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我和阿寻长得那么好看 我们的崽崽也一……
新年将至,朝堂上闹得沸沸扬扬,齐寻一早起来便和齐景进宫了,给宋逸留了消息让他别乱跑,雪天路滑当心摔着。
时机难得,明日恰好就是宿禾的生日,宋逸根本待不住,早上起来连饭都没吃便和两个哥哥跑了,说是要去丐帮过早。
宿禾可以下地走路了,白日里总会在雪地里溜达几圈,齐青衍则穿着厚厚的衣裳坐在廊下一边煮茶一边看书,实则偷偷看他。
“长老,宿公子,七王妃带着二位公子过来了。”来人禀报。
宿禾高兴得不行,一边应着一边快步走过去,“快请进来呀。”
齐青衍有些不快,缓缓合上书籍,脸色变得难看,不知道那三个人总跑他这儿来凑什么热闹,每次一来他和宿禾便说不上几句话。
而且本来一天就说不了两句,烦。
“大哥~”宋逸大喊一声就想跑过来,但无奈被两个哥哥掺得紧,脚步根本走不快,还是宿禾迎了上去,“怎么过来也不提前说一声呀,我去王府接你呀。”
宿禾从两个弟弟手中接过了宋逸,先是看了看他愈发滚圆的肚子,心疼地问:“几个月了呀?肚子这么大难不难受?”
闻言,宋逸撅着嘴认真回想,“不记得了,要问阿寻才知道,都是他在记,不过我听他和太医说预产期好像在明年四月份左右。”
“四月?四月好呀,暖和起来了,你坐月子也能舒服些。”宿禾将弟弟扶到廊下站在齐青衍面前,皱眉催促,“没眼力见呐,快让座。”
齐青衍无奈起身,将位置腾了出来。
“这肚子这么大了,你平时走路什么的一定得小心呀。”宿禾蹲下来小心翼翼地摸着他的肚子和他说话,宋逸低头看着哥哥,手也摸上了自己的肚皮,喜滋滋地答,“没事儿的大哥,我走路小心着呢,已经很久没翻墙了,而且阿寻把家里不平坦的地方都铲了,不会有事的。”
听他这样说宿禾才算是放下心来,口中连连念着:“那就好,那就好。”
齐青衍在一旁看着宿禾那股上心的劲儿,好像宋逸肚子里揣的是他的孩子一样,气得脸色铁青,哼了一声后转身便走了。
宋逸转头看了一眼,好奇地咦了一声,问:“大哥,长老他咋了?”
“他吃多了,别管他。”
“这么早就吃了?”宋逸有些惊讶。
“嗯。”宿禾满不在乎地答,又起身和秋自闻陈铁牛说了几句话,得知弟弟们还没吃早饭,立马撸袖子说要亲自下厨做一顿早饭。
以前在破庙的时候没钱去镇上买吃的,他们便自己去山上找些能吃的东西回来,然后宿禾弄成一锅炖,一人一个盆吃得可开心了。
算起来,确实是有好久没吃到大哥做的饭了。
宋逸舔了舔嘴巴跟在后面,馋嘴得很,将头放在宿禾肩上蹭了蹭,亲昵地道:“大哥,我想吃你做的炖菜了。”
“炖菜没营养,哥给你做好吃的。”宿禾拍了拍他的脑袋安抚他,以前兄弟几个吃炖菜都是把能搞到的食物丢进去一锅煮,现在弟弟怀孕了肯定不能这样吃。
而且最重要的是,现在有条件了,能吃得更好了,当然要给弟弟好好补补。
宿禾走进厨房系上了白色围裙,一扭头看见三个弟弟都跟了进来,便大手一挥,习惯性地用着哄孩子的语气道:“出去出去,都别挤在这儿,老二,带着弟弟们出去玩。”
“走吧,大哥都发话了。”陈铁牛站出来看着自己的夫郎和弟弟。
宋逸和秋自闻眼巴巴地看着大哥,齐声哀求着:“大哥,我们可以帮你哒。”
“不用,随便做几个菜还需要打下手,你们太小看大哥了,都出去吧。”宿禾说完又亲自将他们送出了门外,宋逸和秋自闻扒着门框露出两颗毛茸茸的小脑袋,不甘心地问,“大哥,真的不要吗?”
宿禾被气笑了,叉着腰回:“真的不用。”
然后对陈铁牛下了命令:“老二,把他们带走。”
“零零杀,走了。”陈铁牛拿出了以往的威严,果然镇住了宋逸。
“哼,就知道凶我,从来不见你凶三哥。”
宋逸小声埋怨着,挺着肚子离开了,秋自闻赶紧跟了上去,两个人嘻嘻笑笑地往前走,反而不理陈铁牛了。
宿禾一直站在门口看着弟弟们离开这才放心地回厨房,谁知才转过身准备做饭便听见厨房里洗菜的小乞丐轻轻“哦~”了一声,像是在起哄。
难道是弟弟们又回来了?
宿禾赶忙转头去看,却不慎撞入了齐青衍淡淡的双眸中。
“长老,到点啦,我们去要饭啦~”厨房里的小乞丐扔下手中的活跑得那叫一个快。
宿禾躲开齐青衍赤·裸炙热的眼神,跟着跑到门口喊:“家里马上就要吃饭了,你们上哪儿要饭去?”
空荡荡的长廊根本没人回应他。
齐青衍上前一步从后面揽住他的腰,低沉道:“别管他们了,饿不着。”
宿禾一个手肘顶过去挣开了他的怀抱,转身走向灶台,嘴里嘀咕着什么。齐青衍没听清,跟过去自觉地坐在了灶前帮忙烧火,然后仰头眼巴巴地开口:“我从来不知道你还会做饭。”
像是在埋怨。
宿禾一边洗菜一边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回:“我之前烤的那条鱼是喂到狗肚子里了。”
火光映照在齐青衍脸上,看上去不再那么清冷疏离,倒是多了一丝淡淡的烟火气,说出来的话酸溜溜的,“小禾,难道你打算让我记那一条鱼一辈子吗?”
说完以后又低下了头,苦涩地笑了笑,“你对那个半道捡来的弟弟可真好,比对我都好。”
一句话刺得宿禾心口疼,他多想将洗菜盆直接扣他头上,然后再骂一句:没心没肺的东西。
但他没有那样做,就齐青衍那破烂身体,一盆水浇下去不死也得病三天。
*
宋逸和两个哥哥在屋里玩摸乌龟,输了的人要接受惩罚,他提出来的惩罚就是要么真心话要么大冒险。
刚开始打的时候陈铁牛没轻没重,哼了一声后道:“干咱们这一行的就是两个字——‘冒险’。”
接连输了几局,他抽中了跳热舞、在院子里疯跑并大喊俺老孙出来啦,以及倒立喝酒这些大冒险,自我感觉都还好,难度不是很大。
正得意着呢,谁知最后一次的大冒险竟然是将藏的小金库全部上交给秋自闻?
陈铁牛啪的一声将牌摔在桌子上,哼着:“不打了。”
触碰到底线了。
秋自闻捏着牌茫然地眨了眨眼,然后转过头去拍拍宋逸的手温柔地安抚着:“你二哥他抠,别逼他。”
宋逸端着木匣子耸了耸肩,无奈地道:“没办法,二哥点儿背,他自己抽中的。”
陈铁牛咬碎了牙,却无力反驳,恰好此时有人来报:“王妃,王爷来了。”
“啊!”宋逸还没开口呢陈铁牛便先激动起来了,连忙跟着那人往外走,“来得正好,快,我去接他。”
秋自闻默默收拾好了牌,起身去扶宋逸,悄悄地道:“我跟你说,他藏的钱我其实都知道。”
宋逸吃了一惊,转头问:“你咋知道呢?”
“因为他每天晚上睡前都要数一遍,我看见好几次了。”
秋自闻笑着回,这是他家铁牛雷打不动的习惯,哪怕是晚上两人弄得精疲力尽连手指头都懒得动了,他是爬也要爬去数一遍的,不然睡不着。
正说着话呢,齐寻已经来到跟前儿了。
“老婆,不是说好了在家乖乖等我的吗?”齐寻上前揽过爱乱跑的小狐狸,强忍住想打他屁股的冲动,得体地对着秋自闻点了点头,喊,“三哥。”
“哦。”秋自闻松了手,笑着回,“那你照顾他吧,我去看看铁牛,他指定是回去数钱了。”
闻言,齐寻一脸恍然大悟地自言自语:“难怪刚刚看见二哥急匆匆地走了。”
那会儿他还以为是这边出什么事了呢,所以才这么着急地赶过来找宋逸。
那俩走了以后就剩他们四个吃饭,宿禾做了一大桌子的早饭显然是吃不完了,齐青衍坐在一旁冷言嘲讽:“并不是所有人都领你的情。”
除了他。
宿禾抓起一个馒头反手塞进他嘴里,凶着:“吃你的,不是说没吃过吗,今天全给你吃。”
话音落下,齐寻扶着宋逸走了进去,看见这一幕后笑着打趣:“想噎死我小叔啊,就他那身体还用得着这么麻烦?”
齐青衍拿下嘴里的馒头,不轻不重地说了一句:“晏晏,放尊重一些。”
“哦。”齐寻扶着宋逸坐下,抬头望向宿禾,眼里含着笑,开口,“小婶儿,我年纪小,你别和我一般计较。”
这话才说完宋逸便拍了他一巴掌,低声纠正着:“那是大哥,你瞎喊什么呢?”
齐寻坐在他身边,听见这话以后挑了挑眉,反问:“是吗?那小叔又是谁呢?”
宋逸愣了一下反应过来了,眼珠子在大哥和长老之间来回地转悠,挠了挠脑袋后苦恼地道:“是哈,这个以后要怎么称呼呢?”
喊大哥的话那长老就是大哥夫了,这不对吧?
喊小婶儿?那大哥又去哪了?
齐青衍对他们谈论的这个话题很得意,微微扬了扬下巴,他才不拘什么称呼,哪怕让他自降一级做晏晏的哥都没问题,只要把他和宿禾捆绑在一起就行了。
可宿禾显然没有这样想,脸上飞红,眼里闪过一丝尴尬,坐下来以后冷冷地道:“什么乱七八糟的,我是小零的大哥,他是七王爷的小叔,仅此而已,况且我明天就要走了,你们别乱点鸳鸯谱了。”
“走?”齐青衍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难以置信地反问,“走哪里去?”
“你管这么宽呢,你是丐帮的长老又不是我的长老,管我干什么?”宿禾懒得和他多说什么,拿起筷子给宋逸夹了菜,笑着道,“快吃,多吃点宝宝才长得漂亮。”
“他已经很漂亮了。”齐寻冷不丁地开口,将饭桌上沉闷的气氛一下子拉了回来。
宿禾很认真地在怀疑自己的脑子,不然怎么听不懂他的话,“你说什么?”
宋逸难得地害羞了,放下筷子抓了抓齐寻的袖子,凑过去低声道:“你吃饭不许再说话了。”
齐寻很惊讶,不明白自己说错了什么,无辜地看着身边的老婆,但宋逸打定主意不会再让他开口了,伸手捂住他的嘴巴后才笑着向大哥解释:“哥哥,阿寻的意思是我和他长得都这么好看,那我俩的孩子肯定也很漂亮啊。”
听见这话宿禾才没有追问,点了点头若有所思地道:“有点道理。”
然后情不自禁地转头偷看了一眼齐青衍——
这家伙长得……也很不错。
*
在丐帮吃过饭又玩了一会儿,夫夫两人才慢悠悠地往家走。
宋逸想踩雪,齐寻便小心扶着他,嘴里忍不住念叨:“别把靴子弄湿了,当心着凉。”
“不会哒。”宋逸踩了几下,地面的雪咯吱咯吱地响,他扭头看向齐寻,问,“宫里的事都解决好了吗?”
“快了。”
“那天下是不是快太平了呀?”
“嗯。”齐寻说完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反问,“你怎么不追问我在干什么事?”
宋逸一脚铲飞了面前的雪,仰起头笑眯眯地道:“问那么多干什么呀,我又帮不上忙,问了白操心就算了,还会影响到我和崽崽,那多不划算呐,我只要保证好自己和崽崽的安全就好啦,剩下的你去做,你是专业的。”
齐寻被他的话逗笑了,轻轻捏了捏他的脸,道:“你还怪机灵。”
“不机灵怎么当杀手,怎么刺杀你!”宋逸说完转身想要扑进他怀里抱他,却被肚子给顶着了,顿时变得垂头丧气起来,“呜~这样显得我手好短。”
齐寻彻底放声大笑,伸手轻松地将他揽在怀里,揉着他的头哄着:“不短,能舞剑花的手哪里短了,你的手最长了。”
闻言,宋逸双手努力够着拍了拍他的胳膊,笑着道:“你真有眼光。”
他也这样觉得,嘿嘿。
*
夜半子时,宿禾一觉睡醒发现身边没人,伸手一摸被窝是冰凉的,他心里顿时害怕起来,揪着被子大声喊着:“齐青衍!”
话音落下,屋子角落里忽然传来光亮,齐青衍拿着灯从密室走出来,脸色晦暗,语气阴森地道:“子时到了,今日是你的生辰。”
宿禾上下看了他一眼,皱眉问:“你抽什么风?”
齐清衍没有说话,只是将灯放在一旁的桌上,然后背着手走过去,微微垂眸看着他,缓缓开口:“小禾,生辰快乐。”
接着将藏在身后的盒子递了过去。
宿禾接过来打开一看,小小的一颗玉葫芦躺在里面,圆润有光泽,触手生温。
“这是你的平安葫芦,是你母亲送给你的周岁礼,保你一辈子平安的,你给我做什么?”
宿禾的语气有些急躁,齐清衍却还是不紧不慢地回:“你不是要走吗,这个给你了,随你出去闯荡,只要别再满身伤痕地倒在我门前就行了。”
闻言,宿禾啪的一声关上盒子还了回去,道:“我不要,你拿走。”
话音落下,嘴巴被人重重地吻住。
齐清衍像是狩猎的狼,疯狂捕食着眼前的猎物,将人推倒在床压了上去,红着眼嘶吼:“你不是要走吗,你不是总想丢下我吗,你忘记了我们儿时一起许下的誓言,你一次又一次地背叛我,那你有本事就平平安安地在外面逍遥快活一辈子,别再浑身血淋淋地出现在我面前了好不好!”
“齐清衍……”宿禾被折腾得有些难受,不由自主地挺起了腰,却被齐清衍给抓住胳膊给翻过去压在了身下。
“放开我!”宿禾挣扎了几下,发现根本没用,齐清衍像是入了魔一样不管不顾。
贴身的衣物一件件被扔在地上,小巧的玉葫芦落入狭长细窄的缝隙中。
宿禾浑身泛红,还起了一层薄薄的汗,手指紧紧抓住身下的被褥,咬着牙道:“齐清衍,别……”
齐清衍俯身贴在他背上,伸手抹去他额上的汗珠,舌尖轻轻舔舐着他的耳廓,声音低沉嘶哑地喊着:“小禾,别想着拒绝我,你不要的东西,我有的是办法让你接受。”
话音落,玉葫芦跌落进更深处,宿禾仰起头艰难地叹息着,脚趾绷得直直的。
“要么夹着玉葫芦走得远远的,这辈子与我永不相见,要么……”齐清衍故意停顿了一下,引得宿禾侧目看他,这才满意地笑了,继续道,“乖乖待在我身边,你选。”
宿禾难受得蜷起身体,眼尾红成一片,眼泪珠子挂在睫毛上,像是在外玩了一圈后回家来的小狗狗突然发现主人又养了另外一只,伤心不已。
“可是,你要成亲了。”
他用尽所有力气才说出这句话来,眼泪似珍珠般大颗大颗砸在被面上。
齐清衍的心好像被他的眼泪砸出了一个坑,忍不住将人抱在怀里亲了亲,叹了口气后哄着:“婚期早就过了,我这院子里除了你住进来以外,你可曾见过别人?”
说完忍不住咬了他的肩膀一口,控诉着:“你何时能将心思分一点点放在我身上?”
宿禾的眼睛逐渐变得明亮起来,鼻子红红的,扭头看着他恍然大悟道:“婚期过了?”
闻言,齐清衍的脸黑得更彻底。
宿禾想找他问清楚,但稍微一动身体就不舒服,异物感严重,便生气地推了面前的人一把,红着脸吩咐:“把你的玉葫芦拿走,硌得慌。”
第72章 遭了! 忘记给孩子取名字了!
腊月三十新年到,王府早就张灯结彩准备和主君王爷欢欢喜喜地过一个大年了,今年齐寻也没进宫去。
宋逸穿得厚厚的,像一只胖嘟嘟的雪人,出门贴个对联把脖子都缩进毛领里了,双手揣进袖子站在正中间指挥,“阿寻,再往右边一点。”
说着说着甚至直接走过去扒着楼梯想爬上去,把周围的仆人吓一大跳。
“宝宝,别闹。”齐寻贴好横幅后走了下来,将他半搂在怀里,不忍心责怪,只好哄着他,“不是说了狐狸窝的对联给你贴的吗?”
宋逸哼了哼,推开他以后转身往花园走去,道:“我心急,不行呀?”
路上的雪厚,齐寻赶紧追上去牢牢地护着他,“别走那么快,当心一点。”
贴完了狐狸窝的对联,宋逸一时兴起,又端着肉去喂狐狸,看着那群狐狸一个个儿毛光水滑的,漂亮极了,他顿时想起了乡下的那只大狗狗。
“也不知道小狗崽生出来了没有。”
“生了。”齐寻站在他旁边看他喂狐狸,适时地接话,“生了七只,三只黄色的,两只黑的,两只杂色,耳朵尖染白了。”
宋逸听了很是震惊,扭头看他,“你咋知道呢?”
“我派兽医去接的生。”齐寻语气有点骄傲,说完以后仰头等着夸奖,宋逸果然搓了搓他的脸,呜了一声后软乎乎地道,“你怎么这么好呀阿寻。”
齐寻很是受用,眯着眼享受他的抱抱,笑着答:“你不是喜欢它吗,当初为了它闹的动静还挺大,不然我们也不会那么快就被太子找到。”
所以他干脆直接派人把狗狗照顾好,免得再出去闯祸就没有人给兜底了。
“大张哥他们说要送我们一只,等你生完以后去挑,七只都留着的,你看中哪只了咱们就抱回来养,正好同孩子做个伴。”
齐寻的这个提议让宋逸疯狂心动,忍不住追问:“真的吗?可是一定要等我生完以后才能去抱吗,那还有好几个月呢,我想现在就要,可以吗可以吗?”
他抓着齐寻的袖子来回摇晃,哀求着,小模样看起来可怜极了。
齐寻被他求得心软,摸了摸他的头后安抚着:“可是你没有看见小狗崽呀,怎么选呢?”
这话一出宋逸瞬间泄气了,也是,都没个照片什么的……
那就只能等生完以后再去了。
齐寻不想看见他皱眉不开心,想了想后试探着说:“要不等年后大张哥进城来的时候让他把小狗崽挑来?”
“真的吗?”宋逸瞬间满血复活,开心得不行,齐寻被他摇得来回晃动,无奈地笑着,答,“真的真的。”
正说着话呢,突然有人来报:“主君,王爷,十七王爷来拜年了。”
闻言,齐寻眉头一皱,沉声道:“大年三十他不好好在家待着来拜什么年?”
一旁的周叔听了,上前一步低声回:“王爷,十七王爷他被和离了。”
“真离了?”齐寻有些震惊,周叔点点头,道,“老将军说今年的事不要拖到明年,昨儿晚上连夜就离了。”
齐寻沉默了,宋逸有些好奇,继续问:“周叔,那都离婚了他来找阿寻做什么呀?”
“估摸着还是想挽回,十七王妃性子温和,从来不会限制十七王爷,家中有这样一个夫郎,他当然不想离了。”周叔模模糊糊地说着。
宋逸觉得事情肯定没有那么简单,正想再问的时候却被齐寻一把搂进了怀里。
“别操心他的事了,太医说孕中不宜多思。”
“那你给我讲讲他们到底是怎么回事嘛,不然我晚上都睡不着觉。”宋逸好奇极了。
转头对上小夫郎那双亮晶晶的眼睛,齐寻无奈叹气,捏了捏他的脸后便真的说了。
“老将军有八个孙子,个顶个儿的厉害,后来生了一个小哥儿名叫庭予,全家都捧在手心里疼,庭予和另一位将军家的独子青梅竹马,从小一起长大,可老皇帝忌惮武将联姻,便下了一道圣旨将庭予嫁给了齐時,那位少将军心灰意冷去了边疆,至今没回来。”
“呜~”宋逸的眼睛炸成了荷包蛋,泪汪汪地道,“好可怜,青梅竹马就这样被拆散了,老皇帝真不是东西。”
这样的事他做得可不少。
齐寻原本还想说自己的父亲母亲就是被这样拆散的,但犹豫了一下还是没说,因为顾忌着他还在孕中,怕他激动,连带着自己的母亲叫李疏言这事儿也一起瞒下来了。
入夜,王府点燃了花重金购买的烟花爆竹,还没到子时便噼里啪啦地放了起来,整个京城的天都被照亮了。
宋逸捧着手炉站在院子里看,哗啦啦的全是金子的味道,他猛地嗅了一口,好香。
“下次不买了,这个放一会儿就没了多浪费钱呀,咱们蹭别人家的看看就得了。”
站在旁边的齐寻听见这话挑了挑眉,好笑地问:“你要蹭谁家的?”
“诶?”宋逸感到奇怪,伸手指了指远处也在放的烟花,道,“那边不是吗?”
齐寻也看了一眼,随后便捏着他的脸假装凶着:“小傻蛋,那也是咱家的,感情你天天翻墙,还不知道咱家有多大呢?”
“我翻墙都有固定地点的。”宋逸嘴硬着,“那太大了还没走到墙根底下呢腿就软了,咋翻呐?”
齐寻被他气笑了,反问着:“我的错咯,怪我把王府修太大了?”
宋逸叉腰哼着:“知道就好。”
周叔端着托盘走了过来,站在他们身后温声提醒:“主君,王爷,该挂福袋了。”
大年夜挂福袋,保佑来年平平安安顺顺利利。
托盘里一共三只福袋,其中两只已经在洒金红笺上写好了宋逸和齐寻的名字,唯独剩下那只还是空白的。
“喔!”宋逸突然捧着肚子大叫一声,把在场的人都吓了一跳,齐寻更是紧张地询问,“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他摇了摇头,然后伸手指着周叔手中的托盘,愧疚地道:“我们忘记给崽崽起名字了。”
齐寻当是什么事呢,原来是这个啊。
宋逸说完他便笑了,“我取了,早就取好了。”
“叫什么呀?”宋逸摸着下巴心想,纯古人取的名字,肯定很古风。
齐寻仰起头,颇为自信地开口:“我取的很有意义,是结合了你的乳名来的,你叫宝宝,取一个字给我们的孩子用,不过他现在还小,而且不能和你的一样,所以我想叫他宋小……”
话音未落,宋逸便一巴掌拍在他嘴上,冷酷无情地道:“不,换一个。”
“为什么?”齐寻不理解,他觉得自己取了一个超级可爱好听的名字,便问,“不好听?”
“好听。”宋逸如实回应,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和他解释,便竖着手指晃了晃,认真地道,“和我老家的一个叔叔撞名了,得换。”
原来如此,齐寻这下明白了,也非常能理解,沉思片刻后又道:“那叫宋闻川?”
“你这……”宋逸深呼吸一口气,仰头看他,不解地问,“真的要取这么长的名字吗?”
“什么意思?”
齐寻更加不解,三个字还长?
宋逸便掰着指头给他数,“齐宋闻川,四个字了,有一个字还那么难写,以后孩子上学了肯定要怪你的,不如叫齐宋川,其实我的想法就是名字越简单越好,叫齐一好了。”
等到时候孩子上幼儿园了就知道这个名字有多爽了。
听了这一番话,齐寻的眉头皱得更加深,疑惑地开口:“为什么是齐壹而不是宋壹?”
说完又立马反应了过来,自言自语地道:“哦,和你的名字撞了,那就叫宋贰?”
“你怎么老喜欢给他取这么长的名字呢,两个字最好了,齐宋二,又长又不好听。”宋逸气得踢了他一脚。
齐寻立马明白过来,扶着他的肩膀安抚他,一本正经地回:“我说的是,他姓宋,宋逸的宋。”
“啊?”宋逸呆呆地应了一声,不敢相信地重复,“跟我姓啊?”
“嗯。”齐寻点头。
宋逸不知道该怎么说,挠了挠脑袋半天才憋出一句:“可是,你们古人不是最讲究这些了吗,生的孩子还能跟我姓?”
“你为我生孩子本就辛苦,我还不能替你痛那一遭,生出来的孩子当然要跟你姓,”说到这儿,齐寻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忽然铿锵有力地表明心意,“要是不够,我也可以跟你姓。”
“都跟我姓?”
宋逸忍不住脑补了一下,宋寻?
嗯~算了,不好听。
然后笑着打趣他,“看不出来你这个古人思想还挺开明。”
才说完便立马闭嘴,差点忘记这小子不是纯古的了,他是个混血。
天上下雪了,得早点挂完福袋回屋去,齐寻便拿起毛笔问:“想好了吗,叫宋什么?”
“那就叫你一开始取的那个吧,宋闻川。”宋逸捧着脸害羞地说着,迷失在了爱情的甜蜜里,没有继续提只能取两个字的要求。
齐寻点点头,转而将笔交到他手中,道:“你来写。”
“可是我的字不好看耶,天上的神仙会不会认不出来我写的是谁?”宋逸突然有些担心,齐寻从后面握住他的手,淡定地回复,“不会,我与你一起写。”
一旁的烛火闪烁着,暖黄的光照在他们身上,宋逸与齐寻收起了以往玩笑的心思,一笔一划郑重地在洒金红笺上写下孩子的名字,然后小心装进福袋里。
“挂在柿子树上吧,保佑我们一家事事如意。”宋逸捏着笔转头看向身后的人,齐寻眉眼温柔,低头与他额角相碰,轻轻嗯了一声。
雪地里的柿子树也挂上了通红的小灯笼,宋逸站在一旁仰头看齐寻亲自爬到最高处挂福袋。
听说挂得越高越能让神仙看见,实现的几率也就更大。
宋逸的手慢慢抚上自己的肚子,期盼地看着齐寻挂完福袋后从树上下来,然后迎上去帮他暖了暖脸,道:“快进屋,你的脸好冰。”
“你先进屋,我待会儿再进去。”齐寻不仅不回去,反而还脱了大氅交给一旁的周叔,穿着单薄地站在雪地里,宋逸一看就急了,“你要干什么?”
齐寻拦住了他,低头在他唇上落下一个吻,然后又亲了亲他的鼻尖,哄着:“乖,回屋去,趁我今天有时间,给你和崽崽堆个大雪人。”
“明天再堆嘛。”宋逸抓着他的袖子让他和自己回屋,他却无论如何也不答应,“今年就答应了你的,哪儿能拖到明年去呢?”
齐寻说完看向一旁的周叔,吩咐:“带主君回屋。”
宋逸没办法,只好一步三回头地走了,一脸依依不舍的样子。
结果进屋后还没十秒钟便从里面将窗户一把推开,然后趴在窗台上托着腮帮子歪着脑袋喊:“阿寻,我在这里呀。”
第73章 你看这只小狗崽 像不像阿寻?
草长莺飞二月天,拂堤杨柳醉春烟。①
京城的春天来得稍晚,二月底了才见枝头冒出零星的嫩芽。
宋逸起得晚,齐寻进宫了,屋里又是只剩下他一个人,起床搓了搓脸后便穿着衣裳准备去找二哥三哥玩了。
周叔等人候在门口,见他出来也跟着走,低声汇报着:“主君,桃李村来人了。”
“谁呀?”宋逸停下脚步问,周叔微微弯着腰答,“大张哥。”
闻言,宋逸眼珠子亮亮的,兴奋地道:“大张哥给我送狗崽来啦?”
“是的,七只小狗崽都带来了,此刻正在客房里歇息,您要现在过去吗?”
“要!”宋逸连忙回着,脚下一刻也闲不住,如生风一般急匆匆地走着,周叔在后头不远不近地跟着,叮嘱,“主君,慢着点儿。”
大张哥此次进京是特意给宋逸送狗崽来的,原本与齐寻说好的是正月里就来,但村子里成亲的人太多了,他实在走不开,再加上来京城确实没什么事,所以就一拖再拖。
后来是大张嫂说不能再等了,他们乡下人家一年到头进不了几次京城,这才让大张哥特意送一趟。
宋逸听了很感动,赶紧让周叔摆饭,大张哥客气地道:“不用不用,我吃了来的,别麻烦了。”
“不麻烦,我们家厨房的锅从来没歇过。”周叔说这话的时候还笑眯眯地看着对面的主君,宋逸便红着脸不好意思地道,“我馋嘴,哈哈。”
大张哥见他过得这么好,忍不住点头感慨:“二牛跟我们说你家阿寻动不动就给人发金子,我们都以为他在吹牛,没想到是真的啊。”
“哎呀,那段时间其实我们是在逃命,阿寻他一时半会儿没有改得了王爷的臭毛病罢了。”宋逸挠挠头,谦虚地说着,谁知大张哥却猛地瞪大了眼,拍桌而起震惊极了,“王爷!他说他是王府管家呀?”
宋逸嗖的一下收回了咧着的嘴角,颤声道:“他说他是管家?”
问完以后抬头望向面前的周叔,看见周叔绝望地闭上眼睛点了点头。
“那什么,”宋逸尴尬笑着,努力打哈哈,“大张哥,狗呢,我看看狗啊。”
“哦哦,狗啊,在我挑子里呢,你来看。”大张哥也是个人精,立马就不提那事了,起身领着他去看狗。
七只小狗崽都挑过来了,掀开上面那层薄薄的毯子一下子就冒出来三颗小狗头,另外有三只挤在一堆睡着了,还有一只窝在角落里舔毛。
宋逸想弯腰看,却被肚子给限制住了,周叔便给他提到桌子上让他好好看。
有三只特别活泼,一直嗷嗷叫,小爪子扒拉着挑子想爬出来,舔毛那只是纯黄色的,眼睛圆溜溜,小小一只便已经能看出来长得特别帅气了,懒洋洋地瞅了一眼宋逸后转过身去继续舔。
“喔,这么有性格,我要这只。”宋逸一眼相中了那只高冷狗,莫名地觉得很像不说话时的阿寻。
周叔将狗抱了出来,它平静地汪了一声,用爪子蹬着周叔,似乎不想让抱,但尾巴却摇得比那三只都欢。
“成,那其余的我都带回去了。”大张哥说着就要把它们装好,宋逸看了看心里还是喜欢得不得了,便问,“大张哥,这六只你们都要养吗?”
“那不,那么多养不起呀,拿回村子里看有没有人家要,我最多只能养一只。”
闻言,宋逸立马想到了好主意,“大张哥,你先别走,我带你去问问其他人要不要。”
大张哥果然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出于责任心和好奇心,便多问了一句:“都有谁啊?”
“我三个哥哥应该会要两只,阿寻他大哥那里再要一只,然后太子那边也可以去问问……”
宋逸正说着,大张哥的脸色已经很不好了,感叹着:“亲娘勒,你们还认识太子啊?”
“啊?”宋逸反应过来,双手交叉放在身侧,不好意思地笑了,一副扭捏样,道,“有一点点小交情。”
“哦,好吧。”大张哥识趣地没有继续问下去,又和宋逸开始聊狗狗,“对了,你那个哥哥找到了吗?”
宋逸正在小心翼翼地摸周叔怀里那只狗的小尾巴,听见这话后笑着回:“大张哥,你这个话题过渡得太丝滑了。”
上一句还在说狗,下一句就问他哥哥,听起来好像在说他的哥哥是小狗一样。
“还没找到呢,我都不知道他长什么样,也不知道身上有什么特征或者信物,要找他真的难呐。”宋逸叹了口气。
“要找谁?”一道沉稳带有磁性的男声在门口响起,随后齐寻便推门进来了。
宋逸赶忙迎上去,挽着他的胳膊亲昵地道:“阿寻你回来啦,大张哥来了,给我们送了狗狗,我挑了一只,你快来看。”
齐寻将手中特意给他打包的宫廷糕点放在旁边,对着大张哥微微点头笑了笑,客气地道:“辛苦大张哥了。”
“不辛苦。”大张哥摆摆手,笑得爽朗。
宋逸在一旁戳狗狗的屁屁,高冷狗狗扭过头看了他一眼,最后也只是收起小狗牙继续淡定地趴着。
“好像你呀,阿寻。”
“老婆。”齐寻抓住了他的手,宋逸立马明白,笑着拍拍他的脸安抚,“知道知道,给你留点面子。”
齐寻看着他的手,皱眉叹了口气后却并没有阻止他拍自己的脸,而是认真询问:“你们刚刚说要找谁?”
“哦,”大张哥赶紧开口澄清,生怕自己一句话惹得小两口起了龃龉,“是宋哥儿的一个哥哥,他一直在找,但总没消息。”
宋逸见他说得不够详细,便主动补充:“是干娘的儿子啦,听说比我大一岁,干娘临走前一直念着他,我想找到他以后带他去看看干娘,这样干娘泉下有知也能安息了,但是我不知道他长什么样,干娘也没跟我说他叫什么名字,好难找啊,犹如大海捞针。”
齐寻的表情一点一点地变了,神情复杂,揉着他的头道:“没事,等你生了孩子以后我帮你找,肯定能找到。”
“真哒?”宋逸很激动,阿寻帮忙的话总比他一个人找要强得多。
午后,他们陪大张哥吃过饭又挑着狗崽去问有没有人要。
秋自闻和陈铁牛在院子里练剑,一听说养狗陈铁牛想也没想便拒绝:“费那钱干啥?”
可一旁的秋自闻早就已经扔了剑,将一只小黑狗抱在怀里了,还抓着狗爪爪朝他挥了挥,开心地教着:“乖宝宝,叫爹。”
“呜汪~”小黑狗狂吠了一声,很是给面。
宋逸见了立马道:“二哥,人家爹都叫了,你可不能不管喔。”
见状,陈铁牛黑着脸从鞋子里抠出一块碎银来拍在桌子上,不耐烦地道:“净会给我找事,我这点儿钱迟早保不住。”
“不要钱……”大张哥正说着,宋逸已经用袖子包着碎银子塞到了他怀里,另一只手捂着鼻子,“大张哥,臭是臭了点,但好歹是真的,你拿回去用。”
大张哥坚持不要,“那我不成卖狗的了吗?不行不行。”
宋逸一定要他收下,“你不是还得带一只回去吗,就当我们兄弟几个给它凑的营养费了,回去了给它和大狗狗弄点好吃的。”
这样一说,大张哥才勉强同意了。
二哥三哥这边送完,宋逸还要去大哥那边,却遭到了齐寻的拒绝。
“你在家歇着吧,我和大张哥去送。”齐寻不放心他出去,毕竟已经怀孕七个月了,出行就算乘坐马车也难免颠簸,太医也千叮咛万嘱咐别让他乱跑,所以一点儿都不能大意。
宋逸一听这话就不高兴了,嘟着嘴,“我好久都没去看大哥了。”
齐寻感到头疼,委婉地提醒,“你前日才从丐帮回来。”
去时坐的马车,回来非要走路,结果一进家门就喊肚子疼,硬生生喝了两天的保胎药,今儿才好一些,他是不可能答应的。
“这样吧,我让大哥和小叔过来。”他提出了解决方案。
宋逸双手抱胸,气鼓鼓地道:“不要,我就想出去玩。”
“可以在门口那条街上走走,远了不行。”齐寻也绝不让步,见状大张哥也跟着劝,“是啊宋哥儿,你男人说得有理,肚子这么大了还是别乱跑了,就怕有个万一。”
“我会很小心的,上次只是意外。”宋逸挪过去摇着齐寻的胳膊哀求,试图摇晕了他,没想到这次齐寻竟真的软硬不吃了,“别撒娇了,没用的,乖乖待在家里,我和大张哥去丐帮,顺便跟大哥说让他来看你。”
“不去就不去,不稀罕。”宋逸耍起小脾气,转身就走,周叔赶紧跟上,连招呼都没跟齐寻打。
秋自闻看了看,也抱着狗狗追了过去,“小零,等等三哥。”
陈铁牛坐下来擦剑,无可奈何地长叹了一口气,望着齐寻埋怨:“你下次惹我弟弟生气的时候能不能别在我家小秋面前?他脑袋里装的都是我弟弟,我今天晚上又得自己睡了。”
齐寻没理他,拍了拍大张哥的肩膀,低声道:“走吧,早去早回。”
他得赶紧回来哄他家小祖宗,晚了可不行。
宋逸回屋一口气吃了三块酥饼,又见自家小狗和三哥家的那只小黑狗在地上转着圈儿地咬尾巴这才开心了些,把刚才的事都抛在了脑后。
可是他们一直玩到天黑都不见齐寻回来,宋逸心里又有些不舒坦了,在院子里走来走去的,盯着门口看,嘴巴里嘀嘀咕咕:“不让我出去,自己却玩那么久。”
“主君,天黑了,回屋吧。”周叔在一旁劝着,现在这个月份摔着碰着他可担当不起。
闻言,宋逸眼珠子一转忽然想到了什么,摸着肚子一脸狡黠地边走边道:“周叔,我忘记给小狗狗造窝了,你去帮我看看。”
“已经弄好了,主君。”周叔回着,狗窝一早就准备好了。
宋逸有些不满意,继续道:“那你去把我二哥请过来吧,我们要在这边玩游戏。”
“好,我让人去请。”
“不,你亲自去吧,我和三哥把他丢在那边那么久,他肯定生气了,周叔你亲自去请吧。”宋逸恳求着,周叔抬头看他,觉得有些不对劲。
主君何时这么心疼二亲家公了?
宋逸见他还不动,便抬脚往屋里走,还催促着:“周叔你看着我进屋以后就去请我二哥哟。”
周叔收敛眼神,低头缓缓道:“是,主君。”
这样宋逸才满意了,扶着门框迫不及待地道:“周叔,我进屋啦,你走吧。”
话音落下,周叔还真的走开了。
宋逸探出小脑袋瓜见他走远了,又回头跟屋里正在绣花的秋自闻道:“三哥,我和周叔在院子里走走,你困了就先睡喔。”
第74章 怀孕七个月了,你要去哪儿? 我要…………
宋逸鬼鬼祟祟猫到了墙根儿底下,望着面前那一堵明显比其他地方矮了许多,还没他腿高的墙,忍不住翘起了嘴角。
然后拨开一旁的草丛露出了里面的木制木梯,然后踩着就爬了上去。
楼梯是他上个月找工匠定做的,趁着齐寻进宫不在家,偷偷藏到了墙根儿底下,还用草给掩盖着。
顺利地骑在了墙头上,仿佛连空气都变得清甜了起来。
宋逸开心地晃着脚丫子,完全没注意到墙外面有一道拉长的身影正在缓缓靠近。
他抻了个懒腰,正准备找个合适的位置往下跳,嘴里咕哝着:“臭阿寻,不许我出去玩,我自己去。”
然而此时身后却忽然响起了周叔撕心裂肺的喊叫:“王爷,主君他又要跑了!”
宋逸心头一颤,捧着肚子往后看,没注意到一个人影稳稳地坐在了自己旁边,直到命运的后脖颈被人擒住,他这才冷不丁地缩了下脖子。
齐寻护着他,脸色黑得可怕,冷声询问:“怀孕七个月了,你不要命了?”
宋逸见他当真生气了,骑在墙头上往旁边挪了挪,一回头却看见他的脸色比刚刚还要难看,瞬间就冷静下来了,恢复理智又撅着屁股回去,靠在他怀里霸道地哼了哼,抬头望着皎洁的月光哀伤道:“做我们这一行的,早就将性命置之度外了。”
杀手,从来不畏惧任何危险。
“那你要去哪儿?”齐寻拧着眉心问。
宋逸望着他,忽然嘴角上扬,邪魅一笑:“我要……浪迹天涯!”
话音落下,院子里宋逸的贴身小厮跑过来仰着头,将手放在嘴边高声喊着:“主君,厨娘问你宵夜要吃红烧肉还是清蒸鱼?”
“我是成年人,我都要。”宋逸说完,一旁的齐寻忍不住笑了,捏了捏他的脸问,“你不浪迹天涯了?”
“我吃饱了再浪,外面饭菜贵。”
宋逸说完单手撑墙一跃而下,落到地面时肚子还颠了颠,看得齐寻眉心突突地跳。
宋逸对着周叔挥手打招呼:“周叔,我二哥过来了吗?”
周叔腿肚子都吓软了,齐寻随后跟上,从身后搂着宋逸,轻轻抚摸着他高高隆起的肚子,沉声道:“周叔年纪大了,不许吓唬他。”
闻言,宋逸知道错了,两只手握成拳头放在嘴边,明亮的大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周叔,撒娇道:“周叔,我错啦,我不该骗你,你不要生我的气。”
周叔没说话,只是捂着心口叹了口气,缓缓道:“您去用饭吧。”
“周叔和我们一起去吃饭吗?”宋逸期盼地问着,结果遭到了拒绝,周叔摇摇头,道,“不了,我回去吃药。”
宋逸一听这话就急了,抓着齐寻的袖子内疚地道,“阿寻,快叫太医来给周叔看看。”
齐寻揉了揉他的头安抚着:“别担心,我会让太医去照顾周叔的,你先去吃饭。”
自怀孕后为了控制体重不让胎儿发育过大,太医与厨房的大师傅们特意制定了食谱,按时按量做饭。
没办法,宋逸只能被迫接受少食多餐的安排,这会儿一边依依不舍地往前走一边忍不住地回头问:“周叔真的没事吗?”
“放心吧。”齐寻护在他身边,趁机哄骗他发誓,“只要你以后不再翻墙了,周叔就会没事。”
“呜~我再也不翻墙了。”宋逸真心悔过,却没看见在他转身后瞬间变脸的周叔,心口也不捂了,走起路来健步如飞。
秋自闻见天色晚了,便收拾着东西回去找陈铁牛,宋逸还想跟着去那边吃饭呢,被齐寻给拦下来了。
“三哥要回去陪二哥了,你跟过去会打扰他们。”
经齐寻这么一提醒,宋逸不由自主地就想起来了二哥那冷冰冰的样子,忍不住缩了缩脖子,立马调转脚步,嘴里还嘀咕着:“不去了不去了,还是在自己家里吃吧。”
跟在后面的齐寻见他这样,忍不住笑了,老婆实在是太可爱了。
饭厅里的饭已经摆好,宋逸坐下来正准备吃的时候却忽然听小厮前来禀报:“主君,《江湖二三事》的新篇出来了。”
“真哒!”宋逸激动得站了起来,圆鼓鼓的肚子抵着桌沿,齐寻紧张得一直盯着看。
“快给我拿进来,我现在就要看。”宋逸是个狗窝里藏不住剩馍的性子,一分钟都等不了,在饭桌上就边吃边看了起来。
齐寻端着拌好的饭喂他,现如今他喂饭的功力已经达到炉火纯青的境界,可以在完全不影响宋逸看书的前提下将他喂得饱饱的。
今天的新篇简直太好看了,正是高潮部分,看得宋逸体内热血沸腾的,不安分的心思又活跃起来。
一顿饭吃完书也正好看完,他不等齐寻拿帕子给他擦嘴,直接打横一抹,站起来就宣布:“我吃饱啦,我走啦。”
齐寻手上动作一顿,皱起眉问:“你要去哪儿?”
宋逸吃饱喝足又看了热血小说,瞬间将自己刚才发的誓言抛到了脑后,当场就翻脸不认人,不听齐寻说话,捧着肚子便要往外走。
齐寻上前去拦他,却听见他语气异常沉重地道:“阿寻,你不懂,这外面的饭菜越贵,表明外面的风浪越大。”
“这与你有什么关系?”
“风浪越大,江湖越乱。”宋逸冷笑一声,一脸邪笑地道,“这样混乱的江湖,怎么能没有我的加入?”
听罢,齐寻头疼得紧,揉了揉眉心后转头对小厮吩咐:“把胎教书都换了,再不许他们写《江湖二三事》。”
刚吩咐完,齐寻猛地想起了另一件事,叫住了远去的小厮,上前去低声叮嘱:“前日订的那一套《病娇王爷偏宠我》也赶紧退了,不许写,千万别让他看见!”
宋逸又站在了墙根底下,脑补了一下自己威风凛凛的样子,忍不住捂着嘴巴笑了起来。
他才怀孕七个月嘛,离生产还早着呢,可以好好玩玩,接着便活动了下筋骨,然后一只脚踩上了楼梯。
可还没等他把另一只脚给放上去,齐寻就已经寻来了,站在旁边一脸阴沉地询问:“你是想要我的命吗?”
“怎么会呢,阿寻。”宋逸嬉笑着回,结果一转头便看见齐寻好像真的生气了,他下意识地便收回了自己的脚,磕磕巴巴地说着,“那个,我就是吃多了,出来消化消化。”
齐寻上前一步,将他逼得紧,直直地盯着看,提醒:“平时不是这么消化的。”
宋逸对着手指,怂怂地道:“我今天想换种方式嘛,不可以吗?”
齐寻并没有回应,而是伸出手,语气淡淡地道:“跟我回屋。”
“呜~”宋逸撅着嘴巴,泪眼汪汪的,刚想撒娇却看见他脸色一沉,立马摇着脑袋声明,“我绝对不是想跑哦,我跟你回去碎觉。”
回屋的一路上齐寻都没有说一句话,打水洗漱的时候齐寻也只是冷着脸伺候他。
宋逸知道惹他生气了,看着他给自己洗脚,忍不住歪着脑袋去看他,笑着喊:“阿寻?”
齐寻不说话,拿起擦脚布将他脚上的水擦干,然后小心翼翼地扶着他躺到床上去。
“阿寻,你快点上来睡觉。”宋逸拍着床邀请,可对面的人却依旧一言不发。
他这就有些发愁了,还从没见阿寻这么生气呢。
殊不知齐寻只是在控制自己的情绪,他怕自己一激动就想把小狐狸关起来,所以一直在强忍着。
吹了几盏灯后躺上床,宋逸立马主动伸出脚去缠他的腿,软乎乎地喊:“阿寻~你不要不说话嘛~”
话音落,齐寻这才转头看他,伸手摸了摸他的脸,依旧语气淡淡地道:“睡吧。”
“还生气呢?”宋逸爬他耳边问,接着直接从床上爬了起来。
齐寻也跟着起身,疑惑地望着他,有些紧张地问:“你要做什么?”
宋逸没说话,只是披着薄如蝉翼的衣裳从床上跳了下去,然后站在地上敞着衣裳大咧咧地道:“阿寻,我给你跳个肚皮舞吧,跳完你就不许生气了喔。”
齐寻心里感到不妙,眉心一拧,“嗯?什么舞?”
宋逸没给他反应的时间,直接一巴掌拍在了自己滚圆的肚子上。
啪!
齐寻吓得一抖。
啪啪!
又是两巴掌,看得齐寻两只眼睛瞪得溜圆。
啪啪啪!
三巴掌,宋逸还踮起脚尖扭起了小腰。
啪啪啪啪……
“是谁~送你~”宋逸自信开嗓,却被掐了麦。
“行行行,赶紧停下!”齐寻急忙叫停,接着将人拉到自己怀里牢牢锁住,没好气地问,“你干什么,你想吓死我,然后让咱们的孩子直接袭爵吗?”
“怎么了嘛!”宋逸调调婉转,手指绕着他的头发玩,噘着嘴不高兴地回,“我还没生呢,起码得等我生个男娃吧。”
齐寻:……
怎么听这话,好像还得谢谢老婆的样子呢?
“为什么要生男孩儿?”齐寻缓和了语气,搂着他温柔地询问。
宋逸靠在他肩头长长地叹了口气,无奈地解释:“你们这里不是都这样嘛,一定要男孩儿才能继承家业。”
一胎不行还得拼二胎。
齐寻听得眉头深深皱起,追问:“谁说的?”
“不是吗?”宋逸嗖的一下抬起头,仿佛听见了什么不得了的事。
齐寻将他搂得紧,手轻轻放在了他的肚子上,真心实意地道:“不是,我不讲究这些,我只要你和崽崽好,其余的我都不在乎。”
宋逸的鼻子酸了一下,红着眼睛好奇地问:“真的吗?那我如果生了一个小姑娘呢?”
“爱你,爱她。”
“那如果是一个小哥儿呢?”宋逸继续问。
“爱你,爱他。”齐寻不厌其烦的回。
宋逸想了想,竖起食指惊喜地“诶”了一声,又准备问,不料却被齐寻给打断了。
“你就算是给我生了一只狐狸崽崽,我也照样爱你,爱它。”
听见这话,宋逸有些不好意思,苍蝇搓手道:“其实我是想说,假如我生完崽崽以后和崽崽一起回老家了,你的家产给谁呀?”
闻言,齐寻稍稍一愣,然后直接将头埋在了他的颈窝里,闷闷地强调:“我会和你们一起去,家产都给你和崽崽。”
宋逸难得正经起来,心疼地摸了摸他的头发,轻声道:“我和崽崽回老家了你肯就找不到我们了,我们老家那边挺难找的,你肯定找不到。”
“找不到就一直找,总能找到的。”齐寻固执得像个孩子,宋逸心里酸酸的,正准备说什么的时候却忽然哎呀一声,可把齐寻给紧张坏了,忙抬起头问,“怎么了?”
宋逸摇摇头,伸手指了指自己的肚子,惊喜地道:“它刚刚踢我。”
“我看看。”齐寻小心翼翼掀开他的衣裳,像是在和孩子玩捉迷藏一样。
两个大人均屏息以待,过了一会儿忽然看见肚皮上惊现一个小鼓包,很快又消下去了。
宋逸仰头看齐寻,难以置信地道:“它刚刚好像在踢我,是不是我们说的话它听了以后不开心了?”
齐寻的脸色虽然缓和了许多,但还是有些不好,一边轻轻摸了摸刚才鼓包的位置,一边暗道:他这个大人听了心里都不舒服,更何况是小宝宝。
但这话他没说出口,只是安抚性地拍了拍老婆的肚子,然后亲了老婆一口,哄着:“应该是困了,看你这么晚还不睡,踢你一脚提醒你。”
“哦哦,有道理有道理,睡觉睡觉。”
宋逸这才反应过来时候确实不早了,赶紧爬到自己的位置上去躺着,齐寻则是细致地帮他把枕头摆放好。
床上的每个枕头都是有用处的,有的是用来垫腰,有的是放在肚子前面,有的则是用来垫腿。
总之宋逸每天晚上睡觉都要好好打整一下自己的小窝,齐寻每次给他弄的时候都忍不住打趣说是在筑巢。
“好啦,我要碎觉啦。”宋逸找到舒适的睡觉角度以后摸着自己的肚子轻轻地哄着,“崽崽,我和你爹睡觉咯,你也快点睡,长壮壮,然后出来和我们玩。”
齐寻小心翼翼地靠近他,让他枕着自己的手臂,然后一下又一下拍着他的肩膀,哼着催眠的曲子哄他入睡。
宋逸睡觉爱嘀嘀咕咕的,一会儿说明天要吃什么,一会儿又说崽崽刚刚在肚子里抠他,最后自己说累了,歪着脑袋就睡着了。
“乖宝宝。”齐寻哄睡了他,转头就从枕下拿出来了一件巴掌大的婴儿衣裳,展开放在宋逸肚子上比了比。
越比划越喜欢,心也就越软。
齐寻将衣裳叠好放在掌心中,然后去牵宋逸的手,与他掌心相对十指紧扣,将崽崽的衣裳护在了中间,吻了吻他的鼻尖,郑重地道:“我不会让你和崽崽离开我的,我们一家人永远幸福快乐地在一起。”
第75章 要生了 你别怕,有我在
立夏过后天气一天天热了起来,院子里的风带着雨后青草被烤干的味道。
王府早早就过上消暑的日子,鲜甜的水果浸泡过凉水后切成块,再取一些果酱加入冰水中搅拌,混着牛奶倒入果块上,最后在最上面一层盖一层薄薄的红豆,甜腻软绵。
但没有宋逸的份,是宿禾来这边玩才拿出来给大家吃的。
“太医说马上要生了,不能吃太冰的东西,可能会刺激到。”齐寻端着小碗搅拌了一下里面的牛奶拌水果,还是温热的,然后舀起一勺喂给宋逸。
宋逸闹别扭偏过头去,哼着:“我不要。”
“小祖宗,多少尝一口吧。”齐寻放下碗又端起另一盘水果,耐心地哄着他。
那是今早才让人快马加鞭送到的樱桃,红彤彤一颗,到的时候上头的露珠还没干,诱人得很。
宋逸使小性子,撇了撇嘴后直接转过身去背对着:“不要,不吃。”
宿禾见状,也放下了手中的甜品,赶紧让人撤下去,“不吃了都不吃了,哥哥也不吃了。”
说完看见老二正拿勺子猛挖了一大勺塞嘴里,看起来一副炫耀的样子,便顺手给了他一巴掌,低声提醒着:“收起来,弟弟他馋嘴你又不是不知道。”
“我这不就是看见你让人撤了,才赶紧多吃一口的吗?”陈铁牛气哼哼的,扔下勺子不吃了,抱着胳膊阴沉着脸,坐在旁边的秋自闻见状轻轻拍了拍他的脑袋,笑眯眯地哄着,“不要生气啦,你已经吃了三碗了,确实不能再吃了,不然一会儿闹肚子。”
陈铁牛最讨厌别人摸他头了,除了秋自闻,所以他又把脑袋往秋自闻手心里拱了拱。
宋逸看见以后连忙摆着双手解释:“不是的不是的,哥哥你们不要这样,我不是不让你们吃,我只是喜欢折腾阿寻。”
这话说得理直气壮,齐寻都被气笑了,朝前来收拾桌子的下人挥了挥手,道:“下去吧,这里不用管。”
然后又对面前的三个人说:“大哥你们吃吧,逸逸只是喜欢和我闹着玩,他喜欢我哄着他。”语气还颇为得意。
话音落下,不待宿禾反应过来陈铁牛立马端起面前的甜品狂炫了一口,结果就是吃得太快被呛着了,秋自闻一边笑一边给他拍背,嘴里还温柔地念叨着:“看吧,我说的吧,不能再吃了吧。”
闻言,陈铁牛只是哼了哼,没再说话。
吃过东西后闲着有些无聊,大家便坐到桌边准备打牌,还是斗地主。
宋逸自然是要上场的,剩下的一家出一个,分别是宿禾和秋自闻。
陈铁牛不打,他怕输钱,但是秋自闻输钱就没关系,他虽然会骂骂咧咧的,可掏钱的时候却很干脆。
“大哥,今天小叔怎么没过来?”齐寻坐在宋逸旁边,好奇地问。
宿禾忙着抓牌,随口就回:“被他侄儿给绊住了,在家里哭哭啼啼的让他去将军府帮忙说情,我嫌烦就躲出来了。”
他这样一说,宋逸便知道是齐時,转而开始八卦起来:“我听说那个少将军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诶,他是特意为了庭予回来的吗?”
齐寻轻笑一声,捏了捏他的鼻子宠溺地问:“你都不认识少将军,从哪儿听说的他要回来了?”
“周叔讲的呀,周叔总不可能骗我叭?”宋逸捏着牌转头看齐寻,正巧看见那双漂亮的桃花眼里星星点点,视线也牢牢地锁在自己身上。
好奇怪呀,明明他没有吃甜点,怎么这会儿突然感觉甜齁了?
齐寻见他害羞了便收敛了一下眼神,回:“嗯,是回来了。”
少将军是打了胜仗以后接到圣旨堂堂正正回来的,至于圣旨哪里来的齐寻没有多说,也不必多说,与他合作的人不可能全无好处。
不过也正是因为少将军凯旋的消息传到了京城,所以齐時才那么慌张,甚至不惜求到了齐青衍那里去。
“一对七。”秋自闻不了解那些,也就没有插话,而是专心致志地打牌。
宋逸看了下手里的牌,又看了看秋自闻出的,忍不住好奇地问:“一上来就玩这么大呀?”
秋自闻抿着嘴巴笑,回:“还有个对八。”
“过,大哥出。”
宿禾出了一对十,秋自闻那边接了过去。
宋逸再次低头看着手里的牌,焦虑地搓起了裤子,抽了口气后感慨:“不对呀,我现在打牌手气怎么那么不好了?”
“要不下一局我帮你抓牌码牌?”齐寻提议着。
“不要,你的新手保护期早就过了。”宋逸嘀咕着,他才不信自己那么倒霉,抓不到好牌。
一局过去,宋逸和宿禾输了,秋自闻开心地回头跟陈铁牛说:“铁牛,我赢了耶。”
陈铁牛鼻子用力出气哼了哼,伸着手在他俩面前得意地晃悠,大声喊着:“给钱给钱。”
有人欢喜有人愁,宋逸低头取下自己身上的荷包,打开后在里面数了数,最后扣扣搜搜地摸出了一个铜板。
宿禾也给了一个。
他们玩得不大,主要是为了打发时间。
陈铁牛笑嘻嘻地把两个铜板揣进了怀里,然后拍拍秋自闻的肩膀鼓励着:“好好打,让他们把老本都输光。”
闻言,齐寻忍不住被逗笑了,也学着那个样子拍了拍自己老婆的肩膀,财大气粗地道:“放心玩,就算是一百两黄金一局,你输上三天三夜咱们家也不会伤到皮毛。”
宋逸立马来了斗志,将小荷包往袖子里一揣,坐直了身体哼着:“那继续继续。”
宿禾倒是好奇起来,一边洗牌一边问:“你年纪轻轻哪里来的这么多钱?”
“做生意。”齐寻毫不避讳,他从周叔开始照顾他那时起就在想方设法的挣钱了。
毕竟他的生活环境太恶劣,要么有钱,要么有兵,他无法掌握兵权,那就只能疯狂挣钱,这样才能用遍地的黄金为自己铺一条退路。
即便这条退路不是那么好走,甚至可能会硌脚,但总比没有好。
齐寻见他们都很好奇自己是做什么生意赚的钱,便在众人面前将自己的生财之道透露了个干净,首先第一步就是往里投钱,疯狂地投,不要命地投,投到底裤输光都不能停手。
他是高风险投资,赌的就是那一点点高回报概率。说到这儿齐寻想起了什么,便将头转向宿禾那边,认真地说着:“哦对,当时小叔也给了我很多。”
那时齐清衍见齐寻年纪小,怕他受欺负,不仅把自己的管家周叔拱手送了出去,还将自己的财产分给他许多让他去拼,去闯。
“嗷~”陈铁牛阴阳怪气了一声,然后叹气,“真可惜。”
他财迷的属性大爆发,甚至开始越界替大哥心疼那笔钱了,这都拐了十八个弯了,也不知道是在心疼什么。
可能他就是有这个癖好吧,心怀天下钱财,看见糟蹋钱的就心疼,想给全天下每一分钱一个家。
宿禾听了这事儿没什么太大反应,只是坐在那儿有些走神,宋逸都出牌了他还没反应过来。
“大哥?该你了。”
宋逸提醒了好几次,他这才像是刚睡醒一般,低头看了看然后跟了一张牌。
一连玩了几局,周叔突然进来禀报:“主君,王爷,齐长老来了。”
“请小叔进来啊。”齐寻有些不明白,怎么这次这么客气?
周叔小心翼翼地瞥了一眼旁边的宿禾,低声道:“齐长老说不进来,让我问一下大亲家公今天还回不回去?”
闻言,宿禾打牌的手一顿,表情僵了一下,随后便真的起身了,对宋逸道:“小零,我先回去了,改天再来看你。”
“大哥,不要嘛。”宋逸仰头巴巴地望着,模样可怜极了,谁看了都心软。
宿禾也舍不得,但是这会儿齐清衍还在外面等着,就他那身子骨热不得冷不得,晒的时间稍微长了一点,回家就病给你看。
“让小叔进来嘛,我们一起玩。”宋逸伸出手指去勾大哥的手,却被齐寻把手给抓回去了,“宝宝乖,大哥肯定是有事,让他先回去吧,过两天再来陪你玩。”
“是呀,我等你快生的那两天来陪你,到时候哪里也不去。”面对着弟弟的请求,宿禾是狠不下心来,但他也确实惦记着外面的齐清衍。
宋逸只好放大哥走,然后叹气:“人凑不齐了,打不了牌了。”
他知道二哥是不可能上牌桌的。
齐寻不想他不开心,拍了拍他的脑袋坐到了宿禾方才的位置上去,道:“我来。”
“诶,这样有点欺负我家小秋了吧?”陈铁牛立马反抗,宋逸抱着牌回,“二哥,有你帮三哥看牌,他怎么会吃亏呢,你水平那么高,是吧?”
陈铁牛一不注意被弟弟给哄成了小牛犊子,咧着嘴笑,舒心得很,“那倒是,仔细一想也对,我们四只眼睛看牌呢,你们也占不了什么便宜,继续吧,继续。”
另一边,宿禾刚走出王府就看见了那个清冷矜贵的男人。
对方只是掀起眼皮懒懒地瞅了他一眼,然后转身便走。
“喂,等等我。”宿禾追了上去,见他不说话推了他一把,故意没好气地问,“你板着个脸给谁看?”
齐清衍转头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语气幽幽地道:“你今早出门没告诉我,也没有留任何纸条。”
他还以为自己又被抛弃了。
宿禾刚想呲他一句,结果定眼一看,却发现他眼睛红红的,平白惹人怜爱。
宿禾气自己没有定力,烦躁地挥了挥手,虚张声势地嚷嚷:“哎呀好了,我就是出来串个门,以后都不会再走了,不离开你,行了吧,你怎么那么患得患失呢!”
“可能因为我总是被抛弃吧。”
齐清衍淡淡地回应,没什么表情,宿禾一听这话就想给自己一个大耳刮子。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又让他逮着把柄狠狠柔弱了一把。
王府里,已经连输一下午的宋逸有些急眼了,这把还恰好是齐寻当地主,三哥那边牌不好,他们眼看着又要输了。
“老婆,出牌呀。”齐寻还在笑盈盈地催促着。
宋逸看着自己手里的三张三,咬了咬嘴巴,把心一横,突然站起来将那三张牌狠狠摔在桌面上,喊:“四个三!”
四个三是用来炸齐寻的一对二的,如果不炸的话他们直接就输了,都不用挣扎。
听见这话,齐寻低头看了看自己手里的三四五六七和两张王炸,陷入了深深的怀疑中。
“你用什么炸的我?”
“四个三呀。”
宋逸手指敲击着桌面,有些心虚。
齐寻伸手去扒拉那三个三,嘴里还嘀咕着:“有四个吗?”
闻言,宋逸啪的一下摁住了他的手,嘴硬着:“不许翻。”
“嗯?”齐寻挑眉看他,“不许翻?”
宋逸自知理亏,缓缓收回手,小声地道:“好吧,只有三张,就当我欠你的,下一把还你一张三。”
“欠我的?”齐寻感到新奇,为什么老婆的脑子里总有那么多稀奇古怪可可爱爱的想法?
宋逸听见这话还以为他在笑话自己,再次起身,还挺直了腰板儿,圆圆的肚子就卡在他和桌子中间,望着齐寻趾高气昂地问:“怎么了,我们之间这关系连一张小小的三都欠不住了吗,我下一局就还你了嘛。”
说完又挺了挺肚子,然后将手里的一把牌全部砸下去,高声喊着:“完牌啦!”
齐寻从没想过赢,但这输也输得太邪乎了,半天没反应过来,过了一会儿这才无奈笑着认输,乖乖给了钱。
*
入夜,因为白天玩得太兴奋,宋逸直到过了子时才迷迷糊糊地睡着。
他习惯侧躺着睡,将头枕在身前托着肚子的枕头上。因为姿势不对的原因,他肉肉的脸蛋被压住了,导致嘴巴微微张开,再过一会儿可能就要流口水了。
齐寻吹了一大半的灯上床,小心翼翼扶着他的脑袋放正,然后低头亲了亲他的嘴巴,用舌头撬开齿关,单方面与他交换了一个绵长而甜蜜的吻。
宋逸觉得有东西在自己脸上蹭来蹭去很痒痒,以为是蚊子便伸手拍了一巴掌,随后齐寻便带着脸颊上那个淡淡的巴掌印在旁边心满意足地躺下了。
一夜无眠,早晨齐寻被生物钟叫醒,一睁开眼就对上了宋逸那双明亮干净的大眼睛。
“老婆,早。”齐寻打了个哈欠,自然地朝宋逸靠近,根本没有怀疑平时要睡到中午才起的老婆今天怎么突然醒这么早。
还乖乖躺在自己身边,不吵不闹的。
宋逸瞪着一双漂亮的眼睛,却头一次露出怯生生的表情来,小心翼翼地开口:“阿寻,有件事跟你说。”
“嗯,你说。”齐寻还在起床的缓冲期,将头埋在他颈间蹭了蹭,声音嘶哑随性。
“呜~我尿床啦~”宋逸说完咬着嘴巴,长长的睫毛忽闪忽闪的。
齐寻又蹭了一下,迷迷糊糊地跟着回:“嗯,尿床了……”
等等!不对!
齐寻立马睁开双眼,来不及多问直接起身掀开了被子,然后跪坐在床上弯着腰小心翼翼地去查看他的情况。
感谢宋逸不爱穿裤子,他此刻看得非常清楚,顿时被吓出一身的冷汗。
“我的祖宗,羊水破了,怎么不早点叫我呢。”
齐寻俯身摸了摸他的脸,低声安抚着:“流了多久了?”
宋逸此刻乖得不像样,伸手抓住了男人的袖子,软软糯糯的回:“刚开始流你就醒了,我以为我尿床了。”
“没事,不是尿床,现在痛不痛?不怕啊,太医和产郎都在家里住着的,我马上叫他们过来。”
齐寻说完就准备去叫人,可袖子被抓住他走不了,只能大声朝外面喊,幸好门口昨晚安排了守夜的人,见他们去叫人了这才松了口气,然后低头去亲了亲他的宝宝,哄着:“别怕老婆,有我在,你相信我。”
宋逸咽了下口水,缓缓松开手强装镇定,声音发颤地道:“嗯,我,我不怕,我早就期待这一天了,我,我一点儿都不怕。”
第76章 好乖的宝宝 这是我生的耶
王府很快便忙了起来,五个产郎第一时间赶到了屋里,经验最老道的那个上前轻轻掀开被子看了一眼,然后温声细语地对宋逸道:“主君,别害怕,还差一点,您再等等。”
宋逸紧紧抓住齐寻的手不断深呼吸,声音发抖:“我,我不怕,我一点儿也不怕。”
产郎又转头对守在一旁的齐寻道:“王爷,可以给主君吃点东西,这样一会儿好有力气生产。”
“已经让人去弄了。”齐寻的声线倒还平稳,只是呼吸有些急促,眼底藏着浓浓的不安。
周叔派人去通知了住在隔壁院子的秋自闻和陈铁牛,两人急急忙忙赶来,秋自闻担心地念着:“怎么这么突然就要生了?”
“不会是昨天打牌输急眼了,给气早产了吧?”陈铁牛也慌了,说完才发现自己闹了个笑话。
秋自闻听了这话,停下脚步呆呆地道:“不会吧,小零他气性这么大吗?”
说完以后又过了好大一会儿,忽然猛地捶了一下手心,恍然大悟道:“诶!应该不是早产呀,太医都说了就这两天了。”
闻言,陈铁牛瞪大了眼望过去,震惊不已。
重点是这个吗?
屋里,宋逸吃了点东西,正准备休息一下的时候忽然感觉到了疼痛,立马害怕得大声喊:“阿寻,怎么这么痛?”
“这是要生了。”产郎赶紧做准备,太医也纷纷等候在屏风外。
“王爷,主君要生了,您请出去吧?”
话音落,宋逸一把将齐寻抓得更紧,着急地道:“不要,你不能走,我害怕。”
齐寻俯身安抚他,拿帕子帮他擦着脸上的汗水,然后亲了亲他,温柔地回:“我不走,疼得厉害是吗?”
“嗯。”宋逸点点头,声音跟小猫似的,疼得脸色发白。
齐寻心疼坏了,朝外喊:“太医呢?”
“太医在外边候着呢,有什么问题会第一时间过来的,王爷,产房血腥,您是干大事的人,还是出去吧,主君不会有事的。”
屋里的人劝着,宋逸一听心里就发慌,仰头巴巴地望着面前的男人,小声哀求:“不走好不好?”
“我不走,你别害怕。”齐寻哄着,没有理会那些封建的话,转头看似平静地对屏风外的人道,“太医都进来给主君接生。”
屋里的人一听这话便纷纷大惊失色,皱起了眉头,有那胆大的更是直接上前劝阻。
“王爷,太医都是男人,主君生产他们怕是不便进来。”
闻言,齐寻脸色阴沉,紧紧握着宋逸的手冷冷地道:“我提早将太医请进来好吃好喝的待着,不是为了出问题的时候才来救人,我要主君万无一失,听明白了没有?”
“可是,这不符合……”那人还想说这不符合规矩,齐寻的眼神瞬间变得阴冷,声音也已经压得很低了,开口,“王府是你说了算还是我说了算?”
“自然是王爷说了算。”闹这一出,屋里的人都不敢再说话,那几位太医也不敢再耽误,忙拎着药箱进来了。
“本王没有别的要求,只要主君和孩子平安,主君顺利生产后每个人都有重赏。”
齐寻先许下了承诺,随后便转身去查看宋逸的情况,低声询问着:“老婆,怎么样,还很疼吗?”
“疼,越来越疼。”宋逸一直深呼吸,身上的汗水根本擦不干,脸上一眼看过去毫无血色。
齐寻见他疼成这样,急得抓着面前的高太医吩咐:“想想办法让他别那么疼。”
高太医停下摆弄药箱的手,弯着腰恭恭敬敬地答:“王爷稍安勿躁,已经让人熬药了,主君喝下去会好很多。”
“要快。”齐寻等不及了,守在宋逸身边紧紧牵着他的手,亲了又亲,勉强挤出一个笑来,哄他,“宝宝别怕,药马上就来了。”
宋逸的叫喊声不大,但身下的被褥被他抓得几乎要破洞了一般,无措地跟着产郎的话不断调整呼吸,一旁的太医也在准备扎针了,这能在最大程度上减轻他生产的痛苦。
不过也因为痛感不明显,可能会导致产程被拉长。但这些现在顾不得了,宋逸疼成那样显然没办法硬抗,所以只能先帮他止疼。
原本怕吃药怕扎针的宋逸这会儿已经完全没有了恐惧,药端来后齐寻才接过手他便立马撑起上半身,就着齐寻的手急不可耐地将药喝了个干净,然后躺下去对高太医哀求着:“这个针是不是那种扎了就不疼的,快给我多扎几针。”
太痛了,他受不了了。
齐寻心疼得不行,着急地询问产郎和太医:“还不能生吗?”
“还得等一会儿王爷,产道还没完全打开,小世子出不来。”产郎回。
见一直宝贝着的老婆现在疼成这个样子,齐寻的眼睛刹那间便红了,无比的自责,却又只能强忍着难过温柔地安抚:“老婆别怕,跟着他们说的做,不会有事的。”
说完低头在他额间落下一吻,手紧紧抓住他的手,压着声音同高太医说话:“太医,他疼成这样了,你快想想办法。”
高太医也有些着急,点点头后立马去净手,回来便在宋逸的某个穴位上轻轻按了按,然后将针一点一点扎了进去,一共扎了三针。
宋逸深呼吸几次过后,忽然发现痛感的确在减轻,他能稍微休息一下了。
又过了许久,屋里传来一道声音:“主君,看见小世子的头了,出来了一点,您现在别太用力了,按照刚刚说的那样大口大口的快速吐气,小世子状态很好,可以慢慢生,千万别像刚刚那样用力了。”
产郎温柔地引导着,怕他太过用力产生撕裂伤。
齐寻一边哄着他,一边看着那一头,心被揪得悬起来了。
还好在场的人都很有经验,又有太医帮忙,所以产程比想象中的还要快一些,很快便听见产郎欣喜地喊着:“主君,小世子的头出来了,现在出肩膀,您缓缓的来,跟着我们的节奏,放松,吸气,吐气,像刚刚那样吐,不要紧张,小世子很好。”
宋逸依旧一手抓着被褥,另一只手的指甲也嵌入了齐寻的掌心里,此刻的疼痛已经控制在了能忍受的程度,但是他一听说孩子肩膀要出来了就紧张,生理性眼泪流个不停,齐寻便动作轻柔地帮他擦去。
屋里井条有序地进行着,屋外的人也在焦急不安地等着。
傍晚时分太阳落下山峰线,天边彩霞一片,一颗几乎透明的小星星悄悄挂在了天空,王府里传出了一声嘹亮的啼哭声。
生产顺利结束,宋逸仰面躺在床上重重地舒了一口气,浑身都被汗湿透了。
齐寻也稍稍松了口气,看着躺在床上的人心疼坏了,拿着帕子给他轻轻擦着,眼睛红红地道:“宝宝,疼坏了吧?”
宋逸很小声很小声地嗯了一下,浑身脱力没有精神,看起来蔫蔫的,用口形询问:“孩子呢?”
“在那边擦身子呢,一会儿包好了就拿过来。”齐寻盯着他看,眼睛一点儿也不眨。
宋逸缓了缓,又问:“男孩儿女孩儿啊?”
齐寻如实地回:“没看。”
他只顾着担心老婆去了,没注意。
宋逸被他气笑了,有气无力地推了他一把,轻声说着:“我要看看。”
齐寻点点头要去抱,结果还没起身产郎便已经抱着孩子过来了。
“恭喜王爷,恭喜主君,是个小世子。”产郎激动地报喜,然后将孩子递给齐寻。
纵使已经练过很多次了,但这会儿真正上手后齐寻还是很紧张。
孩子比他想象中的要软很多,皮肤红红的,皱巴巴的,紧闭着眼睛,粉嘟嘟的小嘴巴正在小幅度地动着,一看就知道是个漂亮的小哥儿。
“老婆你看,他好小一个。”齐寻小心翼翼地抱着孩子给宋逸看,宋逸扒拉了一下他的襁褓,看见小家伙的一瞬间眼泪便落了出来。
是高兴的。
“诶,主君别哭呀,这生产完可不能哭,月子要坐好,不然会留下病根儿的。”产郎赶紧提醒。
齐寻一听,立马伸手抹去了他脸上的眼泪,哄着:“乖,别哭。”
宋逸抬起头,眼睛亮亮的,手指轻轻点在孩子薄薄的脸蛋上,难以置信地道:“他是我生的耶,我生了一个人。”
齐寻被逗笑了,附身亲了亲他,然后问:“嗯,你最棒了,要不要抱抱他?”
宋逸却往旁边躲了躲,拒绝:“不要,我没力气怕摔了他,而且我出了好多汗,臭臭的。”
“不臭,”齐寻将孩子交给了产郎,吩咐,“带小世子下去喂奶。”
然后给宋逸掖捋了捋被汗湿的头发,又接过下人递来的帕子轻轻地帮他擦拭着。
其余的人在更换被褥,小心翼翼地将垫在宋逸身下的那一层垫子取出来拿走了,没有惊动到他。
齐寻温柔地搂着他,嘴里哼着歌,眼睛一瞥便看见那一块垫子几乎被血染红了,随后眼泪便唰的一下流了出来,滴落在宋逸手背上。
“哭什么呀?”宋逸想抬手给他擦擦,却反被他给抓住了手。
齐寻眼眶通红,含着泪扬了扬嘴角,哽咽着:“很难过。”他好心疼。
说完便将头埋在了老婆的颈窝处,滚烫的眼泪在老婆的锁骨窝汇成了一个小水坑。
“阿寻,不要哭呀,再哭我就要笑话你了。”宋逸摸摸他的脑袋,见他还停不下来便开始了吓唬,“你的眼泪凉了以后冻着我了。”
果不其然齐寻立马抬起了头,一脸惊慌失措地帮他擦干净,然后拿过浸了热水的帕子帮他捂着,愧疚地道:“对不起,我犯糊涂了,我马上让太医进来看看。”
“现在不冻了,热乎了,不要叫太医。”宋逸慌得一批,刚刚他是疼糊涂了才会乖乖吃药扎针,现在可不一样了。
可齐寻一脸为难地看着他,显然是对刚才那句话认真了,宋逸没办法,只好推了推他,道:“我要看崽崽,把崽崽给我抱回来。”
“崽崽要喝奶,我让人抱下去了。”
宋逸才生产完,护崽的天性一瞬间达到顶峰,明明只是很平常的一句话,可在他耳朵里听来却是那样悲伤,眼尾一红,忍不住撇嘴,“我要我的崽崽,你快给我抱回来。”
这情绪来得突然还很奇怪,齐寻不敢拒绝,只能不停地帮他擦眼泪,哄着:“马上就让人抱回来,你别哭,产郎说不能哭的。”
“那你把我的崽崽还给我,”宋逸强忍住眼泪,可怜巴巴地强调,“那是我生的。”
齐寻怕又惹他哭,只能赶紧让人把孩子给抱了回来。
这下宋逸不推了,动作小心地将孩子搂在怀里,看着他闭着眼睛嘴巴一动一动像是要喝奶的样子,心软得一塌糊涂。
“他好乖呀,好安静。”齐寻也坐在旁边,伸手要抱孩子,“给我吧,你刚生完不能抱的,我抱着你看。”
宋逸想了想,还是把孩子递给了阿寻,然后靠在他怀里满心欢喜地看着自己的孩子。
是他生的小宝宝耶,太可爱了。
“他是不是没吃饱呀,怎么小嘴巴一直在动?”宋逸好奇地问。
齐寻点点头,回:“刚喂到一半抱过来的,不要紧,他们马上就会送羊奶过来。”
听见这话,宋逸伸手扒拉了一下自己的领口,好奇地朝里张望,问:“我可以喂吗?”
“嗯?”齐寻笑了,伸出手捏了捏他的耳朵,“可以呀,但是你现在还没有。”
“没有?”宋逸惊了,问,“那怎么办,崽崽以后都喝羊奶吗?”
齐寻想了想,道:“我会询问太医,如果喝羊奶对崽崽的身体没有坏处的话,一直喝也不是不可以,反正咱们家养了几十只羊。”
“可是我也想喂。”宋逸无精打采地说着,见状,齐寻只好如实相告,“其实太医刚刚说你也不是没有,如果让崽崽多吸一下,这样出奶的概率会大一点,速度也更快。”
宋逸一听顿时急了,问:“那你怎么不早说呀。”
“我怕你疼,也怕你不适应,所以想等你休息好了,自己能够清醒地做决定了再说。”齐寻认真地说着,他没办法说服自己去按照那些所谓的规矩来要求宋逸必须怎么样,他只要宋逸开心。
在他这里,宋逸永远是排第一位的,宋逸的感受才是他最在意的。
“不会呀,我觉得在不违背本人意愿的情况下,生产和哺乳就是世界上最神奇的事情诶。”宋逸天真地说着,随后又一脸严肃地补充,“孕育生命很神圣。”
齐寻的心仿佛都被震颤了一下,紧紧地盯着面前的人看,他美好得好像不属于这个世界。
“而且如果后面崽崽不喝了,还可以给你尝尝味儿。”宋逸说完抿着嘴笑,羞涩得小脸通红。
齐寻的心瞬间回落到胸腔里,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踏实,这句话有着致命的熟悉感,证明眼前的人还是他那个偶尔不太正经的宝宝。
没有变,依然是那个乖宝宝。
宋逸只是小小地害羞了一下,紧接着便凑过去趴在男人耳边逗他,“这可不是谁都能喝到的哟,你就偷着乐吧。”
齐寻无奈又宠溺地笑了,看着他,道:“低声些小祖宗,孩子还在呢。”
“怕什么,他听不懂,不然他听见我要把他的饭分给你的时候早就哭起来了,哪里还会这么乖?”宋逸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誓要逼迫阿寻讲出那句话来,“你想不想喝?”
齐寻转过头去不再看他,假装哄着孩子,还自言自语:“送羊奶的人怎么还没来呢。”
实际耳朵根子红透了。
第77章 开奶 快把崽崽抱来,别浪费了
宋逸吃了点东西,又陪着齐寻逗了一会儿孩子,然后才沉沉地睡去,一脸累坏了的样子。
齐寻等他睡熟以后蹑手蹑脚地将孩子抱到了小床上去,让专人看护,然后走出房间。
屋外周叔已经等候多时了,上前低声询问:“王爷,是否要报喜?”
“暂时不用,我今晚要进宫一趟。”
周叔点点头,心中有数了,又问:“那大亲家公那边……”
齐寻顿了顿,思考过后道:“跟大哥说一下。”
他此次进宫一时半会儿恐怕回不来,让大哥过来陪陪老婆孩子也好。
丐帮,宿禾刚洗漱完准备爬上床睡觉,忽然听见外面有人道:“宿公子,王府来人了,要见您。”
齐青衍倚靠在床头看书,听见这话后不爽地挑了挑眉。
宿禾没在意,单手撑在他身上就要翻下床去,却不料手滑,一不小心摸到了不该碰的地方。
齐青衍顿时闷哼一声,脸色煞白,皱起眉嘶哑着声音道:“你不想用就给它剁了。”
宿禾搓搓手指,那软绵绵的触感仿佛还停留在掌心。他抿着嘴笑,然后又用那只手轻轻拍了拍齐青衍,难得开口哄人:“不剁不剁,乖乖的,我去去就来。”
闻言,齐青衍不悦地哼了哼,没再接话。
片刻之后,院子里响起了一声尖叫。
齐青衍心一慌,扔了书就要下床,结果下一瞬宿禾便急急忙忙地从外面冲了进来,看上去不像是受到了什么伤害,更像是……兴奋?
“生了生了!我当舅舅了!”宿禾高兴得在屋里团团转,嘴里念叨着,“我得给我宝贝大外甥拿点礼物去。”
齐青衍一听便知道是宴宴的孩子出生了,他当爷爷了,不过也还好,他只是略微有一点高兴罢了,还不至于癫狂,便又将脚缩了回去,还捡起书重新看了起来。
宿禾在房间里搜刮宝贝,可拿到手的他都觉得不好,不够分量,于是便将注意打到齐青衍的身上了——他想进宝库去选。
“阿衍~”宿禾慢慢走过去,撅着屁股爬上了床,笑嘻嘻地看着他。
齐青衍没反应,翻了一页书后淡定地回:“怎么了?”
宿禾又靠近了几分,开始说话分散他的注意力,“你说,我给小外甥送点什么礼物好呢?”
“随便,家里的东西你随便拿。”齐青衍暗戳戳地说着,重音落在了“家里”两个字上。
“我就是不知道嘛,你眼光好,你帮我选选。”宿禾极力捧他,齐青衍感觉到他需要自己,心里舒服了许多,竟真的放下了书认真琢磨起来,“送小孙子的话,长命锁或者金手镯都不错……”
“是吧,我也觉得。”宿禾抽空和他说话分散他的注意力,实际上手已经悄悄摸到他枕下了。
突然指尖碰到了一个尖锐的硬邦邦的东西,宿禾毫不犹豫一把抽了出来,果然是宝库的钥匙。
“阿衍,借你宝库一用哈。”说完便转身跳下了床,齐青衍顿时脸色大变,跟着下床着急地喊,“小禾,等一下!”
但是根本没用,宿禾动作很快,在他喊话的这会儿功夫已经打开了通往宝库的大门。
他早就想去齐青衍的宝库看看了,藏这么深不许任何人进去,里面一定有价值连城的宝贝,宿禾心里激动得不行,一脚踏了进去。
只是才走进去便被惊呆了,这哪里是什么宝库,分明是一座小型牢房,墙壁两侧挂满了各式各样的刑具。
其实说刑具也不太准确,看起来更像是平时齐青衍用在他身上的那些玩意儿,个个都精致得不行。
长长的走廊尽头是一个较为空旷的小房间,里面只有一个巨大的货架,架子上摆着各式各样精美的陶瓷罐子,有一些清透干净到像是能看见里面的东西似的。
宿禾上前看了,每个陶瓷罐子里都放着一样他熟悉无比的东西。
有他小的时候和齐青衍一起编的草蚱蜢,有他第一次写的字,被当做稀释珍宝一样叠好藏在了罐子里。
还有他小时候穿过的鞋子,过生辰时和齐青衍一同定做的那套衣裳,还有他大哥送给他的一颗来自西域的漂亮石头,后来他在齐青衍生辰的时候转送出去了。
原本以为这些东西早在两人决裂的那日就已经被丢掉了,没想到齐青衍不仅从宫里带了出来,还特意修了这间密室好生珍藏着。
宿禾想继续看看其他罐子里装的什么,身后却冷不丁传来了一道阴森的问句:“看完了吗?”
齐青衍站在背光处,脸上的表情看不清楚,只听语气便觉得阴暗可怕。
宿禾打了个冷颤,小声询问:“你藏这些东西做什么?”
“想把你关起来,这个回答你满意吗?”齐青衍看着他,幽幽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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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逸一觉醒来天已经大亮了,齐寻正在小床边弯着腰低声逗孩子。
“阿寻。”他喊了一下,嗓子有点哑。
齐寻听见后立马走过来,掀开被子扶他,“这么早就醒了啊,是哪里不舒服吗?”
宋逸刚想说话,肚子比他更早开口,咕了一声后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道:“饿了。”
“饭已经做好了,我让人端过来。”齐寻找来衣裳给他穿上,又帮他洗漱,宋逸闭着眼睛坐在凳子上,仰头道,“我们,噗,去,噗,饭厅,噗,吃饭,噗,呀。”
话说完,脸蛋也擦完了,齐寻故意使坏,嘴角含着笑,但是宋逸饿急眼了没发现。
“不行,你要,坐,月子,呀。”齐寻学着他刚刚的样子回复。
宋逸叹了口气,背也弯下去了,整个人无精打采地道:“坐月子就不能去饭厅吃饭了吗?”
“会吹风的呀宝宝,你昨天才生完,多歇两天再出去吧。”齐寻揉揉他的头,又带他去看孩子,“崽崽陪你在屋里玩好不好?”
原本以为生完就可以出去玩了,没想到活动范围更小了,现在只能待在屋子里,真是闹心,宋逸觉得自己吃饭都不香了,吃着吃着便闹起了脾气。
“我要出去玩,我要吃好吃的。”宋逸感到很委屈,用筷子头敲着盘子,声泪俱下地控诉,“你骗我,你说生完崽崽以后我就可以出去玩了,可以随便吃东西,现在却吃得这么清淡,我不开心。”
齐寻的心裂成了好几瓣,他的小狐狸才十九岁,本就是活泼爱闹的性子,现在为他承受了这么多,而他却什么都做不了,真的很自责。
“那你想玩什么?又想吃些什么呢?”他想尽全力满足小狐狸的要求。
“我想去划船!哗哗哗!”宋逸说着还直接起身双手假装握着船桨卖力划了起来,端午节要到了,他去年就想去划来着,但是那会儿有任务在身就没能去得了,因此现在急得直嚷嚷,“阿寻,再不去练就来不及了。”
天知道太医算出预产期在四月的时候他有多高兴,想着自己终于能去参加端午节的龙舟大赛了。
齐寻沉默了一会儿,然后伸手勾了勾他的手指头,哄着:“知道了,我想办法,你先坐下吃饭。”
“可是这个饭太清淡了,我不想吃。”宋逸磨磨蹭蹭地坐下,拿起筷子在空中停顿了几秒又放下了,他一点儿胃口都没有。
“嗯,我让他们改一改月子餐的餐谱,这一顿先将就着吃点。”齐寻一边说一边端起碗熟练地喂饭,“小祖宗,张嘴。”
宋逸也不想太为难人,嘀咕几句后还是张大了嘴巴,嚼吧嚼吧后含糊不清地道:“你给我做洋芋炕饭吧,那个香,我干吃都能吃两碗。”
“知道了,再吃一口。”齐寻应着,记在了心里。
吃过了饭宋逸突发奇想要去喂孩子,产郎给的建议是隔一个时辰抱起来喂一次奶,太医那边说如果宋逸能喂的话就喂,不能喂就喝羊奶也可以。
“让我来试试。”
宋逸坐在床边解开了衣裳,昨晚睡觉的时候他迷迷糊糊感觉到胸脯涨涨的,然后就做梦,看见自己的胸脯变得很大,软软的特别好摸,他还好奇地抓了几把,结果早上起来发现什么都没有,他胸前还是平的。
如果有奶,就那个容量估计也就够小崽喝上一两口的,多一滴都没有,所以还是得备好羊奶。
齐寻让人送来了热水和太医特制的开奶的油,认真净手后就准备帮老婆开奶。
“你会吗?”宋逸拎着自己的衣裳好奇地问,齐寻坐在床边将温热的毛巾围在他胸脯上,然后抹了油开始帮他揉搓,“当然了,我特意学的。”
一边做,还一边抽空观察宋逸的表情,不放心地道:“如果痛就跟我说。”
宋逸自己也盯着看,摇摇头后回:“还好,感觉暖呼呼的。”
齐寻的手法很正确,又严格按照产郎和太医讲的要求来,一个步骤都没有错,温柔又细致,因此开奶的过程还算顺利。
最后一下,他突然很严肃地道:“老婆,我要开始挤了,疼的话就跟我说。”
“嗯。”宋逸也安静了,乖乖地躺着,其实心里还是有点紧张。
然后齐寻便试着捏了捏,竟真的出来了。
“嗷!”宋逸下意识伸手去接,催着,“快把崽崽抱来,可别浪费了,总共就没两滴。”
“嗯。”齐寻收了帕子放进盆里,转身去抱孩子。
宋小崽早上刚喝过一盆羊奶睡着了,这会儿把他叫起来有点困难,小家伙瞌睡大得很,能吃能睡的。齐寻捏着他的小手温柔地喊了半天,结果只是吭了一声,一点儿要醒的迹象都没有。
“打屁股,打他小屁股。”宋逸在一旁出馊主意。
齐寻哪里舍得打,抓着小崽的手亲了亲,然后递过去故意道:“你打?”
宋逸高高举起手,却轻轻落下,然后灵活地钻到襁褓里去挠脚板心,轻声喊着:“崽崽,崽崽快起床喝奶奶了。”
宋小崽蹬了他一脚,继续睡。
小两口对视一眼,都没辙了,只能将产郎请进来,结果人家很轻易地就把孩子叫醒了,还没弄哭,乖得很。
齐寻有些受挫地坐在一旁,见状,宋逸诶了一声,聪明地安慰他:“我知道啦,这是拧瓶盖效应,其实我们前面做的准备工作很充足,小崽马上就要醒了,只是刚好让产郎撞上了而已,你是一个很称职的爹地,我也是。”
“嗯,你说得对。”齐寻笑了一下,无时无刻不在附和老婆的话,然后又起身去和产郎学习育儿知识。
产郎走后关上了门,屋里只剩下一家三口。
宋逸靠在软枕上,再次双手拎起自己的衣裳露出白嫩的胸脯,眨巴着眼睛喊:“快来呀。”
齐寻呼吸一沉,垂下眼眸不敢再看,只是把小崽小心翼翼地托举到他胸前。小家伙还怪聪明,嘴巴刚一挨上就迫不及待地含住了,然后跟饿坏了似的咕咚咕咚吸着。
结果没吸两口就没了,他发现以后立马咧着嘴开哭,那小脸涨得通红。
“试试这边。”宋逸侧了侧身体,齐寻便将小崽换了个位置。
可这一头才吸了几下也没了。
小家伙睡得正香被叫起来喝奶,结果刚喝上两口就没得喝了,这会儿气得不行,攥着拳头哇哇大哭起来,声音异常嘹亮。
宋逸放下自己的衣裳盖住,躺在床上悠哉悠哉地道:“哎呀,看来我是喂不了了,以后还是喝羊奶吧。”
齐寻一边抱着孩子哄,一边抽空回老婆的话,“嗯,那就不喂了。”
然后朝外吩咐,“将小世子的羊奶拿来。”
“是,王爷。”
话音落下后不久,门外传来了周叔的声音:“主君,王爷,大亲家公来了。”
第78章 大哥~ 我昨天生崽崽你都不来看我!……
宋逸一听大哥来了,顿时兴奋得跳起来,嚷嚷着:“我要出去让我出去。”
齐寻抱着孩子拦不住他,只能快步上前挡在门口,温声细语地道:“老婆,我现在开门让他们进来,你去拿件衣裳披上,别吹风。”
自从太医和产郎几次跟他说生产后不能吹风,他便小心谨慎得不行,恨不能直接变成一只蚕把老婆给裹起来,不受一点风吹。
“那好吧。”宋逸有些闷闷不乐,转身走到屏风前取下了自己的衣裳,然后慢条斯理地穿着。
齐寻则将小崽轻轻放进小床里,盖好小被子以后才走过去开门。
房门打开,外面站着的是宿禾他们,个个儿盛装打扮,连陈铁牛都破天荒地洗了把脸,还抹了秋自闻的香香。
齐寻侧身让开,笑着道:“哥哥们进屋里说吧。”
宿禾第一个跑进去,齐青衍不慌不忙地跟在身后。
陈铁牛假装不在意,双手抱胸哼了一声后慢悠悠地走着,秋自闻跟在旁边好奇地开口:“铁牛,你怎么走得这么慢,刚刚在屋里你不是一直催我吗,说要看小外甥。”
“胡说八道。”陈铁牛被拆穿了有些脸红,“我哪有想见,是你着急好不好?”
秋自闻无奈地耸了耸肩,道:“那好吧。”
屋里,宋逸乖乖地坐在里间,看见哥哥们进来后就疯狂招手,“大哥二哥三哥。”
然后又对着齐青衍单独喊:“小叔。”
齐青衍的脸色瞬间垮了下来,哀怨地瞅了一眼宿禾,但没说什么,只是转身朝齐寻走去。
“孩子呢。”
“这边呢。”齐寻领着他往外间走,笑得合不拢嘴,摇着小床道,“乖儿子,爷爷来看你了。”
说着,又指了指里间介绍着:“那里面的是舅舅,大舅舅二舅舅和三舅舅。”
闻言,齐青衍的脸色立马又黑了几个度,孩子也不看了,只将手中的盒子给了齐寻,冷声道:“礼物。”
齐寻接了过来,沉甸甸的,打开一看,嚯,好大一块金砖,笑着拿到儿子面前晃悠,“来儿子,谢谢爷爷送的大金子。”
宋小崽睡得香,吭都没吭一声,就动了一下粉嘟嘟的小嘴巴。
一旁的齐青衍听见这个称呼心情更加不爽了,以前听晏晏夫夫俩喊宿禾大哥,喊他小叔的时候还没觉得有什么,可现在一下子就从两个年轻点的称呼变成了“他大舅”和“他大爷”,他是怎么听怎么不得劲。
关键是他和他家宿禾差辈了啊,这称呼一换就感觉差得老远了。
齐寻看出来了小叔的心思,顿时觉得好笑,原来什么都不在乎的小叔遇上小婶儿以后竟变得这么幼稚。
宋逸好久没和哥哥们亲亲热热地贴在一起了,生完小崽后仗着可以肆无忌惮地活动,便将宿禾一把搂紧,头埋在他腰间黏糊糊地喊:“大哥,昨天我生崽崽你都不来看我。”
宿禾闻言更愧疚了,抚摸着他的脑袋道:“是大哥不好,要是那天打完牌大哥没有走就好了,生孩子的时候吓坏了吧,疼不疼呀?”
宋逸脸红了一阵,摇了摇头回:“阿寻陪着我的,不害怕,就是一开始有一点点疼。”
“我和你二哥在门口听见了,心疼死我们了。”
秋自闻说着说着就流泪了,宋逸见状便松开大哥又去抱他。
一旁的陈铁牛下意识地捏紧了拳头,正准备说什么的时候忽然反应过来小零不是男人,他刚刚下意识地就跟着大哥和小秋进来了,真是失礼,于是赶紧清了清嗓子尴尬地道:“那什么孩子呢,我去看看孩子。”
另外三人好奇地看着他,不理解,毕竟他们一起在破庙住了那么久,都没把他当男人的。
不过说到孩子,宋逸的小嘴巴叭叭的就可有得聊了,陈铁牛前脚走,他后脚就带着哥哥们过去,一只手牵一个,兴冲冲地道:“我刚刚给他喂奶了呢,他吃不饱还朝我凶,哭得脸蛋红红的。”
宿禾一听就急了,“他朝你凶?这小脾气怕不是随了齐寻,我看他就爱挂脸,不行以后把小崽交给大哥养,我保证给他把脾气掰过来。”
最好是把小外甥养成和他一样的“宋逸脑袋”。
“其实也不是凶啦,他还小嘛,什么都不懂,饿了肯定会哭哒,大哥你不要凶他嘛。”
宋逸嘴巴上说得厉害,其实比谁都疼儿子,喜滋滋地带着宿禾和秋自闻去看,一过去就把齐寻一屁股挤开了,大声叫着:“过去点过去点,我要看看崽崽。”
齐寻往后退一步,扶住了他的肩膀低声询问:“站着累不累?”
说完便要去拿凳子,却被宋逸反手给抓住了,“不累,你别走,你也看,我的崽崽好漂亮呀。”
虽然说月子里的小孩儿的确是一天一个样,但宋小崽这才生出来第二天,再怎么变化也不可能那么快的,此刻瞧着和昨天没啥区别,顶多就是皮肤看起来好了点,嫩嫩的。
宿禾也挤开了齐青衍,扒着小床弯腰看不够,心脏融化成了一滩水,连说话都忍不住夹起来了,“呜呜,好可爱呀,长得和我们家小零一模一样诶。”
全然将刚才说的要教育小崽的话抛在了脑后。
陈铁牛听了冷呵一声,反驳:“这么小的小孩儿哪里能看出来长得像谁,大哥你话还是别说得太早了,万一以后长得像他老子……”
后面的话他没说完,但大家心里都清楚。
“像阿寻也好呀,阿寻长得漂亮,那个词咋说的来着,荤素不忌?”宋逸立马出声维护自己的男人。
秋自闻一听,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望着他道:“那个叫雌雄莫辨啦。”
“哎呀,管他辨不辨的,等过些日子长开了自然就能看出来像谁了。”陈铁牛说完,忽然转头看着齐寻问,“你们办满月酒不?还是直接办百天?”
他得提前打听清楚了,看随多少钱。
宋逸听了这话一脸的好奇,忍不住咬着手指认真思考:“对啊,到底是办满月酒还是办百天呢?”
岂料他还没选好,一旁的齐寻却开口了,“都办。”
“满月酒和百天,还有周岁宴都要办,一个也不能落下。”
齐寻淡定地说完,屋子里的其他人却都惊呆了,愣愣地看着他。
过了一会儿,宋逸这才扯了扯他的袖子,低声询问:“会不会太夸张了呀?”还担心会铺张浪费。
齐寻却摇摇头,一脸认真地回:“不夸张。”
要不是考虑到太医说小孩子体质弱,不能过多的与外人接触,他恨不得马上跑出去向全天下炫耀他老婆给他生了一个小崽崽,以后他就有一个完整的家了,他不再是孤孤单单的一个人了。
“办这么多?”最激动的是陈铁牛,他的心在痛。
齐寻点点头,忽然将视线落在了坐在对面桌子边,一直没怎么说话的齐青衍身上,开口:“这还算多?你们知道宋小崽他爷爷当年出生时办了多少吗?”
“多少?”这下轮到宿禾激动了,他比齐青衍小了八岁,那家伙出生的时候他的两个爹还没成亲呢,因此啥也不知道,而那家伙也什么都不愿意说,所以此刻可好奇了。
宋逸也是只好奇的小狐狸,扒着齐寻的袖子就乞求着:“快说呀,不要卖关子呀。”
齐寻看了一眼他后宠溺地笑了笑,这才开始缓缓讲述:“我听周叔说,当时皇爷爷很喜欢小叔,出生之日便大赦天下,开仓放粮一整个月,随后京城各大酒楼饭馆从他满月之日起就大摆宴席,一直到周岁才结束,所有开支由皇爷爷自己出,城门口还设了祈福亭,那些不远万里赶来为小叔庆生的人只要在祈福亭上为小叔挂上一截祈福红绸,便可领取白银十两。”
“我靠。”兄弟四人齐刷刷爆了粗口,宋逸更是羡慕哭了,“这样的活动还有吗,我也想参加。”
“有什么好的。”齐青衍倒是不怎么在意,喝了口茶水后淡漠地道,“都是过去的事了,现在想想也挺浪费的。”
谁知宋逸他们根本不想听他说,都去求齐寻继续讲了,这样大的事,怎么会一点儿都没听过呢?
齐寻看了看齐青衍,思考片刻后才开口:“其实当时祖父也不是不管不顾地庆祝,他摆的那些宴席大多还是解决了贫苦百姓家的温饱问题,而祈福亭也不是谁都能去的,必须要是十里八村公认的大善人,家里长辈健在,是健康长寿的人才能给小叔祈福,跟出嫁前给娘子郎君梳头的那些老人一样,都是想搏个吉祥的好意头。”
“那后来呢,为什么这么大的事我们都没听说过呀?”宋逸好奇极了。
“后来?呵,”齐清衍冷哼一声,脸上的表情有些落寞,无奈地回,“后来就是老皇帝登上皇位,我被灌了毒药,他下令谁也不许重提当年之事,所以渐渐就没人记得了。”
宋逸气得不轻,攥着拳头低吼:“太可恶了。”
齐寻收回心思,将手搭在他腰间,“不说这个了,你累了吗,坐一会儿?”
“嗯。”宋逸点点头,看着他去拿凳子,上面还放了软软的小垫子。
秋自闻和陈铁牛也不再去好奇,转而开始认真地去观察小床里的宋小崽,宿禾则静静地盯着齐清衍看,眼里写满了心疼。
午后一起用饭,周叔却带来了一个消息:“少将军今早进京了。”
闻言,齐寻和齐清衍立马对视了一眼,随后齐寻便开口:“嗯,知道了,下去吧。”
少将军手上有兵马,这是他们推翻老皇帝的最后一步。
周叔离开以后宋逸咬着筷子头好奇地问:“少将军回来了为什么要跟你说呀?”
“我让他回来的呀。”此刻齐寻丝毫不避讳了,也无需避讳,给宋逸夹了菜,捏了捏他的手笑着道,“今晚给你放个大烟花。”
还没等宋逸说话,一旁的齐清衍也对宿禾开口了:“今晚你别回去了,就待在王府陪陪你弟弟。”
宿禾顿时起了疑心,想质问什么,但不知为何最后还是没能开口。
傍晚日落,齐寻和齐青衍一起出了王府,宋逸在看三哥给他的崽崽绣帽子,兴致上来了也想试试,结果才拿起绣棚没绣两针就扎了手指头,下意识地哇哇大哭,娇气极了。
周叔听见哭声赶忙进去哄,宋逸这才想起来阿寻不在家,顿时止住了哭腔,再打横一抹眼泪。
诶~好了。
他回过神来想去找大哥玩,可翻遍了屋子的犄角旮旯也没看见大哥的影子,这时周叔才恍然大悟道:“您是找大亲家公吗?他不是和长老一起回去了吗?我看见前后脚走的。”
“感觉不对呀。”宋逸琢磨了一下,大哥不可能不打招呼就走,便赶紧去找陈铁牛,“二哥,大哥悄咪咪就走了,我觉得不对劲,你快去看看咋了。”
陈铁牛正在数自己藏在袜子里的钱,听见声音后吓得将一把碎银子和铜板一股脑地又塞了回去,站起来还没走两步就甚是硌脚。
但他不觉得痛,反而很享受这硌脚的快感,立马就出门了。
齐寻与齐青衍走到一半,忽然听见他问:“干什么要把我的那些事说给他们听,他们都还是小孩儿,没必要知道这些。”
“就因为是小孩儿才更要知道这些,大家希望所有人都是正义之士,嫉恶如仇明辨是非,却不在他们小的时候就开始教他们什么是善什么是恶,反而要求他们在长大的一瞬间就自动变成希望中的样子,这不是很可笑吗?”
话音落,齐青衍陷入了沉默,过了一会儿才试探着问:“你家宋逸知道你干的事跟你吵架了?”
“没,”齐寻嘴角含着笑,得意洋洋地回,“他不管这些,他说他不是从小就生长在这边的人,不太懂这些也不想懂,他只相信我,但有一点……”
“什么?”
“他没生产之前不许我动手。”
齐青衍又陷入了沉默,许久过后这才道:“为孩子积福,应该的。”
“不是,”齐寻露出一个灿烂的笑来,学着宋逸的样子说,“是怕动手早了投胎到他肚子里去。”
“嗯?”齐青衍愣了一下,随后发现这的确像宋逸能说出来的话,也就跟着笑了。
马车路过丐帮门口忽然停了下来,齐寻看着面前的小叔,缓缓开口:“小叔,你不是不满意称呼的问题吗,我推你一把,去吧。”
“嗯?”齐青衍停顿了一下,紧接着立马掀开帘子朝后望去,果然看见了一道熟悉的身影躲闪到了一旁。
他不再耽误,当即便准备下车,转身叮嘱:“你先去宫里,我随后就到。”
“嗯。”齐寻点点头,等他走以后便直接离开了。
宿禾东躲西藏地跟着,原本以为他们会进宫,没想到齐青衍却在自家门口停下了。他的心顿时噗通噗通乱跳,忍不住地猜测是不是齐青衍身体不舒服了?
这样想着,也就悄悄跟着回去看了,谁知他才推开门进去手和脚便被锁上了。
又是一条特制的铁链,比上一条更精美,也更牢固。
“齐青衍,你干什么!”宿禾疯狂地挣扎着,却依旧无济于事。
齐青衍慢慢从角落里走出来,什么也没说,只是静静地望着他,片刻过后上前捧着他的脸吻在了他的唇上。
“小禾,我会替你和你的亲人报仇,他伤害你的我会让他加倍偿还。”
宿禾一听这话便慌了,声音都不稳了,一遍遍喊着:“阿衍,你身体不好,进宫会有危险的,放开我让我去,我会替你杀了他。”
齐青衍没说话,也没放开他,用力地抱了一会儿,红着眼问:“小禾,如果我平安地从宫里出来,你可不可以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宿禾一错不错地看着他,生怕看一眼少一眼,晶莹的泪珠含在眼眶里。
“小禾,我不想当宋小崽的爷爷,可不可以给我一个机会……”齐青衍一手扣住他的头,另一只手掐住他的腰,与他额间相抵,垂着脑袋不让他看清自己的表情,哽咽着,“让我当宋小崽名正言顺的舅父好不好?”
宿禾的眼泪如珍珠一般滚落,他吸了吸鼻子,用脑袋轻轻撞着面前的人,哄着:“阿衍,你放开我,让我去,别说是当小崽的舅父了,我当他小爷爷都没问题,你放开我好不好?”
听见这话齐青衍心里便有数了,低头碰了碰他的嘴巴,高兴地说着:“上次成亲虽然是为了召集丐帮弟子进京的借口,但我确实准备了聘礼,等我从宫里回来我们就择个好日子吧,我要当宋小崽的舅父,爷爷听上去太老了,我才不到三十,还有好多日子要过,和你的。”
他这个病秧子身体宿禾是真的不放心,不停挣扎着,嘴巴上哄着:“可以,怎么都可以,你放开我,让我和你一起去好不好,我可以保护你啊,我们不是从小就说好了吗,我要保护你一辈子的。”
可这次齐青衍却不如他的意了,摸了摸他的脸,笑着回:“笨,哪次不是我保护的你?”
所以这次也不能例外。
第79章 大家都要成亲了 那我们呢?
入夜,皇城突然戒严,不久便传出了老皇帝病危的消息。
宋逸早早地就睡了,主要是小崽也不起来陪他玩,他一个人躺在床上玩那些玩具无聊得很,没多久便抱着齐寻的衣裳沉沉地睡去了。
宫里,偌大的宫殿中只有一人在地上狼狈地爬着。
“我可是你亲哥哥!”他不敢对齐寻说什么,就只能去威胁齐青衍,“你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他杀死你亲哥哥吗?”
齐青衍没说话,齐寻则步步紧逼,老皇帝见没辙了,只好使出杀招:“你要是杀了我,你就再也找不到你亲爹亲娘在哪里了。”
怎知齐寻听见这话后连眼皮都懒得抬,表情淡淡的,走到他面前蹲下一脸无所谓地道:“没关系,我不需要知道,逸逸说过不要相信你的任何话。”
小狐狸曾说过这种情况老皇帝未必会如实相告,不知道也没关系,就当死亡是不存在的,他们只是热爱自由浪迹天涯去了,所以此刻老皇帝的威胁根本没用。
“呵,”老皇帝冷笑一声,看向面前那张俊朗的脸,“他说什么你都照办?不丢人吗?你还是个王爷,纵使身上没有流着皇家的血,到底是披了一层皇室的皮,就这样让一个小小的郎君管得死死的,你和你那个惧内的父亲一样没用!”
都是窝囊废!
齐寻没理会,起身居高临下地审视着他,缓缓开口:“说完了吗?说完了你该驾崩了,外面好几万人等着呢。”
“你敢!”老皇帝色厉内敛地训斥着,“我养了你十九年,养恩大过天!”
“如果你这样也算对我有养育之恩的话,那真是侮辱了这几个字。”齐寻一边说,一边擦拭着手中的剑。
直到此刻,老皇帝才真正意识到他要死到临头了。
齐寻眼神冰冷,提剑刺向他的喉咙,却在最后一刻停了下来,痛恨地道:“你拆散我爹娘,又逼死他们,还敢跟我谈养恩大过天这几个字,看来还是嫌自己死得太痛快了。”
“不要!”老皇帝终于发出了求饶声,齐寻充耳不闻,握紧了剑柄准备用力刺过去,却忽然听见旁边传来声音,“晏晏,住手。”
话音落,老皇帝仿佛看见希望那般连滚带爬地朝齐清衍跑去,“小衍,我是哥哥啊,救救哥哥,小衍。”
齐青衍躲开他的手,转头望向对面的齐寻,冷静出声:“晏晏,把剑放下。”
“小叔。”齐寻有些着急,老皇帝却坐在地上哈哈大笑,嘲讽他,“你真以为搭上了小衍就能置我于死地?别做梦了,我和他可是亲兄弟,对吧小衍……”
话音未落,他的眼中忽然满是惊恐。
“你要做什么?”
老皇帝不断后退,恐惧到脸色苍白。齐青衍一步一步朝他靠近,从怀里摸出来一只瓶子把玩在手中,冷冷地道:“你当年灌我毒药,害死小禾全家的时候可没当我是你亲弟弟。”
齐寻看出了他的意图,上前阻拦,“小叔,让我来。”
谁料齐青衍却拂去了他的手,淡淡地道:“不用,不必担心我弑兄杀君会受天谴,他还不配当我的兄长。”
老皇帝一听这话,心顿时就凉透了。
半夜,宋逸睡得正香,房间的门突然被推开了,传来吱呀一声响。
他太困了,翻了个身继续睡着,还顺手挠了挠脸蛋儿。
黑色的影子一点点拉长,缓慢走到小床边看了看里面的孩子,然后蹑手蹑脚地把孩子抱了起来,裹得严严实实地走出了屋子。
“呜~好可爱好乖的宝宝呀~”
灯火通明的房间,产郎将宋小崽放在铺了软垫子的桌上,动作轻柔地解开他的襁褓。
“来,让我看看小世子拉臭臭了没有呀。”
换完尿布以后旁边的另一个产郎端着奶走了过来,温度控制得正好,“把小世子叫醒喝奶了。”
宋小崽看起来正在做梦,眉头紧锁,听见有人说话不高兴地挥了挥拳头。
“其实王爷和主君完全可以聘个奶郎来喂小世子的呀,我以前接生的那些人家,郎君要是没奶也这样做。”
“哎呀,可能是不放心吧,怕聘到一个身体不好有隐疾的。”那个产郎好不容易将宋小崽叫醒,抱着他准备喝奶,又道,“主人家的事咱们那里知道啊,照顾好主君和小世子就行了,而且主君好像有奶,就是不多,小世子吃不饱所以才喂羊奶的。”
宋小崽被叫起来后脾气大得很,眼睛刚睁开一条缝就开哭,听起来跟要掀了屋顶似的。
两人听见他哭就顾不得闲聊了,赶忙去哄。
好不容易哄睡了小世子,两人又抱着他悄悄回到宋逸的屋子,将他好生放在小床上。
动作很轻很慢,基本没发出什么声音赖。
宋逸趴在床上眯着一只眼看了看,随后翻了个身放心地睡着了。
“走吧。”其中一个说,另一个摆了摆手,道,“不急,我去看看主君盖好被子没有,王爷临走前吩咐了的。”
说完便蹑手蹑脚地走到了床边,看着床上的人半个身子都露在外面,赶紧扯过被子给他盖得严严实实的,然后才和同伴走出去。
两个人前脚走,紧接着漆黑的天空便升起了绚烂的烟火。
宋逸爬起来打开窗户趴在窗台上看,结果周叔冷不丁地从外面冒出了头,并且递过来一件厚厚的衣裳和一个围帽。
“主君,穿上再看。”
宋逸被吓一跳,只能乖乖接过衣裳把自己裹起来,然后戴上帽子趴在窗台上好奇地问:“周叔,你怎么总能猜出我想干什么呢?”
甚至还能提前蹲点。
周叔站在外面微微仰头看天,骄傲地道:“这没什么,不过管家的本能罢了。”
宋逸听了忍不住朝他竖大拇哥,笑着道:“周叔你真厉害,不愧是高级管家。”
周叔看上去面无表情,实际嘴角上扬已经乐开了花。
烟花放完,随后宫里便传出老皇帝驾崩的消息。
凌晨时分大街上就开始载歌载舞地欢呼雀跃了,在太子齐景的安排下衙门那边象征性地抓了几个人口头警告了一下,连牢都没坐。
这天终于变了,大家都在盼着新皇登基。
然而这样的喜悦并没有持续多久,几天后的一个晌午,宋逸正趴在窗户上吃果子,齐寻在他背后给小崽换尿布,动作熟练,他刚想笑着调侃两句,却忽然看见外边急匆匆走来一人,近了才发现是周叔。
“王爷,出事了,太子他不干了。”周叔站在门口气喘吁吁地说着。
齐寻给小崽包好了尿布,将他抱起来让他趴在自己肩头,走过去不悦地道:“怎么回事?”
周叔顿了顿,缓了口气后这才回:“因为太子要娶他府上的那个画师,朝中老臣不同意,说皇帝怎么能娶洋媳妇儿当皇后,坚决不行,太子一气之下就当众宣布他是小哥儿,然后他就不当太子了。”
宋逸听了,手摸到旁边的果盘里抓了块瓜开啃,惊讶地道:“哇,这么有血性?”
周叔听了面向他,回:“也还好,因为听说还没出宫门就被太后娘娘一拳揍哭了,现在正后悔呢,但已于事无补了。”
齐寻听了,很无力地叹了口气。原本以为这下终于消停了,可以安安静静地陪着老婆孩子玩,结果又闹这么一出。
“齐景那边怎么说?”他问。
周叔有些犹豫,像是不太敢开口的样子。
见状,宋逸直接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道:“周叔你怕什么呀,大大方方地说,你这个地位阿寻还能吃了你呀。”
听主君这样一说,周叔的腰背立马挺直了,清了清嗓子后一字不落地转告:“太子在门外等着的,他让我帮忙问下王爷,你愿不愿意去当几年皇帝?”
“呵,他想得倒美,几年?”齐寻压着怒火咬牙切齿地说着,他一天都不想当,他只想在家带老婆孩子。
可他的话音刚落,门口却传来了一道弱弱的声音:“估计也就二三十年。”
几人纷纷转头望去,看见齐景缩在门口正探头探脑的,眼睛上好大一块乌青,看来被太后娘娘打得不轻。
齐寻当即便火了,抱着孩子走过去朝他凶:“二三十年?老子长命百岁好不好!”
真是笑话,他今年才二十岁,坐二三十年的皇位那不是只有四五十岁吗?
这么年轻就死?他还没和小狐狸还有小崽过够呢,怎么可能!
坚决不可以!
齐景被他哥这么一吼,当即便打了个冷颤,畏畏缩缩地道:“那我说少了?”
话音落,他突然福至心灵,赶忙找补:“弟,当皇帝多好啊,万岁万岁万万岁呢,你可以和弟夫一直一直在一起。”
听见这话,宋逸在一旁忍不住笑,心想谁会相信这个呀,结果耳边突然传来了一句沉闷的声音:“当真?”
齐景犹如看见了希望的曙光,赶忙狗腿地承诺:“当真当真,我哪里敢骗你呀。”
宋逸手里的瓜皮一下子掉落在了地上,怎么吃瓜吃到了自己家?
不过好在齐寻还有点犹豫:“可是我……并不是你们家的人,其他兄弟比我合适得多。”
齐景听了立马站起身来反驳,直接忽略了他的那句话不是一家人,大声道:“谁说的,现在有能力的一共就三个,你和我大哥还有小叔,小叔身体不好,当皇帝会熬死他的,所以就剩下你了。”
说完一把抱住了他的大腿,狗腿地笑着:“七弟,哥哥全靠你了,你可不能见死不救啊,不然母后会打死我的。”
“我不是你们家人。”齐寻又搬出了那套说辞,“没必要只抓着我不放啊,大哥不也闲着呢嘛,让他去啊。”
“大哥头发没长出来,戴不住冠帽,招人笑话。”齐景直接暴躁地打断了他,可齐寻比他还暴躁,大手一挥冷酷地道,“不去,我又不是皇室中人。”
“不去不行!”齐景陡然拔高了音量,“我们这些人里只有你有孩子,大家比较相信你。”
这是什么鬼借口,齐寻不理会,依旧是那句话:“我不是你们家人,我的孩子和你们也没有关系,我做不了皇帝,我没资格,你回去吧。”
宋逸一听这个就来劲儿了,大声道:“阿寻,我不许你这样说自己,难道你没听说过一句名言吗?”
“什么名言?”屋子安静下来了,齐寻抱着孩子问。
宋逸清了清嗓子,拿腔拿调地道:“常言道,皇帝轮流做,明年到我家。”
话音落,齐寻也陷入了沉默,片刻过后这才带着疑惑的语气问:“你是说,让我当皇帝?”
一旁的齐景听见这话两只眼睛唰的一下就亮了,感激地看着宋逸。
岂料宋逸却摇了摇头,否认:“不是,我只是想告诉你,不要说自己不配,天下有贤能的人都是有资格的,只不过你不想罢了,不要妄自菲薄,阿寻。”
宋逸说完,齐寻和周叔感觉他一瞬间变得高大了起来,整个人仿佛在发光,唯独齐景满脸哀怨地瞪着。
“瞎说什么呢?”他还想挽回,可齐寻一句话直接给他兜头浇了一盆凉水,“对,我就是单纯的不想去,你听明白了?别再来烦我了,我要和老婆孩子过自由自在的生活。”
话音落下,齐景难以置信地望着他弟,当场碎掉了。
齐景走后宋逸和齐寻去吃饭,孩子交给产郎喂奶去了,他便趁机问:“阿寻,你当真要放弃皇位,不后悔吗?”
“不后悔。”齐寻往他碗里夹了菜,“我知道你的性子是关不住的,所以我不想用高墙束缚你。”
宋逸听着这话心里暖洋洋的,可说出来的话却不太正经,故意逗他,“也不一定呢,我这性格多变的,说不准过一段时间我就又想过皇后的瘾了呢。”
他越说越来劲,突然抓住了齐寻的手,一脸认真地道:“诶,阿寻,你去当皇帝吧。”
齐寻一听这话就信以为真,看起来有些紧张,牢牢地盯着他,沉声询问:“真的?”
宋逸没有立即回应,而是抿着嘴巴笑,最后又改为捧着肚子笑得前仰后合的,断断续续地道:“阿寻,这你都信,你笨蛋,你真是太可爱了。”
“你别逗我,”齐寻有些生气,“你知道的,你说什么我都信。”
“是,我当然知道,我说我是大狐狸这么离谱的话你都信。”宋逸笑得更欢了,齐寻只能无奈地摇头,安安静静地看着他笑。
*
端午节到了,齐寻让人造了一艘轻巧的船,底部是掏空的,人站在里面,船上有带子可以挂在肩上,摇起来就像是在水面划船一样。
“这是什么?”宋逸看着院子里的庞然大物,不禁感到好奇,齐寻站在他身后缓缓开口,“船啊,你上次不是说想划船吗?”
由于还没出月子,所以只能划旱船过过瘾了。
宋逸一副怂样往旁边躲了躲,抱着脑袋问:“如果我说我不想划了,你会不会打我?”
“嗯?”齐寻转过头去看他,不解,“你为什么会这样问,我打过你吗?”
“那倒是没有。”宋逸又支棱起来了,一点点挪过去抱着他的胳膊嘿嘿笑。
中午大家在王府过节,那艘旱船就由专业人士表演了,其余几人便坐在一旁边吃粽子边看。
齐寻抱着宋小崽,时不时还腾出手来给宋逸擦拭粘在嘴角的糯米粒。
周叔在外面忙,这会儿才进来,宋逸赶忙朝他招手,“周叔快来,我给你留了一个大肉粽子!”
说着便捧着粽子起身,周叔也加快了脚步,接过粽子道谢后急急忙忙地道:“主君,齐长老来了。”
“那让小叔进来呀。”宋逸回着。
周叔又露出了为难的表情,看了看周围后低声道:“他要求将其余人都清走。”
这声音不大不小,刚好够坐在桌边的这些人听见。
齐寻好奇地挑了挑眉,宿禾没好气地哼了一声。
而陈铁牛则又剥开了一个粽子,照旧两嘴吞一个,秋自闻坐在旁边眯着眼睛担心地道:“铁牛,你吃了十几个了,不撑吗?”
“不撑,吃饱了我今天就不吃饭了。”陈铁牛觉得自己很会省钱,简直太厉害了。
秋自闻嗯了一声,端起杯子递到他嘴边笑眯眯地道:“喝口水,铁牛。”
“喝水就吃不下粽子了。”陈铁牛拒绝,顺便觉得自己更厉害了。
院子里的其他人都被清走了,齐清衍也阴沉着脸走了进来,站在宿禾旁边犹豫了一下才坐下。
“小禾。”
他刚开口,宿禾哼了一声后直接转过身去不看他。
宋逸和齐寻这才看清小叔脸上有好几道刚结痂的血痕,看起来触目惊心的。
“怎么搞的这是?”齐寻开口询问,他不记得小叔在宫里受伤了啊。
齐清衍看了一眼宿禾的后脑勺,笑了一声后宠溺地回:“没事儿,被家里的小狗挠的。”
“那得打狂犬疫苗。”宋逸一脸严肃地科普,“不然会发疯的。”
“你瞎说,前年我们上山捡菌子吃,你也说吃了会发疯,会满院爬墙,可我们现在还是好好的。”陈铁牛毫不留情地拆穿了他们。
宋逸哼了哼,不满地道:“不信就算了。”
齐寻拍了拍他的手,安抚着:“我信。”
老婆说什么他都信。
然后望向齐清衍,“我让太医来给你扎几针?”
“不用了,”齐清衍捂着脸看了一眼旁边依然在生气的人,澄清着,“是家养的小狗,不会有问题的。”
“那还是要注意,家养的小狗也会被外面的小狗带歪的。”宋逸再次提醒,然后指了指一旁草地上自己玩球的小狗崽,道,“看我家狗狗多乖,它从来不出去瞎跑的。”
齐清衍点点头,含着笑回:“我家的也很乖,就是脾气急了点。”
宿禾实在听不下去了,嗖的一下站起身来,还没开口宋逸便仰头问他,“大哥,你怎么了?”
齐清衍也跟着站了起来,大声宣布:“他是想跟你们说,我俩要成亲了,日子定在中秋。”
“什么!”宋逸和陈铁牛大声嚷嚷起来。
宋逸:“这么突然?”
陈铁牛:“又结?不结不行吗?”
宋逸家的三场已经要把他掏空了,现在大哥这边又来?
他眼珠子一转,立马搂着旁边的秋自闻高声宣布:“那我俩也要结!”
不管了,先收点份子钱回来。
一直都是慢半拍的秋自闻这会儿突然将手握拳狠狠捶了下手心,恍然大悟地道:“喔!原来大哥和长老是一对儿啊!”
话音落,在场的所有人都疑惑地望向他,连齐寻怀里的宋小崽也在咿咿呀呀地哼着。
片刻过后,院子里爆发出震耳欲聋的笑声,只有齐寻搂着小崽稍显落寞。
大家都要成亲了,可他和小狐狸却……
他一直都记得小狐狸说过不想成亲,所以根本不敢把话说出口,只能默默吞进肚子里。【你现在阅读的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