甭管多困难,即使是长征的时候,面临白狗子的围追堵截,哪怕只有一山之隔,队伍也得停下来开办文化课。 陆北还顺带在商店购买了几份报纸,上面有关于八路军的消息,但不是什么好消息,能让日伪政府把八路军的新闻刊登上报,必定是‘坏消息’。 “可算急死我了,要是你不回来,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向上级汇报。”曹大荣心有余悸说。 坐在炕上,陆北将剩下的经费上交:“乌有海方面基本已经确定,他是愿意帮助咱们抗联的,还要求我们抗联向他派遣联络员潜伏在护路军团中。 这件事要绝对保密,不能让太多人知晓,向李兆林主任汇报,乌有海这条线由咱们第五支队自己掌握。” “好,后续工作我来负责。” “辛苦了。” 曹大荣摆摆手,他最近从队伍中抽调一个班的战士,组成保卫科,在南北河训练基地里,吕三思也向他推荐好几位爱国青年,都是接受过教育的青年学生,因为组织抗日活动被日伪抓捕关进监狱。 在老毛子那里,曹大荣不仅仅接受通讯培训,还被内务部指导训练过,政治保卫工作也算是他的老本行,干起来驾轻就熟。 翻阅报纸,陆北拿出一份由关东军和伪满军政部联合承办的报纸,叫《满洲月刊》。 指向报纸头版新闻,陆北递给他看:“去年夏天,八路军在冀东举行大暴动挺进东北,合兵八万准备进入热河境内。关东军调集重兵围剿,已经将冀东部队打回去了。 看看上面写的,八路军伤亡六万余人,大败而逃。” “日本人的话,做不得数。”曹大荣接过报纸看了眼。 “不止。” 陆北从包里掏出好几份报纸,都是关于‘八路军折戟冀东’的新闻,能让日伪政府如此大张旗鼓的宣传,即使伤亡没有那么惨重,但也是大败而归。 没有在热河境内站稳脚跟,这场军事行动就是失败的,如果八路军能够在热河长城外站稳脚跟,陆北二话不说死命都得带部队突破兴安盟,南下与八路军打通联系。 反反复复翻看报纸,曹大荣还是有些不相信,他是一位很乐观的人。 “关内八路军也是想打进东北与我们抗联汇合的,这次失败了,还会有下一次,咱们得做好准备,迎接八路军北上挺进。距离热河最近的队伍是南满部队,想必他们比我们更早得到八路军挺近东北的情报,或许已经取得联系。 当前咱们的任务是支援诺门罕冲突,等积蓄一定力量之后,或许能够再度发起西征作战,一举突破兴安盟,前往热河境内活动。” “或许吧。” 陆北将手里的报纸丢在矮桌上,现在想太多也无济于事,北满部队距离八路军太远,唯一有希望的是南满部队。 ······ 没两天,派遣前往护路军团的通讯员回来汇报,是乌有海提供的情报。 刚刚搭上线,乌有海就提供一份极为重要的情报。 在诺门罕冲突爆发后,因为抗联一系列游击作战使得日伪军惶恐不安,特别是讷河县被攻破,伪满政府黑河省第三军管区,调集伪军混成十二旅从黑河转入北安驻扎,第四军管区第十八混成旅一部,也转入海伦驻扎。 关东军征调绥化地区日军守备队,及铁力、庆安、克山、克东、拜泉著县守备队,共计六支日军守备队组成讨伐队,联合第三军管区第十二旅一个团,第十四混成旅一个团、第五骑兵旅一个团。 共计三千余人,以伪军为主力准备进犯海伦、绥棱游击区。 目前海伦、绥棱两地只有第三、第四支队活动,其中第四支队兵力不足一百,第三支队兵力两百余人。敌强我弱,急需第五支队南下策应支援。 接到情报,陆北立刻集结部队,派人前往南北河上游训练基地通知吕三思、曹保义开会。向西北指挥部汇报情况,让兄弟部队做好准备。 驻扎在山口湖密营基地的一连、二连也做好临战准备,南下支援第三、第四支队,保卫海伦、绥棱游击区。 接到通知的吕三思和曹保义于傍晚时分抵达山口湖密营基地。 屋内。 陆北正在和各连干部商议。 “这日本人越活越回去,在三江地区搞大讨伐还集结上万兵力,在这儿就派了三千人,伪军还占据多数,日军都是地区守备队。”一连长老侯很不屑。 走进屋内,吕三思喘着粗气问:“情况如何?” “发来的情报显示日伪军还在动员中,还没有彻底部署到位,没那么快。”曹大荣说。 让两人坐下,警卫员义尔格给两人倒了两碗水。 本以为还能安心将一百多名新同志身体调养好,训练工作持续到入冬时节,再给日伪军一个惊喜,现在才半个月,日寇就迫不及待的开始‘讨伐’,训练工作也不知道能不能进行下去。 见人都到齐,陆北便开始制定作战计划。 “这次日寇从各地集结守备队,不难看出他们无法抽出大规模野战部队参与讨伐,只能从相邻几个县调集兵力,顶天就生拉硬凑出来的一个大队,而且还是独立作战。 伪军虽然人数众多,但不可能动员第三军管区全部兵力,讷河、嫩江地区还有第一、第二支队需要防备。日伪军没有抽调北安、德都的部队,证明他们是想要拦住龙北部队增援。” 宋三建议道:“咱们是不是可以先策应龙北部队,掩护他们南下突围增援,协助龙南部队进行反讨伐?” “不行。” 陆北摆摆手:“添油战术是兵家大忌,一旦龙北部队南下突围北黑线,那么驻扎在北安、德都、龙镇等沿线日伪军也就放开手脚,敌人巴不得咱们往里面添油。 集结在一起正好给敌人一网打尽的机会,各部保持一定力量分发,才能使得敌人投鼠忌器,这也是参谋长为何如此安置部队的战略战术。” 喝了两碗水,吕三思这才缓过劲儿来。 “说说你的想法,你鬼点子多。” 闻言,众人将目光投向陆北,打仗这事他们是相信陆北的,添油战术不行,那么第五支队南下支援也不可,必须让敌军有所忌惮。 思索一二,陆北指着地图说:“先下手为强,趁敌人没有集结起来,咱们先咬他们几口。一次咬一点,积少成多,等敌人集结起来,兵势也大减!” 第297章 积极进攻是游击战术的一大特色 没想太多,陆北便提出一个作战方案。 还是依靠游击作战的根本方针,学习‘战神’在南方三年游击战争的战术,在敌我兵力不对等的情况下,这套战术最为合适,特别是现在这个时候。 弄来一块桦木板,陆北用炭笔在木板上写‘积极进攻’。 “积极进攻!” 众人有些疑惑,对于游击作战他们熟悉,但没有学习到精髓,敌进我退,敌驻我扰,敌疲我打,敌退我追十六字诀倒是横竖都会写,但精髓难以领会。 吕三思揉搓下巴问:“本来就敌强我弱,还要进攻,这不是给敌人送上门吗?” “不是字面意义上的进攻,而是战术上的积极进攻。” 陆北解释道:“敌人进攻我们,我们是被动地,就迅速转移,不同敌人决战;我们进攻敌人,是有计划的,只要情况不变,坚决打! 不以消灭敌人,而以消磨敌人,将主动性牢牢把握在自己手里,支配敌人进行活动,调动起敌人在运动中寻求战机。既然敌人抽调后方的日军守备队,那么我们就打他的后方,让他们畏手畏脚,这样对于龙南部队的反讨伐也能最大程度减轻压力。 敌人不敢动,那就杜绝了防御,敌人运动起来,那么我们就获得战场主动权!” 说完,众人思索一二。 作为跟陆北打交道最久的人,吕三思很快就明白过来,在汤原县冬季反讨伐的时候,陆北也是用这招,运动起来进攻敌人后方,最终寻找到战机一举歼灭渡边仁永。 “行,我同意。”吕三思举起手。 曹大荣也举起手:“我不懂,但我觉得这比直接南下支援更好。” “哎呀,支队长你只管说怎么打,我们都听你的。”田瑞也举起手。 “打!” “同意!” 经过战前军事民主会议决议,第五支队党委一致通过陆北的作战预案,暂缓南下支援海伦、绥棱地区,而是主动出击,拿到战场主动权。 随后,曹大荣将第五支队通过的决议向西北指挥部李兆林汇报,经过上级考虑后,批准第五支队的作战方案,并且西北指挥部也将转移到南北河上游训练基地,由李兆林主任亲自坐镇。 在等待上级同意后,陆北对目前的工作做出安排。 “一连、二连、辎重队全体出动,留侦察班、保卫科等同志,同时新兵训练不能停,三连留下一个班负责新兵训练工作,届时李兆林主任会负责后方工作。 山口湖密营留守人员除留下小股联络员外,其余同志前往南北河上游训练基地,统一归西北指挥部指挥,有什么异议?” “没有。” “服从安排。” “······” 点点头,陆北继续说:“各连尽快上交人员、物资弹药储备名单,确定下来。将会议下达至各连班组长,进行战斗动员,务必使战士们了解任务。” “是!” “解散!” 各连干部敬礼离开,回到各连驻地密营传达会议精神,统计人员、物资弹药武器情况。 陆北摊开地图,开始和吕三思一起在地图上标注,制定详细作战计划,然后再根据战场情况做出及时调整,先打什么、后打什么,如何配合龙南部队作战,打仗是个技术活儿,各种事情都需面面俱到,做出一个预定方案才行。 “首先是驻扎在外围的伪军警察治安队和各村屯民团,这些人是日伪军的耳目,要断其耳目,让敌人成为瞎子、聋子。然后再打断他们不安分的小手,让敌人空有双腿。” 吕三思点点头:“先打北安长水河镇的森林警察大队,那里是进入南北河的前头站,打掉他们之后我们可以向南进入东胜乡,过了东胜乡就是平原地区。 可以直插克东,迂回至敌军背后,就是不知道克东日伪军讨伐队出动了没有,如果来得及,咱们可以于玉岗镇设伏,打敌军一个措手不及,打断他们不安分的小手!” “可以,这个想法不错,但是咱们要注意,不能蛮干。咱们是骑兵,而且兵力较少,打断就好,不能想着砍断,以消灭敌人为主,不要求太多。” “的确,咱们兵力不足。” 一想到这里,吕三思就龇牙咧嘴,可惜时间太过于紧迫,那一百多名新同志训练压根还没开始,这段时间都在调养身体,以政治教育和文化课为主。 要是等个四五个月,基本军事训练完成,也能拉出去见一见血,打个两场仗也是老兵了。那些同志都是从监狱里救出来的,思想条件硬的不行,加入抗联参军完全奔着抗日杀敌。 这可是日本人给抗联‘甄别’的思想坚定战士,日寇每多一笔血债,便有一名坚定的抗联战士诞生。 两人商议到深夜,各连的人员名单和物资弹药情况都递交上来,一共有一百五十三名战士,这是五支队全部的机动作战兵力,实打实的精锐老兵。 唯一美中不足的,在讷河之战中有二十多名伤员还留在当地,若再等一段时间,等伤员归队之后,手头上的兵力也能更多一些。 ······ 翌日。 第五支队集结于河滩空地上,一面红旗迎风飘扬,义尔格举起第五支队的军旗挥舞。 在红旗下,第五支队做宣誓,坚决完成任务。 随后,陆北率领战士们离开山口湖密营,从山口湖绕过去,先抵达南北河上游密营与李兆林主任汇合。战士们牵着马,携带武器装备和补给物资,开始在山林子里行走。 似乎又回到西征的时候,不过现在的他们比起西征的时候,条件好了不少,至少物资储备充足,不用担心挨饿受冻,还有大量马匹减轻负重。 早上六点半出发,众人于下午四点多抵达南北河上游训练基地。 基地密营的毛大兵率领留守战士们欢迎,那些新加入的战士也翘首以盼,瞧见兵强马壮、武器精良的第五支队来到这里,新兵战士们欢呼雀跃。 陆北视察接受军事训练的新同志,鼓励他们学习军技术,努力成为一名光荣的抗联战士,等结束军事训练过后,支队党委便会向他们授枪、宣誓入伍。 还去探望一些身体较差的同志,因为在监狱里受尽虐待,要想把身体养好投入到军事训练中还需要一段时间。吕三思向新兵战士们发放学习用品,鼓励他们学习知识。 “支队长,啥时候我们才能上战场,我要报仇!” “是啊,我们要上战场,给我们发枪吧!” “我们要上战场!” 面对求战心切的新兵,陆北安抚道:“等确定你们完成训练计划之后,要知道日军战斗力很强,如果不能完成训练任务,上了战场只能是炮灰。 如果你们想多杀几个敌人,那就要学习,争取提高自己的军技术水平,做到能和日寇抗衡。抗联是正规部队,有一套标准的训练计划,完成训练计划才是你们当前的任务。” “可是~~~” 一名戴着眼镜的青年说:“我们来到这里已经半个月了,甭说上战场了,连枪都没有摸到过。” “小宋,你先把身体养好。”毛大兵说。 陆北笑着拍打他的肩膀:“你问问毛连长,他也是这样度过新兵时候的,学习了军技术在战场上杀敌立下战功,思想作风过硬,很快就成为连长。 你要向他学习,完成训练计划,成为一名抗联战士后,到时候我怕你打枪能打吐。” 一一安抚有意见的新兵战士,陆北借着机会和他们聊天,给他们说起队伍里那些老战士的黑历史,让他们静下心来努力训练。 老百姓养大一个孩子不容易,养大一个孩子要十几二十年,而一枚造价低廉的子弹就能要了他们的命。陆北需要对他们负责,要给他们父母一个交代,不是让他们白白送死。 第298章 红旗之下 在南北河上游训练基地密营休整一夜,陆北还需要将详细作战方案向李兆林主任汇报,尽可能让兄弟部队知晓第五支队的战术。 凌晨时分,为了避免西北指挥部遭到日伪军讨伐队的围剿,李兆林接到第五支队的情报后,决定当夜开始紧急转移。经过两天一夜的行军,西北指挥部后勤人员以及医院和伤员,共计五十多人全部抵达南北河上游第五支队密营。 日伪军的主力讨伐地区是海伦、绥棱一带,而位于北安和德都地区的游击区暂且不在讨伐范围内,日伪军似乎还认为第五支队主力活动在讷河、嫩江一带,在此地组织起封锁线,隔绝龙南、龙北部队的呼应。 当疲惫不堪的李兆林率领西北指挥部人员抵达,吕三思立刻安排人员休息,腾出木屋安置医院的伤员。 “具体情况如何?” 李兆林虽然很是疲惫,但还是强撑着了解情况。 “日伪军主要进攻地区是海伦和绥棱以东地区,靠近南北河、沾河山林区域,我估计首要目标是逼迫龙南部队离开山林,前往平原。 这次敌人很小心,没有选择大范围对我西北指挥部各支队进行讨伐,而是将主要兵力集中在龙南地区,意图先消灭我龙南部队,对于龙北部队采取守势,沿铁路、公路线进行布防封锁,杜绝我南北两支部队的战略战术配合。” 在地图上,陆北详细为李兆林讲解现有局势。 德都、北安日伪军部队暂未出动,伪军护路军团、日军第一师团一部、各地日军守备队都进行戒严,做出严防死守龙北部队的态度。 这是一个节点,德都、北安地区是连接龙南和龙北的重要区域,切断这个节点就能让抗联两部无法遥相呼应。 不得不赞叹参谋长冯志刚的布置,他让第五支队在五大连池地区活动,承担连接南北两地的责任。无论是龙北部队还是龙南部队遭到围剿,第五支队都可以随时投入战场,进攻敌军背后。 日伪军进攻龙北,第五支队捅他们腰子,日伪军进攻龙南,第五支队照样捅他们腰子,日伪军进攻第五支队,南北抗联部队一起捅他们腰子。 抗联西北部队主要活动在第三军管区,而第三军管区司令王之佑在得知讷河被攻占后,急忙向关东军司令部汇报,称抗联要进攻齐齐哈尔,忙于诺门罕冲突的关东军无暇顾忌,便下令抽调各地守备队围剿抗联。 这倒像是临时拼凑的‘讨伐行动’,一般日寇讨伐都是以日军为主力,伪军并不直接参与,伪警察部队为首要辅助兵力。 原因有很多,最大的原因是伪满军主要人员都是原东北军旧部,很多人都是为了生计迫于加入,关东军方面也一直在加强伪满军基层军官,将连营军官都换成日本人。 了解完具体情况之后,李兆林建议道:“这次讨伐很急促,咱们也要对症下药,伪满军战斗意志涣散,虽说主要兵力由他们构成,可中坚力量还是各地日军守备队。 打蛇要打七寸,只要狠狠打击日军讨伐队,成功使得一支或者两支日军讨伐队伤亡过半,无法投入进讨伐中,那么伪满军也必定无心作战。” “嗯,这点我赞成。”陆北说。 “我会下令第三、第四支队及各地游击队,进行政治宣传攻势,打出‘只打日本人,不打伪满军’的旗号,能够有效瓦解敌军战斗意志。” “如果能这样,那就更好了。” 这个建议颇有一针见血的意思,伪满军战斗意志涣散,战斗力比起伪警察部队还要低下。伪满军战斗力真正上升时期,是诺门罕战役之后,关东军加大对于伪满军的控制,完成一系列基层军官的培训替换,让日本人担任基层连营军官,吸纳伪满积极分子骨干,征调青年民众参军。 完成一系列手段之后,关东军派遣他们在华北跟八路军冀东部队练练之后,伪满军某些部队的战斗力才上来。 汇报情况交换意见,得到上级的进一步指示,碍于即将出战,李兆林让陆北早些休息,明天一早第五支队便要出击,先下手为强。 汇报完毕之后,陆北顺带在各密营木屋巡视一番,走到二连驻地密营内,发现吕三思不在屋里。 “老吕人呢?”陆北摇晃醒宋三。 翻了个身,宋三挥挥手:“肯定找人啃嘴皮子去了,指挥部的同志来了,伍护士也肯定来了。” “这王八蛋,大战在即搞什么幺蛾子。” 气冲冲的陆北离开营房,难怪他那么热心去安排指挥部的同志食宿,感情是奔着会情人去的。 提着马灯,陆北往医院木屋走,还未走到便迎面撞上吕三思。 “你没再多待一会儿?” 吕三思不好意思笑了笑,黑夜中露出一口大白牙:“这不是要打仗,就见一面,我知道分寸。” “那母老虎没要死要活的?” “你说谁母老虎?” 话音刚落,从黑暗中窜出一道身影,猛地抬腿一脚踹向陆北,还未蹦出去就被吕三思一把给抱住,双腿腾空像只蛤蟆似的乱蹦。 伍敏张牙舞爪:“你个瘪犊子玩意儿,有本事再骂一句?” “跑啊!”吕三思有些拦不住。 见此,陆北提着马灯撒丫子往后跑,挣脱吕三思怀抱的伍敏犹如脱囚猛兽一般,直接杀将过去,三步并作两步追上陆北,抬手就是一巴掌拍在他后脑勺。 扯住陆北的衣领,伍敏瞪大双眼:“小王八蛋你找死是,我是母老虎吗?” “不不不~~~误会,这是误会!” “误会你娘!” 抬手抽了陆北两下,伍敏这才解气。 这姑娘属虎的,谁见了都害怕,但谁都被她照顾过。 本着好男不跟女斗的想法,陆北灰溜溜的回去,埋伏在营房外等人。直到吕三思回来,陆北抬腿给了他一下,打不了女人,还打不了她男人不成? “嘿!” 吕三思揉着屁股:“你找我发什么邪火?” “我乐意。” 陆北提着马灯,留下一句话离开。 翌日。 晨光微熹,朝暾初露。 集结整队之后,指挥部人员还有训练基地的新兵都来送行。 临行前,李兆林握住陆北的手:“小心谨慎,祝你们旗开得胜!” “是,保证完成任务。” 走在前头的义尔格挥舞军旗,鲜红的旗帜在晨光下熠熠生辉,第五支队一百五十余名战士踏上征途,誓要横扫嫩江原,打破敌军的‘讨伐作战’。 第299章 引蛇出洞 先下手为强,采取积极进攻的态度来应对。 出征的首战,陆北和吕三思经过商议之后选择北安县长水河镇,这里是进入南北河流域的前头堡,有一支伪警察森林警队驻扎,人数在百余人左右。 这个伪警察森林队早就在抗联是抗联的盘中物,但奈何对方知晓抗联的厉害,自从抗联西征部队主力抵达后,这支伪军警察部队打定主意,死活都不出去,更别说进山了。 不过陆北并未第一时间去进攻长水河镇,而是绕过镇子,前往距离长水河镇十公里外的李殿芳屯,这个屯子是抗联重要的根据地,没有之一。 后来这个村子改了名,由教员亲自书写“发扬革命传统,争取更大光荣”的横幅,改名叫做‘革命屯’。 于下午四点多,陆北率领第五支队抵达李殿芳屯,当部队抵达屯子后得到当地救国会和地委同志的欢迎,救国会主任尚大嫂杀了自家一头猪,给炖了猪肉炖粉条。 尚大嫂热情邀请战士们用餐:“抗联的同志们,都先别忙活了,先吃饭。” “好嘞!” “谢谢大嫂!” “谢大嫂!” 战士们热情回应着,排队拿碗打饭,热气腾腾的猪肉炖粉条子刺激每个人的味蕾。 陆北端着碗筷蹲在村口篱笆墙边,向救国会的尚大哥与当地地委负责人卢开平了解情况,得知第五支队要去攻打长水河的伪军森林警队,两人十分激动。 “我给你们带路,那地方我熟悉。”尚福大哥一拍胸脯。 卢开平说:“那个长水河森林警队不太好打,之前第四支队也尝试过,但奈何这群汉奸属王八的,只挨打不露头,守在工事里死活不出来,他们把军营修的跟碉堡似的。 长水河镇小,主要建筑物就是那个军营,若是没有十足的把握,还是需要仔细判断。” “他们军营大概是什么样的,建筑材质和规格。” 尚福大哥说:“之前我帮忙拉套车去过,四周都有土墙子,三丈多高,进入就一个门。他们把门一关,守在土墙子上谁也奈何不了。 去年冬天,北安县的日本人还去过,还给发赏钱了咧!” 简单了解一下情况,陆北连碗里的猪肉炖粉条都忘记吃了,思索如何能够用最小代价获得胜利,首先是不能硬拼,虽然部队有攻坚武器,但弹药稀缺,打一发少一发。 现在毛子都在急着跟日本人在诺门罕干仗,抽不出空给抗联支援武器弹药,等打完诺门罕战役,估计能支援一部分交火的武器弹药。 陆北想到一个好主意,引蛇出洞,既然长水河据点的伪警察不肯出来,那么他就伪军给引出来。 直接用电话联通机给他们打电话不就成了? 三下五除二将碗里的猪肉炖粉条吃完,陆北把这个想法跟吕三思说道说道,两者一拍即合。 说干就干,等战士们吃饱喝足之后,陆北立即召集部队埋伏在长水河镇西侧的公路边,沿着山边布防。 见第五支队的战士们刚刚抵达,前后脚又要离开,尚大嫂很是心疼。 “咋不住一晚上,村里的乡亲们都把屋子腾出来了,大家凑合凑合都能挤一挤。” “不了。” 陆北笑着挥手告别:“谢谢大哥大嫂,我们还有重要任务,些许明天你们就能晓得。” “慢走哈!” 李殿芳屯的老百姓们都来相送,为了配合作战,北安县地委负责人卢开平也带领两名地委同志一起,长水河镇有救国会的群众,或许能够提供帮助。 战士们一一向群众挥手告别,在村里群众依依不舍的目光下,于夕阳西下,第五支队离开李殿芳屯。 李殿芳屯有好几名青年都加入抗联部队,东北农村地区的群众爱国氛围浓厚,不然也不会诞生从白山黑水打到天涯海角的四野。 两个小时后,部队抵达长水河镇南侧的山坡上,山下便是一条蜿蜒的公路,路边有电路和电话线。 卢开平派了一名当地同志前往屯子里,去向伪军森林警队通风报信,是真正意义上的通风报信,往实打实说,就说在路上瞧见有两三百人的抗联活动,打听长水河伪军森林警队据点的情况。 先引起伪军的忌惮,让他们半信半疑。 没多久,地方同志回来汇报,说已经向伪军通风报信了,对方还给了他十块钱的赏钱,让他有风吹草动便向伪军汇报。 而吕三思扯了一条电话线连接上电话机,用力摇晃向长水河的伪军据点打电话。 清了清嗓子,吕三思用日语下达命令,称据情报发现有大批抗联匪寇正在向长水河据点活动,让他们连夜撤退,以免被全歼,将武器弹药补给给抗联缴获,他们会派遣部队接应。 怕长水河据点的伪军不懂日语,吕三思又让陆北用半生半熟的东北话,语气措辞极为严厉让他们快速撤退,不然丢了武器弹药,要把他们治罪。 电话另一头的伪军头头忙不迭告饶,让陆北向日本人求情,千万别治罪,他马上率领森林警队撤退,还让接应的日伪军部队快点。 打完电话,周围的人笑的合不拢嘴。 卢开平忍俊不禁笑道:“还是你们五支队有点子,这打仗还能这样打啊?” “发挥主观能动性呗!”陆北说。 五支队的指战员们得知后,纷纷大笑起来,这也太过于阴险。 这下吕三思算是服了陆北,之前他以为陆北从苏军那里弄来这玩意儿没啥用,但现在看用处可大了,日寇不计成本架设线路,正好给了他们可乘之机。 当即,陆北命令一连骑兵部队隐藏在公路一侧的荒原,二连和三连前后扎起口袋,等伪军进入伏击圈,立刻扎紧口袋,一个都别放过。 夜风吹拂,林间鸟叫声不断。 等了一个多小时,在山边公路上出现一条火龙,人喊马嘶浩浩荡荡正在往这边来。长水河据点的伪军上当了,将据点内的武器装备还有物资补给全部给带上,完全执行陆北的‘命令’,不将一颗子弹、一粒粮食留给抗联。 浩浩荡荡的马车队沿着公路,上百号伪军着急赶路,生怕在周围游荡的抗联盯上他们,殊不知早已经中计。 陆北拉起枪栓上弹,林子里稀稀拉拉响起拉起枪栓的声音,所有人都全神贯注盯着眼前这支伪军部队,如一条伺机而发的毒蛇,狠狠咬上一口。 静静等待对方进入口袋阵中,等后面的伪军全部进入包围圈中。 ‘砰——!’ 随着一声枪响,山坡上顿时枪声大作,各种火力一股倾泻而下,毫无防备的伪军顿时方寸大乱。 第300章 后怕 陡然出现的强大火力,蓄谋已久面对毫无防备,这种仗已经打太多了。 山道上,伪军部队猝不及防间遭到伏击,山坡制高点各处火力点向他们倾泻弹药,夜色笼罩的大地上枪声四起,面对抗联的伏击,伪军顿时慌乱。 各部紧密配合,将前后山路上的口子扎紧。 一声哨声响起,藏在荒原中的一连骑兵部队出现,马蹄声如雷震席卷而来。 长水河附近有抗联大部队活动的情况伪军已经知晓,他们知道遭到伏击,也知道在缺乏掩体工事的情况下,遭遇伏击后根本无法组织起有效防御。 前路被堵,后路遭截,腹部又遭到抗联骑兵部队的冲锋切割,战斗几乎成一边倒的局势。 老侯挥舞着马刀,冲入敌阵中绞杀,山坡上的伏击部队也发起冲锋,战士们高呼‘缴枪不杀’,四面八方都有抗联部队冲锋。 “冲啊!” “缴枪不杀,缴枪不杀!” 二连、三连的一部战士,冲下山坡将山路堵死,慌乱的伪军想要逃窜,连反击的勇气都没有。 老侯率领骑兵部队冲击切割,不断劈砍站立的伪军警察,高呼‘缴枪不杀’。伪军警察们自知无力抗衡,选择丢下武器,举起双手投降。 从战斗发起到结束,不过短短十几分钟,伪军警察部队可以说是一触即溃,失去赖以依仗的碉堡工事,他们也失去抵抗的信念。 少数几个日籍警察还在负隅顽抗,举起枪托砸向身旁的伪军警察,逼迫他们继续反抗。那惊不起什么风浪,骑兵战士策马巡视,发现没有放下武器的伪军警察,策马冲击过去,强大的动能将对方撞翻,用马蹄踩踏对方。 “只打日本人,不打中国人,识相点投降!” “只打日本人,不打中国人!” 这是压死伪军的最后一根稻草,抗联战士们高呼口号,剩下的伪军警察们也识趣的放下武器。抗联说话还是讲信用的,说不打中国人,只要不开枪反抗,命是能够留下的。 陆北拉起枪带从山坡上溜下去,火光照耀下,伪军警察基本都投降,被集中在一起。 溜下山坡,骑兵战士们将伪军围成一团,山路前后不断有战士押送伪军俘虏走来,百余人的伪森林警队打死打伤三十多人,其他人全部当了俘虏。 陆北捡起一支步枪丢给一名战士:“抓紧时间打扫战场,救治伤员,清点伤亡。” 吕三思熟稔的做起善后措施,这么多伪军俘虏肯定不能杀掉,先要对他们进行爱国教育,揪出他们之中的日籍警察还有头目,将日籍警察全部处决,其他人一概不论。 不能严肃镇压,只有说明白抗联的政策,他们主要针对的是日本人,还有极少数死心塌地给日本人当汉奸的人,其他人是优待的。 放是肯定要放的,但不是现在。寻来麻绳,战士们挨个将伪军双手捆住,串成一串背对山路。 吕三思拿着小本子记录伪军头目的家庭信息,这让伪军军官恐惧不已,现在整个五大连池地区都传遍了,第五支队有个红黑本,只要上了红黑本的人,就得收起尾巴小心翼翼做人,否则抗联就来取他们性命。 “报告。” 曹大荣协助帮忙打扫战场:“缴获步枪六十四条,手枪七支、轻机枪一挺,子弹五千多发,手榴弹二十箱。” “二十箱手榴弹?”陆北还以为自己耳朵听错了。 “是二十箱手榴弹。” 派人通知吕三思把伪军头头带过来,陆北想知道他们咋有那么多手榴弹,二十箱手榴弹,打讷河县的时候他们都没有缴获那么多,一个小小的伪森林警队居然有那么多手榴弹。没两分钟,吕三思带着一名伪军警尉官,身后还跟着两名战士押送。 “姓名?” 畏畏缩缩的伪军警察低声道:“胡庆,我跟你们抗联没仇,日本人叫我们进山,我们从来没进过。长官您可以去村里打听打听,小人一直本本分分,没干杀人放火那些事。” “谁跟你说这个了?”陆北质问道:“你们咋有那么多手榴弹?” “日本人给的。” “为啥日本人给你们那么多手榴弹?” 胡庆抬起被捆住的双手挠了挠鼻子:“我们那旮沓据点挺难打的,之前贵军打过一次,被我们用手榴弹给砸跑了,警队里的日本警察就觉得手榴弹挺好使的。 年初北安县警署的日本局长知道我们打跑抗联,就来视察发赏钱,听完战斗经过觉得很不错,特意送来二十箱手榴弹用来守城。临走还说,让我们死守长水河据点,不能让抗联打掉。” 了解完前因后果,陆北脸色不太好看,得亏没硬打,不然这二十箱手榴弹够第五支队喝一壶,别说完成后续任务了,能不能打下长水河据点都另谈,就算打下来,部队也得损失过半。 他没去过长水河据点,但估计很难打。 挥手让人把胡庆带走,对方扑通一声跪地不起。 “长官您饶我一命,都是日本人逼着我打抗联的,您发发慈悲,我儿子才满月,一家人都指着我养家糊口~~~ 长官,求您了~~~” 挺无奈的,虽然知道对方满嘴跑火车,但陆北也没想弄死他们。 “起来,我们抗联只打日本人,不打中国人,只要不是死心塌地跟日本人干,我们抗联的政策一向是宽大处理。”陆北说。 胡庆跪在地上磕头:“谢长官,谢长官!” 将对方带走,陆北让战士们抓紧时间打扫战场,带上缴获的武器装备离开,前往李殿芳屯休整。 经过半个小时的打扫战场,俘虏们经过教育之后,大部分人选择发誓不再和抗联作对,他们发誓跟放屁一样,等抗联把他们放了之后,日本人又会再继续组织起来。 忧虑不已的陆北找到吕三思:“长水河据点不能留,派人把那地方炸掉,一把火给烧了。” “我也是这样想的。” 找来当地地委负责人卢开平,对方早有准备。 卢开平拍着胸脯说:“你们先去李殿芳屯休整,我带地方同志去长水河,发动群众把据点给挖了,这样咱们部队出去也能省下许多麻烦。” “幸苦了。” “这说啥话。” 陆北让卢开平看看有什么需要,他从缴获中给地委的同志留下一部分,卢开平也没多要,要了十条步枪、三支手枪,还有一箱子手榴弹,以及两百发子弹。 这是用来武装长水河镇地下武装队的,群众手里有枪,对于抗日救国信念就更加坚定。 剩下的缴获物资,陆北打算先存放在李殿芳屯。 第301章 旷野上的列车 天灰蒙蒙亮时,第五支队抵达李殿芳屯。 消失一晚又回来,当地的村民早已出门开始一天的劳作,瞧见战士们携带大量武器物资回来,每个人脸上都喜气洋洋,不用多想就知道打了胜仗。 尚大哥放下锄头,招呼村里救国会的群众准备早饭,连地里的农活也顾不上。 这让战士们极为感动,得知一个晚上就将长水河据点的伪军给消灭掉,尚大哥张大嘴以为自己听错了,但看见马车上大量的物资补给,也不由的不相信。 村里的老百姓纷纷放下锄头,回家开始烧火做饭,招呼一夜未眠的战士进屋里休息。吕三思安排战士们前往各家休息,顺带给每家每户送了一袋子粮食,这次缴获有大量补给物资,五支队也带不走太多。 “真给打下来了?”尚大哥坐在院子里,正在用铡刀切草料。 陆北坐在院里的篱笆架子下,正等着开饭。 “没打下来,是把伪军给引出据点,在山路上给灭了。” 厨房里,尚大嫂提着一块昨天没吃完的猪肉,对院里几人竖起大拇指。 “真行嘿,去年第四支队打了一个晚上,死了十几个抗联的兄弟,来我们屯的时候那个小关都哭了,还有十几名小兄弟被打伤,在我们村养了一个多月呢。” “我们这算是给四支队的同志报仇了。”陆北说。 随后,陆北向尚大哥说,看看能不能将一部分武器弹药藏在村里,他们还要执行任务,带不了太多。挑了一支八成新的驳壳枪,陆北送给尚大哥,对方瞧见手枪后摆摆手。 “不行不行,我不会。”尚大哥急的脸色通红。 厨房里。 尚大嫂闻言走出来,接过驳壳枪很是喜欢:“俺家这个杀鸡都哆嗦,小陆你把枪给他,忒糟践东西。” “啊?”陆北哭笑不得。 尚大哥继续铡起草料:“给孩儿他娘,这老娘们胆子比天还大,张翼德的性子,没辙是个蹲着撒尿的,不然这老娘们肯定跟着咱们抗联打小日本。” “站着撒尿的老爷们,给俺去柴房搬柴火去。” “得,您瞧瞧,就会使唤人。” 尚大哥抱起草料丢进马槽中:“得亏是蹲着撒尿的,瞧把俺们爷俩训的跟大黄狗似的,要是个爷们儿,少说得是个带兵的长官。” “去去去,嘴比老娘们还碎。” 尚大嫂捡起一节玉米棒子丢向尚大哥,后者抱头躲过,乐乐呵呵去柴房,看样子极为享受自己与妻子的打情骂俏。尚大嫂摸着驳壳枪,询问陆北咋开枪,恨不得现在就开两枪过过瘾。 “这里是扳机,扣这里。这儿是保险,开枪之前要查看保险,把保险关了就能开枪,这里有个小棍棍,掰这里上下是打单发和连发。 扣这里上膛,这个是枪套,按在枪机后面就成长枪了。” 陆北细心向尚大嫂解释,对方听的极为仔细。 用完早饭,尚大嫂组织起村里的妇女同志们,将多余的武器弹药和物资都藏在自家地窖或者土炕里,正好过几天他们会进山给抗联送衣服鞋子,顺带一起给送过去。 挨家挨户巡视一下入住的战士们,叮嘱战士们不要妨碍群众搞生产,要讲礼貌,不能随意指使群众。巡视一圈过后,陆北又去查看村外的岗哨,检查站岗执勤轮换。 做完这些事后,陆北躺在尚大哥家里的炕上。 屋里,有个流着鼻涕的小屁孩痴呆呆看着陆北,是尚大哥家里的小子。 从挎包里翻找,陆北取出两块缴获于日军的糖块递给小屁孩,对方有些畏惧,眼神直勾勾看着糖块,又不敢伸手拿。 “叫叔叔。” “叔叔。” 陆北唤对方过来,抬手帮他擦鼻涕:“用力。” 擦干净小屁孩的鼻涕,将糖块塞进他嘴里,拍了拍他的屁股让他出去玩儿,感受到嘴里的甜意,小屁孩蹦蹦跳跳跑出屋子,走进厨房扒拉母亲,将手里的糖块塞进尚大嫂嘴里。 “真甜,谁给你的?” “叔叔。” 尚大嫂用力刷着锅:“给叔叔说谢谢没?” “没。” “你小子,卢叔叔不是说了,对人要和气讲礼貌。” 怜爱揉搓孩子的脸,尚大嫂任由孩子抱住自己的大腿,像只树袋熊那样,走哪儿跟到哪儿。 ······ 旷野上,一列火车疾驰。一声汽笛声传来,坐在靠窗座位上的孩童睁开眼,揉搓双眼看向外面的风景。 “伟铭,再睡一会儿,马上就到北安了。”坐在身旁的中年男人说。 孩子摇摇头,倔强的坐好。 列车继续在旷野中疾驰,窗外的风景从旷野变成农田,渐渐地多了些房屋村屯。一路继续北上,火车呜咽着发出怒吼,行驶前往北国之巅的黑河。 随着火车汽笛声拉响,窗外的风景多了些,列车停靠在站台上。 男人见抵达目的地,便牵上孩子的手,座位对面有一位青年提着大包小包,三人排队从车厢内出来。经过检票和搜身,三人从车站出来。 站在火车站外,街道上人来人往,头顶上飘荡着日寇的膏药旗。 “去哪儿?”青年问。 “先去找人。” “行。” 三人提着大包小包,一路走一路打听,终于抵达北安县小学,向学校的门卫询问通报。 很快,一位穿着灰白色格子旗袍的女人走出来,怯生生打量站在学校外的三人。 “是表叔吗?” 中年男人挥手答应:“小蓉,好些年没见,长这么大了。” “表姨和表妹怎么不在?” “你表妹在佳木斯上学,表姨也离不开身。” 热情的相互寒暄,确定是接头人之后,向学校告了半天假,罗蓉向丈夫白浩安传递情报,称派来协助工作的同志已经抵达北安。 招呼三人,罗蓉将三人带往所在的住所。 路上,一行人路过商店时,孩子停下脚步看向窗外贴着的悬赏告示,眼中带着藏不住的惊喜和自豪。罗蓉回头看了眼一直盯着商店的孩子,以为对方想吃糖,便笑吟吟走进商店给买了五分钱的奶糖。 “谢谢。” 罗蓉揉搓他的脑袋:“真有礼貌。” 回到住所,罗蓉连忙给三人倒水,瞧见三人中还有一位小屁孩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失落,说好派来三位同志协助领导北安县内的地下活动,也没说里面还有一个小屁孩啊? “我叫魏长治,罗老师您好。”魏长治伸出手。 “你好。” 那名青年也站起身伸出手:“肖然。” “你好。” 看向木墩,罗蓉职业病发作,半蹲下身揉搓对方的小脸:“小朋友,你叫什么?” “我叫魏伟铭,小名叫木墩。” “哦。” 罗蓉温柔道:“明天我就带你去办理入学手续,之后你就在学校里读书,你读了几年书啦?” “读三个月,退学了。”木墩回道。 “啊?” 魏长治无奈解释:“之前在佳木斯的时候,送他去上学,可是这小子硬是不肯去,说学校里的老师教的是狗屁玩意儿,还放火烧了教务处,得亏没被抓住。 没辙,只好留在家里。” “啊?”罗蓉问:“你为什么要做这样的事情?” 木墩极为认真的说:“我是中国人,不是满洲人,那汉奸老师要我取一个日本人的名字。” “可是那是做坏事。” “对中国来说,烧了那样的学校是好事。” ‘咂!’ 看着面前的木墩,罗蓉有些无力应对,关键还没办法反驳,屁大的年纪说话还挺有道理。 见对方哑口无言,木墩傲然抬起头来,作为东北抗日联军第六军儿童团的团长,他可是从小到大接受唯物主义学教育,辩证法可是跟陆北学的。 第302章 口袋阵 休整一天,白天活动容易暴露,陆北选择昼伏夜出。 临近黄昏之时,在李殿芳屯用完餐后,战士们整理行装即将出发。当地地委负责人卢开平回来,告诉陆北长水河据点已经被拆干净,将土墙给推倒、地道给挖塌。 他是看着长水河据点陷入汹汹大火中的,那据点已经没有任何军事作用,即使日寇要重建也得耗费大量人力物力,以后抗联外出活动能够通过李殿芳屯,直出北安。 暮色中,第五支队的战士们踏步向前进,朝着平原地区进发。 从北安县西侧郊区绕过去,越过北黑线,寻了处较浅的河段涉水渡过乌裕尔河南下,于黎明时分抵达玉岗镇以北的支家屯。 当地的保长见抗联第五支队,没有向日伪政府通风报信,躲在家里死活不出去,村里的群众极为欢迎第五支队。在村里召开群众大会,宣传抗日政策,了解当地情况。 得知玉岗镇只有伪警署的三十几名警察队,还有一个汉奸民团,距离支家屯只有五六公里远。 派遣侦察员化妆成老百姓,在当地爱国群众的指引下前往侦查,其余人在村内休整一天。 曹大荣开启电台向西北指挥部汇报,通报其位置信息。 “指挥部来电。” 接过电文,陆北低头查看:“第三支队也已经前出平原,目前在克东以南十公里左右的薛家沟一带活动,距离我们第五支队仅仅二十公里左右。 指挥部命令,让五支队先行攻占玉岗,吸引克东县内敌军支援,调动起敌军于运动中寻找战机。” 一旁的吕三思在地图上标注位置,用三角板和铅笔绘制。 放下铅笔,吕三思说:“没想到指挥部如此大胆,将第三支队都派出去,要是我们没办法在平原地区打好,他们在后方就危险了。” “上级这是信任我们。” “压力很大啊!” 目前龙南地区只有三、四、五支队活动,第四支队遭受重创很难有作用,能够发挥作用的只有第三、第五支队。虽然得到情报称日伪军组织起大军,以伪满军为主力进行‘讨伐作战’,可谁都知道最关键的还是日军守备队。 思索一二,陆北走去地图旁观察,支家屯距离玉岗镇只有短短五六公里,五支队全部都是骑兵部队,一眨眼就到。最好是能吸引克东县内日军守备队出动,但也可能导致驻扎在北安的伪满军增援。 陆北摇摇头说:“向指挥部汇报,玉岗镇暂时不能动,吸引克东县敌军增援,三支队伏击的作战方案不够全面,要知道北安境内可是有伪满军一个旅随时可以支援。 第五支队攻克玉岗后,将速转南下至拜泉以北,一路鼓噪声势,吸引日伪军追击。” “反对上级的安排,这不太好吧?”曹大荣问。 “你屁话真多。” 无奈摇摇头,曹大荣开始拟电向西北指挥部汇报。 本来陆北是想在玉岗设伏,看看能不能逮住路过的日军守备队,但没想到第三支队也活动在附近。上级意思是趁机干一票大的,首先给敌军一个下马威。 但陆北思索后觉得不应该太快暴露部队,继续隐秘行踪,等日伪军开始集结之后再于后方制造较大的动乱。现在日伪军还没有彻底集结起来,敌人未动,自己也应当处于不动,待敌一动,抗联将以雷霆之姿展露,逼迫日伪军回防。 敌不动,我不动,敌一动,我先动。 很快,李兆林向第五支队回电,选择同意陆北的意见,但拒绝让陆北南下拜泉,而是让第五支队在克东、克山两地活动,最好攻克某个重要乡镇,吸引日伪军注意力。 陆北虽然有点意见,但还是选择接受。 开第一枪所带来的麻烦很多,打一个无关紧要的据点日伪军不会太过重视,但李兆林的要求有点多,他得好好想一想。说到底还是兵力不足,如果兵力足够,陆北完全可以钓鱼,先行消灭伪军一部分。 在支家屯休整一天,在夜色降临之前,陆北率领第五支队开始直扑玉岗。经过短暂行军之后,第五支队抵达玉岗镇,镇子里的敌军见外面出现浩浩荡荡的抗联部队,当地伪镇长和警署官员匆匆忙忙逃离,往北安方向逃窜。 不费吹灰之力,第五支队拿下玉岗镇,销毁户籍册和档案。 攻克玉岗后,陆北转向北方,直插宝泉火车站。 这里是齐齐哈尔至北安的一个交通站,为了执行上级的命令,陆北选了一个较为关键的地点。 彻夜奔袭。 抵达宝泉火车站,镇里万籁俱静,林子里夜枭啼叫。 陆北命令二连作为主攻,进攻火车站,三连进攻警署和镇公所,一连做预备队。驻守在宝泉的伪军还在呼呼大睡中,便被抗联冲进军营给缴械,警署和镇公所被攻占。 火车站内枪声四起,站内驻扎有一个十几人的日军步兵小组。 经过半个多小时的战斗,火车站内驻守的日军守备队被歼灭,五支队在宝泉火车站缴获大批物资补给,无奈带不走只好全部销毁。 结束战斗后,陆北立刻率领五支队撤离宝泉。 这一打,算是彻底拉开大幕。 ······ 第二天。 陆北率部在宝泉镇以西的山林子内休息,正在烧火做饭。 西北指挥部传来电报,称今早从北安县内出动伪满军混成第十二旅一个骑兵团,直奔宝泉镇。各地日伪军都开始行动,第三支队提供情报,称克东县伪警察大队出动,克山日军守备队和伪军警察也出动。 这下算是炸窝了,敌军三面包夹,集结近千人规模朝第五支队袭来。 陆北看了眼地图,北面是荒原,不适合骑兵部队活动,只有从靠山屯有一条公路通往涌泉乡。 “艹!” 骂了一句,陆北赶紧下令集结。 吕三思拿着地图说:“目前东面是伪军混成十二旅骑兵团,西面是克山日军守备队和伪军警察部队,南面是克东伪军警察讨伐队。 综合来看只有向北突围,北面是敌军兵力最薄弱点。” “围三阙一。” 陆北摇摇头:“摆好的口袋阵让咱们钻,不钻口袋就得往北前往涌泉乡。” “这是目前最好的办法。” “我的老哥哥。” 夺过地图,陆北向吕三思解释:“看看往北是哪儿,前面是讷谟尔河挡着,天然的囚牢。只要往北进去就无处可去,敌军前面堵、后面追,咱们就成困兽之斗了。 不能向北,向北是钻进敌人给咱们布下的另一个口袋阵。” “向南,南面只有克东伪警察部队~~~” 片刻后,吕三思也发觉不对劲:“克东日军守备队没有出动,估计在等着我们,也不能向南。” 第303章 捕捉战机 往北是钻进口袋阵,往南是正中敌军下怀。 眨眼之间,吕三思便明白怎么回事儿,这是想把第五支队的活动圈子越缩越小,而他们正好在近三个县的交接地带,准备背靠荒野丘陵活动。 “你慌什么?” “我没慌!”吕三思翻了个白眼。 陆北说:“而且虽然敌军看起来来势汹汹,但他们现在才刚刚出门,不要被敌人兵势所吓住,咱们现在有充足的时间来进行转移。” 首先不能自乱阵脚,自己胡乱一顿瞎操作,正好给了敌军可乘之机。 很快,部队集结完毕,陆北命令部队先渡过乌裕尔河,摆脱山区前往平原,最大限度发挥骑兵机动性。敌军浩浩荡荡近千人又如何,东一坨、西一坨、南边还有一坨。 炸了窝,已经完成吸引敌人注意力的任务。 在预设作战方案中,这本就是其中一环,陆北并不太在意,更何况在克东境内还有王贵的第三支队活动,实在不行完全可以让第三支队与自己前后夹击接应。 刀尖舔血,玩的就是心跳。 从宝泉镇渡河而过,当地的老百姓瞧见第五支队再度浩浩荡荡出现。 过了河,陆北让人直接把桥给炸了。 陆北策马而行,发现道路两侧放置着一些粮食物资。为了不被日伪军发现,老百姓不敢堂而皇之的给抗联支援,只能将物品丢在路上,让抗联部队拿走。 路边稀稀拉拉十几个老百姓,站在农田中看向抗联部队而过。 “抗联的好汉们,把东西带上,吃好喝好打小鬼子!” 农田中,一名老农扛着锄头大声疾呼。 “带上吧,把东西带上。” 战士们策马而过,扭头看了眼农田中矗立的人影,路边的食物瓜果散发着清香。 为了保证行军速度,陆北没有让战士们停下来拾捡瓜果蔬菜,而是让辎重队挑选一些可以直接吃的瓜果,并且留下钱财。 一路行军,辎重队的同志策马追上,给每个人分了两个李子、香瓜之类的瓜果,一边吃一边骑马行军。 农田里的人看着队伍远去,开始将路边上的粮食收捡起来,当看见上面放着钱,那名老农抱着一袋子小米痴呆呆,拿起放在藤篮中的几个铜子。 “娃儿啊!咋还给钱,咋还给钱啊!” ······ 与此同时。 南北河上游密营基地。 木屋外的林子里传来新兵战士们的喊杀声,李兆林不停在屋内踱步,十分焦急。 坐在木床上的金策看见他焦急不安,便出言安慰:“你走来走去干啥,安心等待即可,小陆又不是第一天打仗,知道如何应对。” “怎么能不急,眼瞅着就陷入敌人的包围圈。”李兆林说。 “这是在计划之中,他们很好执行吸引敌人主力的任务。” “可是这很危险啊!” 金策拿起桌上的文件苦涩一笑:“让五支队执行吸引敌人注意力任务的是你,现在最担心的还是你,要不你之前就按照小陆建议的来,何必又多此一举?” “第三支队在什么地方,能不能配合五支队作战?” “放心,如果有需要五支队肯定会发电报,现在没有发报,证明小陆能应对。他可是老游击,知道该怎么指挥部队作战,你别在这里晃悠了,我看着眼花。” 闻言,李兆林停下脚步,抬头看向外面林子里训练的新兵。 派人招来负责训练的毛大兵,后者进入木屋后立正敬礼。 “报告!” 毛大兵问:“总指挥,有什么事吗?”“新兵训练情况如何?” “还行。” 或许是看出李兆林眉头化不开的纠结,毛大兵提了一嘴:“目前正在进行列队操练,要按照支队长的训练大纲进行,距离形成战斗力还有很长一段时间。” “哦。” “还有什么事吗?” 皱着眉头的李兆林摇摇头,让毛大兵继续负责训练。 待人走后,金策实在有些无语:“你干嘛啊?” “我就问问。”李兆林解释道。 “实在不行,你向老冯通报一下,询问他的意见。老冯比你了解陆北和吕三思,这是他带出来的兵,比你在这里瞎晃悠更好。” “对!” 忧心前线的李兆林开始拟电,让通讯员向龙北部队的冯志刚发报询问意见,李兆林也是忧心不已。第三、第五支队是西北指挥部最精锐的部队,一旦遭遇败仗,他都不知道如何向地委汇报。 家底就那么点,精锐老兵没了,那tmd抗联在黑嫩地区的抗日武装斗争也差不多没了。 ······ 与此同时。 陆北率领五支队渡过乌裕尔河,向东先行一步。 别看敌人来势汹汹,虽然东面有伪满军第十二混成旅骑兵团,可架不住对方在河对面,有本事从河流沼泽地过来打我。敌军想法很好,就是蠢了点。 打仗也得学军事地形学不是,把桥一炸,对面就得绕路过河,即使坐船分批渡河,也得耗费时间。 向东走到三所房附近,在河对面的公路上,一大队伪满骑兵部队出现。 对面瞧见抗联,而抗联也瞧见他们。 两拨人隔着河流冲积形成的沼泽湿地互相望着,场面有些尴尬。 五支队的战士们纷纷大笑,向河对面叫骂。 “你过来啊!” “过来,有本事过来啊!” 对面的伪军乱做一团,隔河遭遇抗联部队乱糟糟准备作战,伪军骑兵部队刚刚下马,五支队的将士们便悠哉悠哉,在一个敌军射程之外的距离吃着瓜果。 对面伪满军也气的不行,隔河叫阵。 “对面的匪寇,立刻放下武器投降,不然饶不了你们!” “投降!” 这边,五支队的将士们齐声大喊:“只打日本人,不打中国人。 我们是东北抗日联军第五支队,想死就跟过来,不想死就老实点。” 口号已经喊出去,至少让对面伪军骑兵团知道抗联的政策,他们是打日本人,不打中国人。想活命就意思意思得了,真把五支队逼急眼,首先弄死的就是他们。 听见这话,对面伪军也不叫阵了。 齐声叫喊片刻,见对面伪军都全部下马,陆北笑呵呵上马,率领五支队向东继续前进,做出要回到山里的样子。等消失在敌军视野后,立即调转方向,向南进行迂回。 开启电台,陆北向三支队发报,让其袭扰克东南侧逼迫日军守备队出现,让克东伪警察部队回援,而五支队快速迂回至克东北侧,于半路截杀伪克东警察讨伐队。 战机已经出现,敌军被调动起来暴露出机会。 很快,王贵向陆北回电。 ‘真打还是假打?’ 陆北回电:视情况,保持通讯畅通。 第304章 剥开迷雾 故意暴露位置,在敌军眼皮子底下向东朝着北安方向离开,意图回到小兴安岭山脉中,随即向南后向西进行迂回。 抓住缰绳,陆北催动战马奔驰,脑海中不停思索整个战局,牵一发而动全身,说的正是如今处境。日伪军的目光被他吸引住,按照陆北的意图,敌军得知他们向东的意图,极可能会调遣北安县伪满军出动,意图于乌裕尔河上游阻击。 这样造成敌军主力东去,而克东县地区敌人孤立,并且克东县伪警察讨伐队出动,日军守备队不动。 关键是克东县日军守备队在何处,如果不能得到日军的确切行踪,那么战机并不清晰,这也是三支队在询问真打还是假打时,陆北无法给出明确判定的原因。 第五支队的意图是先打克东县日伪军讨伐队,三支队一直藏在克东县南部,战争迷雾充斥整个战场,在敌我兵力悬殊的处境下,若不能集中优势兵力攻其一处,拉扯住对方,那么整个战局又将变化。 拉扯,拉扯着打。 仔细思索现有优势,陆北知道抗联的优势是骑兵机动性,第三、第五支队都是骑兵部队,要想一口一口吃掉敌军,就必须将骑兵优势机动性发挥到极致。 ······ 与此同时。 克东县南侧李永贵屯。 第三支队机动至此,这里距离克东县城不过五六公里,在得到陆北的通报之后,王贵率部抵达此处。 并肩作战多年,王贵接到通报之后,只是简单询问一下,他便已经心知肚明。他知道陆北‘不确定’的原因,无论是三支队真打还是五支队真打,都在于克东县日军守备队于何处。 若是日军守备队不在克东县内,那么五支队将作为战术假象,三支队可趁机攻占敌军守备空虚的克东县。若日军守备队在克东县内,那么则需将日军守备队引出来,五支队将会快速迂回至克东北部截杀伪警察讨伐队,攻占克东县。 三支队快速甩掉敌人,趁日军守备队回援后,秘密尾随至后背,五支队于克东县固守,趁日军回援克东时进行阻击,三支队趁机由背后发起进攻,前后夹击日军守备队。 一层一层剥开战争迷雾,直至整个战场完全清晰透明。 王贵望向远处的克东县:“打,袭扰克东县弄清楚虚实。” “会不会太冒险?”三支队政治部主任于天放说。 “如果不策应五支队,那么一旦敌人回过味,必然将五支队陷入危险之中。” “行!” 于天放也明白,若是放任五支队独自应对,那么日伪军将会不断调集兵力从容逐个击破。 “打仗哪儿有不冒险的。” 王贵大马金刀,随即下令三支队全体上马,浩浩荡荡向克东县前进,一路鼓噪声势。 公路两侧青纱帐涨势正旺,农田中有群众正在做农活,瞧见抗联骑兵部队浩浩荡荡进发克东县,纷纷放下手中的农活奔走相告。 李永贵屯距离克东仅仅一步之遥,公路上的行人瞧见后也是振奋不已。 行至克东县城外数百米,王贵策马而立,县城入口关卡的伪警察瞧见抗联杀来,一阵鸡飞狗跳将城门关上,墙头上零星枪声响起。 处于敌军射程之外,战士们立刻下马准备作战,那是大摇大摆打定主意进行攻坚。 城头上的敌军瞧见后便也不打了,等着三支队进入射程之内,而王贵并未第一时间先进攻县城,而是派遣一大队前往西门探查情况,那里是伪警察训练所和警署驻地。 不多时,西门城外响起零星几道枪声。 一名战士回来汇报,伪警署训练所只有七八个伪军看门,还有二三十人的学员伪警察,得到抗联准备攻打克东县的消息后,大部分伪警察屁滚尿流钻进县城里,只留下几个愣头青守着军械库。 一大队顺利攻占伪警察训练所,缴获一批武器弹药。 “打不打?”于天放问。 拿起望远镜躲在县城外的农田中,王贵观察县城墙头情况,发现墙头上只有伪军驻防。 “派二大队围着县城侦察一圈,调动城内敌军,迷惑他们。” “好。” 于是乎,城头上的伪军瞧见一队抗联骑兵部队出动,立刻防备起来,发现对方并非进攻南门,而是选择沿着土墙围子转圈,意图寻找到兵力薄弱点。 不得不说这样的做法相当高明,类似于火力试探,城内伪警察兵力有限,大部人马都派出去围剿五支队,留在克东县的守备兵力定然不足。 忽然,西门附近枪声大作。 “日军!” “日军!” 一大队的通讯员骑马汇报:“支队长,日军守备队从西门出来,正在进攻一大队固守的警察训练所。” “可算找到他们了!” 得到克东县日军守备队的行踪,王贵大喜过望,随即率领三大队前往警察训练所接应一大队,围绕克东县转悠的二大队也闻讯赶往支援。 没几分钟,王贵率领三大队赶到时,只瞧见日军守备队近百人,正在向一大队发起进攻。 掷弹筒发射的掷榴弹砸在警察训练所内,里面固守的一大队艰难还击,日军兵力过多且训练有素,甚至已经冲到距离警察训练所不足百米处。 率部从侧翼杀出,王贵接应一大队,但日军显然有所防备,在侧翼布置一个步兵小组进行阻击,两翼都有防护,悍不畏死向三支队发起进攻。 “撤!撤!” 举起步枪击毙一名日军,王贵大喊着:“撤,全体撤退!” 司号员吹响撤退号,凄惨的喇叭声响起,固守在警察训练所的一大队开始撤退,将外围防御阵地丢给日军,快速骑上马从早就准备好的豁口冲出去。 “掩护一大队撤退,机枪火力掩护。 掷弹筒,掩护撤退!”王贵边打边撤。 掷弹筒手灌入掷榴弹,拉下激发器,一枚掷榴弹抛向日军。机枪手大肆射击,以密集火力掩护战友撤离,等待一大队撤离后,王贵命令交替掩护撤退。 日军瞧见如此有章法的抗联部队,一时间也感受到棘手,对方没有一窝蜂撤退,而是选择交替掩护撤退。 王贵拉起枪栓向身后打了一发子弹,快速朝后方跑去,翻身上马。 见抗联撤退,日军也开始加快进攻力度,从城里驶出两辆汽车和一辆摩托车,数十名日军在一名大尉军官的指挥下上车,对撤离的抗联部队进行追击。 第305章 棋盘上的角落 策马狂奔十几分钟,撤离克东县城。 见后面追击的日军被甩开,王贵下令战士们休息一二,派遣一个班的战士殿后进行侦察,立即向五支队发报。 克东县日军守备队在城里,他将率领三支队吸引日军守备队出城,尽量黏住对方,不让其回去。 电报刚刚发完,殿后侦察的斥候便策马而来。 “日军追上来了,三辆卡车,一辆三蹦子,说话功夫就到。” “上马!” 王贵拉起枪带跃身上马:“撤,向后撤,不要被追上!” “该死的,炸马蜂窝了!”于天放也大喊道。 “哈哈哈,有他们好看的。” “高兴吧?”于天放打趣道:“你找陆北那小子搞联合作战,现在满意了?” 王贵笑道:“这小子答应过我,所有缴获五五分成,他还得给我三挺机枪。要是他搞不定伪警察讨伐队,老子把他天灵盖都掀了!” “三挺机枪?” “可不是?” 于天放握紧缰绳:“咱们可得尽心尽力,陆北那小子好对付,吕大头才让人头疼,要是没打好,吕大头肯定会借机克扣缴获的。” 刚刚经历一场战斗的三支队指战员们,又开始上马撤退,在公路上狂奔不止。 ······ 另一头。 曹大荣接收到三支队的电台讯号,立刻下马接收电文。 快速破译,将电文递给陆北。 看见电文内容后,陆北大喜:“全军加快速度,争取赶在克东县伪警察讨伐队进城前将他们消灭在野外,狠狠打出咱们五支队的名头来!” “是!” “冲啊!” 战士们策马狂奔,在土路上拉起一阵烟尘。 这是一例相当经典的游击运动战,即使在现在也绝不过时,通过己方部署和调整,逼迫敌军进行被动进攻或防御,完全占据战场主动权。不断利用现有条件,在运动中寻觅战机,将敌人牵着鼻子走。 将一个偌大的战场分割开来,调动敌人去寻觅一个不存在的战机,自己则充分在局部集中优势兵力,先吃掉敌人一部分,而后占据地形优势进行另一个布局。 一环套着一环,环环相套。 打仗不看《毛选》,一辈子也抓瞎。 别看是在敌人后方作战,越是后方越可能成功,抓住敌军桀骜自满的弱点,积极在防御战中进行进攻。 率部狂奔一个多小时,众人抵达位于公路附近的孙家屯。 不得停息,当地正在农田中干活儿群众发现有当兵的出现,以为是伪军吓得丢下手里的活计,纷纷往村里跑。陆北带人向老百姓解释一二,对方得知是抗联这才放心。 村里的警务所的两名伪警察见抗联杀入村子,二话不说直接投降。 “县里的讨伐队过去了没有?” 两名伪警察面面相觑:“不知道。” “砍了!” 见抗联要处决自己,两名伪警察跪在地上磕头求饶。 “军爷饶命啊,我们哥俩儿真不知道,反正没瞧见县警署的讨伐队过路。” 拔出马刀,老侯将刀子架在他们脖子上:“放屁,今早县里不是有人从这里路过,往宝泉镇去!” “今早,我们哥俩儿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来,不知道啊!” “真不知道。” 得,遇见懒虫了。 陆北见此也懒得跟这俩畜生瞎掰扯,走出警务所,迎面撞上吕三思正和一名中年男人聊天,对方是孙家屯的保长,没打算跟日本人汇报,而是主动跟抗联提供情报。 反正抗联又不打中国人,保长想的挺明白,只好好好配合,抗联是讲道理的。 “今早天还没亮,从县里有百十来号人拉着好几驾马车,往宝泉镇过去了。” 吕三思问:“有见他们回来吗?” “没!” 保长摆摆手:“那没瞧见,您要不信去找其他人问问,村里人都在田里干活儿,没见路上有警察回来。” “行,谢谢了。” “您客气了。” 了解完情况,吕三思向陆北通报一声。 克东县伪警察讨伐队暂且没有回克东,他们确实抢在敌军之前占据有利位置,剩下的便好办许多。陆北开始布置伏击阵地,公路两侧的青纱帐起,虽然公路沿岸一百米内不允许种植高杆农作物,但那段距离无济于事。 通知群众不要出门,陆北派遣一个班的战士换装成老百姓,将武器藏在麦田中,其他人于公路两侧进行伏击。 “将马匹留在村子里,各部有序布置阵地。” “熊云!” “到!” 陆北站在村口的石碾子上用望远镜眺望:“瞧见村后那个土坡了没有,将迫击炮阵地布置在此处,调试好射击诸元,不能让炮弹把老百姓种的农作物给炸了。” “这话说的,我能干那蠢事?”熊云嚷嚷着。 之前在讷河战役中缴获几门迫击炮,冯志刚便做主将迫击炮和大部分炮弹都分配给第五支队,算是五支队重要的支援火力。反坦克步枪没有使用,那玩意儿弹药打一发少一发,最好还是用来打碉堡工事火力点、坦克装甲车什么的。 紧锣密鼓的安排各部藏匿在青纱帐中,孙家屯的群众得知抗联要在此地伏击伪军警察部队,也纷纷躲进家里不出来。 公路上,一切如旧。 农田中,化妆成群众的战士三三两两,扛着锄头挖地除草。依旧是三节口袋阵,掐头、去尾、击腹,对于这套战士们早已经极为熟稔,在各班组长和连长干部的指导下,藏匿在青纱帐中,等待敌军路过。 公路百余米开外的青纱帐中,密不透风的高杆农作物遮掩身形。 陆北趴在玉米地中,田埂上栽种着大豆、芝麻,郁郁葱葱。 等了足足两个多小时,骑兵斥候返回汇报,称在一里外发现伪警察部队,正在火急火燎往克东县赶路。 “准备战斗,准备战斗!” “准备战斗!” “准备战斗!” 命令不断传递给身旁的战士,百余支黑洞洞的枪口从枝叶中伸出来,瞄准一览无余的公路。 十几分钟后,一队伪军警察踏着散乱的队形,乱糟糟出现在视野中。对方并不像是来打仗的,更像是游山玩水的,毫无防备之心,毕竟这里距离克东县只有寥寥数公里。 陆北将枪口对准前方骑马的伪警察警官,青纱帐中传来子弹上膛声,所有火力都对准前方公路上的敌军,只待他们全部进入伏击圈。 没有第一时间开枪,等敌军全部进入伏击圈。 陆北扣动扳机射杀骑马的伪警察,对方中弹猝然摔落,脚踝插在马镫里,受惊的马儿拽着尸体逃窜。伪装成农夫的战士们捡起武器,趴在麦田中精确射杀重要目标。 子弹如雨落般撒去,公路上响起密集枪声,伪军第一时间遭到射杀,在空旷毫无遮蔽物的公路慌乱失措。其中的日籍警察和伪警官极力维持阵型,分辨出子弹袭来的方向。 ‘咻——嘭!’ ‘嘭~~~’ 在村后低矮土坡的炮兵阵地开始发威,熊云举着望远镜观察千米之外的战场,见第一轮炮火有一枚炮弹落在公路十余米外农田中,顿时脸色惨白。 “妈的,二号炮位调整一个度。” “调整完毕!” 熊云吹起铜哨:“滴——!” 一声哨声响起,高爆榴弹落在敌军正中央,在人群中炸开花。 第306章 目标,克东县城 高爆榴弹在敌阵中炸开,机枪嘶吼着扫射公路上站立的人,步枪进行点射,掷榴弹不断落下。 第五支队配备不输于日军一个中队的强悍火力,陆北对于火力不足存在担忧,他在刚开始加入抗联作战时,吃过火力不足的亏。 如长蛇般散乱队形的伪军警察讨伐队组织不了反击,其中的日籍警察和打过仗的老兵油子正在维系队伍,分辨出子弹袭来的方向,大喊大叫着让剩下的人躲在公路另一侧的缓坡后。 慌乱无神的伪军已经开始溃散,少部分伪警察连滚带爬往公路另一侧的缓坡跑,意图借由缓坡作为掩体躲避无死角的交叉、曲射火力网。 那根本无济于事,在另一侧公路的农田中,陆北早就料到对方会躲避,在那个方向安排两个班的战士,等敌军躲在缓坡后突然发难。 敌人不会用屁股开枪,他们将自己的后背完全暴露出来。 轻机枪手肆无忌惮对准趴在坡上的伪警察扫射,一个扇面一个扇面扫射,腹背受敌的伪军彻底慌乱。 “反击!反击!” “混蛋!” 一名日籍警察极力维持士气,他从缓坡后爬起身,拿着一支南部十四式手枪冲锋,意图想要唤醒伪警察的斗志。 陆北将脸颊贴近枪托,用步枪上的标尺瞄准,他发现那名警察腿有些瘸,悍不畏死从缓坡冲上公路,在他带领下,倒是有几名伪警察冲出来。 ‘砰——!’ 扣动扳机,子弹射入对方头颅中,那名叫嚣着的伪警察猝然倒地。 对方有可能是从日军中退役的军士,也许是军曹或者伍长之类的下士官,日军内部军衔管理严格,从士兵晋升到军官几乎无可能,很多日军士兵是以下士官为目标。 那一小撮冲锋的伪警察还未冲过公路便被射杀,对面的伪警察已经毫无斗志。 见此,陆北命令警卫员义尔格吹起冲锋号。 ‘滴滴滴~~~滴滴滴!!!’ 急促的哨声响起,义尔格鼓起腮帮子吹响铜哨,各部基层班组长也吹响哨声,开始以三角战术队形向前发起冲锋,并非一窝蜂的上。 即使胜利唾手可得,但战士们依旧保持清晰的头脑,一个班发起冲锋,另外一个班掩护其侧翼,另外一个班进行火力压制。 不光如此,伏击圈两头的战士也收紧口子,班长命令战斗小组沿公路向前搜索侦察,以免有未知的敌人突然出现,越是临门一脚,越是重视。 高呼缴枪不杀,战士们开始冲上去。 在冲上公路之前,负责突击进攻的尖刀班战士掏出手榴弹,给予伪警察讨伐队最后的震慑,趁着爆炸惊起的烟尘,战士们冲上去将残存的敌人控制住。 明晃晃的刺刀对准残存的伪警察讨伐队,四窜的伪警察遇见从青纱帐钻出来的战士直接选择举手投降。 陆北从青纱帐中钻出来,小心翼翼沿着田垄水沟走,尽量不踩踏老百姓种植的农作物。面对站在踩在秧苗上的俘虏,战士们心疼不已。 “不准踩踏秧苗,出来!” “瘪犊子玩意儿!” 小心翼翼踩着排水沟往前走,陆北快速下达命令: “一连立刻换装伪警察的衣服,手臂绑上白毛巾,二连佯装追击,三连和辎重队留下打扫战场,以最快速度赶往克东县城。 都别愣着,快快快!” 这是曾经参谋长冯志刚在率部攻打花栅子岗据点时所用的战术,现在被陆北活学活用,佯装溃败的伪警察讨伐队诈开县城大门,能够减少很多伤亡和不必要的战斗。 “老吕!” 吕三思正在组织三连的战士集中俘虏,回头看了眼陆北:“你率一连、二连进攻克东县城,我率三连和辎重队打扫战场。” 话还没说出口,对方便抢先进行安排。 兵贵神速,吕三思也深知这一点。 两人并肩作战多年,早已相熟如知己,对方裤裆里拉什么屎都知道,往往只需要一个眼神,双方都心领神会,不用再多言其他。互相查漏补遗,互相告诫提醒,两人好的穿一条裤子。 陆北不再多言,立刻集结一连、二连部队集合也是一个技术活,考量基层战士和班组长的把控能力,至少在第五支队,班组长都是积极分子或作战多年的老战士,对于上级命令和临战指挥都具备基本能力。 命令下达,一连长老侯和副连长田瑞,立刻清点本连队可作战人员,老侯是老战士,虽然是少民带着难以更改的桀骜粗犷,但田瑞能够完美弥补这一点。 别看对方年纪小,但他已经是参军三年的老战士,从十五岁开始便加入抗联,父兄都是烈士,他流下的汗液都比某些人的鲜血红。 组织战士们将俘虏和尸体上的伪军警察服装扒下来进行换装,胳膊上系上白毛巾用于辨别,老侯和田瑞催促和检查一连战士们,确定每一名战士都系上分别敌我的白毛巾,故意露出慌乱散漫的队形向前奔跑。 二连长宋三集合整队,确定一连换装伪警察服装后,待对方跑出去三四百米远后,率部追击,陆北也在其中临阵指挥。二连副连长兼任支部书记和炮兵班班班长熊云正在组织迫击炮,以及反坦克步枪小组转移,准备跟随吕三思率领的三连和辎重队一起行动。 老兵就是这样,只要大致命令下达,不用过多言语,他们自己就会知道该做什么,上级只需要下达命令,连级干部会督促班组长执行,班组长会指挥每个战斗班和战斗小组,小组长会照料战斗员。 一切都是井然有序,即使班组长和连级干部牺牲,党、团组织成员会接过指挥权,支部设立在连队上,不仅仅能增加团结力,在战斗上也能顺理成章派出临阵指挥人员。 这是一道相当高明的组织指令,即使支部、连级干部全部牺牲,党、团干部将会临时组成委员会,哪怕缺少临时委员,士兵委员会也能够随时进行推举,确保部队能够快速形成领导层。只要领导层能够确认,大家就会朝着一个目标而努力。 在关内抗日战争中,正面战场有很多都是干部军官牺牲,导致群龙无首而溃散。 第307章 手雷投掷 如同当年花栅子岗据点战斗的翻版,陆北活学活用,这便是指挥员的经验,在一次一次战斗中累积学习到的。 散乱无序的溃兵出现,虽然看着极为散乱,但是都以最基本的三人小组为单位。 当溃兵出现的那一刻,克东县土墙围子上的伪军警察更加慌乱起来,作为主力的日军守备队大部分已经出城去追击三支队,而他们另一部主力,伪警察讨伐队却遭到伏击,兵败如山倒。 “快开门!” “开门!” 身穿伪警察衣服的抗联战士大喊,在他们身后两三百米外便是假意追击的二连,追击的二连战士们时不时抬起枪口放枪,造成极大的压迫感。 土墙围子上的伪警察根本没有开门的意思,留守在克东县城内的日军步兵小组抵达城头,在一名军曹的指挥下迅速占据垛口、火力点。 见伪装成伪警察溃兵的一连战士快速接近土墙围子,没有遭到任何攻击,这已经基本达成战术目标。 “停下!停下!” 眼瞅着进入敌人的射击范围内,陆北下令追击部队停下,快速进行隐蔽。 土墙围子上的敌人也不开枪,那名日军军曹紧紧握着士官指挥刀,蹲伏在箭垛后观察城外的情况。作为一名经验丰富的基层士官,那名军曹深知守备部队主力不在城内,现如今唯一能与抗联进行顽强作战的只有他们一支步兵小组。 伪警察部队是靠不住的,历来各种战斗都已经证明,伪警察部队要在数倍于抗联且在装备火力优势的情况下,才能与抗联进行战斗。即使伪警察部队中有日籍警官和退役日军警察,但当日籍人员战死后,其他人就会做鸟兽散。 拿起望远镜,陆北趴在城外四五百米的距离,躲在壕沟后。 重机枪小组已经开始架设重机枪,这是掩护冲锋的利器。 在视线中,他看见一连的战士大部分抵达土墙围子下,已经开始在城门布置炸药包。 静待数秒后,一声巨响回荡整个克东县城。 ‘嘭——!’ 木质的城门大门被炸开,木屑混杂着尘土飞舞,土墙围子上的日伪军躲在墙垛后,身后的城内响起冲杀声。还未等他们调转枪头,老侯率领一连的战士们冲进去,转身奋力向土墙围子丢去手榴弹。 ‘嘭嘭嘭~~~’ ‘嘭~~~’ 一阵连环爆炸声响起,见城门已经被攻占,陆北命令二连发起进攻。 那挺九二重机开始发威,瞄准土墙围子上的墙垛射击,七点七毫米子弹打在墙垛上,顿时升起一阵烟尘。急促的哨声响起,陆北率领二连的战士相互掩护发起进攻。 单手提着步枪,陆北在奔跑时摸去腰间,给步枪上刺刀。 冲去克东县城,土墙围子上的敌军被压的抬不起头来,腹背受敌的滋味让他们无能为力。日军士兵躲在墙垛后面,临战指挥的军曹当即命令几名日军士兵和伪警察部队挡住后方袭来的抗联,率领为数不多的几名日军向城头下的抗联进行反击。 数枚手雷从土墙围子上面抛下来,突击班先头一个小组刚刚冲到城门处,便被下落的手雷给炸翻。 一阵烟尘过后,陆北趴在地上咬牙切齿,还未等他站立起来继续发起进攻,又是数枚手雷丢下来。虽然敌军被重机枪和机枪交叉火力照顾,还有步枪进行精确点射,打的他们抬不起头,可手雷可以随时抛下来。 “左右散开,散开!” 陆北挥手大喊:“一班、二班,沿土墙围子两侧靠边摸进去,其他人火力掩护,掩护!” “是!” 接到命令,宋三率领一个班从右侧狂奔,躲过手雷形成的封锁线,沿着土墙围子的死角靠边摸,匍匐在地。待一轮手雷炸过之后,趁着日军再度投掷,立刻起身冲上去。 与此同时。 早已经冲入县城内的一连分做两部分,一部分抵挡住街道,另一部分向土墙围子发起进攻。 数枚手榴弹丢向阶梯拐角处,又有数枚手雷居高临下丢来,两拨人彻底放弃刺刀见红的拼杀,选择用手雷、手榴弹互相投掷。敌军借由地形优势顽强防御,能够爬上土墙围子的只有那么两条阶梯,只要用手雷封锁掉,抗联要攻上去颇有难度。 抗联和敌军的交锋在互相投掷手雷中开展,土墙围子上和围墙。 在丢下十几枚手雷之后,烟尘中冲出两名悍不畏死的日军士兵,他们的手雷已经投掷完了。 冲进县城内,后续生力军抵达,宋三用牙齿咬住手榴弹的拉环,用力一扯后向楼梯丢去。 ‘嘭——!’ 一阵爆炸烟雾升起,想借由居高临下之姿发起冲锋的日军被炸的七荤八素,打前站的两名日军士兵被炸死,后面跟着的伪警察缩了回去。 “冲,火力掩护!” “攻下土墙围子,给后续支援部队进攻提供有力保障!” “跟我冲啊,同志们!” 叫嚣着,宋三举起安装上刺刀的步枪冲锋,忽然一道身影越过他。 老侯爬上阶梯,半蹲在拐角处,身后的宋三从腰间摸出一个手榴弹,牙齿咬住拉环用力一拽,手腕轻轻用力甩进土墙之上。 ‘嘭!’ 一阵爆炸声响起,这代表可以发起进攻,几乎是连续性的。老兵精锐们知道该怎么短兵相接,知道在短兵相接后该如何压制、反击、冲锋。 而城外的陆北见土墙上不再抛下手雷,立刻率领其余四个班冲进去,穿过城门进入县城内。头顶上传来枪声和厮杀声,在前方街道上,几十个伪警察躲在街道两侧进行进攻,不少人已经逃跑。 还有穿着老百姓衣服的人,人数不多,只有十几个人。大概是城内的日籍侨民和商店、银行等护卫,这群人倒是蛮不怕死,捡起伪警察丢下的武器弹药,甚至主动抢过伪警察的武器与抗联战斗。 后续增援部队抵达,两挺轻机枪加入战场,彻底断绝这群疯子的意图。 在空旷且没有遮蔽物的街道上,对方不过是借由一时的悍勇,陆北拉起枪栓击毙一名拿着手枪,身穿浴袍的日本男人。在抗联强大火力压制下,对面死伤惨重。 “冲!消灭他们!” “冲啊!” 陆北一马当先,占据优势的抗联部队发起冲锋,对方无力招架。 第308章 爱抽就抽吧 土墙围子上的枪声渐渐陷入停滞状态,后续增援部队的抵达成为压死敌人的最后一根稻草。 陆北向前跑了几步,半蹲下身进行跪射,瞄准一名挥舞‘必胜’床单布的妇人,那家伙简直跟嗑药似的,有好几名妇人裹着头巾,站在街道上摇旗助威。 对方似乎并不是来打仗的,倒是战场上另类的啦啦队,简直是找死。 身旁越来越多的同袍发起进攻,以班组为核心进行交替掩护射击,每拉近一段距离,前方街道上负隅顽抗的敌人便越少。 陆北打完弹匣内两发子弹,他没空换弹,拎着步枪便冲上去。 残存的几名日籍警察和日籍人员见大势已去,面对近十倍于己的抗联,癫狂呐喊发起冲锋。而在他们身后,剩下的三名妇人也捡起步枪,亢奋又滑稽的闭眼向前冲。 她们之所以存在,只是因为抗联战士们不愿意伤害老幼妇孺,大部分妇人都是被陆北射杀,要不就是死于流弹。 看着举起步枪冲来的敌人,很难称他们为敌人,他们是纯粹的送死,还未冲到抗联面前,不知何处射来的子弹了结他们的性命。 街道上,那三名妇人见周围同胞都倒下,举着步枪面露凶悍,三人背靠背,看样子似乎接受过一定程度的军事训练。战士们持枪围住三人,尽力去劝降。 陆北没心思去劝降,从腰间弹药盒里摸出一个手雷,顺手丢在三人脚下,三名妇人见状哇哇大叫,顾不得什么战术队形,扭头向后跑。 手雷没拉插销,陆北捡起来重新放入弹药盒里。 “往哪儿跑?” 朝鲜族战士朴光贤猛地抡起枪托砸去,砸倒一个,又踹倒一个,剩下另外一个用身体撞倒。 他原来是南满部队金师长的兵,被俘虏后在神树劳工营重新加入抗联,不同于自小长大于东北的金智勇,他对于日寇无论男女老幼都怀揣着满满敌视。 抬起脚上的钢钉牛皮军靴,朴光贤一顿乱踹,周围的金智勇连忙将他拽开,其他战士冲上去将三名妇人给摁住。 “放开,我要给阿妈和妹妹报仇!” 对方用的是朝鲜话,虽然被金智勇抱住,可他脚下可没停,一脚将一名妇人的眼珠子给踢中,凄厉的痛哭声叫人耳朵发麻,跟杀猪似的。 金智勇低声道:“支队长在,你想被违反纪律枪毙吗?” 闻言,朴光贤扭头看了眼,发现陆北早已经转身,选择眼不见为净。 朴光贤忿恨道:“你连母语都不会说,有什么资格教训我?” “我是你的班长。” “自小在东北长大的你根本不知道我们在国内遭受怎样的欺辱,日本人都应该全部杀光!” 一旁的田瑞老气横秋走来,蛮横的将他的武器夺走,虽年纪小,但他拥有绝对的权威,被夺走武器的朴光贤低下头。陆北可以当做看不见,但身为副连长的田瑞可不会眼瞎。 “自己先冷静冷静。” 失去武器的朴光贤盯着那三名妇人看,眼中布满血丝,似乎下一刻就会冲上去将对方撕咬成碎块。 ····· 背着步枪,陆北走向土墙围子。 在阶梯旁,宋三搀扶着老侯坐下,对方腰间被划了一刀,好在没有伤及要害。一名战士快速奔跑过来,取出医疗包给老侯进行处理,用棉花蘸上碘酒在伤口涂抹,撒上磺胺粉,再用绷带裹住。 “tmd!” 走过去,陆北踹了一脚宋三:“你要不搂着他唱两句,清点伤亡啊!” “是!” “集合!” “一连集合!” “二连集合!” 闻讯,各班组长快速寻找自己的士兵,开始集合整队。 老侯受伤,一连副连长田瑞接过指挥权,将机枪交给副射手,从腰间挎包取出笔记本开始记录各班长汇报来的伤亡情况。 现在还不是休息的时候,陆北命令金智勇率领一个班留下,其他人分头前往警署、县衙、银行、看守所等重要目标,清缴残余敌人,解救被逮捕的爱国分子,救治伤员。 城外,吕三思率领三连、辎重队人员,骑马赶来。 两人短暂交流一下,必须立刻分头进行清缴,做好下一步部署准备。 街道上,两个老百姓鬼鬼祟祟从街头巷尾钻出来。 “不许动!” 外围警戒的战士瞧见,一把将两人拽开。 “同志你好,我们是克东县救国会的,你们的首长呢?”其中一人说。 金智勇走去,打量对方两眼:“站在这里,我去汇报。” “还请尽快,我带你们警署和县衙,去抓汉奸县长。” 跑去向陆北和吕三思汇报,听说有救国会的同志现身,要给部队带路抓汉奸县长,简直是瞌睡来了有枕头,陆北让金智勇把人给带来。 简单询问一二,陆北命令两人带路,分批去各个重要部门进行清缴。 临走时,其中一人说:“你们赶快派人出南门去追,刚刚有两个日本人跑出去给通风报信,看方向是给日军守备队汇报的。” “谢谢,我们立刻派人去追。”陆北伸出手。 “你们第五支队真是好样的!” 那人竖起大拇指,露出大白牙笑着,一路小跑带宋三他们去警署和看守所。 架设电台,曹大荣向西北指挥部汇报情况,称已经攻克克东县,正在逐步清缴残存敌人。 陆北低头查看各部汇报上来的伤亡情况,一边和吕三思商讨下一步部署。 “让一连、二连先喘口气,接下来的主攻任务交给三连,连同炮兵队一起。你看是在城外设伏,还是固守县城,凭借土墙围子的地形优势进行战斗?” 拿着地图,吕三思摇摇头:“城外虽然青纱帐起,但是野外与日军野战,伤亡肯定不小,咱们最好是借由城墙优势来守株待兔。 就是不知道三支队现在如何,等日军守备队回来估计还有一会儿,咱们先做好战斗准备。” “行。” 看完伤亡统计,陆北将名单递给吕三思,后者取出花名册用钢笔在一个又一个人名上面画圈,那代表战士牺牲,同时备注在何处牺牲。 战斗结束,见枪炮声消失后,克东县城的老百姓小心翼翼从门窗探出头,发现抗联打赢了欢呼雀跃。老百姓们从家里取出物品慰问抗联,而战士们只是笑了笑,并没有接受。 不多时,田瑞带人回来,手里提着一个布兜顺手丢给吕三思。 布兜沉甸甸,吕三思打开看发现是一沓又一沓钞票,还有十几根小黄鱼。钞票足足五万多,都是从日本银行里缴获的,看了一眼后吕三思手忙脚乱。 同时带来辆大车物资,都是部队急需的物品,田瑞知道行军打仗不能带太多,都是尽挑好的拿。 抱着两个烟罐子,田瑞大笑着给战士们挨个发香烟和火柴盒,他自己嘴里叼着一根,两侧耳朵还夹带着。 瞧见,陆北走上去抬手给了他一下:“你小子学着抽烟,找抽是不是?” “解乏啊!”田瑞倒是理直气壮,还顺手给义尔格一把香烟。 义尔格看着香烟双眼冒光,扭头瞧向陆北:“支队长,我给你保管,我不抽。” “得了吧。” 面对这几个小家伙,陆北也实在无力管教,爱抽就抽吧。 第309章 当球踢! 彻底攻占克东县城,插在城头上的日伪旗帜被撤下烧毁。 陆北还弄到一个好东西,派去清缴各处日伪军重要部门的战士带来一件好东西,克东县日军守备队的军旗。恶趣味的宋三还给日军军营留了一段话,让他们有本事找五支队索要。 还有另外一件极为重要的事情,抗联在警署看守所解救出五百多名爱国群众,肮脏潮湿的监牢里关押五百多人,甚至连躺下的地方都没有。 同时,在克东县救国会同志的带领下,五支队在家里抓住克东县汉奸县长,对方躲在猪圈里被揪出来,日本副县长和指导官倒是挺硬气,在县衙办公室里开枪自杀了。 “我们打日本人!” “抗日万岁!” “抗联万岁,抗日万岁!” 街道上,数千名群众聚集起来,山呼海啸般欢呼。 在人群中,汉奸县长被战士拖拽而出,对方早已经吓的丢魂,乃至于吓到屎尿屁出,浑身散发着臭味。在群众的咒骂声中,被抓捕到的汉奸官员,以及几十名伪警察训练所的新兵俘虏全部带上来。 经过群众指认,某位屠夫送来自己的猪肉车和挂肉的铁钩子,日本副县长和指导官的尸体被挂在城头上,而汉奸县长则在一片军民和谐中。 随着铡草料的铡刀落下,一下还没把对方脑袋砍断,疼痛让汉奸县长从呆滞中苏醒,如同一只待宰的肥猪一样挣扎,执行的战士铡了好几下,才将他脑袋给砍下来。 脑袋落地,人群再度爆发欢呼。 有些人是真的对汉奸恨之入骨,有些则是纯粹看热闹,砍县长脑袋的机会可不多,一辈子或许只能看见这一次。 一连铡了好几个汉奸官员和伪警察警官,剩余的汉奸警察则是进行批评教育,那些狗汉奸头都快磕破,哭着的死了亲爹还伤心,一个劲的感谢抗联不杀之恩。 吕三思站在猪肉车上:“我们抗联的政策是只打日本人,不打中国人,但是对于死心塌地给日本人当汉奸的卖国贼,我们抗联也绝不会放过!” “抗联万岁!万岁!” 人群爆发欢呼。 举手示意安静,吕三思指向一旁的俘虏:“我们抗联是讲道理的,只要你们痛改前非重新做人,那么以往种种绝不计较,但若是继续为虎作伥,欺负咱们老百姓。 我们抗联就一个字!” “杀!杀!杀!” 群众们咬牙切齿喊出‘杀’字,生存于日寇铁蹄统治之下,尊严是一件稀有物,现在抗联给他们撑腰,给他们做主。 抗联来到克东县,就是为了一件事。 公平!公平!还tmd是公平! 群众大会响应极为热烈,当场便有三十几名青年要参军,而从看守所解救出来的爱国群众,也有两百多人要参军,这大大出乎吕三思的预料,想找陆北商量商量,可对方早就带着人马进行防御准备。 ······ 南门的土墙围子上,陆北用望远镜看着不远处人山人海的街道。 他看见人头落下,看见群众将汉奸县长的脑袋当球踢,看见战士们带着老百姓冲进日伪政府的产业,日寇和汉奸官员的家中,群众大会变成一场有组织的暴动。 在他身后的土墙上,曹保义正带着硝烟较少的三连战士,还有炮兵队的战士,正在布置火力点,等待日军守备队的到来。 现在,他们正在享受一段无所事事的时光。 田瑞和金智勇正带他俩的小老弟义尔格,两个十七八岁的年轻人,带着一个十三岁的少年抽烟,顺带分享从商店里弄到的糖果。甜蜜蜜的水果糖,奶香味浓郁的奶糖,还有汽水、饼干······ 陆北放下望远镜,拿起一瓶橘子汽水美美喝上一口,现在并不只有香烟能够带给他错乱的回忆,汽水这种东西上次喝好像是数辈子以前。 这种东西放在以前,陆北连看一眼的欲望都没有。 曹保义兴奋的乱跳:“老陆,你把主攻任务交给三连,简直是明智之举!” “别蹦跶了,去检查迫击炮阵地,熊云那小子要是觉得你没打好,下次作战估计你三连阵地前要少一轮齐射。” “啊?” 曹保义将手头上的半截香烟丢下,抛下土墙去检查迫击炮阵地,以往这些事是陆北和吕三思在做,让曹保义去执行并非偷懒,而是锻炼对方步炮协作指挥的能力。 在战争中学习,军事指挥学习不到位,可没有第二次重来的机会。 陆北坐下,靠在墙垛旁抽烟。 从土墙下走上来一个赤裸半身的汉子,老侯走来:“等关键时候,让我带骑兵部队冲一次,打敌人一个措手不及。” “你是觉得死的人不够多?”陆北问。 “这样能更快打乱敌人的阵型,咱们以前都是这样做的。” 陆北抬手将义尔格嘴里的三支香烟扯出来,狠狠瞪了眼捣乱的田瑞和金智勇,这俩小子欺负义尔格不懂事,烟雾熏得义尔格双目流泪,鼻涕都流下来。 “你是不是傻,不知道这俩小王八蛋逗你玩的?” 义尔格委屈巴巴:“我~~~” “去!”陆北指向那两个小王八蛋:“给他们一人一脚,狠狠踹!” “吕大哥说不能打人。” 自知做错事的两人乖乖站好,向义尔格道歉。 一旁的老侯憋不住:“你倒是给句痛快话。” “不需要,我们需要的是最大程度杀伤日军,配合三支队将他们击溃,以最小代价摧毁克东县日伪军讨伐力量。所有战斗都是依据此前提下进行,我们后面还要打仗,无法承受过多伤亡。” “如果日军溃退,能不能尾随掩杀?” 陆北皱起眉头想了想:“暂时不需要,如果需要骑兵冲击,我会把任务交给你的。” “那好!”老侯露出灿烂的笑容。 好不容易将对方给哄走,陆北摇头苦涩一笑,扭头看向那三个皮猴子,发现三人又好得跟亲兄弟似的,田瑞和金智勇拿着一份报纸,正在教义尔格认字。 “金智勇,你那个老乡咋样了?”陆北问。 田瑞搭话道:“批评教育了,我命令去辎重队给老萧大哥帮忙,牵三天马。刚刚曹科长还找他谈话来着,朴光贤也认识到错误,说下次不会了。” “支队长。” 金智勇说:“这也是有原因的,朴光贤的妈妈和妹妹被日本妇人会骗去当营妓,所以他特别痛恨日寇的妇人会,他父亲也是牺牲在战场上的。 在清剿日寇的军人俱乐部时,朴光贤看见里面的妇女同志哭的很厉害······” 话音未落地,金智勇忽然扭头向城外看去,外面骑兵斥候策马狂奔,同时在肉眼可见的视线中,笔直的公路尽头有几个黑点正在移动。 所有人都从掩体后面探出头,陆北拿起望远镜看去。 “日军!” “日军,准备战斗!” 骑兵斥候大喊着,警示守在城头上的同袍。 第310章 见招拆招 “日军!” “日军!” “准备战斗!” 骑兵斥候的嘶喊声将众人拉回战场,赖以消磨时间的香烟、糖果,三三两两倚坐在城垛后的战士,惬意的时光不再,好似来回在人间和地狱打转。 所有人都严阵以待,选择最合适的射击位置。 陆北用望远镜观察远方的公路,如黑点般的汽车越来越大,在公路上拉起一阵烟尘,好似一条黄色的毒龙。 那条由三辆卡车,外加一辆三蹦子组成的车队停下,对方在一个射程之外的地方停车,车厢内不断跳下来日军士兵,快速隐蔽至公路两侧的水沟,依托微微隆起的公路缓坡作为掩护。 重机枪手拉起枪机,将枪口对准前方汽车,这是为数不多能够着对方的武器。反坦克步枪压上弹匣,良好的工事能够抵消很多后坐力,不至于打上两发穿甲弹就需要换人。 远远地,日军开始整队,对方并没有火急火燎的发起进攻,而是选择尽量摸清楚土墙围子上的火力点。日军派遣四五名排头兵,不断交替掩护在公路上穿梭,勾着抗联开枪暴露火力点。 日军训练有素,虽然死板但有组织、有计划进行推进,绝非一窝蜂冲上去等抗联拿他们当靶子打。 “火力点不要动,有把握的神射手自行射击!”陆北举着步枪说。 “枪法好的打,其他人不要动。” “枪法好的打,其他人不动。” 命令挨个一道传一道,土墙围子上的战士们严阵以待,都在等待日军的斥候进入步枪射程内。 ‘砰——!’ 一道枪声响起,有名老兵班长率先发难,扣动扳机后拉起枪栓换弹。 “打中了!” “打中一个!” 守在土墙上的战士们欢喜不已,而那么老兵班长不喜不悲,好似与他无关。只是熟稔的换弹,调整步枪上的标尺继续瞄准另一个日军士兵。 ‘砰——!’ 又是一声枪响,陆北拉起枪栓换弹,他很确信击倒一名日军斥候。 土墙围子上再度爆发欢呼,而义尔格压低身子,匍匐到后面向城内喊话。每击毙一名日军,他都会喊上一句,让城内的人知晓,而后城内也爆发欢呼。 吕三思焦急的组织群众撤离,以免让不知名的流弹咬到某人,但还是有很多老百姓选择站在街道或者屋檐下观望。今天他们已经见识到很多,选择充当起临场观众,‘督战’抗联对阵日军守备队。 看热闹不嫌事大,显然零星的枪声不能满足他们的胃口,至少那三门迫击炮还没有发威,他们想看看抗联是如何打击日寇的。热心肠的人民群众提着水桶茶壶,胆大的爬上土墙围子给战士们送水,顺带看一眼城外的情况。 吕三思有点拦不住,一场生死攸关的大战似乎变成一场表演战,最后无奈让战士们封锁各个城门,不允许老百姓摸上去送水。 各个城门土墙围子上都布置有守军,吕三思率领一部分战士做预备队。 陆北悄悄从城垛口子看了眼,发现日军斥候在死伤三四个后,其余的斥候躲在农田中死活不肯出来,对面的日军指挥官感受到棘手,抗联防御的极为出色,没给他留一点可乘之机。 见前期火力侦察不起作用,日军开始缓缓推进,派出整整两个步兵小组,足足二十几号人打头阵。 “机枪准备开火,压制敌军火力点!” 陆北大喊着,城外的日军开始发动第一次进攻,二十几号人在城外麦地里穿梭,交替掩护推进。对方依仗的是两挺九六式轻机枪,俗称‘拐把子’,大正十一年式和捷克式轻机枪的混血儿,最大特色是可以安装刺刀抱着进行冲锋,极有‘昭和精神’。 还有四门掷弹筒,那玩意儿在野外平原简直是活靶子。 日军交替掩护着发起冲锋,待对方进入三百米距离后,机枪组和掷弹筒小组都开始停下进行架设,步枪射手扣动扳机,对准土墙围子射击。 “开火!” “开火!” 命令下达,土墙围子上的战士们朝日军开始倾泻火力。 重机枪一个急促射打过去,日军的机枪组还刚刚打开两脚架就报销,掷弹筒手遭遇轻机枪的射杀,充足的持续火力压的日军怀疑人生。 抗联的掷弹筒手开始发威,数枚掷榴弹抛掷落下,在湿润的农田泥土中炸开,步枪手毫无担忧的凭借地形工事优势,居高临下向日军射出子弹。 日军冲了四五十米不到,距离土墙围子还有上百米远,冲在最前面的日军士官回头看了眼自家的支援火力,发现同伴比他们报销的更快。 这仗打不了,没有火力支援,日军也不太会打仗。 二十几名日军第一波进攻,留下十几具尸体,疯狂的蹿向两侧的青纱帐,想用青纱帐作为掩护摆脱子弹的袭扰。蹲坐在卡车旁的日军指挥官看着这一幕气血翻滚,没有可掩护推进的掩体,无论是机枪还是掷弹筒都无法做到支援,面对抗联的顽强反击根本无可奈何。 日军第一轮进攻毫无效果,死伤十几人灰溜溜撤退,而抗联这边只伤亡一个露头被日军士兵射杀的战士。 见日军撤退后,陆北下令停止射击。 这次日军唯一的成果就是试探出土墙围子上的机枪火力点,这只是陆北丢给日军看的,关键这样的火力组,城内还有足足两支,更是还有一支迫击炮队存在。 “打退了!死了十好几个日本人。” 义尔格趴在土墙围子朝城内大喊,向城内的同袍和群众第一时间通报,听闻日军伤亡十几人,城内又是一阵欢呼,克东县的老百姓彻底癫狂。 抗联很高兴,老百姓也很高兴,唯一不高兴的只有克东县日军守备队,跟吃了绿头苍蝇似的难受。出去追击抗联部队,没想到家被人掏了,现在他们得累死累活把克东县夺回来。 曹保义抱着一支步枪傻乐呵,这仗打的太舒服了。 “别高兴太早,这只是一场精心设计的巧合,日军吃过一次亏,不会再吃第二次亏。”陆北忍不住泼冷水。 “舒坦就行。” 而现在,陆北在担心三支队,对方位于何处,是否按照计划进行,没有遭到日军守备队的打击导致伤亡惨重。想了想,对方是王贵,应该不会出现这种事。 很快的,日军开始见招拆招,预备起第二次进攻。 这次日军学聪明了,既然没有掩体,他们就制造掩体掩护推进。停放着公路的卡车启动,发动机的轰鸣声响起,朝着县城驶来。 第311章 会师 “嘿!车动了,车子动了!” 陆北看着这一幕微微一笑,这是打算拼死一搏还是咋地? 压低身子,陆北走到反坦克步枪小组旁,主射手邓勇握紧枪托,一直在瞄准日军的卡车。 “先打第一辆,用穿甲爆破弹。”陆北蹲在他身旁说。 “是!” 拉起枪机,邓勇瞄了几秒后扣动扳机。 ‘砰——!’ 他整个人都被后坐力震了下,一发穿甲爆破弹准确无误射中卡车发动机,爆破弹在发动机内炸开,日军的卡车在四百多米距离就成为废铁,根本无法掩护部队冲锋。 可以清晰瞧见日军士兵见卡车被击毁后那痛不欲生的脸,倒是那辆三蹦子肆无忌惮开足马力,结果被田瑞操作机枪打了一轮连点射,车上的驾驶员和车侉子里的日军士兵都嗝儿屁掉。 日军依旧没有放弃进攻,机枪小组爬上卡车,将机枪架在车头上,借由驾驶室来进行火力掩护。在日军指挥官的命令下,又有两支步兵分队组成的进攻梯队出现,那简直打算死磕到底。 “等一等,等步兵再冲一百米。”陆北说。 邓勇咬着牙瞄准汽车上的日军机枪组,等候陆北下达射击命令。 让日军丧失夺回克东县的想法很简单,只要迫击炮队开火,对面的日军就算有一百个胆子也不会上,那会彻底打消对面的进攻欲望。但陆北需要的是最大程度杀伤日军有生力量,他需要玩欲擒故纵的戏码,让日军觉得有可能夺回来。 见日军先锋冲到距离土墙围子两百多米,战场上枪声四起好不热闹,日军的机枪组借助卡车的掩护,车顶还有左右两侧都有机枪小组射击。 “打!” 随着命令下达,一发穿甲高爆弹再次射中汽车,弹头穿过玻璃和挡板铁皮,将日军机枪手打碎,连带车厢里两个日军步枪手都被高爆弹波及。 邓勇继续调整角度射击,又是一发穿甲高爆弹过去,子弹在车毂上炸开,日军机枪组被打掉。还没等邓勇继续射击,九二重机将日军最后一挺轻机枪打哑掉。 失去持续火力掩护的日军步兵再次沦为靶子,丢下二十几具尸体再度仓皇钻进青纱帐中,垂头丧气的返回射程之外的地方舔舐伤口。 吕三思爬上土墙围子,用一个机枪上的瞄准镜观察前方情况。 “啧啧啧,死不少人连墙头百米都没有突入进来。” 陆北笑道:“这下算完成任务了,只等三支队夹击收尾。” “您老先别等三支队了,他们好像要逃。” “啊?” 陆北拿起望远镜观察,发现远处的日军开始上车,连城外麦地里的伤员都不管了,司机正在公路上掉头。陆北还想再耗一耗日军,没想到对方玩不起选择跑路。 “义尔格,传令熊云,前方公路七百米距离,火力封锁!” “是!” 义尔格拎着跟他个子差不多的步枪快速奔跑,将命令传达给炮兵阵地的熊云。 早已等待多时的熊云开始开炮,三枚高爆榴弹呜咽着在天空中划过一道优美抛物线,高爆榴弹在公路上炸开,正在掉头的两辆卡车上装满人。 一枚炮弹落在卡车上,两枚落在一旁,还未等日军回过味来,又是一轮齐射。 日军彻底怀疑人生,炮弹一发接着一发,将两辆卡车给彻底炸成废铁,很快又产生殉爆,大概是油箱或者是放在汽车上的备用汽油爆炸。 汹汹大火燃烧着,可以瞧见侥幸未死的日军浑身火焰,在农田麦地里翻滚哀嚎,更多的日军死于炮弹和汽油殉爆导致的大火。 ······ 数道爆炸声传来,催动战马奔驰的王贵焦虑不已。 听声音是迫击炮的炮弹爆炸声,怕是五支队已经和日军守备队干上了,他心急如焚的催动战马,想尽快赶到战场完成与五支队的两面包夹。 当王贵率领三支队同袍赶到时,发现公路上两辆卡车凶猛燃烧着,而在土墙围子外,一支小队正在出城检查,补杀日军伤员,丝毫没有大战的迹象,倒是城外的农田空地稀稀拉拉二三十具尸体。 “快快快,立刻下马发起进攻!” 三支队的战士们快速下马,小心翼翼朝着正在汹涌燃烧的卡车前进,空气中传来一股刺鼻的异味。 在公路两侧的农田里,十几名侥幸跳车存活的日军士兵正在扑打同伴身上的火焰,瞧见后方又有敌人杀来,彻底慌乱丢下同伴往青纱帐中钻。 “射击!” “射击!” 一阵枪声响起,被打到怀疑人生,丧失一切斗志的日军溃兵被三支队彻底打跑,只有一小部分人跑进青纱帐中不见踪迹。十几名日军伤员在麦地里哀嚎,小部分日军伤员费力举起武器,还未抬起枪口就被三支队的战士射杀。 几名身燃大火的日军哀嚎着,疯狂向三支队的战士扑去,结果都是被射杀。 王贵看见如十八层地狱般的景象,捂着鼻子隔绝呛人的烟雾,有些不乐意,而在前方不远处,陆北小心翼翼踩着田垄走来,看见王贵那想杀人的举动。 无他,很多武器弹药都被炸毁,说好的五五分成可能难以达到预想中的数量。 “老王,你可算是赶来了,咋样?”陆北嘻嘻哈哈道。 王贵忍不住吐槽道:“tmd!起了个大早——赶了个晚集。 敢情我三支队忙活半天,给你们五支队打下手,你小子真不是好东西!” “别说伤害感情的话,都是自己同志。” “我呸!” 陆北挠挠头:“三七,你七我三。” “好同志啊!” 一个箭步上去,王贵搂住陆北的肩膀推心置腹说:“你们五支队打的真够好,别的不说,光说这临阵指挥的章法,那简直是变幻莫测,甭说日伪军了,就连我一时半会都没领悟过来。 五支队的同志骁勇善战,而我的陆同志指挥有方,简直是天兵天将下凡。” 跟见鬼似的,陆北嫌弃的推开他,都是无利不起早的主儿。 “恶心,真tmd恶心!” 王贵追上去笑呵呵:“都是自己同志,伤害革命感情的话不要说。” “滚滚滚!” 很快,三支队的战士们来到土墙围子外面,里面的五支队战士们也都跑出来,两部胜利会师,众人举起武器欢呼雀跃着,城内的群众也敲锣打鼓庆祝。 相逢喜悦的时光持续足足五分钟,很快就陷入到面红耳赤。 第312章 得知陆北要将缴获的六成送给三支队,吕三思跳的老高,差点就跟王贵干上。 “凭啥你们要拿大头,不就是在城外晃悠一圈,吸引日军守备队主力追击,硬仗恶仗都是我们五支队打的,要点脸行吗?” 三支队政治部主任于天放眼鼻观天:“甭跟老子瞎咧咧,这就跟请人打短工一样,活儿给干了,完事东家不认账,你有道理吗?” “那也不能三七,我还想着你三我七,就凭姓陆的瞎咧咧一句,你们就当真了?”吕三思涨红脸。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说话不算数可不行。” “三七分账。” “不行!” 吕三思气不过,扭头看见陆北正在和王贵两人一起抽烟,还对着整个战场进行复盘活动,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冲过去便踹了他一脚。 “败家子,你嘴欠啊?” 挨了一脚之后,陆北委屈巴巴看向对方,捂着大腿躲在王贵身后。 见此,王贵急忙拦住吕三思:“老吕,你这是干啥? 都是战友,何必为了一点缴获就闹的不愉快,还是按原来商量的来,你们俩别生气。” “tmd,现在城里有好几百人要加入抗联,正愁没武器装备,他小子好家伙一张嘴就是三挺机枪,有意思吗?”吕三思叫骂道。 “啥?” 嗅到好事的王贵立马转变态度,大手一挥表示三挺机枪也不要了,留下一部分武器弹药和粮食补给就好,其他的全部给五支队。 听见这话,于天放不解拉过王贵问:“你干嘛啊,累死累活给他们五支队打援护,到头来五成没有,才三成,七成是人家的。” “他们练兵要武器,难道非得跟他们抢?” “可是~~~” 王贵冷哼一声:“他五支队在南北河上游有一个密营训练基地,里面有一百多名新兵正在接受训练,现在又有好几百人要加入抗联,可不得训练。 陆北那小子练兵有一手,这么多新兵一口气吃不完,到时候咱们连人带枪一起拿,能亏本?” “天才!” 于天放给王贵竖起大拇指,现在给五支队一点小恩小惠,他们肯定整编不完,念着三支队的好,肯定发扬精神将新兵增派给三支队。 胜利只是短暂的胜利,之后还有战斗。 关关难过关关过,仗仗难打仗仗打。关键不打还不行,日伪军乐意用自己的兵力去消耗抗联的有生力量,抗联总是打着打着,精锐部队越加稀少,越打越难。 在汤原县时,第六军还可以与第三军相互配合,一起协同作战,把日伪军的讨伐作战瞬间捅的七零八落,而到了黑嫩地区,数千人的反讨伐作战不存在,只有几百人在夹缝中起舞。 两部会师后,在吕三思和于天放在为战利品分润而据理力争时,陆北与王贵也没闲着,两人其实一直在商量后续作战方案。不能在克东县耗费时间,兵贵神速。 在弹药箱上铺好地图,两人一起商议后续作战方案,目前讨伐的主力伪满军尚未遭受损失,只有当地伪警察讨伐队和日军守备队遭受打击。 王贵语气稍显轻松:“敌人被咱们这么一打,连平原上的克东县都被攻破,当地日伪军部队损失殆尽,只要保持在龙南地区的活动,驻扎的日伪守备部队是不敢轻易出来的。 这场反讨伐算是走出最为关键的一步,少了各地日军守备队的援助,伪满军投鼠忌器是不太敢放肆活动的。” “关键的是接下来该如何应对,伪满军当地可是部署有两个混成旅,三个步兵团,一个骑兵团作为机动讨伐兵力。要想彻底粉碎这场讨伐,还得打掉对方几颗牙来。”陆北说。 “这个先不急,当务之急是撤离路线。” 说话间,头顶有日军飞机飞过,老式螺旋桨双翼战机在天空中嘶吼着,发出刺耳的尖叫声。对方在低空盘旋侦察,城内的部队正在组织对空射击,意图驱赶日军的侦察机。 王贵抬头看了眼日军侦察机:“五支队目前伤亡情况如何?” “还行。” 陆北如实道:“目前能够参加战斗的还有一百三十几人,关键是伤员急需要救治,而且有那么多想要参军的群众,从看守所解救出的爱国群众有很多都身体有恙。 如果要继续作战,必须要将伤员还有想要参军的群众进行妥善安置,不然带着这么多累赘,拖都能把我们拖死。” 本来吸纳这么多爱国群众参军是好事,但目前来看是妨碍,但陆北又不能丢下他们,这关乎到抗联的存续问题。他们未来是助力,现在是累赘,虽然很不想这样说,但事实的确如此。 “这样吧。” “嗯哼?” 王贵看了眼腕表,随后指着地图说:“还有一个多小时就天黑,届时我率三支队克东、克山地区活动,主动吸引敌军注意力。你们五支队率领大部队快速向东突围,过赵光镇进入山区。 四支队已经抵达通北附近,由他们吸引海伦县伪满军注意力,这样大部人马能够风险较小的进入山林抵达南北河密营。” “不行。”陆北有些担心:“四支队怕是唬不住伪满军,让他们接应大部人员和物资补给,五支队继续在平原地区活动,卸下担子后直插绥棱,打他们的腰子。” “行吧。” 四支队兵力较少,而且武器装备较差,唬不住伪满军而且有可能被围歼,况且因为去年冬天的战斗导致支队长雷炎牺牲,士气一直不佳。 确定下一步动作后,立刻向西北指挥部李兆林主任发报,让西北指挥部派遣第四支队于赵光镇接应。 相逢不到一个小时,两大支队将要再分开,三、五支队都是原第六军三团的老底子,是实打实的兄弟部队。天空中的日军侦察机还在盘旋,但畏惧于可怜的防空火力,也放弃低空盘旋侦察,一直在克东县上头飞来飞去,跟苍蝇一样讨人厌。 在头顶讨人厌的嗡嗡苍蝇监视下,王贵率领三支队的战士们骑马离开克东县,在公路上大摇大摆行军,这让‘苍蝇’趋之若鹜,跟在对方屁股后面打转。 待日军的侦察机被吸引走后,陆北率领五支队的同袍,还有两百多名要加入抗联的群众,直出克东县向东,准备前往赵光镇。 光复不到五个小时,在抗联大部队撤离四小时后,支援玉泉镇的克山日伪军讨伐队袭来,但仅仅待了两个小时不到又快速飞奔向克山县。 王贵率领三支队奇袭克山县双河镇,害怕克山如克东一样被攻陷,克山县日伪军讨伐队快速回援。 第313章 八百个心眼子 于夜色中行军,克东距离赵光镇足足四五十公里,如果不能在天亮前进入山区,很可能遭到伪满军的追击。 如同蚂蚁搬家似的,缓慢而过长的队伍行走在乡间小道上,这极大拖延速度,但又无可奈何。战士们将马匹让出来给新同志乘坐,特别是从看守所解救出的爱国群众,其中有一部老弱妇孺。 虽然知道老弱妇孺对于战斗无用,可他们已经没有家了,难道抗联要抛弃他们? 国民政府已经抛弃过他们一次,抗联决不能抛弃任何一位同胞,哪怕是耄耋之年的老人,只要愿意跟着抗联走,抗联绝不抛弃。 若抗联不要他们,那么东北再也没有他们的立锥之地。 甭管是收买人心还是傻到无可救药,君子论迹不论心,可这就是人民军队,不存在抛弃老百姓,否则这支军队也没有存在的可能。 黑暗中,不远处公路上出现火光。 “安静!” “安静!” 瞬间,拖沓的队伍都噤声起来,所有人都屏住气,等待不远处公路上的车队驶过。 在茫茫夜色中,一支比起陆北他们还要拖沓过长的散漫军队正在夜色中行军,骑兵开路,后面跟着打火把、手电筒的步兵队,中间是两辆装载武器弹药的卡车,后面的尾巴掉到千米之外。 所有人站在农田和荒野之间的夹缝处,看向辽阔农田另一头的公路,那两辆开车时快时慢,导致前后队伍严重脱节。两支部队相交而过,这是一场极为有趣的事情。 虽然五支队的人马拖延过长,但瞧见对方严重脱节的部队,这让他们极为自傲,也有了嘲笑的资本。 斥候返回汇报,那是一支伪满军步兵团,似乎是支援克东县的,从北安县而来。 静静等待对方路过,吕三思摸索着寻到陆北。 “好家伙,咱们把伪满军主力调动往东,现在又把他们调往西。我们五支队算是从包围圈里跳出来,本来在包围圈外的三支队接力跳进去。” 陆北拨开前方的茅草丛:“别想一直这么打下去,最迟明天位于庆城、绥化的伪满军就会北上增援,伪满军再无能也知道抗联主力在克东、克山、海伦一带活动。” “所以你跟老王说直插绥棱,就是奔着捅敌人屁股去的?”吕三思问。 “对。” “你们俩一百个心眼子,算计到这步,心思真缜密。” 回头看了眼吕三思,黑暗中看不清对方的脸,只有月色下那一排白牙格外引人瞩目。 勉强接受对方的表扬,待对面远处的敌军过后,众人继续行军,连带着步伐也加快许多,最后他们甚至冲上公路,在笔直的公路上狂奔。 这是极为大胆的举动,陆北断定前方没有伪满军部队,倒是没有人反对,众人对于陆北的命令从不打折扣,饶是撞上伪满军那大概也是天意。 可部队必须尽快行动起来,进入小兴安岭山区隐蔽,这不仅仅关乎队伍里两百多名手无寸铁的群众,还关乎到能不能直插绥棱,策应三支队让他们跳出包围圈。 打起仗来畏手畏脚,每一步都要计算到死,不然积极进攻就会变成被迫的撤退突围,难以把握住战场主导权。 ······ 临近黎明时分。 陆北率领五支队抵达赵光镇,从镇子南侧绕过,当进入小兴安岭余脉时,眼前的密林让人心安。 不仅仅是陆北,所有人都安心下来,寻了一处山坳处,陆北下令全体休息,开始埋锅造饭。久经战阵的五支队战士倒是习惯这种连轴转的生活,而那些群众有些不适应,特别是一些本就身体脆弱的伤病员。 战士们人影绰绰坐在林子中,几乎是一坐下便躺下睡着,他们已经连轴转了几天几夜,压根儿就没有正经休息过。安排战士们轮流站岗执勤,骑兵斥候也撒出去监视赵光镇敌人,同时对于铁路、公路交通线也进行侦察。 几个年岁较小的孩童受不了连夜奔波,哭着闹着要回家,母亲和周围的人只能安抚,他们已经没有家了。绝大部分人都是因为日寇开拓团圈地导致无家可归,因为不愿搬离家乡和开拓团的日本民团起了冲突,最后以‘抗日罪’被逮捕关押。“不哭不哭。” 陆北走到孩子身旁,从腰间挎包里取出糖果,剥开糖衣后递给孩子。 孩子目光畏惧的看向全副武装的陆北,显然他腰间背着的步枪带给孩子恐惧,其母亲挤出一个讨好的笑容,轻声劝怀中幼童接过糖果。 一旁的义尔格也掏出自己的存货,队伍里就他最小,兄长们将糖果大部分都送给他。 “接着啊~~~”母亲轻声说。 在母亲和周围人的鼓励下,孩子小心翼翼拿起糖果,扭头喂给母亲。 “宝儿吃,娘不喜欢吃糖。” 义尔格掏出一把奶糖塞给母亲:“我这里还有许多,都吃都吃。” 看着义尔格,那名母亲目光柔和:“小兄弟,你今年多大了?” “十三。” “这么小就来当兵,当娘的得心疼死嘞。” 义尔格脸红一笑,眼中划过落寞,继续将自己的糖果递给其他人。 轻声细语安抚疲惫的群众,陆北大致对众人做了一个了解,很多人都是一个村子的,也有几个谁也不认识的群众,这几个另类成了重点观察对象。 曹大荣干起老本行,单独找那几个无人认识的另类谈话审查,还真给找到两个无法自圆其说的人。是在克东县要加入抗联的爱国青年,其中有两个十七八岁的青年被陆北带人拽进小树林,很快就给闹清楚。 日籍开拓团的侨民,打算混迹进抗联打探情报,为日伪军通风报信。 陆北对待这群人可没什么礼貌可讲,他信奉‘以牙还牙、以血还血’,是极致的平权主义者,甭管老弱妇孺只要胆敢还击,统统按照敌军论处。 而且间谍特务不在国际战俘条约中,拿起刺刀戳了几下,这群‘招核青年’就开始骂人。 曹大荣用电台向四支队通报位置,在下午三点多时,金策便率领四支队的同袍寻找到五支队的人马,简单交流一下情况,得知五支队还要去给三支队解围,金策也不敢耽搁。 “金主任,人就交给你了。”陆北立正敬礼。 金策拍打他的胳膊:“放心,保证把同志们安全带到后方基地。” “上级有什么指示吗?” “关于反讨伐一切按照预定作战方案执行,不过第二次地委执行委员会结束,有一些情况没有向你们五支队通报。” 随后,金策向五支队传达北满地委第二次执行委员会会议,原北满临时地委改为北满地委,原地委张兰生书记任命为常委兼第三军政治部主任,而李兆林担任常委兼西北指挥部总指挥。 金策挺不好意思的:“我被选为地官员了,将会全力支持你们的工作。” “嗬——!” 一时间陆北还没缓过神:“首长好!” “别别别,就叫我小金子就成。” “金书记好!”陆北立正敬礼。 吕三思微笑道:“那今后得叫您金书记了?” “都是为抗日工作。”金策笑着。 第314章 最新的传达 北满地委第二次执行委员会会议,这是极为重要的会议,之前发布的‘红五月杀敌竞赛’就是会议内容之一。 会议在四月十二日,于通河县举行,参加会议之后李兆林和金策刚刚返回西北指挥部就得到日伪军进行讨伐的情报,连会议精神都没来得及下达。 金策转告陆北等人关于第二次执行委员会会议结果,他被选举担任地官员,而张兰生书记担任常委兼第三军政治部主任,许亨植担任第三军军长,李兆林主任担任第六军军长。 这只是暂时的,因为六军主力都编为西北指挥部各支队,而三军有一部分在黑嫩地区,三江地区,如今北满各部队番号和编制杂乱,都需要进行整编。整编的指示已经下达,统一整编北满部队第三、六、九、十一军为第三路军,设立总指挥部,总指挥为李兆林。 这次会议总结了1938年5月以来的组织的工作和反“讨伐”作战及西征经验,提出了开展黑嫩平原游击战等一系列重大问题。 负责主持会议的前书记张兰生明确指出,加强组织领导、健全连队支部、重新登记党、团人员、严格组织纪律,摒弃之前的各种不利生活学习。 陆北听着没做过多思考,倒是曹大荣极为认真,这是对于之前北满部队赵军长的清算,会议甚至没有赵军长在场,也没有第六军军长戴洪兵,十一军祁军长也不在。 连远在伯力城的冯仲云委员都回抵达通河县开会,参加第二次执行委员会会议,关于远在三江地区的三位军长倒是没有什么消息,陆北也不可能瞎咧咧去问。 如此,这是地委方面在掌握绝大多数部队后,有底气向他们进行整治。 地委方面想重整组织和部队不是一天两天,在三江地区时,每当地委组织发展出一支地方游击队,总是会被莫名其妙的整编为正规部队。而正规部队吸纳地方游击队过多,又导致地方生产力不足,壮丁被迫离开农村去与日伪军作战,导致后方生产不足,正规部队补给缺乏。 后勤补给缺乏又导致战斗力缺失,缺失又导致伤亡严重,严重又需要整编地方游击队,如此来回反复折腾,最终军事领导一切,地委组织话语权不足。 ······ 金策在简单了解一下三、五支队的作战意图之后,表示会全力支持他们,将战线拉到敌军腹部,地委方面也会借此机会大力开展地方群众工作。 了解完整场战略意图,金策十分兴奋:“如果说将海伦、绥棱、北安、绥化、庆安一线分为内外线,那么现在三、五支队于外线作战,靠近山区的内线地区日伪军统治不足,这就给了抗联发展群众工作的基础。 由此,咱们就建立新的根据地,持续不断的向平原地区发展挺进。” “是的。” 陆北也不藏着掖着,事实上这只是借着‘诺门罕冲突’而获得的机会,一旦战役结束,日寇必将大举清剿盘踞于黑嫩地区的抗联武装力量。 能否借助这段时间吸收足够的力量,去应对下一次危机,亦或者劈山斩棘杀出一条血路来,全凭如今。 华北、山东等地八路军能够发展根据地,最大原因是人口稠密、日军统治力量不足,但在东北这一情况变的不同,东北地广人稀,日寇统治力量充足,很难发展出固定根据地。 抗联也是打不死,日寇稍稍被牵扯目光,抗联就能在夹缝中寻求到机会,借此发展壮大,可‘诺门罕冲突’毕竟只有一次,错过就不再有了。 陆北想跟金策书记建议,静观‘诺门罕冲突’之后,如果事不可为便让大部队撤离东北,前往苏方境内休整,但他还是没说出口。 这一张嘴,怕是上级会以动摇军心来批判他,若是此事在部队里传开,五支队极有可能分崩离析。 最起码吕三思这家伙,还有很多无家可归的同袍,他们死也不会离开东北,这对士气是一个沉重打击。 在山林子里休整一天一夜。 晚上,大家围坐在篝火旁。 金策召开五支队临时支部代表会,特意来这里接应不仅仅是传达最新指示,还有视察五支队的情况,特别是部队中党、团人员存在,得知各连队支部健全,并且还发展有士兵委员会对干部进行督促。 他极为满意,发现五支队欣欣向荣,组织建设也十分成功。 “五支队很让上级放心啊,你们支队党委的工作进行得很不错,这值得表扬。”金策笑着说。 “是,我们会继续努力。” 这时,吕三思递来统计好的牺牲战士名单,还有缴获的物资清单,有一部分五支队将要带走用于作战,其他的全部上交组织。 几乎是没看一眼物资清单,反而借着火光仔细查看牺牲战士名录,上面有记载战士的姓名、籍贯、牺牲时间、地点和过程。 寻到名单上几个来自故国的同胞姓氏,金策眼中划过一丝落寞,又有几位同胞离开。 金策小心翼翼将牺牲战士的资料贴身存放,像这样的名单第五支队汇报上去很多,陆北尽可能的记录牺牲者的详细情况,虽然遗体无法安然入土为安。 日伪军总喜欢挖坟掘墓,打不赢活人,对于死人倒是尽显猖狂。 会议持续到深夜。 蜷缩在一棵红杉树下,陆北拉了下身上的毛毯。 吕三思在安排完岗哨、视察众人食宿之后来到他身旁坐下,从兜里掏出一盒日本烟,颇有闲情逸致将香烟放在陆北鼻子下勾引。 “唉?” 不耐烦的陆北打落他不安分的大手:“有屁快放,明天一早出发。” “白天的会议,你听出什么弦外之音了吗?” “阿巴阿巴~~~” 吕三思生气的拍了陆北脑袋一下:“少来这套,你没瞧见曹大荣那小子一脸的如释重负,他都知道这件事非同寻常,你八百个心眼子把敌人当狗溜,硬是没听出来?” “阿巴巴阿巴~~~” 见陆北死活都不肯搭话,吕三思坐在他身旁抽烟,痴呆呆看向林间伞盖露出的明月。陆北抬手比了一个‘v’,一支抽了半截的香烟落在他指尖夹缝里。 抽了一口,陆北哼哼道:“我只服从地委组织,谁拳头大、谁威望高不顶用,组织指挥枪,指哪儿我打哪儿。” “我不用你提醒。” “那你干嘛摆出一副郁郁寡欢的样子,你爹死了?” 吕三思幽幽地说:“我爹是汉奸,他死了更好。” “啧,父慈子孝。”陆北忍俊不禁笑道。 第315章 策马奔驰 天色刚刚蒙蒙亮,窝在山坳中的众人便已经开始收拾起行囊准备出发。 金策率领四支队的同志将伤员还有群众接走,护送他们前往海伦县境内,位于南北河下游的密营指挥部。目前西北指挥部已经搬移到上游密营基地,那里很适合安置众人。 临走时,金策告诉陆北等人,第三路军指挥部,也就是李兆林他们会找时间搬移至德都朝阳山密营基地,与冯志刚所率领的二支队汇合,开办干部培训班,加强基层干部的能力。 在完成后续安置工作后,金策作为地官员将前往庆安、铁力、绥棱一带的山区活动,一面迎接继续西征而来的部队,一面发展抗日力量。 告别金策还有四支队的同志,以及在克东县加入抗联的群众,眨眼间山坳处只有五支队一百余人。 站在山坡上,陆北眺望眼前一望无际的平原。 挥起手,陆北喊道:“战斗还在继续,不要让三支队的同志等待太久!” “出发!” “出发!” 得到充分休整之后,五支队全体指战员继续开始搏杀,在山林间回荡起《露营之歌》。 ‘浓荫蔽天,野花弥漫,湿云低暗,足渍汗滴气喘难。烟火冲空起,蚊蠓血透衫,战士们!热忱踏破兴安万重山。奋斗哟!重任在肩,突封锁,破重围,曙光至,黑暗一扫完。’ ······ 自赵光镇出发,行至通北地区时,越过绥北线。 铁路线上一列火车驶过,车头上白雾升起,拉响一道汽笛声。车头内驾驶火车的司机发现从侧翼冲出来的众人,一面红旗迎风猎猎。 列车车厢内,乘客们纷纷趴到车窗旁,每个人的表情各不相同,有惊讶、恐惧、振奋、欣喜······ 义尔格高举军旗,策马奔驰在骑兵队最前,马蹄声如雷震。 抗联骑兵队与火车并列奔跑着,这次抗联赤裸裸的展现在世人面前,毫无保留宣泄他们旺盛的精力,带给火车上乘客极大的震撼。 见过嚣张的,但从未见过如此嚣张且大胆妄为,火车行进很慢,似乎在逗弄他们,凭借骑兵机动性,陆北率领骑兵部队时而从右侧出现,时而从左侧出现,追逐嘶吼。 列车车厢内有满铁警察,持枪朝外面的骑兵马队射击,车厢内也是一片哗然。 日伪政府极力掩盖抗联活动的踪迹,不断在报纸及电台广播中放送抗联已经不复存在,但当一支成建制的抗联骑兵部队出现,甚至有恃无恐追逐列车,无论日伪政府如何掩盖,抗联依旧存在。 渐渐地,陆北放缓马速,五支队的战士们驻马停歇,目视列车远去。 “抗联万岁!” “万岁!” 在列车后面的露台处,蜂拥挤出来许多人,他们欢呼雀跃摘下帽子挥舞,撕心裂肺大喊着。 乘客们向后方抛洒物品,有食物、衣物还有财物。 陆北用望远镜看见一位老先生跪在露台双手合十,哭喊着向上苍祈求,祈求上苍对这群年轻人施以眷爱,祈求山川、大地、河流,世间万物护佑他们平安。 目送列车远去,几名战士策马走到铁路线上,去拾捡洒落大地的物品。 特意而为之,前面不远处便是海北镇,过了海北镇便是海伦县。陆北毫不掩饰就是想告诉敌人,抗联主力正在向海伦、绥棱一带活动,进攻其防御力量薄弱的点。 据海北镇救国会同志提供的情报,昨天下午有大量伪满军北上,现在估计已经抵达北安,参与围攻三支队,可以说伪满军在绥棱、绥化一带守备薄弱。 驻马停留片刻,陆北继续率领五支队行动,并非南下海北镇,而是去奇袭石泉镇,从石泉镇渡过通肯河继续南下。 趁夜,五支队动作极快。 对于如何攻打城镇他们早就驾轻就熟,兵分三路,一路进攻伪政府警署,一路进攻镇公所和民团军营,另外一路清扫外围岗哨,夺取银行、日本商店等地。 渡过通肯河后,又直插海伦县南部的海兴镇,三日攻克两镇,随后快速迂回至克音河镇。 夜色落下,大地被黑暗所侵蚀。 陆北率领五支队移动至克音河镇西南侧的双山村,准备奇袭克音河上的铁路桥。 简单休整一二,当地群众十分热心,当地村长主动邀请陆北他们去他家休息,顺带给抗联汇报情况。 炕上,村长抽着旱烟。 “克音河镇里有一百来号警察,他们都住在镇子里,在镇外桥上平时只有三四十来号人,他们在桥东许大屯修了一座炮楼,你们往东走两里地,过克音河就到了。” 陆北笑道:“多谢老哥。” “嗨,这有啥可谢的,你们是这个!”村长竖起大拇指。 简单了解完情况,陆北看了眼腕表,现在才晚上七点四十分,等部队休息数小时后,于凌晨四点发起进攻刚刚好。 曹大荣架设好电台天线,已经到了约定的联络时间。 电台刚刚开机信号灯就闪烁不停,曹大荣戴上耳机接收电文,屋里的人都不约而同地屏气凝神,等待曹大荣接收电报。 不多时,电报接收完毕,曹大荣立刻拿出密码本进行破译。 “三支队来电,北上支援的第十八混成旅一个团,还有伪满军混成十二旅骑兵团,及第五骑兵旅一个骑兵团,据悉已于今天上午时分悉数南下回援。” 看完电报,陆北递给吕三思:“咱们这算是解了三支队的围,现在该为自己想想了。” “打掉克音河镇,咱们过诺敏河进入山里如何?”吕三思说。 “也只有这一条路可走了。” 取出地图铺开,村长特意给油灯加了些油,又插了好几个灯芯,想让屋内更为亮堂些。 手指头在地图上不断移动,陆北说:“先打克音河镇,炸毁铁路桥,这样能阻断敌人用铁路快速运兵,将敌军的兵力尽可能拖延在绥棱、海伦一带。” “挺不错的。” 吕三思分析道:“目前咱们已经把伪满军彻底调动起来,本来他们一个团一个团的活动,四处堵截我们,如今两个骑兵团、一个步兵团,少说也有小两千人。 一旦将他们锁在绥棱一带,那么伪满军短时间内无法做到快速机动,这给三支队的活动提供很大帮助。唯一需要担心的是四海店、马刘屯的伪警察讨伐队,这是日寇为了封锁我们抗联活动特意组织设立的部队,每一支讨伐队人数都在百人以上规模。 如果他们抢先在诺敏河堵截我们,等待伪满军增援抵达,届时我们五支队将会腹背受敌。” 闻言,陆北也觉得点子扎手。 伪警察讨伐队战斗力倒是不怎么样,但恶心真tmd恶心,平原地区一个乡镇的伪警察部队在五十人左右,组织汉奸民团武装加强进行基层统治。 但是靠近山区的乡镇伪警察部队都在百人以上规模,且都有日军退役士兵和日籍警察作为骨干警官,是真敢跟抗联碰一碰的那种,绝非是一触即溃的半吊子货可比。 第316章 抢时间 从现在为止,抗联的作战意图完成的相当不错,将还未组织起讨伐作战的日伪军进行调动,从一个又一个驻守的县城地区吸引至一处。 利用游击运动战歼灭一部,趁机攻占县城让最为棘手的当地日军守备队不敢随意调动,必须守卫县城这样的重要目标,掌握战场主动权将战斗力最强的日军守备队钉死在县城内。 又将一个又一个以团为单位活动的伪满军揉成一个大军,这样的大军虽然能够给予抗联致命打击,但边缘控制力量薄弱的乡镇据点和村屯就暴露出来,让敌人疲于奔命、疲于应付。 看着地图,陆北心中也觉得很危险。 “仗打到这个份上,稍有差池就毁于一旦。” 吕三思说:“缩短休整时间,以最快速度攻占克音河镇,趁伪满军未曾抵达,强渡诺敏河,即使四海店、马刘屯的伪军讨伐队在诺敏河流域对我们进行拦截,咱们也可以有时间突围。 若是大批伪满军赶到,咱们就面临腹背受敌,极可能被聚歼在诺敏河流域。” “可以。” 时不我待,实在是没办法给予战士们太多的休息时间,每场仗都难打,但每场仗都必须打。 更改预定进攻时间的命令下达,战士们倒没什么怨言,如果不是迫不得已,知道上级是会给他们充足的休息时间,提前时间进攻克音河据点是出于整个大局而考量。 克音河镇只是一个小镇,位于绥棱县北侧,是火车北上海伦的桥头堡,敌人在这里驻扎有伪警察部队的目的是为了保护交通线。 陆北前往前沿观察,发现克音河据点就修筑在许大屯,右侧是克音河,左侧是克音河镇,通过桥梁数百米便是另外一个村屯。 若是要进攻,就需要好生布置一二,最好能够将克音河镇的伪军警察部队给打残,让他们丧失作战能力。克音河据点内的敌人只是一部分,大部分伪警察部队驻扎在克音河镇内,可以随时进行支援。 于是乎,陆北决定围点打援,派遣一个连去进攻克音河据点,另外两个连则迂回至克音河据点东侧进行埋伏,等克音河镇的伪警察部队支援。伏击之后部队快速返回山林里摆脱掉追军,是要从克音河镇路过的,无论如何都是绕不过的。 休息四个小时后,陆北命令一连、三连从下游渡过克音河,准备打援,而二连则进攻克音河据点,炸毁桥梁道路,延缓敌人调兵遣将的速度。 一切都有序进行,在昏暗的夜色中,靠着双山村村长的指路,吕三思率领一连、二连及炮兵队、辎重队先行一步,快速迂回至其东面,伏击来援之地,在击溃对方后快速挺进诺敏河抢渡。而陆北率领二连进攻克音河据点,炸毁桥梁设施后快速追赶。 这是在跟敌人抢时间,在敌人反应过来之前抢渡诺敏河,只能希望伪军警察讨伐队反应没有那么快速。 胜算是纸面上的,战果是实际上的,能否抢先一步成为关键。 率领二连的战士,陆北在当地群众的指引下来到克音河畔,先是试了试水深,挑了一处平时村里老百姓过河的地方,潺潺流水中几块大石头在河流中静静卧着。 “抗联的兄弟,过了河就是许大屯。”热心的群众说。 陆北握住对方的手:“老乡多谢了,您赶快回去。” “晓得晓得。” 送走给他们指路的双山村群众,陆北让一个班一个班的渡河,这里距离许大屯已经很近了,过河走几百米就到。摸黑踩着大石头,陆北率先带领一个班过河。持枪过河后来到河流冲刷出来的坡后,惨淡的月光落在大地上,河面上踩踏过后的水流荡漾着碎月。拉起枪带将步枪背起来,陆北紧贴着从水流冲刷出的小坡前进。 踮起脚尖看,前方月光笼罩的村子十分安静,陆北待二连全部人马都渡河之后,小心翼翼摸到村长所说的位置,在出村口后的桥梁旁,静静树立着一栋三层炮楼,炮楼外还有一个小院子,都是成体系的碉堡工事,能够作为军事据点存在,也有生活设施。 在荒草丛中爬行,陆北趴到距离据点还有四五百米的距离,身后二连的战士都蓄势待发。 抬手看了眼腕表,现在还不是时候,必须给吕三思他们留出时间选择伏击阵地才行,最好能一场伏击将伪警察部队打到丧失作战能力才行。 “安静!” “安静!” 声音极为小,挨个传一个。 这是一个极为暧昧的距离,好在据点内的敌人还在睡觉,陆北也一屁股坐在草地里,背靠水流冲击出来的低矮崖坡,所有人都在准备。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从双山村到克音河镇有七八公里,过去外加布置伏击阵地少说也要两个小时左右,现在还不急于一时。 身旁,警卫员义尔格跟在陆北身后,死死握住手枪。 “别害怕。”陆北轻声说。 “我没怕。” “那就好。” 猫在距离敌人据点不到三四百米的距离,这样的距离随时都可以发起进攻,就这样等了半个多小时,陆北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便开始安排进攻。 据点入口的大门紧闭,炮楼和院房上的射击孔黑漆漆。 据点周围没有人站岗执勤,倒是门口躺着两个正在打哈欠的伪警察,宋三带着一个战斗小组翻过缓坡悄悄摸过去,正在打哈欠的伪警察注意到有黑影闪动。。 “谁?” “不许动!” 看门的两名伪警察发现他们的存在,在一声呵斥之下,另一面伪警察立刻敲响铃铛,随着一声声铃铛声响起,驻守在据点内的伪警察立刻爬起身,裤子都来不及穿戴。 周围几支枪管子对准他们脑门上,两名伪警察瞬间被射杀,枪声打破夜的寂静。 陆北命令发起进攻,并未第一时间冲出去,而是利用河流冲刷出的缓坡进行射击,在桥头上的两处碉堡工事内,几名正在呼呼大睡的伪警察探出头,当看见河堤下不断闪烁枪口火光,他们又立刻钻进去。 太快消灭驻守桥梁的伪警察部队无法完成预设作战计划,陆北的想法是吸引克音河镇伪军出镇子增援,最大限度杀伤敌人。 据点打的太快,伪军没办法向上面汇报,只有给足他们的压力,克音河镇的伪警察部队才会出动。 第317章 折磨 “宋三你带两个班,反坦克枪组打掉桥头守军工事堡垒。” “是!” 一切都早已计划好,当战斗发起的那一刻起,一发穿甲高爆弹就钻进桥头的水泥工事内。 一发!一发,接着一发,直到将桥头的防御工事打哑火掉,宋三率领两个班的战士佝偻着腰,借助河堤的掩护快速向前推进。 桥头和据点形成的交叉射击网被摧毁掉,炮楼里开始出现枪口火光,朝着夜色里胡乱射击,那压根儿打不着人,据点内的敌人连抗联在何处都不知道。 陆北躲在河堤下,其他战士稍显轻松,都没有选择开枪射击暴露位置,将桥头碉堡工事打哑之后,反坦克步枪组也撤下河堤,都蹲守在河堤下等待。 渐渐地,炮楼内的敌人似乎也发觉打了半天,只听见他们打的火热,外面压根儿就没有枪声,也开始选择沉默。刚刚掀起的战斗又陷入停滞中,直到一声巨响。 ‘嘭——!’ ‘嘭——!’ 随着两声巨响过后,克音河上的桥梁被炸塌,这只是一座小桥,比不上松花江大桥那样由日军负责守卫。据守在据点内的伪军如丧考妣,桥被炸塌了,他们也就完蛋了。 护路护桥而存在的守备队,桥梁被炸塌之后也没有什么意义存在,除非他们能把二连连同陆北都留在这里,否则日本人的大比斗吃定了,说不准还得送出去几个‘替罪羊’接受日寇的怒火。 怎么恶心人怎么来,陆北从河堤后探出半个脑袋看向静谧无声的炮楼,桥梁被炸掉之后,炮楼内又开始肆无忌惮射击,也不知道打谁,只听见两挺轻机枪一直没停过。 对面急了,毫无疑问是急了。 炸完桥梁后,陆北带着战士沿着河堤走到被炸塌的桥梁处,宋三他们依托桥头的工事作为掩体,七八具尸体被从堡垒工事里面丢出来,还有两个伪警察眼瞅着就要断气。 “大家都别开枪,看看他们能打到什么时候。”陆北含笑说。 战士们嘻嘻哈哈躲在工事、河堤后面,静静观看曳光弹划过天空的痕迹,那都打到姥姥家去了。 曳光弹划破天际的轨迹很优美,抛物线落在不知道什么地方。 对面炮楼的两挺机枪有一挺停滞片刻,陆北赶紧让邓勇架设反坦克步枪,和对面对狙。等炮楼射击口的枪口火光持续出现,毫无疑问那便是机枪射击孔。 ‘砰——!’ 一发高爆榴弹射去,精准度十足的九七式反坦克步枪其二十毫米子弹顺着射击口进去,那挺机枪戛然而止。 对狙吗? 二十毫米高爆榴弹。 打完一发高爆榴弹过后,陆北拽住邓勇的腰带将他拽入河堤下,很快就有数发子弹散落在他刚刚趴着的地方,坠入一米多高的河堤下,邓勇结结实实摔了一跤,依靠在河堤揉着发痛的肩膀。 “还行吗?”陆北关心的问。 邓勇露出一嘴大白牙:“还能再打,支队长。” “行。” 比起攻坚战,这更像是戏弄,驻守在据点内的伪军一点城府都没有,直接将火力点暴露。事实上据点很难打,即使有攻坚武器,可真要进行攻坚伤亡肯定不小。 炸毁桥梁的任务已经完成,陆北要做的便是给予对方压迫感,让克音河镇的伪警察部队增援,完成围点打援的作战意图。桥梁据点能绕过去,可克音河镇却绕不过去,想要快速向东挺进入山,必须要走公路。 如法炮制,再度让邓勇挖掘工事架设反坦克步枪,找到不断持续冒出连点射的机枪口,又是一发二十毫米高爆榴弹打进去,对面炮楼里敌军作为依仗的两挺机枪都哑火。 这时,陆北依然没有下令开枪。 机枪是能修的,保不齐对面已经修好了,吃了打学了乖没掏出来用而已。待炮楼里的枪口火光消失,夜幕笼罩的大地又陷入诡异的宁静,等了两分钟陆北让窝在破损工事里的机枪组开枪,一个班的战士散开,对准炮楼开枪射击,但不冲锋。 这一打,对面果不其然有一挺机枪开始射击。 “邓勇,给老子打掉那个火力点!” “是!” 紧咬牙关,邓勇调整好卧姿以免让强大的后坐力震碎他的肩甲锁骨,这点在苏方境内学习使用时,陆北便叮嘱过很多次,骨头碎了他可没办法治好,那就得脱离部队去治疗。 没人想脱离部队,也没人想自己的肩甲锁骨碎掉,邓勇每次射击前都十分注意。 ‘砰——!’ 二十毫米高爆榴弹再次射入炮楼里的射击孔内,敌军的机枪再度陷入哑火的境地,对面已经彻底被陆北玩到无可奈何,要他们死就给个痛快的,但陆北非得好好折磨折磨他们。 跟打太极似的拉扯半天,这时远方依稀传来枪炮声,听着远方传来的声音,陆北已经明白,围点打援已经成功,吕三思他们已经和支援而来的伪警察部队交上火。 不仅仅是陆北,炮楼据点内的敌军也听见枪炮声,只要不是蠢货都晓得援军被伏击了,如果不是围点打援,那么抗联早就第一时间杀进据点里。 随后,对方提出一个相当不成文的建议。 ‘砰砰砰~~~’ 数声枪响,两发曳光弹朝夜空窜去,那是炮楼据点内的伪军示意抗联,求他们赶紧走,别继续折磨他们,大晚上不睡觉何必让父老乡亲都睡不着。 援军已经没了,收拾收拾东西赶紧走。 趴在破损工事里的宋三哈哈大笑,擦着嘴角流淌出的口水,一个劲的乐呵。 “支队长,他们怕了,让我们赶紧走。” 陆北微微一笑:“等通讯员过来再说,请神容易送神难,今晚非得整治整治他们。” 于是乎陆北让机枪手每隔五分钟就打一个短点射,告诉对面炮楼的伪军,抗联爷爷们暂时还没打算走,这可把炮楼里的伪军给吓唬惨了,以为围点打援之后,抗联便要集结重兵进攻他们。 没过十分钟,对面炮楼内有人喊话。 “抗联的好汉们,咱们往日无怨近日无仇的,何必如此苦苦相逼,得饶人处且饶人!” 外面。 义尔格摇晃陆北的胳膊:“支队长,对面有人喊话。” “嗯。”陆北并不想理会。 “咱们要咋回?” “叫他们排队出来缴械投降吧。” “好。” 大着胆子,义尔格喊道:“排队出来缴械投降,缴枪不杀!” “缴枪不杀!” 扯起嗓子喊了几句,对面没回话。 宋三那家伙跟陆北学的,本着有枣没枣打三杆子再说,取出掷弹筒往炮楼方向打了一发掷榴弹,距离尚远打在炮楼外十几米距离。 见抗联开始开炮,对面炮楼里的伪军彻底慌乱了。 第318章 抢渡诺敏河 一发掷榴弹落在炮楼外面,炮楼据点内的伪警察精神崩溃,从一开始抗联的目标便不是奔着他们去的,而是为了围点打援,现在援军被伏击,桥梁也被炸毁。 如今,他们就剩下自己一条命。 掷榴弹落地爆炸,埋伏在外面的战士们又在大喊,劝诫里面的人缴械投降,趁着撤退通知还没有抵达之前,二连的战士们主动发起政治攻势。 里面的人不回话,他们便唱起歌来,唱的是一首劝降歌,用来劝伪满军投降起义的歌曲。 “同胞们,伪满士兵们,想一想我们为什么? 为了救中华! 问你们,是否愿做中国人~~~” 调子较为沉稳悲壮,以真挚的感情去劝阻伪满军士兵,让他们在内心动摇,或者对抗联提起同情心。 一曲落后,炮楼内静谧无声。 随后,义尔格开始唱歌,那是一首关于‘九一八事变’的爱国歌曲。他用稚嫩的嗓音,操着并不太熟稔的汉话,靠在河堤旁高唱。 “高粱红了哟!鬼子来了呀! 我的大哥哥,送你去杀敌,为了救中国,参加抗联呀! 我的祖国啊,为何半壁失? 鬼子猖狂无人道,拼死也要护国家,父老乡亲哎,夜夜日痛心~~~” 随着一首又一首爱国歌曲唱响,战场成了抗联的联欢场,战士们附和着劝里面的人出来投降。 “我的家在东北松花江上,那里有森林煤矿还有那满山遍野的大豆高粱。 我的家在东北松花江上,那里有我的同胞还有那衰老的爹娘。 九一八!九一八! ······” 忽然! ‘砰砰砰~~~’ 随着炮楼据点内响起两道枪声,片刻后有尸体被抛下,炮楼据点内响起声音。 “抗联的兄弟们,我们不能投降,这两个是日本人,我们给打死了。没办法,我们一家老小都在日本人手里,你们不要来打啦。 求求你们了,不要打了~~~” 闻言,陆北探出半个脑袋看了眼地上的尸体,他才不信这群狗东西的话。 真要有本事敢杀日本人,早跑出来欢迎抗联了,尸体大概是刚才被反坦克步枪弹波及的伪军士兵,心眼子挺多。抗联给他们打感情牌,这群狗东西也打感情牌。 不愿理会对方,那炮楼据点难打,陆北就没想着去打,只要给对方震慑住不敢开枪还击就成。 等了十几分钟后,不远处传来铜哨声,是通知陆北他们撤退的哨声。 从河堤上爬起来,陆北让战士们悄悄绕过去,既然对方不想打,那他也乐得给对方一个机会。 哨声响起,炮楼据点内的伪军也知道抗联不是进攻就是撤退,等了老半天也不见有枪炮声响起,巴不得抗联趁早离开。在夜色笼罩中,陆北率领二连的战士绕过据点炮楼,骑上战马快速朝东面撤退。 等了老半天,炮楼内的伪军军官派人出来查看情况,几名伪军小心翼翼从里面溜出来,见抗联都离开后,顿时松了一口气。 ······ 策马沿着公路狂奔,路过伏击阵地。 只见公路上横七竖八躺着伪军士兵的尸体,硝烟还未散去,迫击炮炮弹落下砸出的土坑还冒着热气,在公路一侧的农田里蹲着三四十名伪军,瞧见又有抗联杀过来,高举双手说自己已经投降。 懒得理会这群人,这群人投降是因为在野外遭遇伏击,而炮楼据点内的伪军迟迟不肯投降,是因为有工事碉堡据守,知道抗联不愿冒着伤亡惨重进攻。 有险可守和无险可守,是两种不同情况。 策马狂奔,直至天边露出鱼肚白,众人还是不断赶路,尽可能早些从诺敏河过去进入山区活动。虽然不知道四海店、刘马屯的伪军讨伐队是否反应如此迅速,但一直秉承谨小慎微的陆北不可能露出破绽。 他是指挥员,露出一个破绽都会使得部队陷入危险,不能把命交给敌人反应速度上面。 从克音河镇到诺敏河,足足二三十公里,众人加快速度赶路,指挥部队先行的吕三思派遣骑兵斥候通报,给后续部队提供指引。 来到诺敏河时,只瞧见河边三艘小舢板正在来回运输部队人员,吕三思正在焦急万分等待,一部分水性较好的战士已经顺着悬在河面上的绳索摸过去。 好在抵达的时候,大部分人马已经转运至诺敏河另一头,西岸只有少部分战士,有十几匹驮马倔的不行,死活不肯上舢板船。 见陆北率部抵达,吕三思立刻安排战士们先行坐船渡河,马匹留在后面过河。 “就三条舢板,这还是打了渡口边的警务室弄来的,日本人精似鬼,严格管制渡船。”吕三思略带歉意,让他率部先行没想到在这里拖延很长一段时间。 “先抓紧时间渡河吧。” 陆北没有责怪他,也不可能责怪他,鬼知道河边渡口只有三条舢板,虽然五支队人数不多,但马匹多的要命,更不要说为了尽可能保证作战人员的体力,物资补给都是用马匹携带的。 先让战士们渡河,陆北骑着马在外面侦查一下情况,外围骑兵斥候见陆北过来,便向他汇报情况,公路上暂时没有伪军讨伐队出现。 见此,陆北随后又返回诺敏河渡口排队等待渡河。 战士们又拉又推,累死累活好歹把十几匹马给拉上舢板船,剩下三匹驮马开始尥蹶子,那是真的尥蹶子任凭战士们如何拿鞭子抽打,驮马又跳又踢反正不肯渡河。 没辙,陆北把三匹驮马送给协助渡河的群众,也算是建设军民感情了。 堪堪渡过诺敏河,陆北命令外围侦察放哨的骑兵斥候返回,他们刚刚上船,只见岸边跑来一个大嫂。 “快跑,满洲军来了,快跑!” 听见大嫂的叫喊声,给抗联撑船的几名群众无可奈何,陆北让他们赶快牵马回去,几人一头扎进河里疯狂向岸边游去,牵着马飞快跑。 陆北用力拉拽绳索渡河,在他们渡过诺敏河还没五分钟,只见不远处传来马蹄声。 一队百来人的伪军讨伐队来到诺敏河畔,而在诺敏河另一头,战士们挥起军帽向伪军讨伐队告别,这让对面的伪军讨伐队气的牙痒痒,领头的日籍警察跑到岸边大骂。 数发子弹落下,将他打的抱头鼠窜。 无可奈何的日籍警察只能沿着河流往下十几公里,从上集镇过河,那里有一座桥梁。 从诺敏河进入小兴安岭山区之后,众人也终于能喘口气,向指挥部汇报所处位置。 电台指示灯不停闪烁,曹大荣递来一份电报:“指挥部来报,位于安庆以西活动的第三军发来通报,称安庆方向出动一个伪满军步兵团,正在沿着欧根河北上,意图前后夹击我五支队。 第三军军长许亨植正在率领新编第三师赶来支援,指挥部命令我五支队与许亨植军长配合,粉碎敌人的围追堵截。” 第319章 穿插迂回 见此情况,饶是见过大风大浪,陆北也得骂上一句。 有必要吗? 放自己进山算了,何必这样穷追不舍。 摊开地图,陆北接过电报查看第三军新三师的位置,还有他们发现的伪满军步兵团位置,从欧根河北上阻截,等他们赶到这里,黄花菜都凉了半截。 陆北看着地图赞叹道:“好嘛!绥棱方向有伪军一个步兵团、两个骑兵团意图包夹我们,现在庆安县又派出一个步兵团北上支援。 我们何德何能居然让第三军管区调动四个团,三千人围追堵截,就是手艺忒糙了点。不得不说敌人的战场意识反应很迅速,就是太拖拉了,从庆安到这里至少要一天一夜。” “估计是日本人给他们参谋筹划的,若换成日军,恐怕早就在诺敏河这里布下兵力拦截,而不是亡羊补牢。”吕三思说。 “的确。” 心有余悸看着地图,陆北也是一阵后怕,得亏打的是伪满军,若是日军就没这么好穿插迂回了。 “现在是北上前往白马石密营,还是······” 没等吕三思把话说完,陆北便有了决断。 “不去白马石密营。” 指着地图,陆北说:“目前敌人从西、南两个方向调集重兵围剿,东面是深山密林,敌人的目标就是把我们赶出平原,要是我们进去,那么出去可就难了。 北面虽然能抵达白马石再度返回南北河密营,但会将伪满军主力全都吸引过去,又会回到敌人最初的布置上,意图将我们困在山里,随之进山发起讨伐作战。” 不得不说,能在被抗联打的晕头转向的时候,还能做出如此清晰且明确的指挥,伪满军背后肯定有高人指点,一旦北上返回海伦地区,就又回到第二阶段,难不成又要打一次千里穿插迂回? 这样做风险太高,不值当。 一旁的曹大荣有些不解,摘下耳机询问:“通过诺敏河北上前往白马石密营,再择机返回平原不行吗?” 正在思索的吕三思看了眼曹大荣,现在陆北的意思只有一条,就是南下庆安,吕三思正在思考陆北的决断,他尽可能在学习这样复杂,看似混乱却有条有理的穿插迂回战术。 周围的连以上干部不太懂,但选择闭嘴,只要执行命令就好。 众人看向曹大荣,对方尴尬一笑。 “我就问问,可以吗?” “当然。” 一抬手,警卫员义尔格就给陆北递来水壶。 喝了两口水,陆北这才说:“西面是死路,无论是北面还是东面,都会造成一个后果,那就是我们被伪满军重兵围困在山里,那么伪满军必定在沿山区地带设立封锁线,一旦我们强行通过就会被穷追不舍。 如果不出山,那么伪满军就会从容调集兵力去进攻三支队,那是将兄弟部队置于险地中。无非是两个选择,独木难支的三支队被迫平原游击,要么也返回山里。 这便达到敌人最初的布置,将抗联封死在山里,执行最初的讨伐作战,这是我们不能接受的。” “哦~~~” 似懂非懂的曹大荣点点头,不觉对陆北的战场敏锐度有一个认知。 伪满军背后绝对有人指点,不然绝不会抓住这一个看似‘虎入山林、龙归大海’的挫败,寻觅到一朝翻盘的机会,这么精细的指挥参谋,绝非是伪满军那群肠肥肚满的军阀能琢磨出来的。 他们连前后夹击战术都磕碜,空费重兵跟瞎家雀儿似的横冲直撞,玩不来这样精细的步兵战术指挥。 思考良久,吕三思手指地图:“你的意思是南下,与许亨植军长汇合,合兵击溃庆安方向敌军,南下迂回至敌军背后?” “你觉得如何?”陆北问。 “跟你打仗的人倒了八辈子血霉,这样迂回穿插,脑子能算过来吗?” “你替敌人操什么心?” 陆北含笑挑眉,经过这样细致的讲解,众人都对这样的大胆穿插迂回有了一个较为清晰的认知。 尝一尝地表最强轻步兵的铁拳,不仅仅将战场纵深拉到敌军后方平原,陆北现在要拉横跨范围,将整个战场宽度拉到难以想象的地步。敌人集结重兵,他就穿插迂回遛狗,若是分散部队独自活动,他就在局部形成优势兵力吃掉对方。 但这需要极高的独立作战能力,正确选择穿插路线,严密组织与正面部队的协同,陆北没有正面部队,只能来回拉扯寻觅战机。 还有一个重要原因,各部都配备有电台,能够随时通报相互配合,这在抗联战争史上是没有的。各部队都是西征杀出来的精锐部队,是北满部队最后的骨血,在组织度和战斗力上有最基本的保证。 “向指挥部汇报作战意图,联合第三军许亨植军长协同作战!” 似乎是下定某种决心,吕三思同意这样大胆的想法,北上和东归都看似如虎归山林,但带来的后果很严重,保存一时对于日后的作战部署将会带来麻烦。 “同意!”曹大荣盯着地图,还在摸索思考。 宋三举起手:“同意!” “打呗!”老侯手痒难耐。 曹保义双手一摊:“我命都是你救的,没话说。” 没有遭遇任何质疑,陆北的命令得到各委员的同意,很快电报就发送给指挥部,而西北指挥部方面也没有任何询问和疑惑,完全支持。 李兆林迅速回电,让陆北只管放开手脚打,西北指挥部正在加紧统战工作,深入平原农村地区进行宣传。经过克东县战役之后,群众抗日救国运动热情高涨,各县均成立救国会,参加人数达到数千人。 原本对抗日活动抵触和反感的汉奸官员,很多都选择默许甚至支持抗联,各地一个星期内爆发二十余次暴动,已经在北安、海伦、克东、克山、拜泉建立救国游击队,整个北满地区的抗日斗争持续转好。 同时通报给第三军许亨植军长,命令两部配合,争取最大战果,响应北满地委发出的‘红五月杀敌竞赛’。 几乎是短短一个月,整个黑嫩地区的抗日斗争进入高潮阶段,战场上得来的,总是如此迅速。 野蛮生长,即使在‘贫瘠’的东北地区,抗联抓住一个机会,疯狂的在生长。 当然,陆北也深知,这一切都建立在日军和苏军在诺门罕死磕的前提下,一旦诺门罕战役结束,关东军回过头第一个就要弄死抗联。 这个让他们寝食难安,不断给他们小刀放血的主儿! 第320章 层层拦截 仅仅通过伪军警察讨伐队异常的快速反应,以及伪满军异常调遣情报,陆北便敏锐感受到不对劲,他指挥作战一直抱着谨小慎微的思维。 但不意味着伪满军能跟上这种复杂且诡谲多变的战术,其背后必定有高人指点,这场仗打到现在已经变味了,充满着一股日式锱铢必较,却在大战略上迟迟一步的风格。 事实上,陆北的猜测正确,这次由伪满政府第三军管区发起的讨伐作战,实际上的指挥官已经由另外的人统辖指挥。 在得知第五支队攻克克东县之后,关东军虽然无法抽调部队参与围剿抗联部队,但却派出一个人,关东军参谋本部课长、参谋,极力主张武力占领中国的——远藤三郎。 日军内部一直有一个不成文的规矩,若是想成为将军,必须先当参谋官,成为参谋是晋升之路的一个必要条件。远藤三郎从关东军参谋,晋升关东军本部课长,军衔少将,主业是航空兵火力支援。 远藤三郎被关东军指派前来担任指导官的一个重要原因,那就是‘恐苏’,虽然他极力主张武力占领中国,但也极力主张不可对苏盲目作战。 如今诺门罕前线剑拔弩张,他这一番主张自然招揽大量指责,关东军内部激进派甚至让他退役回家,如今关东军内部将某位参谋撰写的小册子发放到基层军官手里,号称对苏宝具。 也不知是什么玩意儿,那位所谓对苏专家参谋官,对此沾沾自喜。 郁闷至极的远藤三郎听闻伪满军第三军管区跟抗联打了一个月,毛都没捞着一根,反倒被抗联当狗溜,一看兵力部署图差点晕厥过去。 不过作为第三军管区司令的李炳文极为欢迎,面对远藤三郎的指点趋之若鹜。 远藤三郎看着兵力部署图有点无语,第三军管区调动六个团,四千多人,关东军司令部还命令宪兵司令部调配地方守备队协同作战,加上地方警察部队,兵力超过八千。 就这样,然后被抗联当狗溜,四个团挤在一起,另外两个团也挤在一起,成为两个肉坨,横冲直撞毫无章法。各地守备队和警察部队因为克东县失守,害怕所驻守县城失守也是拒不服从命令。 “远藤将军,如今匪寇进山,咱们怕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啊?”李炳文有些担心。 短短三个月不足,第三军管区失守讷河、克东两县,在讷河失守后,李炳文吓得跑到长春去见植田谦吉这个老童男,传闻哭着面见植田谦吉,说抗联要进攻齐齐哈尔。 面对这个脓包,植田谦吉也挺无奈的,虽说李炳文不如第四军管区司令于琛澂那样能干,但在当狗方面绝对是首屈一指。 爱狗心切的植田谦吉大手一挥,命令第三军管区的各地宪兵守备队配合作战,这才把李炳文给哄回去。 “远藤将军,远藤将军?” 连续呼唤好几声,远藤三郎还是不为所动,他还在思考诺门罕前线的事情,认为抗联不值一提。 李炳文走上前:“远藤将军,现在我军该如何部署?” “留下一个团驻守绥棱,其他部队北上海伦,依次驻防于通北、赵光,设立封锁线阻挡匪寇第五支队继续迂回北上,与匪寇第三支队汇合。 集中三个团兵力,于依安、克山、克东、拜泉、北安,拉网式排查追剿,先剿灭王贵匪寇,再歼灭陆北匪寇,让其首尾不能响应。 庆安方向于欧根河设立封锁线,层层拦截。” 远藤三郎很随意的说出布置,他认为第五支队如今进山,必定会沿着山林北上返回,这是抗联一贯的打法。进山摆脱敌人追捕,若敌军进山便利用地形优势打伏击,若不追捕便返回老巢择机再出战。 事实上,远藤三郎的猜测是正确的,陆北一开始的想法的确是北上,择机出山再战,寻机与第三支队歼灭落单的伪满军一个团。 但日伪军部队反应速度太快,根本不像是伪满军内部老军阀打仗的风格,其临阵指挥和随机应变速度让陆北感受到棘手,本该慢悠悠渡过诺敏河变成抢渡。 作为一名合格的将领当事无巨细,以狮子搏兔之势对待敌人,尽可能冷静客观分析每一场战斗。 远藤三郎是具备优秀指挥官的潜力,不然也不会成为将军,可诺门罕冲突太过吸引人,特别是他这种极力反对与苏盲目开战的将领。 反观抗联这边,陆北一直是小心翼翼,不谨小慎微不行,抗联手里的牌就这几张,打完就没有。 ······ 与此同时。 远在绥棱深山老林子的陆北并不知晓伪满军的作战意图,不返回后方根据地,反而继续南下这件事突破抗联以往作战的风格。 长久以来抗联的作战风格严重影响日伪军将领的决策,是他们最好的掩护,虽然五支队得以喘息,但活动在克山、依安、拜泉等平原地区的第三支队则面临倾轧。 敌军兵力太多,无论如何调配都会在任意一个局部造成倾轧。 而他们正在向庆安活动,意图抢在庆安县伪满军混成第十四旅十七团之前,集结第五支队、第三军新编第三师两百余人,共计四百兵力,先行歼灭伪满军一个团。 是一场癫狂行军,也是一场猛追,癫狂行军的是西北指挥部第五支队,猛追的是第三军新编第三师,由许亨植军长亲自率领。 在驻扎于庆安的伪满军混成第十四旅十七团出动后,当地爱国群众便进山向抗联通风报信,毕竟那么一支军队浩浩荡荡行军,是无法掩盖住的,更何况伪满军又没有昼伏夜出的习惯,在大白天堂而皇之走在公路上。 接到李兆林的通报后,许亨植没有过多询问,直接集结部队轻装从老金沟出发抢在伪满军部队前面。 第五支队声名显赫,早在三江地区时就立下赫赫战功,听闻三支队和五支队合力攻占克东县城后,许亨植本以为两部不会有什么联合作战的机会,现在机会来了。 野战? 野战也行,五支队号称能够与精锐关东军野战,事实上野战多次,均无败绩。 李兆林发报之后,新上任的北满地官员金策也下令,对于这位同胞,还是至交好友的命令,许亨植更加玩命儿追击伪满军。 第321章 神一样的对手 与慢悠悠赶路的伪满军不同,陆北率领第五支队正在山林间癫狂赶路。 十二道岗,欧根河有一条支流汇入主干河流,形成一个冲击平原,西侧险要难以通行,而东侧则是原野沃土,一马平川的冲击平原,而十二道岗则是支流和主流汇集的一个制高点高地。 无论是第五支队,还是三军新编第三师都在做同样一件事,抢在伪满军之前抵达欧根河,占领十二道岗高地。 许亨植率领的三军新编第三师活动在丰田镇山区,正好在欧根河东侧,而五支队则需要渡过欧根河才能占领十二道岗高地。 忍受着蚊虫叮咬,汗渍粘稠难受,陆北见骑兵部队在山林间行动缓慢,便下令丢下马匹和物资补给,由辎重队殿后追赶,其余人员携带武器弹药直奔十二道岗。 癫狂,五支队的战士们陷入癫狂的境地,丢下马匹快速在山林间奔走。 哪怕是被枝蔓树根绊倒,捡起掉落的武器弹药继续奔跑,所有人都沉默着在山林间穿行,这群东北佬发起狠来,简直让人觉得害怕。 皇天不负有心人,当伪满军还在沿着欧根河一路游山玩水时,五支队入魔似的追赶。 晚上,伪满军就地扎营休息,五支队还在行军,三军新编第三师也在行军赶路,以至于陆北率领五支队临时砍伐树木在水流缓慢处搭建简易木桥,甚至在十二道岗高地构筑工事。 完事还休息几个小时,左等右等也不见,向许亨植军长发报询问,得知新编第三师发现伪满军还在吃饭,距离十二道岗高地还有十公里左右。 许亨植军长跟在伪满军后面,他们在晚上的时候发现在欧根河扎营的伪满军,伪满军行军速度之拖拉,让急着打仗的许亨植军长气的不行。 六七十公路的路,伪满军用了两天一夜,简直是让人无话可说。 把伪军当日军打,事实证明极有可能造成自己郁闷至极。 见此,陆北只能通报许亨植军长,让他们在背后袭击,一场伏击歼灭战,硬生生被伪满军造孽造成围歼战,前后夹击那种。 “妈的!” 蹲在散兵坑里的陆北大骂,抬起手腕看了眼表,现在才中午十二点半,这群人是想干嘛? 不仅仅是陆北在骂,周围累死累活跑到虚脱,衣服都被树枝挂烂,顾不上拉屎吃饭的战士们都在骂。 打仗呢! 真当在游山玩水? 同样郁闷的吕三思正蹲在重机枪巢里,用针线给一名战士缝补裤子,操作重机枪的战士是一名老兵,也是一名从伪满军中起义的原东北军士兵。 有些技术活儿,穷哥们儿真不会,事实上抗联中的骨干基层战士,很大一部分都是原东北军士兵。 “别骂了,您老把裤子扒下来,我给缝缝。”吕三思补好一条裤子,把目光投向陆北露出的大腿上。 “缝个屁,待会儿穿新的。” 挠挠头,吕三思收起针线包:“还真是,待会儿穿新的吧。” 蹲在战壕、散兵坑里的一部分战士们纷纷放下针线,打完伪满军,大家就穿新衣服,缝个屁! 伪满军行军速度之拖拉,战士们在战壕吃饱喝足里打了一个盹儿,这时骑兵斥候才返回汇报,称敌军已经距离此地不过二里地。 陆北看了下腕表,现在下午四点多,感情对方还抽空吃了一个午饭。 远远地,在公路拐角处出现一队散漫的伪军骑兵部队,后面稀稀拉拉跟着几百人,最后面是两辆汽车,不断摁响喇叭催促前面的士兵前进,乱糟糟跟赶鸭子似的。 “准备战斗!” “准备战斗!” 命令在山岗上响起,构筑的工事上用了杂草灌木作为伪装,公路上浩浩荡荡的七八百人压根儿没发现,就连负责开路侦察的伪军骑兵部队都懒得拉开主力一公里,只是留了几百米距离作为缓冲。 陆北看见这一幕气愤不已:“这是不把老子当人,有这样打仗的吗?” “咋了?” 吕三思呛道:“跟日本人打仗打糊涂了,伪军就这德行,您老还指望他们军容风貌整齐,踏着队列大步前进?” “妈的!” 在身旁,警卫员义尔格戴着灌木花卉编制的伪装草帽,从陆北身旁探出头,观察山岗下公路上的伪满军部队。抬手就是一下,陆北用力将他脑袋摁在工事后面。 “你小子找死啊?” 义尔格眼睛明亮:“我想打个当官的。” “打你大爷,待会儿打起来,你小子就蹲在工事后面不许动,知道吗?” “支队长嗯~~~” 义尔格嗯哼一声,用几乎撒娇般的语气说:“我会打枪,您就让我参加战斗吧。” “五支队的爷们儿还没死完!” 见陆北不允许他参加战斗,一旁的曹大荣挥手招过他,作为五支队唯二不需要参加战斗的人员,曹大荣将义尔格带到阵地后面山林子里。 五支队的指战员们十分疼爱这个弟弟,他才十三岁,远不该遭受战火的袭扰。陆北将他从部落里带出来,是想以后让他回到部落,增进民族之间的团结友爱,而非死于某场战斗中的一颗廉价子弹。 将义尔格拽到身旁,曹大荣和他蹲在电台前,闷闷不乐的义尔格抱着步枪一言不发。 “生气了?”曹大荣笑吟吟的问。 “嗯。” 揉搓义尔格的脑袋,曹大荣温声道:“不要让支队长担心,你也不要生他的气,其实他比任何人都关心你,是他从部落里把你带出来的,要为你负责。” “可是,我枪打的很准。” “那也要服从命令不是?” “可~~~” 曹大荣怜爱的为他整理衣领:“以前在汤原县的时候,老陆是炮兵队的教官,那是咱们五支队的前身。那时候老陆不仅仅教战士们,他还有一群调皮捣蛋的小鬼,比你还小。 但是因为敌人的讨伐围剿,部队不得已将这些小鬼送给老百姓抚养,后来发生了一件事,我们支队长一直很后悔,他伤心死了。” “嗯,为什么?” “因为在打仗的时候,他遇见咱们三连的曹保义连长,曹连长捡到一个小鬼,是被养父母出卖给汉奸警察的儿童团小鬼。谁也不知道那些孩子现在如何,有多少被出卖给敌人,所以陆支队长不想让你受伤,知道吗?” 闻言,义尔格低下头,用手指逗弄地上的蚂蚁。 沉默片刻后,迫击炮阵地上射出数发榴弹,呜咽着划过天际,周围枪声四起。 第322章 十二道岗 大大咧咧的伪满军压根没意识到公路山岗上的阵地,在抵达十二道岗后,勉强维持的行军队形彻底散掉,不少人直接跑去河里打水洗脸。 当迫击炮炮弹伴随掷榴弹落下,烟雾和尘土在人群中炸开花,突然遭遇炮击,伪满军顿时四散开来,山岗阵地上各种火力倾泻而下,虽然敌众我寡,山岗阵地上的火力也并不密集。 第五支队只有百余人,为了伏击伪满军,陆北甚至拉上辎重队的战士。 凭借步枪火力是无法击垮对方,最大的杀伤武器是迫击炮和掷弹筒,三门迫击炮肆无忌惮发射炮弹,而掷弹筒这玩意儿五支队每个班都配备两具,足足十几具掷弹筒。 更要命的是手榴弹,早在长水河战斗缴获的大量手榴弹成为利器,只有一部分老兵从容不迫的用步枪点射重要目标,其他战士几乎都在玩命儿丢手榴弹。 手榴弹不要钱的往山岗下公路丢,一枚接着一枚,在公路上连环炸开。 ‘嘭嘭嘭~~~’ ‘嘭~~~’ 仅仅是一个碰面,伪满军第十七步兵团便开始溃散,但只是小规模的溃散。五支队的兵力差距太大,虽然能够有效杀伤敌军,但无法造成他们完全溃散。 乱散的伪满军士兵抱头鼠窜,手脚并用朝着河滩荒地跑去,因为在那个地方遭受的火力较少。 落在公路后面的汽车想要倒车,反坦克步枪一发穿甲弹击中车头,汽车彻底报废,一发又一发的二十毫米穿甲弹射出,将两辆卡车打成废铁,车上的司机慌乱钻出驾驶室,躲在汽车轮毂后。 事实上躲在汽车车门或者车厢后无济于事,一枚子弹就能穿过,汽车轮毂和车头位置才是钢材最密集的地方,能有效防止子弹击中。 看着山岗下的混乱战场,陆北还准备下令,只见吕三思取出用树枝和碎布制作成的棋子,向后方炮兵阵地打旗语,下令炮火延伸。 站在山岗上,吕三思那家伙也是不怕死,打完旗语后被宋三猛地拽住裤腿,将他从阵地上拽下去。 又是一轮炮弹齐射,短暂过后,接到旗语讯号的熊云命令炮火延伸。 高爆榴弹的破片飞舞,为数不多的几枚烧夷弹炸下去,目标直指被反坦克步枪打瘫痪的汽车,敌军军官正在指挥伪满军士兵将车厢内的武器弹药卸下来。 一发烧夷弹落在汽车一侧,凝固汽油洒落汽车的防水帆布上,浓浓黑烟燃烧,伪满军士兵在军官的催促下,手忙脚乱将车厢内的重机枪、迫击炮搬出来,又是一发炮弹落下,杀伤破片让周围十余米范围死伤惨重。 几名胆大的战士在战斗组组长的带领下,悄悄摸到汽车旁的山坡上,开始肆无忌惮丢掷手榴弹,冒着炮火的伪满军刚刚抬起头,只见一枚一枚的手榴弹不断落在脑袋上。 爆炸声连环响起,两辆卡车彻底被炸成废铁,爆炸引发车厢内武器弹药的殉爆,大地为之一颤,空气中都回荡着气浪波纹。 两辆卡车彻底被炸成废铁,汹汹火焰燃烧着,黑烟直上云霄。 山岗阵地上。 重机枪轰鸣着,弹板不断送入枪机中,机枪手一茬一茬收割人命,波澜不惊的脸上毫无怜悯。伪满军仓皇逃离公路,一部分溜的快的往回跑,更多则是伪满军军官集中在河滩荒地中。 炮火不断延伸着,三百米、五百米,八百米······ 那是足足两三公里宽的河滩荒地,高高的芦苇丛中,高爆榴弹不断落下,驱赶伪满军躲进灌木芦苇中。 芦苇丛中连绵不绝响起爆炸声,抢先抵达十二道岗后,被伪满军第十七团行军速度气到不行的陆北,他发现有充足的时间,便在芦苇丛中布置下手榴弹诡雷。 一小撮、一小撮的溃兵闯进去,发现步入另一个死亡区域,在仓皇逃跑时,还需留神脚下的诡雷陷阱。 渐渐地······ 公路上尸横遍野,枪声也稀疏起来,见伪满军躲进芦苇丛中,陆北便下令停止射击。 “去!” 陆北一指山岗下公路:“给我弄两个活口过来,只要没死都成。” “是!” 接到命令,金智勇带领一个班的战士溜下山坡,提枪缓缓靠近战场。 两个战斗组的战士冲到公路一侧持枪警戒,金智勇带着几个人在死人堆里翻找,看看是否有活的。 ······ 而在芦苇丛中。 一名少将军官捂着胳膊,在身旁随从下躺在草窝子里,周围聚集着近百号人。 “长官,遇见硬茬了。” 那名少将军官被掷榴弹破片波及,身上足足中了四五片弹片,一发破片扎入他的腰间脊椎,疼的他眼泪都落下。身旁的随从手下将他小心翼翼放在草窝子里,抬起头四处寻找。 “瘪犊子玩意儿,卫生兵!tmd卫生兵死哪儿去了?” “卫生兵!” 呼唤几声,周围近百号溃兵无动于衷。 忽然,人群中传来声音:“被打散了,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谁有医疗包?”副官随从问。 “都在车上,车被打炸了。” 疼的不行的少将军官咬着牙问:“tmd!日本人不会拿咱们当抗联打了吧,弄清楚山岗子上是谁了没?” “不是日本人,瞧了几眼,山岗子上的人穿着老百姓衣服,头戴尖头红星帽。” “抗联,是抗联!” 另外一人叫骂:“去你娘,抗联打仗能这么猛,老子瞧的真真的,山岗子上枪声没多少,顶天一百来条枪,炮贼tmd的多。” “不是抗联,东北这地界儿谁敢打咱们,毛子南下了,没听见声儿啊?” “听听,三八大盖,毛子用日本人的枪?” “难不成真是抗联五支队?” 一名伪满军上尉心有余悸说:“听说这群匪寇贼拉狠,在三江省一天一夜打没两个满洲军步兵团,讷河、克东都是他们打的,这年头敢跟日本人对着干,就他们最狠了。” “少嘚吧嘚。” 随从副官撕下衬衣,给少将军官包扎伤口。 那名少将军官勉强抬起头来:“还有多少人,这仗打不得,跑吧。” “跟着咱们的就这点,抗联第一轮炮火覆盖下来部队就散了,郭团长带人从汽车上搬卸武器,给抗联打死了。” 听闻长官要撤退,周围聚拢过来的伪满军溃兵撒丫子跑路,话音刚落就跑没一半人,剩下的几十号人都是他的死忠心腹。 “抗联打炮了!” 不知谁喊了一声,天空中响起呜咽声,数发炮弹落在芦苇丛中,落下的炮弹是凝固汽油弹,也就是烧夷弹。沾惹上凝固汽油的芦苇丛开始燃烧,随着山风吹拂顿时燃起大火。 第323章 老侯的故事 一声如丧考妣的叫喊声响起,河滩荒野上的伪满军如山猪般乱窜,又再一次开始骚动。 “跑啊!” “抗联杀过来了!” 害怕逃跑而遭受惩罚的老兵油子故意叫喊,鼓噪不知情的伪满军士兵溃散,而后跟在他们身后,用跑在前头的溃兵给自己在雷区中开路。 有时候老兵瞎嚷嚷并非提醒,而是让新兵替自己趟雷区,跑的快的是并非老兵,而跑的慢的是必定是傻子,跑的不快不慢混迹其中,时刻都停下脚步观察周围情况的,则是真正聪明人。 见周围芦苇丛中不断有溃兵跑过,见大势已去的少将军官无可奈何,实际上他们并未损失太多兵力,公路伏击战只损失小两百人,更多是被迫击炮、掷榴弹、手榴弹杀伤。 与此同时。 山岗上的陆北正举着望远镜,趴在阵地上观察芦苇丛中的痕迹,河滩荒原里芦苇灌木不停的晃动。 二连已经下了山岗,在公路大摇大摆的布置阵地向前推进,掷榴弹不断落在河滩荒原里,就是要把草丛里的‘猪’赶出去,里面有大货。 货真价实的大货,伪满军第三军管区第十四混成旅少将旅长王作震! “给老子逮住他,抓住王作震!”老侯嚷嚷着。 他倒是认识此人,早年吉林自卫军余部退守鹤岗一带,王作震投降便投降,但他跑到鹤岗劝降东北军三旅五团的将士,使得三旅五团分崩离析,一部分人选择加入抗日游击队,另外一批投降的人被改编为鹤岗煤矿矿警队。 老侯当时就在三旅五团,得知遇见老熟人,他急的跟猴子似的抓耳挠腮。 而陆北也才知道,原来老侯居然原来是东北军的,他还以为这蒙古小老虎是抗联游击队的老战士。 在远处公路上,不断有伪满军溃兵从草丛中冲出来,争先恐后逃窜。 见残存的伪满军大部开始溃散逃离,陆北下令追击,并不进入河滩荒原里的草丛搜剿,万一踩到诡雷伤着,陆北得心疼死。 ······ 此时。 前方枪炮声不断传来,落在伪满军后面的三军新编三师正在‘十道岗’围绕公路构筑阵地。 作为指挥官的许亨植军长有些担心,虽知道五支队战斗力强悍,在三江地区一天一夜击溃剿灭伪满军两个步兵团,可打仗这事谁都说不准。 敌众我寡,能否击溃伪满军第十七步兵团是一个大问题。 从枪炮声响起,足足等了半个多小时,公路拐角处出现十几名伪满军溃兵,那家伙撒丫子狂奔,后面不断有零星溃兵出现。 许亨植军长命令新三师的战士们放进了打,新编第三师大部分都是西征而来的三军老兵,也有一部分新入伍的战士,几十名新兵第一次打这样大阵仗的战斗,甚至有几名新兵尿裤裆了。 见先头十几名溃兵沿着公路狂奔,在跑到阵地时,忽然从左右两侧的山坡和草丛里杀出人来。 “不许动,缴枪不杀!” “不许动!” 那十几名溃兵见才出狼窝又进虎穴,简直是欲哭无泪,十几个溃兵就四五个人还没忘记把枪带上。面对杀气腾腾的新三师战士们,溃兵们利落的把武器弹药全丢下,高举双手。 战士们将他们押送至后侧林子外的荒地里,许亨植赶忙跑过去询问,得知五支队才打不到十分钟,伪满军就开始溃散,第十七步兵团的团长组织士兵卸下武器弹药的时候被炸死,尸骨无存。 他们跑的快,在团长被打死后就跑了,其他的便不知晓。 前方枪炮声还在继续,公路拐角处时不时有零零散散的伪军溃兵逃窜,许亨植一面命令战士们严阵以待,一面收缴俘虏,来一个抓一个。 守住待兔守了半个多小时,光俘虏就抓了小两百人。 渐渐地,前方枪炮声停滞下来,公路拐角处出现的伪满军溃兵越来越多,许亨植也懒得转移俘虏了,直接在山岗下开了收留站。 从公路拐角处跑出来的伪满军气喘吁吁,瞧见前面自家兄弟正在排队投降,抗联把他们屁股给抄了。 这仗没法打,认命的伪满军溃兵乖乖高举武器走去投降,一小撮手里有血债的伪满军钻进草窝子里继续跑,许亨植也不在意。 这边忙着收拢伪满军俘虏,只听见不远处又是枪声四起,连绵不绝的伪满军士兵从公路拐角处仓皇逃跑,紧接着马蹄声传来。 只见抗联骑兵队正追着伪军赶,挥舞马刀呵斥沿途伪满军放下武器投降,而在伪军溃兵中有一个异常显眼的圈子,几十名伪军围成一团,还在向后射击。 这还了得,许亨植命令一团战士夹击。 后面骑兵追,前面步兵打,瞧见抗联抄了后路的伪满军望风而降,抱头蹲在路边,只有那个圈子还在负隅顽抗。 陆北骑着战马追击,举起步枪直指正在负隅顽抗的伪满军余部,冲在最前面的老侯抬手挥砍劈死一名伪军士兵,隔着老远距离便丢出手榴弹。 ‘嘭——!’ 随着手榴弹爆炸,那团聚在一起负隅顽抗的伪满军见前后夹击,追击的抗联骑兵部队杀来,手中的武器像是着火似的丢在地上。 顷刻间,公路上只剩下七八名伪满军,还都是军官,其中护着一个伤员。几人面露狠色,即使被抗联杀到眼前,似乎并没有放下武器的念头。 老侯率领一连骑兵部队围绕他们转圈,提刀指向他们:“谁是王作震,老子来找你啦!” “去你妈的!” 护在王作震身前的军官举起手枪,手上刚刚有点小动作,一发子弹射入他的脑袋,陆北举着步枪麻利的换弹。剩下那几名伪军军官均有死志,准备拼死一搏。 忽然。 受伤的王作震出声道:“把枪放下,听兄弟话里有别的意思,认识王某?” “大哥!” “咱们兄弟几人同生共死,下了阴曹地府继续当兄弟。” “放下枪。” 王作震艰难的抬起手,从腰间皮带上取出一支精致的转轮手枪丢地上,其他人还是有些不为所动,王作震面露怒意,他们才不情不愿的放下武器。 “兄弟,要杀要剐朝我一人,放了我兄弟几人。”王作震故作豪迈。 “我们抗联不杀俘虏。” 骑着马,陆北走过去。 周围的战士纷纷拉动缰绳,让开道路。 王作震躺在副官怀中:“你是何人?” “这是我们支队长。” 老侯下马,拎着马刀不怀好意:“王作震,老子找了你七年,七年! 王八蛋玩意儿,你这个畜生躲在这里,老子今天要杀了你,告慰三旅五团的兄弟。赵永富已经被老子砍了,现在就轮到你了,还有王梦九那个王八蛋,都要死!” 听见熟悉的番号,刚才还颇有英雄豪迈之气的王作震浑身一颤,眼神万分惊恐看向老侯。 “你是鹤岗第五团的?” 举起马刀,老侯讪讪一笑:“记起来了,当年你小子劝降老五团,我带着几十号兄弟跑出鹤岗煤矿,到萝北找到夏云杰参加抗日游击队。 二营副营长赵永富当了鹤岗矿警队队长,老子跟着夏云杰打进煤矿,一刀给那瘪犊子玩意儿给劈死,那些当年投降要杀我们的人,老子都记着呢!” 第324章 折辱 那是一九三三年六月的一天。 三旅五团最早参加过江桥抗战,败退至鹤岗,日军派王作震前往鹤岗劝降守卫煤矿的老五团将士,营长王梦九率领三百多名将士投降,余部改编为鹤岗煤矿矿警队。 陆北冷眼看着这一幕,听吕三思那家伙说,老五团投降了,但老侯没有投降,他和几十名不愿投降的老五团将士密谋刺杀,但是被人告发。 曾经名震江桥,是最早一批东北抗日武装之一的老五团分崩离析。 同胞相残,同袍互杀。 最终,老侯率部拼死冲杀,冲出鹤岗煤矿前往萝北,加入当时夏云杰将军所率领的抗日游击队。 在同袍互杀时,一部分投降的将士不愿将枪口对准自己人,含泪跪别昔日同袍,这些将士在日寇完全掌握鹤岗之后,均被以抗日罪处决。 老侯是老五团为数不多活着的人,昔日同袍临死前都在惦记一件事,杀了投降告密者。他们要抗日,战死也无话可说,大家好聚好散,但是那些不愿同室操戈的同袍惨死,却因此而遭受极刑,实在不公。 告发者是赵永富,也就是当年陆北被抓后送去鹤岗煤矿看守所,打的他两个月走不动道的主儿,此人被老侯砍死。 听闻老侯是三旅五团的旧人,王作震哈哈一笑,周围的几名死忠也忍俊不禁一笑。 “糊涂!” 王作震指着老侯骂道:“马占山把你们当枪使,他赢得身前身后名,如今在关内国民政府吃香喝辣,而我们留在东北打仗又得到什么? 你是三旅的兄弟,跟着日本人干了七年,七年里吃过一顿饱饭,玩儿过女人,回去见过爹娘了吗?” 周围那几名伪军军官看向老侯的眼神带着怜悯,似乎是在可怜老侯,打了七年仗,到头来一无所获,如今还是浪荡四野,无家可归。 一名中校军官倚坐在马路边上,玩弄般指向周围几人:“兄弟,我三旅四团的。 那个也是三旅的,那是一旅的,那两个是马占山警卫营的。说句你不爱听的,我都娶了两房姨太太,生了两个儿子三个女儿,现在死了也就死了,还有抚恤金。 你死了有什么,如今大半个中国都没了,苦哈哈跟着日本人作对有什么意思,真为一句‘抗日救国’便抛头颅撒热血啊?” “哈哈哈~~~” “二傻子一个,亏得还是咱三旅的人。” 那名副官阴笑着:“老子的血在江桥就撒没了,tmd国民政府眼睁睁看着咱东北没了,一枪一弹都不给,救中国,为啥当年不来救救东北? 现在大半个中国没了,知道要救中国了,老子在江桥亲手弄死三个日本兵,当时为啥没人来救我们?” 闻言,怒不可恕的老侯抄起刀子,作势就要下劈。 一旁的田瑞瞧见赶紧策马拦住他,被挡住的老侯双眼泛红,整个人如同魔怔似的冲向几人,周围的战士们赶紧拦住他,将他手里的马刀掰下来。 “王八蛋!” “瘪犊子玩意儿,小娘养的跟老子扯啥犊子,老子就是不投降,死都不投降!” “你们这群没卵子的玩意儿,丢人!丢东北军的脸,丢咱们东北人的脸!” “哈哈哈~~~” 又是一阵哄笑,那几人像是故意奚落老侯那样,脸上的笑容很是干硬。 “丢人?” 副官站起身,眼神不善瞪向老侯:“早在张汉卿不准北大营兄弟开枪的时候,咱东北军的脸已经丢完了,还有脸皮啊? 来!弄死我,死了不怨天不怨地,老子还得谢谢你,来这世道走一圈,活着早tmd没劲儿了,今天就砍死我!” 那人一直说,说完瞪向周围举手投降的伪满军士兵,在众人的注视下,他捡起地上的手枪,当手指触碰到武器的那一刻,持枪警示的抗联战士上前一步,呵斥他不许动。 对方置若罔闻,捡起的手枪还未抬起,而后枪响。 战士一枪击中他的脑袋,红白之物溅射炸开。 王作震瞧见这一幕释然一笑,他笑吟吟望向陆北。 “你是他们的头头?” “东北抗日联军第五支队支队长陆北。”陆北冷漠的说。 “我听说过你,日本人花六千大洋买你的脑袋,我们死了,你们也得给我们陪葬!” “闭嘴吧你!” 一旁的战士将枪口对准王作震的脑袋,他身旁几名簇拥挪动身体,挡在枪口前,其眼中充满着憎恨和厌恶。憎恨这场未曾料想到的失败,厌恶即使衣衫褴褛却仍然誓死不降的抗联。 曾经东北军的同袍出现让他们觉得恶心,跟日本人打了七年多还未曾战死,甚至如今将他们俘虏。 老侯的坚持让人击节赞叹,他是东北的脊梁,像是匍匐在平原上的兴安岭,沉默而坚韧,千万年来便在此地。也是因为他的坚持,让曾经的同袍厌恶,逞尽口舌之辩,试图证明自己曾经的选择没有错。 他们比老侯过的好,试图安慰自己,顺道嘲弄对方心智。 他们觉得自己的热血已经洒落完,这世道已经无力回天,只想证明的选择没有错,让对方所嫉妒,以此安慰自己。 “投降!” 陆北冷冰冰的说:“投降,既然能向日寇投降,那么也能向中国人投降,你们说是吧?” “投降!” “投降!” 周围的战士大声呵斥着,必须让他们亲口说出‘投降’两个字,一旁被几名战士架住的老侯怒目圆睁,眼中滑过两行清泪,感激的看向陆北,他知道这是陆北在试图给自己涨面子。 东北佬爱面子,老侯虽是蒙古族,但自小便已经半汉化。 面对气势汹汹的抗联战士们,王作震低下头,而他那几名簇拥者涨红脸,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既然能够向日寇投降,那么现在就当着众人的面,高举双手投降。 若是以往,这群人或许没什么心理负担,可气氛已经烘托至此,向曾经的同袍投降,向曾经并肩作战浴血沙场的同袍投降。 忠孝节义,好似都差不多没了。 “杀了我一个就成,何必折辱他人?”王作震依旧装作大义凛然的那副模样。 狞笑着,陆北故意戏谑对方:“在我们抗联面前装什么英雄好汉,你配吗? 既然不配,那就说几句,我们抗联优待俘虏,但对于冥顽不灵者严肃镇压。” “我们已经放下武器。”王作震意欲争辩。 “你说啊,愿意投降。” “杀人不过头点地,本以为陆支队长是位人物······” 单手举起步枪,陆北用枪口戳了戳对方脑袋,而他的簇拥者抬手打落,尽力维护王作震最后的尊严。 陆北不恼也不怒:“少说屁话,少跟我耍江湖上那套做法,老子不懂也不会。” 第325章 不接受投降 侮辱他人,无论是自己同志还是俘虏,这在抗联军规上是不允许的。 但现在这里陆北说了算,他信奉‘以牙还牙、以血还血’,发过誓会不择手段保卫祖国和人民,至少在政治委员还没在场的情况下,他想这样做。 陆北想给老侯一个满意答复,他要维护自己战友的尊严,要让在场人知晓老侯没有错,他是个英雄。陆北要为自己的战友讨一个公道,要让老侯满意。 片刻后,王作震和他的簇拥们还是默不作声。 抬头见公路远处已经有人过来,一名腰间挂着牛皮文件袋的人,陆北见过许亨植,时间已经不多了。 “咋啦?” 陆北冷笑一声:“投降两个字烫嘴是吧,既然不愿意投降,那就捡起地上的武器,老子不接受你们的投降!” “你~~~” 受伤的王作震咬着牙坐起身,额头上冷汗直流:“何必如此苦苦相逼,我等是败了,败军之将无话可说,而你全无胜者之姿。咄咄逼人,犹如乡间野妇吠吠狂叫。 今日观陆支队长,绝无复兴中华半分希望,你们红党也必将为日本人所败!” 闻言,陆北深吸一口气。 抬手抄起放置在马鞍处的长刀,眼中杀意尽显,二话不说便劈砍下去。周围的战士挺不愿意杀害俘虏的,但这几人实在膈应人,叫他们投降也是不情不愿。 能向日本人投降,就不能向中国人投降,真是‘投降’两个字烫嘴? 陆北一刀一个:“你们这群狗东西,骂老子就算了,居然敢咒我们打不赢日本人,复兴中华无望? 无你tmd头,砍死你们这群狗东西!” 一腔鲜血溅飞,老侯也挣开束缚,抄起马刀冲进人堆,一刀将王作震的脑袋给砍下来。两人合砍了几人,剩下的两人看着昔日同僚倒地不起,捂着脖子‘吭哧吭哧’抽搐。 刀锋指向两人,陆北抬手擦了下脸上的鲜血:“投降不投降?” 那两人呆若木鸡,寒光熠熠的刀锋上,十余个豁口很是显眼,这柄刀已经不知道砍了多少人。艰难咽了口唾沫下去,喉结耸动着,刀锋直指自己的眉间。 “投~~~” 话音未落,杀红眼的老侯等不及对方说完,一刀劈下,一刀撩起,将两人给砍倒在地。 “许亨植军长来了~~~” 放风的田瑞轻声提醒道,看两眼地上的尸体无动于衷,政策是讲给愿意服从的人听的,对于不愿意服从政策的人,田瑞当做没看见。 说实在,田瑞都想砍两个试试,他的父亲和兄长都是烈士,母亲被日寇杀害,对于日伪军的仇恨比谁都深。 见人到了,陆北摸出一个手榴弹塞到尸体手里,当做没事人似的蹲在地上用死尸的衣服擦拭长刀,意图蒙混过关。 “小陆!” 许亨植挤过人群,脸上挂着和煦笑容:“哎呀,这仗打的是痛快。” “哟!首长好。”陆北站起身敬礼。 “这是咋啦,还有一个伪满军少将,谁啊?” 一旁的田瑞抢先出声解释道:“报告军长同志,这几名敌人不投降,还准备用手榴弹袭击我军,已经被我们当场击毙。” “哈哈哈。” 陆北擦了擦双手,握住许亨植的手:“死硬分子,好话歹话都说遍了,就是不投降。伪满军第十四混成旅旅长王作震,算不上什么人物。” “啥?” 许亨植牵着陆北的手,用脚尖踢了下滚落一旁的脑袋:“你小子可真行,伪满军的旅长都不算什么人物,难不成军管区司令在你面前才是人物?” “哈哈哈,开个玩笑。” 紧紧握住陆北的手,许亨植寒暄道:“上一次见面还是在汤原后方基地,你小子负伤在医院躺了好几个月,如今已经名震兴安岭了。” “虚名虚名~~~” 简单寒暄一二,许亨植简单了解下情况,伪满军第十七步兵团大部被歼灭俘虏,还有一些人趁乱逃跑了。新编第三师抄了后路蹲守,打了几下,伪满军便兵败如山倒的投降。 一个甲级步兵团,虽说挂着甲级步兵团的牌子,但关东军从不信任伪满军,除了兴安军和靖安军是较为受日军信任,满额满编制,伪满军大部分军队编制不全。 第十七步兵团编制有一千多人,实际上只有六百多人,加上旅部警卫连和迫击炮营,拢共九百来号人。 安排战士们打扫战场,归拢伪满军俘虏。 陆北和许亨植一起骑马往十二道岗走去,还未到就听见吕三思那哭爹喊娘的叫骂声,十六门迫击炮在卡车里被炸成废铁,这可把他给心疼坏了,但也没法子。 要是不炸毁卡车,等伪满军将迫击炮和炮弹给搬出来,这场仗没那么容易。 好在缴获三挺完好无损的重机枪,十二挺轻机枪,以及大量武器弹药,大多都是原来东北军的装备,除了三挺九二重机,还有轻机枪。 原来东北军的仿捷克式轻机枪量少,大多都是大正十一年式,日军最新配发的九六式轻机枪压根没有,掷弹筒也从不配发。打了一场仗,陆北都觉得亏到姥姥家去了。 “十六门迫击炮啊!” 吕三思跟丢了魂似的:“天老爷啊!为啥这么针对俺们,打一场胜仗不容易,非得欺负死人您就满意了?” “行了!” 一脚飞踢过去,陆北踹在他屁股上:“首长在这里,你喊丧不嫌晦气啊?” “啊?” 拍打屁股上的脚印,吕三思整理军帽和衣领,立正敬礼。 “报告!首长好。” “好。” 许亨植笑吟吟的巡视战场,看见公路上和靠近公路的荒地里炸出的土坑密密麻麻,也忍不住发麻,心里嘀咕,这他娘的啥火力配置啊? 这是必然的,以往来和陆北他们死磕的都是日军,加上火力配置达到日军中队标准,队伍里老兵多,训练有素个顶个作战顽强,打伪满军那是手拿把掐。 在关内,日军敢用一个小队冲中国军一个团,在关内陆北也敢拿一百多人打伪满军一个团。素质、装备、士气是一个方面,战术章法也是一个决定性因素。 咂巴嘴,许亨植看见路边堆积的轻重机枪浑身不自在,新编第三师在后面蹲守打伏击,缴获的都是步枪,俘虏都比枪多一倍。 见此,陆北大手一挥让新编第三师的同志尽管挑,看上啥拿啥。刚刚他也看了下新三师的战友,不少同志手里还揣着猎枪,重机枪一挺都没有,轻机枪只有三挺。 对待自己同志,那肯定是要发扬风格的,而且陆北还要率部迂回至平原,那么多武器装备他也带不走。 第326章 喜欢吗? 打个伪满军,补充一下武器装备,南北河训练基地可是有好几百人等着。 陆北也是急,等诺门罕战役结束,来的可就不是废物点心伪满军,那可是正儿八经的关东军野战师团。现在整个北满抗联部队满打满算就一千出头,还得算上三江地区的赵尚志军长他们两百多人,武器弹药靠缴获实在愁。 不说别的,陆北准备搞个军工厂,弄点炸药、手榴弹,可tmd那玩意儿的原料也是管制物品,打铁的铁匠也是日伪政府重点观察人员。 两部会师之后,许亨植作为最高干部开了一个临时会议。 得知陆北还要率领五支队南下迂回庆安,从呼兰河向西行,至双河镇,过四方台乡,再度插入敌人兵力薄弱的后方平原地区。面对这样的作战方案,许亨植也是一脑门汗。 “那么,新编第三师如何?” 陆北小声问:“首长,真听我的?” “你小子,小金子下命令了,一切配合五支队行动,争取更大战果。” “北上白马石,抵达南北河地区,等候时机从山里西出,猛袭敌人背后。当我五支队将敌军吸引至望奎、明水一带时,你们可以和三支队互相配合,争取再打一个胜仗。 当然这是预定方案,随时会根据战局的变化而改变,至少在战局清晰之前,新三师的同志最好不要露面,一旦在海伦、北安地区露面,敌人会有警惕的。” 说实在的,陆北也无法断定战场的未来走向,不过倒是抓到一名伪满军第十七步兵团团副,这家伙在遭遇埋伏后第一个撒丫子跑,还顺道换了身上等兵衣服。 据伪军团副坦白,他们是受了第三军管区司令部的命令北上欧根河,在十二道岗设立封锁线。 直至此时此刻,陆北仍然不知道伪满军的指挥官已经换成远藤三郎,不过他更为谨慎些,知道伪满军的作战指挥战术高明起来,不像之前那样裹成一大团横冲直撞。 休整一夜,陆北打算明天再继续出发,目前队伍接连作战很是疲惫。 被打散逃出去的伪满军第十七步兵团一部溃兵连夜跑回庆安县,当地县长和日本指导官、日军守备队队长知晓第十七步兵团被歼灭,混成十四旅的旅长王作震生死不知。 庆安县上上下下伪满汉奸和日伪军官员个个震惊不已,急忙下令戒严,任何人不得出入庆安县,同时向位于北安县的第三军管区司令部汇报。 伪满军混成第十四旅原来下辖两个步兵团,第十七、二十四步兵团,在讷河县时第二十四步兵团被歼灭。为了补充,关东军司令部又将第四步兵团调给第十四混成旅,目前第四步兵团驻扎在庆安。 现在如第十七步兵团也被歼灭,搞得伪满军第三军管区司令王之佑如临大敌,仗还没开打就被抗联攻占克东县镇住场子,打了一个月鸡毛都没捞着,反倒被抗联打没一个团,连混成十四旅旅长王作震都被俘虏。 说是生死不知,可长官没跑出来, “打不了、打不了~~~” 王之佑欲哭无泪:“真没办法打了,那群匪寇都是盘踞三江省数年的老匪寇,皇军集结了十万人,打了两年才把他们送三江省赶走。 我第三军管区拢共一万多人,现在被抗联打没一千多人,再打下去怕是全部都得完蛋。” “岂可修!” 一直关注诺门罕冲突的远藤三郎接到战报,也是怒火难平,本以为随手就可以将第五支队赶进山林子,没想到对方偏偏是个刺头,居然调转回头把第十七步兵团给歼灭了。 战报上称第五支队不过两百多人,纵使武器装备较好,但不至于战斗力如此强悍吧? 直至此时此刻,远藤三郎也不知道抗联新编第三师的存在,新编第三师是在‘三江大讨伐’开始前不愿西征的部队,打了一年之后损失惨重,地委派人前往三江地区收拢三、六、、九、十一军残部,整编而成的部队。 之前远藤三郎对于关东军耗费数年,都无法剿灭盘踞在三江地区的抗联部队感到气愤,不过区区乌合之众,他也不明白为什么总是消灭不干净。 这场仗下来,远藤三郎陷入沉思,难道三江省的帝国军队和满洲军,一直和这样的敌人作战吗? 啊~~~嘶! 真是可怕。 这样怪不得第三军管区的伪满军,这里承平已久,伪满军压根儿没和抗联打过几次,不像三江地区的伪满军,跟抗联打的脑浆子都流出来。而且很多伪满军都是原东北军将士,以前跟日军打过仗,让他们打抗联并不太情愿。 破口大骂之后,远藤三郎并未同意王之佑的撤军建议,作为指导官的他拥有决定性的指挥权。 他放下对于诺门罕战场的研究,开始重视起活动在嫩江地区的抗联部队,远藤三郎首先评估第三军管区的兵力,以及抗联各部的情报。 位于德都、北岸、龙镇一线的满洲军三个团及各部警察讨伐队不可轻动,毕竟朝阳山一带还活动有抗联第一、第二支队,需要进行监视封锁。 作为讨伐主力的三个步兵团,两个骑兵团,如今第十七步兵团被消灭,尚有两个步兵团、两个骑兵团,共计两千人多人。 远藤三郎看着偌大的军事部署图,拿起铅笔在地图上绘制第五支队的活动规律,发现对方一直在不断突围穿插,总是迂回至背后发起攻击。发现这一点后,远藤三郎皱起的眉头微微展开。 “远藤将军,还是尽早派遣皇军参战吧!”王之佑真不想打了。 可以预见,等这场仗打完,无论胜负他都会被撤职,要么滚去长春军政部当高级顾问,要么发配某个清水衙门做冷板凳。 “不!” 远藤三郎手指地图:“命令骑兵第一、第二十一团,立即停止北上,快速移动至绥棱四方台、张维站,四海店及刘马屯守备队快速南下至上集镇。 匪寇第五支队要向西突围,他们要再度重复迂回战术,从望奎至明水、拜泉,与匪寇第三支队汇合。现在要做的是抢占四方台镇和张维站,将他们包围在诺敏河以东地区。 命令第四军管区调派部队出绥化至双河镇,庆安第四步兵团随时准备,待敌第五支队出现,立即驻扎于丰田乡,将其困住!” 不间断下达命令,远藤三郎调整着兵力部署,在地图上用铅笔圈定一个圈,那是他给第五支队设下的圈套,只要五支队继续穿插迂回必定有去无回。 “混蛋,喜欢迂回战术吗?”远藤三郎将铅笔狠狠砸在指挥桌上。 第327章 叛逆期了 不甘心的远藤三郎开始认真起来,作为一名合格的指挥官,他在遭遇失败后立即转变思路。 虽然第十七步兵团被打败,但他仍然手握四个团,甚至能从第四军管区调遣伪满军,再度集结两个骑兵团、两个步兵团,近三千余人准备四面包围。 这是一个口袋阵,等五支队进入阵中,位于庆安的伪满军第四步兵团便会出动扎紧口袋,将五支队困在其中,之后他想怎么打就怎么打。 本来按照穿插迂回战术,应当是小股部队穿插,配合掩护大部队进行进攻,让其腹背受敌,进而拖延制造战机。但抗联没有那么多兵力,导致陆北只能不断冒险来回穿插,如缝针一般穿过敌人兵力薄弱点。 这相当危险,一旦遭遇阻击,后方追兵赶到必然是大败。 抗联无数次战败,都是败在这一点,以绝对的兵力优势如狮子搏兔一般,加上快速机动能力,总是能布下一个又一个口袋阵,驱赶抗联进入而后将其围困。 命令刚刚下达,很快 王之佑捂着电话听筒说:“远藤将军,匪寇在克音河镇的时候把桥炸了,目前正在抢修,而第二十一骑兵团和第二步兵团已经到海伦赵光、通北等地。 现在只有第一骑兵团在绥棱,您要不催催?” “哈?” “混蛋!” 远藤三郎差点两眼一黑晕过去,不得已又开始关注地图,少一个骑兵团少就少,两千多人还打不死第五支队,他以后也不继续在一线作战了,继续回到陆军大学当教官,离开关东军。 足足两千多兵力,而五支队不过区区一两百人,这仗怎么打都是赢。 ······ 而与此同时。 第五支队虽然刚刚打赢一场胜仗,可胜利的喜悦无法冲散战争的疲惫,不是在打仗的路上,就是在打仗,要么准备打仗。 接二连三的战斗,年复一年的战争会消磨很多无用的情绪,来自骨子里的疲惫感永远挥散不去,恰似每逢过年时在门上贴的春联。 仗仗难打仗仗打,年年难过年年过,横批‘坚持抗日’。 在十二道岗与许亨植及新编第三师的同袍分别,陆北率领第五支队百余人继续前进,准备继续按照预定计划前往双河镇,从四方台乡过诺敏河、克音河,进入平原地区,从望奎再度北上明水,吸引伪满军追击。 每打一次胜仗,陆北总有一些忧虑,从三江到嫩江,敌人从百余人的讨伐队,到一个团,如今纠集数个团来围追堵截。仗是越打越大,可压力也越来越大,抗联也越来越虚弱。 陆北有点想念以前了,以前六军有一千多人,四个团来互相打配合,有参谋长冯志刚坐镇指挥,陆北只要完成预定作战任务即可,而现在没有人可以依靠。 他必须承担起这份压力,独自去面对强敌。 骑马走在路上,陆北显得心不在焉。 吕三思瞧见不对劲,以往行军打仗的时候,陆北总是跟猴子似的上蹿下跳,要么一路盯着地图思考,而他现在却显得沉默不语。 “咋啦?” 陆北扭头露出一个笑容:“没啥,估计再打一场大阵仗,伪满军的这场讨伐就会结束,他们不敢再继续作战了。” “别愁眉苦脸的,精神点,别丢份儿!”吕三思从腰间挎包里取出一块饼干丢给他。 接过饼干,陆北将饼干送给义尔格。 从十二道岗一路走,公路上遇见两三个部落集团,当地的伪军自卫团从溃兵口中得知第十七步兵团被歼灭,日伪警察早就连夜跑了。 当地的群众见有抗联从山里出来,沿途群众欢呼雀跃,地下救国会的同志送来食品慰问。 骑在马背上,公路沿途都是欢迎抗联的群众。 “都不不许拿老百姓的东西,保持纪律!” “不许拿老百姓的东西!” “注意纪律!” 不断重申纪律问题,虽然老百姓的东西不能拿,但是对于地下救国会同志送来的慰问品,拿了并不触犯纪律,只不过在于拿多拿少,拿什么东西上面值得注意。 统一接收地下救国会同志送来的慰问品,分发至各班各组的战斗员。 面对地下救国会同志送来的鸡鸭猪羊之类的,则是不允许的,拿两个果子或者衣服鞋袜之类的物品可以,地方同志也很不容易,部落集团的耕地很多都是低于人口所需粮食产量的,加上日伪政府大肆剥削,群众想帮助抗联也是有心无力。 每一粒粮食,那真的是从嘴里抠出来的。 “老吕。” “嗯?”吕三思回应声。 大笑着,陆北手持马鞭指向沿途送行的群众:“今日我率部征讨日寇,于十二道岗大败伪满军,阵斩伪满军混成十四旅旅长王作震。 本党本军所到之处,民众竭诚欢迎,真可谓占尽天时人和,这种勃勃生机、万物竞发的境界,简直让人振奋啊!” “嗯!” 吕三思笑着向沿途老百姓挥手:“这还只是乡下,不知道等咱们打进哈尔滨,那该是何等壮观的场面。” 战士们骑马挥手致意,婉拒群众送来的物品。 见五支队的战士们摆手婉拒送来的食物钱财,老百姓们甚至组成人墙拦住去路,非得让战士们将鸡鸭粮食带上,地下救国会的同志也是一脑门子汗,可不能耽误行军打仗。 十几名大姑娘、小女孩怯生生,嬉笑推搡着送来鲜花,那是乡下随处可见的闲花野草,对于送来的鲜花,战士们倒没有拒绝。 东北女孩性格一向爽朗大方,喜欢直来直去。 比如直接问战士们成亲没有,要不留下来当上门女婿? 好不容易脱身,陆北扭头一看,发现自己的警卫员义尔格手拿一束闲花野草,咧着嘴忍不住回头看,似乎瞧上某位心仪的女孩。 “啧~~~” 陆北说:“那梳着麻花辫的姑娘模样可人,身子既高又壮实,是个好生养的,是不是?” “山下的女娃就是比部落里的女娃好看,她刚才朝我一直看嘞!”义尔格兴奋的说。 “要不留下,给当上门女婿?” 再次回头看了眼,义尔格傻笑着挠挠头:“不好吧,还得打小东洋。” 陆北微微拉了下缰绳靠近义尔格,抬手往他脑袋就是一下:“你小子毛都没长齐,就tmd惦记裤裆里那点屁事,瞧你那不争气的样子,我看了就来气。 叫你多跟着曹大荣学习知识,你小子整天跟田瑞、金智勇这俩儿屁股后面打转,就你这德行,没抗联战士这身份,谁家姑娘能看上你?” “哎呦~~~” 挨了一下,义尔格委屈巴巴:“我要跟吕大哥说,支队长你打人。” “呀哈!还学会打小报告了?” “您总是喜欢打我脑袋,不打成吗?” 陆北无奈叹口气:“你少跟田瑞他们屁股后面打转,这俩小子跟你不一样,知道吗?” “有啥不一样,都是爹生妈养的。”义尔格撅起嘴来。 “他们爹妈一家子都死在日本人手里,纯粹奔着报仇去的,你得找曹大荣学习知识,他是师范大学毕业的,受过高等教育,回部落之后把族人带出大山。” “知道了,总是说这话,烦不烦啊~~~” 催动战马前行,义尔格背着卷好的军旗想离陆北远一点,少年人就是这样。 看着义尔格与自己拉开一个马位,陆北很是无奈,大概是义尔格叛逆期了,说不得、打不得。 这下,他算是体会到为人父母的忧愁,还是儿童团的小鬼们好糊弄。 一旁吕三思笑着摇头:“你少打孩子,这你不对。” “哎,这爹当的,憋屈。”陆北苦涩一笑。 第328章 懊悔 率部沿着欧根河岸的公路前行,马蹄声不断,身旁的欧根河流水潺潺。 已经步入夏日,天空中的明月冷冷清清,夜风吹拂,最要命的还是蚊虫,马匹是天然吸引蚊虫的,而骑在马背上的人也很不好受。 擦了一把额头上的细汗。 不远处传来一阵马蹄声,骑兵斥候返回向陆北汇报情况,他们已经抵达李贵屯渡口附近,渡口的伪军守备队已经撤离,而丰田乡的救国会同志也传来消息,称丰田乡日伪警署的伪军警察也早已逃跑,全部都跑进庆安县城躲起来。 从李贵屯渡口过呼兰河,直走便是庆安县城,渡口处没有日伪军设防。 打开手电筒,陆北皱眉紧盯着地图,这一路来太过太平,敌人几乎是望风而逃,陆北感受到不一样的气息。 吕三思策马而来,他刚刚率领一个班的战士前往李贵屯渡口。 “老陆,渡口处没有敌人,还有三艘平板船留给我们,咱们如果要西出平原的话,可以坐船沿着呼兰河直下双河镇,北上抢占四方台乡过诺敏河、克音河,如此便可以。” 话锋一转,吕三思拉着缰绳道:“不过我感觉不太对劲,按理说咱们在十二道岗大败伪满军,照日本人那脾气肯定纠集大军追击,但他们居然撤走沿途各村镇的伪军警队。 之前他们逼咱们进山,现在又对咱们出山不管不顾,这有问题啊。” 闻言,陆北也是担忧起来。 迂回至伪满军背后,再度调动敌人的作战意图是没错,但过程很关键。 像之前强渡诺敏河,若是四海店、马刘屯伪警察讨伐队先行一个小时赶到,阻止第五支队渡河,那么他们极有可能全军覆没。现在也是一样,若是不能抢先一步占住四方台乡,借由公路桥梁快速机动,那么也会重蹈覆辙。 不走四方台乡,那么只能舍近求远去张维屯,不走公路桥梁,那么只能涉水渡河,这很危险。 现在的河流可不是后世经过数代人治理,河流两侧沼泽湿地宽的要人命,找不到合适的渡河地点,湿地沼泽就能将人马吞噬其中。 即使有船,但马匹怕水不敢上船也闹心,唯一较为便利的方式就是从桥梁公路走,可一路以来的‘绿灯’让人总觉得不对劲。 陆北觉得不对劲,吕三思也觉得不对劲。 打了这么多年仗,日伪军从来都是围追堵截,今天怎么变换心情了,让出道路给抗联走。 没见过啊? 观察地图后,陆北决定走一条较为保险些的路线,大踏步冲进平原地区太过危险,一旦敌人在四方台乡布置重兵阻击就麻烦了,庆安县可是有一个伪满军步兵团,而且各地村镇的伪军警察部队都龟缩进入县城,若是他们截断五支队的后路,后果不堪设想。 “说句话,咱们是坐船去双河镇,还是渡过欧根河后步行?”吕三思问。 折叠好地图,陆北摇摇头:“撤,往回走。” “去哪儿?” “从沟里子屯过欧根河,北上前往同乐镇,再到上集镇。到了上集镇咱们再观察一下,如果实在不对劲便返回山里,若上集镇没有伪满军阻击,咱们可以过上集镇再进行长距离迂回。” 深深看了眼陆北,吕三思没说什么,开始组织部队调转回头。 趁夜,抵达呼兰河畔的五支队再度返回,好似察觉出什么来一样,趁着夜色调转回头。 明月冷冷清清,大地上如同撒了一抹白盐,马儿嘶鸣着······ 白天抗联是不太会行军的,天空中可是有日军的侦察机,为了避免被侦察机发现,五支队大多都是昼伏夜出,除了在山林子里有森林为其提供庇护。 临近凌晨四点多时,众人策马抵达上集镇外围。 抵达上集镇外数里地,负责侦察的骑兵斥候返回。 董山东催动战马跑来:“报告!” “说。” “报告支队长,我们在镇子外面发现有大量马蹄印,镇子外面还停着一辆卡车,外面有伪军岗哨站岗放哨。公路上设置有关卡拒马,像是敌军大部队。” 闻言,陆北不由得心惊,连忙取出地图,一旁的吕三思打开手电筒照明。 看着地图,这时外面又传来马蹄声,老侯带着几名骑兵战士赶来。为了保证部队安全,陆北一直都有习惯派出骑兵斥候,不仅仅是前锋斥候开路,左右侧翼都有骑兵斥候,队伍后面也有斥候殿后侦察。 老侯急匆匆的下马:“我刚刚去附近的村子侦察情况,当地群众说今天早上来了两三百人伪军警察,就驻扎在上集镇,是四海店和马刘屯的日伪军讨伐队。” “草!” 不由得叫骂一声,陆北看着地图胆战心惊。 吕三思也察觉出不对劲:“这是敌军侧翼部队,把上集镇、张维屯、四方台、双河镇、丰田乡连在一起,就是一个大大的包围圈。 tmd!当年老子在萝北芦苇场就是吃了这个亏,总觉得不对劲,现在看来敌人是等咱们钻进口袋阵,庆安县的伪满军出动占据丰田乡,截断进山的道路,咱们就是瓮中之鳖。” 当年在萝北,吕三思率领部队吃过这样的亏,最后靠陆北在外线不断进攻,戳破一个口子才将吕三思他们救出来。 口袋阵,虽然简单但极为有效,一旦进去想脱身可就没那么容易。 “现在咱们已经在阵中了。” 陆北抬手看了眼腕表,现在已经凌晨四点左右,还有差不多一个小时天就彻底放亮。 “原路撤退如何?”曹保义说。 吕三思摇摇头:“不行,天亮之后日军侦察机就会起飞,可能庆安县的伪满军已经开始出动扎紧口袋阵,一旦露面就是围追堵截,非得把咱们困死。” “快速打下上集镇,咱们冲出去!”老侯不想坐以待毙。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想要商量出一个较为可行的方案,唯独陆北看着地图一言不发,眼神中满是沮丧。 他好像把部队带入险地,敌军指挥官明确意识到他的动向,先行一步掐住五支队的七寸命脉。敌人不是傻子,不会一味的横冲直撞。 懊恼不已的陆北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当察觉出敌军指挥变阵的味道时,他觉得自己就应该改变策略,而不是一味的执行不断迂回袭扰的战术。 从‘讨伐’开始到如今,两种风格迥异的指挥战术,前者一味的横冲直撞,后者大胆用兵,完全抛弃整场战局,而是注重局部一点。 对方指挥官明确知晓,抗联兵力稀少,应当先行歼灭一部,将整张棋盘分开来逐个击破,不在乎一城一地的得失,转变速度让人难以防备。 第329章 日军战斗机 擦了下额头上的汗水,陆北一时间有些失了方寸。 他把五支队的同袍带入死地了,如果在十二道岗打完便进山该多好,不至于在一马平川的平原与敌军作战,至少进了山林子,还有新编第三师的同志配合掩护。 这边商量的不亦乐乎,而陆北沉默不语,一直盯着地图看。 见陆北不说话,吕三思碰了碰他的胳膊:“咋啦,你想出什么阴招损招了? 咱们不打上集镇,现在立刻就往东北部山区赶,顶多二十公路,三个小时完全可以进山,这样就能甩掉敌人。不过唯一担心的就是新庆屯是否有敌军拦截,我估计不会太多,咱们必须速战速决。” “嗯,好。”陆北还没有缓过劲来。 “那就这样决定了。” “好。” 深深拍了拍陆北的肩膀,吕三思开始整队,命令一连骑兵部队快速出击直奔新庆屯,其余战士加快脚步,争取在五个小时内进入山区。 命令不间断的下达,五支队的战士们行事十分利落,很快一连骑兵部队便出动,后续部队也开始行动。 一旁,曹大荣正在发送电报。 吕三思直接揽下全部工作,用电台向距离最近的新编第三师发报,要求他们快速支援解围,只希望他们没有走太远,能够及时支援到五支队。 蹲在地图前的陆北揉了揉自己的脸,见众人都开始上马,抬手抽了自己一巴掌,义尔格牵来枣红马递给陆北。 抬手接过义尔格递来的缰绳,吕三思揉搓他的脑袋让其随二连的战士先行一步。 蹲下身,吕三思揽住陆北的肩膀:“已经很好了,在你没来的时候,我们就是这样被日伪军围追堵截,这不是你的错,事情本来就是如此。” “我~~~”陆北有些说不出话来。 “你不能总指望敌人顺着咱们的思路来,他们也不是傻子,都是打了半辈子仗的杀才。” “可是,如果我能早些察觉出问题,事情本来不是这样。” 搭在肩膀的大手用力捏住陆北肩头,吕三思几乎是咬牙切齿:“这还没打败仗,你要干啥,心如死灰了吗? 老子打了半辈子败仗,从北大营败到汤原,还tmd被抓俘虏进监狱,我都没有灰心,你凭什么摆出一脸如丧考妣模样,胜仗是打出来的,不是在地图上抬手一指就成。” “我知道!” “老陆,你已经做的很好了,没人会怪你,非得自己把自己逼死?” 抬头看向东方,天空没什么好看的,只有一丝要露不露的鱼肚白,还有要落不落的冷月。 挫败,极大的挫败感弥漫在陆北身上,一百多名战士,北满部队的精锐骨干,自己tmd打的什么仗? 吕三思抬头看了眼左右:“别让我求你,这事让人没面子,你我二人都没面子。” “走吧。” 纵身上马陆北怀揣着心事重重随大部队一起行动。 这种仗没法打,敌军指挥官不讲规矩直接掀盘,集中能集中的全部兵力,一心一意要弄死五支队,也不管在身后的三支队,即使龙北地区暴动不断。 人家不傻,知道只要歼灭抗联主力精锐部队,那些跟着闹抗日的老百姓就是乌合之众,即使闹的再大,只要抗联精锐部队被消灭,抬抬手就能碾死他们。 像做贼似的逃离,意气风发的进军转瞬间成了逃亡,陆北这次深刻领教了什么是战场上的瞬息万变,真真是一眨眼局势就变换。 事实上陆北已经做的足够好了,没有一头扎进口袋阵里动弹不得,而是选择口袋较为薄弱地点,一个理论上可进可退的地点。 他像一个初出茅庐的少年剑客,凭借精妙绝伦的剑法挫败众多英雄好汉,可当江湖上老前辈出手,还带着一众门徒围攻,即使再精妙绝伦的剑法,在面对如狮子搏兔式的打法面前,总是不够看的。 这并非例外,而是整个东北抗日联军的缩影。 策马而行,天边要露不露的太阳升起,清晨的阳光照射在身上,被黑暗所吞噬的大地再度重回烈日普照之下。像是褪去衣裙的妙龄少女,周围站满不怀好意的大汉,被抓住后便是惨无人道的折磨。 骑马走在路上,不远处出现小兴安岭,连绵不绝的山丘近在咫尺。 这里的地势不再那么平坦,也意味着前方有能够打埋伏的地形。 前方不断有一连的骑兵战士来回通报,给后续部队提供指引,吕三思手持指北针正在观察方向,其实那不用指北针就能辨别,他们走在公路上,而公路上有马粪,不是新鲜的那种,马粪的质量也比五支队的马拉的好。 种种迹象都表明,前方有敌人在等着他们,阻挠他们突破包围圈。 吕三思下马,顾不得恶臭用手指扒拉开马粪,扭头对陆北做了个极为难看的笑脸,苦笑,那真是苦笑。 “是日伪军的马,吃的比咱们的马好,高粱米都没消化完。” 陆北置若罔闻,举起望远镜看向远方:“至少咱们走对了,有敌人蹲守,证明这条路是活路。” “是死是活得看仗怎么打。” “打吧!” 吕三思笑着随手在路边野菜上擦拭:“说真的,你在南方的时候面临白狗子的围剿,是不是没这狠?” “都还行吧。”陆北随口糊弄。 “你这人不会撒谎,要是比这还狠,你能这样?” “日本人狠点。” 得到满意答复的吕三思翻身上马,似乎觉得赢得一个尊重,抗联不比关内的同志差,以此满足自己的骄傲,好在他现在信心满满。 说话间,天空中响起轰鸣声,一架飞机从远处天边飞来,瞧见在公路上的抗联后快速爬升。 “隐蔽!” 瞧见飞机在爬升,露出机翼上的猩红圆点,陆北跳下马将义尔格一手拽下来。 战斗的到来让他再度紧张,全身心迎接接下来的战斗。 “日军战斗机,不是侦察机!” “战斗机!” 那架不知道什么型号的战斗机快速爬升,地下的小蚂蚁们四散,陆北组织机枪手进行防空,等待日军战机俯冲攻击,其他人都分散落在路边灌木草丛中,仰天躺着举起步枪。 一阵震耳欲聋的轰鸣声传来,日军战机爬升一个高度后开始拉低,两翼的机载机枪开始射击,子弹沿着公路开始扫射。 ‘嘟嘟嘟~~~’ 见日军战机拉低机头开始攻击,待抵达射击距离后,陆北下令开枪。 “射击——!” 八挺轻机枪组成的防空火力网开火,战士们举起步枪对准日军战机射击,日军战机的机载重机枪射中无人问津的马匹,十二点七毫米子弹瞬间将马匹击碎,鲜血混杂着腹中绿色草料炸开。 马儿惊呼着,地上一滩一滩的肉块让人胆战心惊。 一个小黑点落下,随后在马路上炸开气浪,日军战机携带的航弹在散乱的马匹群中炸开,好几匹马儿如破布似的炸起,而后重重衰落在地。 好在战士们撤离及时,日军战机的火力全部倾泻在几十匹马身上。 第330章 击落 “防空!” “射击!” 陆北和义尔格充当人体支架,滚烫的机枪弹壳落在身上,刺鼻的火药味让人忍不住屏住呼吸。 ‘哒哒哒~~~’ 机枪不停轰鸣着,机枪手对准日军战机射击。 嚣张至极的日军战机以极低的飞行高度向抗联显摆,一轮攻击之后,对方似乎没有受到什么损失,飞过众人的头顶迂回半圈,准备观察地上的防空火力点。 见此,陆北下令道:“停止射击,转移射击位置,等待日军战机俯冲射击!” “快快快!” “都动起来,一定要等日军战机靠近后射击,集中火力做好提前射击。” 一旁的吕三思也在大喊,作为五支队内为数不多受过正规军事教育的人,他招呼着另外几个机枪组,让各机枪组做好提前射击。刚才的射击压根没碰到日军战机,多数子弹都是贴着屁股过去。 “提前射击,对准日军飞机前面十个机身,距离四百米后射击,太远打不着的。”陆北解释道。 “提前射击,听从命令!” 天空中盘旋的日军战机转悠半圈,再度由西向东飞来,开始爬升高度。 “西面,调转枪口向西!”陆北举着脚架大喊。 “向西!” “西面!” 这次,有了明确组织之后,战士们都开始将枪口瞄向西面,等待日军战机袭来。 耳边发动机的轰鸣声不断,日军战机爬升至一个高度后开始拉低机头开始俯冲,十二点七毫米子弹在地上划过烟尘,面对扫射而来的子弹,在水平线上的一个机枪组战士纹丝不动,等待命令下达。 没有人逃跑,没有人说打不了。 什么打不了,我不明白! 日军战机开始接近,阳光下的红色旭日标识异常显眼,随着发动机轰鸣声越来越近,战士们全神贯注盯着对方,将枪口距离拉长,做好提前量射击。 待对方进入射击距离后,陆北睚眦欲裂喊道:“射击!” ‘哒哒哒~~~’ ‘哒哒哒~~~’ ‘~~~’ 随着八挺轻机枪组成的防空火力网铺开来,步枪手们也打出枪膛内的子弹,一串曳光弹在阳光下看的不太确真,钻进日军战机中,连带着机翼都被打出一串火光。 十二点七毫米机载重机枪子弹落下,在射击基准线上的两个机枪组被击中,已死血肉横飞,未死之人哀嚎怒吼,连带着那挺九六式轻机枪都被打成零件碎渣。 日军战机拂过头顶,甚至能够感受到飞过之后带来的强风,一轮射击完毕。 陆北回头看向那架日军战机,在视野中日军战机冒出黑烟,一阵歪歪扭扭后继续俯冲,直至撞入大地,瞬间黑烟火光冲天,浓烟滚滚直上天际。 战士们注视着日军战斗机中弹坠毁,顷刻间欢呼雀跃声不断,嘶吼着涨起脸上青筋,这种胜利后大脑带来的多巴胺分泌快感让人愉悦。 “打下来了!” “打下来了!” 看着周围的同袍,陆北给义尔格拍打衣领上的火药粉末,日军战机太过于嚣张,为了能够杀伤抗联甚至不顾飞行高度,日军飞行员太过狂妄,也为自己的狂妄付出代价。 来不及过多庆祝,陆北安排战士们集合整队,将散落一地的武器补给收集起来。 有两个机枪组被日军战机的机载重机枪打报废,地上同袍的遗体残破不堪,未死的同僚半边身子都碎成渣,巨大的疼痛让他陷入休克,随后渐渐失去气息。 十二点七毫米子弹,这可不是九二重机的七点七毫米子弹可比。 派人将受惊四窜的马儿找回来,在路边荒地里挖了一个土坑草草掩埋牺牲的同僚,战斗还在继续,距离战争结束仍然遥遥无期。 “连长~~~” 一名肩头被打烂的战士躺在宋三怀中,对方的手臂只有些许皮肉连接在一起,棉花和蹦跶不停的往伤口塞,想要止血却杯水车薪,不断冒出的鲜血很快便将棉花和蹦跶染红。 “小福子,没事的、没事的。”宋三死命捂着对方的伤口。 “打完仗,给我娘带个信儿,我是抗日死的。” “好~~~” 宋三焦急的想要堵住那碗口大的伤口,这于事无补。 在组织战士们集合整队的陆北回头看了一眼,那名战士他认识,是在汤原后方伤兵医院加入直属团的战士,和宋三是一个乡的,之前是第六军一师的同志。 各连队很快集合完毕,陆北命令三连先行一步,尽快赶往新庆屯,那是进山的必经之路,也是一个日本开拓团村庄。日寇持续实施‘治标治本政策’,将山区边缘的村落迁居,由日本开拓团进驻。 对方静静等待着死亡,但他一时半会儿还不会牺牲,只能将他放在马背上随队离开,他很不想拖累队伍,但只有死亡才能将我们分开。 捂住义尔格的脸,后者早已脸色惨白,全无打下一架日军战机的激情澎湃。 “出发!” “各部开始出发!” 继续向前行进,路边多了几个低矮的小土包,用灌木杂草遮掩覆盖,寄希望于不会引起敌人的注意。若是发现抗联战士的墓地,敌人会挖坟鞭尸,以此发泄心中的不满和怨气。 策马狂奔一个多小时,天空中又从南边飞来一架日军战机,是从绥化日军机场起飞的。 这绝不是伪满军能干成的事,就算是伪满政府军政部部长也无权调派日军战机,关东军某位高级军官参与指挥,否则无法解释这样的事情。 就凭伪满军那群酒囊饭袋,关东军给他们派遣一架双翼侦察机都不情不愿,不可能有战斗机支援,更何况还是如今这个节骨眼上,关东军都在各地调派军机前往海拉尔。 “隐蔽!” “隐蔽!” 闻讯,早有应对之策的战士们快速躲进路边荒草野地里,开始准备对空射击。 但是天空中那两架日军战机看都不带看他们一眼,直直飞往前方,片刻后传来一连串爆炸声。公路前方有骑兵斥候策马飞奔而来,老侯率领一连已经跟敌人交上火了。 驻扎在新庆屯的是紧急从东围林场调来的伪军森林警察大队,还有日军开拓团民团,对方胁险自守,似乎早有准备。 第331章 硬仗 一边命令部队继续前进,攻破新庆屯,陆北停下来查看地图。 这下敌军连战斗机都往这里丢,毫无疑问是孤注一掷要把第五支队给吃下去,敌军的指挥官面面俱到,连新庆屯这个极小的破绽都照顾到。 用尺子和三角板量了一下距离,最近的敌军援兵是驻扎在上集镇的伪警察讨伐队,从上集镇到这里最迟中午时分便会抵达,可五支队的援兵尚在老金沟,足足五六十公里山路,赶是无法赶来的。 一张大网,眼小的要命,就看第五支队能不能挣扎出去,甭想着鱼死网破,鱼死了网都不一定破。 “老陆。”曹大荣背着电台问:“实在不行就分散突围吧,或许还能跑出去一些。” 陆北沉默片刻,咬着牙说:“打! 分散突围,老子打了这么多年仗,就没下过这样的命令。” “给我一支枪吧。”曹大荣拐弯抹角说出自己的调调。 一直以来,他作为通讯组负责人,从不涉险参加战斗,如果攻不下新庆屯这个要地,那么第五支队就在这张大网中被敌军给捕获。 “支队长,我也跟你一起上战场。”义尔格从背上取出军旗。 “滚!” “为什么?” 义尔格拿着鲜红的军旗质问道:“您为什么总是这样,我也是五支队的战士,而且我的枪法很好,凭什么不让我上战场?” “你要把军旗带出去!” 陆北严肃道:“南北河训练基地还有毛大兵一个班,讷河朝阳山基地还有几十名五支队的伤员,部落里还有阿克察他们,只要把军旗带出去,咱们五支队还在。 还能够以骨干重新组建,要是军旗没了,以后就没五支队的番号了,知道吗?” “可是~~~” “你身上早晚贴身不离的军旗不是一块布,是咱们五支队的根!” 眼睛死死盯着陆北,义尔格低头打量手中的红旗,上面的绣字歪歪扭扭。这并非是一面旗帜,更是五支队的根,是四百多名烈士染红的军旗,是无数寻不到家乡同袍的引路旗。 从炮兵队组建至今,一共有四百五十三名战士为了国家独立、民族自由而牺牲,决不能让日伪军缴获这面军旗。 陆北极为认真道:“人在旗在,人不在,军旗也必须在! 你活一天,就得护好这面军旗一天,死了也得把军旗给烧掉,不能让敌人缴获!” “是!” 义尔格双手紧紧攥着军旗,之前他总觉得陆北不让自己上战场是特殊照顾,是看不起自己,但现在义尔格明白,他身上日夜不离的这面旗帜,是五支队的精神寄托。 将义尔格交给曹大荣,陆北率领战士们奔赴前方枪炮声连绵不绝的战场。 英雄血染沙场草,壮志魂归故里烟。 烽火连连家国梦,何时战鼓停声还? ······ 一路策马奔驰,抵达新庆屯前线,头顶的日军战机不停盘旋,向正在发起冲锋的战士射击,吕三思率领三连作为生力军抵达战场,几乎是马不停蹄的加入战斗。 新庆屯是一个小坞堡,位于山峦之下,村口有一条土路通往山中,原是运输木材修建的道路,沿着土路可以抵达小兴安岭深处。 为了防备抗联袭击,日本开拓团修建了土墙围子和各种防御工事,在屯子里黑压压一片伪警察森林警队的士兵,还有一群身穿老百姓衣服的开拓团民兵,甚至有一群妇人正在挥舞旗帜助威。 陆北抵达战场,头顶的日军战机又俯冲一圈,将一个重机枪组给打掉,面对天空中飞行的军机,吕三思正在组织一部分战士对空射击。 “怎么样?”陆北找到老侯。 趴在村外农田的田埂后,老侯抬头看了眼空中的日军战机。 “tmd!敌军有一百多人,本来已经攻进村庄但是日军战机增援,那群不要命的日本人抱着手榴弹往外冲。一连伤亡过半,已经换二连负责主攻了。 炮兵没办法架设迫击炮,日军战机一直在监视,没炮火掩护不好打。” 陆北拿起望远镜看了眼前方战场,虽说敌军只有一百多,但是占据险要之地,要打也是能打下来的,可tmd日本飞机着实讨人厌,一轮俯冲射击就能打退一次进攻。 里面的日本开拓团侨民也是不怕死,抱着手榴弹堵住口子,战士们不怕死,可一个人抱着手榴弹冲入缺口同归于尽,着实吓人厉害。 软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 但五支队的战士也是不要命,对方不惜命,他们也不惜命。 见一个小丫头抱着手榴弹闭眼冲过来,一号位的战士也不要命,扑过去将对方盖住,给后续战友保障推进。连绵不绝的散兵线交替掩护进攻,掷弹筒发射的掷榴弹不要命往屯子里面丢,天空中的日军军机肆无忌惮的拉低机头射击。 一枚航弹落在屯子外面,一个步兵战术小组便报销,陆北看得也是着急。 “射击!” “射击!” 吕三思指挥三挺轻机枪组成的防空火力,驱赶头顶的日军战机,寄希望于缓解前线进攻压力,但这微乎其微。日军战机也是接到死命令,死保新庆屯不失。 临阵指挥推进的曹保义不断改变队形,组织四具掷弹筒压制村屯右侧的机枪火力,命令负责进攻李光沫的率领战斗班相互掩护、跃进推进,想要先打开一个缺口,冲进去和敌军绞杀在一起。 后续赶到的二连加入战场,将所有够得着的火力一股脑倾泻进村子。 陆北观察着战场:“三儿?” “到!”宋三提着步枪赶来。 “二连再组织一道散兵线,压在三连后面,向村子右侧加大进攻压力。调出两个班,从左侧迂回包抄过去,分担正面战场压力。 甭管什么伤亡,给老子往死里打,抢在敌军增援之前打下新庆屯!” “是!” 提着步枪,宋三立即组织部队投入战斗,一股脑全压上去,仗打成这样已经无关什么伤亡优先级问题,打不下新庆屯,无法通过土路进入山林中,他们全部都会被敌军包饺子。 二连再度投入战场,这是五支队的骨干连队,是陆北一手带出来的,从炮兵队便开始。再度拉起一道散兵线开始相互掩护交替推进,新庆屯内的敌军顿时感受到压力。 而天空上的日军战机也焦急起来,顾不上拉起高度摆脱防空火力的袭扰,盘旋半圈后开始再度射击,想要打退正在进攻的抗联部队。 这是一场硬仗,伪警察部队的战斗力比伪满军更强,即使遭受五支队连绵不绝的‘人海战术’,但依旧死撑着不退。 第332章 还有几人 五支队的打法简直如同日军的翻版,可以说是翻版战胜原版。 进入两百米范围内,掷弹筒手开始使用掷弹筒掩护步兵推进,三三制协同相互交替进攻,冲到五十米范围内后,进攻组的战士猛然跃起,用手雷不断进行投掷。 掷弹筒的掷榴弹落下距离也不过五十米,步炮协同,进攻组的战士相信支援组,支援组不顾一切掩护替换进攻,火力组肆无忌惮倾泻火力。 炮兵轰、炮兵轰完步兵冲,步兵冲,步兵冲完炮兵轰。 屯子外面的土墙围子被进攻组的战士抛出一阵手榴弹给压制住,支援组立刻上前替换,成为新的进攻组,进攻组变换队形,侧翼掩护。 等新的进攻组推进十几米后,趁着烟尘未曾散去,再度抛出手榴弹,加上掷弹筒和机枪的压制掩护,打的土墙围子后的敌人抬不起头来。敌军的轻机枪完全施展不开,只要稍微露头,反坦克步枪组就是一发二十毫米高爆榴弹打过去。 九七式二十毫米反坦克步枪打装甲坦克车没机会,不过打固定火力点那是一打一个准,不用如掷弹筒那样还需要调整,进行持续压制,反坦克枪瞄准就打。 ‘呜呜呜~~~’ 天空中如苍蝇一般讨厌的日军战机又再次俯冲,这次的目标并不是抗联的散兵推进线,而是右侧刚刚打开一个小缺口的土墙围子,一串子弹倾泻而下。 刚刚翻过残垣断壁的进攻组战士就被击中,连带着与其进行白刃战的日本开拓团民兵,说是民兵,一水的日军退役士兵。伪军森林警队也是难缠的主儿,日籍警官和退役士兵充斥基层军官,要是伪满军打这样的死人仗,早八百年前就跑路了。 冲进去,和敌军搅在一起,这点很重要。 陆北深知攻占新庆屯不是什么问题,问题是时间不站在他身旁,更要命的是头顶上还有一只‘铁鸟’,这玩意儿才真叫人糟心,基本上伤亡有一半都是日军战机打下的。 看着战士们冲到土墙围子外,刚跳进去就有不要命的日本侨民拉响手雷,烟尘随着爆炸带来的气浪四起,好不容易突进去的进攻小组又被停滞住。 无奈之下,三连长曹保义发狠:“组织集束手雷给老子!” “连长,我去吧!” 一名战士丢下步枪和武装带,蹲在农田里捆扎手榴弹,没等曹保义抢走,他便抱着集束手榴弹不断跃进,身旁两名战士同样抱着集束手雷,组成爆破组开始跃进。 “火力掩护,压死!” “机枪掩护,掷弹筒掩护!” 曹保义看见这一幕心疼不已:“tmd!熊云你的迫击炮干什么吃了,给老子打!” 一旁的熊云也把心一横,将早已组装好的迫击炮给抬上来,为了避免被日军战机一窝端,只能分散使用。随着八十二毫米迫击炮架设完毕,一发接着一发的高爆榴弹落在村屯中。 ‘嘭——!’ 高爆榴弹爆炸,惊起一道冲天烟尘。 盘旋在天空中的日军战机立刻便开始行动起来,拉起高度后盘旋寻找目标,俯冲对准一门迫击炮开始射击,熊云看见越来越近的土尘,将一发高爆榴弹放入炮管中。 一道血雾猝然洒落,熊云和三名战士倒在烟尘中。 咬着牙,陆北睚眦欲裂。 “死了!” 老侯跑过去看了一眼,又快速折返进田埂后:“死了,他死了。” “射击!” 吕三思扣动扳机对准天空上的日军战机射击,扭头大喊:“谁tm死了,死的人多了去。 调整射击方位,弹匣,操他妈的副射手,弹匣呢?” 正在给弹匣压子弹的副射手顾不上压到三分之二,将弹匣递给吕三思:“吕主任,二连副连长熊云死了,被日本人飞机打死了。” “我知道,管好你自己的事。” 指挥二连战士不断掩护推进,宋三回头看了眼不远处的熟悉身影,眼中怒火更胜,心中悲痛不已。又一位亲密的战友牺牲,老炮兵队的兄弟又少了一个,从组建至今,老三团炮兵队的兄弟越来越少。 打了三年,好像现在只有几个人了。 还有谁? 宋三拉起枪栓,对准一名露头的日籍开拓团民兵射击,子弹射入对方头颅中。 打完一颗子弹,宋三想起来,好像只剩下自己、陆北和吕三思三人,田瑞后面加入进炮兵队的。曾经一起在汤旺河石滩学习训练的战友,如今只有寥寥几人。 擦干眼角的泪水,宋三跃身冲出田埂,往前跑了几步,快速卧倒进行射击。 吕三思的花名册上又要多写一句: 东北抗日联军西北指挥部第五支队二连副连长熊云,二十三岁,党员。黑龙江省依兰县人,一九三四年加入东北抗日联军,于一九三九年六月十八日,牺牲在庆安县新庆屯。 ······ 在一轮迫击炮高爆榴弹火力掩护下,虽然熊云牺牲,但还有两门迫击炮不间断发射炮弹。 烟雾弹将战士们笼罩,隔绝敌军视线;高爆榴弹震塌土墙,破片飞舞杀伤敌军,掷榴弹如雨落般丢进去,密集的狂轰滥炸中,爆破组战士冲进去,舍命向土墙内丢去集束手雷。 右侧的土墙围子被清理出一个缺口,后续战士立即发起冲锋,开始与敌军近距离搏杀。 “进攻!” 含住铜哨,陆北鼓起腮帮子吹响哨声。 ‘滴滴滴~~~’ 一段急促的哨声响起,拉着极长散兵线的战士们开始加快推进速度,并非是一窝蜂的冲,进攻也是有章法的交替掩护,只不过比起之前较为密集些。 陆北单手拎着步枪,而身旁的老侯抽出马刀开始冲锋。 见抗联冲进村子,死守的伪警察森林警队开始有了败退迹象,日籍警官极力组织反扑,开拓团的日本民兵沉默装上刺刀,他们已经没剩下十几个人,准备发起反冲锋将抗联赶出去。 他们也知道,五支队之所以好几次进攻被打退,全部仰赖于天空中的战机,一旦五支队冲进村子与他们绞杀在一起,必定战败。 五支队的战斗力过于强悍,让他们应付起来很勉强,特别是其配备有大量掷弹筒。 随着第二道散兵线冲进村子,陆北跨过早已倒塌的土墙围子,看见十几个身穿白衬衫的日籍开拓团民兵,手持步枪、额头上绑着布条,悍不畏死冲向抗联。 举起步枪瞄准,扣动扳机击毙一个,陆北小步往前走,手上不停拉起枪栓换弹。 轰刺战术,不止是他,其余的战士都喜欢这样做,在白刃战开始前先轰一发子弹,打乱对方的阵型。 一轮射击之后,陆北嘶吼着冲上去,扣动扳机射出一发子弹将迎面而来的日籍开拓团民兵击倒,明晃晃的刺刀对准另外一人,对方注意到身旁同伴倒下,侧翼已经露出破绽。 挥起刺刀拨掉面前的前刺,那名日籍开拓团民兵想举枪格挡,此时已经为时已晚,陆北踏步前刺将刺刀送入他的颈部,刺刀扎进脖子大动脉,鲜血如水管一样窜出。 第333章 同年兵 冲上去,扎死一名日籍开拓团的民兵。 陆北挺着步枪寻觅下一个敌人,伪警察森林警队的日籍警官正在组织反扑,包括但不限于被杀破胆的伪军士兵、正在拿着拉弦手雷闭眼冲来的日籍侨民,还有挥舞旗帜呐喊的老少妇孺。 站稳脚跟,后续不断的战士从缺口处冲进来,见此二话不说掏出手榴弹,死命丢向敌军中,以此打乱敌军的反扑。 在左侧,作为佯攻吸引火力的金智勇也开始转变思路,借由掷弹筒抛出的掷榴弹靠近土墙,不间断丢出手榴弹,一步一步将敌军逼进村子里面。 “杀!” 老侯如同一头熊罴似的,挥起马刀劈死一名伪警察士兵,回身挽了下手腕,上挑拨开袭来的刺刀,趁对方中门打开猛地踹出一脚,身旁一名战士立刻上前补刀,用刺刀扎死对方。左右两侧的战友跟上,继续以三人小组进行白刃战,一步一步杀出血路。 而陆北寻到一个敌人,不如说是对方找上门的,他腰间的牛皮文件袋、望远镜还有手枪暴露身份,日籍警官低声说了几句,很快左右两名伪军士兵上前突刺。 ‘砰——!’ ‘砰砰砰~~~’ 一轮枪声响起,后侧战线的同袍补上,即使是白刃战五支队的战士们也讲究配合,能用枪打死对方,绝不以示悍勇而进行拼刺。 不用多想,身旁宋三补上了,而陆北借着这个机会拉起枪栓换弹,打算找陆北麻烦的日籍警官和两名伪军士兵被射杀倒地。 “熊云死了。”宋三带着哭腔。 “我和老吕还没死。” 陆北扣动扳机,射杀一名拿着手雷冲来的半大少年,作势准备丢出去,对方脑袋上戴着日军屁帘军帽,癫狂的程度让人乍舌,子弹将他的脑袋打成碎瓜。 手中的手雷落地,混乱修罗场上无人问津,数秒后在本就极力维持但显得不够看的战阵中炸开,波及好几个敌人。 “次郎!八嘎!” 那名半大的少年倒地,只瞧见一名瘸着腿的日籍开拓团民兵焦急大喊,那名开拓团民兵是个中年男人,他原本半蹲在地借由墙角进行射击,瞧见少年倒地后冲出墙角。 对方瘸着腿,眼中滑落清泪,目光中充满憎恨,那名少年似乎是他的孩子,在后方摇旗助威的中年妇人丢下旗子,捡起死尸上的步枪冲来。 瘸子不顾一切冲向陆北,嘴里不断破口大骂,似乎在提醒对方是一个孩子,为何如此狠心下毒手。 快步冲上去,陆北用步枪拨开刺来的刀刃,仍不停脚步靠近那名瘸子,单手夹住对方的步枪,另外一只手举枪步枪狠狠砸在他的眼角太阳穴。一旁的宋三跟上,用刺刀挑中瘸子的腰间,吃痛之下瘸子扭动身体,陆北夹住对方的步枪猛地一拉,轻轻抬脚拌了他一下。 瘸子向前扑了一个狗啃泥,陆北两手抡起枪托反抡砸在对方后脑勺,可见对方的脑骨都凹陷下去,整个人的身体紧绷,开始抽搐不停。 而那名妇人举枪步枪冲锋,没等冲到陆北身前十米内,便被一发子弹击中喉咙,整个人前扑倒地,不顾喉咙中不断冒出的血泡,艰难攀爬向一旁血淋淋的少年尸体。 敌军开始败退,他们本就无法抗衡兵力相等情况下的五支队,这是一支敢与关东军野战师团作战的抗联精锐部队,这群由伪警察森林警队和开拓团组成的阻击部队,如果没有头顶上那架该死的日军战机,早八百年前就被五支队给收拾,纯粹是加大号的伪满军。 组织力和战斗力比伪满军强,但也就强在基层骨干全都是日籍警官,还有退役日军士兵上面。 陆北挺着步枪走到妇人和少年身旁,此时已经是战斗的尾声,残余的伪警察森林警队正往村子里面跑,见男人们都死完的开拓团妇人们,在一个日籍警察的呼喊声中逃窜,对方用日语大喊,很清楚。 在突入村屯土墙防御工事后,让该死的日军战机无法肆无忌惮倾泻火力,五支队如摧枯拉朽一般收拾完绝大部分敌军。 ‘呜呜呜——!’ 在天空中盘旋的日军战机见大势已去,何况吕三思还在组织对空射击,对方的机翼似乎被击中,摇摇晃晃无法再进行俯冲射击,开始返航。 在飞机发动机轰鸣声中,陆北抬起脚尖将那名濒死妇人的手掌踢了下,眼瞅着触碰到孩子的尸体,那名妇人愕然抬起头,口鼻中血泡不断冒出。 ‘嗬——呸!’ 吐出一口唾沫落在她脸上,陆北用刺刀将那顶老旧军帽挑下来,狠狠踩踏。 向陆北投去最后的憎恨和幽怨,那名妇人吐出一大口血泡,粗糙的大手想要触碰到孩子的脸,在距离最后半掌距离时,陆北刺刀将她的手再度挪回去。 对方在极度痛苦和悲伤中,死不瞑目。 “二连把守住村口路口,一连、三连救治伤员,优先转运伤员,快速通过村口公路进山,快快快!” 结束掉自己的恶趣味,陆北不断下达命令。 顾不上那一小撮残兵败将,那点人惊不起什么风浪,现在必须要抢时间通过新庆屯,敌军的增援已经在很近很近的路上,陆北耽搁不起。 回头看了眼宋三,陆北看着他静静走出土墙,朝着熊云的遗体走去似乎想揽住对方,开几个荤段子玩笑。宋三走近,蹲下身手足无措。 “老陆。”宋三回首哭着:“熊云的脑袋没了,我找不着了~~~” 这是陆北第二次看见他哭成这样,第一次是在凤翔镇战斗,他与自己唯一的亲人分离,并且向表叔发誓在抗日胜利前绝不打扰。 陆北欲安慰几句,看见浑身火药尘埃,脸都是灰黑色的吕三思跑来,他拽住宋三的衣领。 “哭丧啊!中国还没亡,哭你妈的头!” “熊云~~~~” 宋三抬手抚摸一个不存在的头颅:“他脑袋没了,我找不着啊!” “丢了!” “不能啊,不能把他丢在这里。” 吕三思恨铁不成钢,抬手抽了宋三两个巴掌,随后抱住他,中间夹着一具破烂不堪的遗体。中国人不善于拥抱,但凡拥抱都是意味极为深长的动作,比起任何语言都极富有安慰。 陆北指挥匆匆跑来的金智勇,让他集结二连的战士扼守道路,以防村内的残兵败将殊死一搏,抽空看了眼两个活人抱着一个死人。 而在一旁,正在组织三连的曹保义很不好受,他像是做贼似的不想去看,但又忍不住去偷看。 那年,陆北来到第六军是三六年的初夏,而熊云和宋三已经并肩作战多年,在过去的时光中,陆北并不知晓两人曾经度过怎样一段经历。 毫无疑问,他俩是同一波加入抗联的,或许时间只差了那么一两天,一起相伴度过新兵期,并肩作战成为老兵,后被一起调入新组建的老三团炮兵队。 换句话说,他们俩是同年兵······ 第334章 撤退中的五支队 寻到最薄弱的一个点,五支队还是突出去了。 顾不上清点伤亡人数,掩埋牺牲的战友,陆北在尽可能的指挥撤退,并非是一窝蜂的撤退,而是有序撤退。活着的带上没死的,能动弹的在战友帮助下爬上战马,以连为单位,有序撤退。 检验一支部队是否强大,能否在遭遇失败后还依旧保持‘长幼有序’式的撤退,这是相当重要的一个标准。 临战不乱、战时有序、战后不散。 军队是讲组织性的,井然有序的撤退能够保持一定的战斗力和士气,不会发生一哄而散或者遭遇小规模袭扰后,如惊弓之鸟那样乱窜。 虽然经过一场厮杀,陆北也累的不行,但现在不是该休息的时间,后面可是有大批伪满军和日伪讨伐队追杀而来。 撤退的战士们沉默着一言不发,这是从未有过的事情,被逼到狗急跳墙,挫败感萦绕在每个人的心头,自改编为第五支队后,这是打的最惨烈的一场仗。 胜利谈不上,那就只能称为失败。 转战近两个月,歼敌近千,从战斗上可以说是胜利,但从战略角度上来说,已经失败。 五支队无法迂回至平原进行袭扰,只能被灰溜溜的赶进山林子,陆北精神萎靡不振,但恢复上蹿下跳,他不想让战士们瞧见自己的郁闷和无可奈何。 从新庆屯日本开拓团村落撤离,陆北骑在战马上,村屯内的战士们相互交替撤出村子,即使是撤退他们也遵循着军战技规则,避免顾头不顾腚。 “撤!撤!” “快速撤离。” 在前出的公路上,放出去的骑兵斥候返回,侦察员在公路上发现日伪军骑兵队,是打头的骑兵,大概有三四十号人,距离新庆屯日本开拓团村落仅仅三四里地,说话功夫就到。 回头看了眼身后的公路,陆北拉动缰绳催动战马往林中公路前行,往前走十公里左右就到了林场,不过驻守在林场的日伪军森林警队已经被打掉,他们能够安然无忧从林场而过,进入到小兴安岭密林中。 那地方对于日伪军来说是禁地,除非动用十倍于抗联的兵力,在各种汉奸特务工作班、测量班的带领下,日伪军不会轻易进入山林里。 打前站的部队早已通过,陆北带着二连剩余的可战之兵殿后,越往里面走,周围的灌木树林便越加密集。 穿过一片密林,眼前豁然开朗,是一处坐落于山峦平地间的伐木场,空地上摆放着堆积如山的原木,这样的画面屡见不鲜。 从伐木场路过,或许是因为驻扎在伐木场的日伪军森林警队被拉走阻击第五支队,整个伐木场显得极为惬意,惬意的是伐木场中的劳工。 多达数百人的劳工正在观望路过的抗联,劳工们或站、或坐、或蹲······ 路边有两个大木桶,里面是煮好的稠粥、杂粮饼,几个衣着较为得体的人站在木桶旁,手里举着杂粮饼。他们是工头,卖弄心机想赶快打发走抗联,失去日伪军的‘庇护’之后,他们害怕抗联会针对自己。 这里的劳工大多是当地招募而来的,自从抗联杀入嫩江原后,日寇为了稳定治安情况,破天荒的当了回人,给工人发工钱,采取雇佣制进入山林中伐木。 抗联来了之后,日寇给工人们发钱粮、允许回家,这使得很多迫于生计的老百姓愿意进山伐木。 匆匆路过伐木场,再往前走,可通行马车的土路变窄,只能供两人并肩而行。继续走了两个多小时,道路成为羊肠小道,也陡峭曲折不少,只能牵着马走。 队伍就这样沉默着在山间蜿蜒曲折的兽道上行走,直至夜幕低垂。 ······ 从白天走到黑夜,从黑夜走到晨光里。 前方有人过来,筋疲力尽到草木皆兵的战士们举起武器,快速卧倒两侧灌木,依旧警惕性十足。不是敌人,是接应而来的新编第三师,见到新编第三师的同志后,众人悬着的心放下。 “靠边站!” “都靠边站,别挡着路。” 木讷的倚靠在兽道两侧,尽可能将马匹稍稍挪下,以免挡住他们的道路。 一队全副武装的部队路过,双方擦肩而行,陆北靠在挠人的灌木旁,目送新编第三师的同志杀向自己屁股后面。足足一百多人小跑而过,他们的目标是后面尾随的敌军,如果后面有敌军的话,他们会借由山林地形之便,打一场伏击,把敌人追击的念头给打掉。 目送新编第三师的同志远去,陆北和二连的战士们又吭哧吭哧走了一个多小时,抵达位于老金沟的密营驻地,营地里一片忙碌,锅里正在烧水,并非煮饭,而是给伤员进行护理。 一盆一盆的血水往外倒,林子里充斥着一股铁屑味儿,是鲜血的味道,同时还有一股刺鼻的酒精味儿。 “小陆!” 听见有人叫自己,陆北循声望去。 金策快步走来,吕三思和许亨植军长都在,先安排战士们休息,而一脸憋屈又无处可发泄的陆北被拽到一间地窝棚里,窝棚向下挖了一米多深,上面覆盖泥土苔藓和灌木植被。 坐在地窝铺里,陆北低着头,自己跟手指头较劲儿,浑身散发着一股旁人莫近的气势,有愤怒、也有茫然、更多是不甘心。 打了这么多年鹰,却被鹰啄了眼,这事放谁身上都不舒服。 陆北也知道,这纯粹是跟自己个较劲儿,面对三十倍于己的敌军,还能退出来,保留一定的生力军,这事已经干的很不错了。 地窝铺外,金策端着一个日军用的铁皮饭盒走来,顺手给陆北递来一块高粱饼子,这玩意儿极度喇嗓子。关东军用这东西酿酒、喂畜生、抗联拿它填肚子。 “休整补充兵源,来日再战。”金策坐在他身旁。 陆北捏紧手里的铁皮饭盒,大有将其捏瘪的气势:“对方换指挥官了,绝不是伪满军那些旧军阀汉奸,要是我能更为谨慎一些,根本不用打这场死人仗。 tmd!日军军机都在往海拉尔飞,就这还攒出来两架战斗机。” “先吃饭,吃完饭好好洗把脸,睡上一觉再说其他。” “我打的什么狗屁!” 金策劝慰道:“很不错了,五支队吸引日伪军绝大多数兵力,为其他同志提供了有力帮助。战争没有常胜的将军,何况在如此绝对的敌我兵力差距下。 你一篮子揽自己脑袋上,吕三思那家伙也揽自己脑袋上,搞得好像吃了大败仗,各个都是十恶不赦。” 第335章 不甘心 不甘心。 陆北真的不甘心,战争是一位极好的老师,身体力行教授陆北什么是战场上的瞬息万变,一位合格的指挥官即使统帅乌合之众,也能打出不错的战绩。 一旁的金策安慰几句,不甘心? “你不甘心什么,归根究底还是咱们抗联力量太过薄弱,敌人兵力数十倍于你,这仗换谁打都没你打的好。我已经听吕三思说了,在军事上你指挥已经足够慎重。 敌人足足有三千多人,而你们五支队只有一百多人,若是兵力相等情况下,我相信你能打出一个漂亮仗来。” “没有如果,战争没有如果。”陆北还在反思。 “组织是相信的的,不用太多自责,或许我应该给你们进行表彰,这仗打的不错。” 抬起头,陆北看了眼金策。 后者拍了拍的他肩膀:“好好休息休息,来日再战。” “是!” 随后,金策向陆北告知三支队的事情,虽然五支队打的很艰难,但绝大多数伪满军都被五支队勾引走,他们在北面可打的不错。 攻占五个乡镇、一个火车站、八处部落集团、两处日伪军据点,外加一个日籍开拓团村落,可以说整个北满地区的抗日斗争都在转好。地委趁机组织群众暴动,建立救国会组织,成立平原游击队,响应者如云。 克山、克东、德都、北安、海伦、拜泉、绥棱各县的日伪军人心惶惶,甚至出现日伪军放弃据点逃亡的现象,有很多青年踊跃参加救国会和游击队。 根据地委执委会的指示,建立起行之有效的根据地,以农村包围城市的策略进行斗争。进行三级兵制,从爱国群众中吸纳积极分子,积极分子秘密发展进入加入游击队、救国军,从地方游击队中吸纳积极分子至正规部队,根本上杜绝汉奸特务混迹入精锐正规部队,保证队伍的纯洁性。 目前已经建立五支救国游击队,人数多达上百人,救国会会员也达到数千人规模,同时积极成立‘灰色政权’,打掉原有伪满政府基层组织,由爱国分子组织积极分子建立民团。 在建设根据地方面,地委的干部们极为有经验,他们曾经建立过根据地但沦陷了,吸取教训后再次筹备建立根据地。 似乎一切都在好转,但陆北知道,这不过是黑暗彻底来临前的一缕阳光,巧合一般的洒落在这片幽暗的土地上,能否在地下结出稳固的‘根’,一切都未知。 ······ 与此同时。 在北安伪满政府第三军管区司令部。 远藤三郎正发脾气,关东军司令部派遣他来到北安对第三军管区的‘讨伐作战’进行指导,他已经做好半年之内消灭抗联主力部队的筹划。 只要在德都、北安、龙镇、讷河一线设立封锁线,隔绝抗联南北两部主力的接触,集中优势兵力逐个击溃歼灭抗联主力,在冬季发动大规模讨伐作战,完全可以消灭抗联主力部队。 但是关东军司令部因为诺门罕冲突的升级,居然将驻扎在北安的一个步兵大队,一个反坦克速射炮中队、两个汽车运输中队,从龙镇调走一个陆军航空兵大队、两个步兵大队,一个汽车运输中队,从德都调走一个装甲车联队,共计近万人,彻底抽调走日军部队。 可以说现在第三军管区只剩下伪满军那群乌合之众,但即使是乌合之众,关东军司令部依旧调走伪满军第三教导队,共计两个步兵团,一个炮兵营,炮兵营有八门山炮、野炮,共计三千人。 这支部队是关东军为了改革伪满军而组建的新军,远藤三郎还想申请调遣参与对抗联的‘讨伐作战’,没想到全给调走了。 现在第三军管区就剩下伪满军三个步兵团,两个骑兵营,还有各地的日伪军警察讨伐队。 挂断电话的远藤三郎破口大骂:“混蛋,司令部的虫豸。” “远藤将军,何必动怒啊~~~” 第三军管区司令王之佑笑呵呵,他倒是很高兴,新庆屯之战大获全胜,据战报抗联第五支队死伤惨重,连尸体都来不及收拾便钻进山林子里。 最先赶到战场的四海店讨伐队打扫战场,第五支队在新庆屯留下四十多具尸体,缴获三挺轻机枪、一门迫击炮、一挺九二重机,虽然都是被打坏的,可也是货真价实的武器缴获。 还有三十几匹战马,其余武器弹药无数。 自打抗联主力来到嫩江原之后,这可是第一次大胜,虽然自己这边的伤亡三百多人,那也是实实在在的胜利。王之佑都已经约好四五家伪满报社,待会儿便接受报社记者的采访。 远藤三郎瞧见王之佑那一脸得意,顿时便气不打一处来。 “王桑,你有什么可兴奋,希望你能够去战场看一眼,为了剿灭陆北匪寇,开拓团国民连女人和孩子都上战场了,航空兵部队甚至损失一架战斗机。 混蛋,那可是战斗机,一架战斗机可是十分珍贵的!” 王之佑坐在沙发上挥手一笑:“一架飞机而已,当年东北军跑掉,在沈阳机场可是留下几百架飞机,而且大日本帝国有的是飞机大炮,九牛一毛而已。 现如今匪寇第五支队遭受重创,咱们应该派遣大军追击,痛打落水狗。” 在赢得一场战斗的胜利后,王之佑信心百倍,相信在半年,顶多一年内便将活跃在第三军管区内的抗联主力部队消灭。 咬着牙,远藤三郎忍住把他抽两个耳光的冲动,脑海中不经意间浮现出王之佑的资料,一开始王之佑不想继续讨伐抗联,远藤三郎以为这家伙开始蠢蠢欲动。 王之佑原本是东北军吉林省警务处处长,后担任吉林自卫军前敌总指挥,在哈尔滨等地负责指挥抗日作战,受挫后投降日寇。 但远藤三郎现在看来,这家伙纯属贪生怕死,不想继续讨伐抗联是害怕受挫之后被革职,尝了一点甜头后开始越加卖力起来。 ‘铃铃铃~~~’ 桌上的电话声响起,王之佑乐呵呵的接起电话:“喂!我是王之佑。 什么,你们是干什么吃的?” 瞧见王之佑脸色变换,远藤三郎快步夺过电话,用日语向对面询问。听完汇报后,远藤三郎气的抡起军刀,一刀劈在桌子上,刀刃卡在厚厚的桌面上差点没拔出来。 四海店讨伐队百余人追击逃窜的第五支队,遭遇抗联伏击伤亡惨重,后续赶到的第四步兵团继续追击,又在老金沟西南二十公里的地方遭遇伏击,丢下上百具尸体仓皇逃离。 远藤三郎要骂娘,tmd抗联哪儿来的兵力? 卖力拔出卡在木桌上的军刀,还没等远藤三郎收回来,外面跑进来一名伪满军参谋官。 “司令,不好了。” 王之佑恼火的很:“说,又出啥乱子了?” “今早七点,独立一旅步兵第一团在克山北联镇被打没了······” “啊?” 那名参谋官小心翼翼将战报递给王之佑:“据说是冯志刚匪寇率部突破讷谟尔封锁线南下,与王贵匪寇采取诱敌深入战法,将第一步兵团带进南边的山丘地带。 冯志刚匪寇部有五百多人,还拥有重火力,一团长战死殉国了。” 第336章 活棋 欢喜劲儿还没过去,噩耗接踵而来。 之所以第三、五支队打的极为艰难,大部分原因在于隔绝龙北、龙南两地的封锁线。明明抗联在嫩江平原拥有上千兵力,却无法做到遥相呼应,动一发而牵全身,谁都不敢动。 直到最近一段时间,迫于诺门罕冲突加剧,关东军调集沿线驻扎兵力,甚至将第三军管区最新编练的教导队也给调走,导致封锁线不再。 第三军管区所辖兵力大幅度减少,最为精锐的教导队也被调走,让龙北朝阳山地区的抗联第一、第二支队得以解放,不用畏手畏脚担心造成‘鸡蛋全在一个篮子’里的后果。 封锁线不再,冯志刚立刻率领第一、第二支队南下,与第三支队王贵所部配合,合兵七百余众歼灭伪满军第一步兵团。这原本就在冯志刚的战略布置之内,只不过日伪军过于臃肿的兵力封锁,导致他的布置迟迟不见效。 这也是陆北为什么喜欢称‘诺门罕战役’是东北抗联为数不多的机会,是一个不可多得的空窗期。 得知战报的远藤三郎颓废坐在椅子上,双目失神望向墙壁偌大的军事部署图,封锁线消失,抗联龙北、龙南部队将会紧密接触起来,偌大的嫩江原将是他们驰骋的战场。 从战略层面上来说,第三军管区已经失去扼制抗联活动的能力,对方无孔不入且灵活多变的诡谲战术风格,将会使满洲军疲于奔波,最终如此这般被逐个歼灭。 像是被抽掉灵魂似的,远藤三郎自知在整个战局上,他的兵势已经走下坡路,抗联已经等待到时机成功完成破局。 “远藤将军,如今如何是好?”王一哲忧心的问。 “纳尼?” 王一哲又道:“第三军管区三旅六团,已经被抗联打没两个,只剩下第四、第十九步兵团,第一、第二十一骑兵团,四个团。如今第三教导队也被抽调走,咱们还能打吗?” “当然!” 重新振作起来,远藤三郎是位坚定的主战派,即使是战后成为战犯也不服输,很长一段时间都在叫嚣:即使放下武器,赤裸裸的日本也不用惧怕世界上任何一个国家! 直到读了《论持久战》,然后破防,成为教员的忠实崇拜者,承认自己输给中国人民。 开始了波澜壮阔一生的晚年生涯,对日寇极端右翼分子进行狂喷,把日寇军队的丑事全都抖搂出来写书出版,搞得曾经的战犯同僚们称为‘赤色将军’,断绝一切关系。 就这,远藤三郎也不在意,不是在喷的路上,就是在喷,后终其一生都致力于两国友好。 现在,远藤三郎也在喷,喷的是关东军司令部那群‘虫豸’,他反对与苏盲目开战,被发配到第三军管区担任指导官也罢,他有信心完成讨伐作战,谁知道关东军拆了他的台子。 远藤三郎稳住心神,他还有部队可以调遣,伪满军护路军部队还有一个旅两个团,加上各地编练的日伪军警察讨伐队,日军守备队,依旧能够在兵力上呈压倒性优势。 “调派各地守备部队,放弃县城及重要城镇外一切据点!” “不行啊!” 王一哲想上吊的心都有了:“要是放弃那些据点,抗联匪寇的行踪更加难以琢磨,而且各地集合起来也要一定时间,物资军费花销更是一大笔。 咱们没军费物资支撑起如此庞大的军事行动,打不起啊!” 这话所言非虚,那些兵可不是抗联,一天就干三件事,吃饭、睡觉、抗日,就近调遣还行,若远距离调遣,甭指望他们能及时赶到战场。 ······ 在老金沟密营休整的第五支队,陆北接到战报后,悬着的心算是彻底落下。 只要龙北部队加入战局,那么情况就好转了,参谋长冯志刚所率领的第一、第二支队可谓是兵强马壮,打完讷河战役后根本不愁武器弹药。 拿着电报,陆北笑道:“这颇有你方唱罢我登场的味道,就看现在敌军该如何应对,不出三个月,黑嫩平原就该改姓了。” “是啊。”吕三思激动道:“参谋长可真会挑时候,关东军主力刚刚调走就趁机南下打了一个漂亮仗,咱们累死累活,咱参谋长一出手就是雷霆万钧。” “抬手就打掉一个伪军步兵团,真是鼓舞人心。” 两人开始拍起冯志刚的马屁,虽然人不在这里,但两人都是冯志刚的老部下,可不得使劲吹。在两人吹捧参谋长冯志刚刚刚打下的胜仗时,金策和许亨植军长等人过来,向五支队传达上级的命令。 金策笑着说:“你们五支队的任务结束了,可以率部返回五大连池地区,接下来的任务主要是整编和训练工作,争取早日恢复战斗力。” “是!” “明白。” 随后,金策递来一份物资清单:“这里有一批武器装备和物资补给,是给你们五支队的,看一看还有什么需要的,我尽可能满足。” 陆北和吕三思互相用手肘顶了下,最终还是陆北接过物资清单,上面是一部分武器弹药还有物资补给,新编第三师也打了胜仗,缴获一批武器弹药。之前的十二道岗战斗,陆北将绝大部分缴获都支援给新编第三师,现在轮到兄弟部队支援他们了。 看了眼物资清单,三八式步枪一百支、轻机枪六挺、九二重机一挺、手枪二十支,各式子弹五万发。还有缴获于四海店日伪军警察讨伐队的掷弹筒四具掷弹筒,各式掷榴弹、发射药包手雷四十枚。 迫击炮两门,炮弹五十发······ 看着上面的名录,陆北挺感动的,许亨植军长是狠狠出了波血,特别是曲射火力还有轻重机枪,都紧着五支队优先补给。 将物资清单交给吕三思,让他组织人手搬运,从老金沟到南北河上游训练基地足足两百多公里山路要走,没个几天他们是无法赶回去的。 金策坐在地窝铺里,语重心长对陆北说:“这两天我观察了下五支队的战士,发现队伍里的气氛很怪异,你要及时处理。” “怪?”陆北挠挠头:“这不挺好的。” “睡觉都带枪,看人的眼神都冒绿光,那他娘的都成豺狼虎豹了。先别想着作战,把战士们的战意给压下去,我怕战士们冲出山林子找日伪军拼命。” “好!” 第337章 对手是谁 关于金策书记说的问题,陆北也发现了。 在休整这两天,他和吕三思分别轮流参加各连的总结会,战士们就一个念头,继续和敌人干,这样灰头灰脸的撤退不是五支队的风格。 从三江平原一路打到黑嫩平原,战士们哪儿受过这样的气,非得要跟敌人分个高下。要不是五支队纪律严明、组织度严密,怕真有战士晚上偷偷摸摸下山,找日伪军干一顿仗。 陆北也想打,但现在五支队伤亡不小,面对敌人时很难有大的作用,顶天打几个伪警察据点乡镇,而且弹药也不多了,急需补给。 挨了打,是要找回场子的,但不是现在。 晚上,陆北召开全团支部扩大会议,班以上干部都参加,要返回五大连池地区的命令已经下达,各部都在做准备,同时宣布即将补充整编的命令。 等回到五大连池地区后,各班组依旧行使民主权利,向上级推荐基层干部,推选在战斗中活跃的战士,对于在战斗中涌现的积极分子进行表彰,吸纳积极分子加入团、党组织。 这是五支队保证战斗力的诀窍,等新兵补充之后,基层干部大多数都是团、党组织人员,保证队伍的统一领导性。升官的都是战士们认可的同袍,打起仗来也足够信任,谁不尊重打仗带头冲锋的干部? 会议结束。 陆北坐在地窝铺里和吕三思一起商量事情,主要是新兵的甄选问题。 “我不要在本地有家有口的,最好是跟日本人有仇,这点要向上级说清楚。”陆北说。 “啥意思,你还挑三拣四起来?” “大哥,想想为啥当初西征命令下来,全团没一个有意见!” 皱起眉头,吕三思想了想。 当初地委下达西征指示后,有很多部队不愿意西征,但当时直属团绝对是个另类,包括原来老三团的兄弟部队,二话不说就执行命令。 细细思索一二,吕三思发现问题所在:“当时咱们团大多数都是解救出的劳工,他们基本都是外地人,回不去家乡,都是奔着打小鬼子才参加抗联,到啥地方打鬼子不是打。” “对。”陆北点点头。 “你这人,心思真缜密,这点都被你注意到了?” “不行吗?” 合上笔记本,吕三思无奈摊手:“当然行。” 这点很重要,也杜绝抗联部队一项极为严重的问题,很多在面临困难后心中不免有了想法,日寇为了消灭抗联采取很多办法,而叛徒对于抗联的危害性最大。 很多时候,抗联部队的指战员们都是被日寇特务以家人为借口,加上抗日前途渺茫而走上叛变这条路。 而五支队的指战员们,几乎都没家了,若是有日伪特务混迹进来搞破坏,刚提一嘴估计就能勾起他们心中的怒火。只要有人不愿投降叛变,那么其余战士都不会盲目云从,极大保证队伍的团结性。 没家了,抗联是他们唯一的家。 翌日,清晨。 山林间的雾霭还未散去,五支队的战士们便开始启程,有十几名伤员无法随队行动,只能将他们安置在老金沟密营进行治疗,等伤好后返回部队。 出征时,五支队有一百五十多名战士,现如今只有七十一名战士,攻打克东县时转运出二十几名伤员,如今又留下十几名伤员,牺牲的战士足足有五十六名。 唯一的欣慰是有名有姓,都是有名有姓的战士,陆北极力了解每一位牺牲战士的战斗经过和地点,将阵亡牺牲名录交给金策书记。 现在的情况已经比历史上好上很多,参谋长冯志刚没有率部在讷河、嫩江碰的头破血流,王贵没有独自率领三支队苦苦支撑,许亨植军长没有因为无兵可用,为了联络各部而东奔西走。 即使是诺门罕冲突时期,也没有出现日伪军把抗联逼到穷途末路,反而抗联更为强大,去迎接新的战斗。 新的战斗将会是北国最为寒冽的风雪,无情的抽打在抗联战士的臂膀上,那不过是些许风霜罢了。 走在崎岖难行的山路上,曹大荣背着电台跑来找陆北。 “日伪军的指挥官,你猜是谁?” 拉了下枪带,陆北问:“谁?” “关东军参谋本部少将参谋官远藤三郎,热河战役就是他一手策划的作战方案,城里救国会同志传出情报给西北指挥部,他接受报纸新闻采访。” “谁?” “远藤三郎。” 得知居然是这位指挥伪满军作战,陆北忽然觉得打成这样也不错,庆幸这位关东军为数不多的优秀指挥官没有指挥日军,而是指挥如蠢猪一般的伪满军。 若是换成日军,五支队绝不可能逃脱。 “谁?”吕三思听到声儿。 陆北回道:“远藤三郎,这家伙是日军中为数不多的智将,在一二八上海事变中作为参谋本部作战参谋,拟定了陆军登陆作战方案,在热河战役的时候,作为关东军参谋部作战参谋,同样起草的热河进攻作战方案。 你当初就是败在他制定的作战方案,想想这老小子有多精明,不过他居然会被派来这里当指导官,还是指挥伪满军,看来在关东军内部过的不如意。” “这瘪犊子东西,老子非得弄死他!” 得知是故人仇敌,吕三思气的不行。 回头。 陆北喊道:“大家唱首歌吧,我来起个头。 豪气壮山河,愤极处拔刃长歌~~~” 唱的是《豪气壮山河》,一首传唱度很高的抗联歌曲,当陆北起了一个头后,吕三思那破锣嗓子便开始附和起来,渐渐地战士们都唱起来。 歌声在山林中回荡,惊走不少鸟兽。 ‘豪气壮山河,愤极处拔刃长歌。 想博古通今,圣贤英雄豪杰。 同扶义橹挽狂澜,卧薪尝胆国耻雪。江山半壁已丧失! 谁差落? 青年人,当如何,齐奋起把敌匪灭。 国事纷纭,风云叵测,热血唤起神州兮,长枪捣破倭奴穴, 至此方能东北烟云平,安祖国~~~’ 高唱战歌,迈起坚实的步调,向前方行军。 向前走,追随他的脚步······ 追随他,做他的战士,直至死亡! 第338章 第十军 能在远藤三郎手里走一遭,陆北也是挺不忿的。 有本事去跟毛子打啊,欺负欺负抗联还来劲儿了,先别急着走,等过几年关东军连步枪都无法配备,需要收缴伪满军武器的时候,再和老子打,不把你打出屎来,算你拉的干净! 两天后,陆北率领五支队将士来到南北河上游密营。 来到南北河上游密营后,五支队的将士迎来李兆林和一众训练新兵的热烈欢迎,跟回到家似的,有热饭吃、有热水洗漱,还能美美在营房里睡上一觉。 木屋外的喊杀声震耳欲聋,新兵战士们高呼口号,正在接受军战技训练,他们才训练两个月,距离成为一名真正的合格战士还有一段路要走。 “把日本鬼子赶出东北!” “把日本鬼子赶出中国,抗战万岁!” “为死难的父老乡亲报仇,为牺牲的战友报仇!” 安排战士们休息之后,陆北倚靠在木屋外,乐呵呵看着毛大兵训练战士们,这小子挺不错的,把训练任务交给他看来是选对人了。 在林间,有孩子嬉闹,南北河畔妇女同志们捶打衣裳,那些都是从克东县看守所解救出的同胞们。 脸上挂着恬静的笑容,陆北觉得自己似乎又回到汤旺河畔,小鬼们在山林间掏鸟蛋嬉闹,大姐大嫂们缝补衣物,一切好似回来,一切都好似竹篮打水一场空。 打了这么多年,好似一点都没有改变。 李兆林不知什么时候走来,含笑看着眼前画面:“多亏有你们在前线,我们在后方基地才能这么安稳度日,瞧瞧那几个小屁孩,是不是跟木墩、满仓他们一样,都是皮猴子。” “小木墩~~~” 想起什么,陆北眼神黯淡许多。 “想那些小家伙了?” “嗯。” 握住陆北的手臂,李兆林将他带进木屋坐下,递来一个水壶。 “给你说个好消息。” 陆北抿了口水:“我知道,参谋长他们在联北镇打了一个大胜仗。” “不是这个。” 李兆林笑吟吟起身从墙头挎包里取出一封信,上面没有写名字,递给一头雾水的陆北。接过信封,陆北以为是在伯力城的某些人送来的,拆开后一看,脸色从欣喜再到忧愁,变换个不停。 “怎么这样,他才多大啊?” 李兆林说:“他已经十二了,跟你的警卫员差不多年龄,没时间让他无忧无虑的长大,而且顾大姐也写信过来,让木墩在地下战场献出一份力量。 他是抗联的孩子,我已经转告北安县救国会的同志,让他们照顾好木墩,得知你在这里,木墩特意写了一封信。” 很挫折,比打了败仗还让人挫折,一位军人,却要眼睁睁看着孩子在龙潭虎穴中厮杀。 战争让人错过很多事情,让一个孩子无法享受父母的温柔,童年的无忧无虑,需早早为国家、民族做好奉献生命的准备。 将信件焚烧掉,陆北叹了口气:“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就知道你会这样说。” “找我有什么事吗?” 李兆林点点头:“当然,不然不会打搅你休息,你们刚刚经历接二连三的战斗,转战两个多月,应当好好休息休息,不过我想听听你的看法。” “什么看法?” “以前我们聊过。” 陆北恍然大悟:“您是说国际局势?” “对。” “您觉得呢?” 闻言,李兆林陷入忧愁:“按照咱们的推算,这场冲突不会引发苏日两国的大规模国家战争,充其量是边境大规模战役。可一旦冲突结束,日寇必定会调转枪口直指我们抗联,现在根据地建设才刚刚起步,如果日寇侵犯,咱们是没有保留根据地成果的能力。 别看现在局势尚好,但一切都建立在苏日两国的冲突上。” “嗯哼?”陆北抬手从李兆林面前桌上取来香烟和火柴。 “之前冯志刚建议继续西征,从兴安盟南下至热河与冀东八路军取得联系,这件事我想了很久,也与张兰生、金策等几位同志聊了聊,算是一个不是出路的出路。” “这是一条找死的路。” “北上、南下,留在原地继续坚持斗争,只有这三条路。” “北上呢?” 李兆林脸色难看起来:“tmd!毛子就知道使唤人,让他们协助组织南满部队领导人开会,这都半年多一点音信也没有。 张兰生同志亲自前往延寿县经过第五军同志的指引,在五常县龙凤山见到第十军汪雅臣,给他们派去电台通讯员随时联络,好歹让北满、吉东部队联合在一起,但南满部队实在联系不上,等毛子传话过来,黄花菜都凉半截。” 突然见李兆林骂脏话,陆北吓的连烟都不敢往兜里揣。 他第一次见李兆林骂脏话,而且骂的还是毛子,对方有些话应该没有说全,如果不是实在离谱,李兆林不会如此失态。就和冯仲云委员一样,去见毛子所遭遇的憋屈,对谁都不肯说。 “说说吧?”陆北吐出一口烟雾。 李兆林长吁短叹道:“吉东部队方面意思是持续做斗争,冬天可进入苏方境内休整,开春前返回东北继续作战,但反对的人也有。” “谁。” “第十军军长汪雅臣,他向地委汇报称绝不撤离东北,他们在敌人腹地,撤退和返回都是找死,也是没办法执行这个建议。一旦撤出去,要想回到五常地区可不容易。” 陆北想了想:“要不然由地委下令让第十军北上,第三军在巴彦和木兰等地有游击队可以接应,至少与咱们主力相接,补给和休整都会有机会。” “我也是这样想的,他们在五常等地很艰难,部队减员很多,如果能得到帮助会更好。”李兆林看样子是下定决心了。 第十军原本是北满地委领导,但在两年前决定交给吉东地委领导,原因是赵军长看不上土匪出身。现在赵军长失势,李兆林作为实际的北满部队指挥员,自然要接回来他们。 说完,李兆林直勾勾盯着陆北,看的人有些发麻。 “不是,您老干嘛啊,有话直说呗。”陆北道。 “我准备将第十军调来五大连池地区活动。” “啊?那我们五支队呢?” 李兆林似乎是下定某种决心:“五支队编入龙北部队,向南进入兴安盟地界,开辟新的游击区,争取和冀东八路军取得联系。” “啧~~~” “咋啦,不乐意。” 陆北摸了摸脖子,咋感觉凉飕飕的:“没,坚决服从命令。” 第339章 背后发凉 未雨绸缪,自从在汤原后方基地和陆北深入浅出的交流一番过后,无论是远东局势或是东北抗日斗争状况都在推测之中进行。 李兆林也是彻底相信苏日之间不会爆发大规模国家级别战争,东北的抗日斗争紧紧与远东国际局势联系在一起,而远东国际局势则在欧洲局势影响下。这是出于国际政治研究所得出的结论,北满地委已经接受这一结论。 “我知道,前往兴安盟发展游击区是一项艰巨且困难的任务,可我们不能坐以待毙不是。关于这项决议,地委已经向冯志刚写信告知过,不做过多要求。 主要是建立游击区,一步一步向兴安盟、科尔沁草原向热河一带活动,根据日伪方面的广播电台和报纸新闻,冀东八路军已经在热河境内活动,这基本确定。” 陆北顾虑重重:“这要时间,而时间不站在我们这边,从来没有。” “难道你决定要北上躲进苏方境内?” “事不可为时,这是最后的办法。” “你们五支队会北上吗?” 陆北摇摇头:“我会坚决服从地委的命令,但是队伍里很多同志不会,比如吕三思那家伙就不会离开东北,很多战士宁死也不会离开。” “是啊~~~”李兆林担忧的说:“抗联之所以能奋斗至今,生死早已抛之脑后,让他们撤入苏联进行躲避日寇的讨伐围剿,会被认为是怯战逃跑。 这种问题不能出现,会造成部队的分裂。” 闻言,陆北感到很大的压力。 他知道,如果想与冀东八路军建立联系,至少要打到热河朝阳县地区,红军长征两万五,从讷河地区到热河朝阳县要走半个‘长征’,还要突破日伪军各种封锁线,面对不计其数的围追堵截。 在承德北部的朝阳县才有冀东八路军活动,不过抗联有电台,可以明码呼叫冀东八路军,但这也会引来关东军的围追堵截,他们在华北和伪满地区交接处可是布置有重兵。 这是一项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唯一有可能与冀东八路军取得联系的是杨将军所率领的南满部队,北满地委一直想建立与南满部队的联系,可一直没有成功,派出去的通讯员十个有九个没有回来过。 事实上南满部队也一直寻求与关内建立联系,数次西征都无功而返,最有可能的一次因为辽河尚未封冻而作罢。但这也是有可能,因为冀东八路军这时候也没有活动至热河以东地区。 一阵头大,但好在地委方面也没有过多要求,一口气吃不成一个胖子的,这是采用循序渐进的方式扩大游击区。 随后,陆北向李兆林谈及补充兵源的问题。 得知陆北尽可能的挑选无家可归之人,李兆林自然知道他心里那点小九九,抗联打到现在,叛逃问题一直环绕在身边,搞得大家都有些疑神疑鬼。 “行,我批准了。” “好。” 李兆林脸色一变:“不过我要求一件事,必须尽快形成战斗力,最迟在冬季来临之前向讷河、甘南县活动。” “是!” 立正敬礼,陆北转身离开。 他去找也没有休息的吕三思,他和曹大荣两人一起在检查训练营的新兵个人资料,陆北向他们告知上级的命令,意图从甘南县进入兴安盟发展游击区,逐步向南通过科尔沁大草原,进入热河与冀东八路军取得联系。 这关乎到五支队今后的抗日武装斗争方向,两人都十分重视,毕竟与关内组织取得联系是他们心心念念数年的事情。 三人商量很久,首先确定的一点是当地伪满军战斗力不容小视——兴安军! 兴安军大多由少数民族构成,抗联和他们打过几次,在宝清、密山、三江地区以烧杀劫掠闻名,但有一个算不上缺点的缺点,这群伪军打汉人挺卖力的,但打少数民族抗日武装人员,喜欢偷偷放水。 毕竟这是日寇为了隔阂民族,激起民族矛盾而建立的部队,这群伪军是真信,打诺门罕战役因为不愿意打外蒙军而哗变、逃亡。 ······ 在抵达南北河上游训练基地,第二天陆北便开始马不停蹄的训练。 毛大兵那小子负责训练新兵顶天也就那样,真要进行科学有效的军事训练,还得五支队打过仗的老兵亲自手把手教。将五支队的战士组成教导队,将三百多名新兵分为训练班,按班级进行训练。 除了士兵训练,陆北还和吕三思开设军事干部训练班,班以上干部都需要接受初级指挥教育,重新训练炮兵、轻重机枪小组等特种部队,加强单兵军事素养。 曹大荣也召集二十几名新兵,开设地方工作培训班,将他们培养成地方工作人员,准备派往地方工作。 文化教育和政治教育也是狠抓,特别是政治教育,必须严厉贯彻一切行动听指挥,将基层支部建立在连队上,每新兵连都需要成立士兵委员会,保证民主平等政策。 最为重要的还是射击训练,不能因为爱惜弹药就舍不得打,关于射击训练,陆北和吕三思争执起来,陆北要求每次实弹射击训练每名新兵战士最少打五发子弹。 每次,不是整个训练期间。 “打,必须打实弹,不然上战场听见枪响就能吓坏。” 吕三思拿着物资账本贴陆北脸上:“我的支队长大人,咱们现在拢共就五万多发子弹,像你这样打,不用等打仗了,等新兵训练结束,咱们就扛起大刀长矛跟日伪军干呗!” “每个新兵训练期间最少打一百发,这事我说了算。” 正当两人争执不休时,李兆林寻来。 “你们俩别吵了,有人给你们送东西来了。” “哈?” 而后,只瞧见一队驮马满载各种武器弹药从林子里走来。 李兆林解释道:“王贵他们不是打了一场胜仗,缴获了大量武器弹药,听闻新兵训练缺少武器弹药,王贵特意送来的,五万发子弹,你们可劲儿造。” “啧~~~”看着满载武器弹药的驮马,陆北总感觉有些不对劲。 “王贵改性子了,他能干,于天放那扣扣索索铁公鸡能答应?”吕三思也觉得不踏实。 李兆林气不打一处来:“行,我回头将这批武器弹药给第十军留着。” “哎哎哎,说个笑话,何必认真。” 第340章 至死不休! 新兵训练紧锣密鼓开展,地委已经下令了,五支队近期什么都不用做,只管训练新兵早日形成战斗力就行。 夏日炎炎,林间错落着三五成群的新兵战士。 陆北从头到尾给新兵进行理论教学,寻了一块桦木板,用木炭作为粉笔,在桦木板上画出掷弹筒的构造,以及射击方式,让战士们了解这种抗联现有的最佳单兵曲射武器。 讲解武器保养方面知识,他会轮流去每个新兵班进行讲课,而吕三思会抽调一部分老兵讲解步兵战术,他是学生兵,还在东北军教导队干过,这点对于他来说驾轻就熟。 事实上,训练新兵对于他们而言再熟悉不过,训练一批又一批战士,和他们一起上战场,经过一场又一场厮杀之后,又继续训练新兵,周而复返像一个噩梦般的轮回。 陆北下令了,新兵训练不合格的,直接发配炊事班和养马班,养马班的班长是耗子,这家伙不碰枪、不打仗,一心一意照料马匹。 这可把新兵战士给急坏了,本来加入抗联就是为了上战场打鬼子,给死难的亲朋好友报仇,没想到抗联居然管理如此严格,谁都不想跟整天割草放马的耗子一起。 面对越来越多,越来越晦涩难懂的训练,战士们的积极性彻底调动出来,狠心学习各种军战技能,提升自己的单兵素养,争取通过训练考核。 射击技术、班组战术、步炮协同、四组一队,拼刺搏斗等。 接下来的时光,五支队几乎错过整个战场,除了在训练考核的时候,陆北和吕三思分批率领新兵连,前往几个伪满警察据点或者森林警队驻地搞袭扰作战,让新兵见见血。 本来陆北是想打部落集团的,但抗联地方统战工作有些出色,靠近山林附近的几个部落集团都几乎成立‘灰色政权’,只能去找日本会社的伐木场,要不就是铁路公路沿线据点。 参谋长冯志刚率领第一、第二、第三支队、第三军新编第三师横扫龙南地区,秋风扫落叶般歼灭四支日伪军警察讨伐队,攻克部落集团十三处,日寇开拓团据点四处,攻占乡镇十七个,火车站三处。 各地抗日武装力量纷纷揭竿而起,那些山林队、土匪武装也开始乘火打劫,有两伙近百人的土匪武装劫掠百姓,被王贵率领三支队追击百里彻底歼灭。 土匪武装被震住,不敢劫掠老百姓,变换大王旗打着‘替天行道’、‘抗日报国’的旗号到处招摇撞骗,还真给骗了不少财物粮食。 抗联兵力暴增一倍有余,正规主力部队千余人,而民兵、游击队武装多达两千余人。 农村地区农民暴动,城市内也出现工人罢工现象,囤聚在山区和平原周围的日寇开拓团侨民也畏惧起来,开始拖家带口往乡镇县城转移。 伪满军龟缩在县城或各地重要据点不出来,作为第三军管区指导官的远藤三郎调走,因为诺门罕战役冲突扩大,他再度回到关东军作战部担任作战课长。 失去远藤三郎指挥的伪满军第三军管区成了一盘散沙,出现小规模溃逃现象,日伪政府在报纸上甚至破天荒的刊登‘北安省治安已经到了糜烂程度’。 报纸原话是:其凶恶残暴,无言可喻,已登峰造极达到极点! 看见报纸上的新闻后,陆北淡淡一笑,跟苏军打个诺门罕战役就让伪满洲国差点烂掉,让抗联迸发出新的生机。 东北抗日活动最低谷前的一次高潮,下一次高潮不知又要等待何时······ 1939年8月中旬,欧洲形势急剧变化。 苏、日两方亦在八月底后加紧外交谈判。苏军虽然在诺门罕取得战役的胜利,但无意扩大战果。 同年,双方于9月16日停火,事件最后以日本退让,承认现存边界结束冲突。 这场战役日军投入七万六千人,据日军记载伤亡两万左右,这只是日军伤亡,后续参战的伪满军似乎没有统计进入。日军自我伤亡三千余人,抗联地下党同志窃取到日军细菌部队出动的情报,由抗联通报至远东军,苏军无一感染细菌病毒。 一贯猖狂骄傲的关东军被苏军打到怀疑人生,哈拉哈河草原上的钢铁洪流,成为关东军抹不掉的噩梦。 东北境内抗联的活跃,造成哈——黑铁路、公路完全瘫痪,后院着火的关东军意识到,抗联的存在是他们对苏作战的一个重要障碍。 短暂的窗口期结束,抗联的寒冬即将来了。 北国的故乡,好似遗忘这群为它而战的孩子们,冬日凌冽的寒风在悄然南下,西伯利亚的寒流即将迎来,黑土地上的青纱帐落下帷幕。 一场独属于日寇的狂欢开始,凛冽的寒风即将袭来! ······ 十月初。 几乎是诺门罕战役结束,关东军快速组建四支日军讨伐队,两个团的伪满军,共计三千人,进攻庆安、绥化、兰西、巴彦等地的抗联第三军部队。 组建十四支日军讨伐队,四个团的伪满军,共计六千人,进攻抗联活动最为频繁的伪北安省。 各种特务工作班、勘测队开始不间断出入山林,各县日伪军守备队开始出动,前往农村地区进行报复讨伐。关东军各部开始驻守各地重要铁路、公路村镇,设立封锁线实行戒严制度。 执行‘治标治本’政策,实行一户抗日、十户处决,但凡有抗联活动不汇报的村屯,一经发现全村屠戮殆尽。短短一个月间,松嫩平原地区便有上万名群众被杀害,沿山区制造千里无人区,迁移日寇开拓团侨民驻扎,沿途修建警卫所、治安站据点。 原有各地救国会、游击队、民众救国军开始瓦解,除北满抗联部队主力之外,仅有海伦、绥棱、讷河、铁力等地救国军游击队坚持抗日。 其余平原地区游击队全部瓦解,大量农会、救国会解散,一部分骨干积极分子转移,地方抗日民众遭遇残酷镇压。 受东北抗日联军第三路军总指挥李兆林命令,陆北率领补充整编过后的第五支队,即将返回五大连池地区。 在南北河上游训练基地。 两面红旗迎着寒风飘荡,一面是第五支队的军旗,另一面是第三路军军旗。 军旗之下,即将编入东北抗日联军第五支队的两百二十七名战士矗立在寒风中,还有一百三十四名战士被编入第三支队。 天空开始飘荡起雪花冰晶,想必今夜将会有一场大雪。 李兆林作为第三路军总指挥神态有些疲惫,但依旧向战士们流露出自信满满的眼神,他走向临时搭建起来的小木台上,郑重的向即将入伍的抬手敬礼。 “第五支队的同志们,即将编入第三、第五支队的新兵同志们,作为东北抗日联军第三路军总指挥,今天我怀揣喜悦的心情宣布,经过长达近六个月的军事训练,你们即将成为一名光荣的抗联战士。 我们将一起,在党的领导下,向占据我们国土的日寇,以及屈膝为奴的伪满洲国汉奸卖国贼们战斗!为民族的独立,国家的自由而奋斗······ 至死不休!” 第341章 返回山口湖 如这般誓师大会,老兵们已经见识足够多了,波澜不惊掩盖面容上所有表情,倒是新兵们很是激动。 誓师大会是一项,而入伍仪式和授枪仪式则是他们更为关注的点。 随着一名又一名战士在花名册上摁下红泥手印,代表他们将是五支队真正一份子,其余一百多名即将编入三支队的新兵战士望眼欲穿,要等上那么几天之后。 尽可能的给予仪式感,这样的仪式不亚于烧黄纸斩鸡头,或者是大概是相同的,只不过起誓的对象成为祖国和人民。当即将加入第五支队的两百二十七名战士接过手中武器,他们将会被历史所铭记,姓名会永远镌刻在抗联军史上。 面向红旗,山林上空回荡着誓言声。 “我是东北抗日联军五支队第五百六十七名····· 第五百六十八名······ 第六百三十四名······ 第七百七十八名······ 我为自己加入加入东北抗日联军而自豪,为五支队而感到骄傲,绝不忘记第五支队的荣耀,这份荣耀由四百二十一名烈士用鲜血铸造。” 四百二十一名烈士,从老三团炮兵队组建至今,前仆后继已经牺牲四百二十一名战士。从开始组建的二十三名战士,再到如今七百七十八名战士,超过一半之多的战士都牺牲在战场上。 如今第五支队有三百三十七人,包括阿克察·都安他们,还有留在萝北的孙树他们,也包括留在老金沟密营的伤员,除了残疾退伍的战士外,全部都记录于花名册中。 山口湖密营还有一部分讷河之战后受伤归队的战士,等与他们汇合后,第五支队实际人员达到近三百人。 就这样一拨一拨来回不断奔赴战场,活着的人带上已死之人的信念,继续在这片白山黑水间战斗。 宣誓入伍后,陆北走上小木台。 “同志们,死又何妨? 黄海海战,生死大敌间,邓世昌将军依旧会选择下令舍命撞沉吉野;虎门要塞,援军迟迟未至,关天培将军以花甲之年率部死战,宁死不退。 哪怕腹背受敌、孤立无援,我们抗联也不会放弃这片土地,仍然会游走于白山黑水间,向敌人宣示~~~ 抗联永不降!” 底下的战士们群情激奋,高呼口号。 “抗联永不降!不降!” “抗日万岁,抗联万岁!” 寒风白雪间,些许细雪飘落肩头。 是誓师大会,也是再度出征的大会,也是追悼会。 陆北站在台上向五支队全体指战员发表悼念词,追悼这次反讨伐牺牲的同志,每一场战斗都有提及。战士们眼眶泛红,尤其是存活的老兵们,不觉回忆起从军后的记忆,想起在战场上的九死一生,回忆起那些牺牲的同袍。 有很多人都牺牲掉,那些给陆北留下深刻印象的,也有记忆画面不多的,一向孤僻沉默的。 想着想着,便觉得自己好似为了死人而活着,为了举目不见长安的胜利而战斗,谁也不知道身旁的战友谁会先一步倒下,有可能是自己,也有可能是其他人。 大会在悲痛、怀念、激扬、兴奋,迫不及待与日伪军再度交手的氛围中结束,有一群疯子要报仇,这群疯子是一群与世隔绝却誓死不退的人。 各项事务都基本处理好,几乎是以最快的速度,陆北率领补充整编之后的五支队离开南北河上游后方基地,前往山口湖基地密营驻扎,等待第十军的接替。 沿着南北河汇入山口湖的河滩走,头顶上时不时飞过日军军机,自从诺门罕战役结束后,关东军便把主要精力都放在消灭抗联身上。 陆北全副武装走在队伍最前列,一边小心翼翼避开头顶上的日军军机,一边搜索前进,队伍拉的很散,基本以连为单位行军作战。 前方灌木林子里,金智勇带着几名斥候返回,他现在是二连副连长,熊云牺牲后,这位十七岁少年接过副连长的责任,他已经是打过三年仗的老兵了。 见他回来,陆北举手示意身后的队伍停下。 “报告,已经和山口湖密营留守的同志接上头,不过最近一个月山口湖边有情况。”金智勇说。 蹲下身,陆北回头看了眼一小撮严阵以待的战士们,那些是老兵,长期的征战让他们养成草木皆兵的习惯,每当停下来时都会警视四周。 “什么情况。” 金智勇说:“好像是日伪特务的测绘班,有十几个人,不过密营位置很隐蔽,他们没有发现。准备沿着南北河向下走的时候,为了保护南北河密营基地,留守的同志们埋伏一手将他们全部消灭,估计日本人又会增派特务班进山侦查。” “继续前进,先到山口湖密营再说。” “是!” 很让人烦的一件事,山里有日伪特务班出现,这群人是专门勾着抗联开枪打伏击的,避开就会让他们进入后方重要基地,可是打掉又会引来接二连三的敌人。 关东军的老法子,地面特务测绘班和空中侦察一起,天上看不见的地方,他们便会派遣日伪特务班进山搜查,只要发现抗联的踪迹,就会对一片地区进行反反复复的清剿。这群人的目的就是为了寻找抗联在冬季的密营位置,捣毁赖以生存的密营,一旦各地密营补给地被毁掉,抗联在冬季讨伐战中就得饿死冻死。 继续向山口湖密营基地前进,在傍晚时分,众人抵达山口湖密营基地。 留守的保卫科战士们早已翘首以盼,甚至做好晚饭等半年多未见的战友回来,回到熟悉的老巢,留守的同志开始寻找自己相熟的同袍,发现少了很多熟悉的面孔,不由得叹息一声。 在讷河之战过后受伤的同志都归队,冯志刚率领第一、第二支队南下时,他们也趁机回到山口湖密营归队,也是有这二十几名老兵战士回来,留守的保卫科同志才下定决心痛打日伪特务班。 不止打了一个,甚至追到二龙山附近,在日伪军森林警队的眼皮子底下,将几名逃窜的日籍测量人员给打死。 第342章 回娘家了 回到山口湖营地后,陆北便开始着手准备前往讷河、甘南一带的准备,先派遣小股部队通过北黑线抵达朝阳山密营根据地与冯志刚他们汇合,顺带侦察行军路线。 抵达山口湖密营三天后,第三路军司令部来电,称第十军已经抵达南北河密营,明天即将抵达山口湖密营。 接到电报后的陆北喜出望外,便让人早早做好准备,第十军原本就是北满地委指挥的部队,现在重新回到北满部队,应当给予高度重视。 武器弹药、补给物资之类都要准备好,不能让第十军的同志千里迢迢过来,觉得不受重视。 在历史上,自诺门罕战役结束后,关东军开始大肆对抗联进行连绵不绝的讨伐作战,整个抗联陷入极端困难时期。吉东地委派遣通讯员向第十军军长汪雅臣下令撤入苏方境内,但那时候汪军长身边只有六十余人,拒绝离开东北。 汪军长牺牲前下令突围,自知无力再战的汪军长让战士们突围之后,无论是放弃抗日还是回家都可以,六十多人只剩下十几人突围成功。 这十几人没有放弃抗日,依旧在山里活动,以种地为生继续抗日,甚至连抗战胜利都不知道。 接到第十军即将到来的电报之后,陆北又接到一封电报,是李兆林发来的。 “总指挥要去伯力城开会了,是关于北满和吉东部队的联合问题。”陆北将电报递给吕三思。 后者看了眼电报:“可算要联合起来了,自打满洲地委解散,各家分家过之后,这么多年了,真tmd不容易。” “南满部队还是没有消息吗?”吕三思随后问。 “没有。” 曹大荣扭动电台上面的信号扭矩:“我没听见什么风声。” 随即,两人将目光投向陆北。 陆北一滩水:“李兆林总指挥跟我提了嘴,好像没消息,不知道这次开会能不能得到一点消息。” “会有吧。”曹大荣转过身说:“咱们已经向苏军证明,东北境内的抗联是他们的急需的力量,考虑到日寇这个问题,苏方肯定会尽力通知南满部队。” “希望如此。” 对于南满部队,陆北没有太多心思去想,他知道杨军长很倔强,跟他的老战友赵军长一样都是倔强不认输的。如果是开会这种事或许会前往苏方境内,但如果让他撤离,死都不会。 历史上,面对苏方传递而来的消息,杨将军让大部分战士都撤入苏方境内休整,而他拒绝撤离。 ······ 两日后。 天空中飘荡着雪花,寒风吹的人脸上发疼。 在湖边石滩上,五支队的战士们列队等待,红旗高高飘扬。 陆北时不时抬手看腕表,身后十几名同志手捧用松枝编制的花束,更多战士们高举马刀或安装刺刀的步枪,随时等候检阅。在一旁的空地上,还摆放着四挺轻重机枪,以及大批武器弹药,全部用松枝还有柳枝作为点缀。 “来了!” “来了!” 毛大兵急匆匆跑来,向众人大喊。 “都准备好,一定要热烈欢迎,都给我把嘴咧起来。”吕三思提醒着众人。 等了五六分钟,只见一面红旗从山林子里钻出来,然后是接二连三的人马,源源不断出现。陆北用望远镜看了眼,足足两百二三十人,这些人便是东北抗日联军第十军。 对方瞧见列阵欢迎的五支队指战员们,第十军的同袍们也急忙在石滩上整队,尽力给对方留下一个好印象。 随着对方越来越近,陆北和五支队的干部及士兵委员会的代表迎上去。 临近些,陆北才看清楚,第十军的将士们虽然都换上冬装,可棉衣上居然少有破烂,脸上的喜悦盖不住疲惫。想必他们从五常县一路北上吃了不少苦,冬装大概是刚刚换上的。 两部会师,陆北走上去立正敬礼。 “欢迎第十军的同志,我是第五支队支队长陆北。” “我是第五支队政治部主任吕三思,欢迎第十军的同志们。” 对面一位眼窝深陷,大约二三十岁模样的青年抬手向陆北回礼:“我是汪雅臣。” “汪军长好!” “好,同志们好。” 汪雅臣笑着与陆北握手:“早就听说过陆支队长您了,特别是五支队的事迹,以前是只闻其声不见其人,今天可算是见到真人了。” “虚名虚名~~~哈哈哈!”陆北大笑一声。 随后,两方主要干部都会面,陆北向汪雅臣介绍起第五支队的干部,还有士兵委员会的代表委员,而汪雅臣也向陆北等人介绍起副军长兼参谋长张忠喜。 紧紧握着汪军长和张副军长的手,陆北带他们走向早已等待多时的欢迎仪式。 ‘噌——!’ 长刀出鞘,一连长老侯拔出长刀,行持刀礼。 骑兵战士们皆拔出长刀,其他战士们举起步枪行持枪礼。 老侯站立如松:“第五支队全体指战员,向第十军同志们报以热烈欢迎,请检阅!” 突如其来的一幕让第十军的同志惊讶,见到如此浓重的欢迎仪式,跋涉千里数月才从五常县北上而来的第十军将士们感动不已,他们也挺起胸膛,从人群夹道中走过。 汪雅臣眼角发红,抬手敬礼:“谢谢,谢谢第五支队的同志。 抗联万岁,第五支队万岁!” “抗联万岁!第十军万岁!”老侯大喊一声。 很快战士们附和呐喊:“抗联万岁! 第十军万岁!抗日万岁!” 从并不长的列队路过,汪雅臣扭头向副军长张忠喜说:“北满部队是真心欢迎咱们的,是真心实意的。” “嗯,都是自己同志,回娘家了那肯定啊!”张忠喜极为欣喜。 随后,让他们更加吃惊的事出现。 陆北将他们带到准备好的武器装备前,告诉他们这是北满地委为他们提供的补给,由第一、第二、第三、第五支队进行拨应。 “第十军的同志别嫌弃,我们第五支队也刚刚进行整编补充,实在挤不出多余的武器弹药。不过再等一段时间,北边可能有一批新式武器会援助过来,都是好家伙。” “这是干啥嘛!”汪雅臣看着一挺九二重机、三挺轻机枪眼珠子都冒光,嘴里还礼貌的说着客套话。 陆北搓搓手:“都是上级地委的命令,不好拒绝命令的。” “哎呀~~~” 这些武器装备的确是地委的指示,李兆林生怕第十军后悔,也怕吉东部队有意见,下了血本要让第十军认为北上是正确的。也是这段时间北满部队打了好几个大胜仗,缴获比较多,不然支援不了如此多的武器装备。 就算吉东部队有意见,人家第十军没意见啊,本来就是北满地委领导的部队,现在算是小儿子回家,可不得好吃好喝招待上。 第343章 北上的原因 第十军的同袍目光像是被锁死似的,直勾勾盯着那堆积起来的武器弹药‘小土堆’,甚至有一袋子毛巾,还有用以替换的鞋袜防寒护具。 这些物品都是地方救国会群众提供的,未雨绸缪的抗联早已经做好入冬之后的各项物资准备,这些都是给第十军同袍准备的。 抚摸九二重机上积攒的薄薄雪花,汪雅臣回头看向陆北等人,这种重武器谁都不会嫌多,能给第十军补充如此之多的武器弹药,足以证明北满部队是真心欢迎第十军归队的。 “汪军长,物资清单。”吕三思从随身挎包里取出一本账目,同时递来一个沉甸甸的布袋子。 陆北说:“清点一下吧。” 摆摆手,汪雅臣知道清单上和配给一定对得上,或许还有多余的。第十军副军长张忠喜接过账目,同时还有那个沉甸甸的布袋子,里面是地委下发的经费,更多是伪满币,还有一些金银。 邀请第十军的同志进入营地内休息,炊事班早已做好饭菜。 “都进屋坐吧,这或许是我们最后一次招待大家,以后主客就调换过来了。”陆北打趣道。 “都是自家人,自家人。” “坐。” “请。” 即将步入木屋时,汪军长扭头对张忠喜副军长说了几句。 陆北揽着汪军长的肩膀:“放心,战士们都会安排好的。” “那就好。” 虽是如此,但张忠喜副军长还是选择先安置第十军的战士们,吕三思和他同行,顺带向他介绍起整个山口湖密营基地的各个营房设施。 盘坐在连排木床上,义尔格端来饭菜,主食是小米粥加玉米饼,配菜则是炊事班自己腌制的酸菜,换着花样的酸菜,酸萝卜、酸白菜、炒干菜。 看着矮桌上的饭菜,这彻底打消汪军长最后一丝顾虑,欢迎宴也只是这个伙食,可见官兵都是一体的。 “很丰盛嘛!”汪军长笑着说。 陆北扯着嗓子喊:“主菜呢?” “来了来了~~~” 门外,义尔格端着一个铝制饭盒进来,里面是半截炖鲶鱼。 陆北指着这道硬菜:“从湖里捞的,五大连池地区的鲶鱼可是肥美,这湖原来是火山堰塞湖,比起松花江的鲶鱼味道可不同。 这可是战士们为了欢迎第十军的同志,下水捞的好几天,尝尝。” “好。” 举起筷子,汪军长夹起一块较为肥厚的鱼肉,脸上露出满意之色。 其实没什么不同,鲶鱼还是有鱼腥味,节省惯的炊事班并没有去除全部内脏,鱼肝鱼杂可是为数不多补充维生素的食物,只不过盐是放足的。 见人没有来齐,汪军长便和陆北闲聊起来,说起第十军北上的事情。在接到北满地委命令后,他向吉东地委请示,得到允许后又经过好几次军内会议,这才决定北上。 召集零散游击的部队花了半个月,直到八月下旬才从五常县地区出发,从帽儿山北上至木兰县,分批渡过松花江。张兰生委员在巴彦县迎接他们,然后又继续北上走了半个多月抵达铁力。 在铁力县活动的第三军同志接应他们,护送第十军从欧根河北上抵达老金沟,金策书记率领北满地委的同志迎接他们重新回到北满部队。在老金沟密营,汪军长也详细了解松嫩平原的抗日斗争局势。 汪军长接过陆北递来的香烟说:“北满部队比吉东部队的处境还是好的,我们在吉林地区打的很艰难。三江大讨伐开始后,吉东地委号召西征,但是西征遭受的损失很大。 西征结束后,第五军主力又返回三江地区继续活动,但是日伪军的大讨伐仍然继续,很多部队都损失惨重,各种解散叛逃的事情屡见不鲜。我们第十军处于敌人腹部,情况也很艰难。 之所以选择北上重新回到北满部队指挥序列,很大程度上是因为部队思想问题,很多人赞成冬季后进入苏方境内休整,吉东地委也给出这样的指示,等开春前再度返回。” “嗯~~~” 陆北不想骗人:“事实上北满地委也给出这样的指示,但经过各级商讨确认,只有无可奈何时才能撤入苏方境内休整,而且要说明原因进行调查确认,避免有怯战之人当逃兵,把这个作为借口。 我去年也撤入苏方境内休整,虽然有些丢人,因为我是反对盲目撤入苏方境内的。” “不,这不能混为一谈。” “怎么说?” 汪军长吐出一口烟雾:“如果吉东部队在冬季进入苏方境内休整,即使撤退的人不多,可这道指示下来,各部队会心照不宣向边境移动。 我第十军在日寇腹部,到时真就是孤立无援,退无可退。” 沉默着抽烟,陆北有些无奈。 他之所以坚决反对盲目撤入苏方境内,也是有这方面原因,一旦都墨守成规那么各部队肯定会往边境活动,寻觅一个进可攻、退可守的地区。而在日伪军腹部活动的同志又该如何,一旦退走,想回去可就难了。 不退,将会孤立无援且遭受日伪军大肆讨伐围剿。 沉默一会儿,陆北问:“那你们为什么决定要北上回到北满部队指挥序列中?” “这个~~~” “不能说吗?” 讪讪一笑,汪雅臣军长摆摆手:“当时张兰生委员前来,他代表北满地委传达指示,说指挥部已经决定派遣主力南下建立游击区,目的是和冀东八路军建立联系。 北上比起原地坚守,或者进入三江地区更为合适,三江地区大讨伐还在继续。而且你们在松嫩地区常常打胜仗,没人不想跟战斗力强的部队一起,不是吗?” “哈哈哈~~~”陆北大笑着。 “很好笑吗?” 摆摆手,陆北解释道:“我五支队被打的抱头鼠窜,怕第十军的同志要失望了。” “你这是自谦,无论是张兰生、李兆林或者金策书记、许亨植军长都对五支队颇有赞誉,你们是打最苦最难的仗。” 一番掏心窝子的话叫人暖心,都是难兄难弟也没什么好笑话的,陆北也明白,从五常县一路来五大连池地区,第十军还能保存主力,可见这支部队也是厉害角色。 谈话间,吕三思带着张忠喜副军长联袂而来,两人有说有笑。 “呵!” 吕三思走来:“吃啊,凉了可不好吃,粗茶淡饭别嫌弃。” “已经很丰盛了。”汪雅臣军长挪了下屁股。 第344章 请放心 众人围坐在矮桌旁,埋头用饭,几碟酸菜被夹的干干净净,唯独那半截炖鲶鱼少有受伤。 见不惯的陆北直接将鲶鱼一分为二,倒进汪雅臣和张忠喜碗中,两人互看一眼苦笑着摇头对付碗中鱼肉,那几乎恨不得将骨头都给嚼碎咽下去。 用完饭,餐桌变成会议桌。 义尔格卖力擦着桌子,将本就一尘不染的矮桌擦的发亮,而后对陆北交代一声便拿起自己的本子和铅笔,前往另外的营房参加学习班。 看着义尔格急匆匆拿走学习用品出去,汪雅臣有些好奇。 “这是?” 陆北解释道:“学习班,每个连都会在晚上组织学习班,有文化教员负责教授文化知识。打仗是正事,学习也不能耽搁,这小子急着去参加学习,如果迟到可是会被批评的。” “能去看看吗?” “当然。” 闻言,众人纷纷起身走出木屋。 陆北带领他们前往辎重队的营房,养马班、炊事班、辎重队的战士们都聚集在一起,一名戴着眼镜的青年战士正在桦木板上书写一首诗。 站在木屋外,汪雅臣静静看着战士们聚精会神倾听讲解,今天的课是陆游的一首诗《示儿》。 死去元知万事空,但悲不见九州同。 王师北定中原日,家祭无忘告乃翁。 陆北指向那名青年战士说:“这位同志叫宋应胜,是我们从克东县监狱解救出来的青年学生,他是五支队士兵委员会的代表委员,也是学习委员。 学习委员会定期制定教材,向士兵委员会和政治部汇报,由他们负责教授战士们的文化知识,大家一起互相学习互相进步。” “很好,很好。” 一一去几个营地木屋视察,见到五支队的战士们都在认真学习文化知识,这让汪雅臣和张忠喜很欢喜,并非抗联所有部队都会将学习文化知识认真执行贯彻,这需要良好的氛围和组织力。 这完全不用支队政治部督促,战士们会由士兵委员会自行制定目标,只需要向支队政治部汇报便可,定期还会举行文化考试。 走到另外一个木屋,里面则是老侯、宋三、田瑞、曹保义他们,都是连以上干部,在屋里争执不休。 见外面有人,他们快速立正敬礼。 “首长好!” “好。” 汪雅臣两人凑过去,发现在昏暗兽油灯下他们争执不休的原因,一张地图铺在桌子上,还有黄豆及高粱米洒落地图。汪雅臣一眼便瞧清楚,这是在纸上谈兵。 “向汪军长及张副军长汇报你们的作业。”陆北说。 “是!” 宋三立正敬礼:“报告首长,我们在进行战术复盘谈论,是针对我军在夏天进行的反讨伐作战中的不足,以及敌人军事部署分析。 每组三人,分别担任敌军和我军指挥官进行沙盘演练。” “那你们为什么吵起来了?”汪雅臣军长问。 “报告,因为一连长侯尔巴、副连长田瑞、及三连长曹保义被我全歼,碍于面子问题死不服输,要求进行悔棋,他们这是在玩儿赖。” “你是扮演何方?” “敌军。” 汪雅臣问:“战况如何?” “全歼西北指挥部第一、第二、第三、第五支队,目前正在向第四支队和西北指挥部发起最后讨伐围剿,很快就能歼灭西北指挥部全体指战员。” 得知战况的汪雅臣军长一脸郁闷,这可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情,还好只是纸上谈兵而已。汪雅臣军长详细了解整个战局,让双方重新复盘一下战况,从马后炮的角度来说,如果再打一场实战,失败的肯定是抗联无疑。 陪着汪雅臣两人巡视整个第五支队,深入了解第五支队之后,汪雅臣也对为什么第五支队总打胜仗有了眉目。走到第十军休息的营房木屋,发现第十军的战士们也在学习,曹大荣正在向战士们进行演讲。 这真是没把第十军当外人,一概一视同仁。 巡视一圈后回到木屋密营,盘腿坐在床上的汪雅臣军长赞叹不已。 “其他支队也是如此吗?” 陆北笑着回应道:“大差不差,第一、第二、第三、第五支队大多都是原第六军改编,都会进行文化学习课。” “我们第十军也得抓紧追赶。”汪雅臣对副军长张忠喜说。 张忠喜认真点点头:“这样一看,咱们与兄弟部队的差距很大,搞好文化政治教育,部队的凝聚力才会更强,更有动力去坚持抗日。” 武器装备方面已经没什么可求的了,思想教育这块让第十军着急。 “能不能也协助我们文化学习建设?”汪雅臣军长说。 “当然。” “那太好了。” 陆北笑着摆摆手:“不过我们第五支队要执行任务,这件事我已经向第三支队通报,他们不日将会返回南北河密营进行休整,届时王贵支队长会协助第十军进行政治文化教育。” 促膝长谈一夜,陆北和吕三思轮流向汪雅臣介绍起五大连池的抗日斗争环境,提及最近这里有日伪汉奸的特务班活动,让他们一定要引起重视。 同时将所掌握的军事地图全部交给汪雅臣,这些地图将会帮助他们进行作战,更快熟悉五大连池地区。关于地方情报线这些重要机密,陆北并没有告知,因为指挥部没有下达指示。 “驻扎在讷谟尔河村的伪满军护路军团,这群伪满军一向安分守己,没有必要就不要惹他们。”陆北说。 “为什么?”张忠喜副军长问。 陆北解释道:“把这群饭桶打跑了,要是日寇调派一支更为精锐的部队驻扎,倒霉的可是我们。咱们能够畅通无阻通过交通线,全靠这群饭桶打配合。” “哈哈哈~~~” 汪雅臣军长捂住肚子笑个不停:“是这个道理,打跑无能的,要是换一个厉害角色,吃亏的是我们抗联。” ······ 数日后。 将五大连池地区防务问题全部交给第十军,王贵率领的第三支队也从望奎地区返回南北河后方密营,于是乎陆北便率领第五支队主力西出,前往朝阳山后方密营活动,与冯志刚汇合。 在临走前,已经改编为东北抗日联军第六支队的第十军指战员们纷纷相送。 握着汪雅臣的手,陆北打趣道:“以后我们来就是客人了,还望六支队的同志能够欢迎我们五支队。” “这话说的。”汪雅臣哭笑不得。 “开玩笑。” 立正敬礼,汪雅臣表情认真道:“请放心,我们第六支队一定会坚持抗日,绝不辜负上级的信任。以后咱们就一起并肩作战,把日本鬼子赶出去!” “并肩作战!” “并肩作战!” 互相挥手致意,在汪雅臣及第六支队全体指战员的目送下,高唱战歌的第五支队离开亲手建立的山口湖密营基地,前往朝阳山密营根据地。 第345章 眼皮子底下 离开山口湖密营,沿着讷谟尔河直下。 夜幕中,河水在耳边回荡,细小的雪花随北风飘零,荒地上覆盖着一层薄薄积雪。所有人都在加紧脚步,命令已经下达,需在大雪落下之前抵达朝阳山后方密营基地。 若大雪落下,部队行军会留下痕迹,这样便无法隐秘行踪。 穿过北黑铁路线,从龙镇南侧而过,负责铁路、公路交通线安保任务的是伪满护路军团,其团长乌有海归正抗联。他将巡查路线等情报交给抗联,这也使得抗联能够不着痕迹越过铁路线。 陆北照例走在队伍前方,在晨光微熹之间,他们抵达梁山以南的老林子里。 在山坡林地扎营,金智勇带着几名战士从林子外侦察回来,同时还有一名当地进山砍柴的群众。 “这是我们支队长。”金智勇指着陆北说。 陆北伸出手:“老乡,你好。” 那名群众深深看了眼陆北,一双粗糙的大手在老旧棉袄上擦了又擦,接住同样粗糙的大手。 “抗联的兄弟好。” “怎么样,山里?” 那名群众说:“山里不太平,不过前几天有一伙满洲警察从去了朝阳山,有一、二百号人马,听说是去进山打抗联的。 昨个又又一队日本兵过去,近百号人,也是往朝阳山去的。你们放心,救国会的兄弟已经知道了,你们是不是来打他们的?” “当然。”陆北笑着说。 “那就好,你们得快点。” “为啥?” 那人解释道:“日本人说是要在梁山修碉堡,那玩意儿修在山坡顶子上,他们还在抓了好几个女娃带着呢!” “畜生!” 让金智勇送走群众,陆北下令烧火做饭,同时派遣侦察员前往梁山打探一下情报。 从挎包里取出冯志刚派人送来的地图,陆北看了一眼便一肚子邪火,没想到日伪军动作这么快,甚至还准备在梁山村修建碉堡据点,这是打算常驻。 一旦碉堡据点修建完毕,那么进山出山的道路又少了一条,这条道路可是最快最便捷的,要是绕远路的话又得耗费时间。 日军的‘囚笼政策’,华北驻屯军也是学的关东军,相当好用的战术,但对于抗联而言就极度厌烦。接下来陆北都能用脚指头猜,不出半年,这里就会被日本开拓团占据,老百姓全部都迁居至外面的‘部落集团’中。 中午时分。 宋三率领一队战士回来,同时带来草绘的地形图,以及侦察到的情报。 “确实如老百姓说的那样,有大批日伪军驻扎在梁山村,他们正在进山的西边山顶子上勘测,准备挖土修堡垒据点。这里和这里,有两处碉堡据点,瞧现场勘测留下的白灰,似乎还准备挖掘深壕。 两点互成犄角之势,一旦修建完毕,咱们要啃下来可是力不从心。” 听着宋三的汇报,陆北让曹大荣向上级汇报情况。 电台滴滴答答的发报声响起,曹大荣正在向朝阳山密营汇报位置,同时将梁山山顶子上正在修建碉堡据点的情况进行说明。电报发出去还没几分钟,便又回电。 曹大荣将破译后的电文交给陆北:“第二支队已经活动至梁山村以北的地区,得知我们的位置后,参谋长要求我们五支队从背后进行攻击,形成两面包夹之势,歼灭这股日伪军。” “是吗?” 拿过电报,陆北道:“我就说嘛!参谋长何等人物,怎么能允许日伪军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搞小动作,既然来都来了,那就别让他们回去。 回电参谋长,五支队随时可以投入战斗。” “是。” 转身,曹大荣继续捯饬电台,很快便得到准确情况。 冯志刚命令于今晚发起进攻,届时第二支队将会强攻梁山村,边打边撤意图以弱示敌,吸引日伪军主力。第五支队从背后发起攻击,快速攻占梁山村, 因为村子里有当地老百姓,如果在村里爆发大战容易误伤,要尽可能的降低群众伤亡。 为了尽可能保证战斗顺利,陆北亲自前往梁山村进行侦察。 打着哈欠,陆北强压住疲惫睡意,单手拎着枪从梁山村南侧的土坡山林里出现,趴在一片早已枯黄的杂草灌木中,举起望远镜看向山坡下的村屯。 村里很热闹,这样的热闹存在于大批日伪军进驻,这对于梁山村的村民可想而知是何等的灾难,几间房屋冒着烟火余烬,空气中有股难言的味道。 宋三那个家伙没有说完,藏了一些。 这样的味道对于陆北而言很熟悉,尸体烧焦就这个味道,同时伴随着刺鼻的汽油味。 几名挎着指挥刀的日军士官正在和两个伪警察勾肩搭背,簇拥着一位中尉军官往前走,能让他们如此和谐,想必身穿黑色伪满警察衣服的警察大概是是日籍警官。 在望远镜中,陆北看见这几人有说有笑走进一户院子,门口还有日军士兵站岗,结合早上进山砍柴的老百姓所提供的情报,这间院子是用于何种······ 捏紧望远镜,陆北咬牙切齿看着他们将指挥刀交给门口站岗的士兵,迫不及待钻进屋子里。 将视线移走,陆北仔细观察着村子的布防情况,他发现敌人的岗哨和布防根本可有可无,简直没把抗联当人。这样的情况很少见,连日军都对外围警戒岗哨三心二意,这群人想干啥? 很快,陆北便明白,这群日军或许是一支从未与抗联交过手的日军部队。 事实上陆北猜测的没有错,这支日军讨伐队是驻扎在齐齐哈尔的第三独立守备队,下属第十五大队一部。自诺门罕战役结束后,关东军被抗联逼急眼,直接从齐齐哈尔调来第三独立守备队一部参与围剿讨伐。 这群日军在齐齐哈尔扬武耀威惯了,这次下乡讨伐彻底放飞自我,根本没有把抗联放心上。若是换成三江地区的日军第五独立守备队,这群和抗联脑浆子都打匀乎的关东军精锐部队,绝不会犯下如此低劣的错误。 这支隶属于第三独立守备队,第十五大队的日军讨伐队,其指挥官正是那名中尉军官。 后藤佐拓摘下自己的军刀,在起哄和簇拥声中走进那间屋子,他刚刚从国内调入关东军担任第十五大队的中队副,负责率领部队参与这次讨伐围剿作战。 屋内的尖叫和哭泣声让他兽欲勃发,狞笑着解开腰间皮带。 第346章 没有必要 后藤佐拓自从调入关东军之后,他的一位同乡便写信提醒过他,说满洲的治安状况很不理想,抗日武装活动频繁,如果参加讨伐作战一定要慎重决定战术。 但从国内过来的后藤佐拓压根儿不在乎,把他那位同乡的劝告当成无能的借口,对方不过是一位连士官学校都未曾考上的差等生,虽然很早就从军,在海伦县守备队担任下士官。 如果给后藤佐拓一次选择的机会,他绝不会如此行事,将一切军事战术抛掷脑后,听从伪军警察部队中的日籍同胞,带领士兵肆意妄为。 他的那位同乡是直属团西征时,在沾河之战中唯一存活的日军士官,率领残存的日军守备队和伪军警察部队,在林间奔逃数日后,又遭遇抗联骑兵部队的追杀,历经千难万险才跑出来,那一仗直接打崩松嫩地区日军的士气。 后藤佐拓认为对方只不过是一位差等生,在另外一位士官学校差等生前辈的带领下,愚蠢的葬送掉部队。 若抗联匪寇出现,只要他身先士卒激励部下的士气,可以轻而易举击败抗联部队。就像国内报纸新闻、各种军报战报上说的那样,中国军队从来都是不堪一击的。 发泄完兽欲后,后藤佐拓嫌弃的看向炕上那名女孩,对方皮肤黝黑体态瘦弱,加上不断的挣扎和哭喊简直叫人无趣,根本不如来到满洲后在齐齐哈尔所遇见的支那女性。 那是他和十几名新补充的军官来到东北后,在结束掉守备队司令官所举办宴席后,几名士官学校的前辈所带他前往的军官俱乐部。 后藤佐拓很享受那段短暂时光,有在齐齐哈尔执勤和出差的三年级老大哥照应着,根本不用让他掏钱,去娱乐街区花天酒地、尽情玩乐。 在战争时期能够得到前辈的照顾,就连在学校中所遭遇的霸凌殴打,似乎也不是不可接受,这才是前辈应当做好的事情。 土炕上,那名女孩还在哭泣,这让后藤佐拓很生气。 他爬上去抡起拳头用力殴打对方,扯住女孩的头发使劲往墙壁上撞,嘴里不停叫骂,让女孩停止哭泣。 渐渐地,女孩不再哭泣,昏厥过去。 后藤佐拓穿好衣服,大摇大摆走出去,门口等待的部下们对他极尽吹捧。 ······ 夜晚。 北国的初冬时节万籁俱寂,后藤佐拓再度回到房间,那名女孩看见他后死死拽紧棉被,掩盖住自己的身体。 “混蛋!” 晃晃悠悠的后藤佐拓坐在炕上,笑吟吟的挥手去唤女孩,得到的却是抽泣声和无动于衷。解开裤子上的纽扣,后藤佐拓站在炕上,抬起双臂闭眼,像是一只野狗在宣布对于领地的拥有权。 那名女孩用棉被挡住自己的身体,昏暗油灯下,后藤佐拓身体颤抖一下,俯下身用力抽走湿哒哒的棉被,那名女孩极力反抗,意图守护自己最后一层防线。 ‘咻——嘭!’ ‘嘭嘭嘭~~~’ ‘咻——! 嘭!’ 继而连三的爆炸声响起,醉醺醺的后藤佐拓一脸淫笑,把争夺那条肮脏腥臭的棉被当成游戏,直到继而连三的炮弹落下,木门被人用力拍打。 “后藤阁下,抗联匪寇袭击了!” 愣了愣,后藤佐拓酒醒了大半,双手失力,那条肮脏腥臭湿漉漉一片的棉被从手中快速抽走。 后知后觉的后藤佐拓急忙穿上衣物,边走边戴好军帽,走出房门只瞧见四处不断有炮弹落下,枪声四起,刚刚还一片寂静安详的村里,此刻成为炼狱。 “集结部队!” 后藤佐拓跑到部下驻扎的院落,用力揉搓自己的脸,拍打几下,好让自己更为清醒。 “是!” 部下一名小队长开始集结部队,召集能召集的全部日军,至于伪满军警察部队则有心无力。 后藤佐拓看着夜色中不断汇集而来的部下们,拔出自己的军刀想让自己显得更为勇猛一些,以此激励部下的士气。 ‘咻——!’ 一枚照明弹划破天际,将夜幕笼罩的大地拉回白昼,后藤佐拓看着天空中久久不落的照明弹,循着升起的方向看去,那是在村外,绝不是自己所携带的两门迫击炮所发射的炮弹。 而在村外。 在山顶子上,陆北站在迫击炮阵地旁,不停的向炮兵队的战士汇报坐标位置。 修正射击诸元,高爆榴弹从炮膛中飞出,在夜空中划过一道抛物线,落在照明弹所探究出的位置,那地方正是日军讨伐队所集结的地方。 在进行实地侦察过后,陆北建议参谋长冯志刚直接发起进攻,不需要那些弯弯绕绕的圈子,村子里群众已经没什么可值得保护的了,只有残垣断壁间烧焦的尸体。 接到电报后的冯志刚只下达一道指令——全歼! 全歼! 陆北再也不想看见这种事情发生,日伪军的所作所为勾出他记忆中最不想回忆的一幕。 那天,天空中也是下着雪,陆北抱着丫头站在死人堆里,入目所及皆是尸体。参谋长冯志刚说他们就是被这样整整屠杀五年,现在已经整整被屠杀八年。 是的,陆北痛不欲生的猛然惊醒,他们还要被如此屠杀六年。 松花江两岸的大豆高粱熟了八年,时光易逝对于他们而言是一种奢望。 时光麻木不仁,停留在表盘上的秒针走再快,也难以拖动时针再进一步,时针转动牵扯不动星球运转。 随着又一轮炮火齐射,杀伤榴弹的破片肆意飞舞,掀起的泥土飞翔半空,再度回到大地的怀抱中。照明弹落幕,黑夜再度从短暂白昼中归来。 曳光弹划破天际,数条火舌向村内负隅顽抗的日伪军肆意倾泻火力,掷榴弹不停落下,在弹幕和持续火力掩护下,新兵握紧武器跟随在老兵身后,老兵观察着敌情,默契的与另一个战术小组配合跃进。 “掷弹筒,打掉前方右侧一百二十米左右火力点。” “机枪组,火力压制,压死!” 临战指挥的宋三不断下达命令,他越来越有指挥员的样子,跟陆北学了个八成样,连同指挥话术都学去。 “通讯员?” 宋三喊道:“向侯尔巴传达命令,让他们tmd跟上,兜住西边的口子。” “是!” 通讯员捂着头顶的尖头帽,如同一只掘进的地鼠一样爬走,又变换起来如同一只蚂蚱似的跳跃,在残垣断壁间飞快奔跑。 “各部注意位置,不要贸然冲锋,拉近距离,交替向前推进。” “先拉近距离!” 在村口西边的山坡地上,老侯率领着一连战士逼近村子,嗅到空气中那股烧焦的臭味······ 第347章 愚蠢的军官 密集枪声中,一发又一发掷榴弹落在日伪军火力点上。 以其人之身还之其人之道,日军在战场上凭借掷弹筒和轻重机枪的火力支援,打的中国军队溃不成军,如今学习日军军战术甚至在步兵战术上更新迭代的抗联部队,打的日伪军抬不起头来。 遭遇炮火打击的首轮目标便是日军军营,在照明弹升空后,观察到日军集结部队,炮兵队便开始进行炮火覆盖。现代战争在战场上集结部队是一个愚蠢行为,但在如今,要想投入作战必须要先集结部队,下达命令。 关东军的确精锐,但没有精锐到能够以班组为分队,在缺乏指挥官的命令时便堵上去,因为他们极度死板,死板到严苛程度。 不仅仅是第五支队所配属的炮兵队,还有第二支队所配属的迫击炮部队,向日伪军防线大肆轰击着。 后藤佐拓拄着军刀,在炮火覆盖下纹丝不动,想在部各自隐蔽躲避炮火。 炮火不停落下,尘雾和铁屑飞舞,弹片入体的‘噗呲’声不断,更多是被炮弹波及后的哀嚎声。 那名下士官忿忿不平的将挣扎着想要率领士兵冲锋的后藤佐拓拽到一个弹坑中,抗联的炮弹有限,无法将炮弹打入原来的弹坑中。 “冷静!”下士官让后藤佐拓安静下来。 作为一名来到中国七年,与抗日义勇军打过仗的老兵,那名下士官很厌烦这样的战斗。在出发‘讨伐’前,中队长便向他下达一个私人命令,在后藤佐拓冲锋时拉住他,决不能让他冲锋。 中队长是一名在三江地区参加过讨伐‘抗联’作战的军官,他深知在这里打仗与在陆军士官学校所教的作战方法不同,即使是军官冲锋,只要是打过‘治安讨伐战’的士兵很少有一起冲的。 看着四散的部下被迫击炮炮弹所炸的无处藏身,数轮炮火覆盖后,渐渐地只有稀疏迫击炮炮弹落下,目标很明确,直指正在开火还击的火力点。 后藤佐拓很是气愤,或许是酒气上头,挣扎着掰开死死护住自己的下士官,举起军刀从弹坑中爬起来。 “冲锋!” 下士官浅野欲哭无泪:“后藤长官,是不是应该下令让迫击炮射击,拖延敌军进攻?” “很好,迫击炮射击!” 随着命令下达,迫击炮分队开始架设迫击炮,向前方黑暗中不断闪烁的战场开火。 ‘嘭——’ 一枚掷榴弹落下,砸在轻机枪分队阵地上,后藤佐拓被掷榴弹波及,一枚弹片插入他的肩膀和腰部,整个人猝然倒下,但仅仅片刻后又拄着军刀站起来。 “卫生兵!” 下士官浅野实在生气,这位从国内调来的预备役中尉糟糕透了,另外几名小队长也是分寸大失,根本不如原来的几位长官,而且从国内补充来的士兵也是糟糕。明明是在作战,却像是在享受游山玩水一样。 召集卫生兵,下士官浅野看着不断叫嚣冲锋的小原队长,在他的带领下,有部下从篱笆墙后跳出去,然后便迎来子弹的射击,尽数倒在夜幕中。 “射击!” “右侧,集中火力射击!” “迫击炮向前方三百米,射击!” 一名战斗经验丰富的下士官,浅野作为一支步兵小队的实际指挥官,开始调整策略,别的小队难以命令,而且皆有尉官进行指挥,他只能命令自己的小队分散开来,拉开防御阵型以免被抗联火力尽数压制住。 或许是被掷榴弹砸了下,酒气冲冲的后藤佐拓清醒许多,看见火光映照下哀嚎不停的伤兵,以及正在作战的士兵,还有不断下达命令的浅野下士官。 后藤佐拓想起临别时中队长指认浅野担任一支步兵小队的队长,还让他充当自己的副手,在自己和中队其他军官玩乐时,是浅野负责整个军务。 “浅野君,现在应该和警察部队指挥官取得联络是吗?” 蹲坐在一旁,观察整个战局的浅野摇摇头:“怕是不行了。” “纳尼?” 浅野指着北面和东面说:“那里是警察部队驻扎的地方,现在敌人的炮火已经停止,只有少量掷弹筒正在发射炮弹,证明敌人已经和警察部队绞杀在一起。 要知道警察部队的作战力很一般,是无法应对敌人的,您应当再多查看情报,这里活动着冯志刚匪寇团伙,他们甚至攻占过县城,不是一般的匪寇。” “混蛋,不用你来教训我。” 面对不太及时的劝解,后藤佐拓很生气,他发现自己身为军官在浅野眼中毫无威信,而且浅野的指挥很好,将摇摇欲坠的防线支撑起来,赢得喘息之机。 后藤佐拓抬手便是一巴掌,抽在毫无预料的浅野脸上,错愕的浅野看向怒火焚烧的后藤佐拓,只能咬紧牙关低下头,顺从的叫了一声‘哈依’! “带领你的士兵,向敌人发起进攻,快!” “哈依!” 夺得指挥权不到五分钟,整个日军部队战斗经验最为丰富的浅野下士官被一脚踢走,他拎起自己的士官刀低头匍匐来到自己小队所负责的战线。 简单包扎一二,后藤佐拓举起指挥刀:“六零炮继续射击,射击!” 在后方的两门六零炮开始不断发射炮弹,听见炮弹出膛的破空呜咽声,后藤佐拓信心十足,只需轰击几轮,在身先士卒发起冲锋就能击退抗联匪寇的袭击,用实际行动让部下折服,证明自己绝不是从国内而来的泛泛之辈。 东北的抗日匪寇根本不堪一击,就像是在国内报纸上所瞧见的那样,他们连饭都吃不饱,是一群凶残却毫无战斗力的匪寇。 “咻~~~” “咻~~~” 炮弹的呜咽声再度响起,不是己方,而是来自村外山顶子上的炮火。 高爆榴弹在日军迫击炮炮阵地上炸开,气浪吹拂后藤佐拓的脸庞,寒风中一股暖流袭来,他愕然回首发现自己中队所配属的迫击炮分队被摧毁。 来自抗联的报复射击,成功摧毁了日军的迫击炮分队。 搬起一块石头,浅野身体力行垒出一个可以藏身的掩体,不会被子弹所穿透。他看见后方迫击炮分队被炮火摧毁,颓然无力,抗联炮兵部队停止炮火压制,很显然是在转移阵地,以防报复,但愚蠢的预备役军官后藤佐拓丝毫没有预料到这点。 一个十足的蠢货,比起桥本中队长根本不及半分,为什么这样的人会即将接任中队长职务? 极具有个人魅力和出色军事指挥能力的桥本中队长即将升任大队副,浅野想起曾经自己是上等兵时,与桥本中队长在讷河与东北军作战的时候,那时桥本中队长只是初出茅庐的见习尉官,但打完仗就成为中队副了。 第348章 浅野 一边回忆着曾经与桥本队长并肩作战的日子,浅野拉起枪栓瞄了会儿。 ‘砰——!’ 子弹出膛,他很确信在夜幕另一头的抗联匪寇被击毙,对方是一名经常作战的匪寇,浅野从对方不断变换的射击位置就能看出来。 哎呀!这群自称抗日联军的匪寇比起那群自称义勇军的中国部队更棘手。 打完一发子弹,浅野躲在堆积起来的石头后拉起枪栓上弹,顺带观察己方的阵型,看见又有一个机枪分组被掷榴弹打掉,浅野很生气。 “掷弹筒!” 身旁的士兵立即行动起来,匍匐向后方的尸体,在一具尸体上摸索到掷弹筒和发射药包,又同样匍匐着爬回来。一枚掷榴弹落在石头堆前,浅野捂着狗皮绒帽蜷缩成一团,手雷炸不开这堆石头的,浅野很自信。 “浅野君。”那名士兵将掷弹筒和发射药包递给他。 接过掷弹筒,浅野趴在工事后,静静听了下枪声,而后从工事后探出头,大致瞧见黑夜对面的机枪组。将发射药包装入炮筒中,从腰间弹药盒中取出手雷拉开插销,浅野调整着发射角度将炮筒后座固定在土壤中。 “拉!” “哈依!” 那名士兵用力拉下击发器,随着手雷落下爆炸,夜色对面那挺短点射,将自己伪装成步枪火力点的轻机枪被炸掉。摧毁一个抗联的机枪火力点,浅野并不觉得高兴,因为身边的同伴已经倒下很多。 “冲锋!” 瘸着腿的后藤佐拓来到浅野身旁,用指挥刀抽打在浅野屁股上。 他看见作为资历最深且被誉为战斗经验丰富,被桥本中队长视为得力助手的浅野以极度不雅观的姿势趴在简陋工事后,简直毫无军人气势。 甚至,后藤佐拓瞧见在抵达战线后,浅野居然首先命令部下垒砌防御工事,而不是射击,任由友邻同伴承担极大的压力。 这就是以下士官身份,担任小队长职务的浅野进行的战斗,后藤佐拓怒不可恕。 正当准备谩骂之时,浅野猛然将毫无防备的后藤佐拓拉进工事后,甚至将最好的位置让给他,那名作为副手的士兵只能移动离开。 浅野蜷缩在工事后:“后藤长官,您听西面枪声。” “四处都有枪声,我知道。” “他们要包围我们。” 后藤佐拓被那么一扯,扯到伤口脸上忍不住露出痛色:“向前冲锋,只要我们冲锋,敌人就会被打退,警察部队也会感受到的。” “应当向西突围~~~冲锋。”浅野选择用一个让后藤能够接受的措词。 “你是要逃跑吗?” 浅野解释道:“村子三面临山,只有西面有道路且是平地农田。” “必须先打退敌人的进攻,警察部队已经向我们靠拢,集中全部兵力发起进攻,一举冲散敌人!” “可是~~~” 话音未落,浅野又挨了一个大嘴巴子,几番羞辱,浅野仍然忍气吞声。该死的优等生,有本事去考取陆军大学,只是一个陆军士官学校的预备役军官而已,根本没有参加过作战的‘处男’。 “混蛋,我命令你发起冲锋,第二、第三小队会一起发起冲锋的。” “哈依!” 无可奈何的浅野只能从工事后面爬起来,他看见后方已经有抗联部队袭来,而他必须率领士兵发起冲锋,如果能集结警察部队向西进攻,完全可以冲破包围圈。 但奈何士兵就是士兵,即使是下士官军曹,浅野也必须接受后藤佐拓的命令。 拔出长刀,浅野开始思念起桥本队长,若桥本队长在这里,敌人根本无法靠近村子,他会第一时间构筑防御工事,而不是带着征发而来的中国酒以及中国女人,和军官们躲在屋子里享受。 那才是真正的军人,一名让人为之甘愿效死的军官。 “天闹黑卡板载!” 浅野拔出长刀将刀鞘丢在地上,身先士卒向夜幕另一头发起进攻,瞧见浅野率先冲出工事后,身旁的其他士兵安装上刺刀,也嘶吼着向前方发起进攻。 挪动身体,后藤佐拓趴在石头堆砌的工事上,举起指挥刀癫狂嘶吼,身后两名勤务兵将他搀扶起,三人组成一道人墙不伦不类的向前开始冲锋。 “天闹黑卡板载!” “板载!” ······ 耳边回荡着叫喊声,负责主攻的宋三挠挠头。 日本人发癫了? 本来还想着一口一口啃下,等一连锁死西边的缺口再发起总攻,没想到日军居然按耐不住了,好好的防御工事战线不守,非得冲出来送死? “日军冲锋!” “日军冲锋了!”金智勇从相邻射击阵地跑来。 宋三立即下令:“二连准备手榴弹,分梯次向后撤回战线,接替掩护尽可能利用手榴弹延缓日军冲锋。各机枪火力点延后撤离,与三连组织防御火力网。 依次有力杀伤敌军,保持战术队形。” “准备手榴弹,步兵依次有序撤回,各火力点延后与三连组织防御火力网。” “依次撤回,避开敌人攻势,利用手榴弹延缓敌军冲锋!” 命令下达,很快在战场上传递。面对日军发起的‘万岁冲锋’,打前站的战斗班开始准备手榴弹丢出去,丢完手榴弹后,各班组长组织战斗员向后,后面的支援班早早准备好手榴弹,等前面的战斗班撤下来后,立即投掷手榴弹。 后方各火力点加大火力掩护,阻碍日军后续兵力投入。 命令下达的很明确,‘撤回’并不是撤退,二连的战士们严格执行命令,他们一向稳扎稳打,丝毫不慌不忙执行各种战术命令。 稳如老狗,遇敌不乱,有秩序有规律,如潮水般开始退潮,就像是海水那样,一波接着一波。 向后撤了百余米,发起冲锋的日军很憋屈。 浅野虽是率先一马当先冲出去,但在冲锋的时候放慢脚步,让部下挡在前面冲锋,他在观察战场局势。跳进一座被炸塌的房屋里,浅野摸到土墙下带着余温的弹壳,这里是抗联一个机枪火力点。 前方不停有爆炸声,依然有士兵嘶吼着前仆后继向前冲。 观察一下前后位置,曳光弹在夜空中形成一道火舌,这不是之前的短点射击,而是连点射,也就是说抗联加大火力输出,他们之前的进攻根本没有全力以赴。 浅野发现前后冲锋部队被拉长,本该是集体冲锋却变成难以为继的送死,冲锋队形被拉的太长,抗联放弃前沿战线选择拉开距离。 岂可修! 难怪抗联匪寇能够活跃这么久,看来战斗力很强,对于战术也有很深的研究。 第349章 浅野的战斗 躲在残垣断壁间的浅野很是颓丧,他拥有丰富的战斗经验,冲锋到这里却仍然无法和抗联部队绞杀在一起,只能看着剩下的士兵继续跃进冲锋。 他心中不由地感慨一句,如果桥本队长在这里,一定会做出最有效的战术调整,而不是继续盲目的冲锋。 还未等他感慨完毕,从断壁间跳进来一位年轻人,浅野听见对方说话的声音,也是在感慨,从声音中他便知晓是谁,是第一小队的见习士官中村准尉,是今年才从士官学校毕业的新任下士官。 “真是了不起的战斗,看来满洲的治安作战形势十分严峻。” 浅野看了一眼对方,心中忍不住哀怨。 该死的,或许自己应该申请退役,然后以浪人的身份参加陆军士官学校的考试。桥本队长说过,自己的才能完全能够指挥一个中队进行作战,而不是听从预备役军官或者是初出茅庐的准尉下士官命令,他们根本没有参加过对中国军队的作战。 真是遗憾,如果不是诺门罕事件发生,自己今年应该可以回家一次,而不是延长服役期限。 浅野还未继续冲锋,身旁的准尉中村便嘶吼着冲出坍塌的房屋断壁,刚刚跑了两步便倒下。 “我中弹了!” 听见中村的大叫声,浅野拎着军刀匍匐在地,将中弹的中村拖拽进入断壁后,他循着中村的手臂找到中弹的位置,随后用力翻开他的身体,发现后背没有枪口。 子弹或许击中他的脊椎肋骨,并没有导致破体而出,是一发跳弹。浅野从随身挎包里取出医疗包,用棉花将胸口中弹的位置死死捂住,怀中的中村准尉不停哀嚎。 “坚持住,打退匪寇的进攻,我们就能送你前往医院,坚持住。” 痛苦的捂着胸口伤口,中村准尉哀嚎着:“浅野君,我要战死了。” “不会的,别说这种丧气话。” “我真的要死了。” “别胡说,你会活下来的。” 浅野嘴上虽然如此安慰,但内心不觉黯然神伤,手中的无菌棉花已经被涌出的鲜血浸透,而中村准尉喘息和哀嚎声越来越小。他知道中村准尉真的要死了,对方才二十岁,是一位极为和善的年轻人,等这次讨伐作战完成,中村准尉将会担任第一小队的队长,从下士官准尉升任下尉。 中村有气无力的说:“这段时间,一直承蒙浅野君的照顾,多谢了。” “混蛋,不要说这种丧气话!” “将我放在这里,营房枕头下有一份信,是给我母亲的,拜托了~~~” “中村!” “中村~~~中村!” 怀抱中村,浅野无力的目送他死亡。这世界真不公平,比起后藤那个蠢货,中村是一位十分优秀的军官,浅野已经做好给中村担任部下的准备,会像辅佐桥本队长那样辅佐中村。 他是一位十分友善的同伴,来到第十五大队桥本中队后经常提起自己的母亲,甚至将母亲寄来的酸梅或者特产分给同伴,连军衔最低的二等兵也会给予。 摘下中村的军帽,浅野将军帽覆盖在中村脸上,拿起军刀继续参与冲锋。 不远处轰隆隆的爆炸声不断,浅野冲到最前面,发现第一小队的部下已经伤亡惨重,而他们仍然没有瞧见抗联部队的人员,只是在黑漆漆的夜幕中依稀看见几个身影不停的向后跃进,头也不回。 “浅野队长,现在该怎么办?” 面对部下的询问,浅野一时间失神,在他多年的战斗生涯中从未遇见过如此难缠的对手,勇猛的冲锋似乎打在一团棉花上,根本没有任何用处。 “组织防御,就地防御!” “哈依!” 接到命令的第一小队残余士兵开始就地防御,向黑暗中有枪口火光出现的地方射击,浅野拄着军刀移动到九六式机枪小组旁,充当观察手向主射手下达命令。 “一点钟方向,射击!射击!” ‘哒哒哒~~~’ 连串射击过后,那个地方没有枪口火光出现,浅野继续指挥机枪小组开始转移射击阵地,在他们刚刚离开射击阵地后不到一分钟,便有一颗掷弹筒发射的手雷落在附近。 机枪小组的士兵感激的看向浅野,如果不是转移及时,想必他们已经成为尸体。 “继续射击,防止敌人反扑,不要在一个地方射击,要注意敌人。” “哈依!” 提醒完机枪组,浅野继续摸索着前往其他士兵身旁,让他们稳固战线。见到作为下士官便担任临时小队长的浅野身先士卒,挨个来到同伴身旁鼓励,指导作战,第一小队的士兵很是感动。 比起一言不合便谩骂侮辱甚至动粗的军官,士兵们对于浅野下士官十分尊重,那可是参加战争多年的士兵,从二等兵成为下士官军曹,是一众士兵为之努力的目标,何况浅野平时不断鼓励其他士兵,要以下士官为目标努力,争取进入士官教导队培训成为一名下士官。 因为冲锋而导致的割裂队形,因为浅野的不断指挥调整开始稳固起来,后续第二、第三小队的士兵冲上来,也有了喘息的地方,一起加入射击中。 看着渐渐稳固的队形,浅野松了口气,至少队形还能继续组织起来,于是乎他开始指挥两名士兵向后寻找受伤的同伴,将他们安置在一间屋子里,那些受伤的士兵心怀感激,而继续作战的士兵瞧见这一幕更加悍勇。 调整好整个中队的战术队形,那些军官们已经无力顾及整个战局,极为配合的遵行浅野的指挥命令,甚至抽调一个步兵分队堵在后面,以防后方的抗联部队迂回进攻。 夜幕中,浅野看见有大量警察部队的士兵向自己靠拢。 “停下!” “士兵集中在院子里,警官都镇定下来,向我靠拢。” 浅野呐喊着:“重新整队,重新整队! 警官每人统领二十人警察士兵,集合起来听从命令,任何不从者开枪击毙!” 说话间,浅野抡起军刀劈死几个逃窜的伪满警察,其他日军士兵也开始各自抓住想要逃窜的伪军警察士兵,让他们集中在一起。 短短数分钟内,浅野便稳定下溃散的警察部队,集中了百余人,命令警官率领二十名警察士兵开始协助作战,将他们大部分都调往后方抵御准备夹击的抗联部队。 一场莫名其妙的冲锋,一场伪军警察的溃散,在浅野有效指挥下被遏制住,甚至布置出一个椭圆形的防御圈,来抵御抗联部队的进攻。 很快的,浅野的噩梦又来袭。 不怕智者千虑,就怕蠢人灵机一动。 被两名勤务兵搀扶着的后藤佐拓来到椭圆形的防御圈,他看见部下停止冲锋,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混蛋浅野,你在违背我的命令吗?” “浅野!” “浅野?” 第350章 浅野的终章 “浅野?” “浅野!” 艰难坐在一堵断壁后,后藤佐拓拎着军刀大喊。 正在后方统筹防御部署的浅野安排火力点,尽可能的阻挡住后方抗联部队的进攻,他发现前方抗联部队正在拉开距离,而后面的抗联部队则不断压缩距离。 浅野敏锐的意识到,敌方指挥官捕捉到自己部队的战术错误,放弃行之有效的防御部署而发起进攻,在撤回中拉大进攻间距,导致兵力后继乏力。 身后,一名传令兵急匆匆跑来。 “浅野队长,后藤长官正在寻找你,他在生气。” “纳尼?” 传令兵好心提醒道:“后藤长官说你违背他的命令,没有继续组织部队进攻。” “混蛋!” 硬着头皮,浅野摸索着一边躲避射击一边匍匐向前爬行,很是艰难。 “小心!” 忽然,一发掷弹筒所抛射的手雷落在身旁,传令兵将浅野扑倒。被气浪震的脑袋摇摇晃晃,浅野发现脖子上有股温热,费力的将压在自己身上的传令兵翻开,浅野迷茫看向四周,直到那名传令兵抬起摇摇欲坠的手臂,抓住自己的衣袖。 “浅野队长,好痛~~~好痛~~~” “小仓!” 浅野感受到无力,颓然的拽下传令兵的手,继续前向匍匐前进。 在周围士兵的提醒下,浅野脚步虚浮摇摇晃晃来到后藤佐拓面前,看着黑暗中的人影,浅野面色淡然,眼中带着抹不去的疲惫。 还未等后藤佐拓说话,浅野便机械式的回答:“我会继续指挥部队发起冲锋,请向西进攻吧!” “混蛋,必须向前!” “可是~~~” “敌人已经在撤退,我们已经向前推进三百多米,很快就能粉碎敌人的战线!” 浅野无力解释太多,手持军刀从断壁后走出去。 来到前沿,浅野看着第一小队的同伴,已经只剩下十多名同伴了。 “浅野队长,北面敌人已经发起冲锋了!” “浅野队长!” 面对部下的提醒,浅野跪在地上从腰间挎包取出‘日之巾’,也就是印着红圈的布条,他慢条斯理将军帽摘下,将布条系在额头上,其余士兵在射击时瞧见浅野。 继续从容不迫的取出‘日之丸’,也就是系在步枪上的军旗,这代表浅野已经做好发起冲锋,他将冲在最前面。将佩刀丢在地上,浅野拿起系好有军旗的步枪。 “为天皇献身的时刻到了,天闹黑卡板载!” “天闹黑卡板载!” “天闹板载!板载!板载!” 在浅野身先士卒的率领下,剩余的日军士兵如同打了鸡血似的,一个个开始悍不畏死的发起冲锋。浅野以极强的个人魅力及领袖能力,赢得桥本中队所有士兵的信任和尊重,所有士兵皆发起冲锋,绝不是刚才那种半推半就般的冲锋。 抬头看两眼天空,浅野没由来感慨一句真是一个月明星稀的晚上。 冲在最前面的浅野明显感受到有人将他拽了下,身后几名相处数年的上等兵护在他身前,嘶吼着向前方抗联战线发起冲锋。 在入目所及之处,浅野看见护在自己身前的两名同伴倒下,他们冲的速度比较慢,左右两侧的部下已经冲在最前面。浅野知道,这是他们用身体来抵挡子弹,为自己! 枪炮声响个不停,浅野没听见手榴弹爆炸的声音,知道对面抗联部队并没有打算继续撤回,而是抓住机会组织了一道极为扎实的防御线。 向前冲了二三十米,手榴弹爆炸声音响起,浅野看见冲在最前面的部下几乎全部倒下,环视四周,好像第一小队只剩下自己了。 “混蛋啊~~~!” 一个箭步冲到手榴弹爆炸的位置,浅野立刻匍匐卧倒,从腰间弹药盒中取出一枚手雷,拔出插销磕在鞋跟上,整个人蜷缩成一团,等待爆炸惊起尘雾之后,立刻爬起身向前发起冲锋。 ‘噗——!’ 喉咙传来一阵刺痛,紧接着一阵难以言明的晕眩直入头颅中,浅野吐出一口血泡。 子弹一发接着一发射入自己的身体,浅野想着这下真的要战死了,自己的母亲会不会伤心? 也许不会,自己是家中第五个男孩,前面还有四位兄长和两个姐姐,后面还有一位妹妹和两位弟弟,除了因为饿死病死的大哥、三哥和二姐之外,家中还有五个兄弟姐妹。如果不是吃不饱饭,自己根本不会参加军队,来到满洲战场作战。 母亲应该会很高兴吧,她能够拿到自己的抚恤金,希望能用这笔钱让弟弟妹妹吃饱饭,一定要藏好不能让父亲拿走,他是个一事无成的酒鬼。 满洲的大米饭真的很好吃,天皇陛下说的没错,只要参加帝国军队,每天都能吃到热气腾腾的大米饭,好想再吃一碗大米饭啊~~~ 倒在地上,浅野一动不动,身旁几名士兵跑过,皆倒在地上。 失去意识最后一刻,浅野看见东边的天空中露出一丝鱼肚白。 天亮了。 ······ 天亮了。 褶子都笑出来的宋三单手拎着步枪,这是他第一次指挥第五支队进行作战,赢得一场胜利。战斗胜利后,脑中所分泌的多巴胺让他愉悦十足。 “就是这小子。” 宋三循声望去,看见陆北正和参谋长冯志刚站在一起,手指自己。 笑呵呵的宋三迎上去,来到冯志刚面前立正敬礼:“五支队二连连长宋三,向参谋长报到!” “好!” 冯志刚用力拍打他的肩膀:“好小子,不愧是咱们老三团打出来的,这场仗你指挥的?” “是全体指战员果敢勇猛。” “少扯犊子。” 冯志刚也笑的褶子都出来,作为第六军三团出身的战士,大家都喜欢叫冯志刚为‘参谋长’,而不是‘指挥’或者‘冯支队长’。他是龙北指挥部总指挥,兼任第二支队支队长。 这次战斗,不仅仅歼灭日军讨伐队,还挖掘锻炼出一位合格的指挥员,这对于缺乏军事干部的抗联部队十分重要,特别是能够指挥如此大阵仗的战斗。冯志刚已经通过陆北了解到,无论从一开始的进攻推进,到中期的战术性后撤,简直是稳扎稳打,一丝不苟的抓住一切空隙。 “嘿——!” 不远处,老侯喊道:“老陆,这里有个官儿自杀了,应该是这群日本人中最大的官儿。” “是吗?” 陆北让宋三跟参谋长冯志刚仔细汇报战斗过程,自己背着步枪快步走去。 第351章 日军独立守备队 在一处破败的残垣断壁间。 陆北用脚踢翻倚在土墙上的那名日军军官尸体,将一支转轮手枪从尸体手中扣走,看着手中的转轮手枪,陆北擦拭掉上面的红白之物。 屋里躺着十几具尸体,都是自杀的,在抗联发起反击后,这里的日军伤员全部自杀。 “这啥枪啊?” 陆北把转轮手枪丢给吕三思,后者拿起来仔细端详片刻。 “老家伙了,二六式手枪,关东军当官的啥时候用这样的老家伙打仗?”吕三思找到枪机上的编号,发现这支手枪是二十多年前的批次产物。 “他爹的?” “真有可能。” 为了满足好奇心,陆北捡起那柄军刀,这并非是日军的制式军刀,基本推断出来这是一位有来头的日军军官,家里有点地位,或许是武士阶层。日军一些军官喜欢使用家传的长刀,对于手枪这种随身武器,大抵是长辈的馈赠,这是一种显露身份的手段。 打扫战场,安排转运伤员,这里较为偏僻,日军没有收到情报,增援一时半会儿是不会来到。 陆北安排战士们在村子外的后山挖了两个土坑,泥土还未彻底冻住,倒也不费太大麻烦,将老百姓的尸骸拾捡起来安置掩盖,与牺牲的抗联战士分开掩埋。 “呜~~~呕~~~” “没事吧,你们几个先休息休息。” 十几名新兵战士接受住战斗的考验,吕三思让他们帮忙拾捡老百姓的尸骸,面对已经烧焦的尸骸,那些战士们一个个忍不住呕吐起来。 用手捡起一截尸骸,上面的血肉和湿冷的内脏稀里哗啦全落在地上,刺鼻的烧焦味伴随恶臭,同时还有一股若有若无的肉香味儿,那味道的确难闻,更多是视觉上的冲击。 日伪军的尸体就不会得到这样的礼遇,将尸体上用得着的物品全部扒下来,被鲜血浸透的衣物也要,只需洗干净缝补好便可以穿。 特别是日军脚上的牛皮钢钉军靴,还有各种武装带和弹药盒子,可以直接使用,在缺乏食物的时候也可以煮了吃。陆北没吃过这玩意儿,听吕三思说可以吃,他受伤被俘之前饿的不行,把靰鞡鞋和皮带煮了吃过。 村子外的山峦密林间,有一队人马走出来,是朝阳山后方密营根据地的同志。 “张委员?” 看见前任地官员,现任地委常委的张兰生委员,陆北背着步枪跑去立正敬礼:“张委员,您怎么来这里了?” “小陆!” 张兰生笑着伸出手:“真是好久不见,咱们有快两年没见面了吧?” “差不多。” 这时,冯志刚走来。 “这里不是久留之地,打扫战场完之后立即转移。” “是!”陆北抬手敬礼。 张兰生笑着挥手:“你去指挥部队转移,等到了密营基地再说其他。” 随即,陆北开始命令部队转移,朝阳山后方密营的同志过来,有被服厂和医疗队的同志,都是来帮忙转运伤员的,有了他们的加入,很多伤员都得到有效治疗。 一队一队战士以班为基准,开始跟随大部队转移。 “已经安全了,不要害怕。” “我们是东北抗日联军,日本鬼子已经被我们打死了。” 温柔的安慰声传来,陆北看见金大姐和被服厂的几名女同志陪伴着几名女孩,那些女孩眼中惊魂未定,看着满地的尸体整个人都在颤抖,在安慰声中小声哭泣。 金大姐是李兆林的妻子,没想到她居然从伯力城来到这里。 几名女同志张开温暖的怀抱,将身心受到摧残的女孩揽住,轻声安慰着。 “我要回家,求求你们了送我们回去。” “我们要回家~~~” 面对这样的哀求,金大姐一时间很是棘手,这几位女孩是被日军掳走的,回家之后该如何面对村里人的指指点点,而且一旦让日寇知晓,会祸及家人的。 金大姐只能向她们解释利害,但几个女孩哭哭啼啼一心只想回家,无奈之下,金大姐也只能送上一点干粮,让她们自己回去。 这是在打仗,日寇正愁抓不到抗联,而抗联急需转移,无法满足她们的要求,即使送她们回家又能如何。 命令各部战士随大部队转移进入山里,陆北率领一个班的战士断后,他的目光几次汇聚在金大姐身上,但还是没有发问。 背着步枪,陆北蹲在进山的小路旁,地上已经积累起一层薄薄的积雪,他拿着一个麻袋一边后退一边抛洒混杂着积雪的尘土,用以掩盖痕迹。 “都注意些,不要留下脚印,将马蹄印和痕迹都做好掩盖。”陆北提醒着众人。 包广看着天空中飘落的雪花:“要刮烟炮了,估计今晚之后就能有半寸厚。” “不能侥幸。” “是。” 战士们继续沿途抛洒混杂着积雪的尘土,陆北知道‘烟炮’是什么,东北当地的方言,意思是暴风雪即将来临。如果是刮烟炮的话,那么日军也不会进山。 他们也是人,暂时没有超脱出碳基生物的领域,陆北甚至期望日军能够进山,北国母亲对于这里的一切生灵都会一视同仁,一晚上暴风雪不死几个实在说不过去。 包广抓起一把尘土洒在林间,又洒落一些枯枝败叶。 “支队长,咱们又打胜仗了,一个日军中队呢。” “没有一个中队。” 陆北解释道:“虽然看起来是一个中队编制,但自杀那家伙明显是个刷资历的官儿,估计是没料到咱们第五支队北上,误打误撞给碰上的。他只要在这里驻扎一个冬天,等开春后碉堡工事修建,这家伙就能升官。 老吕看过他的军官证,前两个月关东军司令部刚刚下发的,是从日本国内来的预备役军官。他们的粮草不多,顶天能够吃三天,我估计这支中队的中队部还有一拨人是负责押运粮草弹药的,出去还没回来。” 这话不假,日寇不会傻乎乎派遣一支中队,加上伪军警察部队便独自进山讨伐,瞧他们的作态就是打算冬季长期围困的。 经过清点尸体后,确定日军兵力只有不到一百人,虽说是守备队,编制相较于野战部队是较少的,但也不会空缺如此严重。 事实上抗联的日军主要敌人就是这群守备队,守备队原本是保护铁路、公路等要地的部队,但实际上已经转变为专业‘讨伐部队’,为了保证战斗力,并且经常调换防区跟抗联作战。 后期日军兵力很大一部分就是从这群守备队中抽调,组建新的野战部队,参与进各种战场。除了破天荒的‘三江大讨伐’,日军极少派遣野战师团部队参与抗联作战,他们的任务是防备苏军。 日军独立守备队,只是挂着守备队的野战部队,诺门罕、张鼓峰事件都有他们的身影。 第352章 冬季的礼物 花了一天时间,直到夜色落幕之时,众人才抵达朝阳山密营基地。 当大部队来临,整个朝阳山密营基地都忙碌起来,尤其是医疗队,伤员们急需救治。五支队直面日军部队,但伤亡却不大,更多是因为日军指挥官脑子进水一般发起万岁冲锋。 陆北在山顶子上观察整个战场,他也是懵掉,没打过这样蠢的日军啊! 冲了一次吃了瘪还不过瘾,好不容易维持住的阵型非得放弃,选择孤注一掷发起冲锋,导致前面部队发起冲锋,后面的部队苦苦抵挡一连进攻,前后脱节严重。 防御圈拉破,导致第二支队从中间插入,彻底将他们逐个击破,若是日军在第一次冲锋过后继续保持防御阵型,他们完全能够给抗联部队造成极大伤亡,来一个鱼死网破。 这要是三江地区的第四独立守备队,他们死都不会干这样的蠢事,跟高手过招久了,突然打这么一场仗,陆北又陷入自我怀疑。 这关东军,到底是难打还是容易打呢? 这场战斗唯一的缺点就是给宋三涨了自信心,让他飘的不行,本来打算锻炼锻炼他临阵指挥能力,没想到日军极为配合,给他送出一份满分成绩。 抵达朝阳山密营基地后,陆北来不及安排战士们休整,参谋长冯志刚便一手包办,知道第五支队即将抵达朝阳山密营基地,一切都早已准备好。 能容纳百人的营房分别修建在山沟密林中,都做好伪装,各种附属设施都齐全,整个朝阳山密营基地占地极广,是按照千人规模修建的,完全可以容纳第二、第五支队驻扎。 披着冯中云委员送给自己的风衣,这件风衣后来送给熊云,熊云牺牲后,风衣又回到陆北手中。 推开指挥部的木屋,瞧见吕三思,还有第二支队政治部主任赵敬夫都在这里。 指挥部也充当冯志刚和张兰生的卧室,里面堆积码放着大量武器弹药,陆北一进去便瞧见两挺九七式反坦克步枪,还有大量日式弹药。 “呵!” 陆北惊讶道:“毛子动作挺麻利的,我还以为黑龙江封冻后才会送过来。” “哈哈哈~~~” 张兰生委员笑着说:“咱们给他们这么使劲卖命,要是援助拖拖拉拉,下次‘诺门罕冲突’可没那么好的反馈了。咱们可是把黑嫩地区搅得翻天覆地,北黑铁路都停运一个多月,整个北满地区差点都叫咱们掀起来。 咱们地下党的同志蹲在野外给他们数飞机,苏军对于日军战机的数量可是了如指掌,还有细菌部队出动,苏军没事,日本人把自己药翻好些个。” 是的。 与历史不同,抗联证明自己的能力,几乎打崩第三军管区的伪满军,让整个北黑线停运一个多月,搞的黑河、孙吴地区日军惶恐不安,一旦苏军发起进攻,他们难以得到快速增援。 冯志刚的部署得到完美体现,若是苏日之间爆发战争,只要抗联掐断北黑线、齐黑线,那么驻扎在边境的日军部队将极为难受,短时间内得不到增援。远东军指挥部发现这个重要情况,认为抗联越是强大,那么对于苏军越是有利,因为日军不敢再发动大规模边境战争。 一场诺门罕冲突就让抗联差点起势,若是来一场旷日持久的战争,甭说东北地区,连整个中国抗战都会得到极大改变。 东北是日军侵华的基地,基地爆炸可不是什么小事。 冯志刚盘腿坐在木床上:“目前的斗争情况很不好,日寇已经将触手伸到朝阳山地区,瞧他们这架势是准备进行围困,同时派遣部队进山作战。 活动在老莱河的第一支队已经发来电报,他们在老莱河已经跟日军讨伐队打了一仗,目前正在向临江镇撤退,准备前往嫩江以西的山区过冬。” “那咱们呢?”陆北问。 “冬天不适合打仗,如无必要,还是猫冬最好。”张兰生说。 “可问题是日军不会让咱们安安稳稳过完这个冬天。” “是啊~~~” 冯志刚看着地图:“当务之急是弄清敌人的作战意图和兵力部署情况,咱们不能盲目出击,那是瞎打仗。如有可能,先向讷河一带活动,那里的斗争条件较好。” 陆北点点头:“我们五支队服从命令。” 地委的命令是向甘南县、ArQ一带活动,开辟新的抗日游击区,徐徐南下意图进入热河与冀东八路军取得联系。但现在摆在眼前的是日伪军又一次讨伐,连朝阳山都出不去,就别说去讷河了。 随后,陆北向张兰生委员递交第三路军李兆林总指挥的信件,他要前往伯力城开会,或许南满部队的代表也会抵达,这要看苏方会不会帮忙。 现在北满抗联的部署很有意思,地委常委都分别进入各个部队作为组织代表,一向老好人的冯中云委员被派去跟赵军长,而张兰生与冯志刚打配合,金策作为书记去了龙南部队。 中国人是善于调和的,这不调和的很好嘛! 看完信件,张兰生代表地委向大家公布一件事,首先是关于陆北和吕三思,地委委任两人担任候补委员,一旦与北满地委失联,他们可代行地委职责。 随后一件事,是关于三江地区赵军长他们的事情。 他们打了败仗,赵军长气的要毙掉祁致中军长,地委派遣的通讯员立刻使用电台向远在伯力城的冯中云汇报,现在一群人都撤回苏方境内。 而李兆林火急火燎赶往伯力城,也是这件事,金策书记也写了一封信将由李兆林携带前往伯力城。 听完过后,陆北松了口气。 这件事与他们无关,听着张兰生向大家介绍详细情况,陆北显得本本分分,这不是他能左右的,打好自己的仗就可以了。 会议后半段都是关于打仗和训练,比起远在伯力城的事情,军事问题更为严重,张兰生委员准备在朝阳山基地筹办军政干部培训班,为抗日斗争培养骨干。 直到深夜,会议才结束。 提着马灯,陆北和吕三思一起返回半里地外的营房,顺带去医院探望受伤的战士。 医院和被服厂在一起,刚刚走到便见到被服厂的营房内走出一个人。 “是小陆吗?” “哎,金大姐。” 金大姐披着棉衣走来,交给他一个包裹:“给你的,不用说是谁给你的吧?” “嘿嘿~~~” 接过包裹,陆北一个劲傻笑。 第353章 桥本三木 在这个冬季,陆北又得到一份礼物。 来自伯力城的包裹,里面是两双袜子和衬衣内裤,甚至还有用油纸包裹住的一块油腻腻咸猪肉,有一瓶酒,以及两罐酸黄瓜,附带一封信。 回到营房后,陆北依靠在墙头,用手电筒来照明。 食品是当初借住的阿廖沙先生送来的,阿廖沙夫妇依然没有忘记陆北救下他们孩子的事情,农庄里的乡亲们送来很多东西,但是因为转运困难,更多要运送弹药。 看完信件后,陆北折叠好放入随身的笔记本中夹住,用力深吸一口气,想从衣物上找寻一丝慰藉。 黑暗中,睡在吕三思幽幽的说:“你真恶心。” “睡觉大腿别搭我肚子上,我也恶心。”陆北毫不留情。 一旁熟睡的义尔格翻了个身,陆北帮他盖好被子。 吕三思问:“不写一封信?” “写你娘。” “开玩笑的,你生气了?” “没有。” 吕三思忍不住笑:“刚才,你真的很恶心,那玩意儿兜裤裆的。” 将手电筒关上,陆北翻了个身,不打算和吕三思扯淡,知道他在嫉妒,因为伍护士从没有给他做过衣物。 当然,更多原因是伍护士没有时间。 没有去写信,李兆林即将前往伯力城开会,他会向留在伯力城营地的同志介绍情况。 信件中,有一件唯一让陆北值得注意的事情,一支撤退进入苏方境内的第九军残部不愿执行返回东北命令,几个领头的已经被处理,又从野营培训班中抽调几名军政干部加强领导。 那丫头已经随这支部队离开伯力城,同行的还有另外两名女同志,顾大姐也在其中。 ······ 翌日。 陆北拉开营房的木门,入目便是一片白雪皑皑,银白色的大地闪烁着阳光折射。昨晚刮了一整夜的暴风雪,落下的雪已经没过脚踝,这只是冬季的第一场雪,北国的冬天占据一年中相当长的时间。 天空中响起发动机的轰鸣声,一架日军战机飞过,并没有发现白雪皑皑的山林中有什么异常。为了掩盖行踪,白天抗联是不生火做饭的,到了晚上会准备好一天的食物。 迈着厚厚的积雪,陆北前往指挥部,屋内稍显温暖,但也没有生火。 “这日本飞机来的可真勤快,一早上都飞两次了。”张兰生拎着热水壶给陆北倒水。 “谢谢。”陆北点头说。 冯志刚看着地图:“吃了这么大的亏,他们飞机要是一天不飞个几次,那才是咄咄怪事。” “就是不知道李兆林总指挥他们如何,这大雪过后,他们在山林里赶路很不容易。” “应该没问题。” 用缴获的日军配给茶叶泡上一壶茶,张兰生嚼着干涩的烙饼:“第一支队来电报了,他们借助大雪昼夜行军,已经摆脱日伪军的追击,目前在临江镇以北的对山密营休整。 部队伤亡并不大,就是补给粮食只能维持半个月。” 放下地图,冯志刚说:“那就让他们过嫩江,撤往甘河密营休整,那里有储备的粮食,能够供给部队吃一个月。” “行。” 之所以抗联能够和日军周旋,就是凭借山林中的密营储备点,只要日伪军敢进山,那么抗联处处都有密营、处处都能得到补给。不愿在冬季作战的真的,但并非无法作战,只是因为非战场减员会很严重。 一顿早茶的功夫,冯志刚作为龙北总指挥便决定一支队的部署,这都是早有预案。 很快,电报拟好后由冯志刚和张兰生两人签署,以龙北指挥部的名义向一支队发去。 看了一整个早上地图的冯志刚面色凝重,挥手唤来陆北,与他一起商量下一步军事部署情况。 “你看,咱们如果要南下ArQ、甘南等地建立抗日游击区,从朝阳山密营有两条路,一条是从平原直插过去,另外一条是从嫩江北绕道,走山林子南下。 走平原的话,危险性很大,日军飞机一天二十四小时来回飞,地面还有各种特务工作班以及日伪军讨伐搜索队,一旦被发现后果极为严重,若走山林子,虽然较为艰难,但胜在安全。” 陆北思考片刻后说:“日军暂时不知道我部意图南下建立游击区,其主要兵力大概会沿着朝阳山一带山区平原交接点驻扎,特别是从龙镇至嫩江沿线公路,这是一道现成的封锁线。 咱们可以声东击西,如果可以的话,勾引日伪军进山,他们一直守在山下挺膈应人的。” “我也是这样想。”冯志刚说。 不怕日伪军进攻,就怕敌人打呆仗,凭借绝对性优势兵力步步蚕食。在三江地区时陆北吃过这样的亏,大阪师团就是这样的货色,主打一个水火不侵,让人找不到一点缝隙。 前出看来是不行的,那么只有采取向后迂回。 日伪军守在山外面就让他们去蹲守,而龙北部队主力向北,通过科洛河沼泽地带前往嫩江以北地区,那里有嫩黑铁路线,各处都有火车站及物资仓库,去弄点物资回来。 确定完下一步行动目标,冯志刚见部队刚刚打完一场仗,决定休整两天再行动,一旦离开朝阳山密营基地,那么队伍就没什么舒适环境用以休整。 得知部队即将从嫩江北而过,警卫员义尔格十分兴奋,因为那即将步入大兴安岭山区,而那里生活着众多鄂伦春部落,或许他的部落也在。 后知后觉的陆北差点忘了,阿克察·都安他们就在那片地区活动,于是乎向总指挥部汇报,询问阿克察他们,想要获取当地的风土人情状况。 直到夜晚,在早已约定好的通讯时段,龙北指挥部与在少数民族游牧区活动的第五支队第一游击大队取得联系,阿克察他们目前正在甘河附近活动。 得知这一情报后,冯志刚大喜过望。 ······ 龙镇。 桥本三木独坐在房间里,一言不发看着手中的照片陷入追忆。 照片中桥本三木搂着浅野的肩膀,两人站在齐齐哈尔守备队司令部前拍摄的,从九一八事变之时两人便并肩作战,桥本一直将浅野视为知己好友,甚至在休假返回国内时,亲自前往浅野家中拜访,送去礼品。 “浅野~~~” 这时,房门被人敲响。 “桥本队长,航空兵拍摄的照片已经送来,浅野君他们的遗体也收敛运输而来。” 怔了怔,桥本三木擦拭眼角的泪花,努力不被人看出自己的软弱。昏暗灯光下,桥本三木盯着镜子,一遍又一遍告诉自己,如今自己是第十五大队大队副,必须要保持威严。 走出房门,门口的少尉军官递来一个文件袋,里面是由航空兵部队从空中拍摄的照片,桥本现在并不关心这些照片。 来到广场上,数百具裹尸袋整整齐齐放置着,在另一边还有四五十名伪军警察部队士兵,在战斗收尾阶段,无力回天的伪军警察向抗联投降。 第354章 二等兵浅野 冷漠看向广场上那群被抗联打怕的伪军警察士兵,日籍警官全部被抗联击毙,那些日本人知道抗联一旦抓住自己,不会讲究什么投降不杀。 对于中国人,只要投降,抗联都会采取教育后释放,而对于日籍人员就没用那么客气,不投降直接枪毙,投降了也宣布罪行枪毙,事实也没日本人投降,他们会在战斗最后一刻自杀。 桥本一挥手,周围的日军士兵便冲上去将伪军警察的衣服扒下来,将他们全部绑在柱子上。 “饶命啊~~~” “皇军饶命,我们是力战不敌而败的,并非主动投降。” “是啊,你们不能这样对待我们,日满两国是一家。” 面对那些伪军警察士兵的哀求,桥本三木只是命令士兵提来凉水泼洒在他们身上,天空中飘荡着鹅毛大雪,一只手从呢子大衣中伸出,桥本接住一团飘落的雪花。 想必这时,北海道也下起大雪了。 “上刺刀!” “准备!” 随着日军一名留着络腮胡的士官下令,十几名刚刚从日本国内补充而来的新兵麻利的给步枪装上刺刀,他们挺着刺刀一步一步向前。 桥本三木极为冷漠,他认为中队被歼灭是因为从国内补充而来的军官和士兵缺乏胆量,第十五大队参加了诺门罕战役,虽然还未参与前线战役便结束,但他们遭遇苏军飞机的轰炸,导致伤亡一部分。 “啊——!” “我草你姥姥,瘪犊子日本鬼子!” “啊~~~” “日本鬼子,你们不是人!” 明晃晃的刺刀刺入身体,那些残存的伪军警察士兵并未得到优待,反而成为日军新兵的试胆素材。桥本三木命令大队每一位士兵都要刺杀一次,对于新加入的军官和士兵则给予优待,让他们刺杀第一刀。 往日对日寇的摇晃摆尾,极尽各种阿谀奉承的讨好,如今成为最为恶毒的咒诅,在面临生死之间,数十名被抗联俘虏后释放的伪军开始破口大骂,他们开始后悔。 或许后悔并不那么诚恳,因为他们只知道自己要死了,死于他们视为主人的日寇手中。 ‘噗呲~~~’ ‘噗呲~~~’ 随着刺刀进入身体,一轮过后,另外一队日军补上空缺,对于绑在柱子上的伪军警察士兵开始发起冲锋。 一茬一茬人倒下,一茬一茬人换上,有人挣扎,挣扎的后果是直接被扎死。 “预备!”络腮胡日军士官继续大喊。 “出击!” 一声令下,十余名日军新兵开始冲刺,在整齐划一的队伍中出现一名不协调者,那名年轻的日军二等兵举着步枪面对伪军临死前的破口大骂有些害怕。 日军士官气愤的走上去,先是扭头看了眼正在伤春悲秋的桥本三木,而后一把将那名新兵拽住,命令他发起冲锋。 “混蛋,给我刺杀!” “哈依!” 颤颤巍巍的日军二等兵闭上眼,将刺刀插入对方胸口,刺刀只进去半寸深便被肋骨卡住,那名二等兵进退不得,周围的日军士兵纷纷托着步枪看他笑话。 气不过的日军士官抬手便是一巴掌,帮他将刺刀收回来。 “继续,混蛋!” “哈依!” 有了一次之后,面对同伴的嘲笑声,那名二等兵脸上露出狰狞之色,用力将刺刀送入对方胸口,在咒骂声和极尽各种侮辱声中,二等兵眼中凶悍之意更胜一筹。 “让我们为浅野君鼓励。” “浅野,不要动不动哭鼻子好吗?” “哎呀,你这样可是不行的,匪寇可是很凶悍的。” 日军士官低声对二等兵说:“浅野,你的兄长可是很了不起的人物,在整个大队都是赫赫有名的士官,就连桥本队长都十分看重。 向你兄长学习,他在战斗中可是击毁过敌人的机枪,我也很佩服他!” “哈依!” 二等兵浅野咬着牙,继续将刺刀送入对方身体,直到绑在柱子上的伪军士兵彻底断气,见那名伪军士兵断气后,日军士官举起浅野二等兵的手,极为兴奋的向众人宣布。 周围几名资历较老的日军士官讪讪一笑,他们知道这是在照顾二等兵浅野,如果对方在训练胆量上怯懦将会被所有人凌辱,这种举动也是向其他老兵示意,二等兵浅野将会以兄长为目标努力,是值得尊重的。 锻炼胆量还在继续,桥本三木挥手招来二等兵浅野,看着与好友眉眼极为相似的浅野六夫,桥本试图寻找更多熟悉的面相。 “六夫,当初我和你兄长一起踏入满洲的土地,他和你一样青涩稚嫩,只不过那时他就很勇敢。” 二等兵浅野低头一礼:“谢谢桥本队长对于兄长的照顾,多谢!” “努力成为你兄长那样的厉害人物,我会一直关注你的。” “哈依,请多多关照!” 桥本三木拍打他的肩膀:“去看看你兄长吧,他可是战死在冲锋之时,子弹全部是正面射入他的身体。” “哈依!” 眼中雾霭升起,二等兵浅野六夫颤颤巍巍走到所指的裹尸袋,跪在自己兄长面前。当他打开裹尸袋看见兄长发白的面庞,忍不住痛哭起来。 抱着兄长已经冻僵的尸体,浅野六夫嚎啕大哭起来,一边哭一边向尸体说话,告诉他家中的事情。家里过的很不错,两位妹妹已经嫁出去,二哥的孩子也已经开始上小学,兄弟姐妹都有能养活自己的工作,母亲也没有那么操劳,父亲还是每天下班后喜欢喝酒。 站在屋檐下,桥本三木紧紧握住刀柄。 该死的抗联匪寇,为什么他们不能投降,为什么总是与帝国为敌? 桥本三木想不明白,明明关东军司令部已经下令,任何投降的抗日分子都不会得到惩治,只要投降既往不咎,并且能够得到官职和俸禄,如此大仁大义的政策也不能让他们投降吗? 听说在海伦讨伐作战中,帝国军队与匪寇第五支队遭遇,敌陆北匪寇头目对满洲国陆军上将军衔,甚至统领一个步兵旅的条件也拒绝。 桥本三木很好奇,好奇为什么他们要如此坚持下去,归于王道乐土不好吗? 只要投降,那么就不会有母亲失去孩子,有弟弟失去兄长,整个满洲都会永久和平下来。 第355章 拜托了! 在梁山村遭遇惨败之后,桥本三木很憋屈。 根据后续战场侦察来看,有一支相当数量且配属有充沛火力的抗联部队从后方发起进攻,与正面抗联部队形成夹击之势,从而导致讨伐部队被歼灭。 之所以桥本三木要将被抗联俘虏的伪军警察部队士兵全部处决,很大程度上是因为在诺门罕冲突期间,第三军管区的伪满军和伪军警察部队给抗联送了温暖,数个步兵团的武器装备全送给抗联,导致抗联弹药充足,根本不是什么物资匮乏的匪寇。 那迫击炮炮弹炸出的弹坑,根本不像是游击队,不若说是正规部队。 他和东北军交过手,也未曾领教过如此充沛的曲射火力,当然很大程度上是因为东北军跑的快,各种军火库被接收的快,导致很多武器装备都未曾下发。 桥本三木思考很久也不知道这是一支从何处出现的部队,根据关东军参谋本部的情报,匪寇第一支队在嫩江以南活动,龙北地区只有冯志刚匪伙活动,难不成在五大连池和海伦地区活动的王贵、陆北匪伙汇集? 可关东军参谋本部又说在五大连池地区发现陆北匪寇部队,甚至正在组织讨伐作战,海伦、绥棱地区也发现王贵匪寇部队,庆安、绥化等地也发现匪寇第三军活动痕迹。 事已至此,桥本三木已经无暇去细想太多。 关东军气象部门已经传来消息,最近半个月内基本不会下大雪,如果要讨伐作战的话,是一个相对不错的机会。 桥本三木并不打算急着进山讨伐,他看过关于对冯志刚匪寇的讨伐作战报告,只要讨伐部队进山总是会被逐个击破,最后导致讨伐作战失败,对方是一位相当优秀的指挥官。 他们最善于诱敌深入,而后迂回侧后发起进攻,破一点后便是连绵不绝的穿插迂回作战,让整个讨伐作战部队都陷入徒劳之中,最后又会莫名其妙出现在一个不该出现的位置,对讨伐部队发起攻击,如此周来往返。 为了这次冬季讨伐作战,关东军可是动员伪黑河省、嫩江省、兴安东省、兴安北省,日军三个步兵大队,伪满军两个混成旅以及十四支专属伪军警察讨伐队,以及兴安军一个骑兵团、一个迫击炮团,加上五个伪军森林警察大队,共计两万多人。 甚至从刚刚结束诺门罕战役的海拉尔机场,调来一个飞行中队作为空中支援。 诺门罕冲突前期日军都未曾投入如此之多的部队,可见在诺门罕冲突期间,抗联在第三军管区的活动让关东军破防,北黑铁路线停滞运转,逼得日寇开拓团移民往县城跑。 ······ 与此同时。 与第五支队分别一个春秋,阿克察·都安接到电报,得知龙北部队主力即将从嫩江县以北而过,他一面欣喜若狂,另一面加紧各种侦察活动。 带着数匹驮马,阿克察和达斡尔部落首领大额乌苏一起前往小黑山站,那里驻扎着一支兴安军骑兵连,专门给日本人运送军事物资。 来到小黑山车站外,大额乌苏热情的向火车站外的一群兴安军军官和士兵打招呼,周围的日军守备队士兵对他们见怪不怪,大概是他们并非第一次来到这里。 “乌尔扎布~~~” 听见呼喊声,一名兴安军少校军官从汽车中钻出来,周围正在烧锅煮饭的士兵一股脑全围上去。 “大额乌苏,阿克察兄弟。” 乌尔扎布走上去拥抱两人:“你们又来了,真是让人开心。” “哎呀!” 看着锅中的高粱米,大额乌苏脸上很是不高兴:“乌尔扎布,日本人又给你们吃这种东西,连肉都不肯给吗?” “已经习惯了,谁叫我们在哈拉哈河打了败仗,听说日本人要裁撤兴安军。” “不说这些了,我给你们带来两头鹿,是盖山兄弟送来的,还有阿克察兄弟打到的一只狍子,他还打到一只老虎,虎皮正在硝制。 你知道的,部落里都在忙着做皮子,等做好之后你可以送给长官,或许能够升官。” 乌尔扎布摆摆手:“谢谢阿克察兄弟,虎皮留给你们换盐巴和粮食。” 一群达斡尔和蒙古士兵急急忙忙将鹿和狍子从马背上卸下来,看见锅里焖的高粱米一脚踢的老远,铁罐子在雪地里翻滚落在火车站的警卫室门口,从里面跑出来几名日军军官和士官。 “呦西!能一起吗?” 一名日军少尉拎着两瓶高粱酒,笑呵呵:“大家一起,很久没有吃肉了,能一起吗?” “拜托了!” “拜托!” 几名军官和士官齐刷刷向他们弯腰鞠躬,虽然关东军物资食品并不缺乏,可肉食对于日本人来说是一个不小诱惑,很多日军士兵全奔着参军可以吃上大米饭,可见日本国内并非物资充裕。 看见这群日本人,阿克察拍打自己背上的步枪,对方立刻心领神会,一名日军士官从腰间弹药盒取出一盒子弹,看样子双方都不是第一次做这样的交易。 打猎是需要子弹的,而阿克察每次来都会带上一些猎物、土特产,火车站仓库里什么都不缺,日军军官便偷偷拿些出来跟阿克察他们交换。 狍子皮、狼皮、熊皮、貂皮是紧俏货,日军军官出差前往城市转手一卖,就能获利十几倍,邮寄回国内那更是身价飞涨。 阿克察对于这些一开始挺担心的,毕竟以往他见到日本人都是喂枪子,要么拿马刀砍,突然一下子搂着肩膀、唱着歌、吃着肉,一时间还挺不习惯,来回倒腾两次后那叫一个理直气壮。 肉还在炖,那名日军少尉就开始倒酒,一人先来一杯再说,另外两名日军士官眼珠子都快掉进锅里。 大额乌苏从兜里掏出一小撮黑乎乎的盐块,小心翼翼倒进锅里,瞧见这一幕,日军少尉开始朝外面大喊大叫,很快一名日军士兵便拿来一个盐罐子,眼珠子也快掉进锅里。 很显然,他没有上桌吃饭的资格。 搂着兴安军军官乌尔扎布的肩膀,阿克察说:“乌尔扎布兄弟,听说满洲军和日本人又要进山打抗联了,总是这样。 原来我们在沾河过的很好,现在这里又要打仗,部落又要迁徙。我们可不想去兴安岭,那地方已经有很多部落,而且他们会征召劳力,部落已经没多少男人了。” “畜牲日本人!” 一边骂,乌尔扎布一边笑着对日本人打招呼,欺负他们不懂达斡尔语。 “他们在孙吴杀了很多达斡尔人,很多村子都被烧掉,说是什么为了保护军事秘密。在去往哈拉哈河的时候,很多人都不想打仗,自己人跟自己人打仗很没意思。” 在梁山村遭遇惨败之后,桥本三木很憋屈。 根据后续战场侦察来看,有一支相当数量且配属有充沛火力的抗联部队从后方发起进攻,与正面抗联部队形成夹击之势,从而导致讨伐部队被歼灭。 之所以桥本三木要将被抗联俘虏的伪军警察部队士兵全部处决,很大程度上是因为在诺门罕冲突期间,第三军管区的伪满军和伪军警察部队给抗联送了温暖,数个步兵团的武器装备全送给抗联,导致抗联弹药充足,根本不是什么物资匮乏的匪寇。 那迫击炮炮弹炸出的弹坑,根本不像是游击队,不若说是正规部队。 他和东北军交过手,也未曾领教过如此充沛的曲射火力,当然很大程度上是因为东北军跑的快,各种军火库被接收的快,导致很多武器装备都未曾下发。 桥本三木思考很久也不知道这是一支从何处出现的部队,根据关东军参谋本部的情报,匪寇第一支队在嫩江以南活动,龙北地区只有冯志刚匪伙活动,难不成在五大连池和海伦地区活动的王贵、陆北匪伙汇集? 可关东军参谋本部又说在五大连池地区发现陆北匪寇部队,甚至正在组织讨伐作战,海伦、绥棱地区也发现王贵匪寇部队,庆安、绥化等地也发现匪寇第三军活动痕迹。 事已至此,桥本三木已经无暇去细想太多。 关东军气象部门已经传来消息,最近半个月内基本不会下大雪,如果要讨伐作战的话,是一个相对不错的机会。 桥本三木并不打算急着进山讨伐,他看过关于对冯志刚匪寇的讨伐作战报告,只要讨伐部队进山总是会被逐个击破,最后导致讨伐作战失败,对方是一位相当优秀的指挥官。 他们最善于诱敌深入,而后迂回侧后发起进攻,破一点后便是连绵不绝的穿插迂回作战,让整个讨伐作战部队都陷入徒劳之中,最后又会莫名其妙出现在一个不该出现的位置,对讨伐部队发起攻击,如此周来往返。 为了这次冬季讨伐作战,关东军可是动员伪黑河省、嫩江省、兴安东省、兴安北省,日军三个步兵大队,伪满军两个混成旅以及十四支专属伪军警察讨伐队,以及兴安军一个骑兵团、一个迫击炮团,加上五个伪军森林警察大队,共计两万多人。 甚至从刚刚结束诺门罕战役的海拉尔机场,调来一个飞行中队作为空中支援。 诺门罕冲突前期日军都未曾投入如此之多的部队,可见在诺门罕冲突期间,抗联在第三军管区的活动让关东军破防,北黑铁路线停滞运转,逼得日寇开拓团移民往县城跑。 ······ 与此同时。 与第五支队分别一个春秋,阿克察·都安接到电报,得知龙北部队主力即将从嫩江县以北而过,他一面欣喜若狂,另一面加紧各种侦察活动。 带着数匹驮马,阿克察和达斡尔部落首领大额乌苏一起前往小黑山站,那里驻扎着一支兴安军骑兵连,专门给日本人运送军事物资。 来到小黑山车站外,大额乌苏热情的向火车站外的一群兴安军军官和士兵打招呼,周围的日军守备队士兵对他们见怪不怪,大概是他们并非第一次来到这里。 “乌尔扎布~~~” 听见呼喊声,一名兴安军少校军官从汽车中钻出来,周围正在烧锅煮饭的士兵一股脑全围上去。 “大额乌苏,阿克察兄弟。” 乌尔扎布走上去拥抱两人:“你们又来了,真是让人开心。” “哎呀!” 看着锅中的高粱米,大额乌苏脸上很是不高兴:“乌尔扎布,日本人又给你们吃这种东西,连肉都不肯给吗?” “已经习惯了,谁叫我们在哈拉哈河打了败仗,听说日本人要裁撤兴安军。” “不说这些了,我给你们带来两头鹿,是盖山兄弟送来的,还有阿克察兄弟打到的一只狍子,他还打到一只老虎,虎皮正在硝制。 你知道的,部落里都在忙着做皮子,等做好之后你可以送给长官,或许能够升官。” 乌尔扎布摆摆手:“谢谢阿克察兄弟,虎皮留给你们换盐巴和粮食。” 一群达斡尔和蒙古士兵急急忙忙将鹿和狍子从马背上卸下来,看见锅里焖的高粱米一脚踢的老远,铁罐子在雪地里翻滚落在火车站的警卫室门口,从里面跑出来几名日军军官和士官。 “呦西!能一起吗?” 一名日军少尉拎着两瓶高粱酒,笑呵呵:“大家一起,很久没有吃肉了,能一起吗?” “拜托了!” “拜托!” 几名军官和士官齐刷刷向他们弯腰鞠躬,虽然关东军物资食品并不缺乏,可肉食对于日本人来说是一个不小诱惑,很多日军士兵全奔着参军可以吃上大米饭,可见日本国内并非物资充裕。 看见这群日本人,阿克察拍打自己背上的步枪,对方立刻心领神会,一名日军士官从腰间弹药盒取出一盒子弹,看样子双方都不是第一次做这样的交易。 打猎是需要子弹的,而阿克察每次来都会带上一些猎物、土特产,火车站仓库里什么都不缺,日军军官便偷偷拿些出来跟阿克察他们交换。 狍子皮、狼皮、熊皮、貂皮是紧俏货,日军军官出差前往城市转手一卖,就能获利十几倍,邮寄回国内那更是身价飞涨。 阿克察对于这些一开始挺担心的,毕竟以往他见到日本人都是喂枪子,要么拿马刀砍,突然一下子搂着肩膀、唱着歌、吃着肉,一时间还挺不习惯,来回倒腾两次后那叫一个理直气壮。 肉还在炖,那名日军少尉就开始倒酒,一人先来一杯再说,另外两名日军士官眼珠子都快掉进锅里。 大额乌苏从兜里掏出一小撮黑乎乎的盐块,小心翼翼倒进锅里,瞧见这一幕,日军少尉开始朝外面大喊大叫,很快一名日军士兵便拿来一个盐罐子,眼珠子也快掉进锅里。 很显然,他没有上桌吃饭的资格。 搂着兴安军军官乌尔扎布的肩膀,阿克察说:“乌尔扎布兄弟,听说满洲军和日本人又要进山打抗联了,总是这样。 原来我们在沾河过的很好,现在这里又要打仗,部落又要迁徙。我们可不想去兴安岭,那地方已经有很多部落,而且他们会征召劳力,部落已经没多少男人了。” “畜牲日本人!” 一边骂,乌尔扎布一边笑着对日本人打招呼,欺负他们不懂达斡尔语。 “他们在孙吴杀了很多达斡尔人,很多村子都被烧掉,说是什么为了保护军事秘密。在去往哈拉哈河的时候,很多人都不想打仗,自己人跟自己人打仗很没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