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零一七年十月,时隔两年,凌睿又来到了芝加哥。上次是路过,这次是比赛。
一出机场,凌睿就带着为数不多的行李直奔酒店,进了电梯后他给凌苒打电话。
“姐,我到了,放心吧。”
“嗯,好,我过几天就过去。”
这时电梯门开了,进来一个女生,原来电梯里只有凌睿一个人。
凌睿忍不住看了那女生一眼,实在是她的打扮真的很吸睛。
她穿的是黑色短裙,短靴,左腿处有一个黑色的皮质圆环,腰间挂了很多银色的金属装饰,短发,妆容化得很淡,从凌睿的角度看过去,她的耳后戴着很多耳钉,五个甚至六个,简直是把“不良少女”几个字刻在身上了。
“加油,好好比赛。”凌苒说。
“放心吧,没问题的。”
闵逢星稍微惊讶,果然是华人,看着只有十六七岁,家里人倒是放心让他一个人来国外。
凌睿刚挂电话,闵逢星又接到电话。
闵逢星说:“让他等着,真是给他脸了” 她的英语很标准,声音不大不小,听得凌睿心里一惊;真是不良少女啊。
“下午三点,老地方,我绝不迟到。” 说完,闵逢星就挂了电话,她烦躁地一偏头,正好对上凌睿探究眼神,更烦了。
凌睿开口:“你……”
电梯门又开了,进来三个年轻人,闵逢星走出去,不再看凌睿,凌睿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心中有些奇怪:在哪儿见过这个人吗?
闵逢星的房间在走廊尽头,她拿出房卡开门,在手指搭上门把手的那一刻,她突然想往回跑,跑到电梯口又停下,扫了一圈,没有方才那个少年人的身影。
她自嘲一笑。
闵逢星,你病还没好啊。
下午三点,闵逢星去解决了一个死缠烂打的追求者。
酒店里,凌睿打开笔记本放下下论文,比赛就在明天上午 10 点开始,至于地点,就是这家酒店,芝加哥壮丽大道索菲特酒店。
世界青年数学建模大赛,这正是凌睿此行的目的。
为期三天的大赛很快结束,凌睿拿下一个奖牌,满意的笑了。而后,他如愿地收到了哈佛大学的 offer,攻读博士。
比赛结束当天,凌苒到芝加哥,凌睿带着奖牌去接机,得她一句夸赞。
凌苒来芝加哥是为了公司,三年前,凌苒是维森集团驻华 CEO,却看到了互联网中的商机。
戴维森是餐饮巨头,不太关注互联网,这与凌苒的发展目标不符,于是凌苒辞职了,并押下全部身家创立 ST,进军互联网行业,三年下来,ST 走上正轨。
在电梯里,凌睿突然想起几天前的那个“不良少女”,总有几分奇怪的熟悉感。
凌睿肯定自己绝对见过她。
“在想什么?” 凌苒问。
凌睿一个激灵:“姐,是闵……”
“Cloe,说好了啊,不能不去……”
电梯门一开,门外与门内的两人抬眼、对视。
那一瞬,连空气都不再流动。人们总说白驹过隙,这话不假,九年光阴一闪而过,带不走任何人,带不走深刻的欢喜与离别。
可偏偏毫无准备的见面,让人连假装都假装不成。
心跳骤停,凌苒的瞳孔不自觉放大,她看到闵逢星在发抖。
“闵逢星。” 她低低地喊,声音却抖着。
闵逢星退了一步。
一只脚踏入电梯内的 Alice 也退了回来:“Cloe?”闵逢星转头就跑,凌苒立刻追出去。
“姐?”凌睿一惊。
凌苒穿着高跟鞋 追不上她,在后面奋力喊:“闵逢星!”
闵逢星脚步一顿,凌苒急忙去追,可下一秒闵逢星又敞开了跑。
“闵逢星!”
“星星。”
她这次背对着凌苒,停下来。
凌苒慢慢走过去,又喊:“星星。”
闵逢星颤抖着跪在地上,听着高跟鞋叩地的声音越来越近,嘶哑地说:“你别过来。”
凌苒浑身一僵。
闵逢星生出无限的埋怨与不甘,为什么每次都要这么狼狈,为什么非要爱那一个人,说过的放弃呢。
“不是说不来了吗。”她这个疑问句说成了陈述句。
“闵逢星,我不来了。”
九年了,凌苒一瞬间就记起了这句话,伴随着自责与后悔,凌苒想:对啊,亲口说的。
凌睿和 Alice 在后面,不敢上前。
“凌苒。”闵逢星竟然笑了一下,“你不守信。”
于是凌睿觉得,他一直以为十分强大的姐姐,似乎要撑不住了。
Alice 不懂中文,试探着问:“怎么了 Cloe?”
闵逢星摇摇头,站起来,说:“走,我们走吧。”
Alice 上前,小心翼翼地拉着闵逢星走,回了自己的房间,什么朋友的 Party 也不想了。
凌苒默默凝视着闵逢星的背影,直到她进了一个房间,凌苒才对凌睿说:“走吧。” 这时,她的眼眶红得可怕,脸上有两道泪痕。
凌睿被他吓一跳。
在他的记忆里,凌苒只哭过两次,一次是程桂英去世,还有一次是马澄云去世。
凌睿知道闵逢星,因为他姐有一张极不清晰的老照片,上面是他姐和一个短发女生,她们挨在一起。
后来,凌苒带他搬过几次家,那张照片一直都在。
还有凌苒拍下来的风景照,凌睿偶然看到背面:
闵逢星,祝你平安喜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