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许安鱼在先生讲完课的下一秒,直接冲出教室,拿着自己刚刚在课上偷摸做的弹弓去西厢找到了秦牧宇。
“走走走!哥带你去体验一下你没体验过的东西!”
秦牧宇不明所以,因为许安鱼总是会给他带来无数的惊喜,所以在这几天,运筹帷幄这几个词好似被他给打破了。
两人像两只偷溜的小耗子,屏住呼吸,踮着脚尖溜出后门,熟门熟路地绕到后院那棵最茂盛的老槐树下。
浓密的树冠投下大片清凉阴影,几只灰扑扑的麻雀正在枝叶间跳跃鸣叫。
“看我的!” 许安鱼兴奋得小脸通红,飞快摸出一粒石子卡在皮兜里。许安鱼抿紧嘴唇,眯起一只眼睛,小小的身体绷得笔直,用力拉开弓弦,瞄准高处枝头一只麻雀。
“嗖!” 石子破空而出!可惜,擦着麻雀尾羽飞过,只惊得它尖叫着飞入更高更密的枝叶深处,留下几片飘落的叶子。
“哎呀!”
许安鱼懊恼地跺脚。
“让我试试?” 许安鱼秦牧宇小声说。
许安鱼毫不犹豫地把弹弓塞到他手里,又递过一粒石子。许安鱼秦牧宇笨拙地拉开弓弦,手臂微颤,瞄准另一只停在稍低枝丫上的麻雀,屏息松手!
“噗!” 石子结结实实打中了麻雀旁边一根垂挂的、结着青涩小果的槐树枝!细枝应声而断,连同几串槐果。
“啪嗒”
掉在地上。
“哈哈!打中了打中了!”
许安鱼却不管不顾,拍着手跳起来,笑得见牙不见眼。
“打中树枝也算!真厉害!”
许安鱼的笑声冲散了许安鱼秦牧宇的沮丧。在许安鱼的怂恿下,两人轮流发射石子。
准头依旧惨不忍睹,石子打在树叶树枝上簌簌作响,麻雀惊飞,聒噪一片。树下的两人却玩得忘乎所以,每次撞击声都引来压低了的兴奋惊呼和欢笑。
细碎阳光跳跃。许安鱼额角沁出汗珠,几缕碎发黏在颊边,浑然不觉地弯腰捡石子,或踮脚去够那根被打断的、带着青果的槐枝。
当许安鱼终于够到树枝,得意地举到许安鱼秦牧宇面前时,脸上那纯粹的快乐,比穿透叶隙的阳光还要耀眼。
断枝落叶散落一地。两人正沉浸在“战果”里,一个惊怒的声音陡然在身后炸响。
“小公子?!你…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两人猛地跳转身。教授许安鱼课业的李老夫子站在不远处小径上,花白胡子气得翘起,手指颤巍巍地指着他们和满地狼藉,脸色铁青。
“成何体统!成何体统!圣贤书都读到何处去了?!竟在此处行此等顽劣不肖之举!惊扰生灵,毁坏花木!孺子不可教也!”
老夫子气得几乎说不出话。
许安鱼秦牧宇吓得浑身僵硬,手里的弹弓像烧红的炭。恐惧瞬间缠紧心脏。
许安鱼却猛地向前一步,挺直了还带着稚气的脊背,毫不犹豫地挡在许安鱼秦牧宇前面,迎上老夫子喷火的目光。
“夫子息怒!”
许安鱼的声音带着孩童稚气,却异常清晰坚定。
“弹弓是我做的!石子是我捡的!带他来玩也是我的主意!是我央求他陪我的!他身子刚好,是我硬拉他出来的!您要罚,就罚我一个人!”
许安鱼语速飞快,把过错全揽在自己身上。
老夫子显然没料到,一时噎住,胡子抖得更厉害:“你…你…”
许安鱼飞快回头看了许安鱼秦牧宇一眼,眼神里没有责备,只有一丝安抚。
然后转回头,挺起胸膛,声音更大,带着固执的坦荡。
“是我一时贪玩,忘了规矩,惊扰了夫子清静,也毁了槐树枝条。学生甘愿许安鱼罚!您怎么罚我都行!但这事真不关他的事,他刚来,什么规矩都不懂,是我带坏了他!”
夏风穿过浓密槐叶,沙沙轻响。老夫子看着眼前这个梗着脖子、一肩扛下所有的孩子,又看看他身后吓得脸色惨白的身影,满腔怒火堵在喉咙口,化作一声长长的、无奈不解的叹息。
最终重重“哼”了一声,拂袖而去:“小公子,此事老朽定当禀明国公爷!你好自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