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郁盯着镜中的倒影,浑身血液仿佛凝固。
镜中人缓缓抬起手,指尖触碰镜面,而现实中的巫郁却无法动弹——他的身体像是被某种无形的力量禁锢住了。
"别紧张。"镜中的"自己"歪了歪头,笑容诡谲,"我只是想和你聊聊。"
巫郁咬紧牙关,试图挣脱束缚:"你是什么东西?"
"我?"镜中人轻笑,"我是被巫砚山关起来的那个''你''。"
话音未落,镜面突然泛起涟漪,巫郁的右手不受控制地抬起,猛地砸向镜子——
"砰!"
玻璃碎裂的声音炸开,鲜血顺着他的指节滴落。疼痛让他瞬间夺回了身体控制权,踉跄后退几步,撞在浴室门上。
再抬头时,镜面已经恢复如初,连裂痕都没有,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是幻觉。
只有他手上的伤口真实存在。
凌晨三点,巫荇的公寓。
门铃响了第三遍时,巫荇才握着枪打开门。门外站着浑身湿透的巫郁,右手缠着染血的绷带,脸色苍白得吓人。
"镜子里的''我''能控制我的身体。"巫郁直接开口,声音嘶哑,"解释。"
巫荇沉默片刻,侧身让他进门。
公寓里冷得像冰窖,所有镜子都被黑布遮盖。巫荇从医药箱拿出纱布,示意巫郁伸手。
"那不是幻觉。"他低头处理伤口,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片阴影,"是程家的''镜像症候群''。"
"说人话。"
巫荇抬眸:"我们的记忆被药物强行分离,但潜意识还在共享同一个''空间''。"他指了指巫郁的胎记,"当它发光时,界限就会模糊。"
巫郁猛地抓住他手腕:"你也有?"
巫荇解开衬衫最上面两颗纽扣,露出锁骨——同样的月牙胎记,此刻正泛着微弱的红光。
"比你早三年发作。"他语气平静,仿佛在讨论天气,"第一次我差点用碎玻璃割断自己的喉咙。"
巫郁呼吸一滞。他突然想起巫荇总是系到顶的纽扣,永远戴着手套的左手——那些不是装腔作势,而是为了遮住伤痕。
"解决办法?"
"两种。"巫荇竖起两根手指,"要么永远不见面,让胎记休眠。"
"另一种?"
巫荇突然靠近,近到呼吸交错:"彻底找回被分割的记忆,让两个''人格''重新融合。"
浴室里的挂钟滴答作响。巫郁盯着巫荇近在咫尺的眼睛,发现他的虹膜里有些细小的金色纹路,像是熔化的琥珀。
"你选了什么?"他低声问。
巫荇的拇指擦过他渗血的绷带:"我选了第三条路——"
警报声突然炸响。
巫荇的电脑屏幕亮起红光,监控画面显示有人正在撬程家老宅的门锁。
"刘远的人。"巫荇迅速合上医药箱,"比预计早了十二小时。"
巫郁扯开染血的绷带:"现在怎么办?"
巫荇从书桌抽屉取出两把车钥匙,扔给他一把:"去阻止他们发现最重要的东西。"
"什么东西?"
"我们的出生录像。"
程家老宅,凌晨四点。
巫郁踹开后门时,地下室已经传来打斗声。他冲下楼梯,看到巫荇正把一个黑衣人按在墙上,对方手里的硬盘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左边!"巫荇突然喊道。
巫郁侧身闪避,堪堪躲过背后袭来的电击棒。他反手一记肘击,偷袭者闷哼着倒地。
"硬盘!"巫荇踢开扑上来的另一个敌人,"插进放映机!"
巫郁捡起硬盘冲向角落的老式放映机。机器启动的嗡嗡声中,地下室的灯突然全部熄灭,只剩下投影仪发出的惨白光芒。
模糊的画面跳动几下,显现出一间产房。
两个产妇并排躺着,医生抱着刚出生的婴儿宣布:"程雪薇女士的孩子是哥哥,程雨薇女士的是弟弟,非常健康的一对——"
录像突然扭曲,巫砚山的声音插入:"记住,你们是仇人。"
接着是长达三十秒的黑暗。
当画面再次亮起时,巫郁看到了让他血液冻结的一幕——
五岁的巫荇被绑在电击椅上,而小小的自己站在巫砚山身边,手里拿着一支针管。
"注射进去,"巫砚山抚摸着小巫郁的头发,"你就再也不会做噩梦了。"
小巫郁颤抖着,将针头刺入巫荇的脖颈。
放映机发出刺耳的噪音,画面戛然而止。
巫郁踉跄着后退,撞翻了身后的标本架。玻璃罐砸在地上碎裂,福尔马林的味道弥漫开来。
"那不是真的。"巫荇抓住他肩膀,"是记忆植入的实验录像——"
他的话没能说完。
地下室的门突然爆炸,气浪将两人掀飞。巫郁的后背重重撞在墙上,眼前一片血红。
浓烟中,刘远的声音传来:"把硬盘带走,剩下的烧干净。"
巫郁挣扎着想要起身,却被巫荇按住了。
"别动。"巫荇在他耳边低语,同时将一个U盘塞进他口袋,"记住,镜子里的''你''不可信,但我会永远——"
一根钢筋从天花板砸下,正中巫荇后背。
巫郁的尖叫声被淹没在二次爆炸的轰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