筒子楼那点昏黄的光晕被彻底甩在身后,像被黑暗吞掉的萤火虫屁股。引擎低吼一声,黑色轿车像条滑溜的鲨鱼,悄无声息地扎进了城市五光十色的霓虹里。车窗关得死紧,外头车水马龙的喧嚣被隔得只剩一层模糊的背景音。
车厢里冷得像个冰窖。空调风呼呼地吹,带着股新车特有的、冷硬的皮革和化学制剂味儿,混着余怀瑾身上那股子挥之不去的、清冽苦涩的柑橘调,劈头盖脸地砸在庄晏清脸上,呛得他肺管子都跟着疼。
他被扔在后座,像个被暴力塞进去的破麻袋。右胳膊肘蹭破的地方火辣辣的,左肩骨头缝里还残留着被铁钳捏过的剧痛,后背紧贴着冰凉光滑的真皮座椅,激得他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脑子木木的,像塞满了浸透冰水的棉花,沉得抬不起头。巷子里那声微弱的猫叫,余怀瑾那句“交易还成立吗”,还有那句冰冷的“清清”,像无数根冰冷的针,在他混沌的脑子里搅和,扎得他太阳穴突突直跳。
他缩在座椅角落,身体无法控制地微微发抖,牙齿咯咯地轻碰。不敢看前面,余光里只能瞥见驾驶座那个挺拔冷硬的背影,金丝眼镜的金属边在仪表盘幽蓝的光线下偶尔闪过一道冰冷的弧线。
车开得很稳,快得像贴着地面飞。窗外的流光溢彩飞速倒退,拉成一道道模糊扭曲的色带,映在庄晏清空洞涣散的瞳孔里,像一场光怪陆离的噩梦。他下意识地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的肉里,用尖锐的疼痛来对抗心底那无边无际、几乎要将他溺毙的恐惧和绝望。
车子最终滑进一个地下车库。灯光惨白,照得水泥地面泛着冷光,空气里一股子汽油和灰尘的混合味儿。引擎熄火,死寂瞬间笼罩下来,只剩下空调出风口最后一点微弱的“嘶嘶”声。
“咔哒。”
驾驶座的车门开了。
庄晏清的心脏跟着那声轻响猛地一抽!他像只受惊的兔子,身体瞬间绷紧,后背死死抵住冰冷的车门,惊恐地看着余怀瑾绕过车头,走到他这边的后车门。
车门被拉开。车库冰冷的空气混杂着余怀瑾身上那股迫人的柑橘冷香,瞬间涌入。
余怀瑾微微弯下腰,阴影笼罩下来。镜片后的目光平静无波,像两口深不见底的寒潭,精准地落在庄晏清惨白惊恐的脸上。他没有任何言语,只是伸出手,那只骨节分明、修长却带着不容抗拒力量的手,再次探了过来。
庄晏清喉咙里发出一声短促压抑的呜咽,身体下意识地想往后缩,但狭窄的车厢空间和冰冷的车门堵死了所有退路。他徒劳地抬起没受伤的左手想挡,却被余怀瑾轻而易举地拨开,像拂开一片无足轻重的落叶。
冰冷的手指扣住了他的上臂,力道大得惊人,几乎要嵌进骨头里。庄晏清被一股巨大的力量硬生生从座椅里拽了出来!双腿发软,差点直接跪倒在地。
余怀瑾没给他摔倒的机会。手臂一揽,几乎是半拖半抱地将他架了起来,动作带着一种处理物品般的冷酷效率。庄晏清半个身体的重量都压在他身上,鼻尖充斥着那令人窒息的柑橘冷香,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他被半强迫地拖着走向电梯。皮鞋踩在冰冷光滑的车库地面上,发出清晰、稳定、如同催命符般的“嗒、嗒”声。电梯门无声滑开,惨白的光线倾泻而出。余怀瑾将他推进去,自己也迈步进入。狭小的金属空间瞬间被那股冰冷的气息填满,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庄晏清靠在冰凉的电梯壁上,垂着头,身体不受控制地微微发抖。他能感觉到余怀瑾的目光如同实质的探针,钉在他身上,一寸寸地扫描着,评估着他这具“失而复得”的“标本”的状态。电梯无声上升,数字跳动,每一次变化都像重锤砸在他紧绷的神经上。
“叮。”
顶层到了。
电梯门滑开。一股截然不同的、带着金钱堆砌出来的冷冽空旷感扑面而来。空气里是某种高级香薰的味道,淡而疏离。脚下是光可鉴人的深色大理石地面,倒映着头顶冷色调的、如同星轨般复杂的吊灯光芒。巨大的落地窗外,是城市璀璨如星河般的夜景,遥远得像是另一个世界。
余怀瑾架着他,穿过空旷得能听到自己心跳回声的客厅,走向一扇紧闭的房门。门无声地滑开,里面灯光自动亮起。
不是他想象中的冰冷实验室或刑房。
是一间卧室。
风格极简,线条冷硬。巨大的落地窗同样俯瞰着城市夜景。中央是一张宽大的床,铺着深灰色的、看起来就价值不菲的床品,冰冷,没有一丝褶皱。
余怀瑾的动作没有丝毫温柔。他几乎是像卸货一样,将庄晏清扔在了那张过分宽大、也过分冰冷的床上。身体陷进柔软的床垫,却感觉不到丝毫暖意,只有一种坠入冰窟的寒。
庄晏清被摔得闷哼一声,左肩的伤处传来尖锐的刺痛,让他眼前一阵发黑。他挣扎着想坐起来,手脚却软得使不上力,只能徒劳地陷在柔软的织物里,惊恐地瞪着站在床边的余怀瑾。
余怀瑾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他脱掉了那件深灰色的羊毛大衣,随手搭在旁边的单人沙发扶手上。里面是熨帖的白衬衫,勾勒出清瘦却蕴含力量的肩线。他慢条斯理地解开了袖口的铂金袖扣,将袖子一丝不苟地挽到手肘,露出线条流畅、肤色冷白的小臂。
那动作优雅、从容,带着一种掌控一切的冷漠。仿佛即将进行的不是一场关乎人命的审问,而是一次寻常的消毒清洁。
然后,他转身走向房间角落一个嵌入式的、看起来像小型医疗柜的金属柜子。指纹解锁,柜门无声滑开。他从里面拿出一个银色的托盘,上面整齐地摆放着碘伏、棉签、纱布、绷带……还有一支没有标签的、装着无色液体的注射器。
托盘被放在床头柜上,发出轻微的金属磕碰声。那声音在死寂的房间里格外刺耳。
余怀瑾拿起那支注射器,动作熟练地弹了弹针管,排掉一点空气。针尖在冷光下闪烁着一点寒芒。他拿着注射器,转过身,目光重新落回床上惊恐万状的庄晏清身上。
“右手。”他开口,声音平静无波,听不出任何情绪,像是在下达一个再寻常不过的指令,“袖子挽起来。”
庄晏清瞳孔骤缩!看着那闪着寒光的针尖,巨大的恐惧瞬间攫住了他!前世咖啡馆里,那瓶被暴力按在伤口上的碘伏带来的灼痛和屈辱感再次清晰浮现!他猛地摇头,身体拼命向后缩,想把自己藏进冰冷的床垫深处,喉咙里发出破碎的、带着哭腔的嘶喊:“不……不要!别碰我!滚开!”
余怀瑾对他的抗拒视若无睹。他上前一步,膝盖直接压上床沿,冰冷的身体带着巨大的压迫感倾轧过来!那只没拿注射器的手,如同铁钳般,轻易地抓住了庄晏清胡乱挥舞的左手手腕,将他死死按在床上!力道之大,几乎要将腕骨捏碎!
“呃啊——!”庄晏清痛得惨叫出声,挣扎得更剧烈,像一条被钉在案板上的鱼。
余怀瑾面无表情。他俯下身,冰冷的镜片几乎贴上庄晏清因痛苦和恐惧而扭曲的脸。另一只拿着注射器的手,精准地、不容抗拒地,朝着庄晏清暴露在空气中的、因为挣扎而绷紧的右上臂三角肌区域,刺了下去!
针尖刺破皮肤的瞬间,一股冰凉的液体迅速注入!
“唔!”庄晏清身体猛地一僵!那感觉不像疼痛,更像是一股冰冷的寒流瞬间冲进了血管,迅速蔓延开来,所过之处带起一阵诡异的麻痹感,紧接着是难以言喻的眩晕!
眼前的景象开始旋转、扭曲。余怀瑾那张冰冷俊美的脸在视野里晃动、模糊,分裂成重影。吊灯冷硬的光芒像水波一样荡漾开,又像是无数破碎的冰晶在眼前飞舞。耳朵里灌满了自己粗重急促的喘息和血液奔流的轰鸣,还有……还有远处似乎又响起了那微弱的、带着无尽悲伤的猫叫声?
“清……清……”他无意识地呢喃着,眼神彻底涣散,身体停止了徒劳的挣扎,软软地瘫在冰冷的床铺上。所有的感官都像被罩上了一层厚厚的毛玻璃,钝感,遥远。只有心口那块地方,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攥着,又冷又疼。
余怀瑾松开了钳制他的手,直起身。他静静地看着床上失去所有反抗能力、眼神空洞涣散的少年。
那具身体因为药物的作用微微抽搐着,苍白的脸上布满了冷汗,嘴唇因为刚才的嘶喊和恐惧而干裂出血。脆弱,破碎,像一件被粗暴拆开包装、暴露在空气中的精美瓷器。
余怀瑾伸出手,冰冷的指尖没有去碰那些伤口,而是缓缓地、带着一种近乎痴迷的专注,抚上了庄晏清因为药物作用而微微汗湿的、光洁的额头。指尖顺着额角滑下,掠过紧闭的、不断颤抖的眼睑,掠过挺直却毫无生气的鼻梁,最后停留在那片因为失血和恐惧而显得格外脆弱的、青白色的唇上。
动作轻柔得近乎诡异,与他刚才的冷酷粗暴形成残忍的对比。
镜片后的目光,深不见底,翻涌着一种近乎纯粹的、冰冷的探究和……一种难以言喻的、令人骨髓生寒的满足。
“标本……”
他低声自语,声音轻得像叹息,在空旷冰冷的房间里,却带着一种宣告式的重量。
“欢迎回来。”
冰凉的液体顺着血管一路烧下去,不是疼,是种钻心的麻,像无数根冰冷的钢针在骨头缝里乱戳,又像整个右胳膊被扔进了液氮罐子。庄晏清瘫在宽大冰冷的床上,身体沉得像灌满了湿透的沙子,连根手指头都动不了。脑子里像是塞满了被水泡烂的棉絮,又沉又胀,嗡嗡作响。天花板那几道冷硬的、像手术无影灯似的白光,晃得他眼睛发花,分裂出无数重影,打着旋儿往下砸。
他费力地、极其缓慢地转动了一下眼珠。视线模糊又粘稠,像隔着一层厚厚的、结了霜的毛玻璃。只能勉强看到床边立着个模糊的、挺拔的人影轮廓。白衬衫的领口,一丝不苟。金丝眼镜的镜片,反射着冷光,像两点寒星。
是余怀瑾。
那个恶魔。
那个把他从地狱里拖出来,又准备把他钉回标本台的恶魔。
巨大的恐惧像冰冷的藤蔓,勒紧了他麻木的心脏,可身体却像彻底背叛了他,软绵绵地陷在冰冷的床垫里,连一丝颤抖都发不出来。喉咙里堵着东西,想喊,想骂,想求饶,却只能发出微弱得如同蚊蚋的“嗬…嗬…”声,带着浓重的血腥味和绝望的哭腔。
余怀瑾似乎对他的状态很满意。他微微俯下身。那张俊美却毫无人类温度的脸,在庄晏清涣散的瞳孔里放大,又分裂成几个模糊的重影。冰冷的镜框几乎贴上他的额角。
“别怕。”余怀瑾的声音响起,低沉,平稳,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像冰冷的金属丝直接勒进庄晏清混乱的意识里,“一点镇静剂。让你安静下来,好好‘休息’。”
那声音里没有安抚,只有一种掌控者对实验品状态进行说明的、冰冷的陈述。
庄晏清瞳孔涣散,眼神空洞地望着他,或者说,望着他脸上那几道分裂晃动的重影。那声“别怕”,像毒蛇冰冷的信子舔过耳膜,激起更深沉的恐惧和无力。
余怀瑾直起身,没再看他。他转身拿起床头柜银色托盘里浸透了深棕色液体的棉签。碘伏那股子特有的、刺鼻又苦涩的消毒水味儿,瞬间在冰冷的空气里弥漫开,霸道地盖过了他身上那股清冽的柑橘调。
这味道……太熟悉了!
像一把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庄晏清濒临麻木的神经上!
前世咖啡馆里,那瓶被暴力按在伤口上的碘伏带来的灼痛、屈辱、和冰冷消毒液渗入皮肉的触感……所有的记忆碎片裹挟着巨大的恐惧,瞬间冲破药物的阻滞,在他混乱的脑子里炸开!
“呜……!”庄晏清喉咙里猛地发出一声破碎压抑的呜咽,身体像被无形的电流击中,剧烈地弹动了一下!原本瘫软无力的右臂,竟然在巨大的恐惧本能驱使下,猛地往回一缩!
动作笨拙,迟缓,像生锈的机器在做最后的挣扎。
余怀瑾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他拿着棉签的手,如同最精密的机械臂,快、准、狠!在庄晏清的手臂刚刚开始回缩的瞬间,已经精准地、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按在了他右胳膊肘那片被塑胶地蹭破皮、正渗着血丝和灰尘的伤口上!
“呃啊——!!!”
一声凄厉得变了调的惨叫,猛地从庄晏清干裂的唇间迸发出来!那声音嘶哑破碎,充满了无法言喻的巨大痛苦!
不是伤口本身的疼。
是碘伏冰冷的液体接触到暴露皮肉的瞬间,那种深入骨髓的、带着强烈腐蚀感的灼痛!
更是那熟悉的消毒水气味和粗暴按压的触感,将他瞬间拖回前世那个冰冷绝望的咖啡馆!仿佛再次被钉在那张椅子上,被那个恶魔暴力“消毒”,被当成没有痛觉的标本对待!
生理性的泪水混合着冷汗,瞬间汹涌而出,糊了满脸!他身体像被扔上岸的鱼,在冰冷的床单上痛苦地扭动、痉挛!左肩的旧伤被牵扯,传来一阵阵撕裂般的剧痛!可这些痛楚,都比不上右臂伤口处那被碘伏反复擦拭带来的、如同灵魂被灼烧的酷刑!
余怀瑾对他的惨叫和挣扎视若无睹。镜片后的目光冰冷专注,只盯着手下那片狰狞的伤口。他拿着棉签,动作稳定得可怕,一下,又一下,力道均匀而用力,将伤口周围沾染的灰尘和污垢彻底清除,深棕色的碘伏液体渗透进翻卷的皮肉里,带来一阵阵更剧烈的、令人窒息的灼痛。
棉签换了一根又一根。每一次按压,都像在用冰冷的烙铁烫在庄晏清的灵魂上。他的惨叫声渐渐弱了下去,变成断断续续的、如同濒死幼兽般的呜咽和抽泣。身体因为剧烈的疼痛和药物的双重作用而剧烈地颤抖着,汗水浸透了身下冰凉的灰色床单,洇开深色的水痕。
终于,那冰冷酷刑般的擦拭停止了。
庄晏清像被彻底抽干了所有力气,瘫软在床上,只剩下胸口剧烈的起伏和无法抑制的、细微的抽搐。眼神涣散,瞳孔失去了所有焦距,空洞地望着天花板上晃动的冷光。眼泪无声地顺着眼角滑落,没入汗湿的鬓角。
余怀瑾将用过的、沾满血污和碘伏的棉签丢进托盘。他拿起一卷干净的白色纱布,动作依旧精准、高效。他托起庄晏清无力垂落的右臂,将纱布一圈圈缠绕上去,覆盖住那片被消毒得发白、边缘泛着深棕色药渍的伤口。他的手指修长冰冷,偶尔擦过庄晏清滚烫颤抖的皮肤,带来一阵阵令人战栗的寒意。
包扎完毕。纱布干净整洁,透着冰冷的无菌感。
余怀瑾放下庄晏清的胳膊。他并没有立刻离开。他站在床边,微微低着头,金丝眼镜的镜片反射着冰冷的光,目光如同最精密的探针,一寸寸扫过床上这具因为剧痛和药物而彻底失去反抗能力、眼神空洞涣散的“标本”。
那眼神里,没有任何怜悯或波动。只有一种纯粹的、冰冷的审视,以及……一丝近乎满足的兴味。像是在欣赏一件历经波折、终于被彻底“清理”干净、恢复“原始状态”的珍贵藏品。
他缓缓抬起手。冰冷的指尖没有触碰那些伤口,而是带着一种近乎亵渎的专注,轻轻拂开了庄晏清额前被冷汗浸透、凌乱贴在皮肤上的柔软黑发。指尖顺着那光洁却冰冷的额头皮肤滑下,掠过不断颤抖、布满生理性泪水的眼睫,掠过挺直却毫无生气的鼻梁,最后,停留在那片因为失血和巨大痛苦而显得格外脆弱、微微张开的、青白色的唇上。
动作轻柔得近乎诡异,与他刚才的冷酷粗暴形成最残忍的对比。
指尖感受到那微弱、温热却紊乱的呼吸拂过。
余怀瑾的嘴角,极其细微地向上牵动了一下。那个弧度,冰冷,满意,带着一种宣告式的占有。
“很好。”他低声自语,声音轻得像叹息,在冰冷空旷的房间里却清晰地回荡,“很干净。”
他收回手,指尖似乎还残留着那微弱的生命气息。他最后看了一眼床上那具如同被抽走了灵魂的躯壳,眼神深不见底。
然后,他转身,拿起那个盛放着染血棉签和废弃纱布的银色托盘,迈着稳定、清晰的步伐,走向门口。皮鞋踩在光洁冰冷的大理石地面上,发出“嗒、嗒”的声响,如同某种冷酷的计时。
门无声地滑开,又无声地关闭。将他与那具躺在冰冷大床上、无声流泪、眼神空洞的“标本”,彻底隔绝。
房间里只剩下惨白的灯光,冰冷的空气,浓得化不开的碘伏和血腥气,还有庄晏清那微弱得几乎听不见的、破碎的抽泣声。
手腕内侧那早已不存在的伤口,幻痛得如同被无形的刀刃反复切割。
而巷子深处那声微弱的猫叫,似乎又在耳边幽幽响起:
“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