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认冷灰
24号文字
方正启体

第12章 对骂

作者:夏棠漱雪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每天,伊瑟克都会准时出现,带着食物和水。而艾德里安,从最初的破口大骂、拒绝进食,到后来的冷言冷语、消极抵抗,再到最后,形成了一种诡异的“对骂”日常。


    “伊瑟克·德莱斯切,你这猪圈一样的船,什么时候才能清理干净?我闻着都要吐了!”艾德里安捏着鼻子,嫌弃地看着地上的水渍。


    “陛下,比起猪圈,我觉得您更像一只金贵的金丝雀,可惜被我这粗鲁的海盗关进了铁笼。”伊瑟克慢条斯理地擦着他的佩剑,头也不抬。


    “你才是金丝雀!你全家都是金丝雀!”


    “哦?我家可只有我一个。不过如果陛下愿意,我不介意让您当我的‘家人’。”


    “你找死!”


    “彼此彼此。”


    一来二去,船上的水手们都习惯了从隔壁舱室传来的争吵声。起初他们还觉得新奇,甚至会偷偷趴在门口偷听,后来便见怪不怪了。他们发现,自家船长似乎乐在其中,每次和那位王子殿下吵完架,心情都会莫名地好上一阵子,甚至会多给他们发朗姆酒。


    而艾德里安,也在这种近乎病态的争吵中,找到了一种奇特的“发泄”方式。他发现,对着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海盗破口大骂,竟然比在王宫里对着一堆文件生闷气要舒服得多。至少,伊瑟克会毫不留情地回怼,而不是像王宫里的人那样,只会唯唯诺诺或者背后捅刀子。


    每天,伊瑟克总会抽出一些时间“拜访”艾德里安。有时是在早餐后,有时是在黄昏时分。他会带来一些“新鲜”的消息,比如今天又抢了哪艘商船,得了多少珠宝,或者嘲讽一下维瑞迪恩海军的最新“蠢事”。


    艾德里安总会用最尖刻的语言回击,从伊瑟克的海盗行径骂到他的审美品味,从“淫尾海妖号”的破船骂到他那可笑的假胡子(虽然现在伊瑟克已经很少戴了)。


    “伊瑟克,你能不能换件干净的衣服?你身上的味道比船上的咸鱼还难闻!”


    “哦?是吗?那真是抱歉,王子殿下,我可不像你有那么多仆人每天伺候着换衣服。不过,你不觉得这‘男人味’很有魅力吗?”


    “你的船员们就不能把甲板扫干净点吗?我刚才在窗口看到一只老鼠跑过去,比你的船还大!”


    “那是我们船上的‘吉祥物’,艾德里安。再说,有老鼠证明我们食物充足,不像某些人,只□□米白面,连点‘烟火气’都没有。”


    “你能不能让你的人别在半夜唱歌?那跑调的嗓音简直是对音乐的亵渎!”


    “抱歉,这是海盗的传统。如果你受不了,我可以让他们专门为你唱摇篮曲,前提是你得表现得像个乖宝宝。”


    “伊瑟克·德莱斯切!你这个不知廉耻的海盗!”


    “谢谢夸奖,我的王子殿下。比起你这个死要面子的冰块,我更喜欢‘不知廉耻’这个评价。”


    这样的对话每天都在重复。伊瑟克不再捆绑艾德里安,但也绝不允许他离开主舱室半步。他会故意把脏衣服丢在艾德里安的床边,会在他看书时大声播放水手们粗俗的歌谣,会在他睡觉时,故意让船身剧烈摇晃。


    不过艾德里安也从最初的洁癖发作,到后来不得不忍受。他学会了用海水擦身,学会了在颠簸中勉强进食,甚至学会了在伊瑟克故意使坏时,精准地回骂过去。


    当然,这并不意味着他忘记了自己的身份和处境。他从未放弃过观察和寻找逃脱的机会。他注意到,“淫尾海妖号”似乎一直在朝着某个固定的方向行驶,远离维瑞迪恩,也远离他所熟悉的西地中海海域。


    “殿下,该用晚餐了。”这天推门进来的不是伊瑟克,而是腰间别着弯刀的大副本。他端着的银盘上放着两块煎得焦黑的鳕鱼,配着发黑的土豆,蒸汽里混着明显的海水腥味。


    艾德里安的眉头瞬间蹙起,那道标志性的冷硬线条几乎要割破空气。“这就是你说的‘妥善招待’?”他的目光掠过盘子里蜷曲的鱼皮,声音比舱外的海风更冷,“在维瑞迪恩,连最低等的厨子都知道鳕鱼要配柠檬酱,而不是用海水煮。”


    本尴尬地挠了挠头,他从没伺候过这么挑剔的“俘虏”。自从船长把这位王子殿下“请”到船上,船舱里的气氛就没对过。以前他们抢了贵族小姐,对方要么吓得哭嚎要么故作镇定,像艾德里安这样能用眼神把朗姆酒冻成冰的,还是头一个。


    “船长说您金贵,特意让厨子挑了最新鲜的鱼……”


    “新鲜?”艾德里安打断他,用银质餐叉戳了戳鱼肉,立刻有浑浊的汁液渗出,“在王宫里,我的厨子会根据潮汐时间挑选渔获,从码头到厨房不超过两个时辰。而你们这条船,恐怕连像样的冰窖都没有。”


    本的脸涨成了猪肝色。他想说海盗哪有那么多讲究,但对上艾德里安那双仿佛能洞穿一切的眼睛,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这位王子殿下即使穿着被海水打湿的礼服,也自带一种能把海盗船主位变成王座的威严。


    “放下吧。”艾德里安最终还是拿起了刀叉,切割的动作依旧优雅,仿佛面前不是粗劣的海鱼,而是琉璃宫宴会厅的鹅肝。他每咀嚼一口,眉头就皱得更紧一分,不是因为难吃,而是因为这种被迫适应粗陋的感觉,像一根细刺,扎在他追求完美的神经上。


    伊瑟克.德莱斯切最近一直没露过面。艾德里安起初以为这是折磨人的手段,后来才从水手的闲聊中得知,舰队正在向东南方向航行,目的地是一片地图上都懒得标注的珊瑚礁群。而那位自称“大□□”的海盗船长,每天大部分时间都把自己关在船长室隔壁的舱房里,对着一堆羊皮纸写写画画。


    “他在干什么?”艾德里安擦了擦嘴角,将几乎没动的餐盘推到一边。


    本耸耸肩:“谁知道呢,船长最近怪得很,不让任何人靠近那间舱房。不过……”他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出来,“前几天我路过,听到里面有算盘珠子响,还有……像是批阅公文的声音?”


    批阅公文?艾德里安的心猛地一沉。他想起伊瑟克临走前那句“保证你的国家被治理得服服帖帖”,当时只当是海盗的狂言,难道……


    “带我去看看。”艾德里安猛地站起身,天鹅绒礼服的下摆扫过桌角,发出沉闷的响声。


    “这……”本面露难色,“船长吩咐过,任何人都不能靠近……”


    “你觉得,”艾德里安逼近一步,身上的王室威压让本不由自主地后退,“是他的命令重要,还是我这个‘国王殿下’的话重要?”他刻意加重了最后四个字,那是伊瑟克在给他戴上王冠时的戏谑称呼。纯金的王冠此刻正被随意丢在船长室的航海图上,宝石镶嵌的玫瑰花纹蹭上了墨渍,像一道无法愈合的伤口。


    舱房门外站着两名手持弯刀的海盗,看到艾德里安走来,立刻交叉刀刃拦住去路。他们脸上的刀疤和缺牙彰显着血腥过往,但在艾德里安冰冷的注视下,竟有些不自然地避开了目光。


    “让开。”艾德里安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穿透力。


    “船长有令——”


    “他的命令,”艾德里安打断他们,“在我面前,需要重新掂量分量。”这是他被囚禁以来第一次主动展现王室威仪,常年处理政务的锐利气场让海盗们下意识地迟疑了。


    就在这时,舱门“吱呀”一声开了。伊瑟克·德莱斯切站在门口,浅白色的头发有些凌乱,深蓝色的眼睛里带着一丝被打扰的不悦,但很快又换上了那副玩世不恭的笑容:“哦?我的‘国王殿下’怎么有空大驾光临?是嫌鳕鱼不够新鲜,还是想尝尝我们船上的‘特色’朗姆酒炖章鱼?”


    他身上穿着一件浆洗得发白的亚麻衬衫,领口大开,露出古铜色的胸膛,与平日那身浮夸的海盗服判若两人。更让艾德里安在意的是,他右手食指上沾着墨水,显然是刚放下羽毛笔。


    舱房内的景象让艾德里安瞳孔骤缩。原本堆放杂物的空间被清理得干干净净,一张临时拼凑的木桌上铺满了维瑞迪恩公国的地图、税收账册,甚至还有他亲笔签署的灌溉方案副本。墙角堆着几个沉甸甸的木箱,箱盖敞开着,里面不是金银珠宝,而是一捆捆用蜡封好的羊皮纸文书。


    “你在做什么?”艾德里安的声音有些发紧。他看到自己制定的《西境农田水利规划图》被摊在最上方,图上用朱砂笔圈出了几处他反复推敲过的堤坝位置,旁边还写着一行潦草的批注:“此处洋流变化大,秋季易涝,应改建成可调节水闸。”


    伊瑟克侧身让他进去,顺手拿起桌上一个啃了一半的苹果:“如你所见,处理‘家务事’。”他晃了晃手中的苹果,汁水溅在旁边一份记录着贵族庄园亩产的卷宗上,“你那些亲爱的领主们可真会玩文字游戏,东境伯爵报上来的小麦产量,比去年多了三成,可我让人查了查,他领地里的磨坊连新石磨都没换。”


    艾德里安猛地看向那份卷宗,果然看到伊瑟克用红笔在数据旁画了个歪歪扭扭的骷髅头。“你怎么会有这些东西?”这些都是公国的核心政务文件,连海军上将都未必能看到最新数据。


    “哦,这个啊。”伊瑟克耸耸肩,走到墙角的木箱旁,抽出一卷羊皮纸,“你被我‘借’走的第二天,我的人就‘拜访’了你的书房。不得不说,殿下,您的保险柜密码太好猜了——不就是您每年必去的圣玛格丽特修道院建院日吗?”


    艾德里安的脸色瞬间铁青。他想起自己确实在保险柜密码设置上偷懒了,却没想到会被一个海盗抓住漏洞。更让他震惊的是,伊瑟克竟然能在他刚被带走、王都戒严最森严的时候,派人潜入王宫书房!


    “你想干什么?”艾德里安的手按在剑柄上——那是伊瑟克“好心”还给他的佩剑,当然,早就被卸下了剑鞘里的锋利剑身。


    “不想干什么。”伊瑟克把苹果核扔进垃圾桶,走到地图前,指尖划过维瑞迪恩的海岸线,“只是觉得,让一个国家因为王子被绑架就陷入混乱,太没意思了。你看,”他拿起一支羽毛笔,在东境伯爵的封地上画了个圈,“我帮你把他虚报产量的证据送到了财政司,附了封信说‘王子殿下在海上偶遇风浪,暂由我等照料,望各位臣工各司其职’。猜猜看,那些老狐狸现在是什么表情?”


    艾德里安盯着地图上那道鲜红的圆圈,突然意识到一个可怕的事实:伊瑟克不是在开玩笑。这个海盗不仅潜入了他的书房,偷走了政务文件,甚至在用一种近乎野蛮的方式,代他处理公国事务。


    “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艾德里安的声音因愤怒而颤抖,“贵族们会趁机夺权,商人会哄抬物价,西境的灌溉工程一旦延误——”


    “停!”伊瑟克转过身,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你以为我像你一样,只会坐在王宫里看账本吗?”他指向墙角的木箱,“那里有十二封写给不同贵族的信,用的是你的笔迹,盖着你的私印。哦,对了,你的印章我也‘借’来了,就在船长室的抽屉里。”


    艾德里安猛地看向他:“你伪造我的手谕?”


    “用词别这么难听,”伊瑟克挑了挑眉,“只是‘借用’一下。我告诉他们,你在海上感染了风寒,需要静养,所有政令由‘心腹重臣’代行。当然,这个‘重臣’就是我指定的人——比如你一直想提拔却被老派贵族阻挠的那个年轻税务官,我已经让他暂代财政司主官了。”


    这简直是荒谬绝伦!艾德里安想怒吼,想冲上去撕碎眼前这个疯子,但理智告诉他,伊瑟克的话里有某种可怕的逻辑。那个年轻税务官确实是他看中的人才,却因出身平民而屡遭打压。


    “你到底想干什么?”艾德里安感到一阵眩晕,仿佛整个世界都在错位。他引以为傲的秩序,他苦心经营的权力结构,竟然被一个海盗用最粗暴的方式强行介入,甚至……运转得似乎还不错?


    伊瑟克看着他震惊的表情,突然笑了起来,那笑声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我想干什么?我只是想让你看看,维瑞迪恩没有你这个‘完美王子’,是不是真的会垮掉。”他走到艾德里安面前,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得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海盐味,“或者说,我想让你看看,有些秩序,未必需要用你那种冷冰冰的方式来维持。”


    接下来的日子,艾德里安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平静。伊瑟克不再像最初那样刻意挑衅,反而真的把他当“国王”对待——虽然是个被囚禁在船上的国王。


    他让人把艾德里安的舱房收拾得相对整洁,甚至从掠夺来的货物里找了些丝绒布料给他做床幔,尽管那上面还带着海水浸泡的痕迹。


    但艾德里安无法平静。每天清晨,他都会站在甲板上,看着太阳从海平面升起,试图从海风中捕捉一丝关于公国的消息。伊瑟克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有一次故意把一份伪造的“王都邸报”放在他的餐盘旁,上面用夸张的笔法写着“王子殿下出海巡查,励精图治”,配图是伊瑟克找人画的、艾德里安“英姿飒爽”地站在船头的画像——实际上那是伊瑟克自己的背影,只是把头发颜色改成了黑色。


    “你就不怕事情败露?”艾德里安将邸报扔在桌上,墨水在伪造的“艾德里安御笔”签名处晕开,像一个嘲讽的笑脸。


    伊瑟克正在擦拭他的佩剑,闻言头也不抬:“败露?怎么败露?你的贵族们忙着内斗,你的子民们只要有面包吃就不会关心谁坐在王座上。哦对了,”他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狡黠,“我让人把今年的税收减免了一成,从那些大贵族的私库里‘借’了点填补窟窿,他们现在恐怕正忙着互相指责是谁走漏了风声呢。”


    艾德里安猛地站起身:“你动了国库?”


    “放心,”伊瑟克用布仔细擦着剑刃,“只动了那些老狐狸藏在庄园里的私房钱。你的国库还是满满的,就像你追求的完美一样,分毫不差。”他的语气突然变得有些奇怪,“其实你有没有想过,艾德里安,完美有时候是种病,得治。”


    这句话像一根针,刺破了艾德里安一直维持的冷静。他想起自己从小到大,为了父亲口中的“王室尊严”,为了臣子们眼中的“完美君主”,压抑了多少真实的情绪。就连咳嗽咳出血,也要在人前装作没事;就算厌恶那些虚伪的贵族,也要微笑着与他们碰杯。


    “我的事,轮不到你一个海盗来评判。”艾德里安转过身,不想让对方看到自己瞬间动摇的眼神。


    “是吗?”伊瑟克放下佩剑,走到他身后,“那你告诉我,为什么在海洞里,你明明可以杀了我,却只是射偏了?为什么在假面舞会上,你明明识破了我的伪装,却还是跟我聊了那么久?为什么……”他的声音压低,带着一丝灼热的气息拂过艾德里安的耳廓,“你会在灯塔里给我留下一套丝质睡衣?”


    艾德里安猛地回头,撞进伊瑟克深蓝色的眼眸里。那里面没有了往日的戏谑,只有一种近乎**的探究。他想反驳,想斥责对方胡说八道,但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灯塔里的物资,确实是他下令准备的,理由是“钓大鱼”,但潜意识里,是否有一丝不希望那个海盗死在风暴里的念头?


    “你不过是个海盗,”艾德里安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声音却有些发颤,“不要把自己看得太重要。”


    “海盗?”伊瑟克笑了,笑容里带着一丝苦涩,“是啊,我是海盗,是你们口中烧杀抢掠的‘大□□’。”他突然抓住艾德里安的手腕,将他拽到甲板边缘,指着远处海面上漂浮的破烂木板,“看到了吗?那是‘死颅沙漏’海盗团的船,他们昨天想抢我们的货,被我打沉了。知道他们怎么对待俘虏吗?把人先玩个遍然后绑在桅杆上,让海鸟啄食眼睛,最后扔进海里喂鲨鱼。”


    艾德里安的脸色有些发白,他知道海盗的残忍,但从未如此直观地面对。


    “而我呢?”伊瑟克的手劲很大,几乎要捏碎艾德里安的骨头,“我抢商船只拿三成货物,从不伤人性命,还给每个被抢的船长留一瓶朗姆酒。我把你绑来,好吃好喝伺候着,甚至帮你处理那些让你头疼的贵族。王子殿下,你告诉我,”他的眼睛死死盯着艾德里安,“到底谁才是真正的魔鬼?”


    海风卷起艾德里安的发梢,他看着伊瑟克眼中一闪而过的伤痛,突然想起情报司报告里提到的阿瓦隆小王子。那个亡国的王子,是不是也在某片海域上,看着亲人的血染红海水,从此戴上了“淫尾海妖”的面具?


    “放开我。”艾德里安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力量。


    伊瑟克愣了一下,松开了手。


    艾德里安整理了一下被攥皱的袖口,那是他仅剩的几件干净礼服之一。“你处理政务的方式很粗糙,”他看着远处的海平面,“东境伯爵的地产纠纷,你不该用恐吓信解决,那只会让他更团结其他贵族。还有西境的灌溉工程,你标注的水闸位置虽然考虑了洋流,但没计算到冬季冰凌的冲击。”


    伊瑟克挑了挑眉:“哦?那‘完美王子’觉得该怎么做?”


    “召开贵族议会,”艾德里安转过身,眼神恢复了平日的冷静,“把证据摆在他们面前,让他们自己选出代表处理纠纷。水闸的设计图,我需要一张精确的洋流数据图,还有冬季水温记录。”


    伊瑟克看着他,突然笑了:“你果然还是那个冰块王子。不过……”他从怀里掏出一卷羊皮纸,正是维瑞迪恩海域的洋流图,上面用不同颜色标注着四季变化,“这个够不够精确?还有这个,”他又拿出一本厚厚的笔记,“我让人记录了近十年的冬季水温,连哪天结冰都标出来了。”


    艾德里安接过洋流图,指尖触碰到纸上细密的标注,那是只有长期在海上生活的人才能积累的经验数据。他突然意识到,伊瑟克处理政务的方式虽然粗暴,却有着一种直击要害的实用主义,而自己那些精致的条例和完美的规划,有时候反而像隔靴搔痒。


    “你到底想干什么?”艾德里安再次问道,这一次,语气里少了愤怒,多了一丝困惑。


    伊瑟克没有回答,只是抬头看着天空。海鸟盘旋而过,发出尖锐的叫声。“快下雨了,”他说,“回舱吧,我的‘国王殿下’。
(←快捷键) <<上一章 投推荐票 回目录 标记书签 下一章>> (快捷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