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在纸上画画多没意思呀 不如在我身上画……
入夜,宋逸把自己洗得干干净净的,然后捧着新鲜出炉的漫画钻进了被窝。
这些人产粮就是快,高清还□□,他趴在床上聚精会神地看着。
齐寻回屋的时候只瞧见一颗毛茸茸的脑袋缩在被子底下,等走近了一些才发现原来是正在看书。他不禁颇感欣慰,想着老婆终于走上“正道”了,便开口:“明日再看吧,夜里看书伤眼,尤其你还是孕期,一切都得多注意。”
闻言,宋逸头都没抬就又翻了一页,嘟囔着回:“白天看没感觉。”
“什么书白天看没感觉非要晚上看?”齐寻觉得这话甚是可爱,失笑叹道,“让我看看。”
说完便掀开被子躺了上去,与他一同趴着。
“喏。”宋逸大方地将画分给他一半,滔滔不绝地安利着,“好看得很,讲的是一个小爹和两个继子的故事。”
齐寻面色铁青地看着眼前那一幅幅不堪入目的图画,春日里在桃花树下,一男子衣衫不整的被两个男人抱着,傻子都能琢磨出那是在干什么。
他啪的一下将画反转过来盖住,然后转头看着宋逸,不解地问:“这就是那些人给你画的?”
“对呀。”宋逸以为齐寻知道自己换了一批人,所以没有再解释,只老实承认了。岂料他听过以后反而将拳头捏得更紧了,咬牙道,“老不正经的。”
宋逸愣了下,赶忙澄清:“不是,你别冤枉了他们,不是他们画的,是后面我让别人画的。”
“别人?周叔并没有跟我讲过。”齐寻满脸疑惑,宋逸继续道,“是几个年轻的秀才,不是那几位老师画的,他们什么都不知道,你不要迁怒他们。”
年轻秀才?给他老婆画春宫图?
齐寻俊朗的五官一点一点变了形,表情阴鸷,眼底翻涌出无边的嫉妒与偏执,一手将那些画揉捏成一团扔在了地上,然后起身拂袖离去。
“你干嘛?”宋逸趴在床上探出头去想伸手捡,却发现他已经端端正正地坐在了桌边。
齐寻不语,只是一味地冷着脸抬出笔墨,将裁过的宣纸铺平展开用镇纸压住一端,然后提笔。
他若知道小狐狸要看的是这种不正经的书,那绝不会让别人来画的。
“你在干嘛,醋包子。”宋逸起身光着屁股跑下去了,立在桌边认认真真地看,过了一会儿忽然捂着嘴吧惊呼,“老天,你居然在搞瑟瑟。”
齐寻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哼着:“家里是没人了吗,你要看我不能画?”
现在想起来齐寻就悔青了肠子,恨不得以后能全方位地盯紧小狐狸,不然他得嫉妒死。
宋逸双手枕在胸下趴在桌上看他画,看到一半又扭头望着他,故意轻佻地逗他:“没看出来呀,堂堂七王爷居然会画春宫图。”
“我师从丹青圣手。”齐寻面无表情地答,虽然是画春宫图,但依然很认真地对待,各种细节都照顾到了,只不过若他老师知道了,怕是要被气得厥过去。
宋逸直勾勾地盯着他的嘴巴看了许久,忽然道:“你画在纸上我看不出来和刚才的有哪里不一样,感觉都差不多,一个水平。”
齐寻信以为真,立马反驳:“怎么会差不多,我四岁便开始学丹青……”
“不,我的意思是……”宋逸伸出食指按住了他的嘴巴,红着脸羞涩地解释,“在纸上画我看不出来,要不你在我身上画?”
话音落下,齐寻的脸一点一点红了,直至耳尖红得滴血他这才转过头去僵硬地解释:“老婆,太医说过,孕前三个月不能同房。”
“没要你捅咕我呀,让你在我身上画画。”
说完,宋逸主动地将桌上的笔墨纸砚都抱开,然后仰面躺了上去,美目盼兮,眼波流转,修长白皙的腿缓缓抬起踩在了男人的肩上,随后又移至颈间,圆润粉嫩的脚趾轻轻踩在了那颗突起的喉结上。
齐寻喉间上下滚动,垂下眼眸静静地看着桌面上的人,比他见过的所有稀世珍宝还要美上一万倍。
宋逸伸手将毛笔递了过去,这一抬一放之间,衣裳底下的景色若隐若现,比大大方方地敞着还要勾人。
齐寻便着了道,接过笔先是缓缓弯腰亲在了他额间,然后是嘴巴,最后略显粗暴地扯开了他的衣裳领口,低头在那漂亮的锁骨上留下一个又一个牙印。
“嗯~”宋逸闭着眼闷哼一声,抓着身上的男人摇了摇,催促着,“快画呀。”
小妖精惯会想方设法地折磨人,齐寻眼神一暗,抬起头报复性地在他嘴巴上轻轻咬了一口,嘶哑着声音控诉:“你故意的。”
宋逸听了扬着嘴角得意地笑着,哼了哼,一副恃宠而骄的样子,“那你打我呀。”
说完便推开他翻了个身,将屁股蛋高高翘起,半回眸望着他,用带有激将的语气道:“你不敢吗?”
齐寻没说话,也没真的打,只是拿着笔神情严肃地开始作画。
毛笔本就细腻,沾了墨水以后在细腻的皮肤上晕染开会自然地滑落,这就导致更痒了。
宋逸趴不住了,扑通一声倒在了桌子上,侧着身子求饶:“阿寻,不要了,太痒了,你别画了好不好?”
又菜又爱玩,说的就是他。
齐寻没有回应,只是沉着脸单手掐住他的腰将他又翻了回来,然后一边画一边道:“宝宝,中途求饶我可是不会心软的。”
“你坏蛋。”宋逸被弄得双眼泛红,睫毛也湿漉漉的,小脸白里透红,连手指关节也开始泛着异样的粉,求饶的声音断断续续,“哈,我,我不来了,你快放开我。”
齐寻平静地看了他一眼,眼睁睁瞧着原本安静蛰伏着的小11颤巍巍地飞了起来,便随手扯下他的发带将小11给捆绑住。
宋逸忽然眉头紧皱,脖子用力仰着,声音甜腻动听,“阿寻,不要捆,我撑不住哒。”
齐寻没听他的话,亲了亲他以后哄着:“宝宝乖,很舒服的。”
一幅画作彻底完成,齐寻这才俯身去抱浑身通红的人,亲了亲他的耳朵,又咬了一口肉嘟嘟的脸蛋,问着:“宝宝,舒服吗?”
宋逸满脸泪痕,身体还在止不住地发抖,半倚靠在男人怀里哭着鼻子道:“快看看我的宝贝坏掉没有,我难受死了。”
“不会坏掉的,我亲亲宝贝好不好?”齐寻揉着他的头宠溺地哄,宋逸脑子里再无旁的东西,直接伸手将他的脑袋按了下去,迫不及待地道,“快亲亲它。”
*
次日一早,太子府前,一辆四乘马车稳稳当当地停下。
沙昭率先下车,拿过脚墩摆放在地面上,然后站在窗边喊:“主君王爷,到了。
随后便听得车里有一道温润的男声轻声细语地唤着:“宝宝,醒醒,我们到了。”
宋逸动了一下,揉了揉脸,依旧是一副睡眼惺忪的样子,把脑袋放在男人颈间轻轻蹭了蹭,软乎乎地喊着:“阿寻,困。”
“那你在车上睡,我进去谈事,好不好?”齐寻同他打着商量,就是担心他昨晚精力消耗过度,今天会在路上犯困才坐的这驾马车,果然派上用场了。
可宋逸一听这话就急了,立马直起身体将眼睛瞪得大大的,强忍着困意拒绝:“不要不要,我不困了,我一点儿都不困。”
他一定要跟着阿寻进去,免得太子欺负了他。
“那下车吧。”
齐寻见他迷迷瞪瞪的样子可爱得很,忍不住又捏了他的脸,然后牵着他下车。
府内,太子府总管早已在门口等候。
“参见七王爷,参见七王妃。”
“诶?”宋逸刚跨过太子府的门槛,听见这话后又将脚收了回来,拉着齐寻的手摇了摇,道,“他叫我王妃?不是主君吗?”
“主君是咱们自己家里的人喊的,对外要正式一点。”齐寻答,接着又道,“先进去吧,外面站着热。”
宋逸听话地跟着走,仰起头小嘴叭叭好奇地问:“我这就成王妃了吗,没有个什么册封礼吗?”
齐寻听了顿住脚步,认真地询问:“你想要册封礼?”
“不,我只是好奇。”宋逸老实回答,真要是有什么册封礼的话,他故意又会嫌麻烦了。
齐寻没作声,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
进了屋以后宋逸全程紧张,精神高度紧绷,结果转眼却看见太子齐景抱着酒壶醉倒在地上。
他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齐寻便先生气了。
“昨日不是约好了今日谈事吗,他怎么喝成这样?”
太子府总管弯着腰毕恭毕敬地答:“回七王爷,殿下他前几日与画师大吵了一架,所以这些日子心情不佳,日日酗酒。”
一听见“画师”两个字,宋逸的记忆立马被唤醒,是那个歪果仁大哥!
哇,看来那个大哥在太子府的地位是相当高嘛,不仅可以把太子当拐棍拄,还敢同太子吵架,啧啧,真是不简单。
齐寻懒得在这里浪费时间,转身便要走,结果身后突然传来一声谩骂:“画师?什么狗屁画师!本太子才不稀罕呢,我一抓一大把。”
“醉成这样,你们还不去弄碗醒酒汤来?”
齐寻改了主意吩咐着,看样子齐景和那个画师的事一时半会儿解决不了,而他这里的事又很急不能耽搁,便转身又朝齐景走了过去。
“醒醒,还知道我是谁吗?”
齐寻说完,宋逸站在旁边看见太子缓缓睁开了眼,可不知为何,他的视线好像并没有聚焦到自己和阿寻身上,反而是在后面。
于是他拉着阿寻识趣地闪到了一边去,将紧跟着的沙昭露了出来。
齐景看见以后先是一愣,随后便撇着嘴哼着:“你来干什么,你又来嘲笑我的吗?”
“属下不敢。”沙昭拱手行礼,道。
这下齐景才满意了,扔掉酒壶朝沙昭勾了勾手,红着脸吩咐:“你,你过来,我有事告诉你。”
沙昭有些为难,却不得不上前去,还弯下了腰,齐景便顺势勾住了他的脖子,用手挡住嘴巴悄悄说着:“慕,慕齐他,喜欢我,嘿嘿。”
话里满满的得意,可随后不知为什么又变得失落起来,“可是,可是他说我害了他,现在他不理我了,他给整个太子府的人画像,却再也不给我画像了,我跟他说话他都不理我。”
说着说着,这话变成了埋怨,齐景越说越委屈,而此时宋逸却突然插了一句嘴:“喔嚯~”
晚秋~
齐寻听见后随着他的视线看了过去,紧接着齐景和沙昭也跟着往门口望,金发碧眼宽肩窄腰的高大男人正堵在门口,手里端着一端药,面色阴森可怖。
第62章 如果有两个阿寻 哇,不敢想那会有多爽……
齐景看见门口的人心里短暂地高兴了一下,但随后又立马垮着个脸,脾气很冲地问:“你来干嘛?你不是给别人画像去了吗?”
慕齐没有说话,端着药走了进来。沙昭动了一下想让开,却忽然被太子搂得更紧了。
“看什么看?”齐景仰头挑衅着他。
慕齐冷漠地扫了一眼沙昭,依旧沉默,放下手里的碗后这才吐出几个字来,“醒酒汤。”
然后转身离去。
“别走。”齐景见状立马放开手想要去追,却因为酒醉腿软,一不小心就摔倒在了地上。
沙昭离得最近,下意识地伸手扶了一把,而另一边慕齐也已经迅速搀住了他。
齐景面朝地上被两个男人架着胳膊,醉得宛如一滩烂泥,却还是喋喋不休地念着:“别走。”
慕齐直接伸手将齐景的头按在了自己肩上,然后抬眼瞪着沙昭,释放出危险的信号,沙昭多年的侍卫属性大爆发,本能地回瞪了一眼,欲与之一较高下。
这里现在一团乱,宋逸看了看那拉拉扯扯的三人,心里头冒出了一个想法,忍不住对太子开口:“你一下子谈俩啊?”
话音落下,他突然感觉腰上传来束缚感,随后便被脸色阴沉的男人给半搂半抱地带出了房间。
“你好像很羡慕的样子?”齐寻语气酸溜溜的,宋逸反应过来,攥着拳头捶了他一拳,凶着,“你不要乱吃醋好不好,我有你一个就够了。”
听见这话齐寻这才放下心来,露出了一丝笑容,可紧接着宋逸又捧着自己的脸开始幻想,“嗯,如果有两个你,也不是不可以,一个十九岁的,一个二十四岁的。”
哇,光是想一想就美滋滋,嘿嘿。
齐寻脸一黑:放心放早了。
“为什么要二十四岁的?”他不解,二十四岁的自己有什么独特之处,竟能让小狐狸这般喜欢?
宋逸左右看了看,确定没有人以后这才用手挡在嘴边,随后趴在他耳旁低声道:“因为……”
齐寻听完瞬间瞳孔猛缩,眉头紧锁,随后犹如受了天大的屈辱那般咬牙切齿地回:“我就算是七老八十了也照样能行!”
“哦哦哦,你行你行,你天下第一行。”宋逸一愣,然后忍着笑拍他的胸膛安抚他,实际那个样子根本就不相信。
齐寻气得不行,想好好教训一下小狐狸却又实在下不去手,只能轻轻捏了捏他的脸蛋,哼着:“你这几个月就使劲儿折腾我吧,把我折腾废了就好了。”
看得着吃不着,迟早要坏事。
宋逸半眯着眼看他,软乎乎地讨好:“瞎说,我肿么舍得呢,小阿寻那么好用。”
闻言,齐寻的脸却更加臭了。
小狐狸是不是喜欢小阿寻胜过喜欢自己?
好烦,有点嫉妒,想切了。
即便那是他自己的玩意儿。
“你只能喜欢我。”齐寻将人抱在怀里不撒手,宋逸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等明白以后立马哈哈大笑,单手拍着他的后背安抚,“你气性还挺大,喜欢零件都不行,非得喜欢一整个。”
他装作一脸无奈的样子,拍拍齐寻的头,像是在哄无理取闹的小朋友,“唉,好叭好叭,依了你了,我全天下最最最喜欢阿寻了,只喜欢阿寻,好不好?”
齐寻听了松开他直起身来,耳尖微红,点了点头后矜持地道:“走,我带你去吃饭,今天尝尝太子府的厨房做菜味道怎么样。”
“诶?我们不回家吗?”宋逸仰头看他,好奇地问,齐寻嗯了一声,答,“今日得与太子将事谈妥,所以还不能走。”
“好叭,那今天就在太子府搓一顿。”宋逸说完,走着走着又蹦起来了,像是风筝要起飞一样,还好齐寻反应快,立马抓住了风筝线,严肃地道,“好好走路。”
宋逸一下子就蔫了,无精打采地应着:“那好叭。”
齐寻看了心疼不已,揉揉他的头,满脸的挣扎,很是为难地开口:“宝宝,如果你觉得怀着孩子不适应,那我们……”
“嗯!”宋逸一巴掌拍在他嘴巴上,凶着,“不许说,这是我们的崽崽,它要健健康康地长大,你快呸呸呸。”
齐寻抓住他的手亲了一口,然后拿开,认真地解释:“我想要你开心。”
“我们一家三口在一起我才开心。”宋逸板起了脸,一直吊儿郎当的他头一次这么严肃地说话,齐寻与他对视良久,这才移开视线低头在他额间落下一吻,坚定郑重地承诺,“那我一定会保护好你和孩子的。”
所以此次宫变,他只能胜,不能输。
*
午后,沙昭来报,太子的酒已经醒了,此刻在正厅等他们。
可宋逸的鸡腿才塞进嘴里。
齐寻擦完手后揉了揉他的头,然后吩咐:“沙昭,寸步不离地照顾好主君。”
说完又回头捏着宋逸的后脖颈,大拇指在他脸上轻轻摩挲着,温柔地道:“我马上就会回来,你别乱跑。”
“嗯嗯,放心吧,你赶紧去,干正事要紧。”宋逸点点头乖巧地答,两边腮帮子鼓鼓的,像藏了食的小仓鼠。
齐寻路过沙昭身边,再次不放心地叮嘱:“照顾好主君,有事召暗卫。”
“是。”
正厅,已经清醒不少的齐景正襟危坐着,那个金发碧眼的画师已不知去向,只能隐隐看见齐景颈间有几个红色的印子。
他用手扯了扯领子,尴尬地咳嗽了两声。
齐寻坐在一旁,等奉茶之人离开以后这才开口:“我要借用一下你太子的身份。”
“你发癫?”齐景捏着拳头猛地锤了一下椅子扶手,不满地道,“当初我哭着求着让你当太子你不当,害得我在这位置上胆战心惊地干了这么多年,现在你说要来借我的身份,呵,门儿都没有!”
齐寻没有急着解释,而是先端着杯子抿了口茶水,等齐景的那一股气过去。
“喂,因为什么啊,你也不说。”齐景的语气缓和了些,齐寻这才转头看向他,缓缓道,“我不是老皇帝亲生的,我的母妃当年怀有身孕被他抢进宫了,另外,老皇帝只允许嫡子当太子,所以当初如果我和你抢着坐这个位置,恐怕我早已尸骨无存了,二哥不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
当年众大臣请求早日册立太子,而老皇帝的孩子中出色的唯有大皇子与二皇子,太子人选就在他二人之中。二皇子天资过人,小小年纪便明白了君舟民水,民为国之根本,应重视农业,完善法律,还反对老皇帝的暴政。
然后第二日,二皇子便被吊死在了大皇子齐岸床前,齐岸一睁眼便看见了弟弟那张惨白的脸。事后老皇帝对外宣称二皇子遭人毒手,随便拉了个宫人出来顶罪,这事儿就算结束了。
只有齐岸被吓疯了半年,清醒以后无论如何也不愿意待在宫里,疯疯癫癫地出家了。
齐景听完这一切也被吓得不轻,静坐在椅子上喃喃自语:“那我这些年……”
一直生活在悬崖边上?
齐寻看了他一眼,还是选择安慰几句:“我与大哥还有小叔一早就准备好了,若是他要动你,我们会保你的。
尤其是大哥,他毕竟与你是一母同胞的兄弟。”
话音落下,齐景的情绪这才稍稍好了些,后怕地问:“那你们要做什么?”
“自然是……”齐寻语调缓缓,眼中满是杀意,扬唇一笑淡定地道,“拥护太子殿下进宫,清君侧。”
太子出面,才算是师出有名。
“我若是不答应呢?”齐景梗着脖子与之交谈,他其实胸无大志,只想做个吃喝不愁的皇室子弟。
齐寻静静地看着他,冷冷道:“若无太子出面,许多迂腐的老家伙必然会阻拦我们的道路,差之毫厘失之千里,这样的道理太子殿下您不会不懂。”
“更何况……”齐寻刻意停顿了一下,见对面的齐景果然慌乱了起来,这才胸有成竹地道,“太子殿下怕是忘了皇后娘娘尚在宫内,若我们失手,你猜老皇帝缓过劲来第一个要收拾的人是谁?”
他说这话并非要恐吓齐景,而是实实在在地分析局势,本来老皇帝就对皇后颇有怨言,怪她只生了两个嫡子出来,其中一个还出家了,让这太子之位选无可选,若再发生此事,那皇后的性命难保。
其实这些事本来是该齐岸来讲的,但他这几日进宫去了,为了不耽误计划,所以只能齐寻亲自来了。
齐景脸都白了,愣愣地看着齐寻,“所以,我非入局不可了?”
“是太子殿下非入局不可。”齐寻纠正他。
*
宋逸吃得十分饱,站起身来挺了挺肚子,咂咂嘴道:“太子府的饭菜真好吃。”
吃惯了家里的味道,偶尔尝一次外边的简直惊为天菜。
他的心又有点蠢蠢欲动了。
走出院子,正巧看见齐寻和太子一起走了过来,两人好像谈得还不错。
“阿寻!”宋逸挥着手迎上去,齐寻瞧见了快步走过来,拉着他的手问,“吃饱了?”
“嗯。”宋逸点点头,转而问他,“你的事都办好了吗?”
齐寻也嗯了一声,接着转头看了看太子,回,“都办好了,你想回家了是吗?”
宋逸也跟着看了过去,见太子正站在自己对面,内心小小地挣扎了一下,然后拍拍齐寻的肩膀,道:“我有话要单独跟太子说,可以吗?”
“你要跟他单独说什么?”齐寻的语气听起来有些不快,宋逸只得先安抚他,“就几句话,一会儿就好了,你乖乖的好不?”
齐寻犹豫了一下,有些不情愿地答应了:“那你快一点,别谈太久,我嫉妒。”
齐景瞧见这一幕,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他向来面冷心狠的七弟还有这一面?不会是他今天喝酒喝多了撞邪了吧?
宋逸有些心不在焉地嗯嗯了两声,接着看向齐景,道:“太子殿下,方便吗?”
齐景看了看齐寻,发现他确实没有太过激的行为,这才小心翼翼地点了点头。两人去到了稍远一点的地方,但还处于齐寻视线内,只不过距离太远听不见在说什么罢了。
“太子殿下还认得我吗?”宋逸笑吟吟地说着,齐景懵逼地摇头,好奇地问,“你不就是老七他夫郎吗?”
宋逸反应过来了,扯着袖子遮住自己半张脸,又问:“现在太子认出来了吗?”
一瞬间,齐景的眼睛瞪得比牛还大,伸出手指着他“你你你”了半天,好不容易才挤出来一句:“零零杀!”
“嗯,是我。”宋逸放下了袖子,严肃地追问,“太子殿下,你为什么要派人刺杀阿寻?当初你跟我们说的那些事都是真的?阿寻他真的无恶不作?他真的一天糟蹋十个小哥儿?”
第63章 王爷~ 今晚是人家侍寝哦~
“任务取消了,你们不用再刺杀七王爷了。”齐景只回了这样一句。
宋逸不依,又与他交谈了一会儿,得到满意的答案以后这才拍拍他的肩膀离开,可刚转身他又想起了另一件事,便回头往他跟前儿凑,低声询问:
“你真的一下子谈俩啊?”
吃得可真好。
“嗯?”齐景好奇地瞪着眼,不明白这话是什么意思,倒先感觉后背一阵发凉。
“谈什么事需要靠这么近?”
齐寻宛如幽灵一般站在两人身后,深深地凝视着。
宋逸立马直起腰来,一脸心虚地大声说着:“没有呀没有。”
“那回家。”齐寻伸出手,用不容反对的语气道,“宝宝,我们该走了。”
宋逸听话地递上了自己的手,这会儿简直乖得不得了,但还是趁齐寻不注意回头对齐景小声说了一句:“我们做任务的钱,记得给我们。”
既然要求取消任务,而他也确实没有完成任务,那大宅院就不要了,可他们这几次出任务的钱得结了,那是他大哥辛辛苦苦挣来的呢。
齐景一听,心道你家男人那么有钱你还找我要这仨瓜俩枣?
然后大手一挥,硬气地回:“不给。”
“不给?”宋逸支楞起来,吓唬着,“信不信我摇一车面包人来揍你?”
齐寻察觉到异常,侧目一看,问:“你在干什么?”
“没有啊。”宋逸立马回头,一脸的天真无邪,催促着,“我们还是快回去吧。”
说完推着齐寻往前走,但还是不忘回头放了句狠话:“你等着!”
什么面包人,呵。
齐景双手叉腰哼着,等着就等着,他堂堂太子爷难道还会怕吗?
宋逸回到王府便一头扎进了书房,齐寻让人开始准备饭菜,又叫来太医候在一旁,准备等一会儿小狐狸忙完了来请个平安脉。
“我要把我哥哥们都摇回来,哼。”宋逸一边写一边嘀嘀咕咕地念着,连有人走到身后了都没发现。
齐寻将头轻轻点在他肩上,看着他如鬼画符一般在纸上写写画画,开口询问:“在画什么?”
“写信。”宋逸答。
闻言齐寻微微皱眉,不悦地问:“给谁写?”
接着又低头闷闷不乐地道:“你都没有给我写过。”
宋逸以拳执笔,认认真真写着,听见这话便随口回了一句:“给我哥哥写信,那我以后也天天给你写,好不好?”
如此齐寻才露出了笑意,矜贵地嗯了一声,然后伸出手去捏住了他的手,道:“握笔姿势错了,写出来的字不好看,我教你。”
到时候他要把小狐狸给自己写的信裱起来。
宋逸却躲开了他的手,放下毛笔将信纸提起来吹了吹,骄傲地欣赏着:“很不错嘛。”
齐寻看了那信的内容,只依稀辨认出几个字,但串起来还是不知道什么意思,便直接开口询问:“你写了什么?”
“我要哥哥们回来。”宋逸一边答,一边将信纸折好放进信封里,准备让周叔帮忙找人送出去。
齐寻听了也赞许地点点头,分析着:“现在外面确实不太安全,让他们住进王府是最好的了。”
朝廷只要一开始乱,流寇必定四起,小狐狸的哥哥们武力都不算好,只有那个二杀还不错,所以待在外面的确有风险,他支持小狐狸将他们都接过来。
再一个,府里有人可以一直陪着小狐狸,他也就不会时时刻刻都想着往外跑了,一举两得。
宋逸要去找周叔送信,齐寻主动接下了这个任务,将信交给周叔的时候还额外吩咐了一句:“让是夏回来。”
有别的任务交待他去做。
傍晚,小院起风了。
宋逸被迫又加了一件衣裳,乖乖地坐在屋子里让太医把脉,齐寻则在一旁耐心等着。
“王爷王妃请放心,王妃的身体很好,孩子也很健康。”太医说完,一边收拾脉枕一边低头提醒着,“怀孕三个月以后这腰带就不要系那么紧了。”
听见这话,宋逸伸手摸了摸自己还有些平坦的肚子,虽然什么都感觉不到,但脸上依然流露出温柔的笑来,乖乖地答:“好哒。”
他都记住了。
齐寻又仔细询问了许多的注意事项,得知郎君生产之后可能一时半会儿没有奶,便立马着人在城郊选一块肥沃的草地养一批母羊。
另外又提早给京城的产科圣手钟太医安排了贴身侍卫保护,与他约定好在王妃怀孕七个月的时候就住进王府,这样他也能避避风头。
入夜,宋逸洗香香以后抱着新得的一章小说钻进了被窝,看完以后又将小说放在枕头底下,然后左翻翻右翻翻将被子压在了自己身下,裹成一条长长的鸡肉卷。
齐寻洗漱完散着头发出来,站在床边满脸疑惑地看着小狐狸自己一个人在床上扭。宋逸哼了哼,看着齐寻娇声娇气道:“王爷你来啦,今晚是人家侍寝哦~”
这又是在做什么?
齐寻皱着眉有些不解,但依然一边摸索一边配合,弯腰掀开了一点点被子。
“哎呀~”宋逸娇羞地呼喊了一声,随后媚眼如丝地勾着,小声道,“王爷你好坏呀,人家都没穿衣裳呢。”
齐寻听明白了,这是戏瘾又犯了,便将被子彻底掀开躺了上去,身边的人果然贴了过来。
“王爷,你今晚来我屋里了,主君哥哥他不会生气叭?”宋逸趴在他耳边用气声询问着,吹红了齐寻的耳朵。
“不会……”
齐寻刚开口就被宋逸按住了嘴巴,随后宋逸从枕头底下抽出那本薄薄的小说翻开,指着上面的话道,“错啦,你应该说都这种时候了你还有心思管别人?屁股抬起来,然后狠狠抽我两巴掌屁股,打得白里透红,嫩嫩的。”
“什么东西?”
齐寻听完臊得慌,耳根通红,一把夺过他手里的书翻看了几眼,简直不堪入目,当场没收!
“谁给你写的,本王要治他们的罪。”
宋逸已经吃透了他的脾气,哼着:“你敢!”
然后起身去抢他手里的书,哼唧着:“还给我,我还要二刷的呢,不然后续出来了我连不上。”
齐寻不给,随手塞进床边的抽屉里,然后扶着闹脾气的人慢慢躺下,给他盖被子,抱着他轻声哄着:“乖,别闹,我拍你睡觉。”
“可是我根本就睡!不!着!”
宋逸说一个字便用腿重重地捶一下床,他现在身体很好,吃了两贴药后也没有再出现孕反的症状,所以整日无所事事地待在王府让他的精力无处发泄。
“那玩玩具?”齐寻坐起来给他捏着腿,耐心地哄着,“周叔给你买了很多玩具,你看看有没有喜欢的。”
宋逸翘了翘脚,蔫蔫地说着:“不想在家里玩玩具,我想出去玩。”
齐寻听了心疼不已,捧着他的脚亲了一口,然后俯身压下去,小心翼翼地避开他的肚子,揉着那颗毛茸茸的脑袋哄着:“我答应你,等外面太平了就让你出去,绝不限制你,好不好?”
“外面什么时候才能太平呀?”
宋逸有些不满,嘀嘀咕咕的,翻了个身以后扣着枕头强迫自己入睡,齐寻则从后面搂着他,一点儿也不敢松开。
主君歇下以后暗卫也回屋了,白与清打了水洗漱,结果刚褪下衣裳便察觉到屋里有人,转头一看,“是秋”不知何时翻窗而入,正吊儿郎当地倚坐在上面。
“你怎么跟你哥学得这偷窥的臭毛病?”白与清立马披上衣裳,后背那朵盛开的红心莲一闪而过。
那是王府的暗卫头子才有的特殊标记,分明是先拟定的印记才筛选的暗卫,可如今看来那朵红心莲仿佛是为白与清量身定做的一样。
单薄的花瓣生长在肩胛骨之下,胳膊一抬一放都能牵引着花瓣动起来,就像是活了一样。
而花瓣下方细长的枝干则处于正中心,一路延长至看不见的沟壑中,就如同是他的身体自然生长出来的花朵一样。
“是秋”看得身体燥热,跳下窗台走过去,将白与清步步逼退至浴桶边,又在他快要往后仰的时候突然出手拦住了他的腰,将他往自己怀里带。
“听说王爷召他回来了,你知道吗?”
白与清双手撑着他的胸膛偏过头去,耳朵像是被洗澡水给蒸红了,小声地答:“知道。”
派去替换“是夏”的人还是他亲自挑选的呢,怎么可能不知道?
“那……”
“是秋”眉眼低垂,望着白与清红润的唇瓣吞咽了一下喉咙,嘶哑着声音问:“你高兴吗?”
白与清神情复杂,咬着嘴巴没有说话。见状,“是秋”直接蹬鼻子上脸,“队长不说话,那是不是就说明你心里有他?”
“队长一直不愿意答应我,是因为在等他吗,队长表面嫌弃他,其实心里很在意他的对吧,毕竟是出生入死的关系。”
话音落下,白与清仿佛被戳中心事一般忽然瞪起眼来,接着毫不犹豫地抬手甩了他一巴掌,可紧接着自己的手腕也被握住了。
“混账,放开我,我是你的队长!”白与清用力挣扎着,却发现“是秋”不知何时力气变得这么大了。
在他的印象中,是秋擅长排兵布阵,而近身搏斗一直都是是夏的强项。
“是秋”抓着白与清的手腕看了看,心疼地道:“都打红了。”
然后偏头吻在了他掌心里。
白与清愣住了,手心里传来又酥又麻的感觉,被亲到的那一块地方比其他地方都要烫。
“队长给我一个准话,我们兄弟你到底喜欢谁?又或者……我们兄弟二人你都要?”
说到这儿,“是秋”突然笑了一声,尖牙露了出来,一字一句地道:“那也行,反正我们长得一模一样,你选不出来很正常。”
一模一样?
白与清瞬间清醒,真正的是秋不会这样跟他说话,更不会做这种逼迫他的事,于是捏紧拳头收回手来,故意激怒他:“我喜欢是秋不喜欢你。”
“那我不信。”
是夏见身份暴露索性不装了,挑起白与清的下巴就想亲过去,却又被扇了一巴掌。
左脸上重叠的两个红色巴掌印让他爽翻了,用舌头顶了顶腮帮子,靠近白与清低声说着:“你打我一直都是两巴掌,打别人是一巴掌,独独我不一样,这还不算喜欢?”
“你有病!”白与清骂完准备一把推开他,却发现这家伙竟纹丝不动。
是夏歪头冷笑着,“队长知道我有病为何将我留在身边?”
“谁留你了?不要脸。”白与清说完就要走,却忘了自己的手还被他拉着,就这样一转身,一股凉风猝不及防地扑面而来。
白与清低头一看,他刚刚随意披在身上的外衣因两人的拉扯已经散落开来。
是夏也低头望去,罕见地红了脸,当场愣住。
“是夏,你混蛋。”
白与清啪的一巴掌甩在他右脸上,然后裹紧衣裳转身离开。是夏顶了顶腮帮子,抬头望着队长离去的方向,心情莫名地大好。
第64章 玉文盐我要那个 那个大的!
秋分祭月。
宋逸收到回信,哥哥们要在家过完秋分再出发,这些日子他还是只能自己待在院子里了。
一墙之隔的巷道里传来小孩儿的嬉闹声,随后便看见一只风筝摇摇晃晃地飞了起来,他站在高墙底下眼巴巴地仰头望着。
周叔静候在一旁,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老婆,在看什么?”齐寻的声音传来。
宋逸转过头去看,发现他背着双手注意力立马被吸引,双眼放亮,惊喜地问着:“你拿了什么?给我带了好玩的吗?”
齐寻站在原地不动,悄悄闻了闻自己身上还有没有血腥味,确认没有以后这才任由小狐狸扒拉自己。
“是什么是什么!快让我康康!”宋逸抓着他的胳膊摇,齐寻这才将东西拿了出来。
“是东海珍珠,贡品里最大最漂亮的一颗,一会儿让工匠给你镶在腰带上怎么样?”
齐寻打开盒子哄着,可宋逸只是看了一眼就没兴趣了,蔫头耷脑的,轻轻扯了扯他的袖子,然后伸手指着天空巴巴地望着。
“我要那个,你给我买。”
方才空中还只有一只摇摇欲坠的风筝,可这会儿再看竟已经有了十数只。
齐寻抬头看了看天,又垂眸看了看面前的小狐狸,伸手揉着他的头,道:“好。”
“我要大的。”宋逸这才露出笑容来,一副机灵样。
“好。”齐寻宠溺地应着,眼底藏着深深的愧疚。
王府花园里,宋逸手里扯着风筝线朝齐寻小跑了几步,齐寻立马上前接住他。
“好好玩,看我的风筝飞得最高。”
宋逸很容易满足,此刻红扑扑的小脸上洋溢着甜蜜的幸福。齐寻反倒更加愧疚了,伸手帮他擦去脸上的汗珠,贴心地问:“热不热?”
“有一点点,”宋逸嘟囔着,抬手便用袖子又给自己擦了汗,然后扯着领口道,“你今天不忙吗,都陪我放了好久的风筝了。”
他知道齐寻在忙一件大事,所以一直都很懂事的没有去打扰,但时间长了难免会感到失落,因此这会儿说话的语气也带着一丝丝期盼。
齐寻半搂着他,另一只手帮他把控着风筝线,免得一会儿掉下来了小祖宗要闹,然后轻轻“嗯”了一声,道:“有半日的时间可以陪你,你想做什么?”
“可以上街嘛?”宋逸扔掉了风筝,双手扒着他的胳膊撒娇,他实在是太想上街去玩了。
闻言,齐寻脸上闪过一丝慌乱,半真半假地道:“今日街上发生了抢劫事件,有点乱,现在还没收拾干净,要不再等等?”
“哦?”宋逸震惊地捂住了嘴巴,“外面已经乱成这个样子了嘛?”
他的心又开始蠢蠢欲动,看来宝刀是时候出鞘了。
齐寻嗯了一声,如实答:“这几个月外面都不太平,你乖乖地待在家里。”
倒不是说外面已经乱成什么样了,而是小狐狸一出去就很有可能会被老皇帝派人拿住。
毕竟已经有大哥这个前车之鉴了,他不能掉以轻心。
宋逸耷拉着手脚,唉声叹气地往回走,嘟囔着:“好叭。”
齐寻于心不忍,跟上去同他商量,“要不我请个戏班子进来给你唱戏?”
“嗯?”宋逸立马挺拔起来了,好奇地追问,“什么戏都能唱吗?”
闻言,齐寻心头隐隐有种不妙的感觉,但看着小狐狸那般期待,他又觉得这些都是小事,根本不重要。
只要小狐狸能开心一点,他做什么都愿意。
宋逸高兴得像一朵花那样绽开了,在院子里欢欢喜喜的哼着歌,让齐寻明天就把戏班子请过来。
次日,书房。
齐寻正与众大臣商量要事,平日里寂静的院子里这个点儿却忽然响起了丝竹声。
“王爷,我手下有两万兵马可供使用,而且,”其中一人起身拱手道,“吏……”
“李豁子我清晨起来去拾粪~咿儿呀咿儿哟,咿儿咿儿咿儿呀~”①
话音未落,书房后边的院子里传来了清脆响亮的唱腔,众人面面相觑,随后纷纷转头望向他们追随的王爷。
齐寻将手握拳放在嘴边尴尬地咳嗽了两声,道:“无妨,继续。”
“哦。”那人继续说着,“回王……”
“回家来咋会不见俺勒男人~咿儿呀咿儿哟~”②
这下大家都默契地闭了嘴,能在王府这般喧哗的人,除了王妃还能有谁?
“东院找罢我西院里找~”③
齐寻听着那唱腔无奈一笑,起身拱手致歉:“诸位,抱歉,内子近来在府中枯坐无聊,好不容易寻了个戏班子来让他开心,我们换个地方商谈吧。”
此话一出,大家伙也没说什么,纷纷点头同意了。
宋逸唱了一上午有些口干舌燥,便中场停下来休息休息,喝口水吃点点心。
周叔在一旁守着,他往嘴里塞了一块绿豆糕,然后拍拍手问:“周叔,我唱得好听吗?”
“好听,宛如天籁之音。”周叔笑眯眯地答。
“真哒?”宋逸当真了,端起杯子猛灌了一大口水,喜滋滋地道,“那我再唱一遍。”
说完便跑上台去扯着脖子激情开麦,“亚拉索~”
周叔照着主君教的那样,带着众人在恰当的时机用力鼓掌喝彩,院子里一时之间热闹得不行。
一曲完毕,宋逸拎着衣摆鞠躬致谢,然后跑下台来正准备问周叔自己唱得怎么样,余光一瞟却发现齐寻正款款而来,便立马调转方向,张开双手向小肥啾一样扑进了他怀里。
齐寻将人稳稳接住,笑着道:“这么开心呀?”
“我唱了好多歌呢,周叔他们都说好听,你快过来坐着,我给你单独唱一首。”宋逸迫不及待地拉着他走过去,将他按在视野最好的座位上坐着,然后清了清嗓子,道,“你想听什么?”
齐寻想了想,看着他回:“唱你最拿手的吧。”
最拿手的?
宋逸想到了干娘还在时常常哼的一首歌,便立马拎着衣摆登台,跟旁边的乐队老师傅们交代了一会儿,然后清了清嗓子准备开唱。
“天上的星星不说话……”④
婉转动听的曲调一出来,齐寻的脑海里只听得轰的一声,随后周围环境变得一片空白,只依稀有个朦胧的影子对着他招手:
“……地上的娃娃想妈妈。”⑤
“晏晏,到妈妈这里来。”
宋逸深情演唱完毕,接着欢天喜地的来到齐寻眼前,刚想问他好不好听,却忽然发现他已静默许久,双眼猩红,眼眶里盛着的泪水正在打转。
“阿寻,你怎么了?”宋逸伸手轻轻碰了碰他的眼睛,晶莹剔透的泪珠便如断了线般落下来,他顿时慌了,连忙用手帮他擦眼泪,哭唧唧地道,“阿寻你不要哭,你一哭我心里痛痛的。”
“没事,”齐寻调整好了情绪,转过头去自己擦干泪水,然后回头伸手抱他,笑着问:“谁教你唱的这首歌?”
宋逸顺势坐在他腿上,手指悄悄搅着他的头发玩,小声回:“我从小就会呀,怎么了?”
闻言,齐寻眼底的星光渐渐熄灭,苦笑了一声后答:“没事,只是我依稀记得妈妈她也唱过这首歌。”
自从妈妈离开后他便再也没有听过,长大后有几次梦中惊醒,发现自己已经记不清妈妈的样子了,而那首歌也在逐渐淡出他的脑海中。
阿寻的妈妈?
宋逸记得自己之前也怀疑过她和自己的干娘是同一个人,但是问了名字根本对不上,便只能安慰着:“你妈妈和我应该是同一个地方来的,这首歌在我们那里传唱度很高的,大家都会唱,我干娘也会呢,我经常听见她哼这首歌。”
“哦,这样啊。”齐寻看起来有些失落,随后又强打起精神来望着坐在自己身上的人,期盼地说着,“再唱一遍给我听吧。”
“好,那你不要再哭哦。”宋逸担心地说着,接着双手捏着他的耳朵轻声唱了起来,“夜夜想起妈妈的话……”⑥
齐寻的手指在悄悄打着拍子,情不自禁地跟了一句:“闪闪的泪光鲁冰花。”⑦
*
霜降已至,王府院子里的那棵柿子树结了厚厚的柿子,像一个个红红的小灯笼,特别可爱。
宋逸的肚子大了一些,圆圆的,将腰带松了一些后还是被顶得鼓起来,已经可以明显看出孕肚了。
晨起他嘴馋,想吃柿饼,便要齐寻去给他摘柿子做柿饼吃。而且还非得要齐寻亲手摘的,别人摘的他还不吃。
这样的事最近常有,厨房的大师傅们端着竹篮站在一旁一边嗑瓜子一边唠嗑:“主君怀孕以后这口味是真变了,有的时候我们做的饭他都不爱吃了。”
“非得要王爷做的才吃呢,我们都快失业了。”
“这有什么不好吗?”旁边的男人反问着,他就是个卖烤野鸡的,当初主君尝了一口后他就被叫进府来了,结果他的灶头至今都没有开过火,一直被养着呢。
有人听了反驳着:“主君就一张嘴巴哪里吃得过来,等他吃腻了自然就想起我们了呗。”
宋逸穿着薄一点的冬装站在柿子树底下,微微撑着腰,对着树上的人喊:“我要那一个,那一个大。”
齐寻准确地摘下了他要的那一个,低头看了看他,不放心地道:“你走开一点儿,免得一会儿柿子掉下去砸到你。”
这枝头的柿子都是红透了的,稍不注意就会掉落。
宋逸象征性的往后退了两步,眼睛紧紧盯着大柿子吸溜了下口水,馋嘴道:“多摘一点,我爱吃这个。”
能吃就好。
齐寻听了心里总会感到踏实,他这些日子了解了不少,知道有人怀孕后会出现许多不适症状,便一直担心小狐狸受苦。
但目前看来,他们的孩子很乖,并没有折腾小狐狸。
树上的篮子装满以后齐寻便放下来,在一旁候着的大师傅们赶紧上前换空的,最后摘满了五个篮子宋逸这才满意。
宋逸等不及,在路上便啃了一个,因为柿子熟过头所以汁水流了一手,齐寻便拿帕子给他擦着,正巧这时周叔过来汇报。
“王爷,诸位大人都到了。”
“嗯,我马上过去。”齐寻眼都没抬,继续给小狐狸擦爪子,等擦干净了以后这才捏了捏他的脸,笑着道,“我先去忙了,下午再来陪你。”
“嗯。”宋逸重重地点头,让他快去忙。齐寻走了两步不放心,又回头帮他整理了下细绒毛领,然后叮嘱,“你在院子里散步要小心,累了就坐下休息,有事就直接让人来找我,知道吗。”
宋逸再次点头,接着便推他走,小声嘀咕:“你好啰嗦呀,快去忙吧,我会照顾好自己的,我又不是小孩儿了。”
听了这话齐寻更是放心不下了,只能叮嘱周叔仔细照顾。
等他走后,宋逸坐在桌边又吃了一个柿子,剩下的他让人拿回厨房了,准备挂起来做柿子饼,然后等过年的时候聚在一起热热闹闹的吃。
说起来过年,宋逸扭头对周叔笑了笑,问:“周叔,你们以前怎么过年的呀,都准备什么年货呢?”
过年?
周叔皱眉,表情有些不自然,沉声道:“回主君,以往我们王府是不过年的,王爷要去宫里赴宴,通常第二日才会回来。”
“啊,这么冷清呀?”宋逸感到有些可惜,更心疼阿寻明明不喜欢宫里,却还是不得不在这么重要的日子里去宫里待上一天一夜。
“要不今年我们王府提早一天过年吧,备一些年货,然后提前一天的时候我们关起门来自己热热闹闹的过,怎么样呀周叔?”宋逸想着,提前过了让阿寻高兴高兴,这样他去宫里赴宴心里也好受点。
周叔自然什么都说好,两人正说着话呢,突然听人来传:“主君,您哥哥他们来了。”
“真哒?”在挑柿子的宋逸一听,立马扔了柿子就跑,累得周叔领着人在后面玩命地追。
第65章 王爷! 主君他要跑了!
宋逸欢天喜地的跑出王府,看见他的三个哥哥正站在外面等他。
许久不见,宋逸内心还有点小激动,撇着嘴就冲了过去。
“哥哥~”
周叔跟在后面看见了这一幕,暗自感慨:好温馨的一幕……
但紧接着,陈铁牛就伸手抵住了宋逸的额头,不许他再靠近。
“二哥?”宋逸扑腾了几下,发现纹丝不动以后歪着头看他,“诶?”
陈铁牛黑着脸问:“听大哥说,你那没出息的男人骗你了?他骗你什么了,你怎么还住在他家?快收拾东西走!”
闻言,宋逸悄悄转过头去看大哥,却发现大哥也无奈地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无能为力。
见状,宋逸被狠狠吓了一跳。
遭了,二哥脾气暴,他要是知道了不得冲进去乱刀砍死阿寻啊,所以千万不能承认!
想到这儿,宋逸立马站直了身体,认真地想要萌混过关。
“咩?没有呀二哥,你听谁瞎说哒。”
陈铁牛哪里会惯着他,恶狠狠地瞪着,宋逸嘤了一声,慢慢挪过去勾住宿禾的袖子,想要躲在大哥身后,却突然被二哥一把拎了出去。
“主君小心!”周叔吓得不轻,赶紧带人上前去护着,宋逸被揪着衣领还转过头来安慰,“没事哒周叔,二哥和我闹着玩呢。”
陈铁牛胳膊上鼓起一道道青筋,听见这话后仰着头鼻孔用力出气,对周叔道:“我教训自己的弟弟,与你何关?”
周叔面色阴沉,全然没有了往日里的和蔼样貌,凶起来的样子可怕得很。
不止是宋逸,连宿禾看见了都下意识地心慌了一下,本能地想要往哪里躲,但四周看了看后发现并没有可以躲藏之处,而且也没有躲的理由。
宋逸怕两边再吵起来,连忙朝周叔招了招手,“没事哒没事哒,二哥跟我闹着玩呢。”
陈铁牛既然敢揪他,那就是有十成的把握不会让他摔跤,只是宋逸比他想象中的还要重一些。
“你长胖了?”陈铁牛松开手好奇地问着,一旁沉默许久的秋自闻仔仔细细看了看,点点头附和,“嗯,是长胖了,脸都圆了,这腰也粗了。”
听见这话,宿禾这才从游神状态中脱离出来,一脸茫然地看着弟弟,开口:“好像是诶。”
宋逸听了脸色一变,赶紧侧身挡住了自己的孕肚。现在二哥对阿寻的印象本来就很不好了,若是让他知道阿寻还搞大了自己的肚子,那是非要打起来不可。
先不说二哥打不打得过这件事了,因为不管打没打过自己都要被念叨死,所以他绝对不能让这样的事发生,得在二哥发现事情的真相之前就让他对阿寻改观。
于是宋逸立马对着陈铁牛扬起了脸,呲着大牙傻乐:“嘻嘻。”
“嘻个屁!”陈铁牛一记冷冰冰的眼神杀过来,宋逸立马闭上了嘴,可身后的周叔以及那些侍卫听见后却在蠢蠢而动了。
“亲家公,请你放尊重些。”周叔怒视着,仿佛下一秒就要冲过去揪起陈铁牛暴打一顿,而陈铁牛听见那一句“亲家公”更是火冒三丈,直接上前指着质问,“老头儿你骂谁呢。”
宋逸怕他们打起来想要伸手去拦,没想到周叔反而身手矫健地挡在了他前头,与陈铁牛对视着,不急不慢地答:“亲家公脾气不太好啊。”
“老头儿!”陈铁牛怒了,宋逸怕他打到周叔,只能悄悄暗示大哥三哥让他们拉住二哥。
秋自闻还劝着:“铁牛,你冷静一点,他是老人家。”
陈铁牛冷静不了,“没听他是怎么骂我的啊,谁跟他是亲家,我今儿非把小零带走不可,绝不留他在这儿受窝囊气。”
平时嫌弃归嫌弃,但他也是实实在在的弟控一个,只准他欺负弟弟,别人一个指头都别想碰。
宋逸感动得泪眼花花,攀着周叔的肩膀探出头去对陈铁牛道:“二哥你真好,不过现在外面危险,我不能走,你们也别走,阿寻说让你们住进王府,他会照顾我们的。”
话音落,陈铁牛瞬间安静下来,不可置信地又问了一遍,“这种傻比话你也信?那男人摆明了蒙你呢,大家都是男人,你竟然还看不出来他的别有用心?”
“他有什么用心?”宋逸鼓起勇气反驳了他二哥,却在看见二哥的眼神后又立马怂了,弱弱地道,“二哥,阿寻才不是什么坏男人呢。”
说完,宋逸见陈铁牛的脸色越来越差,只能赶紧小声补了一句:“二哥,我后面再跟你解释。”
这话一出,陈铁牛气得连连点头,嘴里一直说着:“好好好。”
然后直接拂袖离去,恶狠狠地撂下一句:“不走算了。”
“二哥!”宋逸想去追,却被周叔给拦住了,“主君,我派人去找亲家公,您小心身子。”
秋自闻替他跟大家说了句抱歉后也赶紧追了过去,只有宿禾上前拍了拍宋逸的头,哄着:“别担心,你二哥就是这么个臭脾气,一会儿就好了。”
宋逸眼睛红红的,抱着大哥的胳膊和他腻歪了一会儿,仰头喊着:“大哥,你和我住王府吧?”
“你不怪大哥跟他说了这事儿?”宿禾揉着他的头问,眼睛却一直放在周叔身上,不知怎的,总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不是大哥的错,”宋逸摇摇脑袋,乖巧地回,“是我不好,一开始就不该瞒着你们,等二哥回来我会跟他解释清楚的。”
说完便要拉大哥进屋,却反被拒绝了,“小零,我说过我不会踏进王府,你家王爷没说错,最近外面是挺乱的,我们一路上过来听说了不少京城里的事,皇城都乱成这样怕是这天下要易主了,所以你得让你家王爷多留心着点。”
“嗯嗯。”宋逸点点头表示记下来了,又开始哄着大哥进屋,“你放心吧,那个长老从来没有到王府来找过你,所以你可以安安心心地住进去,我保证你们不会碰面的。”
听见这话,宿禾的脸色微不可查地变了,眼底流露出一丝失落来,接着强撑笑意道:“是吗,那可真是好事,天大的好事,这样吧,我先去找你二哥,等找到了他我们一起住进王府陪你。”
宋逸脑子慢吞吞,发现了哥哥有些不开心,但是哥哥的表情变换得太快了,以至于让他一时半会儿都想不清楚是怎么回事,只能点点头答应了哥哥的提议,末了还不放心地叮嘱着:“那你们要快点回来哟,我等着你们。”
然后一等就等了一个下午。
“周叔,你派去的人靠不靠谱呀,哥哥们怎么还没回来呀?”宋逸抱着球玩,显然已经无聊得很了。
周叔叫人给他端来了果盘,招呼他坐下来休息休息,然后回:“找到了,只是两位亲家公说还有点事要陪大亲家公去做,所以现在不过来,让您别担心。”
“真哒?”宋逸将球夹在腋下走过去拿银叉子叉了一块梨吃,嚼吧嚼吧过后又开始自言自语,“大哥有什么要紧事做呢,我早上那会儿就见他脸色不太对,难道他要回去找长老算账?不会又打起来吧?”
“应该不会的。”周叔陪他说着话。
宋逸想不出来的时候不怎么钻牛角尖,而是换一种方式活动活动脑筋,这样说不定还会悟得更快些,便叫来了五六个侍卫陪他踢球。
说是踢球,其实大家谁都不敢乱动,只能呆呆地站在原地等着他把球踢过来,然后再小心翼翼地踢回去,速度慢得很,目的就是哄着宋逸玩,让他消耗一点点精力,这样晚上才能睡得好。
而且还有太医候在一旁随时把脉,基本上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宋逸刚踢出一球,对面便回了过来,只是慢得如蜗牛。他正摆好姿势准备又踢回去,突然听见身后传来一句:“王爷到!”
他高兴不已,转头看见人越来越近,而这边的球也越来越近,不服输的他直接一脚将球踢飞了,然后又蹦又跳地跑过去抱人。
“你终于忙完啦!”
齐寻快步上前将他稳稳接住,看着他往后仰头便托住他的后脑勺,温柔地答:“嗯,你怎么……”
话音未落,便听得墙外传来一个男人的惨叫声。
齐寻顿时脸色大变,给周叔递了个眼神后严肃地吩咐:“去看看。”
周叔领命带人前去,宋逸被抱在怀里还努力挣扎,伸出一只手招呼着:“周叔,等等我。”
“你不许去。”齐寻将他搂得紧,阔袖一遮几乎看不见人,表情异常紧张。
可小狐狸哪里忍得住,努力拱拱拱,硬是让他拱出一个毛茸茸的脑袋来,刚一转头就看见周叔带人押了一个面生的男人进来。
“王爷,是那位派来的。”周叔禀报着。
闻言,齐寻脸色一沉,不悦地质问:“.寓.言.整.理.怎么会让他靠近王府?”
这里还有他心爱的小狐狸,容不得出一丝纰漏。
周叔弯腰,答:“正在查。”
“查清楚了严惩。”齐寻的神情依旧没有半点放松,这样特殊的时期,一点点小漏洞都有可能成为致命一击,便继续追问,“怎么抓到的?”
周叔抬眼看了看宋逸,如实回道:“是主君踢球砸中的。”
“嗯?”齐寻低头看了看怀里的人。
宋逸还没反应过来,也有些懵,直到被齐寻给捏了捏脸这才看见他面含笑意地说着:“怀孕了脚劲儿还这么大呢?”
“那当然了,我可厉害了,不仅力气大,还武功盖世,我可是全天下最棒的杀手诶,你小看我了吧!”宋逸回过神来立马双手抱胸骄傲地哼着,戴稳了齐寻给的高帽,恨不得现在就出去溜一圈抓两个坏人回来。
哦~手痒脚痒屁股痒,想翻墙~
齐寻知道他这段时间憋坏了,因此逮着个机会也是狠狠地夸,“你最棒了,我们王府就仰仗你了,所以你可千万不能跑,得坐镇王府,这样坏人才不敢打进来。”
相处时日长了,齐寻自然知道该怎么哄他,便一边给他捏肩膀一边给他戴高帽,哄得他是心花怒放、心潮澎湃、心高气傲,完美地迷失了自我。
然后睡到半夜便突然从床上爬了起来,顶着个鸡窝头慢吞吞地下床穿衣。
月黑风高,适合翻墙。
宋逸站在高墙底下摩拳擦掌,期盼着翻过这堵墙就能去找哥哥们,最好是趁着晚上没人好好跟二哥解释解释,不然白日里一见面,二哥和周叔又要打起来。
他先是活动了一下身体,然后撸起袖子去一旁搬竹梯,结果才走过去就看见原本偷放竹梯的地方已经被清空了,只有周叔带着厚厚的棉被躺在那里睡觉。
宋逸看愣了,等想起来要跑路的时候对方却已经醒了。
黑暗中,四只眼睛莫名其妙地对上了,片刻之后寂静的王府发出一声尖锐的爆鸣声:
“王爷,主君他要跑了!”
第66章 冬至日 宫变(一)
宋逸赶忙上前去捂住周叔的嘴,低声祈求着:“别喊,别喊。”
一会儿把那男人喊来了。
话音才落下,背后便传来了阴森森的声音:“你要去哪儿?”
宋逸后背瞬间发凉,寒毛根根倒立,过了好大一会儿这才慢吞吞地转过身去,僵硬地笑着,回:“我?我来给周叔盖被子呀,夜深了,天气冷,我怕周叔睡觉踢被子。”
这话说完,一旁的周叔已经站起来拎着自己的铺盖抖了抖,然后卷起来夹在腋下,恭恭敬敬地回:“那多谢主君关心。”
“不客气。”宋逸摆摆手,一副要哭不哭的样子,齐寻上前将手中的披风替他披上,然后轻轻拦住他的腰,哄着,“想出去玩?”
“没有呀没有。”宋逸下意识反驳,他不敢承认。
齐寻没有揭穿,只是微微叹了口气,揉着他的头道:“最多再等一个月,好吗?”
宋逸眼睛滴溜溜地转,机灵地问着:“等一个月干啥?”
然后又立马为自己澄清:“我可没有想出去喔,没有。”
说完以后挣开男人的怀抱,昂首挺胸地往屋里走,齐寻怕他摔跤,赶紧跟了上去。
“你刚刚说的等一个月就是你最近在干的事吗?”黑暗中远远地传来说话声。
“嗯,有点危险,所以不想你出去。”齐寻半真半假地答。
有点危险是假,不想他出去是真。
闻言,宋逸停下脚步想了想,摸着肚子说:“那这一个月我会乖乖待在家里的。”
既然出去可能会有危险,那他就不出去了。不是因为害怕危险,而是不想给阿寻增加麻烦,反正就一个月的时间,他能忍,忍过去就好了。
齐寻于黑暗中凝视着他明亮璀璨的眼睛,忍不住按住他的头俯身亲了过去,接着满脸愧疚地说着:“对不起,我答应你,一定尽快把事处理好。”
宋逸被亲得有点迷糊,双手抓住他的胳膊仰着脸问:“那你可不可以告诉我是什么事情呀,我能帮你吗?”
听见这话,齐寻一脸的为难,脑海中疯狂闪过无数设想,最后还是皱着眉摇了摇头。
宋逸有些失落,抿了抿嘴道:“那好叭,等你想说的时候再说吧。”
*
时间转眼即过,一晃便到了冬至,鹅毛般的雪飘飘扬扬地落下,好似在地面铺了一层软绵绵的白色毯子。
前段时间老皇帝出宫祭祀遭遇埋伏差点驾崩,后来京城便戒严了。可三日前宫里头又传出来消息说埋伏是谣传,撤了街上的巡逻,还办起了宫宴,邀请皇室子弟冬至进宫赴宴。
这些事情宋逸都不知道,他现在沉迷于看小说无法自拔,再加上王府早早就烧了地龙,到了冬日里也是暖洋洋的,他就更喜欢窝在自己房间里玩了,因为那样可以不穿裤子。
他本来就不爱穿,现在肚子大了嫌穿裤子麻烦就更不喜欢了,直接光溜溜地躺在床上看小说。
吱呀一声门开了,钻进来一丝冷气,但宋逸还没感觉到那门就又被关上了。
齐寻在外间脱下大氅挂在一旁,等身上的寒意消散一些以后才慢慢走过去,看见宋逸又敞着个屁股的时候眼神一暗,脚步不禁加快了些。
“宝宝,在看什么?”
“《江湖二三事》,你要看吗?”宋逸把书拿起来给他看,嘴巴里还在嚼东西吃。
“不看,”齐寻摇了摇头转身去找裤子和袜子,然后再坐在床边细心地给他穿上,“抬脚,屁股。”
宋逸跟着指令做动作,拿着书把屁股稍稍抬高了一些,穿上裤子以后又开始穿袜子,好奇地问:“要出去吗?”
“嗯,吃饭了,今天冬至吃羊肉火锅。”齐寻说完伸手将他抱起来坐在床边,然后蹲下身去给他穿鞋,临出门前还要围上毛毛领。
宋逸看书看得津津有味,仿佛已经在里面厮杀过无数次了,一边抬高下巴任由齐寻打扮自己,一边开口:“哥哥们这两天怎么没给我写信呀?”
闻言,齐寻系扣的动作停顿了一下,过了一会儿才回:“在忙呢,说是过两天就来陪你。”
“真哒?”宋逸的眼睛一下子放光,开心得不行,“那到时候哥哥们住进来了,你不许凶他们哦。”
“当然不会,我定将他们奉为座上宾。”齐寻笑着说完,用手指勾了一下他的下巴,然后俯身亲吻。
宋逸被亲得有些迷糊,手中的书也掉了,本来就热,情动过后浑身就像是着了火一样,脸蛋红红的,分开之时勾着他的脖子害羞地问:“不吃羊肉了吗?”
“吃。”齐寻捏着他的脸又凑过去在他嘴巴上啄了一口,然后深情地注视着,“我陪你一起吃,吃完以后我要出门一趟,你在家乖乖等我回来。”
“好。”宋逸知道他这些日子忙得很,经常往外跑就没有继续问下去,转头便拉着他吃饭去了。
如同往常的日子一般,两人挨在一起吃了一顿热腾腾的羊肉火锅,漱完口以后还去花园里溜达了一圈。
雪落发间,宋逸双手捂住嘴巴哈了一口气,然后开始使坏,将有些冰凉的手放进了齐寻的脖子里取暖,还咯吱咯吱笑着。
“好暖和。”
齐寻只在一开始不适应的时候稍稍挣扎了一下,后面便安安静静地待着不动,宋逸更加得寸进尺地钻进他怀里,像是寻宝一样在里面胡乱摸,一脸小色迷的样子:“给老婆暖暖。”
这大胸,摸着就软,给他香迷糊了都。
又过了一会儿,齐寻才弯腰看着他,低声劝着:“老婆,回屋吧,一会儿该冻着了。”
“可是我还想堆个雪人。”宋逸撇着嘴说。
前两日的雪还不够大,地上不够白,阿寻说堆雪人不好看。今日的雪够大够白了,所以他又想堆了。
齐寻抚摸着他的脸,哄着:“乖,到你午睡的时间了,等你起来我保证给你堆个大雪人,好不好?”
“那你要说话算数哦。”宋逸抽回手来揣进他的袖子里,依偎在他怀里慢慢走,很是不放心地叮嘱着,齐寻都一一答应了。
身上沾染的雪回到屋里瞬间融化,变作水以后很快就会浸湿衣裳。
宋逸里里外外都换过了,穿着贴身的衣裳往床上一躺,眼睛盯着旁边忙来忙去的人看,忍不住像海豹似的拍了拍自己的肚子催促:“不要忙啦,快来哄我睡觉,我今天还要听《江湖二三事》。”
齐寻将他的衣裳一一展开挂在架子上,然后才拿着书走过去坐在床边翻阅着,熟练地开始讲起来。
其实他一直隐隐感觉到这书做胎教不是很合适,但小狐狸说胎教书就是哄着孕夫开心的书,因为只有孕夫开心了孩子才能茁壮成长。
他之前没有接触过这方面便去问太医,听见太医说有一定的道理后他也没了办法,只能继续应着头皮充当小狐狸一个人的专属说书先生。
一炷香时间不到床上的人便睡着了,呼吸平稳,眉眼放松,一看便知道生活得很舒心。
齐寻将书放在他枕边一伸手就能拿得到的位置,俯身亲了亲他以后替他盖上被子,然后才眷恋不舍地离开。
刚走出屋子周叔等人便在外等候,齐寻脸上的温柔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阴沉狠厉。
“我要去宫里赴宴,今夜街上或有动乱,你们一定要看护好主君,不许任何人进出王府。”
说完,转身又对周叔吩咐:“小叔那边你要派人过去,老皇帝不会放过他,今晚的宫宴有问题,他不能去。”
周叔领命,趁着宋逸睡着期间将整个王府重新布阵,还派人去了丐帮。齐寻临走前依旧不放心,又留了不少人手在王府。
*
而另一边,婚期定在这两日的齐青衍同样接到了宫内的邀请,若在往年,他本可以借身体不适的理由拒绝赴宴,但今年老皇帝以他终于要成亲为由命他必须进宫,说是要向列祖列宗告知此事。
他深知此次一去必是有来无回,临走前将宝库的钥匙放在了那只许久没有用过的枕头底下,然后焚香沐浴,穿戴整齐只身赴宴。
宫变需要理由,而老皇帝劳民伤财横征暴敛,宫人侍卫贪污受贿这些理由在文武官员眼中通通都不能被算作是伤天害理不可饶恕。
所以今晚必得有一人死在宫宴之上,他无疑是最合适的人选。
齐清衍是当今皇上的弟弟,也是先皇的嫡子,未出世前就被先皇许以太子之位,后因母后犯错被罚,他出生后也就连带着不受宠,成长过程中磕磕绊绊几次被人陷害,更是被人下毒,导致年幼的他只能被迫出宫另寻生路。
若他这次死在了当今皇帝手上,那晏晏和太子才算是真正的师出有名。
齐青衍打定主意要如此行事,临走前最后看了一眼床上并排着的两只枕头,像是从来没有分开过一样。
他心里已经很满足了,能短暂地拥有过那个人比什么都好。
然后打开门走出去,不料却有一把迷药扑面而来,让他顿时手脚无力瘫软在了地上。
门外的人穿着夜行服缓缓走进屋里,拎着剑站在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冷冷地开口:“齐清衍,你这半条命是我从鬼门关拖回来的,给我好好留着,我另有用处。”
说完便锁上了门头也不回地离开。
齐青衍完全动不了,想要大声呼喊却发现根本没有任何声音出来。
这药……是他给宿禾防身用的。
*
宫宴开始,齐寻落座以后看见齐青衍的位置空着,这才放下心来。
太子齐景率先敬酒,对着老皇帝说了一堆好听的话,看起来没什么异常,老皇帝的戒备心也就稍稍降低了一些,喝了面前的酒。
齐景又转过头去敬他的母后,然后开始撒泼:“母后今日怎么没有给我做牛乳奶茶,我可惦记许久了,不管,待会儿宫宴结束我要跟着母后去你宫里吃。”
老皇帝听了也笑了下,不痛不痒地申斥了几句,接着转头看见齐青衍的位置依旧空荡荡,便顿时感到不满,放下酒杯问:“青衍还没到吗?”
总管回:“外面雪大,兴许是耽搁了。”
“嗯。”老皇帝又端着酒杯抿了一口,使了个眼神后满脸油腻地道,“派人去迎迎他,他身体不好,夜里路滑,别摔着了。”
重音落在“别摔着了”上头,说完之后又转头看着齐寻,装出一副慈爱的样子,“寻儿,你长大了,听说你府里都有人伺候了,那也是时候去你母妃的寝殿看看了,给你母妃的牌位上柱香,将这个好消息告诉她”
闻言,旁边的皇后脸色一变,刚想说点什么的时候却被老皇帝一个眼神恐吓住了。
第67章 阿寻怎么还没回来? 不行,我得找他去……
宋逸午睡起来发现外面的天已经暗了,他这一觉睡得昏昏沉沉,胃里被堵得有些难受。
“阿寻?”他躺在床上喊。
以往午睡的时候到点了齐寻都会过来叫醒他,今日这是怎么了?难道是出了门还没回来?
宋逸掀开被子慢吞吞地爬起来,穿好衣裳后先给自己倒了杯水喝,才闹出一丁点动静外面立马有人敲门了。
“您醒了?”周叔进来一边点灯一边问。
宋逸点点头,喝完水放下杯子问:“阿寻呢?”
周叔面色一僵,转过身去继续点灯,回:“王爷出去办事了,还没回来。”
“还没回来?他办什么事呀要这么久?”宋逸有些不满地嘟囔着,转身看见周叔脸色不对,刚想问清楚却忽然停住了,改口道,“我饿了,你们做饭了吗,怎么不早点叫我起来呀。”
“做好了,一直等着您醒。”周叔答,刻意忽略后面那个问题。
听见这话宋逸料定了主仆俩有事瞒着自己,平时他午睡超过一个时辰必定会被叫醒,再怎么撒泼打滚赖床都没有用,因为阿寻说睡久了会不舒服,可今天却放任他一觉睡到天黑,其中必定有诈!
宋逸托着下巴围着周叔转了一圈,上下打量着他,问:“他去哪里办事了?”
周叔低着头看不清脸,回:“这个我不知道,王爷要做什么事是不会跟我说的。”
宋逸嘁了一声,根本不信,用手撑着后腰往外走。
“我饿啦,先吃饭。”
*
宫里,齐寻起身应是,离开前扫了对面的齐岸一眼,对方端起酒杯喝酒掩饰,表示按计划行事。
岑妃宫殿比较偏僻,这么些年齐寻都不被允许进入,今夜老皇帝主动提起,可见是容不下他了。
随行的人只将他送到了门口便不再往前,说他们未经允许不敢踏入岑妃的宫殿,齐寻只得自己进去。
殿内一股陈旧腐朽的味道,没有点灯显得阴森可怖。齐寻在屋内打量了一番,平静地给母亲的牌位上了一炷香,然后开始观察起里面的陈设。
老皇帝知道今晚有动作,所以故意以此来乱他的心?
齐寻的情绪果真有些不稳,走了一圈后在书架前停下,随手抽了一本书出来翻阅着。
书籍的纸张有些腐烂,大量的灰尘吸入肺中引起咳嗽,齐寻见没有什么异常就准备将书放回去,一个不留神便放反了。
他正想抽出来重新放,结果手刚抬起来就愣住了,那本书的侧面赫然写着三个字——
李疏言。
李疏言?小狐狸的干娘就叫李疏言。
齐寻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恨不得现在就拿着书去找老皇帝质问清楚,可这时外面却出现了滔天的火光,看来老皇帝是想故技重施——
宫中传言,他的母亲李疏言正是冬至日被烧死在了殿内。
*
宋逸吃完饭还不见阿寻回来,这心里也开始着急了,起身挺着肚子往外走,嘴里止不住地念叨着,有些焦躁。
“去哪里了啊,怎么还不回来?”
周叔跟在一旁小心陪着,正在想该怎么安抚的时候却发现他突然停下了脚步。
“周叔,”宋逸一手摸着肚子,一手指着远处隐隐的火光,惊讶地问,“那边是不是起火了?”
然后又自言自语地猜测:“那是哪里呀,看着像是皇宫的方向。”
漆黑的夜仿佛被火光燎出了一个空洞,周叔抬头看了一眼瞬间紧张起来。
他脸色的变化被宋逸看在眼里,立马追问:“周叔,阿寻是不是在宫里!”
*
殿外火光熊熊燃烧,殿内齐寻紧紧攥着那本书,指尖用力到泛白。片刻之后,外面传来各种声音,厮杀的救火的,随后更是有人一脚破开了房门。
沙昭上前请罪:“王爷,属下来晚了。”
齐寻收起满心的疑惑,转身询问:“行动了吗?”
“是,埋伏在宫里的人已经行动,老将军也已带人杀到了宫门外,齐长老不见踪影,但他手下的丐帮兄弟也按计划行动起来了。”
“嗯,走。”
皇城内已经乱了,沙昭送进来的那八百个工匠师傅都是练家子,又早早进宫熟悉了宫内地形,因此今晚宴席才开始他们便直接行动了。
和禁卫军正面对上后,工匠师傅们不慌不忙摆起阵来,然后一声怒吼撕开了衣裳打出了一套漂亮的招式:“嚯喂!”
话音刚落,对面便纷纷缴械投降了。
老皇帝近些年沉迷声色犬马之中疏于管理,这富丽堂皇的宫殿早就被那些蛀虫吃干抹净只剩下一个空壳了,而护卫皇城最重要的禁卫军也被他们一点一点换成了自己的亲信。
这些人都是绣花枕头中看不中用,稍微恐吓一下就不行了,毕竟他们只是想进来混口饭吃,不想为谁卖命。
齐寻带领着人以救驾为由迅速寻找老皇帝,半路上成功与齐景汇合,得知皇后已被安全送走之后两人一同前往皇帝寝殿,结果却发现一路上畅通无阻,宫人侍卫逃的逃伤的伤。
他停下脚步沉思片刻,忽然拧着眉道:“不好。”怕是有人赶在了他们前头。
然后加快步伐往前走。
老皇帝本想借此宫宴除掉让自己最头疼的齐寻和齐青衍,没想到他们竟敢在此时发动宫变,因此只能一边让人去搬救兵一边逃回寝殿,结果进去以后才松了口气,一转头就看见一个手执长剑的黑衣人静静立于床榻前,那剑尖还在滴血。
老总管吓得尖叫一声,碰巧天上开始打雷,明灭相间衬得黑衣人鬼气森森。
“你欠齐青衍的半条命,这么多年也该还了。”
黑衣人说完便提剑砍去,老皇帝手疾眼快将旁边的老总管拖到自己面前挡剑,黑衣人看见后明显一愣,接着被迫调转方向,谁知反而给了老皇帝可趁之机。
他捡起地上的长剑想也没想便挥剑乱砍,黑衣人躲闪不及,后背正中两剑。
老总管夹在中间很是恐惧,黑衣人明显顾忌着他一直在退让,好不容易找到机会可以一剑刺破老皇帝的喉咙,却因为担心伤及无辜下手迟了一步,反被老皇帝刺中肚子重重跌倒在地。
“我知道你是谁,”老皇帝自以为胜券在握,将老总管丢弃在一旁,用剑尖挑开了黑衣人的面纱,见果真如自己猜想的那般,便满脸得意地说着,“果然是青衍身边的那个伴读,后来青衍中毒导致你家道中落,没想到你还愿意来替他报仇,真是好深的情谊呐。”
“狗皇帝,你将下毒的罪名扣在我头上,害得我家满门抄斩,即便不是为了他,我也定要将你碎尸万段。”宿禾捂着肚子声嘶力竭地控诉着,鲜红的血液哗啦啦地流了满手。
“那你来杀我啊,我就站在这里等你来杀。”老皇帝张开双手狂妄地笑着,宿禾缓缓垂下眼眸没有说话,然后趁他不注意重新将剑握在手中刺了过去。
沾满血的剑柄滑腻异常,拿不稳,但用来给老皇帝致命一击足够了。
宿禾眼神坚定丝毫不惧地朝老皇帝刺去,可就在这时,另一把剑从门外飞了进来,直直地劈断了他手中的剑,将老皇帝救了下来。
“你看我说什么来着?”老皇帝笑眯眯地说着,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朕的援兵到了,今日你们都得死。”
可话音刚落,走进来的却是齐寻。
“天没亮,谁死还不一定。”齐寻缓缓而至,看了一眼几乎血流成河的宿禾,给旁边的人使了个眼神让他们去处理,然后步步紧逼老皇帝,眼神凌厉,质问着,“李疏言是谁,我的母妃到底叫什么名字?”
听见这话,老皇帝原本惊恐的表情瞬间放松起来,变态地笑着:“你想知道?这没什么不能说的,没错,李疏言的确是你的母亲,她怀孕后被我抢进宫来的,怎么?现在长大了翅膀硬了,想杀了我这个养父替她报仇?呵呵,那你可就永远也不会知道你的亲生父亲埋在哪里了。”
齐寻没有搭理他,而是转头看向宿禾,面色阴沉地开口:“你怎么在这里?”
“报仇。”宿禾强撑着站了起来,抹去脸上的血,却比刚才看上去还要吓人。
“小叔知道吗?”
“与他何干,我是我,他是他,我报我的仇,又不是为了他。”
宿禾嘴硬,说完以后看了看老皇帝,捏着剑又走近了几步,对着齐寻冷冰冰地道:“让我杀了他,然后你擒了我,这样你们才算是真正的名正言顺。”
齐寻一副早已料到的样子,轻笑了一声,回:“你与小叔真是夫夫做久了,行事风格都变得一模一样,他想死在宫宴上让我们师出有名,而你想要杀了老皇帝背负这个千古骂名,但我是不会这样做的。”
说完以后低下头,表情都变得柔和起来,喃喃着:“不然,小狐狸不会放过我的。”
宿禾听见这话臊得满脸通红,捏着剑反驳:“谁,谁跟他做夫夫了,你别张嘴就是胡说,小心我跟小零告你黑状!”
放完狠话后,宿禾捂着肚子心虚地离开了。
“跟上去,找个太医给他治伤。”见他流了那么多血齐寻到底不放心。
天色将明,皇城内也逐渐安静了下来,沉睡中的人们慢慢苏醒,这又将是平淡普通的一天。
*
宋逸见周叔不说话,心里立马肯定了自己猜想,然后迅速转身回屋,抽出了挂在墙上的佩剑。
周叔急忙上前阻拦:“主君,您怀着身孕不能冲动,要相信王爷!”
宋逸黑着脸看着他,彼此僵持了一会儿后忽然换了副好奇的表情,“诶”了一声后反手从桌上拿了一个苹果,问:“我削苹果呢,周叔你也要吃吗?”
“啊?哦,我,我不吃,您吃吧。”周叔有些尴尬地说完,抹了抹额头上的汗水。
宋逸点点头,正儿八经地削起了苹果,道:“那你先出去吧,我吃完苹果就睡了。”
“您还没洗漱。”周叔提醒,宋逸立马大声说话,“不要,好不容易今晚阿寻不在,我不要洗漱,你快出去吧!”
周叔拗不过他,只能带着人出去,还贴心地给他关上了门。
屋里没有了旁人以后宋逸这才放下手中的苹果,拎着剑四处看了看,最后锁定了后窗,那里有一张四方桌,比较适合翻。
他假装睡去,等到了凌晨才慢慢起来,先是将凳子搬到窗户底下,然后挺着肚子小心翼翼地踩上去坐在了窗栏上,再将凳子挪到另一边去,最后还算灵活地翻出了窗外。
“哼,真以为能关得住我啊!”
宋逸拍拍手挺了挺肚子满脸骄傲,转身就要走,结果走了没两步又反转回来,趴在窗户上将遗落在四方桌上的剑拿了出来,然后雄炯炯气昂昂地找人去了。
他没注意到在他转身后不久,周叔便带人从角落里走了出来。
“跟上,别惊扰了主君。”
宋逸在走大门和翻墙之间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选择了走大门。
本以为会被门口的侍卫阻拦,没想到他们只是看了自己一眼,接着便什么都没说直接让开了。
“这么简单?”
宋逸惊呆了,捂着嘴巴难以置信地说着,随后发现旁边有侍卫在偷看自己,立马放下手去收起惊讶的表情,装得一脸成熟稳重,单手背在身后,派头十足地往外走。
周叔带人紧随其后,不近不远地跟着。
往常京城的夜晚依旧灯火通明,集市上热闹非凡,但今天分明是冬至街上却没什么人,宋逸想都不用想便知道肯定出事了。
臭阿寻还瞒着他,哼!
宋逸气得不行,手中的剑拎得更紧,待他找到阿寻,定要将他好好教训一顿!
正想着呢,迎面就撞上了一行人匆匆忙忙地往这头走。
他眼尖,立马认出了领头的是阿寻,便站着不动了,等对面的人走过来。
齐寻心急如焚,脚下如生风一般快速地往家里赶,怕小狐狸一个人在家中害怕,结果才走到一半就看见心心念念的小狐狸正站在道路中间。
那样子,像是来兴师问罪的一样。
跟随的部下没有认出主君,还以为是敌军呢,纷纷驻足拔刀待战,齐寻立马伸手制止,然后快步走过去,高兴地喊着:“老婆。”
可宋逸根本不听,也不回应,伸手直接揪住了他的领口,哼了一声后质问着:“你干甚去了!”
这一嗓子把旁边的那些部下吓得不轻,但更让他们感到害怕的还是看见了以往心狠手辣冷酷无情的王爷此刻正温柔地哄人。
齐寻轻轻拍了拍宋逸的手,自觉地开始反省:“老婆别生气,都是我不好,这次你想怎么惩罚我都行。”
宋逸才不听他花言巧语,扔了剑后扬了扬捏得邦硬的拳头,咬牙切齿地恐吓着:“信不信我给你一锭子?”
*
另一边,丐帮院内,齐青衍终于解了药性,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以后顾不得梳洗,急匆匆地就准备进宫。
结果他刚打开门就感觉到了一股强劲的推力,随后便有一个鲜血满身的人倒在了他的怀里。
待看清那人的脸后,他瞬间全身僵硬冰冷,喉咙哽得生疼,五个字说得艰难异常。
“是谁伤了你?”
宿禾疲惫地睁开眼,临死前拼命地想要看清面前的人,伸手去抚摸他的脸,可还没等他触摸到又颤巍巍地收了回来,然后用手指轻轻搓着他的衣领。
那上面何时沾了血迹,自己竟这般不小心。
“呜~”宿禾委屈得像只小狗狗,搓着齐清衍衣领的力气也在逐渐变大,哭着呢喃,“擦不干净,怎么擦不干净?”
他身上脏兮兮的,把最爱干净的青衍搞脏了,为什么会擦不干净?
齐青衍害怕得发抖,愤怒染红了双眼却还要强装镇定,将怀里的人紧紧抱住,低声哄着:“擦不干净就算了,你也不是第一天弄脏我了,有我在,别害怕。”
然后立马唤来了人:“去将药库里的药都拿来,另外再去请一个郎中。”
说完以后赶紧将宿禾抱回到床上放着,掀开他的衣裳如以往每一次那样熟练地给他做紧急处理。
往日里白皙细腻的皮肤此刻被鲜血染红,齐寻一眼扫过那几道陈年伤疤,接着强迫自己镇定下来,一边替他处理新的伤口一边语气不快地问:“出去那么久不见踪影,怎么受了伤倒是知道回来了?”
宿禾的意识开始模糊,唇色泛白,手指不安地抓紧了齐清衍的袖子,重复着:“不想,死在,外面。”
第68章 小零你好像长胖了 小肚子都胖出来了……
天亮了,大街上又恢复了往日的热闹与繁华。
宫里传来消息,说是昨夜遭遇刺客,老皇帝受惊过度需要静养一段时间,暂不见人,皇宫由太子派人重重把守。
部分臣子不信这话,认为老皇帝已经遇害,否则就要让老皇帝出来见见大伙,最后太子和皇后出面强行镇压了朝廷动乱。
宋逸折腾一夜累得慌,天亮时睡了过去,侧躺在床上拉着齐寻的袖子不松开,眉头皱得紧紧的,看起来很不安心。
齐寻坐在床边守着他,握着他的手悄悄地给他剪指甲。
宋逸嫌用剪刀剪指甲浪费时间,所以齐寻一直都是趁他睡着了再给他剪,还要用锉刀打磨圆润,免得挠脸的时候被划伤。
傍晚陈铁牛和秋自闻的信送进了王府,那会儿宋逸睡醒了正在吃饭,送信的人自觉地将信递给了齐寻,却被他给截了下来。
齐寻失笑,看着他问:“看得懂吗?”
“不要你管!”宋逸朝他哼了一声,然后背过身去打开信纸认认真真像模像样地看了起来。
“大哥……我们……没有……”
磕磕绊绊念了几个字以后,宋逸慢吞吞地转过头去,小心翼翼地开口:“给你个台阶你要不要?”
齐寻一笑,装起来了,捏着筷子道:“我考虑考虑。”
“不要算了。”宋逸说完起身就要走,“我去找周叔。”
随后自己的手就被拉住了,齐寻言辞恳切地道:“我要。”
这还差不多。
宋逸昂起下巴坐回去,哼哼两声后道:“念呀。”
齐寻偷看了他一眼,这才正经地念起信来,“大哥昨天出去后就没有回来,我们找了他好久都不见人,你知道他去哪里了吗?他有来找你吗?”
“大哥不见了?”宋逸蹭的一下站了起来,圆圆的肚子刚好擦着桌沿过去,duangduang的,看得齐寻紧张异常。
宋逸来不及细想就要往外跑,“不行,我得找大哥去!”
齐寻赶紧上前拦住他,然后安抚:“别急,我知道他在哪里。”
“真的?在哪儿?”宋逸说完忽然想起来自己还在生阿寻的气,便立马又板起了脸,一副“我也不是很想知道”的样子。
齐寻知道不能再哄骗他了,也没打算再瞒着,便如实回答:“他受伤了,现在在丐帮。”
宋逸一听就急了,“大哥怎么会受伤呢,你不是说派人保护好他了吗?”
“嗯,我的错,我判断失误,你只管骂我罚我,就是别生气。”
齐寻不知道宿禾会去宫里,但此刻什么说辞都已经没用了,他只能将人好生哄着。
宋逸这会儿已经完全坐不住了,刚被按到板凳上去腾的一下又站了起来,焦虑地走来走去,然后捧着肚子自言自语:“不行,我得找他去。”
他不去亲眼看看大哥怎么样了,这心里就不踏实。
“行,我让人套车,然后陪你去丐帮。”齐寻尝试着解决。
宋逸听了仰起脑袋不满地道:“我不要,你都不听我的话,那我也不要听你的话,我今天不走大门了,我要走我来时的路。”
说完,宋逸挺着肚子气势汹汹地往院墙底下走去。
院墙边上的梯子早就被收走了,宋逸站在底下活动了下筋骨,然后摩拳擦掌,提了提裤子小跑助力想要翻墙。
可惜他这些日子疏于练武,肚子里又揣了一个,脚丫子在墙壁上蹬了半天差点蹬出火星子来,他愣是没能往上走一步。
落在地面时,后腰感受到了明显的托举。齐寻一掌便握住了他的腰,稍稍用力将他扶正,然后贴在耳边忍俊不禁地道:“老婆在表演狐狸蹬腿儿吗?”
宋逸羞红了脸,转身推了他一把便跑开。齐寻无奈一笑跟了过去,发现他要将杂物间里的梯子搬出来后赶紧接手,拎在手里问:“拿梯子做什么?”
“你不懂,大人的事你别瞎掺和。”宋逸板着脸指挥他将梯子摆好,然后掀起衣摆扶着梯子便上去了。
齐寻准备跟上,却被骑在墙头的宋逸给赶了回去,“你别跟着我,我还在生你气呢。”
他大声说着,吸引了对面人的注意力,陈铁牛和秋自闻远远地看见了,急忙走过来。
齐寻的脸色立马暗了下来,仰头走近两步低声道,“我陪你一去,这样也能有个照应。”
谁知这次宋逸是油盐不进,仰头拒绝后发现墙根底下已经有了自己哥哥们的身影,便立马道:“我二哥三哥来了,他们会照顾我的,你赶紧走吧。”
齐寻见这样没用,只好立马换了策略。先是吩咐人在府外照顾好主君,而他则偷偷地跟在后面,不敢露面,怕小狐狸生气。
“二哥,三哥!”
宋逸下梯子下到一半没了耐心,直接嗖的一下跳了下去,微鼓的肚子貌似动了一下。
他没感觉到有什么不舒服的,大手一会儿便道:“走,去丐帮找大哥。”
对于这一点,他还是很相信阿寻的,毕竟在这件事情上阿寻没有必要骗自己。
秋自闻许久没见他了,想得紧,主动上前去挽住他的胳膊,问:“这段时间你过得怎么样呀?”
说完又想起了那个男人,“诶对了,你家那个男人呢?”
闻言,宋逸脸色微变,拉着秋自闻的手赶紧走,乐哈哈地说着:“不管他不管他,我们兄弟在一起就别讨论他。”
陈铁牛一直没说话,正左手托着右胳膊,右手则捏着下巴好奇地道:“一段时间不见,你的肚子怎么这么大了?”
秋自闻也低头看了看,跟着说:“好像是有点大了,小零你长胖了诶,看来王府的人对你不错嘛。”
听见这话,陈铁牛不以为意地哼了哼,顶着一副洞察天机的表情说:“我看呐,不是你长胖了……”
闻言,宋逸心里咯噔一下,忍不住竖起耳朵去听,发现他高深莫测地道:“这分明就是老爷肚!看来王府的伙食真是不错,你看你都吃成这样了。”
宋逸好奇地眨眨眼,还没听明白:“老爷肚?”
陈铁牛点点头,答:“你不知道吗,那些官老爷吃山珍海味都会这样的,一个大大的肚子,那就是老爷肚。”
他见过不少。
宋逸猛的锤打了一下手心:哦对了,他们还不知道自己是小哥儿!
想到这儿,宋逸决定是时候告诉大家这个振奋人心的好消息了,便叉着腰大声地道:“咳咳,我这里面可不是山珍海味哦,是个小崽子。”
“嘁,”陈铁牛摆摆手,嫌弃地道,“那看来这王府的伙食也不咋地嘛,走,我和你三哥新开了一家猪肉铺子,保证你以后吃肉吃到想吐。”
“就是就是,你二哥做的手打肉丸可好吃了,让他给你打个几十斤送去王府。”秋自闻则毫不心疼地说着,惹得陈铁牛皱眉看他。
几十斤?日子不过了?
他们当初来到京城后的第二天就开了一家猪肉铺,虽然开店拿号牌的过程有些曲折,但最后好歹是有惊无险地开起来了。
昨日大哥说要出去拓展一下客源,谁知竟一去不复返了,也没在小零这里,真是让人着急。
宋逸想起了齐寻说的话,赶忙道:“大哥好像受伤了,在丐帮养伤呢。”
受伤了?这还了得?
兄弟三人一合计,得赶紧去看看大哥,于是便勾肩搭背地走了。
他们先是去集市买了不少东西,这才拎着礼品往丐帮走。
宋逸在丐帮能刷脸,叉着腰往大门口一站,他再滴上一声那门口守着的人便自觉地让开了。
“走。”宋逸朝他们招呼,接着便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
宿禾身上的伤用过药后已经好了许多,只是现在还不能下地,只能躺在床上静养。
齐清衍端着碗喂他喝药,房间的门忽然被人大力推开,宋逸站在门口高声喊着:“大哥大哥!我们来看你啦!”
宿禾看了一眼齐清衍,他便自觉地起身让开了。
“我记得我锁了门的啊?”齐清衍故意这样说,宋逸心虚地摸了摸鼻尖,小声道,“可能没锁好叭,我轻轻一推就开了。”
齐清衍了然于心,笑了笑后侧身道:”进去吧,他在等你们。”
一听说哥哥在等,宋逸什么也不顾带头便冲了进去。
宿禾脸色依旧有些苍白,但精神好多了,这会儿看见三个弟弟都好端端地站在自己面前他更是高兴得说不出话来。
“行了,别干看着了。”陈铁牛说完将手中打包的饭菜都放在了桌子上,然后和秋自闻一盘一盘地拿出来摆放整齐,道,“大哥,我们整了点儿小酒菜。”
宿禾看着那一桌重油重盐重辣的菜,扯起嘴角笑,勉强地道:“谢谢啊,这样都能想到我。”
“应该的,谁让咱们是兄弟呢!”陈铁牛说完,转头看了一眼宿禾,啧道,“下来吃啊?”
宿禾脸色一沉,秋自闻立马拍了陈铁牛一巴掌,埋怨着:“大哥都受伤了你还要他下来吃。”
说完赶紧端起一盘辣子鸡丁走过去,道:“大哥,你最爱吃这个了。”
宿禾盯着那盘辣子鸡丁看了许久,忽然扯着嘴角笑了,只是还没开口说话这一笑便牵动了身上的伤口,疼得他龇牙咧嘴,脸上的表情也逐渐变了。
宋逸见状立马明白过来,赶紧拿杯子倒了杯水,又拿了一双筷子,坐在床边后先是夹着菜在杯子里涮了一下,然后才喂到宿禾嘴边,贴心地道:“大哥受伤了不能吃辣的。”
闻言,陈铁牛和秋自闻好奇地对视了一眼:不能吗?
宿禾没有理会他俩,眼神全在宋逸身上,一边吃一边开口:“小零,你好像长胖了。”
说完以后视线下移,微微惊讶地道:“小肚子都胖出来了,最近没怎么练武吧?”
一旁的陈铁牛已经坐下吃饭了,听见这话后笑着回了一句:“他哪里是胖的呀,他说他肚子里有个小崽子。”
然后端起酒饮了一杯下肚,放下杯子后这才猛然反应过来,砰的一声捶在桌面上,红着脸怒吼:“啥玩意儿?”
“男人也能揣崽?”
第69章 你为啥不跟他成亲? 你不喜欢他?……
陈铁牛撂下筷子,拳头硬了,冷着脸走过去低头打量着弟弟。
肚子的确大得不像样。
宋逸嘤了一声,扔了碗筷抱着头就想往大哥被窝里爬,却被二哥揪住了后脖颈。
“你小心点,小零怀着呢。”秋自闻接受度极高,急忙过来劝阻,宿禾愣了一下后也伸手阻拦,“老二,别冲动。”
陈铁牛动作不是很粗鲁,但语气极其恶劣,盯着宋逸看了一会儿,怒气冲冲地问:“你是小哥儿?”
宋逸捂着眼睛不敢看二哥,听见这话后装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道:“哇,原来会怀孕的是小哥儿呀。”
“少来!”陈铁牛冷哼两声,追问,“孩子他爹是谁?”
竟然没成亲就把弟弟弄怀孕了,他非得宰了那登徒子不可!
宋逸怂怂的不敢说话,见状,陈铁牛心里跟明镜似的,立马道:“就是那个管家对不对?”
“我早看那家伙不像好人了,果然是这样,他这样的男人就会骗你这种天真傻乎乎的小哥儿,男人就没有一个好东西!”
宋逸听了,小声提醒着:“二哥,你也是男人,三哥也是男人,大哥也是男人。”
陈铁牛此刻根本听不进去,操起自己的剑就要去找齐寻算账,宋逸想追上去却被秋自闻给拦住了,红着脸主动承认:“那个,小零,其实我……跟你一样。”
“啊?”闻言,宋逸虎躯一震,挺了挺肚子惊讶地道,“你也怀了?”
然后在心里默默地感慨:还是二哥牛,男人都能被他凿怀孕。
“不是,”秋自闻有些害羞,低垂着眉眼轻声回,“我也是小哥儿。”
宋逸哦了一声,随后立马又站起来,秋自闻误以为他要去追陈铁牛,赶忙劝着:“你怀着呢别激动,快坐下,我跟上去瞧瞧,你陪着大哥。”
一旁躺着的宿禾没敢吭声,悄悄躺下去把被子拉高过头顶,假装睡着了。
另一边,陈铁牛气势汹汹地闯到了王府,看着老婆进了丐帮后才放心回家来处理公务的齐寻刚坐下就听人说外面有人闹事,便让周叔去看看是什么情况。
周叔带人来到大门口,瞧见了举剑和侍卫僵持着的陈铁牛,赶忙快步迎上去,客气地道:“亲家公来了。”
“谁是你亲家公!”陈铁牛立马将剑对准周叔的脖子,凶着,“那男的呢,带我去见他。”
周叔不慌不忙,微微笑着:“你要见他可以,但是这剑不能带进去。”
“行。”陈铁牛直接将剑扔了,反正他赤手空拳也能打死那男的。
“随我来。”周叔领着他进去,半道上还吩咐了人去准备酒菜。
齐寻正在书房处理事情,听见周叔敲门后想也没想的便开口:“进来。”
然而下一秒冲进去的却不是年迈的周叔,而是满身杀气的小狐狸他二哥。
齐寻抬头冷冷地扫了他一眼,语气客气:“二哥来了。”
“谁是你二哥,就是你把我弟弟肚子搞大了?”陈铁牛声音老大了,守在门口的周叔自觉地关上了门,还将在院子里借着洒扫想偷听的下人给轰走了。
“二哥说的这是哪里话,我与自己的夫郎成亲生子有什么不对吗?”齐寻反问着,又道,“况且,我已将家产尽数交于他打理,府上的人都知道他是我的夫郎。”
说完还将自己立下的遗嘱拿了出来。
陈铁牛看过以后的确很满意,但没有表现出来,而是哼了一声后一拳捶在紫檀桌面上,疼痛使他变了脸色,但还是强撑着为弟弟讨公道:
“你放屁,给家产有什么用,府上的人知道有什么用,问题在于你俩都没成亲没办婚宴没有昭告天下,你好意思说他是你的夫郎?”
话音落,齐寻立马换上一副忧愁的面孔,神情哀伤地回:“二哥,我倒是想成亲,可逸逸他不愿意给我一个名分。”
这话更像是在诉苦和告状。
陈铁牛迟疑了一下,似乎在辨认这话的真伪,过了一会儿这才犹豫着道:“你放屁,他是傻的啊他不成亲,没名没分还大着肚子跟在你身边,他图啥?”
这话齐寻也想问宋逸很久了,但他一直没敢说出口,现在借着陈铁牛的嘴巴去问是最好的了,于是齐寻抬起头,脆弱且伤心地道:“二哥,我也想知道逸逸为什么不愿意和我成亲,可是我不敢,我不敢去问,我怕这个答案我承受不起。”
闻言,陈铁牛啧了一声,有些不耐地道:“这有什么怕的,大老爷们儿怕这怕那有什么用,你等着,我去给你问。”
说完他便打开门走了出去,周叔跟在后头依旧是那副模样,得体地询问:“亲家公有什么忌口的吗?”
“都说了别叫我亲家公!”陈铁牛停下脚步暴躁地纠正,现在听见这三个字就心烦,周叔微微点头致歉,又道,“他二舅,厨房正在做饭,你有什么忌口的吗?”
这个称呼比较顺耳,陈铁牛冷静下来了一些,“没有忌口的,我弟弟平时吃什么你就让他们做什么吧,我现在回去接他。”
“那就不用了,丐帮很安全,他大舅又在那里,所以主君通常会在那边玩一会儿,等到点儿了王爷自然会去接主君的。”周叔温柔地解释着。
陈铁牛的脸却瞬间黑了,咬着牙一字一句地问:“你家王爷?”
周叔已经眯眯眼笑着,额角滑落了一滴汗:遭了,好像说错话了,心头有点慌。
*
宋逸和三哥一起回来的,刚进门就看见周叔在等自己,神色很慌张的样子。
“周叔,你怎么了?”
周叔见着他以后就像是见到了救星,赶忙迎上去,却又不敢一下子把话说得太吓人,免得惊到了主君,只能委婉地道:“您可回来了,刚刚二亲家公过来了,直奔着王爷去的呢,样子气冲冲的。”
宋逸还以为是那事儿呢,摆摆手回:“别担心,我就是为了这事儿回来的。”
“哦,那可太好了。”周叔重重地松了口气,陪着他过去。
到了书房门口,宋逸咳嗽两声,挺了挺肚子昂首挺胸地敲门进去了,秋自闻和周叔跟在后边。
谁知想象中的搏斗场景没有看见,反而瞧见齐寻和陈铁牛正面对面坐着下棋。
齐寻手执白子稳稳落下,面上带笑,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陈铁牛一手咬着大拇指,一手捏着黑子搓,犹豫了半天也不知道该怎么下。
“你们在干嘛啊?”宋逸走过去问,秋自闻也上前看了一眼棋盘,好奇地开口,“铁牛你要输了呀?”
陈铁牛一听这话哪里肯干,连背都挺直了,嘴硬着:“笑话,我怎么可能会输?”
说完,一颗黑子落在了四颗黑子旁边连成了一条线。
“赢了。”他高声宣布。
齐寻手中的白子落回棋篓,震惊地看着面前的棋盘。他活了十九年,确实没看懂这棋局是如何胜的。
一旁的宋逸歪着脑袋看了一眼便明白了,随后懊恼地一巴掌拍在肚子上,叹息着:“怪我。”
然后同情地拍了拍齐寻的肩膀,郑重地道:“怪我没有教你裤衩阵。”
齐寻:?
在说什么?他为什么听不懂?
陈铁牛则骄傲地道:“笑话,就他?学了裤衩阵也赢不了我!”
话音刚落,秋自闻便一巴掌拍到了他后脑勺上,低声规劝着:“铁牛,对弟婿客气点呀。”
齐寻冷笑一声,拂袖起身,不卑不亢地道:“行,我输了,任君处罚。”
“要处罚什么?”宋逸好奇地问,陈铁牛还没开口,身旁的齐寻便率先抢答,神情幽怨悲伤,“他知道了我的身份,与我下棋为赌,若我输了,让我自刎谢罪。”
宋逸一听就炸了,“什么!”
然后抬头望向陈铁牛,头一次和二哥正面硬刚,“二哥,你要他死?”
说完便故意挺着肚子问:“那谁来给我孩子当爹?”
陈铁牛知道自己胜之不武,本来是下围棋的,他见自己马上就要在秋自闻面前输了,情急之下这才使出了这损招,若真的是下五子棋,那齐寻早就不知道赢了多少局了。
而且他其实也怕弟弟跟自己闹,于是便清了清嗓子,解释:“那什么,刚刚那局不算,你别当真了,我看小零很重视你,这其中说不定有什么误会。”
“本来就有误会,是太子欺负他呢。”宋逸心急护夫,气得胸膛剧烈起伏,齐寻赶紧扶着他到一旁坐下,哄着,“我没事,二哥跟我闹着玩呢,你别生气,对身体不好。”
秋自闻见状,拍了陈铁牛一巴掌,然后递了个眼神,陈铁牛便起身有些尴尬地对着齐寻道:“那个,算我的错好吧,你别放在心上,要记恨就记恨我,你好好对我弟弟就行了。”
齐寻垂下眼眸,神情淡淡地回:“二哥说的这是哪里话,我怎么会记恨你,我当然会对逸逸好,只是我……算了。”
一句话听得宋逸和秋自闻一头雾水,反倒是陈铁牛心有灵犀般听懂了,立马拍着他的肩膀豪气地劝着:“没事儿,我去问。”
问什么?
宋逸还没反应过来就看见二哥双手抱着胸站在自己面前,以一种审问的表情看着自己。
“小零,我问你,你为什么不和他成亲?”
“诶?”宋逸挠了挠头,肿么突然说到他身上来了?
陈铁牛见没有得到回应,还在继续问:“你是不是不想对人家负责?不是二哥说你,孩子都有了,再怎么着也得给人家一个名分,咱男子汉大丈夫……”
说到这儿,宋逸故意挺了挺肚子。
说谁男子汉呐?
陈铁牛清了清嗓子尴尬地改口:“那什么,都快当爹爹了,可不能这么任性啊,该给人家名分就给,咱又不是给不起,别小气。”
话音落,齐寻满脸期盼地看向身旁的小夫郎,等待着他的回应。
可宋逸却将身子一缩,窝在椅子里抱着自己的肚子倔强地道:“不要,我不成亲。”
此话一出,齐寻脸上写满了伤心。
天塌了。
连陈铁牛和秋自闻都感到好奇,问:“为什么?你不喜欢他?”
怎么可能不喜欢?
宋逸护着肚子,嘴巴动了动,振振有词地道:“那,那以后要是我的崽崽问我和他爹成亲的时候为什么不邀请他,我怎么说呀,再怎么着也得等孩子生下来了再办叭?”
闻言,齐寻开始补天了,嘴角也压抑不住了,疯狂往上翘。
陈铁牛托着下巴想了想,又转头与秋自闻对视了一眼,默默地道:“好像……有道理呀。”
现在成亲确实太仓促了,而且大哥还下不了床呢,到时候他缺席了怎么办?
第70章 哎呀~ 人家摔倒啦~
时间一转进入腊月,自上次秘密都说开以后秋自闻和陈铁牛便住进了王府陪弟弟,只有宿禾还在丐帮养病,他们得空便去看一眼。
大雪纷飞,天气越来越寒冷,出摊的人却越来越多,大家都等着买年货过年呢。
宋逸也想去,昨天晚上求了齐寻好大一会儿,几次发誓保证自己不会乱跑乱撞,一定乖乖跟在他身边这才哄得他松口,今早可以出去逛逛街买点喜欢的东西。
齐寻从衣柜里拿出一套新做的衣裳,缎面颜色喜庆,正中间绣的是一个金灿灿的大元宝,世上仅此一件,因为那是宋逸自己要求这样做的。
他穿上以后又扬起脖子戴毛领,臭美得很,眼睛亮亮地问:“阿寻,我可爱吗?”
“可爱。”齐寻认真地帮他系好扣子,捋平每一丝褶皱,然后才捏了捏他嫩得能掐出水来的脸,道,“吃过早饭再出门。”
“好!”宋逸眯着眼睛开心地答,像只雪白的大狐狸在撒娇,齐寻忍不住撸了撸他的下巴,亲了他一口后哄着,“乖,你先去,我这里还有点事。”
宫变后他的压力依然没有减少,现在老皇帝虽然被他们控制着,但还差一道盖了金印的圣旨,所以他们现在得想办法安抚住朝中大臣。
宋逸知道他忙,也就不打扰了,嗯了一声后乖乖地去吃饭。
从书房到饭厅的距离不远,也不需要横跨院子什么的,但宋逸今天不想去饭厅吃饭,他想和哥哥们一起吃,因为哥哥那边的饭菜比他这边的好吃,便走下了台阶,准备到哥哥们的院子里去蹭一顿早饭。
见状,周叔赶紧撑伞跟在后边,“主君,莫要着凉了。”
宋逸伸手推了推伞,明显不想打,但他还没开口说话一双精致昂贵的鞋子便出现在了伞下。
“周叔,你家王爷呢?”来人声音听起来很熟悉,宋逸猛地一把将伞抬高,果然看见了那张欠打的脸,“太子!你还敢来?”
齐景抽出折扇骚气地扇了扇,一脸惊讶地回:“我怎么不敢来?”
“你欠我的钱呢?”宋逸伸手讨要,齐景呵了一声,用扇子遮住下半张脸,眉眼弯弯地道,“我什么时候欠你钱了?还有……”
他故意拖长了语调,将扇子合起来敲了一下宋逸的脑袋,一副讨嫌的样子,纠正着:“你怎么没大没小的,你该叫我一声六哥。”
宋逸听笑了,冷哼一声后左右看了看,确认周围没什么人这才对周叔道:“周叔,你站远些。”
周叔不明所以,一边收伞一边劝:“主君,不要冲动呀。”
“放心吧。”宋逸朝他递了个眼神,见他走远以后这才低头仔细观察着,选好了一块平坦的地方,然后仰起头问面前的人,“你给不给?”
“不给!”齐景不仅不给,还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
宋逸不再和他多言,捧着肚子后退两步,然后啪叽一下坐地上了。
“哎呀~我摔倒啦~”
边说还边眯起一只眼睛偷看太子。
齐景脸上顿时冒出密密麻麻的冷汗,连连后退,话都说不清楚了,“不是,你,你自己摔的,关我什么事,周叔可以作证的,周叔——”
话音刚落,在一旁目睹全程的周叔抱着伞,冷静地开口:“王爷,主君被推倒了!”
说完以后赶紧上前去扶宋逸。
“周叔?”齐景一脸的难以置信,这还是他认识的那个不苟言笑且是非分明的周叔吗?
片刻功夫,齐寻便如风一般来到了院子里,面色阴沉得可怕,宋逸才站起来,衣裳上的雪都没拍干净呢他就已经将人揽在怀里了。
“谁推的?”
宋逸立马换上一副哭唧唧的表情,窝在齐寻怀里开始清新式发言:“阿寻,六哥应该不是故意推我的叭,我和六哥刚刚在聊工钱的事,他堂堂太子爷,肯定不会拖欠我们这一点点辛苦费的,更不会为了这个故意推我,应该是误会了,阿寻你不要怪六哥,这次就算我自己没有站稳叭,嘤嘤嘤。”
“你敢推他?”齐寻浑身散发着阴冷的强大气势,一个眼神便如一把刀子般刺向齐景,将他上上下下剐了个干净。
齐景用手指着宋逸“你”了半天,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能气愤地捏紧了拳头。
半个时辰后,一封密信急匆匆地送入了太子府,交到了正在作画的慕齐手中。
【我被绑架了,快带钱来七王府赎我。】
落款处还用毛笔画了一个小人儿,正弱小无助地缩在墙角等待救命。
慕齐看了一眼,碧蓝色的眼睛没有一丝波澜,将信纸放在一旁后继续作画。
这已经是近两个月来不知道第几次恶作剧了,太子总是这样,每次两人闹矛盾以后他都是最先想办法递台阶出来的那个人,但最后却永远是慕齐跪在台阶上一步一步向上走,去迎接他骄傲的太子殿下。
太子从不对他低头。
所以这次慕齐不想再像以前那样了,他就站在地面上,等着看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什么时候走下来。
*
齐寻教训完齐景以后又护着宋逸去看了太医,确定没什么问题后才放他去找陈铁牛和秋自闻。
“嗯,这个好好吃。”宋逸端着碗狼吞虎咽,他怀孕以后胃口好得很,但厨房特意为他做的孕夫餐始终差点味道,不如二哥三哥这边的,所以今天来吃了这一顿,大有要把桌子也一起给啃了的趋势。
实在太馋嘴了,他都想住在二哥三哥的院子里了。
秋自闻放下碗筷倒了杯茶水递过去,又瞅准时机给他擦了擦嘴巴,有些担心地问:“小零,你会不会吃太多了呀?”
“这有什么,能吃是福。”陈铁牛打断了他的话,还额外夹了一筷子的肉给宋逸。
宋逸吃得忙不过来,没办法说话只能用力点头,表示二哥说得对。
可秋自闻依旧不放心,忧心忡忡地道:“可是我这几日翻阅郎君生产的书,那上面说郎君生殖腔小,胎儿也小,所以孕期不可过度进补,否则胎儿过大生产困难,会遭罪。”
此话一出,饭桌上立马没了声音,宋逸手里还拿着一只烤羊腿。
陈铁牛愣了愣,随后最快反应过来,想直接伸手进宋逸嘴里抠,着急地催着:“吐出来,快吐出来。”
宋逸躲着他,喉咙一滚,嘴里的东西都咽下去了,“已经吃完啦。”
说完还长大嘴巴给二哥看,表示自己没有撒谎。
陈铁牛心里不安,捏着拳头捶了捶桌面,深思熟虑过后道:“不行,从今天开始你得锻炼起来,不能把孩子养得太大了,不然生的时候要遭罪。”
接着又像是很不解气地低声咒骂了一句:“可恶,真想让那男的替你生。”
好好的男子汉弟弟突然变小哥儿也就算了,现在竟然还要生孩子,说实话,陈铁牛他直到现在都还有些接受不了。
让阿寻替自己生?
宋逸眯着眼幻想了一下那个场景,一脸冷酷禁欲的阿寻因行动不便,只能拍了拍身边的位置,嘶哑着声音道:坐上来,自己动。
哇喔,瑟瑟哒。
宋逸忍不住红了脸。
秋自闻见他脸红成这样,赶紧伸手帮他解开毛毛领,然后拿扇子轻轻扇着,问:“你怎么了?脸怎么红成这样?”
宋逸赶忙捧着自己的脸,低垂着眉眼羞涩地道:“没有呀,我没有在想瑟瑟哦。”
简直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秋自闻和陈铁牛没听懂,不过他们也没追问,反正这个弟弟向来都是古灵精怪的性子,时常说一些大家都听不懂的话,他们早就习惯了,转而开始聊起过年的事。
“今年咱四个在哪里过啊?”陈铁牛率先提问。
秋自闻笑眯眯地望着宋逸,回:“小零在哪里我就在哪里。”
闻言,陈铁牛深深地皱起了眉,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然后指着自己问:“那我呢?”
好像他俩才是一对吧?
“你也跟我们一起过吧。”秋自闻答,好像陈铁牛是加塞儿塞进来的一样。
宋逸听了,乖乖举手插话:“那大哥呢?他一直在丐帮养伤,过年的时候都不知道能不能下地呢,而且我们去丐帮看大哥,那个长老是不会让我们多待的。”
“有道理。”这下秋自闻和陈铁牛的回应出奇地一致,两个人都用手托着下巴认真思考,却出了一个馊主意,“要不……把大哥偷出来?”
“怎么偷?丐帮长老看得可严了,跟看眼珠子似的。”宋逸很发愁,连他们去探望都不能超过一炷香的时间,说是会打扰大哥休息。
陈铁牛想了想,忽然正经严肃地道:“反正大哥生日快到了,我们去给大哥贺寿,然后把他偷出来,咱兄弟四个热热闹闹地过个年,过完了再还给丐帮长老。
“好耶!”
宋逸举着双手欢呼,他倒不是非要把大哥偷出来,只是怀孕这段时间被憋坏了,总想搞点事情出来玩,否则他觉得自己精彩的人生都要枯萎了。
“行,那就先这样决定,咱们先去采办一下年货,到时候给大哥一个惊喜。”秋自闻说着。
*
夜幕降临,在外玩了一天的宋逸抱着一堆杂货走进了屋子,发现齐寻还在桌案前挑灯奋斗,便上前去站在旁边看。
“回来了,玩得开心吗?”齐寻温柔地询问着,腾出一只手来拉着他的手搓了搓。
宋逸忙不迭地点头,俯身在他脸上亲了一口,软乎乎地道:“我买了好多东西,还给崽崽买了小玩具,你看,可爱不?”
听见这话,齐寻放下手中的笔抬头去看,是一些制作精美的木雕玩具,专门用来哄小孩儿开心的。
看着小狐狸自己玩得起劲儿,齐寻忍不住搂住他的腰将他往怀里带,拍拍他的屁股宠溺地问:“是给崽崽玩的,还是给你自己玩的?”
“我当然要给崽崽把好关啦,不然我怎么知道哪些好玩哪些不好玩呀。”宋逸噘着嘴反驳,修长的手指灵活地把玩着手里的机关盒,齐寻看了一眼,无奈地笑着,“这个也是给崽崽的?”
貌似五岁以下的小孩儿都不需要玩这个的。
宋逸靠在他身上,眼睛都没抬便反驳:“当然啦,我看上去像是那么幼稚的人吗?”
说完以后觉得站着有些累,直接侧坐在了他的大腿上,用胳膊戳了戳他的胸膛,把手里的机关盒递过去,好奇地问:“这个怎么玩的?”
齐寻笑了一下,大手拦住他的腰将他圈在怀里,然后接过机关盒两只手摆弄起来。
“先这样,这样,再这样……”
宋逸看得头大,对这个玩意儿顿时就没了兴致,再加上齐寻声音低沉好听,头一歪便靠在他肩上睡着了。
要睡着时,他还在迷迷糊糊地想:不知道以后崽崽会像谁多一点,如果是像他的话那完了,妥妥的学渣,学啥啥不会。
齐寻发现怀里的人没了动静,低头一看不知何时睡着了。
他将机关盒轻轻放在一旁,然后将小狐狸打横抱起,慢慢地稳稳地往卧房走去。
宋逸肚子大了以后睡觉不再像以前那样可以肆无忌惮地到处乱滚了,大多时候都保持着侧躺的姿势。而齐寻最喜欢做的事就是晚上将他哄睡以后再悄悄掀起他的衣裳,偷偷看一眼肚子里的那个小家伙有没有睡着。
如果发现它戳了一下爹爹的肚皮,齐寻则会立马开始第二次哄睡,轻轻哼着稚气满满的童歌,直到小的那个也安安静静地睡着以后他这才心满意足地在旁边躺下,轻轻把宋逸揽进怀里。
*
夜深了,而王府的客房却依然亮着灯。
齐景在屋里焦灼地走来走去,无数次向周叔确认:“信真的送到他手上了吗?”
“是的,太子殿下。”周叔打了个哈欠,回。
“那怎么还不来找我呢?”齐景隐隐感到心慌,他觉得自己和慕齐之间那种微妙的平衡感被打破了,但具体是怎么回事他又说不上来,只能干着急。
想着想着,齐景忍不住又开始认真思考,然而并没有思考出什么有用的东西来。
说来说去,他还是觉得这次的事说到底也不是什么大事,更何况他都暗戳戳地给慕齐写过好多信了,也去画院找过他,可他却一直回避。
慕齐至于生这么大的气吗?齐景不明白。
“太子殿下,您如果要画师来接您,直接下一道口令给他不就行了吗?”周叔疲惫地说着,闭上双眼假寐。
年轻人搞对象,请不要虐待老年人。
齐景听见这话顿时恍然大悟般捶了一下手心,呆呆地道:“对呀,我怎么没想到!”
然后立马清了清嗓子:“来人呐,传本宫口令……“【你现在阅读的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