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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山月不落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第41章 老婆(修) 你是一块香香软软的小蛋糕……


    “老婆,我以后都听你的话,你说什么我都牢牢记在脑子里,刻在心里。”


    宋逸说完扬起下巴,哼着:“说呀。”


    齐寻的视线温柔地凝聚在他的脸上,乖巧地跟着重复:“老婆,我以后……”


    光是这一句还不够,宋逸捏着他的脸颊又开口了,“老婆,我以后不会再伤害自己,如果我心里难过了,我会乖乖地跟你说,让老婆来哄我。”


    “老婆,我以后……”齐寻一字不差地学了过去。


    宋逸满意了些,清清嗓子摆出一副傲娇的样子,双手叉腰大声道:“老婆,我好喜欢你,你是世界上最好的老婆,是一块香香甜甜的小蛋糕!”


    话音落下,屋里传来长久的沉默,宋逸皱眉哼着,捶了他一拳,问:“喂,你干嘛?”


    齐寻视线回落在他压着自己胸膛的手上,低着头一字一顿地道:“老婆,我好爱你,你是世界上最好的老婆,是一块香香甜甜的小蛋糕。”


    宋逸也沉默了,心里咕咚咕咚冒着酸水,戳了戳他,娇嗔着:“你还真挺会。”


    他正甜蜜着,却突然听见面前的人问:“老婆是什么意思?还有小蛋糕?”


    齐寻看上去很是不解,尝试着自己解释:“之前你说老公是夫君的意思,那老婆就是夫郎?”


    宋逸的眼睛亮闪闪,猛的点点头,回:“对呀对呀,你真聪明,不愧是高级管家!”


    “那小蛋糕是什么意思?老婆为什么是小蛋糕?”


    “唔,”宋逸咬着手指仔细思考,含含糊糊地道,“你难倒老婆了,让我想想。”


    想了一会儿后,他这才解释:“小蛋糕就跟上次我们吃的透花糍差不多,香香软软甜甜。”


    说完,宋逸又靠了过去,盯着他的嘴巴笑着问:“老婆是不是香香软软的小蛋糕?”


    “嗯。”齐寻吞咽了下喉咙,下意识追过去想亲,却落了空,只能怔怔地望着。


    宋逸捂着嘴巴往后靠,拉开了一点儿距离,“以后你跟我说一句心里话,我才给你亲一次,你跟我说一次大秘密,我才和你啪啪。”


    齐寻眼神一暗,嘴角微扬,声音有些嘶哑:“真的?”


    那可就不止三天三夜了。


    宋逸曲起手指敲了他一个脑瓜崩,凶巴巴地道:“一天只能亲一次,啪啪一次。”


    可这话才说完他就后悔了,连忙摇着头纠正:“不,一天最多只能亲十次,啪啪两次,但是你可以多多的说给我听,我给你攒着,攒多了给你换个大大的惊喜。”


    “嗯。”齐寻依旧很乖巧,眼神直勾勾地看着他,问,“那我现在可以说吗?”


    嗯?这么快就见效了?


    宋逸把耳朵伸过去,喜滋滋地道:“让老婆来听听你有什么心里话。”


    齐寻一本正经地开口:“我想亲亲老婆。”


    “嗷?”宋逸愤怒地拍了下床,凶得很,“这句不算。”


    失策了。


    齐寻有些委屈,耷拉着头呢喃:“这就是心里话。”


    宋逸可见不得他委屈,双手撑着床扬起下巴,道:“那好叭,不过只能啵一下哦,而且以后都不能用这句了。”


    “嗯。”齐寻回着,然后异常珍重地吻了上去。


    老婆确实是香香软软的小蛋糕,比他吃过的所有东西都要好吃,好想把老婆吃进肚子里。


    宋逸被亲得有些缺氧,眼神迷离眼尾泛红,软乎乎的靠在他怀里吸着鼻子,脆弱地道:“阿寻,以后不要伤害自己了,我的心痛痛的。”


    “我错了,宝宝。”齐寻将他抱得很紧。


    院子里传来开门声,随后便响起张二牛的声音:“宋哥儿,药拿来了。”


    宋逸赶紧起身,齐寻则勾住了他的手,认真地道:“老婆,给他拿一锭金子。”


    “他不会要的。”宋逸的话才刚开了个头,忽然就变了,“好吧,我给他拿。”


    说完打开旁边的一只木箱子,从一堆金银珠宝里随便挑了一只金子,沉甸甸的。他拿出去递给了张二牛,道:“二牛,我家阿寻叫我给你的,今天真是麻烦你了。”


    二牛眉头一皱,生气地问:“这什么意思?这么大的家底儿都掏出来了,日子真不过了?”


    然后不待宋逸回答,拎着几大包药急匆匆地闯了进去,对着床上的人就是一顿凶:“你小子羞辱我呢?谢谢不会说啊?你以为我张二牛是那种用钱就能打发的人吗?我告诉你,要是在山上的时候我知道你要用钱来砸我,那我看都不会看你一眼,让你自己一瘸一拐地下山去。


    “还背你?我背个蛋!”


    张二牛骂骂咧咧的将药放下,说了怎么服用以后扭头就走了,嘴里还埋怨着:“操,宋哥儿怎么看上这么个玩意儿了。”


    宋逸等他走了以后这才进屋,环抱着双手靠在门框上,一副“我说的吧”的样子。


    齐寻像是久久才回过神来,攥紧了拳头告状:“他骂我!”


    “那是因为你没有跟他说过谢谢。”宋逸解释。


    齐寻不理解,反问:“我不是给他赏钱了?还需要跟他说谢谢?”


    他心里也憋着一口气,知道张二牛对小狐狸有想法,所以更加赌气不愿意说。


    “行吧,那我去做饭,吃了以后你再喝药。”宋逸说完拎着药往外走,见状,齐寻一把掀开被子急切地追过去,差点摔倒,“老婆。”


    宋逸回头看着他,好奇地问:“怎么了?”


    齐寻有些紧张,担心地道:“你生气了?”


    紧接着又立马开始反思,犹豫着说出了心里话,“我,我还是不喜欢他,因为他喜欢你。”


    闻言,宋逸眉眼弯弯,走过去抱住了他,在他脸上蹭了蹭,软乎乎地说:“呜,阿寻,你好乖。”


    然后在他嘴巴上印了一下,哄着:“不喜欢就不喜欢吧,那等你脚好了,咱们买点东西去他家登门道谢,谢谢我来说,你负责送礼。”


    齐寻好像尝到了甜头,嘴角噙着笑,点点头后道:“嗯。”


    又开口:“我去做饭,你歇着。”


    宋逸歪着头看他,好笑地问着:“你能站得稳吗?”


    齐寻松开扶着桌子的手,单脚翘着,挑了挑眉得意地回:“当然。”


    然后宋逸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戳了他一下,他便朝后倒在了床上。宋逸望着他一脸茫然的样子,哼道:“你还是歇着吧。”


    听见这话,齐寻噌的一下又站了起来,像个不倒翁似的,很严肃地说:“你不让我做饭,我会觉得自己很没用。”


    有道理。


    宋逸托着下巴沉思了一会儿,道:“那要不你给我烧火?”


    正好灶前有烧火小凳,他能坐着。


    齐寻很满意,单脚跳着往外走,嘴里嘀嘀咕咕的,“这个我很在行。”


    吃过了午饭宋逸要去拆洗床铺,就拿了只小吊炉煎药,让阿寻坐在旁边守着,还给了他一把小蒲扇让他注意着火候。


    殊不知宋逸前脚刚离开灶屋,后脚灶屋里就跪满了密密麻麻的人,他们纷纷垂着脑袋,身体都在微微颤抖。


    为首的白与清主动担责:“王爷,都是属下的错,属下判断失误让王爷受伤,请王爷责罚。”


    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王爷竟真的下得去手,砍自己的时候连眼都没眨,真是太狠了。


    齐寻一手扇着火,一手托腮,懒洋洋地瞅了他们一眼,深情淡漠地回:“我自己弄的,关你们什么事?”


    “属下已派人回京传太医了。”


    “哦。”齐寻依旧不在乎,拿起帕子掀开盖子往里瞧了瞧,然后大声喊着,“老婆,药干了。”


    话音落,屋里的人瞬间如受惊的小虫子一样四处散开。


    宋逸推门而入,屋里只有他一人。


    “赶紧端起来。”他则打开柜子拿碗。


    被命令的感觉让齐寻感到安心,他用帕子包着药罐的把手拿了起来,然后脚跟轻轻点地,一瘸一拐地走过去放在了桌子上。


    还好药没有彻底熬干,倒出来浓浓的一小碗。


    宋逸用小蒲扇扇了扇,等晾到合适的温度后这才端着递到齐寻嘴边,催促着:“快喝,喝了好得快。”


    闻着那刺鼻的气味,齐寻皱眉扭开了头,眼睛都被熏红了,道:“难闻。”


    “良药三分苦,”宋逸苦口婆心地劝着,又递了递碗,“快喝,喝了我给你糖。”


    他一早就准备好了。


    齐寻有些为难,但老婆的话不能不听,他只好接过碗屏息仰头一口闷。


    放下碗后,宋逸手疾眼快地往他嘴里塞了一颗糖,笑眯眯地问:“甜不?”


    “不甜,尝不出味儿。”


    一听这话宋逸就急了,抓着他的胳膊担心地问:“那怎么办哇,要不多吃两颗?”


    说完便准备剥糖,却反被他给抓住了手。


    “老婆甜,想吃老婆。”齐寻一脸期盼地看着。


    宋逸却立马捂上了嘴巴,瓮声瓮气地道:“不,我不想吃药。”


    说完便跑了。


    齐寻只能一瘸一拐地跟在后头,他发誓他此刻万分后悔——


    不该伤脚的,应该伤手,这样吃饭的时候老婆还会喂他,沐浴也得帮忙。


    对了,说起沐浴……


    宋逸刚把床铺换上干净的被褥,一回头就看见男人靠在门上,好像等了很久似的,便好奇地问:“怎么了?”


    齐寻扯了扯身上的脏衣裳,找着冠冕堂皇的理由:“我身上太脏了,这床铺干干净净的,我应该得洗一下,但是我脚上有伤,而且刚刚那个郎中又说我这个不能沾水的……”


    说了半天,宋逸明白过来了,却不打算直接答应他,而是反问:“你到底在说什摸哇,我都听不懂。”


    听见这话,齐寻只能闭上眼将心一横,颇有些紧张地道:“我想要你帮我洗。”


    第42章 鸳鸯浴 豹豹猫猫,我今晚肿么在水里啊……


    夜幕降临,宋逸让齐寻先坐在灶屋等自己,他回去拿换洗的衣裳。


    齐寻将指甲修剪得干净圆润以后这才一瘸一拐地拿着水瓢往浴桶里加凉水,忽然从窗户口飞进来几个黑衣人。


    “王爷,请让属下来。”


    齐寻将手一转,避开了他,道:“我让你们跟来是保护主君的,老往我面前凑什么?”


    话音落,那人不敢再上前了。


    屋外传来走动声,再一看屋里的人已经消失不见。


    宋逸抱着衣裳推门进去,用脚踢门关上,然后凑过去扬起小脑袋轻轻拱男人的胸膛,笑着道:“我们一起洗哈。”


    “嗯?”齐寻跟着他转圈圈,耳尖微红,一副想笑又强忍着的样子,回,“真的要一起吗?”


    “嗯嗯,节约时间。”


    宋逸放好了衣裳,又封好了窗户,回过头来就要扒他的衣裳,动作迅速地将他剥得干干净净的,道:“你先进去坐好,然后我再坐你怀里。”


    齐寻听话照做,宋逸又帮他把那只受伤的右脚搭在桶沿上,避免沾水,然后才开始脱自己的衣裳。


    他三下五除二便脱得精光,挽好了头发以后扒着浴桶就要往里爬。齐寻的眼神直勾勾的,赶忙伸手接住将他稳稳抱在怀里,又悄悄亲了一口他的脖子,声音低沉黏黏糊糊地喊着:“老婆。”


    宋逸转身趴在他怀里,食指比在嘴边嘘了一声,然后伸出双手做讨要的动作,可爱地道:“秘密,拿秘密来换。”


    齐寻的眼睛转了转,忽然勾唇,揉捏着他的耳朵,开口:“其实我不是管家。”


    “嗷?”宋逸一听立马炸了,拍起了水花质问,“那你是什么?”


    齐寻歪着头挑了挑眉,微微勾唇,道:“那是另外一个秘密,老婆是不是应该先把这个秘密的账给结了?”


    “哼!”宋逸趴在他怀里塌着腰,一只手勾着他的脖子,另一只则拉着他的手放在自己后腰往下的地方,魅惑地道,“屁屁给你摸。”


    齐寻视线下落,盯着那一节盈盈细腰看了看,然后一手搂着他,低头亲昵地蹭着他的耳朵。


    宋逸将头埋在他颈间,一直咬着嘴巴,然而某个时刻却忽然闷哼了一声,紧接着身上顿时染上一层细腻的粉色。


    “阿寻~”宋逸仰头巴巴地望着他,呼吸都变得潮湿,表情带着极致的舒适,主动去亲他的嘴巴,声音甜腻腻地道,“抱抱我。”


    齐寻将他搂得更紧,喘息也渐渐重了起来,一个接一个的吻落在他的脸上,嘴巴上,占有欲很强地引.诱着:“宝宝乖,来亲我。”


    宋逸乖巧地照做,张着嘴巴无措地抱着他,自觉地调整呼吸。


    小屋隔音不好,夜晚的村子又十分寂静,虫鸣掩盖不住这样的声音。


    宋逸手上没力气,只得低头咬在齐寻肩上,强迫自己不要发出太大的声音。


    水面逐渐归于平静,宋逸松了嘴,看着那个带着一丝丝血色的牙印怔了怔,像是还没缓过来。


    “宝宝?”齐寻一下一下啄着他的嘴巴,唤醒他,温柔地道,“看看我。”


    过了好大一会儿宋逸的身体和灵魂这才归位,眼睛红红地望着面前的人,嘴一撇,哭诉着:“你差点把我魂儿都操出来了。”


    齐寻愣住,随后笑得开心,抱着他亲了又亲,轻咬他的耳朵与他耳鬓厮磨着:“宝宝好可爱。”


    话才说完,眼神又逐渐暗了下来,揉捏着他后颈的软肉,请求着:“我再跟你说一个秘密,好不好?”


    闻言,宋逸立马警觉,捂住屁屁嗖的一下站了起来,结果腿弯一软又跌坐了下去。


    他索性直接一屁股坐在浴桶里,挡得严严实实的,拒绝:“不要。”


    “那给我亲一亲。”齐寻仰靠在浴桶边上,手从水里伸出来,朝着可爱老婆勾了勾指头,道,“过来。”


    宋逸嘴馋地望着他的身体,最终还是没能抵抗得住诱惑,嗷呜一声后扑了过去,趴在他身上撅着被亲得有些红肿的嘴巴,哼哼唧唧地说着:“亲亲可以,但是你要帮我清理。”


    “已经清理过了,但是有一些实在没办法了,宝宝。”齐寻心疼得很,若真要弄,那老婆可能得吃点苦头。


    “再试试嘛。”宋逸不太能接受这里的避孕方式就没让他戴,所以现在只能寄希望于此,便凑过去亲了亲他,撒娇,“你再清理一下,不然我会怀崽崽的。”


    崽崽?


    齐寻像是才想起这件事来,他开始忍不住地幻想老婆挺着肚子站在自己面前撒娇要抱抱的样子。


    可爱,想亲。


    这样想着,他也这样做了。


    宋逸再次被亲的晕头转向,屁屁也肿了,受不了的他只好妥协:“算了算,弄不出来的就算了,我不弄了,太难受了。”


    阿寻的手指头那么长都弄不到,可见是没办法了,既然这样那还不如不弄了,越弄他越想起立。


    再多起几次,他怕自己嘎得不体面。


    “我不和你洗了,我要出去了。”


    宋逸说着便起身,扶着桶沿小心翼翼地出去,拿起帕子把自己擦干以后换上了睡觉时穿的衣裳,然后转头去望着男人,道:“你也起来吧,别洗了,水里全是我俩的崽崽。”


    正在起身的齐寻听见那后半句话,怎么忽然感觉有点瘆得慌?


    宋逸扶他起来,转身去给他拿擦身的帕子,结果一晃眼就看见窗外有一道黑影飞过。


    他立马松了手,打开门跳出去站在檐下叉腰大喊:“呔,无耻之徒,月黑风高夜偷看别人家汉子洗澡,今夜我定要将你碎尸万段!”


    喊完以后跑出去一看,外面黑漆漆的一片,哪里还有人?


    齐寻自己擦了身体换上舒适的衣裳,慢吞吞走出去站在他身后,单手搂住他的腰,贴在他耳边一本正经地道:“老婆,你下次少喊两个字,说不定就能抓到他了。”


    宋逸啧了一声,反手用胳膊肘捅了他一下,不见他松手反而听见他低低地笑。


    “老婆好可爱。”


    想亲。


    *


    亥时,宋逸面对面坐在阿寻怀里,靠在他肩膀上让他帮自己擦一擦被弄湿的头发。


    这里最不方便的就是没有吹风机。


    宋逸打了个哈欠,睡眼惺忪地问:“擦好了吗?我都困得不行了。”


    齐寻用心打理着他的头发,搓得比较慢,尽量不让头发打结变得毛躁,用手指一下又一下地梳理着,回:“快了,马上就好。”


    话音落,院子里传来大张嫂的声音:“宋哥儿,睡了吗?”


    宋逸瞬间惊醒,抬起头懵了几秒,然后立马从齐寻身上下去,穿着里衣就要去开门了。


    “还没睡呢,怎么了大张嫂,有事吗?”


    这话才说完,自己的身上就披了一件宽大的外衣。


    “干什么?”宋逸仰头望着身边的男人。


    齐寻给他将外衣系好,然后搂着他的肩膀态度强势霸道地说:“注意影响。”


    宋逸低头看了一眼,很是不解地回:“我穿衣服了啊,一点儿没露。”


    相当保守了。


    “你穿的是寝衣,”齐寻伸出食指在他肩头点了点,皱着眉问,“你穿寝衣见外人?”


    不就是睡衣嘛?


    宋逸撇了撇嘴,朝他哼着:“以前我在自己家里的时候,我们那一片的人还穿这个出门呢。”


    说完,宋逸便跑过去迎接大张嫂了,只留下被石化了的齐寻愣在原地。


    一群人,穿着寝衣,出门?


    齐寻崩溃地闭上了眼,不断安慰自己:“地区风俗不同,地区风俗不同,不要想太多……”


    他还在催眠自己,那头突然传来老婆的话:“阿寻,过来接一下。”


    “哦。”齐寻系好外衣带子,端端正正地跛着脚走了过去。


    大张嫂自己在家炖了骨头汤,特意给小两口送来。


    “阿寻伤了脚啊,得好好补补,这汤是我们特意给他炖的,喝不完的今晚放好,明天拿锅热一下继续喝。”


    宋逸连连道谢,然后支使着:“阿寻,快接下啊。”


    齐寻小心翼翼地捧着瓦罐,下意识开口:“你想要什么?”


    “什么?”大张嫂以为自己听错了。


    宋逸想捂嘴已经来不及了,齐寻那嘴巴平时说不了几个字,这种时候倒是跟冲天炮一样一冲一个准。


    “我问你想要什么?”


    大张嫂愣了一下,笑着道:“你这孩子犯什么傻呢,我肯定是想要你好啊。”


    “要我好?”齐寻皱起了眉,很是费解。


    宋逸想悄悄踩他一脚让他别乱说,可腿都抬起来却又放下了,只听得大张嫂关心地说着:“当然了,你和宋哥儿年纪都小,家里没有长辈,你又是背井离乡才到这里来的,我们肯定希望你好啊,以后大家还要一起住很长时间呢。”


    “……”齐寻有些难以置信。


    他还是不太相信,却再也说不出任何话来。


    “咋了这是?担心地里的活啊?”大张嫂笑着拍了拍他,鼓励着,“傻小子,别怕,有你大哥在呢,你先安心养伤吧。”


    天色不早,大张嫂说完就要回去了,宋逸去送她,等进屋后才发现阿寻坐在桌边,正默默地盯着那罐汤看。


    好像是想喝的样子。


    “我去给你拿碗哈。”宋逸准备转身,手却突然被人给抓住了。


    回头,齐寻那张完美无瑕的脸在跳跃的烛火下明灭可现,美丽的双眼透着淡淡的忧伤。


    “老婆,你说……”


    听见这拉长的语调,宋逸立马把耳朵凑了过去。


    他懂,他都懂。


    可怜的阿寻从小生长在城里,没有人真心待他好,所以今天在村子里发生的这些事,肯定狠狠触动了他的心。


    宋逸欣慰地抚摸着他的头,仿佛已经看见他这块木头有了情感,逐渐长出绿芽,一片生机勃勃的样子。


    “你想说什么呀?阿寻?”


    齐寻歪了歪头,托着下巴一本正经地思考着:“老婆,你说骨头没断的话,能喝骨头汤吗?”


    宋逸:嗯?


    这什么问题?


    第43章 怀孕了 我说的是狗狗


    “应,应该可以叭?”


    宋逸不确定地说着:“毕竟连骨头都能补上,区区两块肉那不是更加轻而易举?”


    听见这话,齐寻这才松了手,微微扬了扬下巴,请求着:“那我尝尝。”


    “行,我去拿碗。”宋逸兴冲冲地就去了。


    陶罐里倒出两碗鸡汤,色清味美,入口的温度正好。


    两人坐在一起美美地喝了鸡汤,把剩下的好生放着,又去漱了口以后这才插门上床睡觉。


    齐寻自觉地躺在外面,右脚搭在左脚上面,背靠床头在看书。


    宋逸准备上床前手快薅了一把那本书的封面,是两人在回来的路上买的,书名文绉绉的,根本看不懂。


    “哎呀,里边去里边去,今天晚上我睡外边。”他用手赶着男人往里去。


    齐寻合上书籍放在一旁,一往里挪一边好奇地问:“我一直都睡外边的,怎么突然要换?”


    “我晚上睡觉不老实,你睡外边的话我怕我会踢到你的脚。”


    说完,宋逸舒舒服服地在外面躺下了。


    “诶你说,咱们明天给大张嫂家送点儿什么呢?”


    齐寻又翻起书来,不甚关心地回:“随便给一锭金子就行了。”


    没人不爱金子,也没有金子摆不平的事,一锭不行就两锭。


    听见这话,宋逸翻身面对着他,照着他胸膛梆的就是一拳,然后直直地看着他。


    “手劲儿挺大啊。”齐寻回过神来,揉了揉胸膛,不解地问:“打我做什么?”


    “没有打你啊,虎摸你。”宋逸否认,然后上床趴在他怀里用手摸摸他被打的地方,好奇地问,“大张嫂不是都跟你说了只想要你好吗,这是一份难得的情意,你应该用心对待。”


    “那你说,我应该怎么做?”齐寻放下了书,搂着他认真讨论此事。


    宋逸想了想,回:“干娘说过,一个人如果真心待你,不伤害你,呵护你,那就要用真心回报。”


    “我用真心了啊,”齐寻一本正经地回,“我是真心想给她金子的,这个世道哪里不需要花钱呢,钱才是万能的,没有钱是万万不能的。”


    这句话让宋逸瞬间愣住,发呆了好长一段这才质疑着:“你小子不会也是穿来的吧?”


    “什么?”齐寻没听懂,宋逸有意试探他,便问,“你相信光吗?”


    这个问题很值得思考,齐寻思索许久,满脑子都是《养狐大法》里说的狐狐昼伏夜出,便犹豫着回:“应该…不太信吧。”


    说完又担心小狐狸会不高兴,连忙补了一句,“其实我比较喜欢晚上活动。”


    闻言,宋逸泄气地趴在他身上,齐寻吓坏了,连忙问:“怎么了?”


    是他哪里没说好?他可以重新编的。


    宋逸无精打采地摇了摇头,可想起他说的那句话又不死心,觉得还有一线希望,便开口:“你刚刚说的那句钱是万能的话,是从哪里听来的吗?”


    齐寻脸上闪过一丝哀伤,轻声回:“不是,是妈妈留下来的书里写的。”


    话音落,宋逸噌的一下又立起来了,神采飞扬地追问:“你妈妈写的书?”


    说完忽然间反应过来,这里的人好像都称自己的妈妈为“母亲”,或者“阿娘”,很少听见有人叫妈妈。


    不,是完全没有,只有阿寻一个人。


    其实是有的,只不过他不知道罢了。


    宋逸抬起激动到颤抖的手,抓着他的肩膀摇晃。


    “阿寻,你的妈妈叫什么名字?”


    齐寻不明白小狐狸怎么突然对这个感兴趣了,但他还是乖乖地说了,“我其实对妈妈没有印象了,只知道她是那个人的妾室,生我的时候伤了身体一直在别苑住着,不让见人,但其实……”


    “其实什么?”宋逸连忙询问。


    齐寻哽咽了下,如实回答:“长大后我曾派人悄悄去查过,发现事实并非像他说的那样,妈妈她很早就便去世了,只是一直都瞒着我,没有人告诉我,当时我质问过他,他说是因为我太小,不忍心告诉我实情,但我总觉得不是这样,可我再也查不到了。”


    宋逸的心像是被狠狠揉捏了一把,疼得不行,跪坐在旁边拍着他的后背安慰他,“不难过,还有我在呢。”


    “我其实已经不难过了,因为我给妈妈建了衣冠冢,每年都可以去陪她说说话,这样的感觉还挺不错的,我很喜欢。”


    说完,齐寻捏了捏宋逸脸上的肉,道:“等下次我带你一起去,让妈妈知道我有老婆了。”


    他就是觉得有点可惜,妈妈和老婆都没见过面。


    宋逸在他手心里拱了一下,乖巧得很,软乎乎地问:“那妈妈叫什么名字呀?”


    齐寻一下又一下地捋着他的头发,回:“我没查到,不过后来我在质问他的时候他告诉我妈妈叫吴秋月,名字而已,应该不会骗我。”


    “吴秋月。”宋逸喃喃了一声,有些失落,“不是干娘。”


    “你在说什么?”齐寻将他的脸捏起来让他的眼睛看着自己,皱眉道,“你今天晚上总是嘀嘀咕咕的,有事瞒着我?”


    宋逸摇不了脑袋,只能“嗯~”了一声,然后回:“窝只是在想,你的妈妈和窝的干娘,是不是一个人。”


    听见这话齐寻笑了,换成双手揉搓他的脸蛋,道:“这怎么可能,哪里有那么巧的事?”


    又问:“你的干娘叫什么名字?说起来,我从来没听你讲过自己家中的事,都不知道你有干娘,她现在住在哪里,我该去拜见她的。”


    宋逸摇摇头,吸了吸鼻子伤心地回:“干娘去世了。”


    “别哭。”齐寻见不得小狐狸哭,那感觉就像自己是被人狠狠揍了一顿,浑身上下哪里都疼。


    他赶紧将小狐狸抱在怀里,让他趴在自己肩膀上,一边拍着一边轻轻哄着。


    宋逸用他的衣裳擦了擦湿润的眼睛,抽抽噎噎地道:“干娘她叫…李疏言。”


    话音落,拍打的动作瞬间停止。


    齐寻与他面对面互相瞧着,震惊地询问:“李疏言?是葬在岫隐山?”


    “你怎么知道?”宋逸眼睛红红的,齐寻将他抱得更紧,道,“我给妈妈立的衣冠冢就在旁边。”


    “我想起来了,我记得的,我每年都给她上香。”


    宋逸也停止了哭泣,用手擦擦眼睛,慢吞吞地想,或许阿寻的妈妈和干娘还有自己一样,都是穿越过来的吧。


    搞了半天,阿寻居然还是个混血宝宝。


    古今混血。


    *


    次日清晨,大张嫂家的狗一早就满村叫唤,还传来不少人的叫喊声。


    那狗原本一直养在大张哥家后院用链子拴着的,结果天要亮的时候不知道怎么把链子弄断了,和它那些朋友跑出去玩把张大牛家的鸭子咬死两只。


    偏生张大牛出来看见的时候那鸭子正巧塞在大张哥家狗的嘴里,这便吵起来了。


    大张哥去赔礼道歉,说把自家鸭子补两只给他,张大牛不要,说他家那两只鸭子乖得很,每天都下蛋,平白让狗给咬了,他心里痛,过不去,必须得卖了。


    大张哥见这事儿摆不平了,气得追着狗打,那狗便一直跑,最后顺着宋逸家院墙下的狗洞钻了进去。


    小两口昨夜说悄悄话耽误瞌睡了,今天到这会儿了都还没醒呢 ,要不是张大牛和大张哥他们在外面吵嚷得厉害,那狗又一直狂吠,他们指定还能盖着被子再睡一个会合。


    宋逸睡蒙圈了,坐在床上醒醒神,见阿寻也准备穿鞋连忙按住了他,迷迷糊糊地道:“你脚还没好呢,歇着吧,我去就行。”


    免得一会儿人多把他撞着踩着了,那多余的麻烦都出来了。


    齐寻点点头嗯了一声,伸手帮他梳理了下头发,才道:“我要跟着去,外面有狗,我怕它咬你。”


    “看见了没?”宋逸呲着一口大白牙咔咔咬了两下,得意地说着,“我比狗还恶呢,疯起来连我自己都怕。”


    “嗯。”齐寻忍不住低头笑,想不通老婆怎么这么可爱。


    更想不通,这么可爱的老婆居然是他的,他年纪轻轻,怎么能爽成这个样子?


    想到这儿,齐寻发现自己更不放心了,这么可爱的老婆,要是在哪儿磕了碰了,那他不得心疼死?


    “不行,我要去。”


    宋逸望着好像在撒娇的男人,难得皱起了眉,无奈地道:“行吧行吧,不过你要随时躲我身后哦。”


    小两口简单梳洗整理了下后便打开门出去了,院子里果然站着一条威风凛凛的雌性大土狗,相貌漂亮极了,只是肚子貌似有点大。


    宋逸之前见过它几次,每次见都会被它惊艳到,觉得它就是狗界仙女,还经常揣肉去喂给它吃。


    没办法,谁叫宋逸是个颜控,而它又实在太漂亮了。


    “宋哥儿起来了啊,快把门打开,我把那狗拉回去,真是无法无天了,居然敢咬鸭子。”大张哥趴在篱笆墙上喊。


    那只狗好似听懂了话,呜咽一声后收起了利齿和锋利的爪子,可怜巴巴地想往宋逸身后钻。


    “喂喂喂,别这样搞哇妹子,我很容易心软哒。”宋逸躲着它,它却一直来蹭宋逸的裤管子。


    齐寻看了一眼,发现那狗不咬人以后这才放心下来,然后跛着脚过去开门。


    大张哥他们几个一下子冲了进来,拿着棒子和绳子一副要活捉的样子。


    狗狗的呜咽声大了起来,紧张地往宋逸身后藏,大张嫂站在一旁心疼得直叹气,转头和张大牛商量:“你看它都怀狗崽了,肯定不是故意咬你家鸭子的,这算我们的错,我们一定会加倍赔你鸭子,赔你四只好不好,就别卖它了。”


    “不行!”张大牛一口回绝,“这和它怀不怀孕有什么关系,它咬鸭子了诶,一旦开了这个口尝到了这个味儿,它就改不掉了,坚决不能留在村里,你不卖也得拿到外边去丢了。”


    大张哥一家人都太好说话了,见劝不动也就不再说,而是转头就要开始抓狗。大张嫂独自一人在旁边抹着泪,自言自语地说着:“你乖啊,别乱跑,我们也不是心狠,只是这样的话你待在村里大家都不放心。”


    宋逸见那狗实在害怕,又听说它怀孕了,顿时心软得一塌糊涂,商量着:“要不这样吧,就让它在我家待几天,如果它再咬家禽,那就不放过,如果不咬了,那这次就算了吧?”


    “不行!”张大牛粗声粗气的,一副绝不松口的样子,“咬了我家鸭子还想就这样了事?那不能够,必须得卖了,要不然以后我们村里的鸡鸭鹅都不敢放养了,谁禁得住它这样咬啊。”


    闻言,宋逸有些为难,他知道咬家禽不对,但让他就这样看着怀孕的狗狗被卖给狗肉馆,他也实在是狠不下那个心来。


    正当几人僵持不下之时,一旁沉默的齐寻忽然开口了,“它咬两只,我赔你一千只,够吗?”


    人群中瞬间变得鸦雀无声,好大一会儿才会传出一声嗤笑,张大牛呵道:“你吹什么大牛呢?还一千只?”


    “你知道一千只是一个多大的数目吗?很多人一辈子可能都没见过呢,你要是能买得起,还用住村子里?”张大牛说着说着,又想起来什么,“你要是真买得起啊,也不用做上门儿婿了,少吹牛吧兄弟。”


    宋逸听了这话有些生气,哼了一声,可还没等他开口,齐寻的声音再次响起,“三天时间,我若买来了,你就不让大张嫂他们把狗送走,行不行?”


    “行!”张大牛爽快地应下了。


    周围看热闹的人莫名其妙的做了个见证,宋逸摸了摸大狗,让大张嫂他们先牵回去。


    齐寻则道:“老婆,待会儿套车去镇上吧,买鸭子去。”


    “行啊。”宋逸回答得很干脆,他也该去镇上买点其他东西了。


    张大牛听着小两口的对话,无奈地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后也走了。只是他还没走到家门口,就遇到了放牛回来的弟弟,便立马将这事儿当笑话讲给他听。


    “一千只鸭子呢,啧啧。”张大牛一边背着双手摇头晃脑地往家走,一边道,“你见过能这样吹牛的人没?”


    张大牛反正是没听过。


    可见过金子的张二牛却不一样,顿时停下脚步,担心地提醒着:“坏了哥,你别说,那小子可能真的买得起。”


    “你糊涂了?一千只鸭子你知道是多少钱吗,换成铜板都能修间房了,他能买得起?他拿什么买?用他那张有点姿色的脸买?”


    张大牛冷哼一声,无所畏惧地道:“你啊,还是太年轻,就算他买得起,这个小镇有一千只鸭子买吗?他三天能买得齐吗?”


    张二牛一听,诶,好像是有点道理。


    第44章 恭喜,你怀孕两个月了 你渣男啊?……


    吃过早饭收拾完灶屋,准备着要去镇上买鸭子。


    宋逸还有些忧心,“也不知道这街上有没有一千只鸭子卖。”他得想个办法早点凑齐数量才行。


    齐寻靠在车旁,手指无意识地在上面摩挲着,有些心虚地道:“老婆,你去牵一下骡子吧,我脚不方便。”


    “哦,好。”宋逸不疑有他,蹦蹦跳跳着过去了。


    只是他才离开院子走进柴房,半空中立马就出现了数不清的影子刷刷刷地飞出来,稳稳落在齐寻面前跪着。


    “王爷。”


    齐寻依靠在车上垂眸望着他们,开口:“我与那人的赌注你们都听见了吗,三日内,我要一千只鸭子。”


    “是,王爷。”


    暗卫们训练有素,低声回应过后齐刷刷地飞走了。


    宋逸牵着骡子跑出来,忽然感觉到一股强劲的妖风从面前刮过,卷起不小的尘土。他不得不闭上眼睛,过了一会儿这才睁开,笑嘻嘻地回:“哇,好大的风啊。”


    “快上车吧,时候不早了。”齐寻眼神躲闪,着急地催着。


    两人套上了车,把院子锁好以后便赶着骡子出村了。


    一路上有不少人瞧见了他们,都知道是去买鸭子的,有人还特意上前拦住了骡子,压低声音道:“宋哥儿,我家有十只鸭子要卖,你们买不?”


    “多少钱啊?”宋逸其实没买过家禽,挠了挠脑袋,有些搞不清楚。


    那人神神秘秘的伸出手指头合拢比了个七,齐寻一看见就不自觉地打冷颤。


    “就按市场价来,七十文,没多赚你们的,怎么样?”


    市场价七十文一只鸭,那一千只就需要七十两。


    “这么便宜?”齐寻下意识开口,宋逸震惊地望过去,捂嘴又慢一步。


    那人听了,立马换上另一副面孔,道:“因为咱是一个村子里的人啊,我肯定不会坑你们的,实不相瞒,这鸭子卖七十文我都亏了呢,我生怕你们买不齐一千只,全当做人情半卖半送给你们的。”


    宋逸听出来他话里的意思了,便笑着打哈哈:“我知道大家都不容易,乡里乡亲的,我也不能占你们这个便宜啊,这样吧,你们先自己养着,我去镇上转一圈,三天后要是实在收不起,那我再来找你们买,也别七十文了,我在外边收多少一只,就给你们算多少,怎么样?”


    “呃……也行。”那人愣了一下,一时半会儿没找到什么话来回。


    见状,宋逸直接挥起了鞭子,喊着:“那我们走了嗷。”


    话音落,骡子跑了起来,那人立马让开,夏日干燥,吃了一屁股的灰尘。


    出了村子,路上没什么人以后齐寻这才悠悠开口:“别信他的,他不是真心的。”


    “哟呵,”宋逸抽空望了他一眼,笑着打趣,“你连这都看出来了,了不得啊。”


    齐寻哼了一声,不再搭话。


    宋逸便凑过去撞他的肩膀,逗着:“这么小气啊?”


    “我是不是很没用?”齐寻忽然转头问了这样一句话。


    “怎么突然这样说?”


    “我离开王府以后好像什么事情都做不好,烧火做饭需要学,挖土犁田都不会,人情世故也不懂……”


    齐寻越说情绪越低落,最后声音也越来越小,当初他担心的事果然发生了。


    宋逸一边控车,一边偷偷观察着他,见他状态不好后的顿时开口否定:“当然不是啦,你超棒的诶。”


    “棒?”齐寻不解。


    宋逸点点头,开始细数:“首先你是为了我才离开王府的对吧,你本来可以不用这样的,但是你来了,其次你脾气超好的,我再怎么样你也不会真的生我气对吧,而且你把咱们家打理得很好啊,也就是最近伤了脚没那么利索罢了,等好了也就行了啊。”


    “最后,也就是最最最重要的——”


    说到这儿,他特意卖了个关子,见人家着急起来这才眨着星星眼不紧不慢地道:“你超有钱的诶,掌握着咱们家的经济命脉,这难道还不厉害吗?”


    这才是重点。(√)


    这么一长串话,入了齐寻耳朵的只有短短几个字“你超有钱的诶”,小狐狸果然喜欢金银财宝。


    宋逸看着齐寻骄傲地挺了挺胸膛,像只昂首挺胸的大白鹅,嘴角微勾,阔气地肯定着:“此话不错,我的确颇有家资。”


    这一脸臭屁样,宋逸看了就想笑,但是不敢笑得太大声,毕竟才把人哄好,一会儿又笑生气了可不好整。


    而且说他脾气好那些话都是骗人的,其实他脾气可臭了,得哄着捧着顺毛撸,不然就生气不吃饭给你看。


    *


    小两口到了镇上,先悠哉悠哉地去了张青松干活的那家饭馆吃饭,骡子就拴在饭馆后头。


    饭馆里的人很多,大家都在说这家味道最好,价格又实惠,宁愿排队等都不想去其他家,连掌柜都干起了跑堂。


    门口张贴着招帮厨的告示,宋逸进来的时候瞧了一眼,帮厨都给三钱银子一个月呢,看来确实是赚翻了天。


    两人坐下点菜,十分默契地谁都没提买鸭子的事。


    宋逸要了两个招牌菜,又给某只大白鹅点了一道清淡的,然后对他道:“吃完饭后我们上医馆去看看你的蹼——不是,脚哈。”


    既然来都来了,那肯定得让镇上的大夫瞧瞧才行。


    “不看脚,咱们去逛逛街,给你买点东西。”齐寻直接拒绝,因为他知道,他的御用太医已经在骑马来的路上了。


    “我什么都不需要。”宋逸贴心地说着,点完菜后决定去后厨看看张青松,便让阿寻好生坐着。


    饭馆后院的味道有些乱,尤其是天气渐渐热起来了,鸡鸭鹅关一天就会有很大的味儿。


    宋逸捏着鼻子扇了扇,站在门口喊:“青松哥,在吗?”


    屋里忙得热火朝天的,过了一会儿张青松这才系着白色围裙跑出来,擦了擦手上的水,有些惊喜地问:“宋哥儿?你怎么突然来这儿了?”


    虽然馆子里的饭菜已经很便宜了,但那是相对于其他家来说的,对于乡下小老百姓来讲,这价格还是太贵了,吃不起。


    宋逸摆摆手,道:“没事儿,路过这里,就和我男人进来看看你。”


    “你们都来了啊?那我家月川还说今天中午给你们送鱼汤去呢,看来他得空跑一趟了。”张青松惋惜地说着,宋逸立马安抚他,并将自己的来意说清楚,“没事儿,他知道我们要来镇里,因为今天早上我家阿寻和张大牛打了个赌,要买一千只鸭子回村去,所以我们现在出来转转。”


    张青松一听,瞬间长大了嘴巴,比划:“一千只?上哪儿买去啊,这么多。”


    宋逸朝他勾了勾手指,神秘兮兮地道:“我跟你说,你这样……”


    “能行吗?我接触的也都是些小贩,做的小本生意,没有那么多鸭子的。”张青松有些怀疑,宋逸却拍着胸膛打包票,“你放心把消息传出去吧,不行算我的。”


    “那行吧,我试试。”张青松答应下来了,又问,“那到时候我让他们送到哪里去?”


    这是个好问题,有什么地方能容纳一千只鸭子呢?


    宋逸忍不住咬着大拇指沉思,忽然看见厨房里的伙计一个个地排着队等上菜,忽然眼睛一亮,道:“就让他们送去桃李村张大牛家。”


    *


    从饭馆吃饱喝足了出来,宋逸提议去医馆,齐寻非要去胭脂铺给他买胭脂水粉,两人牵着骡子站在道路边僵持不下,大眼瞪小眼,结果齐寻忽然打了个嗝儿。


    这么严肃的对峙时刻,谁先打嗝儿谁先输。


    齐寻明显知道这个不成文的规矩,迫切地想要停下来,可他越着急越打得厉害,一旁的宋逸捧着肚子要笑抽了。


    “不许,嗝,笑。”齐寻很无奈,甚至屏气,可一旦恢复呼吸就又开始打了。


    宋逸擦掉笑出来的眼泪,朝他努了努下巴,道:“我有个办法让你立马停下来,但是你得答应和我去医馆看看你的脚。”


    “嗝,停不下来,嗝,你就和我,嗝,去逛街。”齐寻费力地讨价还价,宋逸一口答应了,然后道,“你什么都不用做,只需要慢慢地念这几个字——


    “我有肺,我有肺。”


    这样就行了?


    齐寻看着他,将信将疑地跟着做,谁知才念了两次竟真的不打嗝了。


    这是为什么?


    齐寻忍不住询问,宋逸双手叉腰哼了一声,得意洋洋地科(胡)普(诌):“因为有的人上辈子是鱼,第一次做人笨笨的,忘记自己可以用肺呼吸而不是鳃,所以才打嗝的,这个时候你只要告诉自己你有肺就行了。”


    “你说我笨?”齐寻立马捕捉重点。


    宋逸忍着笑给他呼噜呼噜毛,解释:“不笨啊,笨蛋通常都听不出来我说他笨呢,你超级聪明的诶。”


    “这还差不多。”齐·大白鹅·寻傲娇地扬起了下巴,哼了哼,道,“走吧,去医馆。”


    他向来说到做到。


    两人去的医馆是镇上最好的一家,门面也挺大,能容纳不少病人。


    宋逸掺着齐寻进去的时候,郎中正在给一对小夫夫看诊,坐着的那个郎君看上去身体很不适,动不动就干呕一下。


    “我们先坐一下吧,等他们看完再去。”宋逸扶着齐寻坐下,谁知他才说完话就听见对面传来了熟悉的声音,“小零!”


    是二杀的声音。


    宋逸得了一激灵,忙抬头看,那不是他二哥是谁?


    难道旁边坐着的就是……三哥?


    “呜~三哥。”宋逸连忙跑过去,张开双手想要一把抱住三哥,结果坐着的人缓缓转过头来,竟是一张完全陌生的脸。


    “啊,恭喜,你怀孕两个月了。”老郎中的声音适时响起。


    宋逸停下脚步,望了望坐着的郎君,又看了看站在旁边的二杀,立马皱眉道:“你渣男啊?”


    “啊?”二杀往前探头,一脸不解,“什么?”


    话音落,门外响起了秋自闻的声音:“陈铁牛,怎么还没好啊?”


    二杀听见这话,顿时气得脸通红,咬着牙凶巴巴地道:“秋自闻,说了多少次了,出门在外不要叫我大号。”


    比起铁牛,他觉得二杀简直不要太顺耳,如果可以,他宁愿把户籍上的“陈铁牛”改成“陈二杀”。


    老郎中给那个怀有身孕的郎君开了安胎的药,随后又从抽屉里摸出一张看起来像是绝密药方的东西交给了陈铁牛,还贴心地叮嘱着:“不能多喝。”


    “知道了。”陈铁牛红着脸,攥紧药方去旁边抓药了。


    那抓药的小药童只看了一眼药方,脸顿时也红透了,抓药的时候都不敢看人。


    诊桌前空了,宋逸扶着阿寻过去,秋自闻跟在旁边,担心地问:“小零,他这是怎么了?”


    “哦,他啊……”宋逸憋着笑,戳了戳他的肩膀,故意道,“说话呀,三哥问你呢。”


    齐寻黑着脸颇为不快,冷冷地回:“一点小伤,不足挂齿。”然后便单腿跳着跟着老郎中进屋里换药去了。


    啧啧,到底是不足挂齿还是难以启齿啊,不好说。


    宋逸没有拆穿他,打了个马虎眼替他糊弄过去了,然后挽着秋自闻的胳膊蹭了蹭,熟练地撒娇:“三哥,你们怎么过来也不说一声啊?”


    “我们准备去你二哥的老家,想着可能很久都不回来了,就绕道过来看你一下。”秋自闻疼惜地抚摸着他,宋逸听了又问,“那二哥是怎么了,为什么要抓药?”


    秋自闻脸颊有些红,回:“没事儿,他强身健体呢。”


    “哇,二哥壮成这个样子还要强身健体呢?”


    宋逸很好奇,伸长了脖子去看,却只看到陈铁牛有意遮挡,小药童也是一副慌慌张张的样子。


    第45章 你怎么不顶死我呢? (  ̄▽ ̄)σ可……


    日头转西,三人坐着骡车回家,因为秋自闻和陈铁牛是第一次来家里,所以宋逸兴奋得很,一路上小嘴儿叭叭的。


    “山上的野桑葚熟了好几天了,二哥三哥,明天一早咱们就去摘吧。”


    齐寻听得认真,问:“那我呢?”


    “你在家待着,我给你摘回来。”宋逸随口安抚着他,又转头对秋自闻和陈铁牛道,“要不这样吧三哥,你们干脆别走了,我那院子大,咱们再盖两间屋子,以后还能把大哥接过来住,怎么样?”


    秋自闻悄悄看了一眼坐在旁边的陈铁牛,见他不表态便私下用手指戳了戳他的腰,他这才开口:“不麻烦了,我们坐坐就走。”


    “那好叭。”宋逸还是有些怯他二哥,撅着嘴嘟嘟囔囔的,然后便专心致志地驾车了。


    骡车才进村就看见一堆小孩儿撅屁股在路边的田梗上刨东西,宋逸大声喊着:“黑牛,跑这儿来做什么呢,回不回家啊?”


    “哇,大车!”孩子们叽叽喳喳地欢呼着。


    黑牛直起腰来抹了把额间的汗,眼睛黑亮黑亮的,笑着回:“宋叔叔,我一会儿自己回去。”


    听见这话宋逸也就不再多说,他还赶着回家做饭给二哥三哥吃呢,这都过晌午了,他们还没吃饭。


    骡车在前面跑,几个孩子手里拿着枝条在后面追赶,欢声笑语混作一团。


    秋自闻转头看了一眼,满脸的羡慕,然后捶了陈铁牛一拳,却反被对方握住了手,安抚性地捏了捏。


    骡车停在院子里后,秋自闻下车仔细观察了起来。


    弟弟的家不大,一小屋和一间灶屋以及一间柴房紧凑地挨在一起,屋前屋后都有院子,屋侧还有一块巴掌大的菜地。


    时值五月底六月初,菜地里头绿油油的,一片茂密,放眼望去还是缀在其中的红辣椒最明显。


    小小一颗,层层叠叠的绿叶盖都盖不住。


    “二哥三哥你们屋里坐啊,我去生火做饭。”


    宋逸高兴得没边儿了,把骡子拴在院子角的一棵樱桃树下,又回屋端出一些小零食,还泡了两杯茶,然后才撸起袖子进灶屋。


    齐寻与他们六目相对,沉默着起身一瘸一拐地离开了。


    “你怎么进来了?”宋逸见了他,好奇地问,“你不陪哥哥们吗?”


    齐寻气他忽略自己,掀起眼皮慵懒地看了他一眼,冷漠地回:“这个没学过。”


    然后自觉地坐在了灶前。


    宋逸知道他的性子,朝他哼了哼,捏着锅铲道:“也行,反正都不是外人,那你帮我烧火吧,咱们早点做饭吃,他们肯定饿了。”


    “嗯。”齐寻低沉地应着,表情变得自信起来。


    灶里的火噼里啪啦地燃着,乡下的午饭不费事,更何况大家都不是外人,只顶饱就行。


    宋逸见甑子里还有昨晚没吃完的冷饭,便想做焖饭吃。


    菜园子里摘一把新鲜的豆角洗干净,切成细块,于盐屋然后把油渣剁成沫。


    锅里油热下豆角,煸炒一阵,等闻到一股豆角的清香后再下油渣沫,最后加点儿盐和酱油就行,简单得很。


    “火小一点。”宋逸抬头跟齐寻说,“要开始焖饭了,火大了不行。”


    齐寻听话地抽了一根大的木柴出来,学着前两天宋逸教他的样子在灶灰堆里弄熄。


    冷饭倒在肉沫豆角上,整整齐齐平铺着,周围淋上一圈水,遇上热油后滋啦一声响,然后就可以盖上锅盖了。


    大锅里做饭,小锅里就烧水,夏天的水热得快,从这边灶里抽一根燃着的木柴过去热着就行,然后扔几个胖乎乎的大茄子进去煮着。


    豆角焖饭得配烧茄子吃,于是宋逸去菜园子里摘豆角的时候顺手也摘了几个大茄子和一把螺丝椒。一切都准备好了,他在灶里掏了个洞将螺丝椒扔进去,用有温度的灶灰埋着。


    “看好嗷,别烧糊了,我去看看哥哥们。”宋逸交待着。


    “嗯。”齐寻点点头,稳坐在烧火小凳上专心致志地盯着两个灶台里的火,那模样比他看书都认真。


    毕竟是老婆交待的任务,当然要做好!


    宋逸进屋的时候秋自闻和陈铁牛正在嘀嘀咕咕说着什么,他听了一会儿,什么都听不见,结果刚一冒头那俩立马就坐端正了,宋逸眼一眯便知道他们有事瞒着自己。


    “说什么呢,三哥?”


    “没事,就是你二哥说一会儿吃完饭我们就要走了。”秋自闻笑眯眯地答。


    宋逸有些不开心,嘟囔着:“怎么刚来就要走啊?”


    “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陈铁牛刚开口,手拉手的两个人便齐刷刷地转头盯着他,他被看得浑身不自在,只好喝了口茶压压惊,然后才道,“有空会来看你的。”


    “真的吗?”


    “老婆!”


    宋逸才开口,灶屋那边便传来了声音,他应了一声后立马赶过去,看见齐寻已经把小锅里的茄子掏出来了,正一脸求夸地望着自己。


    “这么棒啊?”他洗完手走过去拿起碗里的茄子撕成长条备用,接着便听见耳边传来一句话,“还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吗?”


    齐寻说完不禁挺胸抬头,翘首以待着。


    宋逸想了想,碍于他的脚伤还是舍不得让他做太多事,便道:“你还是坐着给我烧火吧,这个最考验技术了,火大火小有一万个窍门在里面呢,你先摸透了来。”


    “这还不简单?”齐寻自信满满地坐下。


    宋逸见时间差不多了便揭开锅盖,焖饭熟了以后用锅铲一翻,焦黄的锅巴混着豆角,发出酥脆的声音。


    他用小盆把焖饭盛了出来,简单地清洗了下锅后就要炒菜了。


    既然那边已经有个烧茄子了,那就再炒一盘豆豉腊肉吧。


    豆豉是去年回家来的时候隔壁黄娘子教的,宋逸学了一回,做出来的那一锅干豆豉不怎么好吃,后来他又做了一次才成功了。


    腊肉是一直泡在油桶里的,放在太阳晒不到的那间屋子里,这个时候拿出来也没坏。洗干净切成片,还是晶莹剔透的,薄薄一片肥瘦相连,下锅一炒,煸出油后就开始微微卷曲。


    “把刚才的辣椒掏出来。”宋逸吩咐着。


    齐寻赶紧照做,用烧火棍扒开灶灰,拿夹子把炕得软趴趴皱巴巴的螺丝辣椒都夹了出来。


    只是他没经验,这样一弄不小心就把火给弄没了。


    宋逸把炒出油的腊肉盛出来,要开始放葱姜蒜和干辣椒爆炒了,结果这会儿竟然没了火?


    “阿寻,把那边灶里的柴拿这边来,先把这边点着。”


    “哦。”


    齐寻听他的话赶紧把火移过来,成功点燃以后就拼命往里加干枯易燃的小树枝。


    干树枝越加越多,火却越来越小,他头上的汗倒是越来越大颗。


    宋逸端着配料碗在等油热,实在等不及后觉得差不多了便直接倒进去,翻炒两下又放了干豆豉。


    可炒着炒着就不对劲儿了,怎么连锅都凉了?


    宋逸知道灶火难烧,要精准把控火候得有经验才行,因此也没责怪烧火的人,只是稍稍催促了一下:“阿寻,火大点。”


    “嗯。”齐寻沉默了许多,也没那么自信了,但这灶火好像在跟他作对一样,这会儿无论怎么弄都烧不起来。


    宋逸还捏着锅铲等呢,问:“烧起来了吗,再大点。”


    齐寻紧皱眉头不语,只是拿起一截颇有分量的树干,然后对准灶膛猛的一戳。


    铁锅往上抖了一抖。


    宋逸愣住了,似乎在怀疑自己刚才看见的画面是不是真实的,半晌才回过神来用带着疑惑的语气好笑地问:“你怎么不顶死我呢?”


    齐寻抬眼望过去,语气淡淡的,眼里却有期待。


    “可以吗?”


    灶膛里的火彻底熄了。


    “当然打咩啦。”


    宋逸没有生气,而是放下锅铲走过去,把那截“罪魁祸首”拿了出来,掏空灶灰,往里扔了把枯松针,然后拿空心竹筒对着吹。


    没一会儿火就重新燃起来了,他便顶着一张小黑脸仰头笑着,小声地道:“等晚上的,我再让你顶我。”


    “嗯。”齐寻应着,伸手帮他擦了擦脸,然后老老实实地开始烧火,再不敢自己瞎琢磨了。


    一顿简单的家常菜总算是有惊无险地搞出来了,宋逸一边舀饭一边客气地道:“二哥三哥,粗茶淡饭,你们不要嫌弃啊,将就着吃。”


    “小零现如今真是长大了,以前连早饭都不会买,现在却都会做饭了。”秋自闻很是感慨,抹了抹眼睛。


    陈铁牛拿起筷子夹了块肉放嘴里,嚼了一会儿后这才毫不留情地道:“他哪里是不会,分明是大哥惯着不让他干,你看现在离了咱们他什么不会?”


    说到这儿,宋逸和秋自闻还没说什么呢,陈铁牛却突然把视线挪到了一直没说话的齐寻身上,恶狠狠地瞪了齐寻一眼,咬牙切齿地道:“他要是找个温柔可人的小哥儿,同你们当初一样宠着他,哪里还需要他亲自做这些?”


    宋逸悄悄看了一眼身边的人,心虚地抹了把汗,小声说着:“哥,你有点大男子主义了哈。”


    “哎呀,你二哥就是不会说话,但他心还是挺好的。”秋自闻打着圆场,笑眯眯地对齐寻道,“别多心啊,你除了不能给我们家小零生个孩子,其他都挺好的,也还行。”


    也还行?


    齐寻缓缓转头看着他俩,深深呼吸了一大口气,赶在硬生生折断筷子之前将筷子撂下了,道:“我去喂骡子。”


    “你喂什么骡子啊,不吃饭了?”宋逸起身追问,齐寻单脚停下,哼了一声后回,“饱了。”


    说完径直离开了屋子。


    “你看你给他惯的。”陈铁牛转头对着宋逸指指点点,很是不满,“我们都舍不得让你干一点活,他倒好。”


    宋逸心疼了,嘴快地反驳:“二哥,他才不是那种人呢,平时他对我可好了,就是最近伤了脚才没办法做事的。”


    说起这个,那陈铁牛更是瞧不上了,“挖个地都能把脚挖穿,以后怎么办?难道还叫你去挖?”


    “那又怎么了?”宋逸起身踩在凳子上,撸起袖子哼了哼,道,“我有的是力气。”


    “行吧。”陈铁牛白了一眼,不说话了。


    吃过了饭两人执意要走,宋逸留不住就只好送他们出门。


    “天都黑了,二哥三哥,要不歇一晚再走吧?”


    陈铁牛背着他和秋自闻的包袱,语气温和了些,只是听起来还是有些粗声粗气:“行了,我们都走过多少夜路了,担心什么。”


    秋自闻拉着宋逸的手,依依不舍地叮嘱:“要好好的,他要是欺负你就给我们写信,我和你二哥立马杀过来,地址是我刚刚给你那个,那是你二哥他大伯家的猪肉摊子,我们这次回去就准备跟着他干,饿不着的,你放心吧。”


    宋逸嘤了一声,将头埋进三哥怀里拱来拱去,孩子气地道:“那你们要记得想我哦。”


    “肯定的,以后让你二哥天天给你做肉丸子吃。”秋自闻说着便红了眼。


    齐寻坐在樱桃树下和骡子相依为命,那茂盛的树叶中隐约有个人影,层层叶子被剥开以后果然从里面垂下来一颗脑袋。


    “王爷,需不需要属下去结果了那两人?”


    听见这话,齐寻眯着眼望着朦胧夜色中难舍难分的三人,忽然面色一沉,冷漠地道:


    第46章 oi!69! 豹豹猫猫,我卡嗓子眼儿……


    “你让我对自己夫郎的哥哥们下手?”齐寻睨了他一眼,瞬间警惕起来,“你安的什么心?”


    树杈上倒挂着的人哽了一下,什么也没说出来,只是默默地将脑袋收了回去。


    宋逸送走了哥哥们,转过头来瞧见阿寻还孤零零地坐在树下,便跑过去站在他面前弯着腰道:“阿寻,饿不饿呀?”


    “哼。”齐寻哼了哼,扭头不理人。


    宋逸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又绕到他面前去笑眯眯地看着他,哄着:“阿寻这么爱我,怎么会舍得生我气呢,对不对?”


    “我当然不会生你气。”齐寻立马接话,末了才想起来自己还在耍性子,只好嘴硬着,“我只是坐在这儿看看星星。”


    星星?


    宋逸顺着他的视线抬头望去,茂密的树叶将夜色遮挡了个七七八八,哪里有什么星星?


    “哎呀,星星有什么好看的,走,咱们进屋吃饭去,我给你留着呢。”宋逸说着就去拉他的手,齐寻皱着眉看起来很是不爽的样子,念叨着,“我又不饿,谁让你给我留饭了,我不吃……”


    “味道怎么样?”


    宋逸倒了杯茶水放在桌上,歪头看着吃起来不停歇的人,等他回复。


    齐寻吃得依旧斯文,但往嘴里塞东西的频率明显加快了许多,听见这话后才缓缓放下筷子擦了擦嘴,略带矜持地回:“味道很好。”


    “那可不,我亲手做的诶。”宋逸骄傲地说着,然后将筷子塞到他手里催促着,“快吃快吃,你这一说话就停下来的臭毛病也不知道是跟谁学的,要趁早改过来嗷。”


    “毛病?”齐寻有几分不解,稍稍思索了下才反应过来,原来这是不对的啊?


    宋逸双手叉腰,开始乱教:“那当然了,吃饭可是天大的事,什么都不能耽误的,说话也不行,要像我一样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嘴塞十碗才行。”


    齐寻微微点头,老婆说是就是,他全记下来了。


    “那你先吃着,我去给你煎药哈,一会儿睡前喝了它,脚好得快一点。”


    齐寻听话地往嘴里塞饭,没办法回应便点了点头。见状,宋逸满意地出去了。


    弯弯月渐渐爬上树梢,池塘里蛙声一片,还有不知道在哪个方位拼命嘶吼的蝉,都能在闷热的夏季让人内心感到安宁。


    宋逸坐在小凳上手拿蒲扇摇着,瞧着时候差不多了便掏了火,然后拿帕子包着罐子把手把药倒出来。


    这药黑乎乎的一碗,光是闻着就有点犯恶心。


    他将蒲扇插在腰间,单手端药,接着便捏着鼻子走出灶屋,瓮声瓮气地喊:“阿寻。”


    齐寻吃完了饭正准备端碗出来,两人恰巧在半路撞见了。


    “我来。”齐寻立马接过去,生怕汤药撒了烫着自己的老婆。


    宋逸撒手以后立马转头松开鼻子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连连道:“好臭好臭。”


    齐寻端着药眉头紧皱,总觉得这药的味道古怪,便商量着:“老婆,我……”


    “钱都花了,你可白说不喝喔。”宋逸预判了他的请求,直接拒绝。


    看着男人委屈的模样,宋逸心一软,也想叫他别喝了,但是转念又一想,若是就这样简单放过,那这家伙肯定不会长记性,所以还是得让他多尝尝这个苦,这样以后就不敢随便伤害自己了。


    于是宋逸踮着脚摸他的脑袋,呼噜呼噜毛,道:“乖,我先替你尝一口,看苦不苦。”


    说完,宋逸真的就这他的手低头喝了一小口那药,然后便被苦出了表情包,哈赤哈赤吐着舌头,悄悄嘀咕着:“比我命都苦啊。”


    可这话刚说完他便抬起了头,板着小脸一本正经地嗯了一声,从喉咙里艰难挤出两个字,“不苦。”


    老婆都喝了,按理说齐寻也没理由再耽搁下去,可他看起来却还是有些犹豫,问:“老婆,这真的是郎中开的药吗?”


    他看过药方,按理说不该这么苦才对。


    “当然啦!”宋逸叉着腰哼道,“白耍花招,快喝了。”


    齐寻无法反抗,只得皱着眉表情痛苦地将药一饮而尽。宋逸抽出腰间的蒲扇贴心地给他扇了扇风,凑近了些笑着哄他,“我去给你烧水洗澡哈。”


    说完转身就要走,结果手却被人抓住了。


    “我去。”齐寻声音嘶哑,一碗药喝下去都苦到舌根了,表情不大好看,却还是尽量温和地说着,“老婆歇着。”


    “那好叭。”宋逸摇着扇子,踮脚在他脸上吧唧一口,乖巧地道,“老公真好。”


    然后便跑回屋了。


    齐寻站在明暗交界处,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亮眼的烛火中,随后睡觉屋子的窗户上便映出了一抹剪影,看样子是正在翻箱倒柜地找衣裳,嘴里还哼着歌,穿透窗户纸击中了某颗日渐柔软的心。


    老婆好可爱。


    齐寻温柔地注视了许久,眼里似乎透着光,然后才心满意足地往灶屋去。


    宋逸在屋里翻出了压箱底的肚兜,还是干娘给他绣的呢,有两件新的他一直没舍得穿,现在正好和阿寻一人一件,要不夏天晚上穿衣裳睡觉多热啊,嘿嘿。


    齐寻烧好了水,走出屋外叫人来洗,宋逸将肚兜随手放在床上便跑过去了。


    夏天沐浴不需要多麻烦,站着冲一桶水就行了,要不是阿寻死活不同意,宋逸还想直接穿着裤衩子站在院子边就冲了呢,都不用打扫屋子。


    “虽然是夏天,但在外面洗还是容易着凉的。”齐寻躺在浴桶里,右脚依旧搭在桶沿,忍不住唠叨。


    宋逸站在旁边的大盆里,舀了一瓢水从自己头上淋下去,将泡泡都冲洗干净后习惯性地甩了甩身上多余的水。


    齐寻见了,眼神渐渐变得温柔和蔼。


    毛茸茸的大狐狸,真可爱。


    洗漱完以后两人打扫干净屋子,锁了门准备回去睡觉。


    齐寻从踏过门槛后就觉得身体有些不舒服,莫名其妙地开始发热。


    起初他以为是夏天太热了,便没当回事,走到桌边狂灌了两壶水后就锁了大门吹灯进屋。


    睡觉的屋子里已经点起了烛火,床上的人肤白胜雪,穿着一袭红色肚兜,正支着一双大长腿无聊地自己捏捏揉揉,嘴里还停不下来似的哼哼。


    齐寻反手关上门,一步一瘸缓缓走了过去,借着昏黄灯光看清这一慕的时候,他的喉咙不自觉一滚,接着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他体内有团火正在剧烈地燃烧。


    这感觉可太熟悉了。


    “快来睡觉。”


    宋逸翘着二郎腿拍了拍身侧的位置,眉眼一挑,清纯可爱中又带着点儿不自知的魅惑。齐寻坐在床边二话不说便冷着脸将手指放入他的口中,还夹着他的舌头肆意玩弄了一番。


    “呜呜?”


    宋逸眼角含泪,就这么一会儿功夫柔嫩的粉色便迅速爬满了他白皙的皮肤,连口水快要流下来了,正不解地睁着大眼睛望着面前的人,却没有伸手推开,而是努力调整呼吸,乖乖地配合着。


    齐寻将他的变化全部看在眼里,忽然语气一沉,开口:“老婆对我不满意吗?”


    不然为何又给他喝那种药?


    宋逸的眼睛湿漉漉的,像是清晨在森林中偶然间撞见的一只糊涂的小狐狸,正巴巴地望着你,皱着眉问你在说什么,人家都听不懂捏~


    “老婆。”齐寻的声音忽然变得委屈,缓缓压下去,一只手便握住了老婆的腰,可怜地哀求着,“我很棒的,老婆多试试我好不好?”


    再说一遍,他才十九岁,正是能干的年纪,根本不需要那玩意儿!


    宋逸觉得自己真是禁不住挑逗,这才刚开头呢他的身体就燃烧起来了,而且还痒得慌,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密密麻麻的爬。


    “阿寻~”这一开口更是吓了一跳,他的声音好像也被火给燎过似的,沙哑得厉害。


    齐寻俯身抱着他,手指游走在腰间,轻轻按在了那颗精致小巧的孕痣上,然后用力揉捏着,誓要揉出一朵花来。


    “老婆,你好烫。”齐寻说着,曲起手指勾了一下挂在后腰处的那根红线,不住嘴地夸着,“老婆,你穿这个真好看。”


    宋逸烧迷糊了,难受地挨挨蹭蹭,攀着男人的肩膀扬起了头,哼唧着:“亲亲,要亲亲。”


    齐寻低头含住了他的嘴巴,忘情地亲吻着。


    今晚怎么回事,跟吃了春药似的。宋逸迷迷糊糊地想着,然后捧着阿寻的脸,道:“换一个位置,我要睡那头。”


    说完还不忘提醒他小心脚。


    “嗯。”齐寻简单应着,随后便翻身躺在了下边,宋逸却起身往那头爬去。


    两根大红色肚兜的绳子自然垂下,晃在齐寻眼前,迷得他失了智,满脑子都是:好漂亮的小狐狸。


    大脑短暂的空白以后,齐寻仰面躺着,放松地把玩着老婆的脚,声音听起来有些干,问:“老婆,可以给我看看你的尾巴吗?”


    正在埋头的宋逸听见这话猛地一下抬起了头,舔了舔被染白的嘴角,懵懂地望着,回:“啊?”


    与此同时,不远处的一家客栈里。


    秋自闻侧躺在床上,身上薄如蝉翼的衣裳被撕得稀碎,还有不少红色的吻痕,放眼望去便能知道他刚刚被狠狠疼爱过。


    而陈铁牛则双手撑在分开的大腿上,坐在桌前满脸疑惑地看着面前的十几个空碗。


    “不应该呀,喝了这么多药,不至于一点儿反应都没有啊!”


    “铁牛,我困了。”秋自闻打完哈欠后抹去了眼角的泪,伸手招呼着。


    他不想再找什么刺激了,铁牛正常的样子就已经很厉害了,他此刻突然很庆幸那药喝了没用,不然自己可能就要和这衣裳一样变得破破烂烂的了。


    陈铁牛听话吹了灯,起身走过去躺下,秋自闻乖乖地钻入他怀里,紧紧抱着他。


    “有哪里不舒服吗?我弄疼你了吗?”陈铁牛一脸的温柔,搂着秋自闻亲了亲。


    秋自闻小猫似的揉了揉脸,埋在他胸膛里害羞地小声回应:“不疼,舒服的。”


    *


    清晨,齐寻慢慢抽出自己被老婆枕着的胳膊,然后悄悄起身。


    该去给老婆做早饭了。


    打开门走出去,空气湿润的小水珠打湿了头发和脸上细密的绒毛,齐寻缓缓朝灶屋走去,却突然听见院子边传来很轻很轻的一声:“王爷。”


    他立马打住,转头望过去,和顶着一双乌眼圈的老太医对视上了。


    “来了?”齐寻的反应很平淡,“你先休息会,我要去做饭。”


    老太医满脸纠结,似乎在犹豫该不该说,见状,齐寻索性直接开口:“什么时候学了这吞吞吐吐的恶习?”


    听见这话,老太医干脆闭上眼死谏:“王爷!纵欲,伤身呐!”


    齐寻:……


    好耳熟的话。


    第47章 你好 请问这里是在选鸭王吗?


    这头,宋逸也没睡多久便起来了,迷迷瞪瞪地舀水洗漱,屋旁的树上传来几声清脆的鸟鸣声。


    “薅草包谷。”


    宋逸撅着嘴吹哨子跟着学了几声,把林子里的鸟儿气得不行,鸟鸣声此起彼伏的,像在叫骂一样。


    而他却漱了口,拿帕子擦了脸,转身开开心心地走了。


    这个时辰的空气里还夹着淡淡的凉意,齐寻从菜园子的角落里摘了一个淡黄的南瓜和几根嫩黄瓜,一步一步慢慢地走回家。


    谁知才走到院子外面就看见宋逸站在灶屋边上迎他,脸上顿时浮现出一丝笑来。


    宋逸上前接过了他手里的菜,掂了掂后询问:“是要给我煮南瓜粥喝吗?”


    “嗯,同房过后你不是不吃辣的吗?”齐寻淡淡地回复,手轻轻覆在他腰间一下又一下地按着。


    南瓜粥里撒点糖,再做一碗拍黄瓜,即便是不放辣椒,单有那好口碑的陈年老醋,一顿早饭也能吃得比竹笋炒腊肉还有滋味。


    宋逸拌好了黄瓜走过去,看着锅里咕咚咕咚冒小泡泡,馋得直咽口水,推着男人的后背道,“阿寻,我要多多的糖。”


    闻言,齐寻转过身什么也没说,只是捏着他的下巴让他张开了嘴巴,然后仔细瞧着,认真发问:“吃这么多糖,牙受得了吗?”


    “咔咔。”宋逸呲着牙上下咬了咬,嘎嘣嘎嘣的,得意地回,“好着呢,吃嘛嘛香。”


    “呵,疼的时候可别叫我。”齐寻无奈地捏了捏他的脸,宋逸频繁地踮着脚尖,蹦蹦跳跳地用脑袋去拱他的手心,撒娇,“你是我老公诶,我不叫你叫谁?”


    说完拱得更加用力,齐寻站不稳,往后踉跄了一下,只好抚摸着他的后背哄着:“好了宝宝,别闹了,我给你放糖行了吧?”


    温柔的语气让宋逸心软软,双手抱着他的腰不撒手,仰头巴巴地道:“那我还想要亲亲。”


    齐寻放下锅铲,单手勾起他的下巴亲了过去,混着锅里米粥煮开的声音,他俩的心也跟着在咕咚咕咚地冒红泡泡。


    宋逸抻着脖子张开了一点嘴巴,小狐狸似的嘤嘤嘤,还想要更多更深的亲亲。


    一间小小的灶屋,两方灶台,铁锅里金黄的南瓜粥散发着清香的味道,为了更加香甜软糯,煮的时候宋逸还淘洗了一碗糯米放进去。


    “加糖加糖!”


    宋逸一双眼睛都要黏在糖罐子上了,等了半天才发觉阿寻的手并没有动,心虚地抬起头看见他正板着脸后立马讨好,嘿嘿一笑撒娇道:“老公,人家昨晚吃你的崽崽吃多了,嘴里没味儿,给我加多多的糖冲一冲嘛。”


    闻言,齐寻皱着眉很是无奈地低声道:“小声点,不羞吗?”


    “怎么了嘛?”宋逸揪着他的袖子摇了两下,颇有脾气地质问,“我又没有说假话,你本来就弄了很多嘛,难道不是吗?”


    宋逸还在等他回应,结果却先等到了额间的一个亲吻。


    “你做什么?”


    他捂着脑袋一脸的不解,好好说着话呢,怎么突然又开始动嘴了?


    齐寻脸上的表情依旧没什么变化,还是一副镇定自若的样子,云淡风轻地解释:“让我尝尝你嘴里到底是什么味道。”


    “什么味道你不知道呀,你刚刚没亲出来?”


    宋逸瞪了他一眼,哼哼唧唧地就要走,结果后脖子突然一紧,他被迫后退跌进了阿寻怀里,然后别扭地仰着头。


    “我忘了,再让我亲一口。”


    齐寻说完直接低头压了上去。


    这个姿势宋逸很容易喘不上气来,因此没亲两下身体便软了。分明是浅尝截止的亲吻,双眼却蒙着一层水汽,连嘴巴也红红的,懒洋洋地靠在男人怀里,像是被欺负狠了。


    “老婆好乖,是甜的。”齐寻又轻轻啄了啄他的嘴巴,像是安抚受惊吓的小兽一般,一下又一下抚摸着他的头,眼里的柔情蜜意快要溢出来了。


    其实宋逸哪里还需要额外加糖,此刻他但凡抬起头看一眼阿寻的眼睛,保证甜到牙疼。


    宋逸靠在他怀里哼唧,忽然一股糊味钻进了鼻子里,他用力吸了吸,好奇地问:“什么味道?”


    齐寻松开手,两人一起往锅里望去——


    “啊!我的大米粥!”


    *


    吃了糊糊的早饭后,宋逸觉得在家里待着有些无聊,便准备领着齐寻去串门子,恰巧大张嫂领着家里的弟弟来送东西了。


    宋逸赶紧招呼人坐下,自己去泡茶,让阿寻去端瓜子花生。


    大张嫂将视线移到齐寻身上,担心地问着:“脚怎么样了,好些了吗?”


    “好多了。”齐寻语气不咸不淡的。


    大张嫂欣慰地点点头,道:“好多了就好啊,对了,我还不知道你是哪里人呢,也不了解你的口味,上次炖的骨头汤你喝着咋样,今天我们家又炖了一锅鸡汤,这一份是提前舀出来的,没敢放辣椒只放了盐,也不知道你吃不吃得惯。”


    说完,一旁跟着的小哥儿立马乖乖地递上了瓦罐,那是大张哥的弟弟小三张,大名张松林,生得清秀,性子腼腆,放下鸡汤后也不敢说话,嗖的一下躲回了他嫂子身后。


    “嫂子,怎么又给我们送来了呀,你们自家留着吃吧,你看我们老拿你们的吃,这心里都过意不去了。”宋逸才说完,大张嫂立马拍了拍他的手,笑得合不拢嘴,“你不知道,前几天我家小二张不是去梅林村相亲吗,昨儿定下来了,今早请媒人来家里吃饭商量下聘的事,因此特意杀了只鸡炖汤。”


    才出锅的,香着呢。


    大张嫂也惦记着齐寻的脚伤,把鸡汤倒出来一碗放在他面前,催促着:“快喝,都说这汤里有营养,喝了好得快。”


    齐寻看了看,没有伸手去接,而是转头望向宋逸。


    宋逸朝他使了个眼神,让他接下。


    齐寻缓缓伸出手端起了碗,却没有立即品尝,而是静静地望了一会儿,抿了抿嘴后忽然抬头一脸严肃地开口:“你……”


    闻言,宋逸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儿,这傻小子不会又要问人家到底想要什么了吧?


    大张嫂也在好奇地望着,“嗯?”


    齐寻稍稍思索了下,紧接着便摇头道:“没事,谢谢你,大张嫂。”


    “哎呀,没事儿,一碗鸡汤有什么好谢的呀,大家又不是外人。”大张嫂高高兴兴地说着,脸上的喜气遮不住,转头又对宋逸道,“宋哥儿,虽然日子还没定下来,但是我估摸着就这两三个月的事了,所以提前跟你说一下,想借用你家里的骡车帮忙拉一下新郎君,行吗?”


    宋逸摆摆手,豪气地道:“好说好说,骡车尽管用,到时候我们和阿寻都去给你们帮忙,也沾沾喜气。”


    “什么喜事啊这么高兴,我大老远就听见了。”


    说话间,张青松已经到门口了。


    大张嫂见来人了,也就不再继续坐了,起身拍落一堆瓜子皮,道:“我也该回去了,灶上还炖着汤呢,桃姐儿她弄不来。”


    桃姐儿就是大张哥的妹妹,按照顺序排下来乳名叫小四张,大名其实叫张桃林。


    宋逸留他们不住,只能起身将他们送了出去,转头又来招呼张青松。


    张青松性子直,憋不住话,站在门口便高声道:“宋哥儿,你那招太绝了,今天早上就有不少人到镇上去找我,个个儿都背着一箩筐的鸭子,我瞧着起码有一百多只。”


    “才一百多只呀?”宋逸有些失望,“还是太少了,这离一千只鸭远着呢。”


    说完瞥了家里的败家老爷们儿一眼,才对张青松道:“那他们人呢,现在在哪里?”


    “我跟他们说送来这里,他们走路来的,我坐的村长家的驴车跑得快,提前回来给你报信了。”


    “行,那我们先去大牛家准备准备。”


    宋逸说完,转头回屋拿了昨日特意换的零钱和纸笔,然后将桌边的长条凳抄在腋下夹着,这才出去拉齐寻的手,道:“阿寻,走,咱们收鸭子去。”


    “收鸭子?”齐寻跟在后边,有些好奇地问,“你要去哪里收鸭子?”


    他派出去的暗卫应该很快就会回来了,还用得着费劲巴拉地自己去收吗?


    宋逸回头对着他神秘一笑,卖了个关子,道:“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张大牛家门口只有一条必经的小路连接着院子,宋逸拉着阿寻直接坐在了他家院子外面,翘着二郎腿耐心地等着,张青松则上他家院子里薅了一条小板凳出来坐着。


    “宋哥儿呀,大中午的来我家门口坐着干什么呀,我家里没有几只鸭子,你们还不赶紧上外面买去?”张大牛揶揄着。


    宋逸不听他的,依旧和齐寻坐得稳稳当当。


    院子外面草木多,蚊蝇也毒,趴在身上吸一口立马就要起一个大疙瘩。


    宋逸拿着蒲扇摇晃着,时不时拍打一下蚊蝇,忽然凑在齐寻耳边低声道:“看那边。”


    齐寻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过去,忽然发现有不少人浩浩汤汤地朝这边来了。那些人背上背着的,手里提着的,正是他们心心念念的大肥鸭子!


    “这么多?”张青松说着还站了起来,激动得不行,“早上来找我的时候还没这么多呢。”


    “一传十十传百呗。”宋逸答。


    卖鸭的人排着队,顺着小路走到了张大牛家门口,客客气气地问:“小哥儿,请问这里是在办鸭王大赛吗?”


    “鸭王?”齐寻皱眉,惊讶地重复了一遍,宋逸连忙捂着他的嘴,然后笑着对那人回,“是哒是哒,我们举办的,你有鸭子吗,给我们看看吧。”


    听见这话,那人赶紧卸下背篓,掀开盖在上边的芭蕉叶,道:“听说选上鸭王的能有二十两赏银呢,你看看我家的这些鸭子行吗?”


    宋逸瞅了一眼,啧啧摇头,叹了口气可惜地道:“不行呀,通不过,选不上。”


    然后赶在那人难过之前立马换了话,“不过我可以给你把鸭子收下,你这鸭子市场价多少钱一只?”


    “一般都在八十文呢,我这鸭子重,肉多,你不信掂掂看。”那人故意报了高价,接着便揪出一只鸭子来硬要塞到宋逸怀里。


    宋逸摆着手往后退,齐寻侧身挡住他,伸手阻拦,冷冷地道:“不必了。”


    “是啊,掂就不用掂了,你这鸭子一看就是好鸭子,我信你,这样吧,你背过来也不容易,我一百文一只给你收了,另外再附赠你十文的路费,你回去就别走路了,花两文钱搭个车吧。”


    “真的?”那人喜不自胜,连连追问是不是真的,直到白花花的银子落在自己手心里以后这才敢信。


    张青松站在旁边拎着鸭子一只一只地往张大牛家屋里塞,口中念着:“一只,两只……四百五十只,四百五十一只。”


    齐寻则坐在旁边,默默地拿纸笔记账。


    张大牛被困在了院子里出不来,一边赶着鸭子一边抓紧时间修补院子里的洞,悲痛地哀嚎着:“够了够了,我家院子要装不下了。”


    宋逸收上了瘾,对着面前的人道:“诶,回去的时候跟路上的人传个话,还没带鸭子来的得赶紧了,后面不缺鸭子了就不是一百文一只了嗷,只能给九十文了。”


    听见这话的张大牛忍不住扒着自家院子崩溃地大喊:“够了宋哥儿,我说够了……”


    嘎嘎。


    鸭子太多了,挪不开位置,直接摆着屁股蹲在张大牛脚边拉了。


    *


    与此同时,身负重任的暗卫们一天之间跑遍了附近的所有村庄和集镇,却依然一无所获。


    “怪事,怎么那些人都不把鸭子卖给我们呢?”白与清跑断了腿,坐在大石头上歇息,手则搭在旁边的暗十八肩上。


    暗十八一脸乖巧,还贴心地给他捏捏肩膀,“队长辛苦了,别担心,肯定会有人愿意卖给我们的。”


    “还是你乖。”白与清满意地望着他,捏着他的脸蛋夸道,“你最合我的心意了,不像你那个哥哥烦人。”


    暗十八睁着一双清澈的眼睛,表情看起来很是无辜,懵懵懂懂地问:“队长讨厌哥哥的话,会不会也讨厌我呢,毕竟我和哥哥长着一模一样的脸。”


    “怎么会讨厌你呢,你比你哥不知道乖多少,只要你别气我,我就不会讨厌你。”


    白与清的话音下落,旁边忽然传来一声:“哦?是吗?”


    他惊恐地转身,果然是那家伙。


    是夏冷冷一笑,视线凶狠,像是在捕猎一般盯着白与清看。


    白与清只觉得凉意从身体里面散了出来,二话不说拔腿便跑,却被人勾住腰带轻轻松松拽了回去。


    他撞上了是夏硬邦邦的胸膛,腰也被紧紧锁住,是夏在他耳边低声询问:“真是没想到啊,我跟了队长这么多年,队长竟然还这么讨厌我,我可真伤心。”


    白与清被掐住了腰间的某个穴位,浑身使不上力气,连跑路的可能性都没有,只能恶狠狠地瞪着是夏这个混蛋,然后寄希望于对面的暗十八——


    也就是是夏这个家伙的双生弟弟是秋,艰难地出声哄着:“秋秋,过来帮帮我。”


    乖乖崽是秋听话地走过去,却没有开口让他哥松手,反而是整个人都朝白与清压了过去,紧紧抱着他,声音软软地在他颈窝里闷闷地道:“队长,讨厌了我哥就不能讨厌我哦。”


    “讨厌你什么?”白与清正疑惑着,忽然眉头一皱,咬着牙骂道,“是秋,你个小混蛋,撒手,快撒手!”


    是秋没反应。


    白与清气急了,挣出手来对着是秋的脸啪的就是一巴掌,然后迅速转身对着是夏更是左右开弓,啪啪扇了两巴掌。


    “两个混账!”


    骂完他便走了。


    两兄弟并排站着,捂着自己的脸,异口同声地说了一句:“他真的好香啊。”


    第48章 这老头儿是谁? 我爹


    宋逸一觉睡醒,发现身边已经没有了人。


    他侧躺在床上缓了缓,然后自己起床穿衣。昨晚做过头了腰还有点酸,因此动作小心翼翼的,穿好以后顶着炸毛的头发迷迷瞪瞪地出去找人。


    “阿寻~”


    宋逸声音黏糊糊的,寻到了院子边,在树下见到了男人,可——


    阿寻身边那个老头儿是谁?


    齐寻见小狐狸睡醒自己出来了,连忙将裤脚放下遮住脚,然后跛着走过去温柔地问:“饿了吗?”


    “嗯。”宋逸点点头,将脑袋靠在他肩上,好奇地看着背后那个有些无措的老头儿,道,“阿寻,他是谁啊?哪儿来的啊?”


    怎么他没在村子里见过?


    齐寻揉了揉他毛茸茸的头,一本正经地回:“捡的。”


    “嗯?你上哪儿捡这么一个大活人?”宋逸好奇极了。


    话音落,两人对视过后又齐刷刷地望向坐在树下的老头儿。


    老太医心虚地把小药箱往身后推了推,见状宋逸立马往前一步叉着腰道:“oi!你是谁呀,怎么在我家里啊?还鬼鬼祟祟的!”


    说话时还扬起了小脑袋,肉嘟嘟的脸蛋绷得紧紧的,颇为严肃。


    老太医悄悄看了一眼他的王爷,见丝毫没有出手相助的意思,于是乎头脑发热心一横,咬牙切齿地道:“我是七王……”


    “其实他是我爹!”齐寻瘸着腿却依旧一个闪现来到了宋逸面前,用高大的身体遮挡住他的视线,皮笑肉不笑地解释,“刚刚逗你的,其实他是我爹,知道我不在京城住了,特意来这里寻我。”


    “原来是爹啊?”宋逸惊喜了下,歪着头刚想和老头儿打招呼,却忽然想起了什么,赶忙抓住男人的胳膊紧张地问,“遭了,你爹怎么知道我们在这里的?难道我们当初来的时候身后有尾巴没发现?”


    听见这话,周围屋顶上、树梢上、草丛里的“尾巴们”纷纷默契地缩了缩身体,生怕被发现。


    齐寻想了想,深吸一口气开始圆谎:“应该是找周叔问的。”


    “嗯?”


    “诶对了,我还没跟你说过吧,爹他会医术,刚刚给我治了脚,现在好多了。”


    宋逸刚想质疑,结果被阿寻这么一打岔,他的心思也跟着跑了,一心只惦记着阿寻的伤,低头看了看,问:“那爹怎么说呀,你这个什么时候能好啊?”


    “他说伤口不深,一个月左右也就好了。”齐寻说完还悄悄松了口气。


    听罢,宋逸高兴得不行,当即就要去跟爹道谢,结果等他推开面前的人以后才发现树下的人都“硬了”——


    老太医浑身僵硬,眼睛瞪得大大的,嘴巴微张,浑然一副出气多进气少的样子。


    “哎呀,爹这是咋了?”宋逸忙跑过去拍拍他的脸,发现毫无反应。


    齐寻不急不慢地上前抓住他的手,垂眸望着,道:“老婆,你去屋里收拾一下,挑个喜欢的发饰,待会儿我给你梳头,等吃完早饭了咱们还得去大牛家门口收鸭子呢。”


    “啊?那爹怎么办?”


    “他没事,老毛病了,放心吧。”


    “真的没事吗?”宋逸有些担心,齐寻肯定地回复,“没事,有我呢,你放心。”


    “那好叭。”宋逸绞着手指几乎是一步三回头地往屋里去了。


    齐寻见小狐狸的背影彻底消失以后,这才站在老太医面前低声道:“别装了。”


    闻言,老太医猛地提了一大口气,好似渐渐活过来了一样,面色红润,接着便二话不说扑通一声跪在了齐寻面前,抱着他的腿喊:“王爷,老臣错了,老臣不敢了。”


    他来之前就已经知道了主君还不知晓王爷的身份,所以千万不能暴露,可他刚刚竟然鬼迷了心窍,想要以此来威胁王爷,真的是有点不知死活了。


    不过有一说一,王爷这一招也太歹毒了一点儿。


    老太医涕泗横流,委屈地道:“王爷,求您别这样搞我,我担不起您和主君这一声爹啊,而且我今年才五十八岁,正是拼搏的年纪,一身的本事都还没施展出来,我补药死啊。”


    刚刚王爷和主君一共叫了他七声“爹”,他少说得折寿七年。


    心痛。


    齐寻瞥了他一眼,有点嫌弃地说着:“你真迷信。”


    老太医:……


    想给你下包哑药。


    齐寻说完便要走,却忽然想起来什么,转头吩咐:“你不能住在这里,待会儿自己找借口离开,衣食住行从我这里拨款,俸禄双倍。”


    老太医立马谢恩:“多谢王爷。”


    然后抬起头看着齐寻的背影,默默地想:你才是我爹。


    *


    吃完早饭后整个村子都还被笼罩在雾里,小路旁的杂草绿油油的,上头的露珠打湿了裤腿,草籽黏糊糊地粘在脚上。


    宋逸紧紧挨着老太医,嘴甜地喊着:“爹~”


    老太医哆嗦一下。


    宋逸是个天生的话唠,拉着老太医东问西问:“爹,你也是高级管家吗?”


    “爹,你之前都是住在哪里的啊,我在王府怎么没见过你呢?”


    “爹,阿寻他小时候乖不乖呀?”


    “爹,以后你就留下来我们一起住,好不好呀?”


    老太医默默地在心里淌泪,掐着手指数:一声,两声……一年,两年……


    宋逸见他老不说话,以为他耳背,干脆趴在他耳边大声喊着:“爹,你怎么不理我呀!”


    听见这话,老太医顿时瞪大了双眼,感觉天灵感都被冲开了。


    唉,也不知道还有几年好活。


    齐寻看了许久的戏,这才慢悠悠地上前解围,捞过宋逸的腰对他道:“你别管爹了,他云游惯了,不会留下来住的。”


    说完,缓缓抬起眼皮看了一眼对面。


    老太医汗如雨下,若早知道来这一趟会折寿,他就和别人换班了。


    “是啊,我,我心系百姓,留不下来的,我就是来看你们一眼,你们都好我就放心了,这就准备回去了。”老太医战战兢兢地说完,接着从包袱里掏出药瓶塞给宋逸,“这是我配的秘药,治疗这种伤口效果最好了,记得按时给他用。”


    宋逸接下了药,眼睛亮亮的,正准备道谢的时候却发现面前早就没人了。


    老太医等不得,横穿田地,踩着引水的小水流,踏上田埂后如风一般地跑走了。


    “爹腿脚可真好使啊。”宋逸小声嘀咕着,然后将药瓶拿给阿寻看,道,“以后我天天给你涂,让你快点好起来。”


    “嗯。”齐寻惜字如金地答,视线紧紧跟随着他。


    小两口手牵手,一路慢悠悠地往张大牛家走,好不悠闲自在,结果才顺着小路走到院子外,便看见已经有不少人在哪里等着了,今天张青松和他家小夫郎也在。


    李月川偷偷看了一眼宋逸,红着脸小声地喊:“哥,哥。”


    “嗯。”宋逸心里高兴,扬起下巴冲他笑了笑,道,“乖,你坐。”


    然后将自己的凳子让了出来。


    哥哥?


    一旁站着的齐寻很是不爽,用力瞪着李月川,想看看他到底要耍什么花样。


    结果李月川却连连摆手,紧张地说:“不不,给,给,哥哥。”


    说完,端着板凳来到了齐寻面前放下,还仰头友好地笑了笑,接着便一溜烟儿地跑到了张青松身后去躲着。


    宋逸好笑地看着木愣愣的齐寻,用胳膊肘戳了下他,小声道:“你怎么不说谢谢呀,哥哥?”


    “这个也要说谢谢?”齐寻扭头一本正经地求问,他好像真的不知道似的。


    宋逸撇了撇嘴,哼着:“没意思,我收鸭子去了。”


    张大牛戴着护套系着围裙,手拿大扫帚挡在门口,生无可恋地哀求着:“宋哥儿,求求你了,别再收了可以吗,我认错了。”


    现在他家院子里有七百多只鸭子,下脚都没地儿,好不容易挤开了几只鸭子吧,结果一踩一脚屎。


    这院子里的屎,比那年冬天下的大暴雪都要厚。


    宋逸听了,直接皱眉拒绝:“不行呀大牛,人家大老远的背来了,我们不收怎么说得过去呢,你那儿还差两百只,我看这里的正正好。”


    他说话,张青松抓鸭子,李月川给钱,齐寻记账,没一会儿功夫就把鸭子都收完了,最后还多了十五只呢。


    “大牛,我家阿寻既然说了要用一千只鸭子换大黄狗的命,那我们就得说到做到,鸭子都是你的了,要卖要送都由你,我们先回家了哈。”


    宋逸说完将板凳抄在腋下,然后伸手去牵阿寻,转头对张青松和李月川道:“青松哥,哥夫,辛苦你们了,这些鸭子送给你们。”


    “哎呀,这么多,那可使不得使不得,你们自己拿回去养着吧,我们家里有鸡鸭的。”张青松无论如何也不肯要,李月川缩在他身边抱着他的手小声学舌,“使,使,不得。”


    宋逸摆摆手,指着齐寻道:“不行啊,你看我家这个像是会养鸭的人吗,拿回家就只能做板鸭了。”


    张青松被逗笑了,无奈地道:“行,那我们帮你们养着,什么时候你们想要了再来拿。”


    从张大牛家出来,半路上宋逸遇见了张二牛,齐寻和他一见面就像乌眼鸡似的差点掐起来,主要是张二牛先开口呛人。


    “有钱了不起啊,你得瑟什么?”


    把他家里搞得乌烟瘴气的。


    齐寻面无表情,微微歪了歪头睥睨着他,呵道:“就这点儿钱,能得瑟什么?”


    说完便拉着宋逸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张二牛气冲冲地回家,结果还没等他踏进院子便崩溃了。


    “老天啊,我才送出去五十只,这里怎么又多了?”


    宋逸没理会身后的哀嚎声,而是兴冲冲地拉着齐寻去大张哥家看漂亮狗狗,没想到才进门就看见院子里放了两大捆柴,便问:“嫂子,这柴怎么放院子里啊,不怕下雨打湿吗?”


    “宋哥儿来了啊,快进屋坐,这柴是明天要背到镇上去卖的,不会打湿。”大张嫂手里纳着鞋底,站在台阶上热情地招呼着,“我刚还和你大张哥说呢,准备等明天他卖了柴以后请你们过来吃饭,我家大黄的命是保住了,可你们花了好多钱啊,我们这心里总是过意不去。”


    宋逸一听,连忙宽慰着:“哎呀,这个不关你们的事的,是我家阿寻要和人家斗气,救大黄只是顺带手的事,你们千万别放在心上。”


    齐寻跟在后边进屋,大张嫂有意想和他说句话,却见他神情淡漠,因此也就打住了,转而去和宋逸搭话。


    “你哥他前些日子上山打柴,捡了好几朵灵芝呢,他说不拿去卖了,给你们小两口拿回家用老鸭炖一锅老鸭灵芝汤,喝了补补身体。”


    大张嫂说完,宋逸立马拒绝:“哎呀不要不要,你让大张哥拿去一起卖了,卖给药材店也能有不少钱呢,我和阿寻都是糙人,吃不来那精细的东西。”


    话音落,齐寻嘴巴动了动,却没有说话。


    其实他吃得来的。


    第49章 太子来了(修) 怪事儿,他怎么知道我……


    大暑已至,一候腐草为萤。


    宋逸早起挖了半块地肚子便饿得咕咕叫了,抬眼望见自家屋顶的烟囱里升起了白烟,将锄头往肩上一抗,对着同在地里劳作的乡亲们招手。


    “oi!回家吃饭了。”


    “哎呀,还是宋哥儿好福气啊,讨了个这么能干的男人回来。”有人在笑着打趣他。


    宋逸挠了挠头,还有点羞涩呢。


    井水冰凉,里边镇着十来个西瓜,宋逸走到井边将锄头放下,然后开始打捞自己早上放进去的那个西瓜。硕大一个,拿在手上沉甸甸的,冰到骨子里了都。


    宋逸满意地抱着西瓜回家,还没进家门就嚷嚷:“阿寻阿寻,给我切西瓜。”


    齐寻从屋里走出来,他的脚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但走路还是不太方便,郎中说起码还得再养半个月,这样才不会留下什么病根儿。


    他在围裙上擦了擦手后立马接过宋逸手里的瓜,然后拉着他的手捂了一下,有些责怪地道:“这么凉?不是说好我去捞的吗?”


    “我嘴巴馋了嘛。”


    宋逸撒着娇,用冰冰凉凉的双手捧着男人的脸踮脚亲了一口,然后笑嘻嘻地跑到院子边去,将头上的草帽摘下来挂在柱子上晾晾水汽。


    齐寻将西瓜拿回了灶屋,再出来的时候手上端着一盘红通通的切好了的瓜,唤着:“来吃,馋猫。”


    “来啦~”宋逸张着双手飞扑过去,齐寻一边看他吃,一边好奇地打量,啧了一声后问,“你的锄头呢?”


    话音落,宋逸吃瓜的动作都顿住了,垂着脑袋不敢抬起来。


    遭了,他已经弄丢三把锄头了。


    齐寻早已看透,揉了揉他的头,宠溺地道:“没事,咱家丢得起。”


    “不行!”宋逸唰的一下抬起头,两边腮帮子上还沾着新鲜的瓜瓤,一脸认真地回,“我去找。”


    说完就扔下吃了半截的西瓜往地里跑,齐寻朝他喊了一声,“要吃饭了。”


    “马上回来。”


    宋逸疾步如飞地朝来时的路跑去,还好动作够快,在井边找到了那把孤零零的锄头。


    他扛在肩膀上正准备回家吃饭,却忽然听见不远处有人在骂架,好像是村长他兄弟的郎君。


    “我这地里的菜都被你家鸭子霍霍了,张大牛,今天你必须给我个说法!”


    宋逸的魂儿一瞬间被勾走了,回家吃饭也忘了,扛着锄头便往那边走,发现周围聚集的人还挺多。


    “是在说大牛家的鸭子跑出来把他家地里的菜都啃完了。”


    “哎呀,真是可惜,这菜长得多好啊,绿油油的,一会儿功夫就给你啃得光秃秃的。”


    “那不然呢,他那院子里现在少说也还有几百只鸭子,又不肯赶到坡上去放,就关在院子里吃那一点粮,哪里关得住啊。”


    “我听说前些日子啃了二爷家的萝卜,最后赔了五只鸭子,今天这么大一块地,不知道要赔多少。”


    “他又不是赔不起,就是有点抠,想全养着,只送了不到一百只出去,我有天从他家院子外边路过,看见那鸭子密密麻麻的,前一个刚下完蛋,后一个立马踩上去压破了,真是可惜啊。”


    “别说蛋了,院子都快被鸭屎盖完了,住他家附近的人天天都说臭,这还是夏天,哪里受得了啊。”


    “哎呀,还是趁早把这些鸭子处理了吧,太多了。”


    众人七嘴八舌地说着,宋逸像只猹似的在人群里东拼西凑地把瓜吃全了。


    他这些日子光顾着和阿寻蜜里调油了,都不知道张大牛还没把鸭子处理了。真是的,哪怕每天拉二十只去镇上卖也该卖得差不多了啊,那些人卖了鸭子回头肯定要再寻一些回去的,左右不过是他们贴补了一些银子罢了。


    “诶,宋哥儿,你不是回家吃饭了吗,咋还在这里呢?”有人注意到了他。


    宋逸得了一惊,话都没说立马准备回家,结果才转身就看见不远处的田埂上站在一个人。


    清清冷冷,孤零零的。


    “呃,老公……”宋逸慢吞吞走过去,怂怂地喊着,对上男人探究的眼神以后立马举着锄头发誓,“我是来找锄头的,真的。”


    齐寻看着他没说话,许久过后这才叹了口气,道:“回家吧,饭都熟了。”


    宋逸扛着锄头在他身边绕来绕去,叽叽喳喳地问:“阿寻,你生气了吗?”


    “阿寻,你看看我嘛。”


    ……


    齐寻无奈停下脚步,望着他声音有些低沉地道:“我不生气,只要你还愿意回家就行。”


    “唔!”宋逸抿着嘴巴眼睛滴溜溜地转,凑上去小声问了一句,“你对我要求这么低啊?”


    “嗯。”齐寻知道,爱跑爱跳是小狐狸的天性,所以他在极力按捺住内心的冲动和那些阴暗的想法。


    宋逸眼睛炸成了荷包蛋,圆溜溜的,然后发誓:“呜~老公你真好,我以后再也不贪玩了,真的。”


    齐寻挑了挑眉,无奈地宠溺一笑。


    这已经是小狐狸第九十五次这么说了,是不是真的不重要,反正只要小狐狸说了,他就信。


    吃过午饭,宋逸站在屋檐下松了松筋骨,无聊地道:“这不缺钱花了反而浑身都有点不自在了。”


    齐寻从旁边路过,听见这话微微皱起了眉,有些紧张地问:“那你想做什么?”


    “我想……”宋逸咂咂嘴,嘿嘿一笑,望着阿寻道,“去搞两只酱板鸭吃吃。”


    “酱板鸭?”齐寻不理解,这不才吃完饭吗,但他还是选择尊重,“行,一会儿就去买。”


    话音落,屋前屋后瞬间爬满脑袋,都渴望地盯着。


    宋逸伸出食指晃了晃,摇头道:“漏漏漏,我不要买的,人闲着没事儿就爱自己捣鼓点东西打发时间,所以我要自己熏板鸭吃。”


    齐寻还是不理解,但没有拒绝,而是回答:“好,我去给你买活鸭。”


    “我们去张大牛家买吧,他家鸭子太多了。”宋逸说完闲不住,立马就闹着要去的那种。齐寻望着撒泼打滚的他,无奈只好放下准备洗的脏衣裳,道,“行,现在就去,好了吧?”


    宋逸这才露出了个大大的笑脸,喜笑颜开地道:“我回屋拿钱,咱们马上就走哈。”


    “嗯。”齐寻应了一声,看着他回屋以后瞬间变了脸色,十分严肃冷漠地对藏在树上的人道,“出来吧。”


    随后白与清便出现在了眼前,跪地请求着:“王爷,上次您交待的买鸭子的事属下未能办妥,请王爷责罚。”


    齐寻听了以后并未生气,语气里反而有几分得意:“无妨,此事与你们无关,是你们主君太厉害了。”


    “那请王爷给属下们一个将功折过的机会,这次买鸭子就让属下们去吧?”白与清继续请求着。


    屋里忽然传来声音:“阿寻,我那条蓝色的发带怎么找不见了?”


    “在左边衣柜里。”齐寻回着,转头看了一眼白与清,道,“主君要亲自去买,这次就不用你们了,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吧。”


    “是。”白与清说完,主动端起那盆衣裳转身就飞到了屋后去交给是夏,没好气地道,“这次你去洗。”


    是夏端着衣裳问:“你还生我气呢?”


    白与清没理他,转头就要走,结果却看见了是秋。


    “队长!”是秋乐呵呵地打招呼,白与清什么都没说,白了他一眼就走了。


    “哎呀,我找不到啊,你来给我找。”宋逸娇气埋怨的声音从屋里传来,齐寻脚步匆忙地走过去,用带有安抚性质的语气连连道,“来了,你别着急。”


    宋逸在站在衣柜前眼巴巴地望着,一脸乖巧地道:“我不敢翻,我怕把衣裳翻乱了。”


    “你翻的次数还少吗?”齐寻假意说他,实则把人惯得没边儿了,上前拉着他的手让他在一旁坐好,然后走过去给他找发带,问,“怎么突然想起来要系那条发带了?”


    宋逸坐在桌边仰着头看他,一脸认真地回:“一会儿熏板鸭要把头发挽起来呀,不然很不方便。”


    闻言,齐寻这才反应过来,和小狐狸认识快半年了,他还没见过小狐狸束发的样子呢,一直以来都是披发或者半披发。


    不过也是,一来小狐狸没有二十岁,二来他俩也没有举行婚礼,小狐狸当然不会束发。


    想到这儿,齐寻有些失落,宋逸却丝毫没有察觉,而是接过手上发带含在嘴里,然后转身坐在镜子前抓着自己的一把长发就开始挽。


    他要挽一个丸子头,以前干娘挽的时候跟他讲过诀窍,可理论和实践到底还是差了一截,他挽出来的丸子头千奇百怪的。


    “阿寻,你来帮帮我。”宋逸自然而然地撒娇使唤人,齐寻也乐得伺候他,走过去站在他后面扶着他的肩膀往镜子里看,有些不敢相信地问,“你确定要挽吗?”


    “挽呀,不然干活不方便。”


    宋逸毫不犹豫,齐寻也就不再过问了,仔仔细细地帮他梳了一个漂亮的发髻,也不枉他从见到小狐狸的那日起就开始学习这些东西了,今日总算派上了用场。


    几分钟过后,宋逸还对着镜子里那个清清爽爽的美人儿摆姿势,感慨着:“哎呀,我可太好看了,这么漂亮的我是谁家老婆呀?”


    齐寻心领神会,俯身亲在他脸上,直直地望着他答:“我家的。”


    宋逸偷笑一下,然后大手一招,道:“走,买鸭子。”


    “嗯。”齐寻望着他张扬得意的劲儿微微一笑,跟在了后头。


    做酱板鸭需要熬制卤水,卤料得去镇上买,宋逸不怕麻烦,他正愁每天都没事干闲得慌呢,因此决定先和阿寻驾车去镇上买点卤料和调味品。


    骡子还关在柴房里的,好在这段时间阿寻一直都在打扫,这才没有弄脏了。


    宋逸把骡子牵出来,对着阿寻笑笑,夸着:“阿寻,这些天辛苦你收拾柴房了,等鸭子做好以后咱们就盖两间牛棚吧。”


    一间用来养骡子,一间则买头水牛回来喂着,这样以后犁田什么的方便一点。


    齐寻听见他说是自己收拾的柴房,脸色突变,不免有些心虚,语气很不自然地回:“呃,好啊。”


    然后十分有眼力见地帮忙套车。


    小两口这个时辰驾车去镇上,几乎家家户户的人都知道了,毕竟夏天热,大家都喜欢坐在家门口吃饭,因此宋逸还答应了好几个人帮他们捎东西回去。


    李月川想要二尺布,但是他不敢说,还是张青松来讲的,宋逸也记下了。


    到了镇上两人先去店里买卤料,转头又去杂货铺里买了一只大盆和一把铁钩,打算腌制板鸭的时候用。


    买来的东西先放在骡车上捆着,然后宋逸才拉着齐寻去给李月川买布,顺便他也瞧瞧最近有没有什么时兴的布料上架,想裁来做衣裳,嘿嘿。


    “我跟你们说,爷不差钱儿,把你们这店里最好的首饰都给爷拿出来,爷包了。”


    布店旁边是一家首饰店,规模还挺大,往日里客人非常多,可今日大家伙儿却都围在门口不敢进去,宋逸才走到布店门口就听见从那边传来了这句话,他的八卦之心顿时熊熊燃烧。


    “阿寻,我们先不买布了好不好,我想过去吃个瓜。”宋逸兴冲冲的指着首饰店,完全没意识到自己说的话阿寻能不能听懂。


    果然,齐寻听到这话后一脸的纳闷,问:“你去首饰店吃瓜?”


    “呃……”宋逸收回手指咬着,吞吞吐吐地道,“就是……过去看看,随便瞧瞧而已。”


    望着心虚小狐狸慢吞吞说话的样子,齐寻只觉得可爱,点了点头后回:“走吧。”


    今日竟然没有追问吃瓜是什么意思,宋逸正暗自侥幸呢,忙拉着他挤进人群中。可两人刚要抬脚跨进门的时候却忽然看见里面正中央端坐着一个穿得花里胡哨,趾高气昂的人。


    宋逸:!


    太子?


    齐寻:!


    老六?


    夫夫俩瞬间默契转身,各自伸出一只手捂住了对方的眼睛,然后迅速又挤进了人群中,结果宋逸一脚踏空差点从台阶上滚下去,还好齐寻及时将他拉住。


    这动静惊动了齐景,他微微往前探了探身体,缓缓开口:“外面发生了何事?”


    身后跟着的两个侍卫得令立马出去查看,却发现除了围绕着店铺看热闹的人以外再无任何异样。


    而这边,齐寻抱着宋逸拐进旁边的岔路以后也并未停留,而是继续阔步往前走。


    宋逸则紧张地将脸埋在他胸前,不安地抓住他的衣裳,忍不住胡思乱想:


    太子怎么来了?知道他任务失败前来灭口了?可他是怎么知道自己和阿寻在这里的呢?


    第50章 看什么看(修) 没见过人家失恋啊?……


    小两口不想在这里浪费时间,便直接走进小巷子准备抄近道去取骡车,然后赶紧回家。


    巷子深处人家户少,瞧着应该还挺安全的,宋逸看了看齐寻的脚伤,刚才还抱着自己跑了一段路,似乎有些加重了,心疼得不行,商量着:“阿寻,你在这里等我吧,我去把骡车赶过来。”


    齐寻略微思索了下,觉得这样也行,一会儿万一太子跟了过来,他一个人也好应付,便点了点头,道:“快去快回。”


    宋逸不敢耽误,赶忙往停车的地方走去,齐寻在原地等了一会儿,忽然和巷子口的一个男人对视上了。对方先是愣了一下,接着便步履匆匆地赶来。


    黑脸男人扑通一声跪下,梗着脖子铿锵有力地大喊了一声:“王爷!我终于……”


    “阿寻,我肥来啦。”与此同时,宋逸恰好驾着车过来,将男人说的话和做的动作看得一清二楚,气得他立马下车走过去挡在齐寻面前,厉声质问着,“你是谁,你想做什么?”


    黑脸男人抬起头看了看宋逸,又看了看后边表情冰冷眼神狠厉的王爷,心里咯噔一下,接着连忙起身拍了拍膝盖上的灰,念着:“我认错人了,不好意思,我认错人了。”


    宋逸觉得他甚是眼熟,上下打量了好一会儿,忍不住伸出手指着,然后扭头望向身后的男人,问:“他……”


    一瞬间,沙昭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


    “长得挺黑啊,不是本地人吧?”宋逸一脸认真地询问,还摆出了一副求知若渴的样子。


    听见这话沙昭有些不满,哼一声鼻孔朝天,心道我不过就是晒黑了一点点而已,变化有这么大吗,然后不情不愿地回:“我是京城人士。”


    “原来是本地的啊。”


    宋逸听他说话这么流畅,不由得有些惊讶,还以为跟太子那个画师一样不是本地人呢。


    齐寻见他没认出来沙昭,也暗自松了口气,然后使了个眼神让沙昭先走,结果这时候巷子口突然传来一声惊喜的呼喊:“小昭!”


    太子齐景领着俩侍卫正堵在巷子口。


    宋逸见了心脏怦怦直跳,惊恐地望着那人,默默祈祷着:可千万别过来啊。


    齐景见着了日思夜想的人,连走路都有些趾高气昂,犹如花孔雀则已经精神抖擞地过来了。


    “小昭,你真是让我好找啊。”


    声音越来越近,宋逸和齐寻立马转身低下了头,一个假装在擦骡子,一个则整理车上的货物。


    沙昭看见齐景以后有些无奈,掀起衣袍准备行礼,反被齐景给拦住了。


    齐景站在沙昭面前和他正好一样高,满脸喜滋滋地道:“小昭,我终于找到你了。”


    沙昭看了看在一旁假装忙活的王爷和……主君?


    算了,还是替他们瞒着身份吧。


    因此他没有唤齐景“殿下”,而是小声地喊:“少爷找我什么事?”


    “你怎么又晒黑了啊。”齐景看着他的脸撅着嘴很是不满,气哼哼地骂着,“你家主子真不是个东西,天天指使你天南海北地跑,看看把你都晒成什么样了,下次见面我非要让爹宰了他不可。”


    沙昭嘴角微抽,他哪里敢说他是自愿出去的,目的就是为了躲太子。


    齐景见沙昭不说话,转身招了招手,身后的两个侍卫便递上了那几大包首饰。


    “看看。”齐景双手一摊,豪气地道,“喜欢不,这可是特意给你买的。”


    也就是出来得太匆忙,不然他就直接从宫里拿古董送人了。


    沙昭皱眉看着,毫无感觉,回:“多谢少爷,但我不喜欢。”


    齐景没当回事,继续开心地说着:“没事儿,这些首饰的确不太好,等回了京城我给你重新买,什么衣裳首饰,兵器胭脂的,通通都买好的。”


    见他说不听,沙昭索性直接摊开来讲:“少爷,我不喜欢衣裳首饰,也不喜欢兵器胭脂,还有你,我也不喜欢。”


    “为什么?”齐景听见这话愣住了,半晌过后话里带着委屈,不满地质问,“爷这么喜欢你,一直追着你漫山遍野的跑,还为了你偷偷跑出宫,你怎么会不喜欢我?”


    听了这话,沙昭无奈叹气。这么多年了,太子怎么就不明白呢?


    他沙昭是个堂堂正正的男人,毕生梦想就是娶一个温柔可爱的小哥儿,而不是……


    唉,算了,不说了。


    一旁的宋逸偶然间吃到个大瓜,骡子也不擦了,就直直地杵在那儿竖着耳朵听,听到关键处还看了一眼齐寻。


    “他俩?”宋逸将两只手的手指分别合拢,然后尖尖对准尖尖戳了几下,做出亲亲的动作,询问着齐寻。


    这件事齐寻确实不知,而且他也不关心,便直接摇了摇头表示不清楚。


    宋逸更懵了,这到底是咋回事啊,可等他再想听一听的时候却忽然被太子如春雷乍响的哭声给吓了一跳。


    两个侍卫见主子哭了,纷纷蠢蠢欲动,想直接攮死沙昭。可又怕真那样做了的话,主子会哭得更惨,只能硬生生忍住。


    齐景哭得厉害,不停地用手背揩着眼泪水,抽抽搭搭地问:“你,你到底为什么不喜欢我?”


    沙昭看着自家王爷正一脸严肃地望着自己,当即便要表忠心,于是决定不再留情面,实话实话:“因为我是男人,我喜欢小哥儿。”


    闻言,齐景不哭了,怔怔地看着沙昭。


    宋逸一听,顿时虎躯一震,看不出来啊,太子竟然还有这癖好?


    “你滚!”


    齐景冲沙昭骂着,他哪里不像小哥儿了?


    然后扭头就跑,不过也没跑远,他只是往前一小步,跑到宋逸和齐寻身边去站着。


    这模样,明显是等着人来哄的,可偏偏有人不解风情,径直离开了。


    宋逸受了惊吓,立马冲过去抱住了阿寻,嘤嘤嘤地将头埋在他怀里。


    真怕太子看见他这张一眼万年的俊脸认出他来。


    齐寻则淡定自若,轻轻搂着他,眼神凶狠地与齐景对视着,倘若他真的要在小狐狸面前拆穿自己的身份,那就只有……


    “你们?”


    齐景像是完全被宋逸的举动给吸引了,根本没想起来沙昭,而还仰头望着,说话时皱了皱眉。


    宋逸背对着竖起耳朵一听,心都凉了。完了完了,被认出来了。


    宋逸:没法了,只好跟太子拼了。


    而齐景却突然哭得更狠,猛的跺了一下脚,然后强行挽尊:“看什么看,你们没见过失恋的吗,还在这儿杵着干嘛?”


    这下那两个侍卫立马抽刀了。


    这俩杀了没事儿,这俩杀了主子不会哭。


    宋逸感到好奇,慢慢转身弯腰去看齐景。


    哦~原来是眼泪模糊了视线,谁来也看不清脸!


    趁着太子失恋正伤心没有认出他们来,宋逸急忙拉着齐寻坐上骡车逃离了小巷子。


    毫不夸张地说,回到大街上感觉连呼吸都要通畅了许多呢。


    他们还去给李月川扯了二尺布,然后才小心谨慎地往家走。


    进了村子一路上停下来好几次,把大家伙要的东西都给他们,想着也才十几个铜板,宋逸便没有收钱。


    乡亲们心里很是过意不去,多少都得从家里掏点东西出来塞给他们,还邀他们进屋去吃饭。


    “饭就不吃啦,我们赶着回家呢。”宋逸拍了拍车斗,笑眯眯地和他们解释着,“大张哥让我们带的酱油,我们得赶紧送去,不然一会儿炒菜都没味儿。”


    见他这样说,大家也就不留了,只让他们得空了来家里玩。


    到了大张哥家,宋逸下车后把那一坛子酱油也搬了下来,扯着嗓子喊:“大张哥,嫂子,东西买回来了。”


    “这么快就回来了呀?”大张嫂赶紧出来迎,宋逸嘿嘿笑了两声,回,“镇上也没啥好玩的,买完就直接回来了,而且我们还得去张大牛家买鸭子呢。”


    “买什么鸭子啊?”大张哥听见了,一边走过来一边道,“待会儿从我家抓两只走,别费那钱去买。”


    说完将买酱油的钱给了他。


    宋逸摆摆手没要,道:“大家的钱我们都没有要,你自己一个人给那多不好啊。”


    大张哥不听,觉得托人办事已经够麻烦的了,怎么能不给钱呢,因此直接拉着宋逸的手将钱塞到他手里,“好兄弟,你听大哥说,这钱你得拿着,不然以后大哥和你嫂子都不敢找你帮忙了。”


    话音才落,宋逸还没开口说漂亮话呢,便眼睁睁地看着大张哥的手被抓起来甩开了。


    大张哥没站稳,踉跄了一下,抬起头来就看见齐寻黑着个脸。


    “请自重。”


    宋逸听着那话,感觉比刚刚那坛子醋还要酸,抿着嘴笑,有点开心。


    大张哥愣了一下,忽然反应过来,连忙抓着齐寻的手诚恳的道:“哟兄弟,对不住对不住啊,我给忘了,你别多心。”


    他确实是忘了宋逸的身份了,真该打。


    搬完醋回来的大张嫂听了,一巴掌拍在大张哥身上,道:“你真是的,毛手毛脚的把宋哥儿弄伤了他男人可心疼。”


    大张哥挠着头有些不好意思,傻笑两声,回:“不碰了,下次我不碰了,弟夫你别介意啊,我是个粗人,平时习惯了。”


    宋逸没觉得有啥,握个手嘛,大家都是好朋友,倒是齐寻一脸哀怨地盯着他看,很是不高兴的样子。


    看来得赶紧回家了。


    “大张哥,嫂子,我们先回去了啊。”宋逸打完招呼就要走,还把钱给他们塞了回去,急得他们追在后面喊,“鸭子,鸭子,不要钱就抓两只鸭子回去呀。”


    “不用了~”宋逸大声回着,然后转身坐好,看着一脸阴沉的男人,忍不住靠过去蹭了蹭他的肩膀,问,“阿寻,你怎么了嘛?”


    齐寻嘴巴动了动,下意识地回:“算了,没什么。”


    可紧接着他又想起了什么,哼了两声后道:“有,我不喜欢你和别人太亲密。”


    这种感觉很难受,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自己,小狐狸的过去他是无法参与的。


    “我没有哇。”宋逸一脸老实孩子样,齐寻一听根本不信,低声念着,“小骗子。”


    宋逸这次可听见了,双手叉腰哼道:“你就没有骗我吗?上次洗澡的时候你说你不是管家,这是怎么回事?”


    还有今天那个黑人跪在地上叫阿寻王爷,可别以为他没听见嗷。


    话音落,齐寻猛地勒紧了绳子让骡车停下,然后眉心紧锁地望着身边的小狐狸。


    这么久以来他只字未提,怎么今天却突然想起来了?【你现在阅读的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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