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衍醒来时便觉不对,现在是白天,按理说他这个成年后的意识不该这时出现的。他试着睁眼,却做不到,这具身体不为他所控。
直到小凤凰揉了揉眼睛,从地上爬了起来,他这才明悟到当下是何情形:他和他幼时的意识同时存在,但白天依旧由幼时意识控制身体,他什么都做不了,与之前唯一的区别大抵是他再也不用夜间回忆白天发生的事了,可直接“观赏”自己幼时的没脸没皮。
段衍顿时将那仅存在于他意识中的银杯捏得咯咯作响。
那还不如之前呢,起码那样他还能自欺欺人,说小凤凰做的事情同他段衍有什么关系。现在可好了,他得眼睁睁看着自己撒泼打滚,嚎啕大哭了。
小凤凰对脑海中多了个成年后的意识浑然不觉。它一睁眼便被身旁事物夺走注意力,那是一条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的蛇。
段衍也随着它的视线移动看见了那条蛇,他若能操纵身体,此时应已冲上去了。
他不明白,他到吕家时陵稹身上可是一点伤都没有,那道诡异攻击他也替陵稹挡下了。他这个受了伤的现在都还生龙活虎着呢,怎么陵稹倒落得连人形都维持不住的状态了?难不成他昏迷后陵稹又同那八位修士斗了一番,最终落败而逃?
他急着想查看陵稹如今状态,小凤凰却犹犹豫豫着不敢上前。
这条蛇和它在后山时遇上的那些五颜六色花花绿绿的蛇有些不一样,它通体银白,细细长长,看起来很漂亮,只是一动不动的,不知是死是活。
它有些困惑地挠了挠脑门儿。它不是被那根讨厌的锁链绑在段家村的么,怎么跑到这儿来了?难不成是它半夜又在梦游?
而且……它绕着蛇转了一圈,是错觉么?怎么感觉蛇身上带着它的气息?
它纠结片刻,终是壮着胆子朝那半死不活的家伙走近了几步。
没动?那再往前挪几步。发现即使站在它跟前它也一动不动时,小凤凰悬起的心彻底放下了。这大抵是条死蛇吧。
小凤凰暗暗吞了吞口水,它看上去灵力很充沛的样子,可以吃吗?
段衍:……
但凡他能做到,此时应已破体而出,揪着这小凤凰的翅膀厉声质问它:你怎么敢的?!可惜他无法对小凤凰的意识或者动作做出任何干扰,只能眼睁睁看着它上前试探着啄了一下。
蛇仍没有动静,小凤凰却嗅到了一丝特别的香气,霎时垂涎欲滴,却反而不敢下嘴了。
这味道和哥哥身上的一模一样。它不是笨蛋,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它一面震惊于哥哥居然不是人,而是一条蛇!一面又有些担忧,蛇看上去好像已经死掉了。这简直比听锁链里那些坏东西说“大哥不要你了”还难受。
它眼眶立马变得滚烫,开始噼里啪啦掉眼泪。虽然同哥哥才认识了一天多,他还说话不算数半夜偷偷抛下它,但哥哥已经是世界上对它最好的人了。
段衍叹了口气。哭吧哭吧,虽然烦人了点,好歹没傻到把人吃了。
他借着凤凰的眼睛观察陵稹的状态。没有任何外伤,灵力却惊人的紊乱,虽瞧上去并无性命之忧,却意识昏沉,呼吸微弱。
段衍皱起不存在的眉头,他这究竟是怎么了?
小凤凰哭着哭着,戛然而止——躺在地上的“死蛇”突然活了过来,用尾巴抽了它一下。
力气不大,但它毫无防备,竟被抽翻在地,懵懵然不知为何。愣了半晌,它困惑地爬了起来:“哥哥?”
“眼泪……很烫,走开。”蛇的声音听上去很虚弱,但确实是哥哥的声音。
小凤凰一愣,旋即喜上眉梢:“哥哥你醒了!”
可不知为何哥哥比昨日要暴躁很多,见它扑上去竟是又尾巴一把将它甩开:“走开。”
小凤凰很是委屈:“为什么?我已经没再流眼泪了。”
它没得到回应,蛇又昏了过去。
烫?段衍忽明白了什么,尴尬得有些不知如何是好,大抵是……他那夜留在他身体里的那什么东西惹的祸。
凤凰与人类不同,精华并非液体,而是一团滚烫的灵气团,需以凤凰之力疏导才能完全消解,而陵稹本体一半是长在极寒之地的墨莲另一半则是体寒冷血的蛇,本质阴寒,虽喜温热之物,可温热到炙热滚烫的程度,于他而言就是折磨了。不至于威胁性命,却也因此令痛苦绵长不绝。
他应是自己尝试着用灵力压制过了,但他的灵力属性与凤凰之力完全相反,效果不佳,时间拖久了自然落得如此狼狈境况。
作为罪魁祸首的段衍此时倒是能清心寡欲指责前天夜里的自己过分,但谴责无用,还是得为人解决腹中那团腌臜。
可那就得有凤凰之力。然而小凤凰刚开始修炼,还未生出灵力,他那夜则是仗着白天啃了陵稹血肉才那般嚣张,剩下的一点点力量早在替他挡箭时耗光了,难不成还得再啃一次?人都难受成这样了,谁还能下得去嘴?他又急又燥,不知如何是好。
小凤凰什么都不知道,只觉得哥哥兴许是病了。它想了想,变成人形,小心翼翼将地上的蛇捡了起来,揣进口袋里。它知道人不舒服或生病了会去找郎中抓药,或许蛇也可以。
段衍心道这有个屁用,但转念一想,说不定还真有些药材能清热下火,虽然陵稹这个“火”和这个“热”跟医书里的不是一个意思,当下却也暂时没更好的法子了。
小凤凰认路也记路,很快便带着蛇寻到了昨日哥哥带他去过的镇上。
哥哥给他捏的新脸应该很可爱,镇上的人对它很友善,它第一次知道,原来除了哥哥以外,也是会有别的人对它和善微笑的。在路人指引下,它找到了镇上的老郎中。
郎中是个老头,老眼昏花,看人时需要凑得很近。小凤凰个头矮,被桌案挡去大半,他还得从椅子上站起来,佝偻着背,弯腰来看。
端详片刻后,他语气有些不满:“怎么是个孩子?老夫这儿不是你玩闹的地儿,去去,走远些。”
小凤凰不服气:“我要救人,我家人病了。”
“病了?”老郎中吊起满是褶子的眼皮看它,喜欢谎称家人病了骗他去走一趟,再趁他不在把药柜弄得乱七八糟的顽童他可见多了:“那你倒是说说,是谁病了,怎么个病症?”
“是我哥哥。病症……”小凤凰想了想,道:“脾气变差了。”
段衍眼前一黑,老郎中也气笑了:“若这也算病,老夫成天应付你们这些捣蛋小鬼,早该病入膏肓了。”
“还有,”小凤凰忙补充道:“看起来精神不好,说两句话就会昏过去。唔,还很怕烫,连我的眼泪都嫌烫。”
老郎中捻了捻胡须,这么离谱的病症,亏他编得出来。他摆摆手,随口糊弄道:“走吧走吧。老夫治不了了,等死吧。”
他只是想赶这小孩走,没想到对方听了此话,居然当场泪眼汪汪地哭了起来:“真的吗?”
老郎中见街边看过来的人越来越多,还对着他这儿指指点点,目光里透露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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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悦:“老大个人了,怎么欺负一个孩子?”
他面上挂不住,忙把这孩子请到内室:“祖宗嘞,算老夫求你了,你到底想做什么?”
“我只是想给我哥哥治病!”
老郎中无奈,背起药箱:“好好,就当你说的是真的,病人在哪儿,老夫随你去一趟总行了吧?”
小凤凰犹豫了一下,说:“你还是直接给我抓药吧,哥哥现在不方便见人。”
老郎中满脸不悦,又把药箱搁下了:“你这孩子莫不是在消遣老夫?药岂是能乱抓的?不对症下药,可是要吃死人的。”
小凤凰抿了抿唇,犹豫片刻终是开口道:“那你见了我哥哥可千万不要害怕。”
“老夫从业多年,什么样的病人没见过,岂会害怕。”
小凤凰拉开衣兜,露出那条昏睡中的蛇:“喏,这就是我哥哥。”
老郎中面上的游刃有余霎时变成惊恐:“你,你……”他一个字都蹦不出来,哆嗦着往后退了两步,竟是转身就跑。
小凤凰哪能放他走?左拦右拦,却险些被这老头踢上一脚,它登时怒了,变成凶恶大鸟一把将其抓了回来:“不给他治病我就把你吃掉。”
活人变鸟,还口吐人言,老郎中哪受得了这种刺激?两眼一翻,直接昏了过去。
段衍:……
他就恼恨为何只让他看,什么都不让他做,但凡他能说句话,也不至于弄到这步田地。
看着倒地老头,小凤凰慌了,不会是死了吧?它答应过哥哥不再杀人的!
就在它手足无措之际,室内忽响起另一道声音:“吐一口气给他。”
小凤凰惊讶地循声望去,原是哥哥不知何时恢复了人形,看着还有些站不稳,需要倚靠在桌边才能同他说话。
他面上和颈上都有些湿津津的,沾了几缕乌黑的发,说话还带着些喘,瞧着有些狼狈。
“快些,他要死了。”
小凤凰如梦初醒,忙依言照做。
它口中呼出的气带着炙热的风,还闪着金光,被昏厥的老人吸入肺腔,他满是褶子的脸平展了不少,连佝偻的背也挺直了几分,瞧着竟是足足年轻了几十岁。
咦,它呼出的气竟有这奇效?那应当也能治病咯?小凤凰惊喜回头:“哥哥,要不要我也给你吹一下?”
段衍叹气,凤凰之气也是热的,真朝他吹上一口,估计要变成烤蛇了。
陵稹摇头,递来一张纸符:“烧了泡水,喂他喝下去。”
小凤凰好奇:“这是什么?”
“这凡人看了不该看的,符水能叫他忘却这段记忆。”陵稹缓了片刻后便开始在药材柜里翻找,当小凤凰喂完符水,再次看向他时,他已经服下药材,开始原地调息了。
小凤凰于是乖巧地坐在他跟前,耐心等待,托着下巴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瞧,它怕一错眼哥哥又丢下它偷偷跑了。
段衍却不怎么敢像它那样坦坦荡荡地看他,他而今这略显狼狈的形容总令段衍想起昨夜他在自己身下情动的模样,一面觉得气血上涌,心道这事儿办得爽,迟早得再来一次,一面又在内心怒斥自己非君子也,强迫他人,趁人之危的事情一次还不够,居然还想再来一次?!
陵稹像是察觉到了什么,忽睁眼看了过来。
小凤凰正要高兴,哥哥的目光却叫它心头一跳,咧起一半的嘴角放了下去。
哥哥看上去和锁链里那些坏东西说得一样,很恼火,且这股火气是冲着它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