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认冷灰
24号文字
方正启体

第2章 第 2 章

作者:猫阿罐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刘相一时不知自己做错了什么,见顾怜舟痛心疾首地落下一滴泪,晶莹泪珠没入厚绒的地毯,顷刻不见了踪影。


    宁垂玉假装以衣袖拭泪,实则借机背过身去,隐藏住无语的表情。


    ——又来了。


    顾怜舟演技高绝,若哪日被人从皇位上撅下去,还能去戏苑卖唱为生。


    他长且重地叹了一口气,沉痛述道:“夫子身体虚弱,年关假日也不肯好好修养,忧心朝政不辍昼夜,寡人甚慰之。”


    “可年节大雪,五州受灾,多得是需要夫子主持大局的事情,夫子为何舍五州百姓于不闻,先寡人一人之安危乎?”


    “敢问在夫子心中,万民生计与寡人之贞操,孰重?”


    ——当然是都重要了!


    刘相心底有个声音如此呼喊,但出于家国大义,出于夫子教养之责,他甚至觉得皇帝就不该把贞操和民生放在一起比!


    这二者如何能相提并论!


    他双手作揖,向顾怜舟深深弯下腰,“臣,惶恐!”


    “陛下所言臣皆省得,灾情之事定当全力督办。可陛下当为天下榜样,如何、如何能与此妖妃共沉沦!”


    顾怜舟道:“卿错怪贵妃了。”


    刘相惊疑地抬起头,这种事情如何能错怪?


    却听顾怜舟厚颜无耻地道:“是寡人执意要他入宫,也是寡人执意要与他欢好!”


    书案之后,宁垂玉背过身不肯看他,耳垂的颜色却比一身红衣还要艳红。


    “那干政一事……”


    顾怜舟深情地望着宁垂玉,“自然也是寡人授意。贵妃有治国安邦之才,若非寡人束其羽翼,早该平步青云。”


    刘相仍不可接受,“陛下,怎能让女子……”干政。


    宁垂玉不是女子。


    “怎能让男子……”这么说也不对。


    “陛下怎能让男人做妃子,又让妃子干政!”刘相终于捋顺了自己的舌头。


    顾怜舟道:“刘相既已知晓这些尽皆是寡人之过,今后面刺寡人即可,莫要参贵妃的不是,寡人心疼。”


    刘相被顾怜舟送出御书房,看着白茫茫的天,竟有些万念俱灰的迷茫。


    他忽然觉得有什么不对,转身回去,高奇昌都没反应过来,刘相就“哐当”一声推开了御书房的大门,“陛下,臣——”


    刘相“臣”不出来了。


    御书房内又是一副荒淫之景。


    皇帝坐在书案上,眼神迷离;贵妃坐在皇帝膝盖上,面露不悦;皇帝嬉笑着扯开贵妃的领口,在满是暧昧痕迹的锁骨处又留下新的印章。


    “伤风败俗!”


    “成何体统!”


    虽然骂得大声,但这次没直接背过去,看来刘相的心理承受极限有所提高。


    宁垂玉挣了一下,没能挣脱顾怜舟的桎梏,只好保持着这个姿势,朝刘相抱怨道:“刘相下次进来,可否事先敲个门!”


    刘相言辞振振,“吾有陛下亲赐玉牌特旨,可直入御书房禀事,无需另行请旨。”


    “抱歉啊刘相。”宁垂玉遗憾地叹了一口气,“那不是他赐的,是我赐的。”


    刘相吹胡子瞪眼,心想这妖孽到底在说什么。


    “您为国事急、为万民躁,每遇急要之事,都要入宫直禀,偏偏行事刚直得罪了小人,刻意扣着您的折子不放。”


    “那年青州水患就是这样被耽误的,”宁垂玉眼中透出几分痛心,“所以我才让陛下给您特权,以免重蹈覆辙。”


    刘相听完只觉心惊,他木然地走出去,直到寒风一吹,才发现自己竟出了一身冷汗。


    他僵硬地回过头,隔着糊窗的明纸去望那隐约交叠在一起的两个身影。


    七年前,襄河深夜改道,致青州水患,数千百姓在睡梦中遭河水卷走。


    他得到消息,欲入宫直禀灾情,却受奸小所累,折子迟了两日才递上皇帝案头,这两日,就又耽误了多少人的性命。


    可那时顾怜舟尚未即位,宁氏又是自何时起卷入朝局深处的呢?


    -


    欢愉之后,顾怜舟满脸餍足,虽然脖子上多了几道爪印,但他还是乐呵呵地顶着宁垂玉恼怒幽怨的目光,一代皇帝亲自收拾起自己的桌案。


    宁垂玉今日天不亮就起了,没睡午觉,又被顾怜舟拉着一顿折腾,此时已困得支不起脑袋。


    顾怜舟亲自把他抱过来,放在加了软垫的椅子上,又在案头放了一杯加了很多蜂蜜的浓茶,“你喝了再努力一下。”


    “好……”宁垂玉有气无力地说着,微不可见地磨了下牙。


    顾怜舟喜欢他这想咬人、又没力气咬人的样子,凑过去在他耳垂上啄了一下,“乖,老公陪你一起努力。”


    这一下便耗尽了宁垂玉的耐心,他嫌弃地把顾怜推远,“图纸画好了吗?实验做完了吗?开春之后的计划都有眉目了吗?”


    “额……”顾怜舟一时语塞,“在做了,在做了。”


    “那你还不赶紧去!”


    宁垂玉手脚并用地把他赶走,拿起书案上堆叠的文书,一册、一册仔细批阅。


    “物资倒是凑得上,就是户部的银子一时半会儿出不来……”


    “兵部说挪定州军去救灾,可笑,冬衣都快给人定州军贪墨没了。其他能动的……”


    顾怜舟看见他认真的样子,心中暖意荡漾。他伸了个懒腰,按动御书房内的机关,从暗道走进密室。


    密室中摆放着形态各异的玻璃容器,以现代汉语标注着名称……


    -


    翌日清晨,太阳尚未升起,二人带着木讷少言的六七八、乘着那架朴素的小马车出了宫。


    在沿街摊贩刚开始吆喝的时刻来到涵泽茶楼的后巷,刘掌柜已在此处恭候多时。


    “三楼的雅间已尽数空出,二位尽可放心。”


    “辛苦了。”


    宁垂玉让六七八将几卷文书、几封书笺放到刘掌柜手中,带着睡意朦胧的顾怜舟一路上了三楼。


    顾怜舟和“早起”二字有仇,每日早朝都是被宁垂玉拖起来、推着去的。


    今日起的比早朝还早,顾怜舟连路都走不好了,却在摸到廊柱上的凿字时褪去了周身的迷蒙温吞气,眉宇间透出几分怀念、几分可惜。


    《谏今圣书》


    ——那是一位探花郎留在此地的墨痕,成对的,还有一篇《谏万民书》


    顾怜舟抬头,见那月白色背影已然行远,他心中突兀生出几分落寞,却见方才消失在楼梯转角处的宁垂玉又倒了回来,探着脑袋望他,脸上半是不悦,“这几步路都走不动,顾公子莫不是肾虚?”


    顾怜舟被他骂过,不愠反喜,快步追赶上去,以极低的声音在宁垂玉头顶上轻声道:“寡人腰肾如何,爱妃一试便知。”


    白日青天,朗朗乾坤,顾怜舟这话与耍流氓又有何异?


    宁垂玉脸上顿时挂上几分嫌弃,偏偏脑子不受控制地想起一些暧昧的、炽热的情景,一时面红过耳,昨晚被他细细啃过的耳垂红得像要滴下血来。


    “不要脸。”宁垂玉咬牙,再次加快了脚步。


    二人在三楼坐定,未久,一位浑身散发着金钱气息的臃肿富商在店小二的指引下步入雅间。


    “宁公子,暌违日久,别来无恙啊!”


    “沈老板才是,您这腰身可又粗壮了不少,可要多注意保养。”


    宁垂玉唇角挂着笑,与沈恪互道寒暄,活似交情甚笃的一对旧友。


    顾怜舟却觉得他笑容勉强,若要他全凭心意行事,怕是不肯同沈恪多说一句话。


    宁垂玉道:“我给沈老板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挚友,姓顾。”


    沈恪小而圆的眼睛里射出精明的光彩,他往顾怜舟的方向靠近两步,热情地道:“能让宁公子引为挚友,想必顾公子定有不同凡响之处。”


    顾怜舟的笑容里透出几分轻蔑,他漫不经心地道:“挚友谈不上,我是他夫君。”


    沈恪:……


    沈老板保持着市侩油腻的笑容呆在原地。


    宁垂玉的脸黑了又黑,实在想不出这人非要搞这么一手又是何意思?


    半晌,沈恪转头看看宁垂玉,又回过头来看看顾怜舟,觉得有些接受不能。


    可……他突然想到近日传开的皇帝与贵妃的秘事,沈恪释然了,还大气宽厚地道:“人之常情、人之常情!”


    在四方桌后坐定后,沈恪加快了今日的流程:“不知宁公子今日叫沈某来此,是有何事啊?”


    桌面下,宁垂玉生生压下想手撕顾怜舟的心情,从他袖袍中掏出一个小瓶,笑着递过去,“自然是有新商机要与沈老板合作。”


    沈恪堪堪将瓶子拧开便闻见一股极醇的酒香味,立时喜上眉梢,“这般醇洌的好酒,宁公子是从何得来的?”


    宁垂玉侧头看向顾怜舟,“正是他的研究。沈老板可感兴趣?”


    “自然!这等香醇酒液,哪怕是西域的名酒也拍马不及!”沈恪兴奋得像捡到了宝石的乌鸦,脑子里已经勾画出了要把酒反卖到西域的商业宏图。


    宁垂玉像是被他逗笑了一般,“沈老板满意便好。既如此,可否与宁某谈谈合作?”


    “宁公子想如何?”沈恪双眼微微眯起,不放过宁垂玉脸上任何细微的表情。


    “宁某愿意让利三分,只消沈老板答应宁某一件事情。”


    闻言,沈恪满腔热切顿时消了下去,头脑如淋了冰水般清醒。


    他经商多年,深知天上不会掉馅饼,只会掉陷阱。


    更何况对方是姓宁的……


    顾怜舟:随机吓死一个直男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章 第 2 章
(←快捷键) <<上一章 投推荐票 回目录 标记书签 下一章>> (快捷键→)