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小姐,你怎么这么晚还在外面?”
白书一脸“我还没问你”的表情,莫祈心虚地将目光微微下移。
但白书很快就回答:“我有事去了趟城郊,所以回来有点晚了。”
莫祈放低音量,靠近白书问:“跟杜蘅有关吗?”
白书微微一笑,接着点了点头。
“白天我其实隐藏了一些信息,这对你应该会有帮助。”
“哦?你现在说是因为你也需要我的帮助吧。”
白书的脸上带着了然的微笑,莫祈便也露出一个笑容。
“是,但更是因为,此时此刻,我的目标与白小姐的已经紧密地联系在一起了。”
“这就是你出现在这里的原因吗?”白书眼波流转,“夜不归宿的姑娘,蹲在学校门口淋雨。”
她的眉眼深深地弯下去,“我相信这会是一个有趣的故事。”
雨势渐大,雨点“噼里啪啦”地砸在头顶,小虎的喘息声越来越重,终于,他们停在了白书家门口。
下车后,小虎抹了把脸,接过了白书给他的五块钱。
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抵得上大多车夫半个月的收入了。
莫祈吃惊,小虎也吃惊。
“白小姐,这也太多了。”
白书微微摇头,“今晚辛苦你了,不如进来喝杯水吧。”
小虎挠了挠头,犹豫地说着:“这太晚了,我就不进去了,白小姐明儿若是还要用车,托阿迎来叫我就成。”
莫祈心下也觉不妥,白书竟如此不谨慎?小虎虽看着不像坏人,但若起了歹意,她们恐怕也无力相搏。
白书闻言也就摆了摆手,她们二人走进了客厅里。
开灯后,白书笑意盈盈地问:“你今晚要在我这里住下吗?”
莫祈这才意识到,小虎走了,她也回不去了。
她歉疚地点点头,“麻烦白小姐了,还有谢谢你。”
“没事,”白书躺到大沙发上,将上方的一条薄毯递给莫祈,“小心着凉,请坐吧。”
莫祈接过毯子,脱下了半湿的斗篷,她这才发现斗篷的下摆带着不少泥土。
裹着毯子坐下来后,她反倒沉默了,发生了太多事情让她不知如何说起。
秘密,永远是拉近距离最简单有效的方式,但同时也有着极大的风险,白书是值得信任与托付的人吗?
莫祈抬头看向白书,她正静静地望着她,眼神如初见时一样平和自如,让人天然地想要亲近。
莫祈开口道:“我目前所知的跟杜蘅有关的信息,有两点。”
“第一,我有一位好友的父亲精通毒理学,而且他也正在研究杜蘅的毒性,只是我并不清楚他的研究情况,所以白天就没有告知小姐。”
“第二,我今天发现了一样药品似乎也与杜蘅有关。”莫祈拿出一方手帕,里面裹着她从莫运聪房中偷来的那粒药丸。
莫祈展开手帕,白书仔细观察了一番,说道:“这药丸外裹的叶子倒像是杜蘅。”
“没错,我也这么觉得,这个药的包装上写着镇痛药,但我认为它更像是一种致幻且有成瘾性的毒品。”
白书挑了挑眉,问道:“你是如何判断的?”
“白小姐,我接下来说的是我的秘密,你愿意为我保密、和我一起查出此物的真相吗?”
莫祈举着手里那粒药丸,眼神无比认真地盯着白书,她心想,若是白书的视线闪躲了哪怕一分,她就立刻走回家去。
幸好,幸好。
白书的眼睛黑得发亮,她的眼中有意外、兴奋、欣赏,唯独没有回避和紧张。
“自然愿意。”
莫祈一鼓作气,简单介绍了她的家庭情况,又将今日在莫运聪房中的所见所闻告知了白书。
“我想要采集父亲的血液,验证他是否吸食了毒品,还有检测这枚药丸是否就是类似鸦片的东西。只是我对检测方法所知甚少,连采集设备都没有,不知白小姐能否帮助我?”
白书沉思片刻,她脸上的神情十分认真,但毫无沉重之色。
“你如果想提取血样,我这儿倒是有一些用得上的东西。”
白书带着莫祈来到西边的书房里,从自己的桌肚里掏出一把钥匙,打开了书架最底下一层的柜子。
里面隔出了五个没有把手的大抽屉,白书不知按动了什么地方,其中一个抽屉就自动打开了。
莫祈暗叹道,竟然还有机关,看来这里面装了许多不同寻常的东西。
“你来看看这些。”
莫祈走近一看,抽屉里有玻璃注射器,搭配着金属针头,另外还有不同规格的试管、玻璃片、培养皿、滴管、酒精和一些莫祈此前从未见过的化学药品。
“比学校实验室里的东西更全!”莫祈开心地说:“你也太神奇了吧。”
白书一边将莫祈能用到的东西拿出来,一边俏皮地冲莫祈眨了眨眼。
“所以你大晚上跑去学校就是为了去实验室找工具?”
莫祈想到自己干的蠢事,羞愧地红了脸。
白书却说:“你既去了,竟不敢爬墙砸窗吗?”
“啊?”
“我开玩笑的!”白书笑嘻嘻地锁了柜子。
莫祈却感觉她并不像是开玩笑。
白书其人,真的只是一个兴趣广泛的侦探作家吗?
“这些仪器需要消毒使用,而且,采集血样并非像你想的那么简单,我在想如果可行的话,不如我和你一起去吧。”
莫祈还未回答,白书又接着说:“不过检测血样我也无能为力,可能需要去医院使用专业的仪器,所以明天的工作可不轻松。”
“但今晚就到此为止,你该休息了小姑娘,其他的事情我们明天再说。”
莫祈点了点头,她的眼睛也已经快要睁不开了,只是凭着一股劲在硬撑而已。
可白书瞧着依旧神采奕奕,真神奇。
白书又补充道:“你明早醒了第一件事就是把我叫醒,不必担心打扰我睡觉。”
莫祈去往隔壁的客房时,白书还坐在书桌前写写画画。
这间客房收拾得极为干净整洁,里面还带有一间西式的卫生间,莫祈草草洗漱后疲惫地躺到了床上。
她看了一会儿天花板,洁白如雪。
眼皮好沉。
雨滴打在屋顶和窗框上,屋外的竹林随风沙沙地响。
白书起身关灯了、关门了,她刻意放低的脚步声越来越远了。
周围的一切声响都像催眠曲一样,莫祈沉沉地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