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郁坐在医院走廊的长椅上,盯着ICU玻璃窗内浑身插满管子的巫荇。
钢筋贯穿伤,肋骨骨折,肺部穿孔——医生每报一个词,巫郁的胎记就灼烧般疼一次。
"家属?"护士递来签字板。
巫郁笔尖顿在"关系"一栏,最终写下:"弟弟。"
口袋里的U盘硌得他肋骨发疼。
凌晨两点,病房。
巫荇的呼吸机规律地响着,屏幕上心电图起伏如海浪。巫郁拉上隔帘,将U盘插入笔记本电脑。
解密进度条缓慢爬升,0927——密码依旧是他们相遇的日期。
文件夹里整齐排列着上千个视频文件,按日期从二十年前持续到昨天。巫郁点开最早的录像:
2003.09.27
摇晃的镜头对准一间儿童房。五岁的巫荇蜷缩在角落,怀里抱着个相框,照片里是程家姐妹。
"今天被打了三次。"小巫荇对着镜头说,声音平静得可怕,"因为我说想见弟弟。"
录像突然晃动,传来巫砚山的怒吼:"你在干什么?!"
画面黑屏前,巫荇迅速将相框藏进枕头下。
巫郁手指发抖,点开下一个文件。
2005.11.15
十岁的巫荇站在镜子前,锁骨上的胎记泛着诡异的红光。
"他又做噩梦了。"巫荇对着镜头说,"昨晚梦见被关在祠堂,哭得很厉害。"
巫郁呼吸停滞——那晚他确实梦到祠堂,醒来时枕头全湿了。
2010.03.22
少年巫荇坐在书桌前,面前摊着本相册。
"今天偷看了郁的学校记录。"他指着照片里打篮球的巫郁,嘴角微微上扬,"体育课扭伤脚踝,但拒绝了校医搀扶。"
镜头转向书桌,上面摆着瓶跌打药酒。
2023.05.18
最新录像里,巫荇正在整理西装领带。
"董事会今天要宣布南港项目。"他调整着窃听器,"郁大概会气得摔杯子。"
顿了顿,他突然凑近镜头,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今天他也很好。"
屏幕蓝光映在巫郁惨白的脸上。二十年,七千多个日夜,巫荇就这样隔着山海,固执地记录着一个"陌生人"的生活。
病床上的巫荇突然剧烈咳嗽,监护仪发出刺耳警报。
"病人脑电波异常!"医护人员冲进来,"家属请出去!"
巫郁被推到走廊,后背重重撞在墙上。右肩胛下的胎记突然爆发剧痛,像有烧红的铁棍往里捅。他踉跄着冲进洗手间,在镜子里看到了狞笑的"自己"。
"很感动吧?"镜中人舔了舔虎牙,"可惜这些都是假的。"
洗手间的灯管突然炸裂,黑暗中镜面泛起血色的涟漪。巫郁的右手不受控制地抓起碎玻璃,朝自己脖颈划去——
"叮"。
手机屏幕亮起,一条来自林希的信息:【二少爷,我在程家老宅暗格里找到了这个】
附件的照片里,是一份泛黄的遗嘱,落款并排签着程雪薇和程雨薇的名字:
"若我们遭遇不测,所有股份及程氏祖产由双生子共同继承,条件只有一个——他们必须亲手为彼此戴上家传戒指。"
照片角落,静静躺着两枚黑玛瑙指环。
镜中的"巫郁"突然发出尖叫,影像如信号不良般扭曲:"不!你不能——"
剧痛如潮水退去。巫郁瘫坐在地,发现掌心的玻璃碎片不知何时变成了那把古铜钥匙。
监护仪的警报声仍在持续。
他摇摇晃晃站起来,看向ICU的方向。
"巫荇,"他擦掉嘴角的血,"该算总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