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三十一章“你是真的把我当狗训啊?……
这并不是秘密。
不如说,这也是女皇鼓励向哨婚姻的原因之一,因为一个向导,在婚姻之中能够平衡数个哨兵的污染值,对维持社会稳定提供了极大的贡献。
虽然并没有具体的实验数据,但大部分向哨其实都清楚这一点,尤其是在……水乳交融、心与灵最为贴近的时刻,最能够达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简末却在此时想到了她的向导教师,他是这种说法坚定的反对派,将其认为是走捷径的歪门邪道,对此深恶痛绝,并且曾经严厉地告诫学生,作为正统而专业的向导,在工作时绝对不可以利用并依赖这种方式。
作为专业课总是游离在及格分界线的学生,简末觉得教师尤其不太喜欢她,与她说话时总是肃穆着脸颊,让简末有些怕他,也将他说的话听了进去。
女生显得有些迟疑,苻九赫也没有为难她,只是安静地看着她:“你也不想被一直困在这个白塔里吧,简末,我倒是无所谓,可是你能够接受一直待在这个荒凉凄冷的地方吗?”
苻九赫背后的羽翅轻轻扇动,眸光灼灼地锁着简末,像是想要将她关入自己的眼眸中:“实习结束后,你的同学们都离开了,只剩你一个人孤孤单单地留下来,不会觉得害怕寂寞吗?”
苻九赫的言语像是一根刺戳入了简末的心尖中,她原本没有去思考以后的事情,但此时顺着男子的话想一想,心中便立刻要升起惶恐与不安了。
简末并没有第一时间回应,而当她回到宿舍后,又不知道该和谁商量这件事,因为她总觉得,若是宋仪娜知道了,她可能也只会臭骂她一顿。
她沿着通讯录上下翻动了两下,不小心点开了某个消息提示已经达到99+的聊天界面,便措不及防看到了一堆不忍直视的信息与照片。
[谢翊:今天又杀了十几个畸变兽,看我帅吧]
[谢翊:与畸变兽合影.jpg]
[谢翊:怎么不理我,没看到消息?]
[谢翊:不小心受伤了,腹肌被划了一道口子,好疼。]
[谢翊:腹肌照.jpg×6张]
[谢翊:终端掉下水道了吗?你是不是把我屏蔽了?]
[谢翊:再不理我,我就自己爬墙去找你了哦,顺便帮你修修终端。]
简末不太懂谢翊为什么单方面便将她当做了熟人,还几乎将与她的聊天界面当成了生活记录板,连中午吃了什么都要同她报备。
但是,这个哨兵似乎也是个很好用的工具。
[不要吃章鱼小丸子:你现在有空吗,可以过来一下吗?]
另一边几乎是秒回,在简末的信息发出后,就立刻弹出了回复。
[谢翊:请把终端还给它原来的主人,你一定不是真正的简末,她才不会对我这么主动!]
谢翊一个鲤鱼打挺便从床上跃了下来,随手拽起旁边的外套,衣服都没穿好就开始往外面跑。
同宿舍的人被响声惊动,抬眸看过去,与身旁的同学对视一眼:“谢翊是不是被畸变兽污染了,他最近表现好怪……”
总是捧着终端,做些神经的事便算了,还会对着屏幕露出很恶心的表情。
“总不会是交女朋友了吧,谢翊?还不如跟我讲恐怖故事。”
谢翊并不知道别人是怎么在背后议论他的,少年手指纷飞,在备注为[狠心女人]的聊天框中继续打字。
[这就生气了?对我气性这么大?别不理我,我这就过去还不行吗?等我几分钟,不,就一分钟!]
谢翊非常擅长白给,生怕简末会真的不让自己过去,把这个难得的邀约给作没了,甚至嫌电梯走的慢,再次干回了自己的老本行,打开走廊的窗户,开始做一个荡来荡去的猴子。
当谢翊从窗外敲玻璃的时候,终端的时钟的确还差一秒才过一分钟。
“58、59……末末,我来了。”谢翊勾着唇,倒吊在窗户前,灰色的发丝向下垂落,对着女生摆了摆手。
“谁叫你过来了。”而室内的简末却像是不领情,眨了眨眼眸,似是疑惑。
谢翊的身子一僵,眸中不禁浮现出了几分慌张:“不是你给我发的消息吗,你还说……等等,你的终端不会真的被哪个黑客入侵了吧?”
谢翊刚刚的喜悦消散无踪,他倒是没有因为自作多情而产生懊恼,只是跳进来后立刻便伸手去拿简末的终端:“我倒要看看是哪个不要脸的黑
进别人的终端里,看我不找出来将他打个半死。”
在谢翊就要扑过来的时候,简末适时将手抬高了些,忍不住抿唇笑了笑。
谢翊一手撑着后侧的桌面,低眸看向女生,这时也反应过来自己是被耍了:“末末,你骗我哦。”
平时的乖乖仔也能这么坏吗。
还不是谢翊先调侃她的。
“你坐下来。”简末像是命令小狗狗一般说道,而谢翊也的确犹如被驯服的犬一般,就那样直接坐在了她面前的地板上。
简末有些惊讶地微微启唇,她想说的是让谢翊坐在旁边的椅子上,这人怎么……
看起来笨笨的。
“把手伸给我。”
虽然行为很听话,但谢翊口上一向说不出什么好听的东西:“你是真的把我当狗训啊?”
少年一边嘟囔,一边倒是主动抬起了手,俨然是一只驯服的大型犬。
简末顿了片刻,便握住了男生的手,闭上眼眸,精神力的触丝没入了谢翊的额头。
谢翊一愣,身体瞬间变得僵硬,被握住的手像是要变成了石头,一动都不敢动。好软,好小,为什么突然摸他,难道人都是越努力越幸运的吗,只要能够耐心等待,好事就会降临在他的身上?
第32章 第三十二章他算是知道自己就是个贱骨……
只是手心间的亲密接触,简末一开始没能够察觉出太大的不同。
精神图景中的灰狼几乎是迫不及待地将她扑到了地上,尾巴像是要摇成螺旋桨。
她窒息地躺在地面上,只能探出两只触脚将灰狼死死捆起来,才能够为他做净化。
但其实也不能够说是完全没有效果,简末不是很确定,她此时显得愈发得心应手的净化能力,到底是来源于与谢翊的握手,还是她在妘君泽与苻九赫那里增长的精神力。
当然辨别的方式也并不难,只要控制变量就好了。
简末睁开眼眸,谢翊脖颈几乎已经红透了,此时张着唇,像是狗一般用唇舌剧烈喘息着。
简末抬起手,慢慢上移,手心便贴在了少年滚烫的脖颈处。
“喂,你在做什么!”谢翊几乎是应激一般向后倒去,手臂支撑着地板,冒着汗的脸颊抬起来,几乎是有些凶地瞪着她。
简末的手落在了半空,也许不论是在脑域里还是现实中,她都曾经欺负过谢翊,因此并没有被男生此时的表现吓到:“别动,让我摸摸你。”
谢翊的脑袋都快要炸了,脸颊的红温更加严重,他被口腔中分泌的津液呛了一下,咳嗽了几声:“什么摸,末末,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谢翊倒是没有升起走了狗屎运的感受,他的大脑全部被不可置信塞满了,难以想象那个对他一向不假辞色的简末会突然这样亲近他。
她是中病毒了,还是被谁夺舍了,总不会是被侵蚀污染了吧?
“过来。”简末没有同人解释的意思,仍旧抬着手,等人主动靠过来。
谢翊此时倒是显得有些害羞扭捏了起来,慢吞吞地移动了女生的掌心下,还又有些怀疑地看了她一眼:“你不会是想要打我吧?”
谢翊的确是已经被打习惯了,很难相信简末会这样温柔地对待他。
简末有一些无语,她捏住了男生的耳尖,轻轻掐了下:“欠打吗你?”
谢翊骨头都要酥了,他原来不知道自己欠不欠打,但是被女生这么弄了一下耳朵,他算是知道自己就是个贱骨头了。
当然说是不能这么说的,谢翊莫名其妙在此刻又拥有了自尊心。
捏着少年的耳尖,简末也没有再换地方,精神触丝便再次没入了对方的脑域之中。
似乎是有一些效果的,简末之前并没有尝试过在精神疏导时触碰哨兵,因此直到这时才感受到这种有些奇异的感受。
她的心底渐渐生出了一种安心,然后逐渐有信任感传递在两个人的心底,好像无形中更深地了解到对方的本质。
灰狼趴在她的面前,对她暴露出了腹部溃烂的伤口。那是反反复复,被污染折磨而留下的伤痕,令谢翊每一刻都在经受着痛楚。
从这一点上来看,长期出入污染区的哨兵会容易发疯也就不足为奇了。
之前的两次净化治疗,即便灰狼表现得再喜欢她,它也并没有对她露出肚皮,而简末自己也能够感觉到,她的精神力消耗速度同样变慢了许多。
简末将触脚放了上去,尖端摩擦在伤口上,粘液滴在腐烂的血肉上,在止血的同时也发挥出了一定的杀菌作用。
“呜……”
简末分不清,她听到的到底是这只狼的叫声,还是谢翊在她耳畔发出的喘.息声。
当简末在操控着精神体的时候,她的手指也在自己没意识到的时候玩弄般地揉着男生的耳尖。
指腹下的肌肤越来越烫,谢翊的耳朵几乎要变熟了,他有些难堪地将外套放在了大腿上,一动不敢动,双眸有些失神,瞳眸几乎像是要融化了。
末末,真的好过分。
一次净化结束后,简末便看到坐在地上的少年上衣和裤子都几乎湿透了,像是刚刚出去跑了几个来回。
“谢翊?”简末松开了手,唤了声他的名字,谢翊才似是慢慢回过了神,背着她从地上爬起来,一言不发便打开门往外跑。
简末歪了歪头,这人,是怎么回事?招呼也不打一声就走,好没有礼貌。
她低眸,看向自己的指尖,如果肌肤接触真的有作用,或许,她也可以试一试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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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心中已经有了尝试的意愿,可当简末再次见到苻九赫时,她却还是有些别扭。
果然,谢翊和这个恶魔一样的长官是截然不同的。
而在整个净化过程中,苻九赫却并没有再说起之前的事情了。
简末原本想要等待苻九赫来主动问她,可眼看着时间快要结束,却是她先忍不住主动开口:“肌肤接触,今天要尝试一下吗?”
“嗯,简末同学在说什么?”苻九赫勾着唇,似有不解,“什么肌肤接触,简末原来很想要与我亲近吗?”
男人好像真的忘记了自己之前说过话,仿佛双重人格发作。
简末红了脸颊,有些气恼地起身想要离开:“不知道就算了。”
“这么容易就生气了?简末同学,我错了,是我需要,帮帮我。”苻九赫轻笑着,黑色的翅膀不知何时延展开,拢着女生的腰肢,将人拉了回来。
幼稚的犯贱就那么让他愉快吗,简末一时竟然不知道自己和他到底谁更加成熟些。
她被半拉半主动地来到了苻九赫的身前,觉得那些用于禁锢他的设施根本就没有任何作用,这人的翅膀不还是很自由。
“简末,你想碰哪里都可以。”而男人还像是被真的束缚了自由一般,将主动权全部交给了简末。
简末有些不知该从哪里下手。
苻九赫也没有催促她,只是用那双深沉的、似乎带了些温和的眼眸注视着她。
如果想要触碰到肌肤的话,可能没有穿衣服的部位会比较有效果。
简末想了想,还是试探地伸出手,抚摸在了男人的脸颊上。
深绿色的眼眸缩了一下,苻九赫看着眼前的简末,简直有些不知道要怎么形容她才好。
看着像是胆小的老鼠,结果胆子却很大嘛。
上来就直接摸男人的脸吗?
苻九赫在记忆中搜刮了一会儿,也没找到他上次被摸脸的经历,倒不是说碰不得,只是有些怪异感。哨兵常年经受风吹日晒和辐射因子,也没有谁那么有闲心去保养皮肤,因此脸皮难免粗糙了些。
他回来的时候,应该有洗脸吧?
简末却不知道苻九赫心中的那些想法,她进入他的精神图景后,并没有看到那只熟悉的苍鹰。
那只鸟又跑去哪里了?有翅膀就是了不起是吧。
两只触脚叉着腰,她正想要探出去搜寻的时候,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般回过头,便见那只鸟正站在她的身后,翅膀伸展开
,阴影将她笼罩在了其中。
而在现实里,黑色的羽翼不知何时蜷成了一个茧,将女生彻底包裹了起来,在这个封闭的空间里,只有简末与苻九赫。
这次鸟终于不再乱飞了,虽然还是显得有些高傲,头高高仰着,不肯低下,翅膀根部最柔软的位置渗出些浓黑的血液,被粉色的触脚碰了一下后,便又立刻扑闪着羽翼飞走了。
下次应该先把这只鸟的翅膀捆起来,简末在心中冷静地想到。
而当她睁开眼时,空中又坠落下来了两根羽毛,黑色的羽翅还停在男人的背后,没有显露出什么异常。
“简末,我觉得这样,还不够。”犹如极度缺水一般的声音缓缓响起,苻九赫看着面前的女生,请求道:“可以再与我亲近一些吗?”
简末犹豫了一会儿,两只手一起捧住了男子的脸,深呼吸了一下,便毅然决然地上前,用额头抵住了对方。
按照常理来说,这就是他们的脑域最接近的距离了吧?
苻九赫下意识地后缩了一下,但他很快意识到,女生想要做的并不是他想象中的事情。苻九赫觉得,自己真是昏了头了,诱拐着女孩子进行违规操作,他到底是为了崖枡,还是为了那见不得人的欲念?
不过,哨兵本来就不是道德感很强的人,装作友善守序的长官久了,难道他真的也把自己当成那种好人了吗?
不可能的。
苻九赫在心底审判着自己,他能够感觉到女生近在咫尺的柔软吐息,向导素对哨兵而言像是一种镇定剂,又似是诱捕器。
他也会被捕获吗?
只要他再禽兽地低下头,靠近一厘米,他就能够采撷到最馨甜的花。
可眼前的女学生是这样信任着他,闭着眼眸,全无防范心,从未想过,她面前的人会是一只丑陋的野兽。
第33章 第三十三章仿佛一只护崽的鸟妈妈。
简末想,有的时候底线或许便是会无限后退的,总之,当她第一次答应与苻九赫进入静音室时,她绝对没有想到她此时会被白塔的长官抱在怀里,坐在他的膝盖上为他净化。
她几乎有点想不起来自己与男子的相处是怎么变成这个样子的了。
或许是已经意识到眼前的人即便被捆缚住,危险度也仍旧极高,既然她在他的面前本来就无法保证绝对的安全,那么即便将自己置于更危险的境地似乎也没什么了。
而且,渐渐的,随着相处时间的增多,简末也没有那么怕苻九赫了。
虽然男人表面上看起来很凶,但简末却开始发觉,他在某些时候的忍耐度也很高,可以被随意摆弄。
苻九赫的双手仍旧不能动,因此简末为了不摔下来,便只好抬起手臂挂住了男子的脖颈。只是少女与成年男子的体型差距过于明显,令她看起来倒更像是一个坐在男子身上的人形娃娃。
和正常的娃娃不同的是,简末现在是一只八爪娃娃,拥挤的半透明触手缠绕在苻九赫的身上,令这一幕显出了几分惊悚的氛围感。
不过男人似乎并不觉得害怕,只是偶尔会嘲讽一句简末像是占有欲过强的小孩子,抱着人就不撒手。
简末时常觉得这人是怎么能够脸皮厚成这样的,从来不会在自己身上找一找原因,如果他的精神体能够乖乖听话,她又怎么会养成这种奇怪的习惯。
等下,他该不会是在故意逗她吧?
简末十分怀疑,可苻九赫却是一脸无辜,男人的羽翼原本极其锋锐,能够当做一种作战的武器。而当他用羽翼圈住女生的时候,却只是小心翼翼地用内部柔软的绒毛触碰她,像是将她圈在巢笼中,仿佛一只护崽的鸟妈妈。
这令他们更像是两个怪异的异种生物了。
“苻九赫,我觉得我该去见崖枡元帅了。”这段时间的相处令他们的关系变得友好了一些,具体表现在苻九赫嫌弃简末每日长官、长官地叫却根本看不出一丝尊重心,于是强硬地要求女生必须唤他的名字。
“……上进心这么强?”带着些懒洋洋的语调在女生的耳畔响起,苻九赫对于自己心中刚刚升起的那一刹不悦觉得有些讽刺。
作为堂堂S级的上校,他怎么能够对一个C级的学生向导产生依赖性和独占欲?
人类的本性或许便是自私的,苻九赫曾经在某几个时刻会突然升起恶意的念头,他根本不必管崖枡的死活,他完全可以借机将女生永远留在这里。
好在最后时间段总是苻九赫的理智占据了上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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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走入那段走廊时,不知为何,简末突然觉得有种格外的压抑感,而当她路过一间禁闭室时,门后响起了被关押之人的声音。
“向导小姐,有许久没有见到你了呢,你最近过得还好吗?希望不是我上次的行为吓到了你。”原本隐藏在阴影中的男子走上前,多情的仿若会说话的眼眸中似乎含着深切的思念之色。
简末的脚步微顿,说实话,她已经快要将这个人是谁给忘了。
可这一次,没等到简末礼节性地回应,走在她身侧的苻九赫已经揽着她的肩,将她轻而易举地带到了自己胸前。
虽然揽住她的方式是用手臂反扣住了她的脖颈,简末差一点就要被他弄窒息了。
“啧,你这只死蜘蛛在喷什么毒汁呢?”
第34章 第三十四章能够感知到谁是更好欺负的……
被骂做“死蜘蛛”的男子似乎这时候才看到少女身旁的苻九赫,状似无辜地眨了下眼眸:“长官,在向导小姐的面前,还是斯文一些比较好,你会吓到她的。”
苻九赫不屑地发出了一声冷嗤,懒得理会惯常带着一副假面、虚伪狡诈的某人,只是低眸认真嘱托着怀中的女生,让她不要傻乎乎被这里的哨兵骗了,最好平时理都不要理,直接躲着他们走。
简末被强制拉走时,回眸向后看了一眼,门后的哨兵似乎有些难过,而在注意到女生的视线后,又浅浅对她笑了笑。
在密不透风的监牢之中,白色的丝线密密麻麻地编织成了一个茧,伺机等待着捕获被看中的猎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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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末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苻九赫的身上开发出了奇怪的属性。
在她想要对崖枡进行精神疏导时,与她的精神触须一起探出体外的则是几只章鱼触手,试探得也跟着往崖枡的身上黏。
与上一次相见相比,简末总觉得此时崖枡的表现……有些小心翼翼的?
简末带着点不好意思地拽了拽触手的根部,想要将它拉回来不要去随便骚扰人,可这几日已经习惯了表露存在感的触手却像是变成了不听话的小孩子,执意要帮她将人捆住。
让简末有时候真想把它关起来好好教训一顿,它胆子这么大是不是不要命啦?
然而和简末想象的自己会被当做章鱼小丸子一般吃掉不同,崖枡甚至身体并没有什么反应,若不是半睁着的眼眸,真的很容易令人升起“他是不是已经死了”的忧虑。
触手其实很能够理解简末心中的想法,不论是好的、还是坏的。在她刚刚升起了一丝念头时,粉色的触手便立刻警觉得在崖枡的身上戳了一下。
简末有的时候觉得自己的精神体真的很奇怪,这些触手有时候笨笨的,有时候又还算听话,而她能够清晰地感受到触手每一个吸盘传递而来的触感……
男人的肌肤是温热的,胸膛被戳进去了一点小小的凹陷,然后又弹了回来。
被触碰的人自然不会毫无感
觉,崖枡抬起头,金眸看了简末一眼,似乎是抿了抿唇,然后什么声音都没有发出来,又变为了一具僵硬的雕塑。
怎么觉得她回来后,崖枡就变得有些死气沉沉的。在想到这里时,简末才似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一般,神情微愣,是啊,说到底,眼前这个被捆绑得一动不能动的崖枡,也只是一个“人”啊。没有人可以交流,只能够沉浸在疯癫的精神世界内,他应该也觉得很孤寂、很辛苦吧?
简末好像并不是第一次对崖枡生出怜悯了,即便他或许并不需要。
纤细的精神触丝缓缓探入了男子的脑域,简末甚至都已经做好了再次被无度地痴缠索取的准备,可出乎她预料的,崖枡却显得有些过分的乖顺。
在这种格外紧密的链接之下,简末其实能够隐隐约约感知到属于崖枡的想法,男子的思维常常介于混乱无序与单调得如同单细胞动物之间。
他似乎觉得,之前简末消失那么久,是因为他哪里做得不好。
即便以崖枡此时的理智很难处理一些复杂的问题,但他却下意识得不敢再触碰简末,只将自己蜷缩起来躲在角落里,连挽留的动作都不敢做,就怕简末会再一次消失,不再出现。
很难想象男人要对自己怎样的苛责,才会在明知她是救命稻草的情况下,还能够克制住自己的本能与欲望,没有像是被关在罐中的魔鬼一般怨怼而贪婪。
触手习惯性地将人从头到脚捆住,然而这次被禁锢住的男人似乎对这些软绵绵的触手有些无措,身子逐渐僵硬成石头,刺出尖锐指甲的双手在金属板上留下了一道道划痕。
像是猫因为紧张而挠着身旁的东西。
而触手比主人更加敏锐,它几乎以潜意识和直觉行事,能够感知到谁是更好欺负的对象。
似乎是出于好奇,一根触手沿着男子的腿一点点向下滑去,然后准确无误地寻找到了崖枡身后的那条大尾巴。
什么东西,长长的,但是毛绒绒的,好像和它很像又不像的样子,触手仿佛找到了有趣的玩具,便直接顺势缠了上去。
崖枡的尾椎一酸,整个人都差点惊跳起来,浑身的毛也炸开了,原本垂在地上的尾巴猛地竖起,在空中摇了几下后,似乎又觉得这样看起来很危险,害怕不小心伤到了触手,于是又硬生生垂落了下来。
触手倒是没有觉得害怕,甚至还觉得会一惊一乍的尾巴很好玩,犹如一条蛇一般缠绕了上去,自己玩得不亦乐乎。
可简末这里的情况却不算太好,崖枡在她刚刚进行精神疏导的时候一直都很配合,然而等到她想要侵入到最深处的精神图景时,男人却又开始温柔而坚定地拒绝了她。
简末的心底稍微有些恼怒,觉得崖枡这人有些不识好人心,但偏偏她其实又能够感知到男子的一点想法。
他在告诫着她,里面的区域极度危险,不能够私自靠近。
他似乎很为上次不小心放出了自己的精神体而感觉到愧疚,因此将精神体更加严密关押了起来,压制着不许它逃脱,也不会放其他人进去。
简末蹙着眉,睁开了眼眸,身旁的苻九赫立刻向她看了过来,眼神中的含义带着些担忧,简末在这一瞬觉得自己的脸颊有些发烫,像是实践课上成绩不及格一般,升起了一点羞愧感。
明明是她自己主动要求来治疗崖枡,原本以为经过与苻九赫之间的练习,她已经对深度净化有经验了,谁知道她却还是什么都做不到。
苻九赫似乎很快察觉到了她的心情,男人唇角轻勾了一下,难得态度软了下来,探出手轻轻揉了揉女生的脑袋:“想什么呢,你已经做得足够多了。”
苻九赫不是会夸人的性子,一般这种话都是由妘君泽来说的。话语说出口后苻九赫也不禁感觉到了一点不自在,收回手后咳了一声,才将那股黏糊劲去掉了一些。
他是觉得女生被养得挺单纯的,这么有责任心,让他这种更多只是为了自己利益考虑的老油条都显得自私了起来。
简末又尝试了两次,最终却仍旧以失败告终,她不禁有些沮丧,试探性得和身旁的苻九赫申请:“…你不是说,肌肤接触有利于进行深度净化吗?我现在可以去碰一碰崖枡元帅吗?”
女生仰着脸颊,眸底是一望见底的清澈色泽。
苻九赫就突然有点牙酸,觉得他像是在自作自受。
他不想让简末去碰别的哨兵。
长官莫名停顿了几下,才咬着牙吐出了几个字:“可以。但是必须在我的监管之下。”
鉴于简末本身便有前科,苻九赫的神情变得严肃了许多,低眸将手指戳在女生的额头上,一字一顿:“不许再独自靠近他,知道了吗。”
简末捂着额头,只觉得自己人都要被他戳倒了,有些不开心地嘟囔了两句:“你已经念叨我很多遍了。”
“啧,皮痒了,现在嫌弃我唠叨了?”苻九赫冷着脸,只觉得这个小孩现在是对他越来越没有尊重心了。
既然得到了苻九赫的认同,简末便从向导的净化椅中站了起来,向崖枡走了过去。
奇怪的是,明明崖枡看起来几乎没有人类的样子了,可简末却就是不太怕他。
堕化种喉咙中发出了一声低吼,是如出一辙的警告。
崖枡并不愿意简末靠近他,就像是已经明白了自己才是那个危险源。
即便每日医疗机器人都会为他进行治疗,可崖枡身上溃烂的伤却仍旧反反复复,他仅仅残存着一丝最后的理智,令他始终维持在一个临界点,不上不下,备受折磨。
若非他本人还在抵抗,简末很怀疑,这个白塔或许都不一定能够关得住他。
简末在某个瞬间突然升起了一种诡异的明悟,中央星现在是否正有歼星级的远程武器对准着这颗星球呢?若是崖枡被确认彻底失控,而苻九赫与妘君泽等人都无法再控制住他,皇室会不会宁愿付出最大的、乃至于不人道的代价,也要将威胁掐灭在此处?
这样的想法一闪而逝,简末自然无法知道自己的猜测是否真实,她也并没有沉溺于悲观的情绪之中。
简末摸到了崖枡脸颊上突起的骨骼,那骨骼的弧度有一些像是豹子的骨头,无法愈合的伤始终在向外渗着血。
掌心下的人似乎呜咽了一声,融金色的眼眸注视着简末,能够看出一些纵容与祈盼。
在盼望着什么呢?盼望由她来给予他痛苦吗?
崖枡的身上其实有很多可以触碰的地方,可简末却又有些不敢去碰他,也许现在只有她才会奇怪地觉得男人很脆弱吧。
她再次深入到了那道坚实的屏障之前。
然后主动一寸寸挤了进去。
推拉抗争的感觉让简末觉得有些想吐,整只章鱼都有点像是掉进了滚筒洗衣机里。
简末并没有闭上眼,她就那样直视着崖枡的瞳眸,然后像是做好了什么心理准备,倾身上前拥住了男子。
崖枡的瞳孔几乎是一瞬间扩大了,心神失守,便被简末彻底侵入至了精神图景之中。
着陆的时候有些不太顺畅,圆滚滚的章鱼团成了一个球,有些狼狈地趴倒在地面上,过了半响才终于将触脚都重新梳理了出来,撑起了身子。
看到眼前的景象时,简末有一瞬屏住了呼吸,与其他哨兵相比,崖枡的精神图景显得有些过于荒寂了。
立在她面前的是一个巨大的囚笼,皮毛顺滑的黑豹宛如一座蜷缩的小山,正趴在地面上休憩,粗重的铁链紧紧捆着它的四肢和脖颈,甚至勒入了血肉之中,与外界的崖枡几乎一模一样。
他的肉.体在外界受刑的时候,内里的精神体也正被自己鞭笞着。
而除此之外,四周是一片浓稠的黑夜,空无一物,整个空间都弥漫着一种死寂感。
牢笼的铁杆足以拦
住豹子,却挡不住细长的触脚,粉色章鱼莫名有些鬼鬼祟祟地探出了一根触脚,慢慢向黑豹靠近了过去……
在即将触碰到豹子的皮肤时,简末突然感觉像是有灼烫的吐息喷洒在了她的身上,然后下一刻豹子便抬起了前爪,将软嘟嘟的触脚按在了爪子下,还懒洋洋地睁开眼眸,似有些嘲讽地看了简末一眼。
她再次被崖枡的意志力赶出了精神图景,整个过程感官觉得很长,但实际上也许只维持了一分钟左右。
简末松开了手臂,身体下意识向后退去,然后被苻九赫稳稳搂住了腰肢。
“怎么样?”苻九赫皱着眉头,心底仍旧不满简末随随便便就去抱人,往常从来不会心细到关心哨兵寝食质量的苻九赫第一次觉得崖枡现在这样的确有伤风化。
又是一声低吼声响起,被钉在金属板上的堕化种似乎发了狂,身体向前倾着,面容狰狞,铁铐都被他挣得隐隐有些变形,似乎随时都能够脱笼而出。
苻九赫冷漠地看着崖枡,黑色的羽翅尖端已经要戳破肌肤。
“你不要这么凶。”
怀中的女生突然这样说着,好像对面威胁度极高的堕化种只是一个难以管教的小猫咪。苻九赫觉得简末根本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可偏偏在女生说出那句话后,对面的崖枡还真的闭嘴了。
简末身上具象化出的触手还没有收回来,甚至正在悄悄摸摸和崖枡的尾巴一起玩耍,好像将男人的兽尾当成了一根逗章鱼棒。
而在崖枡故意想要吓走她,不许她再靠近他时,那条尾巴也仍旧在温顺地陪章鱼触手一起玩缠缠绕绕的游戏。
第35章 第三十五章邪恶章鱼如此在心中想着。……
深度净化对崖枡的确是有用的,污染因子检测仪器上波动的数字终于不再只有个位数,而是向着三位数进发。
虽然还是显得收效甚微,但没有什么高要求的简末倒是对此还算满意。
而当她强硬地进行过几次深度净化后,原本还会对她呲牙的崖枡很快便又偃旗息鼓了起来。他似乎知道自己抵抗不了女生,无法改变简末的想法,因此又开始变得乖了起来。
崖枡似乎还残存着一些属于人类的羞耻心,每次简末想要碰触他的时候,男人都会忍不住地往后躲,恨不得将自己缩成一团。但又因为他根本没有任何躲避空间,于是显得整个人都很可怜,甚至为了不让简末再碰他,还更加主动地敞开了自己的精神屏障,邀请着女生直接进去。
显得非常洁身自好,和其他恨不得求着简末碰的哨兵很不一样。
看起来很会被欺负的人就会一直被欺负,总之对待苻九赫时,简末总会有一些微妙的嫌弃,而面对躲躲藏藏的崖枡时,她又很喜欢主动去欺负他。
果然,人类可能就是天生拥有着恶劣的因子吧。邪恶章鱼如此在心中想着。
崖枡的精神图景仍旧是那副模样,黑豹在听到外面的动静时耳尖动了动,却并没有睁开眼睛,只是身后的尾巴在悄悄晃动着,感受到细长的触脚靠近了它之后,才突然将它扑倒在了身子底下。
黑豹在玩闹的时候也很有分寸,从来没有伸爪子划伤过触脚,只有当简末试图去触碰它身上的伤痕时,黑豹才又会像是崖枡本人一样开始躲闪。
深度净化时如果操作不当,出现意外,便非常容易发生向导被侵蚀的事故。也许保护弱小是刻在崖枡骨子里的责任,才会令他明知自己需要治疗,却还想要保护她。
在某方面也显得十分固执难搞。
简末很偶尔的时候,会想要将崖枡捆起来,狠狠教育一顿人不能讳疾忌医。
不过在简末的“脱敏治疗”之下,现在的崖枡还是要比之前好上很多了。
崖枡外在表现出来的伤势其实是他内部与污染抗争的表现形势,因此在简末的治疗有了一定效果后,男人身上总是在溃烂的伤口也有了愈合的趋势。
在重新进行过包扎之后,崖枡也终于能够穿上了为他此时的体型特制的衣服。
虽然更大的原因是苻九赫不想再看着某人以那副“坦诚相待”的姿态面对年轻的女学生。
而当崖枡终于对简末失去了警惕心的时候,简末也悄悄开始了自己进一步的“邪恶”计划。
原本简末的精神体一直都是待在关押黑豹的牢笼之外的,她在进入精神图景之后其实察觉到了黑豹妄图冲破牢笼的痕迹——栏杆上有爪子尖锐的抓痕,也有隐隐凹陷的撞痕,都显示出了这只豹子并不是那么服管教。
可在面对着小章鱼时,它却反而与主人一样,并不允许她靠得太近,似乎也怕自己会失去控制,甚至主动地彻底将自己囚困了起来。
第36章 第三十六章向导小姐,做完了坏事之后……
想要进入笼子中并不算容易,黑豹的警惕性很高,拥有极高的战斗素养,一看便知道曾经身经百战。
简末甚至还在星网上下载了几本兵法,就是为了与黑豹斗智斗勇。
虽然敌人聪明又狡猾,但毕竟简末有八只触脚,每根触脚的脑袋虽然都不太好使,但是合在一起往往也能够达到出其不意的效果。
总之现在触脚就已经对怎么当一根逗猫棒非常熟能生巧了,能够轻而易举将笼子中的大猫钓来钓去。
以笼子的缝隙章鱼的脑袋原本是有些进不去的,但她毕竟是软体动物,硬塞的话倒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
简末悄悄尝试了两次,只觉得她脑袋里的水都好像在摇摇晃晃的,整个人都有种要被夹扁的难受感。甚至某一次还在中途被黑豹发现了,然后便被豹子用软绵绵的爪垫按住了脑袋,将她推了出去。
章鱼的八根触脚同时抱住了软乎乎的脑袋,露出了一个非常扭曲的表情,整只章鱼都不禁瘫在地上化成了一滩水。
精神体回到了身体内之后,简末也不由变得有些蔫蔫的,还被妘君泽以为是过于虚弱,而抱着她给她好好补了一阵精神力。
虽然偶尔会辛苦一些,但是简末在白塔的生活总体还是比较安稳的。波澜发生在周三,污染区的范围突然扩大,前线有多个小队失踪,侥幸被护送回来的实习学生们也受了极重的伤。
妘君泽作为皇子责无旁贷,不能再随时陪在简末身旁,也跟随着哨兵一同进入了污染区查探变故发生的缘由。
谢翊被送回来的时候状况同样不佳,简末去看过他,听说他是为了保护别人,精神体受到了重创。
只是当简末进入他的病房后,男生倒是还能够睁着眼笑着和她开玩笑,仍旧是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
“喂,表情不要那么凝重嘛,末末,我这不是还活蹦乱跳的,等我什么时候真死了,你再来我的坟头哭丧也不迟呀。”谢翊还是嬉皮笑脸的,让原本正在为他削苹果的简末都忍不住想要给他一拳。
被女生瞪了一眼,谢翊才终于收回了那副无赖没所谓的神情,举起手向她讨饶:“哇,眼神这么可怕,末末你是想要用那把刀捅死我吗?好啦好啦,我不乱说了,我真的没事,这点伤根本不是问题。”
将几个苹果歪歪扭扭地削好后,把男生的嘴巴彻底堵住,简末才离开了病房,便在走廊中遇到了更忙的许景云。
原本总是将衣服整理得格外板正、一尘不染的青年此时甚至顾不上维持表面的体面,他匆匆瞥了简末一眼,又看了看病房的编号,声音听不出情绪:“你很关心谢翊?”
很关心,似乎也说不上。但简末还是缓缓点了点头,身后又有人唤了许景云的名字,显然现在白塔的向导有些不够用了,因此他这个S级的学生也需要到各处去帮忙。
许景云似是迟疑了片刻,对简末有些认真地留下了一句他会治好谢翊的,便转身继续去工作了。
不清楚许景云是不是误会了什么,简末
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她在这里似乎只能够给人添乱,便还是决定继续去为崖枡做净化。
毕竟,只要崖枡能够好起来,不论遇到什么困难,应该也可以迎刃而解了吧?
作为白塔的长官,苻九赫此时也同样在忙于各种事务,没有办法陪她,但现在崖枡对简末几乎没有什么威胁性了,男人在她面前简直温顺得像是一只大猫,连苻九赫都不再像是之前一般警惕戒备了。
可是当简末进入监禁室内后,却发觉今日的崖枡似乎有些格外的不安,身后黑色的兽尾有些焦躁地拍打着地面,容颜上也带着几分烦躁。
不会是连崖枡都感觉到外界不太好的氛围了吧?简末链接上了男人的脑域,试图安慰一下他,让他冷静下来。
她的安抚似乎起到了一些作用,至少崖枡表面上看起来好多了,兽尾也重新落在了地板上。
之前都是简末的触手在肆意玩弄这根尾巴,虽然吸盘上的触感她本人都能够共享,她却还是被撩拨起了一点好奇。
想要用手也揉一揉。
平时有苻九赫或是妘君泽在,简末总是不好意思做这些太过亵渎崖枡的行为,而此时这里只有她一个人,她的胆子便也不禁大了起来。
稍微玩一玩,应该不会有人发现的吧?
今天肢体接触的目标,不如就变成那只兽尾吧。这些天,为了测试怎么样深度净化的效果才最好,简末几乎已经要将崖枡的全身都摸遍了,只有那条尾巴算是个漏网之鱼。
这样想着,简末便直接走了过去,十分理智气壮地准备去揉一揉毛绒绒的尾巴。
崖枡曾经用兽尾搂过她的腰,即便是此时这个状态的男人领悟力也仍旧很高,他意识到了那时的行为是一件错事,于是哪怕这一回是简末主动想要接近他,他也开始翘着尾巴不让她摸。
在简末扑空了两次之后,她才后知后觉地察觉到,崖枡此时的动作简直和她用触脚逗黑豹时一模一样。
他不会是在故意戏弄她吧?
简末有些气鼓鼓地仰起头,结果还真的看到崖枡眸底含着些笑意地注视着她,明显就是真的在将她当猫逗。
这人怎么还学坏了呀?
简末有些恼怒地想着,然后才又发觉,好像崖枡正是和她学坏的。她可不想要承担带坏帝国元帅的罪名呀?
在简末准备讲道理将人教训一顿,不可以再这么捉弄人时,崖枡的金眸突然缩成了一道竖缝,那根原本高高翘起的兽尾也陡然绷紧,向着简末的方向刺去。
兽尾几乎擦过了她的腰肢,尖端正好穿破了一片薄薄的皮肤。
简末听到有陌生又带着些熟悉的声音在她的身后响起。
“都已经成为了堕化种,还虚伪地守着保护向导的职责,不觉得很讽刺吗?”
简末完全没有发现她的身后竟然出现了一个人,她转过身,那一刻几乎屏住了呼吸,尾椎泛起了一阵凉气。
男人的胸膛晕开了一片血迹,崖枡的兽尾堪堪刺破了心脏位置的皮肤,距离所限,无法再寸进一步。
男人的上半身是很正常的人类,可下半身,却是六只泛着机械光泽的节肢。
“向导小姐,别露出这么可怜的表情啊,你忘记了我吗,你曾经很友好地同我说话呢,所以,我是不会伤害你的。”男人用一种很优雅的嗓音说道,如果忽略一切前提,竟然还能够称得上彬彬有礼。
简末恍惚间终于明白了那股熟悉感从何而来。是他……那个被关在禁闭室,对她搭过话,请求她治疗的人。
为什么,他能够突破监禁室的防护门,悄无声息地来到这里,甚至没有触发报警装置?
简末觉得有些晕眩,而崖枡的兽尾已经勾着她的腰,将她保护性地向后拽去,然后用兽尾挡在了她的身前,对男人充满威胁性地低吼了几声。
可蜘蛛模样的男人看上去却没有任何畏惧的意思,他眼底的讽刺甚至更深了,犹如在看着一个懦弱无能的困兽。即便是崖枡又怎样,哨兵的命运最终不还是都要走向最可悲的终局。
某种恨意在他的眼底酝酿着,让他整个人都显得愈发诡谲了。
“向导小姐,之前都忘记了向你做自我介绍,真是太过失礼了。我是祁枯,精神体是人面蛛,很高兴认识你。”男子在这种彼此警惕对峙的情形下说着日常而平和的话,却反而显得更加怪异了。
而当最后一个尾音落下时,祁枯也慢慢睁开了他的所有眼睛。
六只眼眸密密麻麻地挤在人类五官上,令人只是看一眼,便会产生恐惧的晕厥感。
“向导小姐,不,简末小姐,没有回应我的问候是很失礼的行为哦。而且,你也最好不要再做这些小动作,我并不想伤害你,但是……你也不要惹我生气才好呢。”祁枯冷声说着,其中一只机械节肢敏捷地穿透了简末掌心中的终端。
女生的脸色有些苍白,她刚刚背过了手,原本想要向外传递求救信号,却被祁枯轻易发现了她的行为。
其实简末有些猜到,祁枯能够堂而皇之地来到这里,那么必然提前便已经做好了计划。她想到污染区的变故,被调离的妘君泽和苻九赫,更加确定祁枯的行为是蓄谋已久。
那么他的目的是什么?
是要杀了崖枡,带走崖枡,还是利用崖枡发起恐.怖袭击?
身后困着崖枡的金属发出了一阵阵刺耳的变形声,是崖枡在妄图冲破束缚,他感知到了祁枯的威胁,因此想要出来保护她。
简末想起了崖枡身上那些好不容易开始愈合的伤口,而她现在又开始嗅到了血腥的气息。
“简末小姐,现在,请让开好吗。”祁枯看着这个分不清是被崖枡护着,还是挡在崖枡身前的女生,那丝耐心正在被极快地耗尽。
简末咬着唇,低下头,脖颈柔顺地低垂,似乎在向男子示弱:“我,我有些腿软,求求你,我很害怕……”
女生几乎发出了哽咽的泣声,显得可怜极了。
祁枯并不喜欢哭泣懦弱的人,此时却像是有些被取悦了一般,那些阴暗的、时刻要腐蚀掉躯体的情绪都似乎褪去了一些,令他又重新恢复到了绅士的模样:“请放心,我保证,我对向导是很尊重的,你不会受伤的。”
简末好像是终于松了一口气,可同时身子在松懈下来后却变得更加绵软,甚至忍不住向后倒去,摔在了被束缚的崖枡的身上。
祁枯几乎是下意识地伸出了手,似是想要接住女生似的,随即他又深深蹙起了眉,不明白自己为何会做出这种像是很关心对方的行为。
而在几秒钟之后,祁枯的某种直觉令他立刻绷紧了身体,几只节肢都一起做出了防卫的动作,整个人却仍旧被兽尾直接抽到了墙角。
简末趴在了金属板上,胸膛剧烈起伏,急促地呼吸着。
她无法确定自己所做的行为是对是错,可那一刻,她好像也无法再思考太多的事情。
那个原本像是野兽一般被捆缚起来的人此时脱离了束缚,弓着身子迅猛地撞向了堕化的祁枯,纠缠在一起时,让人分不清哪个人才更加恐怖一些。
简末的脸色几乎像是纸一般惨白,她刚刚解开了禁锢着崖枡的装置。
她不想看着崖枡像是货物一般被人对待,她也不可能眼睁睁任由崖枡就这么被带走。
简末的力量太过微弱,她自己是肯定无法阻拦祁枯的,这么大的事情,背后绝对不止有祁枯一个人在操纵。她只希望崖枡能够逃出去,逃得远远的,别让那些阴谋得逞。
如果崖枡发疯,屠戮无辜,她就是罪人。
但在那一刻,简末必须承认她的确是任由某种自私占据了上风,她相信崖枡,于是便让白塔中的所有人与她一同承担了那个未知的结果。
简末觉得,她的后背像是被刺入了一根根
针,她的年纪和阅历都无法让她承受这样的道德拷问。
但至少现在,崖枡的目标只有祁枯一个人。
监禁室内能够使用的报警装置与防护设施都很多,简末作为那个最弱的向导,早就已经被苻九赫教导过每一个武器的位置和使用方式。
在崖枡压制着祁枯的时候,简末缓了一会儿,便从地上爬了起来,准备也尽自己的一份力。
她刚刚并没有说谎,她的腿还是软的,女生几乎狼狈地连滚带爬,而当她终于寻找到枪.械武器握在手中时,却看到敞开的门后又走进了一个高大的男人。
男人的脸上覆盖着一层黑色的面具,包裹住了整张容颜,身上穿着的装甲反射着金属的光泽,视线在室内扫射了一圈,在简末身上微微停顿了一刻后,便落在了正在厮打的两人身上。
祁枯在崖枡的面前几乎没有还手之力,连节肢都被咬断了几条,即便崖枡已经被关了许久,伤势反反复复,可他到底也是曾经的第一元帅。
嗤笑声从面具男人的喉咙中溢出,那副面具内似乎有修改声音的道具,令他的嗓音显得极其冷硬:“真是废物。”
祁枯此时已经无法再维持那副矜傲的姿态,在他的计划之中,只需要将崖枡连带金属板一起关押入牢笼带走便好,他根本没想过,崖枡会恢复自由。
可从门口新走进来的男人却显得不慌不忙,似乎早就已经拥有了应急备案,他抬起了手臂,原本覆盖在身上的装甲立刻组装成了武器的形状,炮口对准了崖枡。
在里面的能量束即将成形时,下一刻,侧方却突然有一道子弹打了过来,击偏了武器瞄准的位置。
男人侧过头向一旁看过去,便见角落中弱小而纤瘦的女生正双手握着那对她而言显得过重的枪.械,用一种倔犟的视线注视着他。
在保护崖枡吗?
男人的动作停顿了片刻之后,便一步步向女生走了过去,下一秒,枪.械的激光束又打在了他的身上,被装甲轻而易举隔绝在外。
男人因冲击力而后退了半步,便又面不改色地继续向简末的方向走去。
原本几乎要撕裂开祁枯腹腔的崖枡注意到简末遇到的危险,突然放弃了手中的猎物,调转方向来到了女生的身前,兽瞳中燃烧着怒火,向面具男人扑了过去。
“不要,崖枡,你快逃!”简末急促地唤道,她其实根本来不及去思考舍己为人的事情,只是不想让崖枡这么傻的待在这里被瓮中捉鳖。
可她并不知晓,阴差阳错之下,她也变为了那个诱捕崖枡的诱饵,崖枡此时的目的只有保护她,因为她在这里,他便不可能走。
面具男人的战斗能力比祁枯要更强一些,他身上的那套装甲似乎也格外厉害,当简末发现他的装甲缝隙中在向外释放有毒气体时,崖枡的动作已经变得迟缓了许多。
脸上的骨骼愈发刺破了肌肤,原本新换上的衣服发出了被撕裂的声音,崖枡的堕化程度在肉眼可见地提升,眼底的清明也变得越来越稀少,狂躁暴虐逐渐占据了上风。
简末咬着唇,原本想要趁着没有人注意她时离开这里去外面找人,不要做崖枡的累赘,可当她想要偷跑出门口时,一只蜘蛛的节肢却拦在了她的身前,将她整个人向后卷了起来。
简末没忍住短暂地惊叫出声,整个身子便被提溜了起来,腾空而起,白色的蛛丝密密麻麻地捆住了她的四肢,将她吊在了半空中,一只节肢的尖端则轻轻划过了她的脸颊。
“向导小姐,做完了坏事之后想要跑去哪呢。”身后,祁枯阴鸷的嗓音在她的耳旁响起,像是某种触之即死的毒物。
简末原本就不太喜欢节肢动物,此时几乎是用尽了力气控制,才没有当场哭出来。
“啧,不是说过了,向导小姐什么都不做,我便不会为难你吗。身子怎么在发抖呢?”冰冷的、黏腻的声音几乎要舔砥过她的肌肤,让简末哪怕想要更有骨气一些,也根本控制不住身体的战栗。
而此时几乎已经丧失了所有神智,身上几乎连一块好肉都没有了的崖枡却并没有在乎自己浑身的伤,任由能量束击打在他的身上,向着祁枯的方向看了过来,眼中的杀意几乎要凝成实质。可在崖枡试图向祁枯发动进攻时,身子又突兀地停在了原地,尖锐的爪尖在地面上滑出了一道长长的痕迹,身躯僵硬,不敢再向前一步。
节肢泛着冷光的尖端抵在了简末的脖颈处,只要祁枯稍稍用力,简末便会立刻被洞穿咽喉。
面具男人也停下了攻势,他同样看向祁枯,一言不发,像是某种只用于战争的机械生命。
一滴泪砸在了节肢上。
简末仰着头,身子绷得很紧,终究没能忍住,眼眶中含着的泪还是坠落了下来。
那根冰冷的节肢也几乎跟着颤了一下。
“哭什么。”
似乎带着些责备的声音在祁枯的口中响起,简末被男子的手臂揽入了怀中,节肢始终与她的肌肤隔着不到一毫米的距离。
湿润的触感碰到了脸颊,将那些残留的泪舔干净了。祁枯的手指亲昵地捏着她的脸颊,嗓音似有深意:“没有想到,向导小姐,我们的崖枡元帅原来这样在意你呀。”
因为担忧她的安危,怕祁枯真的杀了她,崖枡竟然傻乎乎地站在原地,不再抵抗,也没有逃跑,对着他们引颈受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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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末再醒来之后,是在一个单调而简陋的房间里。
她几乎要以为,她之前所经历的一切只是一个噩梦。可那也只是几乎而已,女生从格外硬的床上坐起身,来到窗前,便看到了一片幽深而孤冷的宇宙。
她被带到了一艘星舰上,和崖枡一起。她不知道现在刻耳柏洛星怎么样了,也不知道苻九赫和妘君泽现在有没有发现他们的失踪。
简末理智上知道即便没有自己,他们也会进行绑架崖枡的计划,而且成功率极高。可感性上,她却总有种是自己拖累了崖枡的愧疚感。
她将脸颊埋在了手心中,艰难呼吸了几声,她原本以为,只要治好了崖枡,她便能够回到自己原本的日常中了。却没有想到,自己有朝一日竟然也会被恐.怖.组织绑架。
可奇怪的是,简末好像并没有被限制人身自由。难不成是因为觉得她太过羸弱,没有任何威胁性吗?
可恶。
虽然恐.怖分子看起来非常地瞧不起简末,但他们还是收走了她的终端,没有给她联系外界的机会。
简末推开了房门,门没有锁,而门外是星舰内部错综复杂的通道。
她有些迷茫,不知道自己现在该去哪里。她现在算是俘虏吗?可她全无价值,存款十分有限,连卖赎金都卖不上什么价格。
他们会直接将她扔在这里饿死她吗?
直到现在简末才意识到了自己的可笑和鲁莽,她其实根本没有资格去同情崖枡,因为现在明明更可悲的人应该是她自己。
以崖枡的实力与价值,不论他去到何处,至少都能够保住性命,可她却不一样。
在帝国的疆域内,犯罪分子可能还会因为她向导的身份,而对她网开一面。可对于这些连崖枡都敢抓的超级罪犯,保护向导的法令就像是一张白纸般可笑。
简末谨慎又小心地走在通道中,只觉得自己仿佛进入到了一只巨型怪物的肠道之中,偶尔会产生一种自己已经被彻底吞噬的恐慌感。
而当她转过转角的时候,额头却突然撞到了一堵墙上。
“唔。”简末向后退了两步,然后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其实她平时并没有这么虚,可她自己也分不清她到底昏迷了多久,只觉得胃部已经要饿得没有知觉,人也有些轻飘飘的。
面前高大的男人似乎是想要伸出手扶起她,手臂抬起了一个弧度后,又默默放了下来,只是站在原地默默注视着她。
简末坐在地上,有一会儿眼前都在发黑,好不容易缓过来后,才看清了面前的人影。
是那个面具人。
男人身上并没有再穿着那套机械装甲,只是看上去身材仍旧非常健壮,肌肉硬得差点将简末撞晕。
简末之所以认出了他的身份,是因为这个人即便身处在理应安全的星舰中时都并没有摘掉脸上的面具。
仿佛那面金属已经被焊接在了脸上。
简末慢慢从地上爬了起来,有些警惕地看向对方,直白地问道:“你们将崖枡关到哪里了?”
“……你很在意他?”
半响后,男人的喉咙中才吐出了这几个字,仍旧是听不清音色的机械音调,藏头露尾,不知到底在掩藏些什么。
简末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继续质问:“你们为什么要抓他,你们到底想要利用崖枡完成什么目的?”
男人并没有回答她,这其实也在简末的预料之中,她其实没抱希望自己能够得到解答,她只是必须想问一些什么,似乎这样就能够令她觉得自己不是那么无能。
“你饿了吗,今天的菜是烤畸变兽,如果你不喜欢的话,我也可以帮你拿营养液。”
好消息是,这群残忍的罪犯似乎并没有想要饿死简末。
可让简末觉得憋屈的是,她问的问题,当男人不想回答时,便会直接装作没有听见。
简末最后得到了一瓶营养液,因为晚餐做的烤畸变兽实在太难吃了。
简末严重怀疑,这艘星舰的厨子肯定是因为某次意外死了,而现在上任的是一个当之无愧的门外汉。
男人为简末拿来营养液后并没有走,而是自然地坐在了房间中的椅子上,就那么定定地盯着她看,让简末觉得这个男人简直和她家里那个报废的智障机械人一模一样。
“我想去见崖枡,他的状态很不好,你能不能让我去见他。我是他的专属向导,如果他死了,你们就白费了这般功夫,你让我去见他,我还可以帮你们治疗他。”喝完了水果味的营养液,似乎察觉到了眼前的男人并不是那么冷漠不近人情,简末便开始为自己争取起机会。
男人只是隔着面具幽幽地盯着她,甚至看不出他眼睛和嘴巴的位置,有的时候会令人产生一种毛骨悚然的,面对伪人似的违和感。
他没有说话,在简末逐渐感觉到不自然,露出几分防御性的神情时,男人才淡淡开口:“专属向导,你和崖枡吗?”
他是在看不起她吗?
简末微微咬着唇,虽然她知道,她确实只是一个C级向导,可她又没有说谎。
“我这么弱,你也不用担心我会做些什么,你们将我带上,不就是为了让我钳制崖枡吗?那么让他看到我不才是更好的做法吗?”简末试图向冷漠的男人谈判,她的技巧过于稚嫩,但她现在唯一能够依靠的人的确也只有崖枡了。
她不知道该怎么自救,但崖枡可是第一元帅,虽然他现在又是堕化、又是变为了阶下之囚,但应该……会比她更有办法的吧?
面具男人没有说话,让人根本猜不透他的心思。得不到回应的独角戏让简末有些焦躁,可男人的态度却显得格外平淡,甚至静静看着简末喝完所有的营养液后,才从她手中接过了瓶子。
简末敢怒不敢言,忍不住又再次说道:“不让我见崖枡,你们将我抓到这里到底是为了什么?”
男人原本已经拿着玻璃瓶,站起身走到了门口,在听到女生的声音后,脚步顿住了一瞬,半侧过脸:“你并没有被禁锢出行权限,但我建议,你最好还是待在房间里。这里,对你来说并不安全。”
门被关上之后,简末才敢拿起桌上的杯子扔过去。合金材质的杯子十分牢固,连一个角都没破,简末撒过气后,又只能灰溜溜地走过去将杯子捡了起来,擦了擦,毕竟她以后还得靠它来喝水。
虽然有些生气面具男人的答非所问与无法交流,但她知道,对方说的其实也是有道理的。
在这种危险的地方,乱跑就是找死的行为,既然他们还并没有要杀死她,那么安安分分地等待救援才是最好的方式。
帝国对崖枡这样重视,总不可能不来救他吧。
简末努力安慰自己,却没办法掩饰住心底的焦虑。她还是很想要去找到崖枡,因为这里只有他才能够带给她一丝安全感。
也许……她可以分出自己的精神体去探险呢?
简末的精神体形态特殊,章鱼的每个触手都拥有一个独立的副脑,她完全可以分离出一条触手出去帮她执行任务。即便触手在半途中死亡了,她也能够慢慢再养出新的触手。
办法是好的,可实践起来却不那么如人意,简末折腾得精神力快要枯竭后,才堪堪调查清了这艘星舰一共有七层,一层的面积便有整个星际穿梭站台那么大。
而在简末几乎消耗了所有的体力,有些昏昏欲睡的时候,门外却又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节肢踩在地上的声音格外刺耳,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肌肤上缓缓爬行。
简末所在的这个房间没有什么反锁的装置,随便什么人都可以轻易地推门进来。
“简末小姐,还没有休息吗?这个房间怎么样,住着还舒适吗?”祁枯没有经过主人的同意便理所当然般进入了室内,用一种格外自然的语气说道,仿佛他之前并没有威胁过简末的性命。
简末没有说话,比起陌生的面具男人,祁枯更令她有一种被背叛的感觉。
即便他并不是背叛了她,但他显然是那个里应外合、背叛了白塔的内奸。苻九赫也许私下里的品性一般,但他的确是一个合格的长官,至少他并没有对不起这些哨兵。
虽然最后也是因此……才酿造出了这场袭击。
“简末小姐是在生我的气吗?可无论是你的性命,还是这个房间,都是我为了你向舰长祈求来的呢。简末小姐不能稍微相信我一些吗,我的确从头至尾,都没有想过要伤害你。”祁枯走到了简末的身前,用温柔的嗓音说道,俊朗的神情显出几分忧郁之色,似乎充满了恳切之情。
简末却只觉得讽刺:“是吗,你对我这样好,我是不是还应该感谢你。”
祁枯低叹了一声,他用修长的指尖轻轻握住了女子的一缕发丝,在手指中把玩着:“简末小姐,苻九赫应该对你说过,不许你独自去见崖枡吧,你原本不该出现在那里的。”
只要那日简末不在那间禁闭室中,她便不会被波及。
祁枯垂首,轻轻吻在了女生的发丝上,掩住了眸中的痴迷。
“执意要将你带到星舰上的人是城——那个冷酷无情的人型机器。简末,你不应该怪罪我。”祁枯将自己说得格外无辜,简末却根本没打算相信他的话。
那个面具男人不是什么好东西,祁枯这个阴险的蜘蛛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感觉到简末的防备与排斥,祁枯心中有些可惜,看来他还是很难招女生的喜欢呀。真奇怪,明明在堕化之前,他还是很得成熟女人喜爱的。
嗯……也许是因为简末小姐年纪太小了吧,所以才很难被他所吸引。
这样想的时候,祁枯完全忽略了此时自己怪异的身形与脸上的六只眼睛。
“简末小姐应该有许多疑惑吧,我可以一一为你解答,这样,能不能让你对我的厌恶少一些呢?”祁枯放低了自己的姿态,多情的眼眸柔情似水地注视着简末,似乎真的想要寻求她的原谅。
简末并不想原谅人,但不代表她不能够利用他得到信息。
所以女生虽然没有流露出软化的模样,却也只是垂下眼眸,没有再反驳或者说难听的话。
这对祁枯而言,便已经足够令他觉得满足了。
于是简末终于知道了自己现在所在的地方便是帝国臭名昭著的猼訑星盗团。
这个四处流窜的星盗团前身是联邦的反抗军,战败之后联合帝国内部的反.政.府组织四处流窜作恶,劫掠了许多重要的武器与能源,策划过多场袭击,意图颠覆帝国的政权。
简末做梦都没有想到,自己会进入这个敌窝里。
“很害怕吗,简末小姐?别担心,有我在,我一定会保护你的安全,不会让别人伤害你的。”祁枯探出手,握住了女生冰凉的手心,似乎想要安慰她一般,好像试图替代崖枡保护者的身份,做那个能够被简末依赖的人。
保护?
简末告诉自己要忍耐,她也的确一直在忍着,否则不会逆来顺受的,连骂都没有骂祁枯。
“那你可以放我走吗,我不想待在这里,我想回家。”简末仰头看着祁枯,她近乎是充满嘲讽地说出这句话的,因为她知道,祁枯不可能会答应。
果然,男子的神情中流露出了几分难为的色泽,而他还在试图扮演那个体贴绅士的角色:“简末小姐,我也很想送你回家,可你应该知道,出于安全考虑,舰长是不可能将你放走的。”
“你不觉得自己很假惺惺吗。”简末终于没能够忍住自己的尖酸刻薄,她冷冷看着祁枯,似乎真的很疑惑:“成为了堕化种之后,你已经不会为自己的虚伪而感到羞耻了吗?”
祁枯脸上的眼睛尽数睁开了,即便他的下半身已经完全是个怪物了,可在面对简末时,不知为何,他却还是会下意识得想要掩盖容颜的异常。他很厌憎堕化种这个词,祁枯觉得,这个词明明含有那么多恶意的、歧视的意思,为什么哨兵还能够使用这个词来形容自己的同类。
在祁枯未被污染之前,他是天之骄子,是苻九赫的副官,野心勃勃,不满足于仅仅待在刻耳柏洛星的白塔,更想要向军政更高的阶层攀登。
可在某次意外之后,祁枯受到了深度污染的侵蚀,躯体呈现畸化状态,整个人都沦落向了堕化的边缘。
于是他曾经的成就,他未来的前程,他的一切都随之被摧毁了,他变成了一个被人厌憎畏惧的堕化种。
祁枯不认为自己有错,他只是不愿意再躲藏,也不想永远被关在暗无天日的牢狱中,他只是想要得到平等。凭什么,祁枯曾经为了帝国、为了战友、为了向导真的拥有过放弃性命的觉悟,可他没有死,变成了这幅模样后,心底却只剩下了恨意。
“简末小姐,不要这样对我。”祁枯俯下.身,他不顾女生的厌恶与抗拒,将她抱入了怀中,脸颊埋在她的肩窝中,像是在祈求一个救赎,“你能够对崖枡那样好,那样在意他,愿意保护他,为什么,不能够也怜惜我一些呢。”
“如果你能够同情别人,那么我其实也过得很凄惨呀,简末小姐,你这么善良,也同情同情我好不好。”祁枯的嗓音中带着几分偏执,将怀中的少女越抱越紧。
几乎要感受到一点窒息的简末在这一刻终于明白了,当初的苻九赫为什么要那样草木皆兵。不是每个堕化种都能够像是崖枡一般自制,祁枯……他真的疯了。
第37章 第三十七章哨兵果然都很讨厌。……
“祁枯,我被你弄疼了。”简末忍不住拍了下男子的肩膀,他是想要把她的腰勒断吗?
听到简末的声音后,祁枯才从那种痴惘的状态中脱离出来,意识到怀中的人似乎的确太过柔软,像是稍一用力便会融化的奶油蛋糕。
祁枯放松了手上的力气,他的情绪显得过于多变,一会儿阴云密布,一会儿又恢复了正常的晴天。
“抱歉,是我没注意,哪里疼,我看一看。”祁枯这般说着,节肢向两侧伸展,身子便沉了下来,指尖轻轻挑开了女子的上衣衣摆。
简末来不及阻止他,一截细瘦又白嫩的腰就露在了外面,她平时身上也很容易被碰出各种淤青,而她有的时候看着某些痕迹都想不出到底是什么时候弄伤的。
其实说是觉得被弄疼了,更多的还是不愿意被男人搂抱在怀里,可简末自己也没想到,她的腰上竟然真的被勒出了浅浅的红痕。
冰凉的指尖划过肌肤,简末控制不住地颤了一下,揪紧了祁枯的衣袖:“别碰……”
“我不是有意的。”男子的容颜上浮现出了一抹愧疚,似是想要弥补自己的过错般,坚持要为她涂药。
即便祁枯看上去似乎还会为自己的过错而自责,可简末却很清晰地感觉到,男子一切的行为都像是一个虚伪的假面。就像是此时,哪怕简末表露出了强烈的不愿意,却还是被祁枯掀开了上衣的下摆,细致得为她涂抹上了无色的膏状药物。
而在强迫着她涂了药后,祁枯也仍旧没有离开,还提出了更过分的要求——他想要让简末为他进行深度净化。
“我今天已经很累了,明天再说吧。”简末低垂着眼睫,忍气吞声,强行压制着内心的厌恶,却不敢真的将人惹怒了。祁枯是一个恶劣的堕化种,她与他又完全不熟悉,她是傻子才会愿意冒险进入到他的脑域里。
简末只感觉,一只犹如塑料人偶般毫无感情气息的手正像是抚摸小猫小狗一般摸着她的脑袋,令她身上几乎要冒起一阵小疙瘩。
“今日的确发生了很多事情,简末小姐会觉得很害怕吧。”祁枯的指尖缓缓下移,沿着脸颊的轮廓移到了简末的脖颈中央,“那个时候,在监禁室里,我不是真的想要威胁你,也不会真的伤到你,今天晚上好好休息,睡个好觉,我明天再来看你。”
祁枯终于没有再强求,可当男人即将走出房门时,却又突兀地停顿住了脚步:“简末小姐,虽然我愿意给予你时间适应,但是你要知道,你能够安然无恙地留在这里,还有一个前提条件——你必须以向导的身份对这艘星舰的哨兵进行深度净化。”
祁枯背对着简末,让女生看不清他的神情:“猼訑星盗团不会留着没有价值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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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末做了一晚上蜘蛛在身上爬的梦,睁开眼才发现,几条触手不知何时从她的身体中冒了出来,而其中一根半透明的触手正在被面具男人捏在手里,不轻不重地揉捏盘玩。
简末差一点从床上滚下去,原本安安静静被男人捏在手中的触手也一瞬间绞住了对方的手臂,流露出几分凶恶的模样。
空气中似乎响起了一声低笑,男人好像完全不在乎自己的手臂正被触手的吸盘嘬出了红印子,仿佛根本没将女生的威胁性放在心上:“还挺有精神的,不过,身为向导,为什么你的身上会长出这种东西,分离不出完整的精神体吗?上课时老师教的东西没有认真听?”
简末从男人的手中抽回了自己的触手,用双臂抱在胸前,戒备地看向对方:“你怎么能不经过我同意就擅自进来。”
面具男人没有再说话,但浑身上下那副理所当然的形态都显露着,简末这个阶下囚的房间,他想来就可以来。
“从今天开始,你要每日为哨兵进行精神疏导。我是第一个。”面具男人淡然地说道,头微微向下移动,似乎是视线在简末身上审视了一遍,“你应该先去洗漱了。”
简末搞不懂,这个人为什么能够用那么自然的语气命令她。
“我可以去为崖枡做精神疏导,他只能够接受我,如果你们不想他出事,就应该让我去为他治疗。”简末试图为自己改变工作内容,面具男人却并没有同她辩论,而是直接探出手臂,将她从床上捞了起来,搂着她的腰将她往卫生间中搬运。
“你放我下来,我会自己走,你听不懂人话吗?”简末弯着身子,折叠地挂在男人的身上,忍不住泄愤地踢了他几下,哨兵为什么都这样没有边界感?
简末差点从章鱼气成了河豚,洗脸的时候因为气恼,把气撒在了自己身上,几乎要把自己搓掉了一层皮。
而当简末从卫生间中出来时,却见面具男人手中提着一袋衣服,向她递了过来:“尺寸可能不太合适,你先换上,之后再改。”
简末微愣,她的确没有换洗的衣服,于是不得不穿着身上的这套沾过蜘蛛粘液的衣服睡了一晚。
她没有想到,哨兵也会细心地注意到这一点。但也别想让她对罪魁祸首心存感激!
简末抿着唇,接过了衣服,略显怀疑地问道:“这
个衣服,不会是别人穿过的吧?”
虽然……即便是穿过的,她也只能忍受。
“是新的。”面具男人简短地说道,没有与女生说他是怎么同人交换到这件衣服的,“去洗个澡,再来给我净化。”
如果男人不说后半句的话,简末几乎要以为他是在关心她,但……这人果然只是在嫌她脏吧?
简末敢怒不敢言,连恼怒的表情都没敢漏出来,因为她真的很需要一件新衣服。
衣服的尺寸的确有些大,原来的主人应该比她高许多,因此裤腿和衬衫都需要挽起来,虽然视角效果看上去显得有些像是小孩偷穿了大人衣服,但终于能够干干净净换上新衣服,简末心里还是挺开心的。
从浴室中走出来时,女生的脸颊被烘得红彤彤的,衬衫被束进了裤子之中,衣服略显宽大的腰身被一根腰带紧紧锢住,反而显得那一截腰过分的纤细,像是走两步就要断掉了。
男人面具下的眉宇蹙了蹙,半响才问道:“怎么不擦头发?”
没经历过社畜生活的简末尚且没有秃头的烦恼,她的头发在白塔中养得更长了些,洗完之后就很难干,而这房间也并没有安装什么烘干的装置。
“把毛巾拿过来。”
简末只觉得这人事好多,怎么,他是怕水会滴到他身上吗?
简末不情不愿地重新拿来了毛巾,随便擦着头发。从前简席城在的时候,这些都是他的苦差事,能够被奴役的家伙走了之后,她却已经被惯出了毛病,懒得再自己做这些事情。
她将发尾滴水的位置擦干净了之后,才坐到了男人的对面,唇角勾起假笑:“现在要开始净化吗?”
面具男人没有说话,却是主动从简末手中接过了毛巾,走到她身后,将毛巾盖在了她的头上,隔着一层布料,擦拭着她未干的发丝。
耳尖被男子的手指不经意的碰触后,泛起一阵痒意。
简末下意识地缩了下.身子,却不知为何,在这一刻升起了某种熟悉感,突兀地让她想起了简席城。
“我自己来就好……”简末试图抢夺男子手中的毛巾,却又被对方用另一只手轻而易举地压制下了所有的反抗。
“很快就好,别乱动。”面具男人陌生而冷冽的嗓音自耳畔响起,又像是在简末的身上泼了一盆凉水。
这些哨兵果然都很讨厌。简末在心中默默骂着人。
在简末快要像炸毛的小动物一般坐不住时,面具男人才终于松开手,将毛巾放在了一旁,坐回到了椅子上。
“既然你说自己是崖枡的专属向导,那么现在你可以向我展示你的能力了。”面具男人的身体格外放松地敞开着,肢体语言显示着他对简末的毫无防备,或许在他眼里,简末就像是手心中可以随意被捏死的小蚂蚁,根本不值得他警惕。
星盗团的地盘显然不会遵守帝国律法,哨兵也不可能会遵循那些保护向导人身安全的规则,男人完全没有给简末找一个静音室的想法。
简末试图提一些意见,但她的话并没有起什么作用。
原本缩回到身体中的触手再次冒了出来,像是蛇一般慢慢缠绕上了面具男人的身体,即便这些触手在真正遇到危险时可能也起不到什么作用,但作为一个心理安慰,还是聊胜于无的。
简末的精神触须缓慢地探入了男人的脑域之中,而就是在那一刻,她才突然发现了一件事情。
眼前这个男人,脑域里竟然也是满目疮痍,目之所及之处皆是被污染腐蚀的伤痕。
这个人,该不会也是个堕化种吧?
第38章 第三十八章简末真怕他口水会流在自己……
在简末这样想着的时候,面具男人却突然出声说道:“不用进行深度净化,普通的精神疏导就可以。”
简末被吓到了一下,精神触须刮过了男子脑域中的精神流,半透明的章鱼触手也缩紧了,将对方缠得很严实。
这人也不要太自恋吧,谁想要给他做深度净化了。
简末在心里吐槽着,倒是也没有因此敷衍的不好好治疗。她的精神体现在的确变得厉害了很多,简末觉得这有妘君泽经常给她“补魔”的功劳。
S级的精神力对她的精神体似乎也同样有滋养疗愈的作用,让简末能够坚持的疏导时间变得更久了一些。
男人的脑域几乎像是经过了几轮轰炸,又受到了大片浓酸的腐蚀,简直像是一片完全看不出原本结构的废墟,简末费尽心机,也只才修复好了一个小角落。
唯一干净整洁的区域和旁边的脑域构造相比反而显得有些格格不入,孤零零的像是汪洋中唯一的岛屿。
直到感觉到累得再也提不起一点力气后,简末才松开了精神链接。
面具男人正在看着她的方向,简末有些不自在,她总觉得,可能这个人即便在这里睡着了,别人都不会知道。
“我醒着。”仿佛能够看出简末心里在想什么似的,机械的嗓音从面具后响起,男人用精神力在脑域中转了一圈,似乎有些没想到女生真的能够帮他净化似的,眉宇微挑,手中缠着章鱼的触手,“体会到了,的确挺厉害的,想要什么,我拿来给你——除了崖枡。”
简末不是很开心地抽回了触手:“我想要回我的终端,这里太无聊了。”
“……终端不行,我会给你多带几本书。”男人显然并不是真的叮当猫,而是一个小气鬼。
简末用触手在他的背后耀武扬威地抽了几下,地板上的影子群魔乱舞,原本已经要走出房间的人突然停住了脚步,回过眸。
触手僵了一下,然后迅速拥挤地躲在了女生的身后,挤不下的还往外掩耳盗铃地露出了半截身子。
简末勾着唇,嘴角的弧度僵硬而虚假,眼眸格外清澈,歪了歪头,似乎在问“怎么了”。
她不确定自己是否听到了一声轻笑,等到男人离开后,简末才泄愤地踢了一下旁边的凳子,然后又被疼得脸颊皱成了一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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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具男人倒是没有食言,中午送饭时也给她带了几本书,只是她翻看着手中那本《传奇向哨神兵录》的漫画,越看越有点尴尬。
啊,想到了当年她非要去买同款制服和周边的画面了,她当时为什么那么喜欢在家里穿上制服扮演其中的主角,还要简席城配合她演各种生离死别、感人肺腑的名场面呀。
简末默默脚趾扣地,她真的已经过了喜欢这种漫画的年纪了!
话说这些星盗团也这么有童心吗?作者知道自己的粉丝还包括这些猼訑的大恶人吗?不过……这个漫画里似乎的确还有些联邦的配角,而且对联邦的描写也不全都是抹黑,也肯定了他们当年与畸变兽对抗的功绩。
所以果然这些星盗都是在看着这些思念故国,激励自己吧?简末觉得自己找到了真相。
虽然心里觉得有些羞耻,但毕竟她也没有别的事可以做,看着看着竟然也觉得蛮有意思的。
只是让她不开心的是,漫画看到一半,某只不速之蜘蛛又来了。
说不清他是比面具男人更好些,还是更混蛋些,但祁枯的确为她带来了一些有关崖枡的消息。
“你不知道吧,他现在口中还唤着你的名字呢,本来他还在挣扎,弄坏了许多设备,但一听到你的名字,他就乖乖安静下来了,不管做什么都不反抗呢。”祁枯俯下.身,指尖缠绕着简末的发丝,弯着眼眸说着格外禽兽的话。
简末咬着唇,只觉得这只蜘蛛真是人面兽心。
“简末小姐想要去见他吗,崖枡真的很担忧你的安危呢,只要你乖一些,我就可以带你去看他。”祁枯低下头,鼻尖亲昵地蹭了下她的脸颊。
简末有些厌恶得向旁边躲了躲,手腕却被蛛丝缠绕住,而男子用手指硬生生插.入了她的指缝中,与她十指交缠:“我
闻到你身上别的哨兵的臭味了,你为城做精神疏导了对吗。为什么他可以,我就不行,你觉得那种杀人机器,能够比我对待你更加温柔吗?”
城就是那个面具男人的名字,虽然听起来更像是一个代号。
“帮帮我吧,我就带你去见崖枡。”祁枯诱哄地说道,幽深的眼眸垂涎地盯着简末,有种下一刻就能馋得流口水的感觉。
简末真怕他口水会流在自己身上。
第39章 第三十九章还是我才是那个被你诱捕的……
在祁枯的软磨硬泡下,简末最终还是同意了他的请求。
女生认真地闭着眼眸,神情专注,几乎显露出一种圣洁的神性。
祁枯静静欣赏着简末的表情,刀锋一般锐利的节肢在女生不知情时隔着空气,描摹着她的脸颊、脖颈与身躯。
蜘蛛是善于等待的动物,它们会结出密密麻麻的网,等着猎物什么时候放松警惕撞上来。
祁枯本可以趁着这个时候吞噬简末的精神体,将她彻底关在自己的脑域之中,然后将她慢慢一口一口吃掉。
他在心中嘲讽着女生的天真,以为她竟然真的愚蠢地对他赋予信任,而下一刻,支撑着身体的六只节肢突然一软,祁枯便近乎狼狈地摔倒在了地面上。
祁枯下半身恐怖的节肢此时散开成了一朵花,莫名的酸软刺激感攀爬上脊背,令他即便想要重新站起身,节肢也总会在一阵颤抖后失去了力气,连带着他的身体一起重新重重跌倒在地上。
属于人类的双腿早已经腐坏成泥,无法继续控制节肢后,男子便像是变为了截肢的病人,只能够在地板上无力的爬行。
他的思绪被卷入了精神图景中,他看到诡秘危险的原始丛林,庞大的人面蛛倒吊在错乱的枝桠之间,用白色的蛛丝构造出了一个狩猎场。
粉色的章鱼毫无戒备心,似乎还觉得八条腿的蜘蛛和八只触脚的她身上很有共同点,蠕动着便蹭了上去,胆子很大地探出一只触脚戳了戳蜘蛛的肚子。
祁枯没有想过,精神图景中简单的碰触会带来十倍百倍的感官刺激,他趴在冰冷肮脏的地板上,原本协调而敏捷的节肢此时却变得完全不受控制。不知是否因为常年待在不见天日的囚牢之中,男子的肤色格外白皙,像是许久未曾饮过人血的吸血鬼,而此时那张俊逸多情的容颜渐渐流露出了不知是快意还是痛苦的神色,斑驳的霞红蔓延,犹如一朵即将腐烂的艶美到极致的花。
祁枯似是终于察觉到失控,他努力用手臂撑着身子,一点点爬了起来,唇中喘着灼烫的吐息,身子挨着女生的腿,慢慢将脸颊贴在了简末的膝盖上。
“简末小姐,末末…好狡猾啊,到底你是我的猎物,还是我才是那个被你诱捕的无知猎物呢……”祁枯用脸颊蹭着女生,长裤有些粗糙的布料将男子的侧脸磨出了一片红痕,而他却仍旧痴缠地贴着她,像是小狗一般嗅着她身上的气息。
腿边的东西让简末一时有些无法集中注意力,她终于忍不住睁开眼,就有些惊悚地看到不知何时抱着她的腿,将自己弄得乱七八糟的祁枯。
这人没什么病吧?
简末的大脑一瞬间有些懵,下意识便抬起手,“啪”地扇在了男子的脸颊上。
他到底都把什么蹭到她裤子上了呀?
祁枯仰起头,幽幽的眼眸直直盯着她的手,简末打完后才开始感觉到心虚和后怕,身子拘谨得向后缩了缩,刚想要辩解几句,却只见男子扣住了她的手腕,然后身子俯过来,在简末的手心中舔了一口。
第40章 第四十章将简末拖拽入与自己同流合污……
简末因为过于震惊,反而怔愣住一时没能反应过来,片刻后才用了些力气抽回手,有些委屈,只觉得她的手怕是不能要了。
祁枯却还残留在余韵之中,胸膛起伏着,身子继续黏过来搂住了简末的腰肢,脸颊贴在她的小腹处用力吸了一下:“末末,再来一次吧,求你了。”
简末却无论男子再说什么,都不肯再同意了,她实在有些受不了地用触手在祁枯的身上用力抽了几下,将人推开后立刻去洗了一遍手,每一处指缝都仔仔细细洗干净后还好像能够感觉到那种黏糊糊湿淋淋的触感。
身后逐渐传来金属划在地板上的刺耳声音,节肢交替地前行,镜子中倒映出了男子的身影,狭长的眼尾拖曳着一抹像是哭过似的红晕。祁枯缓缓将下颌抵在了女生的肩膀处,很诚恳地向她认着错。
“末末,你不是想要见崖枡吗,我现在就带你去见他。”男子用微哑的嗓音低喃着,低下眸,补偿般得在身后握住了女生的双手,“对不起,我把末末弄脏了,我帮你洗干净。”
简末那一刻真的很想直接向后踩他一脚,但奈何祁枯的下肢已经变成了异形的蜘蛛腿,想必踩也是踩不疼的。
祁枯最终的确信守了承诺,崖枡被关押的位置守卫十分森严。简末跟在男子身后,低着头,一步都不敢停,她能够感觉到那些陌生哨兵落在她身上的视线,也像是终于在这一刻有了实感,明白了此时自己正处于多么危险的地方。
猼訑星盗团没有苻九赫他们那么自信,除了必要的禁锢设施外,他们似乎还在时刻向崖枡体内注射着能够令他虚弱的药剂。
隔着一层透明的玻璃,简末看着里面的人,覆盖在玻璃上的手指慢慢蜷缩了起来。
“心疼他吗?末末,怎么办呢,你是不可能离开这艘星舰的,不如加入这里吧,崖枡会是你最好的工具,你可以利用他迅速地攀升至高层,掌握权柄。”祁枯从身后拥住了女生,将她压在了玻璃上,唇瓣与女生白嫩柔软的耳尖若有似无地碰触:“他很听你的话不是吗,你让他做什么,他便会做什么,比狗还要好用。”
祁枯低声引诱着,若说他对猼訑有什么忠诚,恐怕连城和舰长都不会相信,他只是想要将纯白又干净的女生拉扯下来,将简末拖拽入与自己同流合污的泥潭里。
他清楚地明白自己的肮脏,似乎让女生也染上泥泞,他便能配得上她,能够与她站在一起了。
“为什么露出这幅表情?”
可玻璃中反射出的女生却微微蹙着眉,浓黑的眼眸中浮现出了几分忧郁之色,显得可怜极了。
“其实也不能说是利用,末末,你也想让他好起来,不再那样卑贱痛苦不是吗?你可以帮他的,你可以捕获他,重新教导他,让他不必像是个动物一般被关在那里。”祁枯低声诱哄着,“末末,你是在帮助他、救他,他会感激你的,这是只有你能够做到的事情。”
简末的手指越蜷越紧,最后变为了一个紧握的拳头,终于没能忍住,转过身砸在了祁枯的脸上。
这一下她用的力气有些重,像是把所有恐惧、害怕、委屈的情绪都宣泄了出去,那一刻脑海反而变得一片空白。
祁枯的唇角逐渐流淌下浓稠的血液,他的唇破开了一个口子,泛起些尖锐的疼意。
男子探出舌尖舔了一下破损的位置,有些刺痛。
他不知道如果被别人打脸,他会做出什么反应,但是此时他心里的想法却很莫名其妙——他竟然觉得,会伸爪子挠人的女生也很可爱。
他是不是堕化的程度又加深了。
但很快,祁枯心中便又开始泛起了些不满,明明是他先用崖枡来引诱女生,可当简末真的为了维护对方而打他的时候,他的喉咙中却又好像尝到了另一股酸意与苦涩。
凭什么呢。崖枡到底有哪点好?
他不过也只是个和他一样的堕化种罢了。
祁枯张开唇,他刚想要说什么时,却听到室外传来
了一阵嘈杂的声音,头顶的灯光电压也一阵不稳,他蹙紧了眉,显然没想到第一次将简末带出来就遇到了意外情况。
他此时也再顾不得争风吃醋,握住女生的手腕便想要带着简末先回到她的房间里。
简末回眸又看了一眼崖枡,动作微弱地挣了挣,却无法轻易摆脱男子的束缚,只能够被迫跟着他向前走。
走廊中有表情肃穆、形色匆匆的哨兵自他们的身侧走过,在与简末擦肩而过时却停住了脚步,叫停了祁枯两人,视线紧紧盯住了被祁枯半掩在身后的简末。
“那个女生是个向导吧,之前怎么没见到过,跟我过来。”陌生的高大哨兵说着,便想要伸手直接拉拽简末。
祁枯面露不悦地挡在了女生面前,像是属于自己的东西被窥探了一般,节肢烦躁地在地板上轻点,显出随时都要进攻的姿态:“她是我的向导,有需要请去找其他人,她不必接受其他工作。”
哨兵的视线终于认真落在祁枯身上,在猼訑星舰中,堕化种并不是罕见的东西,甚至于这个组织的舰长,都是一个时常无法控制住自身力量的堕化种。
“不是我需要她,是舰长,这是最高指令,船上一切的人或物都要为了舰长服务,你要忤逆舰长吗。”哨兵神情冰冷,质问的语气无波无澜,却显出几分强硬。
祁枯眸底的情绪变得更阴郁凌厉了些,他心底甚至渐渐对那个所谓的舰长产生了几分厌烦:“舰上没有别的向导了吗,想必舰长应该还不需要一个C级向导去诊治他。”
哨兵站在原地,他审视着眼前的人,通过那显眼的节肢很快辨认出对方的身份——劫持崖枡事件中被策反的帝国中将,对星舰内的各类事务并不了解,那么他身后的那个人,就是当时被共同挟持的年轻向导吧:“舰上向导数量的确稀少,这正是你身后的向导能够待在这里的原因。猼訑不养无用之人,任何人都要为猼訑付出贡献,她也一样。”
祁枯最终没能够真的护下简末,陌生哨兵在猼訑的地位似乎也很高,至少简末发现之后遇到的人都对他很尊敬。
被迫跟在哨兵的身后,莫名其妙便跟随着对方去见敌营大BOSS的简末心中有些忍不住的紧张,又不由在心里吐槽这个猼訑组织看起来怎么像是随时能够自己在内部支零破散,甚至还需要她这个C级向导去为舰长做精神疏导。
哨兵一直带着简末来到了驾驶舱的位置,而离得越近,她便能够愈发感受到电压的不稳定,甚至在墙壁上看到了流动的电流。
“别担心,舰长能够控制好自己不伤人的。”【你现在阅读的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