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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 3 章

作者:挚凡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什么人就是什么命,你一个下人,道理懂得倒是多。”


    身后传来女子声音,飒爽利落,姜献回头看去,那女子身着一袭水蓝色云锦衣裙,与寻常女子无异,只是眉宇间英气不减,气势如虹。


    她大步上前,冲姜献说道:“姑娘不必理会这种腌臜人,想进直接进便是。”


    那下人伸手去拦,道:“两位小姐,这是我家主人定的规矩,今日本是喜宴,动手可并非佳事。”


    纵然今日姜献再好的脾气,也忍不住这下人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不过动手的事,却是那位姑娘在做。


    那下人将手伸出时,那位姑娘死死抓住了他的手,照理男子的力气轻易不会比女子小,可是任那个下人如何挣扎,就是挣扎不脱那个姑娘的手。


    姜献冲着他的脸说道:“我不知靖宁侯府待客是什么规矩,我只知道,敢在我大越境内,以下犯上,肆意欺辱他人者,该教训。”


    那位姑娘一拳打在他的胸口处,却将力度控制的刚刚好,让他向后退了几步,但不会摔倒。


    那姑娘呵斥他道:“我是镇西将军府三品骁骑将军邵永宁,若你家主人今日因我的任何行为而要找我要交代,我随时恭候。”


    镇西将军?邵永宁?


    父皇手下的能征善战的兵将不在少数,姜献不记得每一个将军的名字,只是她记得,南境孙如烈,北地燕怀敏,东有沈云之,西是邵衍,大越戍边四将军,赫赫威名。


    这位邵将军,想必与西境的邵衍将军,关系亲密。


    语凝堂是用来接待所有宾客的地方,这般喧闹,即使那些来者再事不关己,却也忍不住出来看个热闹。


    那位制定规矩的沈家二小姐,本在语思堂招待着贵族小姐们,见众人纷纷来到语凝堂,便也立刻过来。


    那个下人似乎也知道自己得罪了什么了不起的人物,急忙跪下请罪:“在下鲁莽,小姐们恕罪,恕罪啊。”


    宾客虽围了上来,邵永宁却不打算息事宁人,道:“你不应该求我的原谅,你对不起的是这位姑娘,理应向她道歉。”


    那下人立刻转头,道:“求小姐原谅小人啊。”


    沈家二小姐,闺名映棋。


    生的一幅好模样,虽比不上姜献美貌,但和其他女子比起来,美的大方动人,温柔恣意。


    沈映棋拨开人群,看见那下人后,脸色瞬间不好起来,只是片刻便恢复如常。


    “二位姑娘都是受邀参加我姐姐生辰喜宴的,府上下人不懂事,是映棋待客不周,映棋在此向二位姑娘请罪了。”


    沈映棋向姜献和邵永宁行了一礼,接着道:“二位姑娘本是我府上贵客,是映棋失责,为赔罪,映棋日后定当备上厚礼,亲自拜访二位府邸。”


    姜献却不吃她这一套,道:“这下人是不懂事,没规矩,可是下人行事,一言一行,可是主人的意思。”


    沈映棋柔声道:“姑娘恕罪,但此事确实不是映棋的意思,姑娘莫要误会。”


    那下人悄悄移到沈映棋身边,低声道:“左边那位是文清伯府的小姐,右边那位是镇西将军府的小姐。”


    镇西将军府,那可非一般的军户,谁不知大越东西南北四将军,皆是朝廷倚重,栋梁之材。


    沈映棋的笑容比刚才还要灿烂几分,走到邵永宁和姜献中间,拉过二人的手,道:“我身边的下人忒不懂事,得罪了二位妹妹,二位妹妹跟我入席吧,有什么招待不周的,姐姐立刻给你们解决好就是。”


    那下人的小动作落在姜献眼里,她自然猜的出是因为什么,这位沈二小姐,变脸速度一流。


    原本以为这位沈二小姐是个怎样的奇女子,如今看来,令人失望。


    姜献甩开了她的手,道:“不必了,我本就是个身份卑贱的女子,如何能跟沈小姐这样的贵人互称姐妹呢。”


    沈映棋本顾及的就是邵永宁的面子,邵永宁而今还没发话,她一个小小伯府之女,竟也敢当众让她难堪。


    “妹妹这话,是在说我故意指示下人这样做吗?我靖宁侯府也是官宦世家,这种不入流之事我如何做得?妹妹可别随意攀咬。”


    贼喊捉贼,不过姜献可不怕这套,邵永宁不理会沈映棋的刻意讨好,而是大声说道:“我亲耳听见那个下人说按官阶高低而带客人去不同的厅堂是自家主人的授意,所言绝无虚假。”


    沈映棋这下可十分下不来台,邵永宁是何等的身份,如今在众人面前说这样的事情,今天这事,无论如何也圆不了,遂狠了狠心:“听风假传曲解我的意思,我靖宁侯府无论如何也留不得这人,来人,找个人牙子,把他发卖出去。”


    听风重重扣头,府里的下人动作很快,把他拖了出去。


    沈映棋看着听风被拖走后,若无其事道:“下人大胆,姐姐管教不周,在这里给妹妹赔罪了,二位还是快快入府,参加宴席吧。”


    邵永宁自小边塞长大,随父从军,征战沙场多年,生的一幅飒爽利落的性子,最看不得这些虚假往来,沈映棋刻意讨好的模样,让她心中不悦,开口道:“我本受侯爷宴请来府赴宴,只是你这般作为,非我所喜,亦非我可以接受的做法,因此,还恕永宁无礼,先行告退。”


    邵永宁转身要走,姜献一把拉过她的手,劝慰道:“下人已经处置,既是好心,不妨参加过宴会再离去,不失礼仪。”


    邵永宁在此之前未见过姜献,只当她是个普通官宦人家的女子,刚想出言拒绝,姜献却偷偷凑到她耳畔低语:“我知道你看不惯那位沈二小姐的行为做派,一会儿等着看好戏就是,先别走。”


    姜献嘴角露出得意笑容,她本倾国倾城,如此一来,更显俏皮可爱。


    邵永宁不知怎的,心头一软,觉得这姑娘倒是有趣,答应道:“好。”


    沈映棋见此,接着赔笑道:“妹妹们还请入席吧。”


    姜献接着拉住邵永宁的手,将她拽入了府邸,不理会后面的沈映棋。


    沈映棋的脸色当即黑了下去,一个小小的伯府之女,也敢耍如此的脾气,若非今日邵永宁在此,她定然要那个女子好看。


    邵永宁随姜献入了前厅,姜献将她拽到了一个人少的地方,邵永宁好奇问道:“姑娘说的好戏是什么?”


    姜献知道像邵永宁这样直来直去的女子定然最不喜欢被人哄骗欺瞒,便打算直接告诉她自己的身份。


    “邵将军,我非伯府嫡女,而是当今圣上的明安公主姜献。”


    明安公主?姜献?


    邵永宁当即要跪,姜献眼疾手快地拦住了她:“不必不必,你本是我大越的英雄,不必对我行如此大礼。”


    邵永宁却解释道:“永宁虽征战沙场多年,可更明白自己是大越的臣子,公主是国之贵女,金枝玉叶,是君,臣子自当叩拜君王。”


    一般的闺阁女儿在这样的年纪,都是女工针织,琴棋书画,可是这位邵将军偏如此不同,边境护国护民,却生的一幅不骄不躁,谦卑守礼,但一样疾恶如仇的性子。


    姜献毫不掩饰地表达了自己的欣赏之意:“邵将军是奇女子,我很喜欢将军,只是出门在外,身份不好过早暴露,不知将军可愿意交姜献这个朋友?”


    一早见到这位姑娘时,邵永宁便对她有几分好奇之意,她虽是公主,可从不以身份欺压他人,待自己也是以诚相待,一早说明来意,邵永宁对姜献好感骤升,道:“永宁不过一介臣子,不敢高攀公主,但是邵永宁,却愿意交姜献这个朋友,不知阿献意下如何?”


    姜献笑笑:“自然是和我家永宁等着一起看好戏了。”


    宴会的客人来了一批又一批,刚才的事仿佛没有影响沈府半分,沈映棋依旧那副热情嘴脸,姜献看去只觉得滑稽,不知她那赔笑的事情做起来累不累。


    不过这沈府也是奇怪,嫡女大小姐对宾客之事丝毫不插手在意,反而是这二小姐,忙前忙后。


    照理说,按现在的情况看,该是这位二小姐当家,可看她的样子,又觉得是个平日里做小伏低,没有大家风范。


    时辰正好,寿宴开始。


    从正厅里缓缓出来的便是这位沈大小姐,闺名夷则。


    这位沈大小姐,凑近了看,美貌可远不及沈二小姐,顶多算是,平头整脸,不失端庄。


    靖宁侯夫妻围在他们的这位大女儿身边,道:“今日乃小女夷则十七岁生辰宴,承蒙诸位大人赏光,驾临寒舍,沈某真是倍感荣光,这杯酒,我与夫人和小女一同敬在场诸位。”


    靖宁侯话说的漂亮,众人也都客气的举起酒杯,一饮而尽,接着便入席。


    邵永宁看了看旁边的姜献,思考后说道:“看得出靖宁侯夫妻很宠爱他们的这位长女,可是对那个沈映棋的态度,可不见得多重视,我倒想不明白那个沈映棋何以有接待宾客之权,又如何能做出那样的举动。”


    靖宁侯夫妻宠爱长女不假,明眼人都看得出他们对这女儿的重视,细心呵护,如珠似宝。


    姜献笑笑,答道:“来之前曾听人说过,这位沈家二小姐是庶女出身,不是大夫人的亲生女儿,可是稍体面些的人家都不会特意苛待庶女,遭人诟病,但那位沈二小姐心计不少,知道庶女未来多不会有什么太好的前途,于是拼命地结交贵女,方才知道你是邵将军后的态度便是最好的答案。”


    她停顿片刻,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接着说道:“至于那所谓的管家之权,收放还不是家主一句话的事,分明是沈家大小姐的生辰宴,宴会之前,她可曾出来见过任何宾客?于礼数上也是不合,这就足可说明她是个被爹娘溺爱坏了的姑娘,算不得识大体,管家之权是个诱人的东西,可也是个最累人的活,家中有些什么事情便都是推脱不开的责任,沈夷则爹娘自然不舍她受这份苦楚了,此时有个听话懂事的沈映棋出头,谁来管家,不是不言而喻吗?”


    邵永宁很是认同姜献的话,随她一起坐下,说道:“对,不过这位沈二小姐没学到识大体,反而学会了一幅官场上的嘴脸。”


    “哎,别这么说,庶女在府上虽说吃穿不愁,但谁又不想为自己谋个好前程,总归都不想草草出嫁,你我虽看不惯她的所作所为,想要给她个小教训,但易地而处,若我们真到了那一天,做的就一定比她好吗?”


    易地而处?姜献的这番话倒是说到了邵永宁的心坎里,她只当姜献和她一般看不惯邵永宁的所作所为,却从没想过一个庶女在府里的处境,从小爹娘交给她的道理是,女子不比任何人差,女儿家亦当自强,所以多年沙场征战,保家卫国。对沈映棋这般行为千万个看不惯,可是她能够为国立功的前提是,她是独女,爹娘对子女的爱全部倾注在她的身上,因此眼界见识都不凡,她从没想过,如沈映棋这样的女子的处境,她讨厌那套拜高踩低的作风,可听姜献一语,久久沉默。


    姜献似乎洞察了她的心事一般,用手拍了拍她的肩膀道:“和你一样,我也看不惯她这样的行事,总归要给她个小教训,其实,之前也没想这么多,只是偶然想到她是庶女这事,便忍不住说出这许多话,你可别怨我前言不搭后语,自相矛盾便好。”


    邵永宁倒是很大方地说道:“当然不会,我只是觉得你说的很有道理,算了,今日我便好好跟在公主殿下后面,老老实实地吃顿宴席吧。”


    邵永宁突然凑近,对她低声耳语道:“今天我是公主的跟班。”


    跟班,姜献哭笑不得,亏她想得出来。


    靖宁侯虽已算不得位高权重,但来的人也不少,众人都在沈府有说有笑地闲聊着天,外面的声音却传了过来。


    听声音,来的人不算太多,但是十分沉重,让人心里一惊,众多宾客都撂下了手里的碗筷,没有心情再吃下去。


    出了这样的事,靖宁侯自然不能袖手旁观,一边安抚妻女,一边对身后的侍从吩咐道:“出去看看出了什么事,谁敢来我府上生辰宴闹事。”


    那侍从听了命令,不敢懈怠,当即跑了出去。


    靖宁侯缓缓起身,对宾客作揖道:“老夫招待不周,这便立刻出去看看是谁来闹事,老夫定不轻饶,惊扰大家,望各位大人恕罪。”


    说罢,走出宴会厅,奔大门方向而去。


    侯府在后院设计生辰宴,离大门有一段距离,开宴后便闭了大门,但仍留侍从在门口处接待,照理出了什么事都该有人提前通传,可这次,连靖宁侯都是久久未归,谁也不知前方发生了怎样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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