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五点半。
窗帘被清晨第一缕光线轻轻划开一条缝,薄光落在床沿,染着棉被的边角,微微发暖。
任照醒了。
他没有动,呼吸还很轻,只是靠在那熟悉的怀里,听着那个人胸口传来的稳而深的心跳声。
他第一次——真正在清晨醒来时,和陆行还在同一张床上。
没有训练排班,没有回避眼神,没有谁假装只是在合作。
这一刻,是完整的在一起。
他动了动手指,像是要摸陆行的手,却被对方先一步扣住。
陆行醒了。
“别动。”他声音有点哑,语调却是温的,“还早。”
任照笑了一下:“你醒着啊。”
“你动了。”
“那我以后都不动了。”
“那也不行。”
“为什么?”
陆行睁开眼,看着他,声音低而慢:
“我喜欢你动。”
任照耳朵瞬间烧红,转过头往被子里缩了缩。
陆行没动,只伸手把他重新捞回来,额头贴着额头,说了一句:
“昨晚的吻,记得慢一点。”
“以后还有很多次。”
任照点点头,心跳得有点快,但没说话。
他闭上眼,靠在陆行肩窝里,那种“我真的可以再靠近一点”的实感——在这个清晨终于落进骨头里。
……
Free Cabin的下午六点,一楼灯刚开。
黎芷晴刚泡完茶,还以为今天总监已经在楼上坐镇一整天了。
结果电梯“叮”一声开了。
陆行走出来,穿着整洁,头发比平时还顺,眼神不困、步伐轻快——整个人透着一种说不上来的……神清气爽。
一楼走廊口,何安正捧着咖啡刷监控后台,抬头一看,杯子差点没掉地上。
他愣了整整两秒,才开口:
“……你刚来?”
陆行点头,“嗯。”
“你下午六点才来?”
“嗯。”
“你——睡着了?”
“睡到十二点。”
何安表情开始崩,像看见什么世纪奇观似的,直接一把拽住刚好路过的庄梦,把她拽到走廊口。
庄梦手里还拿着资料夹,正低头翻页:“干嘛?我正……”
“他刚来!”
庄梦猛地抬头,看见陆行站在电梯口、风衣还没脱的样子,一下愣住:
“……你刚来?”
陆行已经开始往前走,一边解风衣袖扣,一边无奈点头:
“是,我刚来。”
他们两个面面相觑,表情里写满了:世界是不是倒过来了?
这时宋静凝刚从另一边走来,手里拿着今日风险评估报告,一见他们三人围成一团,下意识问:
“怎么了?我正要跟你们讲数据——”
庄梦和何安异口同声,像机关枪扫射一样指向陆行:
“他刚来。”
宋静凝一顿,停在原地,眨了下眼:“……现在?”
陆行已经站在走廊尽头的办公桌旁,正坐下翻笔记本。
他抬手扶了下额,平静地说:“你们这么惊讶,是觉得我死了还是升天了?”
庄梦小声:“……是觉得你终于有性生活了。”
何安小声补刀:“睡得这么饱,一定是睡在谁怀里。”
宋静凝翻了个白眼:“行了,散了散了,别围着看人发春。”
陆行:“……”
……
下班后,大家陆续离场。
陆行收完最后一份表,抬头扫了一眼门口。
任照正好走过,背着包,一只耳机塞在耳朵里,肩膀上还搭着制服外套,样子有点随意。
陆行叫住他:“下班什么安排?”
任照摘下一只耳机,走近两步:“……没安排。”
陆行点点头,把手边文件盖上,站起身:
“行。那跟我走一趟。”
任照眨了下眼:“去哪儿?”
“见几个人。”
“谁?”
陆行抬眼看他,语气依旧淡淡的,但尾音轻得几乎温柔:
“几个老朋友——认识一下。”
任照心里一跳,耳根发烫,低头嗯了一声。
他没问“我可以吗”,因为这一句,已经是邀请,也是承认。
他们约在老城区一家烧烤店,门脸不大,但味道极好,是何安最早拉着陆行喝闷酒的地方。
那天晚上,庄梦先到,刚坐下,就看见门口两个人影并肩进来。
陆行走在前头,神情一如既往安静,而任照落在半步后,肩包背得歪歪斜斜,一进门就愣了——
他看见了几张熟得不能再熟的脸。
何安、庄梦、还有宋静凝,正一边招呼老板多上点韭菜,一边闲聊着。
他当场停了一下脚步,偏过头低声问陆行:“……你说的‘朋友’,原来是他们?”
语气不大,但是真实无语。
陆行没说话,只挑了下眉。
任照瞪了他一眼,压低声音补了一句:“你怎么不早说?”
陆行终于笑了出来,声音低低的:“说了怕你不来。”
任照:“……”
何安一口啤酒刚喝下去,才抬起眼来看到他俩,差点呛出来。
“哟,今晚连饭都一起吃了?”
陆行拉开椅子坐下:“聚一下。”
宋静凝把菜单合上,淡淡说:“聚得挺巧的。”
庄梦看着坐在陆行右手边的任照,眼睛一亮,压低声音问:
“照照,第一次来?紧张不紧张?”
任照耳朵红了,但还是点点头,小声说:“有点。”
庄梦忍不住笑,给他夹了串羊肉:“别怕,姐罩你。”
席间话题乱飞,从Free Cabin的直播新规讲到最近某位客户的奇葩癖好。
任照听得眼睛发亮,嘴角止不住上扬。
吃到后半段,何安起哄要干杯,说这是“新阶段”的庆祝。
陆行抬眼看他:“你不怕明天我调你考核分数?”
何安举杯笑:“你现在有人管了,我怕什么。”
全桌一阵笑。
任照拿着杯子,笑得眼睛都弯起来了。
他不说话,但从头到尾,坐得比谁都端正,脸上带着藏不住的雀跃。
烧烤油香翻滚,碳火映着桌边几张熟悉的脸。
热、闹、松弛、真切。
这是他第一次,以“被带进来的那个人”的身份坐在这桌前。
不是下属,不是学生,也不是训练对象。
是——那个他愿意带来与朋友分享的人。
凌晨四点,烧烤店散了。
陆行只喝了一杯啤酒,但脸色比平时松了些,耳尖带着一点热,走路一如既往稳,只是说话速度稍慢。
夜深了。
城市边角灯光稀落,出租车停在街口。
陆行喝了两杯,脸色没红,但动作明显慢了半拍。
他没让任照送到楼上,只在小区门口轻声问了一句:
“今晚,开心吗?”
任照点头,眼里还挂着刚才聚餐时没散尽的笑意:
“我有点想你……再多带我去几次。”
那语气太轻太真了,像是怕被拒绝,又藏不住那点悄悄期待。
陆行转头看他,眼神稳得不像喝过酒的人。
他慢慢开口,声线低哑:
“以后每一次,都带你。”
任照抿唇笑了,心跳得快,却没说话,只点了点头。
两人在楼下送了十分钟,最终还是没能分开。
——十分钟后,任照洗完澡走出浴室,看到陆行坐在床沿,衬衫只解了一颗扣子,手撑着床侧,正安静地看着他。
那眼神没有话,却比话还重。
任照走过去,刚站定,陆行便伸手把他拽下来,压进怀里。
不是猛,是沉。
吻也不是急,是稳。
带着一点点酒后的温度和夜色的耐心,把他整个人一点点压进怀里。
他们又来了一次。
没那么急促,比第一夜更慢,更稳,甚至更安静。
像是身体终于记住了彼此的节奏——不需要探索,也不需要示范,只要贴近,就能顺利落入对方的呼吸里。
任照眼角泛红,窝在他胸口小声问:
“……陆老师,你不是说,隐忍才能带来更极致的体验么?”
陆行抱着他,唇贴在他额侧,没动。
他嗓音低低的,像从骨头缝里溢出来:
“嗯。”
“所以——明天再忍。”
他说这话时,手指正掐着他后腰,动作不重,像在提醒,也像在告知:
今晚我不忍了。
因为你是我清醒之后,也想要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