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学”那俩字儿从余怀瑾嘴里蹦出来,跟扔了俩冰坨子似的,砸得庄晏清脑子嗡嗡的。上学?就他现在这德性?左肩疼得抬不起来,右臂裹着刺眼的纱布,脸色估计比鬼好看不到哪儿去,浑身骨头缝里都透着被碾过的疲惫和恐惧……去学校?在所有人眼皮子底下,演一出“我没事”?
这他妈比上刑还折磨人!
庄晏清瘫在椅子上,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连根手指头都不想动。他只想缩进某个黑洞里,让谁也找不到。
可余怀瑾没给他当鸵鸟的机会。那冰冷的、带着命令的目光就跟焊在他身上似的,无声地催促着。空气里的压力沉得能压死人。
庄晏清认命地、极其缓慢地撑着椅子扶手站起来,动作僵硬得像个生了锈的机器人。每动一下,左肩的钝痛就提醒他浴室那狼狈一摔,还有被余怀瑾“消毒”时那种深入骨髓的屈辱。
他低着头,拖着沉重的步子往卧室挪,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
余怀瑾就站在原地,看着他磨蹭的背影。金丝眼镜片反射着窗外冰冷的晨光,看不清情绪。直到卧室门关上,他才收回视线,走到窗边,掏出自己的手机,屏幕冷光映着他线条冷硬的下颌。他拨了个号,声音压得很低,带着惯常的、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
“C,准备车。另外,高二(三)班那个叫周浩的,让他今天安分点。还有,”他顿了顿,目光扫过餐桌上庄晏清那份丝毫未动的冷早餐,“通知校医务室,张医生今天不用值班。”
电话那头传来极简短的回应。余怀瑾挂断,手机在指尖转了一圈,塞回口袋。他走到餐桌旁,看着庄晏清那份凉透的食物,眉头几不可查地蹙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了那种冰封般的平静。他抬手,拿起那个被自己捏烂了一瓣的橘子,剩下的橘瓣还很饱满。他慢条斯理地剥开,送进自己嘴里,面无表情地咀嚼着。
* * *
卧室里。
庄晏清对着衣柜里那套崭新、叠放整齐的省重点一中校服,手脚冰凉。
普通的蓝白运动款,和他重生后穿的一模一样。可此刻,这套衣服在他眼里,跟囚服没啥区别。
他磨蹭着脱掉身上那件沾了碘伏气味和泪水的睡衣。动作牵扯到左肩,疼得他直抽冷气。镜子里映出他苍白得吓人的脸,眼下的青黑浓得化不开,眼皮肿得像核桃,右臂的白色纱布刺眼地裹在小臂上。
这鬼样子怎么见人?
他绝望地拿起校服上衣。普通的套头衫,穿进去时,右臂还好,左肩简直要了他半条命!他咬着牙,额角渗出冷汗,一点点把受伤的左胳膊往里塞,动作笨拙又痛苦,好几次差点疼得叫出声。
好不容易把上衣套上,肩膀处的布料绷得紧紧的,摩擦着伤口,火辣辣地疼。他看着镜子里自己狼狈的样子,校服领口下隐约还能看到一点锁骨附近的皮肤,没有被碘伏沾染,苍白得晃眼。他下意识地想把领口往上拽拽,似乎想遮住什么。
就在他手指碰到领口布料的时候,卧室门被毫无预兆地推开了!
庄晏清吓得魂飞魄散,猛地转身,惊恐地看着门口逆光站着的余怀瑾!
余怀瑾的目光像探照灯,瞬间将他从头到脚扫视了一遍。红肿的眼睛,惨白的脸,裹着纱布的手臂,还有那件因为动作而略显凌乱、领口微微歪斜的校服。
余怀瑾的视线,精准地落在了庄晏清试图遮掩的锁骨附近,那片完好的、没有被碘伏标记的苍白皮肤上。镜片后的眸光,沉了沉。
他什么也没说,迈步走了进来。
庄晏清吓得连连后退,直到后背抵上冰凉的衣柜门,退无可退。
余怀瑾走到他面前,站定。高大的身影带来巨大的压迫感,冰冷的阴影将庄晏清完全笼罩。他伸出手,却不是像庄晏清恐惧的那样去撕扯衣服,而是……**直接探向庄晏清校服的衣领**!
“别……” 庄晏清惊恐地低呼,想躲,身体却被对方强大的气场钉在原地。
余怀瑾的手指带着凉意,精准地捏住了他校服外套的拉链头。不是粗暴地拉扯,而是以一种近乎刻板的、一丝不苟的动作,**缓慢地、稳稳地,将拉链从最底端,一直拉到了最顶端**!
“咔哒。” 拉链金属头严丝合缝地卡在顶端,发出轻微的声响。
庄晏清的脖颈瞬间被高领的布料紧紧包裹住,连喉结都被遮得严严实实。布料摩擦着皮肤,带来一种强烈的束缚感,几乎让他喘不过气。他被迫微微仰起头,露出脆弱的喉结线条,和那双因为窒息感和恐惧而微微睁大的、湿漉漉的眼睛。
余怀瑾垂着眼,看着被自己亲手“封”到脖颈的庄晏清。高领校服遮住了所有可能暴露的脆弱和“不完美”,只露出一张惨白、惊恐、带着泪痕的脸。这副样子,脆弱得不堪一击,却又因为那绝对的束缚,透出一种奇异的、被完全掌控的驯服感。
余怀瑾的指尖,在拉链顶端冰冷的金属头上,**极其轻微地摩挲了一下**。
然后,他收回手,目光转向庄晏清放在床上的书包。
庄晏清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心提到了嗓子眼。
余怀瑾走过去,拎起那个普通的帆布书包,拉开拉链,动作随意地翻了翻。书本、文具、还有……一个用透明塑料袋仔细装着的东西——**两块独立包装的牛奶饼干**。
庄晏清的心猛地一沉!那是他重生后,妈妈怕他课间饿,每天早上偷偷塞进他书包里的!是他仅存的一点、带着家庭温暖味道的东西!
余怀瑾的指尖捏住了那个塑料袋,金丝眼镜片后的目光看不出情绪。他拎着袋子,在庄晏清绝望的注视下,走到窗边的垃圾桶旁。
**咚。**
一声轻响。
饼干□□脆利落地丢了进去。
庄晏清感觉自己的心也跟着那声轻响沉了下去,最后一点微弱的暖意也被掐灭了。
余怀瑾仿佛只是丢了个垃圾,转身走回来。他打开那个看起来就很贵的药柜,从里面取出一个崭新的、没有任何标识的银色保温杯。拧开盖子,里面是温热的、散发着浓郁奶香的液体。
他走到庄晏清面前,将保温杯塞进他僵硬的手里。杯壁温热,但庄晏清只觉得烫手。
“喝了。” 命令简短冰冷。
庄晏清看着杯子里晃动的乳白色液体,胃里一阵翻腾。他认出来了,这是昨晚余怀瑾给“清清”那只猫准备的羊奶!现在给他喝?把他当什么了?!
屈辱感像毒蛇一样啃噬着他的心脏。他死死握着杯子,指尖用力到发白,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余怀瑾看着他抗拒的样子,眼神冷了下来。
“不喝?” 他声音低沉下去,带着山雨欲来的压迫感,“还是想让我用别的方式‘喂’你?” 他的目光意有所指地扫过庄晏清被高领紧紧包裹的脖颈,和他毫无血色的嘴唇。
那眼神里的威胁意味太浓了。庄晏清浑身一颤,巨大的恐惧瞬间压倒了屈辱。他认命般地闭上眼,颤抖着手,把杯口送到嘴边。
浓郁的奶香混合着一丝难以言喻的腥膻气涌入鼻腔,胃里翻江倒海。他屏住呼吸,强忍着呕吐的**,像完成一项酷刑一样,小口小口地、艰难地吞咽着那温热的羊奶。
每一口都像在吞刀子,割得喉咙生疼。
余怀瑾就站在他面前,静静地看着他喝,目光像冰冷的刻度尺,衡量着他吞咽的速度和痛苦的程度。直到杯子里只剩下浅浅一层奶渍。
“可以了。” 余怀瑾终于开口,拿走了他手里空了的保温杯。
庄晏清捂着嘴,强压下喉咙里翻涌的恶心感,眼泪在眼眶里疯狂打转。
余怀瑾将保温杯随意放在一边,然后拿起那个被他翻过的书包,拉开拉链,从药柜里拿出一个小小的、印着特殊标志的密封袋,里面装着几片白色药片。他看也没看,直接塞进了书包最内侧的夹层里。
“走吧。” 余怀瑾将书包递还给庄晏清,声音恢复了那种毫无波澜的冰冷。
庄晏清像具提线木偶,麻木地接过书包,背在右肩上(左肩根本不敢受力)。书包带子勒着右臂的纱布,带来一阵闷痛。
他跟在余怀瑾身后,走出卧室,穿过冰冷的客厅。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那只叫“清清”的小猫不知从哪里钻了出来,蹭到庄晏清脚边,“喵”了一声,似乎在疑惑主人要去哪里。
庄晏清脚步顿了一下,下意识地想弯腰。
“它留下。” 余怀瑾头也没回,冰冷的声音像一道无形的锁链。
庄晏清伸出的手僵在半空,最终无力地垂下。他不敢再看那只猫,低着头,加快脚步,跟着那个散发着寒气的背影,走向那扇通往“正常世界”的、此刻却如同地狱入口的大门。
门在身后关上,隔绝了小猫困惑的叫声,也隔绝了他最后一点微弱的念想。
电梯下行,狭小的空间里,只有两人沉默的呼吸声。余怀瑾站得笔直,像一尊冰冷的雕塑。庄晏清缩在角落,高领校服勒得他呼吸困难,胃里温热的羊奶像一块沉甸甸的石头,散发着屈辱的味道。
车子早已等在楼下。司机是个面无表情的中年男人(C),看到余怀瑾,只是微微颔首,目光扫过他身后的庄晏清时,没有任何波澜。
庄晏清被余怀瑾近乎“押送”地塞进了后座。车门关上的声音沉闷而决绝。
车子平稳地驶向省重点一中。窗外的街景飞快倒退,阳光透过车窗照在庄晏清脸上,他却感觉不到丝毫暖意。他像个被精心打包、即将送去展览的“标本”,外面裹着名为“正常”的校服,里面却是千疮百孔、被恐惧和绝望填满的残骸。
他紧紧抓着书包带子,指尖冰凉。书包最里层,那几片不知名的白色药片,像几颗定时炸弹,安静地躺在黑暗里。
他不知道余怀瑾要带他去学校上演什么戏码。
他只知道,自己无处可逃。
车子平稳地行驶,隔绝了外界的喧嚣。车窗过滤后的阳光,给冰冷的车厢镀上一层虚假的暖金色。余怀瑾端坐在后座另一侧,身姿挺拔,目光平视前方,像一尊完美的、没有感情的冰雕。
可只有他自己知道,冰雕里面,有什么东西正在剧烈地、不受控制地燃烧。
他的视线,像被无形的磁石牵引着,不受控制地、一次又一次地,滑向紧挨着车门、把自己缩成一小团的庄晏清。
阳光斜斜地打在那张苍白得近乎透明的侧脸上。红肿的眼皮垂着,浓密的睫毛在眼睑下投出小片脆弱的阴影,随着车身的轻微颠簸而细微颤动。鼻尖还有点红,是哭过的痕迹。被高领校服紧紧包裹的脖颈线条绷得笔直,喉结在布料下微微凸起一个紧张的弧度,随着他压抑的呼吸,极其轻微地上下滑动。
**咚。**
余怀瑾感觉自己的心脏,就在那喉结滑动的一瞬间,毫无预兆地、重重地撞了一下胸腔!像被什么钝器砸中,又沉又闷,还带着一种陌生的、滚烫的麻意,瞬间窜遍四肢百骸!
操!
他放在膝盖上的手指,几不可查地蜷缩了一下。镜片后的目光锐利如刀,强行从庄晏清的脖颈移开,落在车窗上飞速倒退的模糊街景上。
冷静。
观察。
分析。
这是他最擅长的。
可脑子里的精密仪器好像全他妈短路了!分析个屁!分析为什么看到那截被布料勒紧的脖子,他会觉得口干舌燥?分析为什么那微微颤抖的睫毛,像小刷子一样挠在他心尖上?分析为什么这个被他亲手包扎、亲手灌了羊奶、亲手用拉链“封”起来的人,明明脆弱得像一碰就碎的琉璃,却总能在他冰封的世界里点起一把邪火?!
车子拐了个弯,阳光的角度变了。
一缕更强烈的光线,正好穿过车窗,精准地落在那片被高领校服包裹的、苍白得没有血色的脸颊上。皮肤薄得几乎能看到底下青色的细小血管,像最上等的白瓷,在光线下呈现出一种惊心动魄的脆弱感。
余怀瑾的呼吸,极其细微地**停滞了一瞬**。
一种强烈的、近乎本能的冲动,毫无预兆地冲上他的大脑——他想伸出手指,去碰一碰那片被阳光亲吻的皮肤。想感受那皮肤下血液流淌的温度,想确认那脆弱是否和他想象中一样……易碎。
这个念头像一道惊雷,在他精密运转的思维里轰然炸开!
**他想碰他?**
不是像昨晚消毒包扎时那种带着目的性的触碰,也不是像抱着他睡觉时那种无意识的禁锢。而是……一种纯粹的、毫无理由的、仅仅因为**想碰**而生的冲动?!
这他妈算什么?!
余怀瑾的喉结,在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情况下,**重重地滚动了一下**。一股陌生的、带着灼烧感的干渴,从喉咙深处蔓延开来。他放在膝盖上的手,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
就在这时,车子碾过一处不平的路面,猛地颠簸了一下!
缩在角落的庄晏清毫无防备,身体被惯性带着往车门方向一歪,受伤的左肩“嘭”地一声撞在了坚硬冰凉的车窗玻璃上!
“唔!” 一声压抑的、带着痛楚的闷哼,从庄晏清紧咬的牙关里溢出。他瞬间疼得弓起了背,冷汗“唰”地从额角冒了出来,本就苍白的脸更是血色尽褪,眉头痛苦地拧成一团,身体控制不住地微微痉挛。
那一瞬间,余怀瑾感觉自己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了!刚才那点带着悸动的陌生感瞬间被一种更猛烈、更尖锐的情绪取代——**暴怒**!
不是对颠簸的路面,不是对开车的C。
是**对自己**!
他妈的!他就在旁边!他为什么没提前预判到这该死的颠簸?!为什么没伸手拦住?!为什么让这具已经伤痕累累的“所有物”,在他眼皮子底下又撞伤了?!
这感觉太陌生了!不是对“标本”受损的惋惜,而是……一种近乎**心疼**的暴戾!像自己珍藏的、独一无二的珍宝,因为自己的疏忽,又添了一道碍眼的瑕疵!
“C!” 余怀瑾的声音像淬了冰的刀刃,骤然在封闭的车厢里响起,带着骇人的低气压,“停车!”
开车的C没有丝毫犹豫,车子瞬间平稳地刹停在路边。他透过后视镜看了一眼,接触到余怀瑾冰冷得能杀人的目光,立刻识趣地收回视线,眼观鼻鼻观心。
余怀瑾根本顾不上C。他猛地侧过身,高大的身影带着强烈的压迫感,瞬间侵占了庄晏清仅存的那点可怜空间。冰冷的阴影将对方完全笼罩。
庄晏清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和那骇人的低气压吓得浑身僵硬,连疼痛都忘了,惊恐地瞪大了眼睛,身体拼命往后缩,恨不得嵌进车门里。他以为余怀瑾又要对他做什么!
余怀瑾没说话。他紧抿着唇,下颌线绷得死紧,金丝眼镜后的目光像X光射线,死死钉在庄晏清撞到车窗的左肩上。隔着校服布料,他仿佛能“看”到里面刚包扎好的伤口可能又渗血了,那片皮肤肯定又红又肿……
操!
一股无名邪火直冲天灵盖!余怀瑾猛地伸出手,却不是像庄晏清恐惧的那样去撕扯衣服或施加惩罚。
他的手掌带着滚烫的温度(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这份滚烫),**极其精准地、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一把扣住了庄晏清没受伤的右肩**!将他因为恐惧而后缩的身体,**强硬地扳了回来**,固定住!
“别动!” 余怀瑾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一种压抑的、即将喷发的怒火。
庄晏清被他吼得浑身一颤,僵在原地,连呼吸都屏住了,只剩下惊恐的眼泪在眼眶里疯狂打转。
余怀瑾的另一只手,则极其迅速地探向庄晏清撞到的左肩。他的动作依旧带着他一贯的精准,但这一次,那精准里却揉进了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近乎**小心翼翼**的试探。
他的指尖隔着校服布料,轻轻按压在庄晏清左肩靠近车窗的位置。
“这里?” 他声音紧绷地问,目光紧锁着庄晏清瞬间变得更加痛苦扭曲的脸。
庄晏清疼得说不出话,只能拼命点头,眼泪终于忍不住滚落下来。
余怀瑾的指尖能清晰地感受到布料下肌肉瞬间的僵硬和颤抖。他眉头拧得更紧,像在评估什么重大损失。他手指移动,沿着肩胛骨的位置,隔着衣服又快速而仔细地按压检查了一遍其他部位,确认没有新的、更严重的损伤。
还好。骨头没事。应该只是撞到了旧伤,疼是肯定的。
这个结论并没有让他胸腔里那股无名火熄灭,反而烧得更旺!一种强烈的、无处发泄的**焦躁感**啃噬着他。他讨厌这种失控的感觉!讨厌庄晏清在他面前受伤!更讨厌……自己竟然会因为对方这点疼痛而产生如此剧烈的情绪波动!
他妈的!他余怀瑾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
“废物!” 冰冷的两个字再次从他齿缝里挤出来,带着浓浓的戾气和一种……**难以言喻的烦躁**。他猛地收回检查的手,也松开了钳制庄晏清右肩的手。
庄晏清被他吼得又是一抖,像只受惊过度的兔子,缩在角落里无声地掉眼泪,肩膀因为疼痛和恐惧而微微耸动。
余怀瑾看着他这副样子,心里那股邪火更盛!他烦躁地扯了扯自己本就严谨的领口,仿佛那里勒得他喘不过气。他目光扫过庄晏清被泪水浸湿的脸颊和那微微颤抖的肩膀,一股强烈的、近乎本能的冲动再次涌了上来——不是想打人,而是……
**想把他揉进自己怀里,让那该死的颤抖停下来!**
这个念头比刚才想碰他脸颊的冲动更惊悚!
余怀瑾猛地别开脸,不再看那个让他方寸大乱的存在。他胸腔剧烈起伏着,像一头被激怒却又无处发泄的困兽。他需要冷静!他需要重新掌控局面!
“开车!” 他对着前座的C低吼,声音里压抑着风暴。
车子重新启动,平稳得如同行驶在镜面上。
车厢里再次陷入死寂。比之前更压抑,更紧绷。
余怀瑾强迫自己看向窗外,但眼角的余光,却像有自己的意识,死死黏在身旁那个缩成一团、无声啜泣的身影上。
阳光透过车窗,勾勒出庄晏清侧脸的轮廓。泪水滑过苍白皮肤,留下一道湿漉漉的痕迹。高领校服下,那截纤细脆弱的脖颈线条,因为哭泣而微微起伏。
**咚!咚!咚!**
余怀瑾感觉自己的心脏,正以一种前所未有的、清晰而狂野的节奏,在他冰冷的胸腔里疯狂擂动!每一次跳动,都伴随着那股陌生的、滚烫的悸动,还有那无处发泄的、凶戾的烦躁。
他妈的。
他好像……真的完了。
不是对“标本”的占有欲。
是……**栽了**。
栽得彻彻底底,栽得莫名其妙,栽得……让他每一秒都他妈的心惊肉跳!
他放在身侧的手,无意识地紧握成拳,指节因为用力而发出轻微的“咔哒”声。不是为了施暴,而是为了压制住那股想要伸过去、抹掉对方脸上泪水的、该死的冲动!
操。
余怀瑾在心里狠狠咒骂了一句。
这感觉……真他妈的见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