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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传军令,三万骁果卫,星夜奔赴太原唐国公府!兴师问罪!

作者:恐龙吃萝卜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他的声音响彻长街,冰冷而决绝。


    “封锁大兴城九门!一只苍蝇,也不许飞出去!”


    “传军令,三万骁果卫,星夜奔赴太原唐国公府!兴师问罪!府中上下,无论男女老幼,一只鸡,一条狗,都不许走脱!敢反抗者,格杀勿论!”


    “传令贺萧,点起王府所有亲兵!随我……杀人!”


    最后一个“人”字落下。


    宇文成都猛地一拽缰绳,神骏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长嘶,前蹄高高扬起,要踏碎这苍穹!


    他不再有任何犹豫,双腿一夹马腹,战马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朝着城西的方向狂飙而去。


    马蹄踏在龟裂的青石板上,发出的不再是清脆的声响,而是一连串沉闷、狂暴、如同催命战鼓般的轰鸣!


    “哒哒哒哒哒哒——!”


    只留下那名斥候瘫软在地,面无人色,浑身被冷汗浸透。


    他呆呆地看着那道消失在黑暗中的背影,感受着空气中残留的那股令人灵魂战栗的恐怖气息。


    他知道。


    天,要塌了。


    大兴城今夜,将血流成河。


    长街之上,万籁俱寂。


    只有那狂暴的马蹄声,如同死神的战鼓,在每一块青石板上,在每一个紧闭的门窗后,在每一个大兴城百姓的心头,疯狂地擂响。


    “哒哒哒哒哒哒——!”


    宇文成都的身影伏在马背上,与战马融为一体。


    他周身那股凝如实质的黑色煞气,不再是缠绕,而是如同一件活物般的甲胄,将他彻底包裹。那不再是一个人,而是一尊从地狱深处挣脱枷锁,前来人间索命的魔神。


    他眼中的世界已经失去了所有的色彩,只剩下黑与白。所有阻挡在他面前的,都将被碾碎,所有触怒了他的,都将被焚烧成灰。


    理智的弦已经崩断,心中唯一的念头,就是杀戮。


    用血,用无尽的血,来洗刷这深入骨髓的耻辱与暴怒!


    ……


    大兴城西,他的成都王府就在前方。


    他甚至能想象到府邸内可能的惨状,家丁的尸体,厮杀的血迹,以及……被掳走的她。


    这个念头如同一把烧红的烙铁,狠狠地烫在他的心上,让那空洞的杀意再次沸腾,要从他的眼眶中溢出!


    就在他即将抵达府邸前的一条街口,一道黑影,毫无征兆地从巷弄的阴影中滑出。


    那道身影的出现方式诡异至极,他本就与黑暗融为一体,只是此刻才选择显露身形。


    他单膝跪地,动作无声无息,如同一片落叶,垂下的头颅,对那奔腾而来的、要踏碎一切的恐怖坐骑视若无睹。


    “嘶——!!!”


    神骏发出一声痛苦的嘶鸣,宇文成都猛地勒紧了缰绳。战马人立而起,前蹄在空中疯狂地刨动,距离那跪地黑影的头颅不过数寸之遥,炽热的鼻息喷吐在那人的头顶,却未能让他动弹分毫。


    宇文成都稳住坐骑,居高临下地俯视着那道黑影。


    他身上的煞气并未收敛,反而因为这突如其来的打断而愈发狂暴。


    “滚!”


    一个字,如同冰渣砸落。


    然而,那黑影并未动。


    他依旧保持着单膝跪地的姿势,声音平直得没有任何起伏。


    “启禀王爷。”


    宇文成都的瞳孔猛地一缩。


    这个声音……


    不是骁果卫,不是王府亲兵,更不是朝廷的任何一支人马。


    这是……“谍纸天眼”。


    是他亲手缔造,潜伏于黑暗之中,只听令于他一人的利刃与獠牙。


    心中的惊雷炸响,狂暴的怒火是被一道无形的闸门瞬间截断。


    他为什么会在这里?


    府邸……难道……


    “说!”


    宇文成都的声音嘶哑,却蕴含着比之前那声爆喝更加恐怖的压迫力。


    黑影的声音依旧平稳,用最简洁的语言汇报着最惊心动魄的事实。


    “戌时三刻,贼寇一百一十七人,夜袭王府。”


    “戍卫组即刻启动,于一刻钟内,将贼寇尽数诛绝,无一活口。”


    “首恶之一,太原晋阳宫副监,柴绍,已被生擒。”


    “王妃……安然无恙,毫发未损。”


    ……


    死寂。


    长街上,连风都停止了流动。


    神骏不再躁动,只是不安地打着响鼻,似乎也被这诡异的气氛所震慑。


    宇文成都的身躯僵在马背上,一动不动。


    他脑中那片焚尽一切的滔天火海,被倾倒入了一整条冰河。


    火焰并未熄灭,而是瞬间凝固,化作了无边无际、寒冷刺骨的冰川。


    安然无恙?


    毫发未损?


    贼寇……尽数诛绝?


    柴绍……生擒?


    怎么可能?


    他留下的“谍纸天眼”戍卫组,是他从无数死士中精挑细选出的精英,每一个都拥有以一当百的实力。他们的任务只有一个,就是在任何情况下,不惜一切代价,保护如意的安全。


    他当然知道他们很强。


    但他万万没有想到,他们竟然强到了这种地步。


    一百一十七名敢于夜袭王府的悍匪,其中必然不乏绿林好手,竟然在一刻钟之内,被全数歼灭,而自己这边……


    “戍卫组伤亡。”


    他的声音已经恢复了平日的冰冷,只是那股冰冷之下,潜藏着更加深沉、更加危险的暗流。


    “无一伤亡。”黑影回答。


    宇文成都闭上了眼睛。


    再睁开时,那里面焚尽八荒的疯狂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深不见底的、如同万年寒潭般的幽暗。


    原来……是这样。


    原来,他们根本就没有成功。


    他们只是动了这个念头,付诸了行动,然后……就撞死在了自己布下的铁壁之上。


    难以言喻的荒谬感涌上心头。


    自己刚才那副要毁天灭地的癫狂模样,现在看来,简直像一个笑话。


    但随即,这丝荒谬感就被更加庞大、更加阴冷的怒意所取代。


    他们没有成功,不代表他们没有做。


    他们将利爪伸向了他唯一的软肋,这个事实,不会因为他们的失败而有任何改变。


    罪,已经犯下。


    那么,审判,才刚刚开始。


    他调转马头,动作缓慢而沉重,转动的不是一匹马,而是一座即将碾压众生的山峦。


    “哒…哒…哒…”


    马蹄声再次响起,不再是狂暴的鼓点,而变成了从容、规律、却更令人心悸的丧钟。


    他朝着来时的方向,朝着自己的王府,缓步走去。


    斥候传来的消息是,如意被掳走了。


    谍纸天眼传来的消息是,如意安然无恙。


    这中间的差错,他现在没兴趣追究。


    他只需要亲眼确认。


    然后,让那个叫柴绍的“首恶”,告诉他所有他想知道的事情。


    ……


    成都王府门前,景象诡异而恐怖。


    没有想象中的火光冲天,没有惨烈的厮杀痕迹。


    大门敞开着,门口的石狮子纤尘不染。


    只是在门前的空地上,横七竖八地躺着上百具尸体。


    这些尸体铺满了地面,姿态各异,有的还保持着前冲的姿势,有的则仰天倒下,脸上凝固着死前的惊愕与不信。


    最诡异的是,他们每个人的死状都出奇的一致。


    要么是咽喉处一道细微的血线,要么是眉心一个不起眼的红点。


    没有多余的伤口,没有喷溅得到处都是的血污。


    地面很干净,干净得让人头皮发麻。


    这不是一扬百人规模的惨烈攻防,而是一扬由顶级屠夫主刀的、精准高效的宰杀。


    几十名王府原有的家丁和护院,此刻正瑟瑟发抖地缩在墙角,脸上满是劫后余生的惊恐和茫然。他们甚至都没看清发生了什么,只听到一阵短暂而密集的破空声和闷哼声,然后,战斗就结束了。


    在他们面前,站着十几个穿着普通仆役服饰的男人。


    这些“仆役”此刻正拿着抹布,面无表情地擦拭着手中造型各异的奇门兵刃,有的在擦拭一柄细如柳叶的短剑,有的在擦拭一枚刚刚从尸体上拔出的三棱刺,还有的,只是在擦拭自己的指甲。


    他们身上没有丝毫血迹,气息平稳,眼神空洞。


    但在刚才那一刻钟里,这些人化身为了最高效的死亡收割机。


    宇文成都翻身下马,将缰绳随意地扔给旁边一个吓得快要尿出来的护院。


    他目不斜视,径直从尸体与尸体之间的缝隙中走过,玄色的大氅拖曳在地,却未曾沾染上血污。


    那十几个“仆役”看到他,立刻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无声地躬身行礼,然后如鬼魅般,悄无声息地退入到了周围的阴影之中。


    宇文成都的脚步没有丝毫停顿,他穿过前院,走过回廊,最终停在了主厅的门前。


    里面,灯火通明。


    他推开门。


    如意公主正坐在厅中,一张俏脸煞白,全无血色。她的双手紧紧绞在一起,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一旁的環兒同样面带惊恐,正小声地安慰着她。


    听到推门声,主仆二人同时受惊般地抬起头。


    当看到门口那道熟悉而高大的身影时,如意公主紧绷的身体瞬间一软,眼眶中蓄积已久的泪水,终于决堤而下。


    “成……成都……”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充满了无尽的委屈与后怕。


    宇文成都三步并作两步,瞬间跨过整个大厅,站到了她的面前。


    他没有说话,只是伸出那只戴着冰冷臂铠的大手,轻轻地、甚至有些笨拙地,想要擦去她脸上的泪水。


    可他的手套上还残留着长街上的寒气与杀意,触碰到她温润的肌肤时,让她不由自主地瑟缩了一下。


    宇文成都的手僵在了半空。


    他缓缓收回手,目光沉静地看着她,从头到脚,仔仔细细,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确认她真的安然无恙,衣衫整齐,并未受到任何惊吓之外的伤害后,他心中那座沉寂的冰山,才终于融化了一角。


    “我没事。”如意公主看懂了他眼神里的担忧,她摇着头,泪水却流得更凶,“我……我只是害怕……”


    她害怕的,不是那些凶神恶煞的贼人,而是害怕再也见不到他。


    “没事了。”


    宇文成都的声音依旧低沉,却褪去了那种能将人冻结的寒意,多了只有她能听懂的沙哑。


    “回房去,睡一觉。”


    “天亮之后,什么都不会有。”


    他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是在做出一个最郑重的承诺。


    如意公主用力地点了点头,在環兒的搀扶下,一步三回头地走进了内室。


    直到她的身影彻底消失在屏风之后,宇文成都才缓缓转过身。


    那一瞬间,他脸上所有残存的温情,消失得一干二净。


    那座刚刚融化一角的冰山,以更快的速度,重新冻结,变得比之前更加庞大,更加坚固,也更加……致命。


    他的目光投向门外,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整个院落。


    “带上来。”


    片刻之后。


    两名幽灵般的谍纸天眼死士,如同拖着一条死狗般,将一个人拖进了大厅,然后重重地扔在了地上。


    那人,正是柴绍。


    此刻的柴绍,早已没有了半分平日里身为李渊女婿的翩翩风度。


    他发髻散乱,衣衫被撕扯得破破烂烂,脸上身上满是尘土与血污。


    但这些都不是最主要的。


    最主要的是他的眼神。


    那是一双彻底被恐惧和茫然所击溃的眼睛。他瘫在地上,甚至没有第一时间去看主位上的宇文成都,而是用一种见了鬼的表情,死死地盯着那两名将他拖进来的“仆役”。


    就是他们……


    就是这些看起来毫不起眼的下人!


    他到现在都无法相信自己所经历的一切。


    他柴绍,自问武艺不凡,又深得李渊真传,颇有谋略。


    今夜,他联络了单雄信、王伯当等绿林豪杰,纠集了一百多位在江湖上都叫得上名号的好汉,趁着宇文成都离府,前来突袭。


    按照计划,他们将以雷霆之势,制服府中女眷,然后迅速撤离。


    整个计划天衣无缝。


    府中的家丁护院,在他们这群猛虎面前,不过是一群待宰的绵羊。


    事实也确实如此。


    他们没费什么力气,就冲破了王府的大门。


    然而,就在他们冲进前院,以为大功告成的那一刻。


    噩梦,降临了。


    谁也说不清那些人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他们就是院子里的花草树木,就是墙角的阴影,就是脚下的灰尘。


    前一刻还空无一人的院落,下一刻就布满了死神。


    没有呐喊,没有兵器碰撞的巨响。


    只有连绵不绝的、利刃切开皮肉的“噗嗤”声,以及兄弟们倒下前,喉咙里发出的最后一声短促的嗬嗬声。


    那不是战斗。


    那是一扬单方面的屠杀。


    他引以为傲的一百多名绿林兄弟,像被割倒的麦子一样,成片成片地倒下。


    他甚至不敢再去看那两个黑衣人。


    仅仅是余光扫到他们如出一辙的、毫无生气的站姿,就足以让柴绍的胆囊一阵阵抽搐,要呕出苦涩的胆汁。


    他带来的那些江湖好汉,哪一个不是刀口舔血、杀人如麻的狠角色?可是在这些“仆役”面前,他们就像一群刚刚学会走路的孩童,被成年人轻而易举地拧断了脖子。


    没有惨叫,没有挣扎,甚至没有求饶。


    死亡,在成都王府的庭院里,变成了一件安静而高效的事情。


    一种比死亡本身更可怕的寂静,笼罩了整个大厅。


    烛火在兽首铜灯里静静燃烧,偶尔爆开一星灯花,发出轻微的“噼啪”声。


    这细微的声响,在这死的沉寂中,却显得格外刺耳。


    他瘫在冰冷坚硬的青石板上,身体的每一处伤口都在叫嚣着疼痛,但这些痛感很快就被一种从骨髓深处渗透出来的寒意所吞噬。


    那寒意的源头,来自主位。


    来自那个从他被拖进来之后,就一言未发,甚至连姿势都未曾变过分毫的男人。


    宇文成都。


    柴绍终于鼓起全身最后勇气,颤抖着抬起眼皮,望向那个端坐于阴影之中的身影。


    他看不清宇文成都的脸。


    那张曾令无数人闻风丧胆的脸,此刻正笼罩在灯火照不到的暗处,模糊成一团深不见底的黑暗。只能依稀看到他高大魁梧的轮廓,像一座沉默的山,散发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他没有动,甚至呼吸声都微弱到不可闻。


    可柴绍却感觉自己是被一条来自深渊的巨蟒给盯住了。


    那无形的、冰冷的视线,已经将他从里到外剥开了无数遍,每一寸骨头,每一条经脉,都被看得清清楚楚。


    时间,在这一刻被拉长到了极致。


    每一息,都像一年那么漫长,充满了无尽的煎熬。


    柴绍的脑子乱成一锅粥。


    李渊的嘱咐,李世民的计划,单雄信的豪言壮语……所有的一切,此刻都变得那么可笑,那么不真实。


    天衣无缝的计划?


    雷霆之势?


    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他们就像一群兴高采烈闯入龙穴的蝼蚁,根本不知道自己面对的,究竟是怎样一个恐怖的存在。


    这哪里是什么王府?


    这分明就是一座修罗地狱!而主位上的那个人,就是这座地狱里唯一的主宰!


    恐惧,像潮水淹没了柴绍的理智。


    他开始不受控制地发抖,牙齿上下磕碰,发出“咯咯”的声响,在这寂静的大厅里,显得异常清晰。


    宇文成都终于动了。


    他只是微微抬了一下手。


    这个简单的动作,却让柴绍的心脏猛地一缩,要从喉咙里跳出来。


    然而,宇文成都并没有下达任何命令。


    他只是用修长的手指,轻轻摩挲着座椅冰冷的扶手。


    他的动作很慢,很轻,带着一种奇异的韵律感。


    他的脑海里,回忆着如意那张梨花带雨的脸。


    “我……我只是害怕……”


    她那带着哭腔的、柔软的声音,此刻还回荡在他的耳边。


    他握住她手腕时,能感觉到她脉搏剧烈的跳动。她身上的温度,透过薄薄的衣衫传来,却带着因惊恐而生的冰凉。


    如意。


    他的如意。


    那个他愿意用踏破的万里山河、斩下的无数头颅去交换,只为她能安然存于世间的唯一。


    就在刚才,就在这座他亲手为她打造的、自以为最安全的港湾里,她差一点……


    差一点就要落入这群豺狼之手。


    一想到那种可能,一种比征服漠北、踏平突厥时更加暴戾的情绪,就在宇文成都的胸腔里疯狂滋生。


    那不是烈火般的愤怒。


    那是一种更加深沉、更加纯粹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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