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寨三面环山,无山的那面,是一条宽敞的大路通向繁华的主街,供酿酒的工匠们来来往往。酒寨有不少的石洞,用来藏酒。酒寨下的庭院里也摆满了酒缸。这里的人没有一个不好酒,没有一个不喜酒。不少的酿酒师都有自己的一套手法,酿出的佳酿也是各有千秋。当然伯潇恬算是酿酒师中的佼佼者。
就在伯潇恬与两个孩子问话间,有人来报,说是叶师傅到了。伯潇恬赶紧起身道:“快快有请。”叶师傅走了进来,伯潇恬施了一礼。叶师傅示意她起身。
叶师傅虽然不经营这个酒寨,但是在赢月渊来说算是伯潇恬的上家。叶师傅自带一种脱俗的气质,说是脱俗又给人一种接地气的感觉,让人琢磨不透。一缕白发别在鬓间,显示着这些年经历的沧桑,但他的眼神炯炯,绝没有被这些沧桑所累,反而成为他的一种沉淀。
叶师傅看看徐子焰,对伯潇恬道:“就是这个孩子吗?”
伯潇恬施了一礼道:“是。”
叶师傅对徐子焰道:“你叫什么名字?”
“言一。”徐子焰答。
“以后就叫言逸尘吧!”
“是。”徐子焰拱手施了一礼。
“跟我走吧!”叶师傅说着向门外行去。
两个孩子相互一望,算是告别了。他们知道他们再没有选择的权利,他们懂得这些人不会伤害他们,但这些人有着自己的目的,到底要做什么他们还不清楚。所以能安身是最好的选择,最起码不用沦落街头了。所以他们听话的望了望对方,即便有万般不舍,还是就这样分开了。
言逸尘跟着叶师傅走了出去,出了庭院,踩着马凳上了马车。一路上叶师傅闭眼静静坐着,言逸尘只是静静望着他,一字不发。叶师傅微微睁眼,双手揣进袖里,他早已猜到言逸尘满肚子的疑问,所以看了眼言逸尘道:“有话你就问吧?”
“你们是谁?”言逸尘开门见山,说出了他最想问的问题。
“为什么这么问?”叶师傅睁了睁眼。
“自从我们进了酒缸,一路上很是奇怪,工匠好像是有备而来,对我们两个照顾有加,明明说是让我们来做工,但是却把我们交给了那位小姐,还让巧巧学习酿酒经营之道。如果不是巧巧家的故人,那很有可能是我母亲的故人。我父亲一生为恶,当然也有可能是我父亲的仇人。还有……还有……”
“还有什么?”
“还有那个村子,怎么突然多出那么多乞丐?应该是你们早设计好的,就等我们上钩。”言逸尘沉思道,忽然有点恍然大悟。
“你猜的没错。我们正是你母亲的朋友,你父亲的敌人。”叶师傅毫不隐瞒,他知道隐瞒真情只会让言逸尘多虑,导致他不能塌心,这对他们的计划没有半点好处。
“你们想做什么?”言逸尘追问道。
“杀了孚云侯。”叶师傅不痛不痒地道,似乎对这件事胜券在握。
“那你们找我来,是需要我做什么?”言逸尘些许疑惑道。
“这个问题不应该你问我。而是应该我问你,你能做什么?你真的能下的了这个狠心吗?”叶师傅一句一字地道。
言逸尘静默了片刻,咬咬牙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长舒了一口气道:“我亲眼看到孚云侯亲手杀死了我的母亲。世人都觉得,母亲去世我不痛苦,甚至我还要笑,还要温文尔雅。那是因为我知道他不希望看到我为了母亲哭。他是我唯一能依仗的稻草。我不能失去他,我要笑,我要牢牢握住他。可惜他连最后的希望都不给我。那些日子里,我的心早已没有了柔软,仇恨早已盖过了我的痛苦。我要杀了他,我比你们任何一个都想杀了他。”
“但我有件事想不明白。”言逸尘眉头蹙起,思索片刻,仍然疑惑道。
“你说。”
“他……为什么要赶我走?孚云侯做事一直有自己的目的,但这件事我看不明白,还有他为什么非要杀母亲不可?我想应该是母亲犯了他的大忌,但我想不明白。”
“吁……”马车停了下来。“叶师傅,我们到了!”马夫道。
“好!”叶师傅对言逸尘道:“我们下车吧!”
言逸尘下了车,追问叶师傅道:“师父,您还没回答我。”
“哦?这么早就急着叫师父了,还没有行拜师礼,你倒是着急。”叶师傅打趣道。
“师父!我……”疑团一直在言逸尘心里,久久不能散去。他想叶师傅应该是知道答案的。只是叶师傅还不愿告诉他。
“好了!跟我来吧!”叶师傅道。
言逸尘环视四周。这里比刚才那个地方更加气派了些。山峦叠嶂,只不过这的居所都在山上。向上望去,山上有很多长年累月靠人走出来的小径。绿树如茵,奇枝倒挂,仙气缭绕,雾霭氤氲,仿若世外仙人的居所。
“这是赢月渊,从此你就和我住在这山脚下,什么时候学有所成,就往上爬一点,上面那个屋子还会有新的师父教你。”叶师傅指指山上。
“啊?”言逸尘望望一眼望不到边际的山上的数不清的屋舍,最高处那个小的像只蚂蚁,“那我要学到什么时候啊?”
“那就得看你是否努力了?”叶师傅憋着笑淡淡地说。
言逸尘睁大眼睛叹了口气:“唉!那最上面那个是谁的屋舍?”
“那是渊主的屋舍,也是你最后的师父。”
“哦!那我要学多久?”言逸尘有点丧气的低着头。
“只要你肯努力,十年可成。跟我走吧!”
“十年?怎么可能?单武艺兵法一说,我学十年,哪怕二十年我都赶不上孚云侯。”言逸尘尾随其后道。
“那是没有跟对师父!”叶师傅边走边道。
“这么多屋舍,我们都学些什么?”言逸尘疑惑不解。
“吃喝玩乐!”
“吃喝玩乐?”
“没错,你可知当今圣上,最重视的不是吏部工部这些,而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皇帝自建的玩部。你以为,你真的可以正面杀了孚云侯吗?”
“你的意思是通过皇帝杀掉孚云侯。那既然这样,为什么还要选我,只因为我恨孚云侯吗?世界上恨他的人不计其数。不差我一个。”
“那是因为我们想做的不仅仅是这些。日后你便知道了。”
言逸尘不再多问。
不知不觉到了屋舍,这是一间极其简单的屋舍。谈不上朴素,也谈不上奢华。陈设简单,不多一样东西但也不缺一样东西。精确而不显苛责,反而显得随意。
“这以后便是你的房间了。”
言逸尘称是,起初他还以为是叶师傅的房间,没想到自己的房屋如此优越。于是他问:“那师父的房间在……?”
“我住偏室。”叶师傅理所当然地道。
言逸尘有些诧异。
“以后我会每天过来教你,不必你来回奔波。”
言逸尘更奇怪了,于是躬身施礼道:“不敢劳烦师父。”
“不劳烦,不劳烦,这是我的职责本分。”叶师傅无所谓地说。
“敢问师父要教我吃喝玩乐哪一种?”言逸尘虽然心里对吃喝玩乐还是有些抵触,但是也没办法,只得听从安排。
“我教你的是驭人驭心还有为君臣之道。只要能驭人,吃喝玩乐亦能杀人,世界万物尽在掌握,当然救人于水火也不在话下。吃喝玩乐不过是表面功夫,主要的还是利用这些技能驭人。”
“徒儿知道了。”
“一会教你武艺和兵法的廖师父也会过来,我们两个是要伴着你走到山顶的。”
“多谢师父!”言逸尘喜出望外。
“哈哈哈哈!我看你对吃喝玩乐多少还是抵触,你要知道万物皆有造化,要学会接受它。”
“是!”言逸尘干脆的答。
廖师傅步履轻盈地站在了他们身后,言逸尘根本没有发觉。还是叶师傅提醒道:“廖师傅还是如此出神入化,影若清风。”
言逸尘赶紧回头。只见一个年纪轻轻,未满二十的年轻女子,双目盈盈,黑发直垂腰间,丹唇未启,却若吐珠,别有一种风流之态。
言逸尘躬身施礼道:“廖师傅!”
“行了,没有这么多繁文缛节!”廖师傅顿了顿道:“还长得挺俊!”
叶师傅赶紧咳嗽了两声,以示提醒。廖师傅撇了撇嘴,斜坐在了椅子上,自顾自的玩弄着手中的扳指。
赢月渊顶峰,南风沏了一杯茶,恭敬地递给赢月,问赢月道:“渊主真的觉得那孩子能杀得了孚云侯吗?”
赢月品了一口茶:“南风,你的茶艺越发不如从前了。”南风低下了头。
赢月道:“单不说他有没有这个能力,就算他有这个能力,能狠到弑父,这样的人我们还敢用吗?你知道我们要做的不是这件事。”
“是!”南风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