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栀换上一身水绿骑装,牵着宋景烟的马往球场走去。
“莫要紧张,咱们听四皇子指挥便是!”秦时雨和沈洛攸善解人意地靠过来,把马球规则再细细与她讲了一遍。
阮栀心中温暖,仔细记下。
他们在场边与男队员汇合,男队之一的温如峤与二哥是至交,如今是禁军副统领,阮栀自小熟识,他朝阮栀点头微笑,向她介绍身边两人,“这位是四皇子,这是徐百户。”
这二位阮栀自是知晓,四皇子祝滦与太子皆是先皇后所出,而徐百户则是先皇后的亲侄徐咸安。
阮栀展颜,一一见礼。
四皇子笑容爽朗真挚,与太子那种故作温和全然不同,他安排好了各自的排兵布阵,又将阮栀拉到一边认真教授握杆方法,并未对她这个全然新手假以辞色。
阮栀都有些不好意思,只好加倍认真地记下要点。
示意上场的鼓声响起,四皇子跃身上马,又回头宽慰一句,露出一口白牙,“放心上场体验一把,不必担心比分,那帮戎狄不足为惧。”
阮栀点头,就见全程缄口不语的徐咸安默默跟上四皇子,经过她身边时给了她一个漠然的眼神。
阮栀挑眉,抓起球杖跟着翻身上马。
马背上的视野让她心情舒畅,多数队友们的鼓励更令她倍感振奋,今日她只要上场,就是与前世截然不同的巨大改变,她如此行事便是想断了嫁给裴言澈的可能,淑妃和裴夫人绝不会让她这样的女子进裴家门的。
双方球员纵马鱼贯入场,等候多时的观众欢呼声震天。
不出所料的,对面传来林胡公主的嘲笑声,“哟,来了个娇怯的生面孔,球杖可拿得稳?”
林胡公主早就注意到阮栀,打听一番知晓她并不会马球更是得意万分。
“萨雅。”旁边男子适时提醒,林胡公主面露不屑,但还是停了笑声。
阮栀认出那是蒙国王子宗古,前世她跟林胡公主当街干架时见过,林胡王有意与蒙国结亲,无奈萨雅心系裴言澈,硬是拒了婚事,这宗古王子瞧着温和敦厚,似乎对萨雅有情,倒不失为良配。
双方队员站定,马场内外逐渐安静下来。
鸣锣声响,比赛开始。
由于速度和力量的悬殊,男女混合赛一般都是男子冲锋陷阵,女子在一旁辅助,邦国队率先抢到球,开始了强有力的进攻。
阮栀专注比赛,按照四皇子的安排努力保持队形,却不想一开始就遭到邦国三名女球员的围堵,她有些无语,球又不在她这处,堵她是为何?
在邦国队连进三球之后,萨雅接到球,没有传给自家队员,反倒是直接将球朝阮栀击去。
阮栀错愕,下意识挥杆去接,那本是极容易接的一球,但阮栀略带紧张,马速稍快了些,便生生错过了那球。
“哈!这都接不住,该不会是没打过马球吧!”萨雅生怕观众不知,大声嘲讽。
身后宗古飞闪而过,截过阮栀没接到的马球,几个潇洒转身,击球入门,又得一分。
四比零,邦国队领先。
萨雅身边两位女球员学着萨雅的样子,连续将球喂给阮栀,身后伴着萨雅的笑声,“你接啊,快接呀,喂到嘴边也接不住吗?”
阮栀却丝毫不为所动,双眼紧盯马球,对方丢给她的每一个球她都认真去接,几次失手也未放弃,反而更加用心观察他人击球的动作。
自家女队员行事太过嚣张,宗古也看不过去,出声制止,“比赛要紧,休得胡闹!”
萨雅示意女队员散开,看似收敛,实则又换了招数,见阮栀认真看球,便时不时带球横冲到她马前。
四皇子纵马到阮栀身边,与她并行,他面露关切,“没事吧?”
“放心,无事!”阮栀并不将那些小把戏放在心上,她打球略显生疏,但骑术一流,每次都能提前预判,轻巧躲过对手们的冲撞。
林胡公主萨雅发现自己折腾一通却影响不到阮栀分毫,心中烦躁,再次接到球直接用力朝阮栀击去,这一次不再是玩笑喂球,而是用了十足力道。
眼看那球飞速旋着转朝阮栀面门飞去,场上众人一时都愣住了,因着对手围堵,阮栀退到了中场边缘,此时四周无人,邦国队员想要救她已是力所不及,显然他们的速度没有球快。
就当众人以为阮栀要被球伤到之时,就见她神情专注挥起球杖,“铛”的一声脆响,就见马球在球杖撞击下停顿一秒,下一刻调转方向,朝不远处迎过来的四皇子飞去。
“得嘞!”四皇子轻喝一声,直接击球入门。
一比四!
有了这一进球,丰国队气势大振,勇夺马球控制权。
阮栀找到接球的感觉,越来越娴熟,再没失手过,邦国女队员也不敢再给她“喂球”了。
眼看着比分被逐渐追上,林胡公主萨雅终于将心思放回比赛,试图配合队友进球拉开比分,然而她惊讶地发现,丰国队这一支临时组建的球队配合异常默契,方才连球都不会接的阮家小姐此时竟开始尝试从邦国球员手下截球了。
阮栀身形纤长,在马上看似弱不禁风,却极具韧性,每次截球精准而果断,她身下马儿似乎也带了灵性,与主人配合无间,看她比赛,有种妙不可言的轻盈美感。
不到半盏茶功夫,丰国队就以六比五赶超邦国队。
邦国队及时喊停,下场调整战术。
宗古针对对手情况,重新做了战术安排,还不忘告诫林胡公主等人,“别忘了我们是来做什么的。”
林胡公主心有不满,但事实摆在眼前她不得不认,冷着脸闭口不言。
阮栀因为顺利掌握接球技巧处于兴奋之中,听四皇子调整战术时手不离球杖,还在小幅度比划着,不断加深接发球的手感,故而身后站了人也丝毫未察觉。
“首战莫贪,守位无伤便是幸矣。”
身后清润嗓音响起,阮栀一惊,对一切都漠然无感的端王世子居然下到了场边,待球员们发现纷纷朝他行礼问安时,他只略一点头,随后拂袖离去。
阮栀错愕不已,难不成他是专程来与她说这么一句话的?
她的理解是‘头一次上场进球就别想了那是贪心,躲一边护好自己就已经是烧高香了’。
心头一阵火起,瞧不起谁呢?!
暂停时间很快结束,两方球员再次上场。
锣声一响,林胡公主一改之前的挑衅玩笑姿态,率先抢到球便策马狂奔。
丰国队在四皇子的指挥下有序拦截,不过这次林胡公主拼得很凶,几个漂亮的飞跃,躲过重重阻碍,用一个刁钻的角度击球入门。
如此高标准的一击,让身为对手的丰国人都不得不为之喝彩,林胡公主虽数次挑衅嘲笑,但马球技术确实高超。
萨雅高举鎏金球杖,睥睨众人,显然对自己的表现十分满意,环视一圈后朝看台某个角落望去。
临上场前她的婢女悄悄告诉她裴郎君来了,十日前她初来丰国,在淑妃宫里瞧上一俊美男子,几番打听下得知那位郎君是淑妃亲侄,如今的大理寺丞,还是丰国最年轻的状元郎。
见过裴郎君的风仪气度和出众才华,她眼里再容不下别人。
心心念念的裴郎君来观赛了,她必定要在心上人面前好好表现一番,自然无暇管那位阮家小姐了。
只见球场东侧看台,裴郎君负手而立,依旧是令人心跳加速的玉树临风姿态,萨雅面露潮红,她并无汉家女子的羞怯,反倒是直勾勾盯着对方。
然而裴郎君的目光并不在自己身上,萨雅皱眉,循着他的视线望去,顿时怒火中烧,他正一错不错地望着那个叫阮栀的女子,球杖忽地放下,握柄处被掐出几道指甲痕迹。
球场瞬息万变,全身心投入比赛的阮栀并未注意到这些,而是在脑海中一遍遍过着方才萨雅击球入门的动作。
经过调整再次上场的双方队员都是气势如虹,马球在马蹄间穿梭跳跃,迅如闪电,比分一分一分交替上升,咬得很死。
所有队员的心思都在球上,除了林胡公主萨雅。
她不知又抽了什么风,打进两球后又开始针对阮栀,但凡到阮栀那里的球,她都要去截,并且言语攻击不断。
“都上场了,一个球也打不进?”
“丰国无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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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会打球的也能参赛?”
……
不仅是丰国球员,连邦国队几人也听不下去了,宗古王子多次出言劝阻,可萨雅依旧任性妄为。
阮栀好不容易躲开萨雅接到温如峤传来的一球,纵马转身闪过几个对手,突然挥杖击球,那角度与方才萨雅的绝妙一击高度相似。
场上众人皆是一惊,纷纷聚焦在那颗飞速旋转的马球上,“咚”的一声,马球击中球门板,球被弹了出去。
邦国球员们松了一口气,萨雅惊诧的表情顿时化为嘲讽,她觉得阮栀此举一定是受了影响急于表现,于是更加卖力挑衅,“听说你们汉人有个成语叫‘东施效颦’,本公主这下终于懂了,真是笑煞人也!”
球被弹出时阮栀有一丝气恼,不过很快接受,继续纵马寻找击球机会。
很快她就瞧见徐咸安从邦国女球员手下截到一球,他提起速度纵马朝球门狂奔,然而邦国球员毫不示弱,从三个方向围向他,阮栀此刻的位置离球门很近,于是挥杖示意他传球给她。
徐咸安很快被包抄,此时想要自己进球十分困难,他瞥一眼阮栀,犹豫一瞬还是将球朝她击去。
阮栀忽略他满脸的不情愿,接到球后就朝球门击去,还是方才一样的角度,与萨雅一般无二的动作。
可惜,球依旧未进。
这次球没有撞到球门板,而是撞到了门洞边框,离进球只差一线距离。
徐咸安被气笑,面露鄙夷,“好好击球入门不做,何必学那戎子的古怪招式!”
宝锦楼二楼包厢内,大长公主瞧得有趣,朝阮韫青道:“栀丫头有胆色,虽是初次却毫不怯场,这一招一式模仿得有模有样。”
“她自小有股犟劲儿,瞧上新奇事物就要一究到底,不学会誓不罢休,您瞧瞧这就跟马球杠上了!”阮韫青亦不掩饰对这位侄女疼爱。
场上比分来到十比十,只差一球了,恐怕在场无人会想到比赛悬念会持续到最后一球。
大长公主转头看向端王世子,“一球定胜负,弗恃倒是一点也不急。”
祝弗恃讲目光从球场收回,笑答:“母妃自小要我谨记老道士真言,为而弗恃,结果不必强求。”
“又来小动作了,希望不要伤着为好。”阮韫青的提醒将两人的视线拉回赛场。
最后一球,双方自然杀红了眼,尤其邦国队延续传承,小动作不断,不过在丰国地盘上还是有所收敛,没有太过明目张胆。
马球本是激烈对抗,马速快一时收不住、球打偏了等等实属正常,也不好说他犯规搞小动作。
阮栀被邦国队员纵马冲撞了几次,不堪其扰,慢慢退到了赛前四皇子安排的位置——在球门右侧两百步左右的地方。
她惊讶地发现这一处恰好不在邦国队阵型的攻击范围,而若有人针对她挑衅冲撞,两边都有丰国队员能够帮她挡开一二。
她不由想起适才端王世子的话“首战莫贪,守位无伤便是幸矣。”
四皇子与这位端王世子好似默契十足,她猜想眼下的排兵布阵必有世子的授意。
莫非是自己会错意,世子早看出这位置于她最是安全,故而让她乖乖待着?
不过她转念一想还是不服气,想进球就是贪心了?
“当心!”
沈洛攸和四皇子几人的大声提醒让阮栀瞬间回神,就见马球飞速朝自己而来,原是林胡公主带球朝她的位置冲过来,在阮栀附近的四皇子和沈洛攸以为又是一次恶意冲撞,连忙去拦,可没想到林胡公主在他们拦截时挥杖一击,人马可拦,球却不行。
马球迅如流星,因为距离太近阮栀几无反应时间。
只见她正对球的方向不闪不避,在众人以为球要正中她胸口时她忽的一记下腰,整个后背紧贴马背,同时球杖向上挥出。
依旧是相似的角度。
“砰!”
清脆而响亮的击球之声,在马球场上激起回音阵阵。
马球轻盈跃入球门。
随后“扑通”一声,落地沉闷而短促。
良久,只听“锵”的一声,唱声响起,“丰国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