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衍说话都有些结巴了:“你你……你做什么?”
陵稹宽衣的手蓦地顿住:“怎么?人不是这么脱衣服的么?”
“不……问题不是这个。”段衍目光略有些闪躲,竟不敢看他松散的衣领间苍白的皮肤。
他不知自己在惊惶些什么,都是男子,脱衣有何看不得的。他一面觉得这事微不足道,一面又觉得浑身气血往上下两处涌动。
陵稹眉头微蹙:“你怕蛇便罢了,人也怕?”
“……没有。”
“你脸很红,是有哪里不舒服?”
“没有!”段衍矢口否认:“是这屋里太热了。”
热?陵稹有些疑惑,冰块还在池里飘着呢。他也没多想,脱了衣服便下了水,见段衍还杵在岸上发呆,他更疑惑了:“你先前不是说,我修炼时便同我一齐泡在水里,以免被偷闯进来的人发现么?”
“……”
“你脸像是更红了,真的没事?”
段衍再无法强装镇定了,他不敢以人身入水,便化作气团下入水中,可这水本就是能将气团形态的他转化成人的,仅仅几息功夫,他便又被打回原形。如此多此一举,除了令陵稹更加一头雾水,可以说是毫无作用。
陵稹抬手摸了摸他的脸:“不仅红,还很烫……你是不是生病了?”
话音刚落,他的手被一把握住,眼前这家伙竟连手掌都热得惊人。
段衍深吸了一口气,喃喃道:“我好像是有点病了。”
“那好办,墨莲可治百病,你……”他未尽的话被堵回口中。
段衍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做什么,他若清醒,大抵应是绝对做不出这种事的,可他此时分明又很理智,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又在和谁做这些:他将眼前这对他的爱恨情仇一无所知的仇人按在池边拥吻,水中无根的墨莲被漾起的水浪搅了安宁,纷纷摇乱。
他的意识简直裂成了两半,一半摇着另一半的衣领怒吼:“你是不是疯了!你看清楚他是谁!”另一半却晕乎乎地觉得很快乐,它醉生梦死,战力却高,不一会儿便把那狂怒的家伙碾压得渣都不剩。
他又记起海妖洞窟那个阴差阳错的亲吻……不,比起亲吻,那更像神智不清时的撕咬,被他吞入腹中的是身下人的血液;此时他依旧不得章法,依旧鲁莽,依旧本能地汲取着什么,却不由自主收起锋利的虎牙,最狠不过留下一对浅浅牙印。实在好笑,万箭穿心,索人性命的事情都做过,却在这种时候小心翼翼。
怀中人愣了一瞬便回过神,却不知为何从始至终都未曾反抗,虽唇舌笨拙得不知如何回应,却也不知何时起扬起了脖颈,任他能更深的索求。
但他总觉得还不够,炙热的唇舌与同样火热的身躯渴求更多。他睁开眼睛,被情欲熏得发红的眼底像点着一把燃烧正炙的炉火:“你知道我们在做什么吗?”
“治病?”陵稹不太确定,被吻得有些气喘,眼睛里都是水雾,连睫毛都湿亮亮的,不知是圣池里的水,还是因喘不上气而漫上的泪:“我的本体确实有一半源于墨莲,按理也应有效……但为何效果不好?你是不是……把病传染给我了,为什么我也这么热?”
段衍眸光一暗:“……你这个白痴。”
他埋下脸,顺着人的颈侧一路往下啃噬舔吻,烙下点点红印,环在对方细窄腰侧的手也缓缓下移。
陵稹却忽然攥住他的手。段衍抬眼,面色登时微变,眼前这才被吻出几分血色的脸竟又变得惨白如雪,神情瞧着似乎有几分痛苦。
他一愣:“你怎么了?”
“我……我不知道。”陵稹从牙缝里挤出一句,剧痛是从胸口来的,而且越来越痛,他捂着胸口,痛得直抽气,身体也忍不住蜷了起来,“奇怪……我,我从未这样过。”
他甚至痛得再维持不住人形,变成蛇哗啦一声滑落水中,念着眼前人怕蛇,又努力游进了茂密莲叶中才停下,缩在叶中瑟瑟发抖。
段衍忙拨开层层叠叠的墨莲叶,捞出那条银亮细长的蛇,陵稹的本体也比之前长了些,不再像一条略长的小泥鳅,而是真正有了蛇的模样。
“你离我……远点,”蛇小声抽气,“你越靠近我越痛,好像……好像有东西……在从,从我的心口钻出来……”
段衍额头渗出细密的汗,陵稹说得骇人,叫他双手都微微发抖,他只恨自己尽学了些杀人的本事,一身灵力不知如何使,能做的居然只有后退,“好,好,我离远些,还要我做什么?”
莲花叶丛却陷入沉寂,令人不安的寂静持续了良久。
时间太长,长得他终于从那种掀翻一切的狂热中彻底回过神,先前被欲=望打败的那一半意识重回高地,抡着巴掌对另一半昏昏沉沉只知享乐的色=欲之徒左右开弓:“你看看你都做了些什么!他不知道他是你的仇人,难道你自己还不清楚吗?”
被打痛了,它也试图辩解:“可现在的他什么都不知道啊!也什么都没做过,不算仇人。”
另一半更怒了:“既然他什么都没做过,那你招惹他作甚?把他弄成现在这样你又很得意了?”
“明明是他邀请我的!”
“他那是在关心你病没病!”
段衍听脑海里两个意识吵架听得头痛,犹豫片刻,终还是拨开墨莲叶,再度上前:“你好些了么?”
银蛇缩在池底,好一阵才听到他的声音:“现在倒是不痛了。但我的魂魄里……好像长了什么东西。我试试看圣池水能不能将它净化掉。”
魂魄里也能长东西?段衍先是百思不解,须臾后恍然大悟。
人的魂魄里自然不能再长出什么,但陵稹不一样,他的情魄虽在初生时便被早早掐灭,却会在情动时重新长回来,这时的陵稹还很年轻,情魄没有像后来那样历经折磨失去再生能力,竟是简单一个吻就令其萌生。
可段衍也确实没想到,情魄萌生会是个如此痛苦的过程。他还以为像植物抽芽,花朵绽放一样是自然而然,生机勃勃的。
他心跳得飞快,回过神时已脱口而出:“那是你的情魄,不是污秽,如何能用圣池水去掉?”
陵稹从水底冒了出来:“情魄?”
“对,”段衍心头五味杂陈:“这证明你喜欢我。”
他终于对“阿陆”这个身份有了实感,让陵稹生出情魄的“阿陆”就是他本人,一切都在按照他所知道的历史进行。迄今为止,他对历史并未做出任何改动。
他不由想,既然阿陆就是他,而陵稹喜欢阿陆,那是否也意味着多年后的陵稹会因此喜欢上同阿陆长得一模一样的师弟段衍?之所以总是来救他,之所以对他百般包容,之所以杀了所有人偏偏留下他,是因为早在这许多年前,就阴差阳错喜欢上了来自未来的他?
可作为师弟的他没有阿陆的记忆,只是和阿陆长得一样,虽是同一个人,可陵稹真的会对他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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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我喜欢你?”陵稹低声喃喃:“我也不知道。不知为何,你于我而言,天生具有吸引力,这大抵就是我无论如何都想留下你,觉得你亲切友好的原因。”他沉吟片刻:“或许这和你的本质有关?你再变回气团让我看看。”
段衍却定定看着他,也不知听没听见他的话:“若你见到同我一模一样的人,他却不认识你,不记得你,你也会喜欢他吗?”
“不记得我?”陵稹不太理解:“你是指,你会忘记我?”
“不,”段衍否认:“那不是我……也不对,反正他同我长得一样,但完全不知道我们之前的事情。”
“你问我的问题,总是很奇怪。”陵稹眉头微微蹙起,若有所思。
段衍却很执着地要一个答案:“会不会?”
“不会。”陵稹摇摇头:“既然没有记忆,那就不是同一个人了。”
听他说得如此笃定,段衍垂下目光:“我知道了。”他已得到答案,却还是忍不住想,既然陵稹自己也说了,没有记忆便不是同一个人,那在迷渊谷外见到他的脸时,那人心里在想什么呢?是感慨世上安有如此巧合之事,还是惦记起了不知多少年前的故人?
他甚至忍不住去想,陵稹对他的那些好,是冲着他这个师弟段衍,还是冲着他这张和故人相似的脸?那对他的坏呢?破妄台的那一剑,那一滴泪,是为了师弟而流,还是惋惜世上再无和阿陆长得一模一样的人?
明明就是同一个人,他却还是想较个高下。
陵稹有些困惑,他初生的情魄无法理解眼前人在失望什么。他觉得若是自己的话,自然不希望中意之人喜欢上一个只有长相相似,却没有共同记忆的他。
思考令他刚觉好转的胸口又钝钝地痛了起来。好在并非那样难以忍受,不影响他的行动自由。
他沉吟片刻,突然披上衣服出了水池:“我要出去一下。”
段衍闻言忙甩开心头乱麻,也跟着起身:“又要出去?那我跟你一起。”
“不用,”陵稹微微笑了笑,随手从池中折了一朵莲花,注入灵力,那花便变成了他的模样,“若有人来,它会应付,你不出声便好。”
“何必这么麻烦,一起去不是更好?”
陵稹叹气:“我要去找枯闻,你确定要跟着?你也知道,他说话不中听。”
段衍瞬间没了兴趣:“那我还是在这儿等着吧。”
陵稹说是出去一下,实际上过了许久也没回来。段衍不知如何判断幽冥的时间变化,但按他的体感,应至少已过了六七个时辰。
他心头不祥的预感再次浮现,动了想出去寻人的念头。可刚靠近门,便被额前迸开的一道灵力退了回去。他眉头锁紧,陵稹之前在他眉心留下的灵力居然是为了将他留在房间里的!那家伙到底是做什么去了?就这么怕他跟着?
等等!段衍猛地想起什么,赤罗的鸿门宴……他定是赴宴去了。
他顿觉自己大意,看着屋里墨莲化身的“陵稹”无恙,便放了一百个心安然等待,直到此时才意识到情况可能不妙。
正要强行突破出去,门却自己打开,是陵稹回来了。
段衍细细端详他的面色,平静如常,不像是被那赤罗刁难了的样子。他紧绷的心霎时轻快了些:“怎么去了这么久?”
“枯闻啰嗦了几句。”陵稹瞧着不想多说,只随意道:“你先前不是说,要同我去人间?如今还作数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